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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欢迎你》 第1章 来自主神的邀请函 邢黎应该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每天专门等他开直播的人虽然不是太过庞大的数字，却也有不少。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选择游戏实在是太任性，从一些少有人知的单机游戏，到各种私人制作的未发行游戏，总而言之一个比一个小众。 但因为技术着实不错，并且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的那些游戏都很有趣——或者奇葩？——所以也累计起来了一批忠实观众。 现在又到了一天准时开始直播的时间。 “hi，我是你们的星落黎明，今天我们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建楼工作，好的，现在开始！” 老早就在等着直播开始的人立刻刷起了一片弹幕。 “星落今天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好听~” “前面的女粉丝你已经暴露了！” “前面的就不准别人是男的吗？” “为什么要叫‘星落黎明’这种名字……一股扑面而来的中二气质。” “果然还是这个奇葩游戏，星落你玩不腻的吗……” “我觉得很有意思，星落能发一下游戏的下载地址吗？” 邢黎在操控着鼠标玩游戏之余也不忘看看弹幕，见此回应了他们几句：“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意思，就是把我的本名拓展了一下随便打出来的四个字。至于这个游戏，下载地址点进我的空间就能看见了，如果能再顺便点个关注就更好了！” 他正在玩的游戏就是一款据说由国外某个朋友介绍给他的单机游戏——《科学建筑家》。 主要玩法非常简单，它一开始会给玩家很多种类的建筑材料，它们分别拥有不同的属性，不同的强度和承重能力等等。玩家所要做的，就是用这些材料搭起一座建筑。 无论搭成什么形状都可以，只要符合其中的以现实为参照的物理引擎，那就可以。可以说玩这个游戏连脑子都不需要，因为材料不符合的话游戏会有提示，唯一需要的就是想象力和耐心。 非常科学的一个游戏，可以让无数气得牛顿从棺材板里跳出来的著名游戏羞愧致死。 邢黎已经兴致勃勃地搭了一个星期，而他的观众们也就这么看了一个星期。 “我们是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人搭积木？” “因为太无聊了。” “这积木搭得挺不错的，有抽象艺术的风范。” “什么玩意儿？一点意思都没有，走了。” “前面的不是我说你，你连记清楚这么多种材料的不同性质都做不到吧，除了说还会干什么？” “走就走呗，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昨天就下了来玩，没想到第三层就跪了，承重不行，直接垮塌。” “我垮在第一层……” “你们都是大佬，我连一个地板都没搭起来，全英文的操作界面一个字儿都看不懂，跪求汉化版！” 邢黎抽空看了一眼弹幕，撕逼自动忽略，就看到了一群被这游戏坑了的人互相比惨。他笑了笑说道：“马上就第一百层了，这纪念性的一刻一定要截图收藏起来。” 虽然屏幕上只能看到游戏画面，但是这一声短促的笑声还是被观众们捕捉到了。 “星落在笑什么？” “笑我们啊，小傻瓜。” “……” “幸灾乐祸是没有好结果的……”只能愤愤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然后即将达到第一百层的宏伟建筑突然就垮了…… 观众们一片“……”“2333333”“哈哈哈我就知道！”“刚刚那位是谁？预判超神啊！” 邢黎看着一片红色的画面沉默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了菜单：“这就是看准备的时候了，没想到吧，我有存档！” “卧槽，你作弊！” “真男人要什么存档，必须一命通关。” “有存档不用，那开着干嘛？”邢黎对一片反对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打开了存档，显示正在载入。 然后一个提示界面跳了出来，正要条件反射性点下“YES”的他突然发觉不对，仔细一看——这提示怎么是中文的？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YES”or“NO” “……”邢黎看了几秒钟，眨了眨眼睛，这个提示还是亮晃晃地待在那里，动都没有动一下，“中病毒了？” 说着他控制着鼠标就想要打开右下角的电脑管家，点了点，好的，没反应。 真中毒了？ 难道还必须关闭这个提问界面才可以出去吗？ 那就关吧。 “等等主播住手啊！这种东西就不要随便点了！” “以我看了无数本无限流小说的经验来看……此事定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就是不知道谁做的病毒吧，主播点一下看看怎么样？” “点了真出什么事你负责？” “弹幕里有些人小说看多了吧，这可是现实世界，哪会发生那些超现实的事？” “先观察一下……找个人来点一下试试？” 邢黎看弹幕里一群人像是忽然找到了兴奋点一样争论不休，他虽然只认为这是个病毒，但是看着他们的讨论——想象力真丰富。 他一开口就将双方全都击沉了：“管它的，先强制关机试试。” 随后是一些衣服摩擦的声音，仔细听还有非常细微的按键声，良久，画面没有任何变化，那两个选项固执地立在那里。 “好像关不了？这病毒有点厉害……”邢黎的声音带着几分讶异，“不过这样整个屏幕都看不见，怎么直播？” 观众们都不想吐槽他的关注点跑偏到哪里去了。 然后有人发现了盲点：“你看不见屏幕，是怎么知道我们弹幕发了什么的？” “很简单啊，再开一台电脑就可以了。” “果然是有钱人……” “一个人玩两台电脑，没毛病！” “醒醒，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处理这东西，不如真点一下，主播还在的话就表明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 “主播要是没声儿了呢？” “那我们应该生活在某本小说里面，还是基本后期必崩的无限流。”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开着玩笑，不过谁也没将这些话当真。 “主播点呗，让我们看看主神是怎么招人的。” “等等我先开个录像，这历史性的一幕一定要记下来！” 第2章 先做好准备 邢黎在那边捣鼓了几十秒，然后画面一黑，还没等观众们发出什么话，画面又恢复了，只不过这一次换了个视角。 一张颇为帅气的脸从镜头里面露出来，而他开口说话的声音每个人都非常熟悉：“你以为我会听你们的吗？我才不作死。” “主播竟然这么帅！” “露脸了露脸了！我要截图印成照片烧给天上的奶奶，她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啊！” “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们了吗？快去点！点了就让你上头条！” 上头条是指一次性送出价值超过一万RMB的的礼物，这一消息和该直播间的名字会在整个直播平台正在使用的直播间里面以闪光字幕的形式飘过。这不仅来钱多，宣传效果还超级好，所以被戏称为“上头条”。 很多不出名的主播自己出钱也要上一次头条，就为了这宣传效果。 “土豪啊！” “原来还有这样的土豪隐藏在我们之中……” 然而邢黎根本不买账，表示自己坚决不点。他移了移镜头，画面转向并排放在一起的两台台式电脑，其中一个就是现在的直播画面，另一个依然被那个顽固的“病毒”占据着。 “外星人！还是两个月前才出的新机型！一台至少三万！” “有钱人有钱人。” “连电脑桌都是红木的……” “不要光看电脑，看周围的那些，这布局！这设计！这高度！我闻到了钱的味道。”更加引人注目的是电脑桌背后的落地大窗，外面将半座城市一览无余，可以想见这是在什么样的高层建筑上。 而这样的住房，一向价值不菲。 “土豪算什么？主播才是真神豪啊！” 邢黎没有看那边电脑上弹幕上一片惊叹之声，他拿着用来充当直播镜头的手机，干脆利落地拔了这台电脑的插头。 然后…… “怎么还亮着？”那个屏幕依然坚挺地保持着亮度。 “主播你是不是拔错了？” 镜头在两个电脑前都晃了一圈，两个都亮着。 “既然你们这么怀疑……”邢黎跑去门口一把拉下了自己家的电闸，然后所有正在运行的电器都停止了运行——除了这台电脑和他手上的手机。 “主播你这电脑有点高级啊，还自带电池的……” “你见过带电池的台式电脑？这明显就是有问题啊！” “灵异事件！我靠我竟然看到了直播！” “是真的主神！” 观众们反应过来后，弹幕一下子就炸了。他们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邢黎家里，看看这台注定成为传奇的电脑……就看看，还是不碰了。 但是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还以为是什么呢，随便都能弄出来的一个假消息，你们就在这高潮。” “一看就假得不行，傻逼才相信。” “这种话也上当，智商被狗吃了吗？” 邢黎现在看不到直播间内的弹幕，因为一直用电脑直播，他的手机上也没加装这一类的APP，但是猜都猜得到现在会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应该有人怀疑这是我自己搞出来的事，但我是绝对不会为了自证清白去按的。”他看的无限流小说不比其他人少，现在这情况摆明了有问题，还自己凑上去作死吗？ 想了想，他非常谨慎地把这个诡异显示屏和电脑主机之间连着的线拔开，抓着边缘的塑料边框放到了客厅。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非常清楚——这只是一个显示屏而已，一个没有插上电源，没有与主机连上，却依然亮着的显示屏。 “……我靠玩真的？” “我本来也以为是主播自己搞出的事，但是没想到……” “这个也是很容易做到的，改程序，再加内置电源就可以了。别整天把网上什么都当真！”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也很有趣啊，比那些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直播有趣多了。” “+1” “对的，所以主播快去作一波死！让我们看看主神空间是怎么进的！” 然而邢黎根本看不到他们说的话，当然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管。直播就是一个爱好，玩的就是任性！ 将这个显示屏放在茶几上，他先去把自家的电闸重新拉上去，才有功夫来研究这个东西。 “虽然还有一个电脑，不过现在先不玩游戏了，我们来看看这个……”邢黎对着手机摄像头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算了，等我先下个可以看弹幕的APP。” “……我靠你这是要急死人啊！” “突然想打死主播。” 等着邢黎下载加安装总共不过几十秒，但是在他们看来这短暂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 “行了，现在可以了。” 观众们精神顿时一振：“来了来了！” “主播你想要干什么？” “来来来，满足大家的欲望，搞事情啊！” “没有鼠标要怎么点？难道还能有触屏功能？” “主神触屏（出品），为什么不能有？” “如果真的是可以这样做的话，同时点‘yes’和‘no’会发生什么？” “会进入主神空间……” “套路！一切都是套路！主神根本不会留下脱离的可能，主播千万不要作死啊！！” 邢黎把手机架在一边，摄像头正好对着茶几上的显示屏——那个依然坚持不懈地显示着那个选项的显示屏。 “这么坚挺？我觉得对于这种东西还是不要随便碰比较好。”他犹豫了半晌愣是没下手，“我再去做一些准备。”然后整个人就从视频范围中跑没影了。 早已迫不及待的观众们：“……”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取关！取关！ “能不能干脆点啊辣鸡主播！” “这是逼着我粉转黑的节奏……” “有人知道主播是去干什么了吗？他还要准备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邢黎重新出现在镜头里，并将一个红黑相间的工具箱放在茶几上，打开一看，各种工具崭新齐全。 他从中拿出一把螺丝刀，不甚熟练地挥了挥，就准备直接拿着这个显示器上手了。 “这是……准备拆显示器？” “这么贵的机子说拆就拆，可以的，很有钱，没毛病！” “可是这种液晶显示器不是用螺丝刀拆的啊！” “……” 于是那边的邢黎把整个显示器翻来覆去地倒了好几遍，没找到任何一个可以下刀子的地方。他只得把那把毫无用武之地的螺丝刀放回去，求助于弹幕中可能隐藏的大佬。 “有人知道这玩意儿怎么拆吗？” 第3章 做一些实验 “来，很简单，先将液晶显示器放平，再拿双手扣住液晶的外框，用力往上扣，直到扣松为止。” “接着再扣另一个角，然后把扣松的地方拉开。” “延边一路扣过去，把扣开的都拉开。” “最后拿掉外框，就可以看到液晶显示器的控制面板了。” “前面的几位很有经验啊，都是大佬吧。” “大佬个屁，搜索‘液晶显示器怎么拆’，第一个答案一字不差。” “怎么不是大佬？这可是搜索大佬，能比所有人都跟我给迅速地搜到答案这难道就不是一种能力？” 说得好有道理，算了就不反驳了。 邢黎不管这方法是哪儿来，能用就行。他按照弹幕所说，竟真的掰开了显示器的外框，露出了里面复杂的内部线路结构。 到最后只剩一块液晶屏幕在手上的时候，它依然坚持不懈地亮着，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违反了诸多常理。 “只有这一块板子，哪儿来的供电？” “妈哟，还真的是主神的邀请？我还一直以为自己在看主播演戏。” “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科学’地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说不定主播有黑科技呢？微型电池什么的。” “这么能？咋不说还有隐形电池呢？” “一群愚蠢的家伙，还不明白吗？这明明就是主播有一个团队在加特效！就在他录像的同时，有一个特效团队同步将画面改成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个样子！” “前面的那位，我竟然分不清你是友军还是敌军……我把意大利炮和意大利面都摆这儿了，要选哪个请自便。” 邢黎看着弹幕都乐了：“你们自娱自乐得很开心吗。” “不不不，一点都不开心，要看你点‘YES’才开心。” “主播点了试试吧，算是圆了我的执念。” “我这个好奇心啊……怎么就是压不下去呢？” 不管是粉是黑，现在的意见出奇的一致——点！ 是假的，那你就点啊！怕什么？ 是真的，你还是点吧，让我们开开眼界。 面对众人的殷切期盼，邢黎拿着这一块光秃秃的液晶板左左右右看了半天，还在茶几上使劲敲了敲，清脆的响声听得观众们一惊一乍的。 “别的不说，就这种拿着起码几千的显示屏，一点犹豫都不带往桌子上敲的气势，你这个主播我粉了！” “财大气粗的气场。” “但是为什么它还不碎？外星人的质量这么好？” “跟电脑牌子有什么关系？这可是液晶显示屏，稍微高点摔下去都担心会不会摔碎的东西。” “但是我觉得这东西是钢化玻璃做的。” 看着邢黎翻来覆去地倒腾它，茶几玻璃都快碎了，显示屏上愣是一道划痕都没有，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这能用质量好来形容吗？”怕不是真的被主神入侵了哟。 “茶几表示：我服了，从未见过如此硬气的显示屏。” “等着，我现在就去下订单，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型号，拆了显示屏试试硬度。” “有钱！霸气！” 即使是这么被对待了一通，该显示屏依然完好无损，红色的载入界面中心，一个白色悬浮窗就这样待着，整体看起来有些渗人。 邢黎又用它的一个角在茶几上拍了几下：“这怕是硬度不比我这茶几低，能当武器用了吧。” 说着他颠了颠，然后就像扔飞镖一样把显示屏扔出去。只见一片红光飞过从视频中间横飞而过，前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玻璃碎掉的声音和水声。 显示屏碎掉了？ 邢黎呆了一秒，然后惨叫一声跳起来飞奔过去：“我的鱼！” “好了，不用怀疑了，碎掉的是主播家的鱼缸。” “主播这鱼缸质量不行啊，假冒伪劣产品吧。” “心疼主播家的鱼。” 不一会儿，邢黎捏着身为罪魁祸首的显示屏回来了，外套袖子有些打湿了，他干脆直接把外套脱了扔沙发上。 所有人定睛一看——这显示屏上全是水，然而依旧完好无损。 “还带防水的？功能有些强啊。” “我就想问主播你的鱼还好吗？” “那么短的时间，应该还没死——除非它们是摔死的或是被什么压死的。” “还好，现在放在洗手池里，等会儿再去处理。”邢黎一边回答着问题一边抽出纸把显示屏上的水渍擦干净。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直接用手去触碰屏幕中央，而是扔了几张纸上去，等它们自己把水吸干。 看直播的那些人或许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看，并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所谓“主神”一类的东西，但是他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之前一系列事情已经证明了这块显示屏的某些属性已经超越了它应有的程度。就算再不相信超自然事件的人，对此也会抱着谨慎之心吧。 “主播接下来准备怎么玩？真的不点一下吗？” “点了之后，主播要是真进主神空间了谁给我们直播？不要作死，就这样挺好的。” 开始逐渐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了，不再是清一色要求他作死。虽然不知道这人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觉得点了之后揭开谜底就没意思了。 邢黎却是出乎所有人预料，把显示屏放一边去就没管了，对着手机说道：“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 “我现在要去买一个新鱼缸，明天同一时间再见。” 紧接着屏幕就黑了。 “……”观众们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从未见过如此任性的主播，他还是真不怕掉粉啊。” “我星落从来不在乎这些，玩直播就是一个爱好，爱看不看！” “星落大佬有钱啊，怎么看得上直播这一点点收入？” “看看星落以前的那些视频，哪次不是想怎么就做怎么做，我们的意见权当空气了。” “然而你还是追下来了，受虐狂吗？” “哎呀，声音好听嘛。任性就任性了，想想还是很萌的。” 纵然已经黑屏了一段时间，直播间里还是有着不少人。他们干脆直接把这里当聊天室刷了起来，聊得那叫一个起劲。 这恐怕是邢黎本人都无法料到的吧。 第4章 神秘光盘 “hi，我是你们的星落黎明，因为昨天出现的意外事故，我决定换个游戏玩。”邢黎的脸再次出现在直播画面中，占据了屏幕左下角的一小块位置，“我在国外的朋友给我寄来了新的游戏，现在来拆包裹吧。” “星落到底有多少‘国外的朋友’？每次拿到新游戏都是这个说法……” “露脸了啊！星落你终于开窍了！” “昨天就露了，你没看吗？那么精彩的剧情。” “昨天没来得及看，发生了什么事吗？” 反正已经露脸了，邢黎干脆也不再坚持要保密自己的外表，也像其他的很多游戏主播那样再开了一个小屏幕。 他把那个还没拆的包裹拿到桌子上来，用手撕了撕包得严严实实的胶布。 果然撕不下来…… “等一下，我先去找把刀。” “……”观众们看着空无一人的视频都有些无语，就这么把人扔下了，真不在乎粉丝的心情啊。 “你们能看清包裹上的地址吗？” “不行啊，根本不是正对着我们这边的，一个字都看不清。” “还以为能知道星落的家庭住址了……” “然后就去堵门？” 正说着，邢黎终于回来了，他拿着家中的水果刀，行云流水地把密密麻麻交缠的胶带全都切开，从中取出了装着游戏光盘的盒子。 两个盒子——一个包装精美，外壳上印着游戏的英文名和充满着魔幻风格的底图；另一个是一片空白。 邢黎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他把空白的盒子拿到耳边摇了摇，什么声音都没听见，整个盒子的重量也轻得非常不科学。 “星落你在干啥？” “听声音猜游戏？” “我那个朋友寄给我的游戏光盘只有一个，这多出的一个是怎么回事？”他上下翻了几下，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开关，原本没有任何缝隙的盒子突然从中裂开，里面同样是一片空白包装的光盘呈现在眼前。 “大概……他额外送给你的？” “这什么游戏啊，怎么啥都不写呢？” “国外的朋友表示他想给星落一个惊喜。” “试试？”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我有种诡异的预感……” “不瞒你说，我也有一样的预感。” “昨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邢黎看着弹幕上过去的那几行字，挑了挑眉毛。诡异的预感？ 手中将光盘翻转，反射着七彩光泽的正面随之朝向了他自己，而在那一瞬间，他凭借极好的视力捕捉到了那上面一闪即逝的影像。 一个扭曲的、带着强烈阴暗气息的不知名事物。 哪怕只是无意间瞟见一眼，并没有看清，但是那种渗入心底的阴寒依旧如此深刻。就像是独自一个人站在没有边际的黑暗中，本能的恐惧冲击着心灵。 “卧槽卧槽！那是什么东西？！” “应该不只我一个人看到了吧！” “原来有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继昨天被元祖主神盯上了之后，星落又招惹上了新的什么玩意儿？” “依我多年的无限流小说经验来看——这一次的应该是偏灵异或者恐怖分类的。” “妈呀，吓死我了！”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制、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出现了！社会主义二十四字真言！” “马列在上，唯物主义万岁！” 弹幕瞬间炸起一大片，这么多的人立刻冲淡了刚才的恐怖气氛，但是一些胆子小的观众还是惊魂未定，不过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继续看下去。 反正有这么多人一起看，怎么都不可能会出事的……吧？ 已经抖得窝进床里的某些人默默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他们看着邢黎拿着光盘看了几遍，再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然后把它插进了电脑主机当中。 然后直播就断掉了。 “……”这什么情况？停电了？断网了？主播真穿了？ 好在这样的黑屏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在观众们报警之前，直播重新恢复了，只不过这次的视角已经换了一个。 “呃……刚才用于直播的那台电脑出现了一些意外，所以我们不得不换台电脑。”邢黎一边调着镜头位置一边对观众们解释道，很显然他换了一台电脑，顺带也换了个摄像头。 “主播你的另外一台外星人该不会也要挂了吧？” “你们没发现问题吗？一台电脑出现了意外，然后换了另外一台……” “除了昨天已经被拆掉的那台，星落家里还有至少两台电脑！” “看主播这满不在乎的态度，估计再坏几台也不心疼。我猜主播家买电脑应该是论打的。” 邢黎看着这些人猜测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应该可以看见了——我这台电脑，出现了一些预料之外的变化。” 还没等有人开始花痴，镜头骤然转变方向，正好对着之前那台电脑的屏幕。 “我靠，我看到了什么？” “妈的，吓死姐了！” “星落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好歹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不然真的承受不住啊！” “我用手机看的，手一抖它直接掉垃圾桶里去了……” “是时候上社会主义价值观了！” 其实也不是多可怕的场景，就是一些非常血腥恶心的图像，在网络上针对性地搜索就能够搜到不少的那种。 很多人都是突然看到才被吓了一跳，当然也有一些本来胆子就小，平时做足了心理准备都不敢看这些东西的人。 “我的电脑已经彻底失去控制了，就跟昨天那情况差不多。”邢黎握着摄像头的方向往下偏了一下，看得到这台电脑的插座已经被拔下来了。 “完了，主播这台电脑又要报废了。” “主播你这是多招主神欢迎啊，一连两天来了两个。” “还是不同风格的——昨天那个很明显的是元祖无限，今天这个就换成了灵异无限。” 他们努力忽略现在的环境，尽力地想要活跃气氛，压低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感。 是的，一直都有的，这种隔着一层屏幕都挥之不去的阴冷感。 他们不敢去想这会不会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又意味着什么，因为那就代表着许多人的三观彻底破碎。 而邢黎看着画面闪烁，时不时来一段夹杂着诡异音效的模糊影像，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他这个当事人的声音比起弹幕里面的那些人都显得更为冷静。 “你们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等下我去拿个东西。” 说完他就把摄像头按照这个角度摆在了电脑前面，脚步声远去。 “……”近距离地看着变化越来越频繁的屏幕，心里毛毛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爬在上面一样。不管平时胆子大不大，观众们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从里面爬出来一样。 星落大神你快回来啊！实在不行换个摄像角度也行啊！ 第5章 拍你脸上 “我有一句mmp想拍主播脸上！” “害怕就不要看了，直播一关多简单。” “可是……好奇啊。” “这就是你自己作死了。” 不断闪动的屏幕突然定格在一个画面上，出现的是很多人都非常眼熟的一个场景——就算没有真的看过，也绝对是听说过的。 那是一口看起来很有年代气息的古井，黑白的画面上时不时出现一些像是数据异常的条纹，更添几分恐怖气氛。 “卧槽卧槽，贞子吗？” “这剧情走向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镜头拉近，逐渐向着井中探去，最后静止在井口的正上方，下面是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足以掩藏起一切不该存在事物的黑暗。 总感觉里面随时会爬出来某种东西。 “……兄弟们我先撤了，三分钟后回来，如果那个时候直播间里还有活人的话，希望能给我讲讲你们的经历。” “带我一个，我也撤了！” “你们都跑了，就留我们这几个怎么办？” “虽然感觉是在作死……但是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假的，都是假的！身为共产主义接班人，我无所畏惧！” “主播回来了！” “太好了，从来没有这么有安全感过。” 有人听到了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很快摄像头就被人拿了起来，屏幕中重新出现邢黎的身影。 他手上拿着一块平板样的东西，目光在摄像头上扫了一眼，就转到那个出问题的电脑屏幕上面去了：“这个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不成它还分几个阶段的？” “主播你这也太淡定了吧？！” “肯定不是真的啊，看星落这态度就知道了，也不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 “才变了十秒钟左右，目前还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得及从里面爬出来。” “是嘛……”邢黎将手上的两样东西都放下，靠近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阴森森的井口，“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就你这语调都没有变化的表现，还可怕？ “主播一脸冷漠。” “星落果然比你们这些家伙要冷静多了，一个二个的隔着屏幕都这么害怕，怎么不看看别人啊啊啊啊——” “什么鬼？” “bce872gfy43bvc8……” “它爬上来了！我的妈呀！” 这一刻，在看直播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摔了自己的手机，而那些看电脑的干脆直接把自己摔了。 但是他们都顾不得心疼手机或者是自己，一个个都想着尽可能地远离视频，一时之间连退出或者关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记了。 如果仅仅只是看到那样一个画面，倒不至于将他们吓成这样。 可比起看都不一定看清楚了的那一眼，更深切的是不知由何而来的、满溢心间的恐惧。这种突然出现的情绪将其他所有思维都压了下去，完全意识不到目前的诡异情境。 邢黎怔了一下，本能的恐惧涌上大脑，但是他的手没有一点犹豫的——把旁边那个显示屏一把拍到跟它同一个牌子的显示屏上面。 随便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一团也一起拍进去了。 手上明显感受到一股不算低的阻力，但还是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随着两块液晶显示屏的合拢，萦绕于此的恐惧场荡然无存，观众们从鸡飞狗跳的混乱状态稍微缓过来一些，惊魂未定地再次看向了直播——这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教训啊！你们的好奇心这么强迟早搞死自己！ “主播威武！主播你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 “刚才差点被吓死……我记得我平时根本不怕这些东西的啊？” “我的手机啊！新买的手机就这么碎了……” “那你现在是拿什么发的弹幕？” “刚打开家里的电脑。” 缓解了一下饱受惊吓的小心灵，他们这才注意到邢黎所做的动作。 “主播你按着的是什么？看着像一块显示屏的样子。” “那应该就是显示屏……昨天被拆下来的那个显示屏……” “主播你还把那玩意儿留着的啊？留下来收藏吗？” “不然能怎么办？扔出去？这东西又毁不掉，被其他人捡走了怎么办？” 除了邢黎，谁能够看着显示屏上的选项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弄死都不去点的？好奇心可以害死猫，也可以害死人。 “而且现在不是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吗？还是留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他们现在也不敢再说什么绝对是假的一类的话，刚才那种沉甸甸压抑在心头的感觉还没有散尽。回忆的时候依然能够体验到几分那时的极致恐慌——连恐惧本身的认知都在那一刻完全丢失，只有逃离的本能。 屏幕上出现了难得的沉默。 邢黎紧紧压在显示屏背面的手稍微放松了些，手上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这是……恢复正常了？ 他眉毛动了动，对摄像头说道：“现在我要把它拿开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个别人干脆遮住眼睛，准备听听声音再作决定看不看。 邢黎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拿开了上面的液晶显示屏，露出下面的屏幕——还是那个黑沉地什么都看不清的古井，但是之前惊吓到一片人的鬼影却是不见了。 “消失了，是回去了吗？” “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没事，再来一次就继续把它拍回去！” 邢黎眯了下眼睛，很是大胆地伸出手触上闪烁着奇异质感光泽的显示屏，感受到一阵从指尖浸入血肉的冰冷。 不是人间的气息。 脑海中闪现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句话。 他停顿了下，不知出于什么样的预感，手上继续施力压入。像是突破了某种界限一样，他的手硬生生穿透了屏幕的限制，真正进入那个“世界”。 手指能够清晰地摩挲到古井粗糙的岩壁和潮湿的水汽，还有一种和正常触感完全不同的黏腻之感。 “……？！！” “卧槽槽槽！” 还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已经说不出来条例通顺的话了，唯有用这样的语句表达他们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心情。 今天一定是看了假的直播，对的，一定是这样…… 说好的唯物主义世界呢？！ 第6章 一起浪啊 “手真的伸进去了啊！我特么一定是在做梦！” “醒醒，天都亮了。” “主播，来描述一下你现在什么感受？” 观众们现在只能看到电脑屏幕及周边的一些区域，根本看不到邢黎的表情，但是他们异常好奇他究竟摸到了什么东西。 “感受的话……就是有些冷，具体形容不出来的那种冷。”他的语气有些迟疑，似乎正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吗，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 “本来还挺害怕这些东西的，但是看星落这么冷静，又感觉没那么可怕了。” “只有我想到这东西应该已经变成一个穿越通道了吗？真的可以进去的！” “主播上啊，主角的待遇就在眼前！” “灵异小说的主角吗？一个比一个死得快。” “恕我直言，主播这种人在小说里活不过三章。” “你这说法有问题啊，以主播这种谨慎的性格，才应该是能够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真正的主角面对不知道是什么的危险物品时，绝对会作死地去碰，所以主播是当不成主角的。” “然而星落现在也作死地去碰了啊……” “那为什么我感觉作死的一直是我们？” 这个感觉……好像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哎哎，主播你干什么？继续啊！” 只见邢黎没有再继续深入，而是很干脆地抽出了自己已经没入屏幕中的手指，顺便还将其放在镜头前让广大观众们看了一眼。 他的手很好看，但是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他们只看得到指尖上沾染的，猩红色的不明液体。 “这是啥？从那里面带出来的？” 邢黎凑近一些闻了闻：“唔……像是血的味道，但是又有些不一样。” “看着就跟血差不多啊。” “不对，这个颜色要稍微暗一些，而且它到现在都没有凝固的迹象，应该不是血液——至少不是纯粹的血液。” “主播要不要尝一下？” “这味道看着就很劲爆。” 有人提出了非常不靠谱的建议，邢黎不得不怀疑他们就是想看自己怎么死——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么快就又忘了刚才的教训了？ 他怎么可能真的按照弹幕所说的那样做，不过这种液体的确很可疑…… 想了想，邢黎找了个干净的小玻璃瓶将其收集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行了，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么处理这个东西。”他先尝试着把光盘从主机里取出来——好的，很容易就取出来了。 还是那张一片空白的光盘，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把它放回去吧。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 光盘已经取出，而屏幕上依然还是那口古井，变都没有变一下。 刚才还在哀嚎着让邢黎手下留情的观众们此时已经是满屏的“……”，这咋怎？ “主播你这次傻眼了吧哈哈哈！” “这光盘简直可以当病毒用啊，被它上过的电脑全都挂了。” “然后连电脑的主人也一起挂了是吧。” 邢黎挠了挠头发，把前一个主神留下来的“遗物”拿在手上，对比着看了一下：“的确有些麻烦……” 都不用他再像昨天那样做实验，猜都能猜到它也是以一种完全超自然的形式存在的，拆下来也还是会保存在这个状态。 算了拆都懒得拆了。 “主播主播，看你手上的那块屏幕！快看！” “我好像能够想象星落把这个板子拍到那东西脸上时发生的情景了……” “噗——迷之笑点。” “原来如此，我就说那鬼一样的东西怎么消失了。” 红色背景下，中间的选择界面还是那个样子，唯一有所变化的是“YES”or“NO”的选项，“YES”键的颜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是普遍的用鼠标点击之后会发生的那种变化。 在邢黎盯着它几秒后，这个键悄然恢复了正常，装成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然而已经发生过的事，已经被众人知道了。 “……不知道该同情主神空间还是这个貌似是鬼的东西。” “你明显同情错人了，该同情的是那些无辜的轮回者才对哈哈哈哈。” “卧槽这个新人不是人！卧槽这个队友怎么攻击我！卧槽这个傻逼没脑子的吗！卧槽这个东西是怎么混进主神空间的！mmp！” “这个画面感……让我笑半分钟再回来看。” “一脸懵逼的轮回者们hhhhh” 邢黎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他当时真的只是条件反射地拿着手里的东西就拍上去了。不过今天的这个显示器的确需要做出特殊处理，不能随便扔个地方，鬼知道里面会不会再爬出什么东西。 而且这个屏幕是可以被穿透的，万一有什么掉了进去怎么办？还能捡得起来吗？ “关注重点错了吧……谁关心会不会掉东西进去啊。” “其实——这东西可以当做垃圾桶用吧。” “前面的你很有想法，我刚刚也想这么说来着。” “几乎可以说是异次元空间了，不需要的东西都可以扔啊！” “真不怕有鬼半夜来找你们哦。” “那鬼现在正在主神空间抓瞎呢，等它活过几十轮获得五万奖励点数再说吧。” “元祖无限啧啧啧，怕是难度有些大。” “你们这么说——就真的确定里面就只有那一只鬼？” “呃……不确定。” “主播快拿什么东西堵一下啊！万一又有什么爬上来了怎么办？” “再拍回去咯，只要手够快，有什么可怕的。” “我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邢黎现在却是有了更多的想法，起身在旁边的柜子里翻找起来。 当然观众们是看不到的，他们的视角正对着电脑屏幕，只能听到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很快邢黎回来了，拿着一个上面呈球形，下方有着底座的无线摄像头。 “主播你难道是想……”看着这个东西，很多人都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万一没信号呢？那不就抓瞎了。” “我记得这种灵异场景下，电子设备基本都是不能用的。” “电子设备不能用？那我们是怎么看到直播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个摄像头看着就好贵的样子。” “前面的角度刁钻啊。” “虽然用的不是我的钱，但是我也心痛。” “主播不在乎！主播有的是钱！” 第7章 严重怀疑主播智商 邢黎将无线摄像头和电脑之间连接好，确保直播间中播放的是这个摄像头所摄录的画面：“那么——准备开始吧。” “扔扔扔！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刚刚出去查了下这个牌子，我只想说……主播你要扔的话不如给我啊！砸我脸上都没问题的！真的！我不介意！” “突然好兴奋，坐等扔摄像头。” “我就喜欢星落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劲儿！看着多爽快！” 掂量了一下手里重量不轻不重的摄像头，应着广大群众的呼声，邢黎把它往电脑屏幕上一砸——“嘭！” 随着清晰摄录的一声重响，摄像头被猛然弹了回来。幸亏邢黎眼疾手快躲了一下，才没有酿成拿起摄像头砸自己脑袋的惨剧。 “……噗哈哈哈哈，对不起主播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 “意想不到的发展，话说星落你反应真快，我看都没看清，你就躲过去了。” “为什么扔不进去？刚才主播不是把手伸进去了吗？” “这个主神表示它不要摄像头，它只要主播。” “主播，这主神对你是真爱啊，干脆就从了吧。” “对，扒着屏幕两边往前一用力——眼前就是一个新的世界。” “冥界吗？星落还没有死的打算谢谢。” 捡起骨碌骨碌滚了老长一段路的摄像头，邢黎检查了下发现它还没摔坏，于是又拿回来了：“嗯，如你们所见，刚才我们的实验出现了一些意外。” “嗯，我们都看见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邢黎看了眼直播间的弹幕，表情动都没动继续说道：“很显然我的手可以穿过，而这个东西就不行了，难道还有什么限制条件？” “生命？人体？还是看心情？” “试一下咯，主播再伸手进去试试。” “然后拿着摄像头也伸进去试试。” 观众们不遗余力地进行着不靠谱猜测，顺便出馊主意。 “那就试试吧。”令人意外的是，这次邢黎竟然真的听从了他们的建议，让一群人有些不敢相信。 “星落竟然听了我们的话？我一定是今天看直播的方式不对！” “明明就是你们的建议正好撞上了星落本来的想法，他还是一样的我行我素。” “主播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好帅啊！粉了！” 邢黎用单独伸手、单独扔摄像头、用手拿着摄像头伸进去三个动作试过了之后，发现摄像头还是能进去的——就是必须用手拿着。 “这个显示屏很智能啊，还知道必须带人才能过。” “好的，再也不怕一不小心掉东西进去了。” “所以判定条件到底是什么？必须有人接触才能通过？死人算吗？非人生物算吗？” “不知道诶，只能看主播实验了。” “现在可以扔了吧？” 随着他们的讨论，邢黎果断放开摄像头，就看着那个白色外壳的无线摄像头翻滚着坠入一片黑暗中——这里面好像重力还是向着井里的，一开始他还没发现。 然而现在他和弹幕都是一片沉默。 “……我不想说什么了。” “这一次的事件让我对主播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星落明明是高智商男神！星落这次只是突然智障而已！” “妹子你是黑不是粉吧……” “我就想问一句——主播你是为什么不开灯光的啊！那么黑看得清楚个鬼啊！” “事实上，鬼都看不清。” “能看得清楚才有鬼了。” “你竟然看清楚了一个鬼？在哪儿？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 “那位看清楚鬼的朋友，求截图。” 邢黎稍微有些尴尬地咳了声，因为主摄像头已经被扔进去了，目前还是一片黑暗，所以观众们只能凭借左下角的小屏幕看到他的情形——太小了，看不清楚具体表情。 他拔掉刚才那个可以认为已经报废了的无线摄像头的接收器，直播间立刻恢复成只有一个主屏幕的样子，正是拍摄他的这一个视角。 “没事，我们再试一次就行了。”转身又从旁边的书柜中翻出来一个无线摄像头——看包装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还没来得及拆封。 “主播你……到底买了多少个摄像头？” “主播家电脑都是论打买的，再买一打摄像头怎么了？” “都是钱！都是钱啊！” “你们懂什么？这明明是因为星落对直播这项事业爱得深沉！连装备都准备了这么多份！” “连一个业余的主播都可以为了爱好做到这种程度，看看你们都在干些什么？可以像他一样为自己的爱好付出这么多吗？” “说得好，但是我没钱。” 面对着这突转的剧情，他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罢了，吐槽一下就继续看邢黎折腾吧，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邢黎这一次记得教训了，他提前将摄像头上自带的灯光打开，然后再扔了进去，看着这个摄像头带着灯光不断翻滚。 首先遭殃的依然是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观众们。 “我有些头晕。” “失策了！没想到摄像头是滚儿着下去的啊！” “主播你的手能稍微稳定点吗？能吗？！！” 因为摄像头不断变化的摄像角度，导致了其拍摄下的画面一路旋转着前行，看得人眼花缭乱至极。 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只注意到晕的感觉，而没有注意周边的环境。 虽然转得让人崩溃，但是这个摄像头优异的品质还是让它将每一个画面都摄录得极为精细，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清清楚楚。 “多看看就适应了，其实还好——呕！” “一群弱鸡，这种程度的旋转就受不了了吗？”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星落手不稳造成的吗？这明明是星落故意的！只有这种不断变化的旋转视角，才能够最全面的将一切都收录进镜头当中！” “说得我都快信了……” “但是现在看到的都只是普通的井壁啊，没什么奇怪的。” “这叫普通的井壁？你家井有这么深这么笔直的？” “其实还好，暂时是没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怎么没有啊！你们都看不到吗？那个每隔几秒就会出现一次的越来越小的圆形空洞和中间的不明黑色物体是什么？难道它还在不断远离？” “傻孩子，那是这个电脑放在井口的屏幕和主播的大头。” 第8章 让它们自相残杀 “现在连主播的脑袋都看不到了。” “这掉了有十几秒了吧，还没到头？” “目测掉落高度已经数百米了，尚未发现任何特殊事物。” “摄像头质量真好啊……这么远都还有信号。” “呃……正常无线摄像头的信号能传这么远吗？” “那得看是WIFI的还是微波的了，WIFI大概室外100到200米，微波大概室外500到1000米。” “现在其实应该超过一千米了——只要那个地方的重力和地球相差不大。”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情况正常吗？ 观众们迅速反应了过来，然后又炸成一片。 “星落星落，又出事啦！” “这不科学！” “主播你家的摄像头什么牌子的？在哪儿买的？我也来买几个。” 邢黎眼睛在两台电脑之间瞟来瞟去，兴致不是很高地回答了观众的问题，看起来至今为止没有更多意外情况出现的现状，让他稍微感到有些无趣了。 “再等三分钟吧，要是还没有东西出现我就把它和它的前辈一起封起来。”他说着这样的话，一只手还把那块拆得干干净净的液晶屏幕拿在手中，端端正正地竖了起来，随时准备出手。 “封起来？主播你还能封印主神？！” “我就知道主播不是一般人，坐等主播怼主神。” “星落一定要小心啊，我们帮你盯着。” 于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 “我是为什么要在这里看这种东西……” “熬不住了，同志们请继续努力，我先去吐一会儿。” “已经录下视频，以后它就是我的自动屏保了。” “前面的那谁，你是跟自己的电脑有多大仇？” “我刚刚想到一件事——这个东西的出现很让人有种既视感，你们是不是都有？” “《午夜凶铃》嘛，就算没看过，也听说过一些。” “那个片子里面是播放过录像带的电视里就会爬出来贞子，再看看我们现在所做的，你们想到了什么？” “卧槽该不会我们电脑也会爬出那种东西吧！” “不会的吧……应该……” “怕什么，如果真有这种情况，我们早就死了，还能在这里聊天打屁？” “万一别人，哦不，别鬼顺着网线找人有延迟呢？” “别说了，看完这个直播我就去换台电脑。” “有钱人啊！看一次直播换一台电脑，这手笔，可以和主播一较高下了吧。” “哪里哪里，只是今天才买的电脑而已。” “三天包退，七天包换是吧……简直机智。” “真要换电脑你就赶快换啊！非要等着把直播看完我也是醉了。” “不行！我心痒痒！” “我说这个直播间里就没正常人了吗？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报警吗？我去报警了拜拜。”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然而警察认为你是在做梦，非常诚恳地推荐给你一家精神咨询中心。” 邢黎敲了敲桌子，算是把观众们跑到不知哪儿去的注意力拉回来了一些：“差不多三分钟了吧，我觉得不用再看下去了。” 说着，他就准备把这个危险品收起来。 “主播等等！万一马上就发生有趣的事了呢？” “对啊对啊……卧槽刚刚那句话谁说的，自己站出来！” “这特么什么鬼？” “这应该不是鬼吧……你家鬼长这样的啊！” “克……克苏鲁？完了，我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理智值正在狂降。” “密集恐惧症的福利！” 在摄像头摄录下的画面中，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些从井壁上“生长”出来的粘稠肉块与蜿蜒的触手。它们在这里扭曲地聚集着，似乎是发现了这个外来物，猛然探出包裹将其起来。 后面一段时间中，能够看到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血肉与猩红之色，这些未知的液体大量沾染在屏幕上，让整个镜头都变得异常恶心。 或许是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那些“东西”渐渐对摄像头失去了兴趣，扭曲着放开它，继续变成之前互相纠缠的状态。 不得不说一分钱一分货，经过了这样的折腾，摄像头还能够正常工作，真是对得起它那不菲的价格。 画面继续下落，没有再翻转不断，镜头正好对着井口深处。 “看起来好像很危险的样子。”邢黎想起来自己不久前才作死弄到手的那一点不明液体，把那个瓶子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除了里面的液体数量像是能够自我生长一样变多了之外，没有什么变化。 “这叫没有什么变化？你赶紧给我扔回去！” “星落啊，这种情况就不要作死了吧，我很虚啊。” “这种用屁股想都知道有问题的东西，主播是亲手接触了的吧。难道说主播已经被感染了？或者说主播早就不是人了？” “星落你说好的封印呢？快封啊！” 眼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猎奇——血迹肉块什么的就不说了，恶灵鬼魂一类的意料之中，动辄一大群的人面虫子也就算了，最后一条长满了利齿的大口将摄像头吞下。 画面至此结束，摄像头估计是挂了。 “呵呵，看完了全程的我已经无所畏惧。”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妹已经晕过去了，主播脸色变都没有变一下，真乃勇士也！” “那是吓傻了吧……” “剧情不错，特效差评。” “星落啊啊啊，它们不会真的爬上来吧！” “把你手上的东西扔进去，然后搞定这个屏幕！就这么做！不然绝对要出事！” 这一次他们没再遵循搞事的宗旨，一个个都催促着邢黎赶紧把它处理了，否则那里面那些被惊动了的东西一旦想要跑出来……世界末日啊。 “但是这块屏幕也是不可破坏的吧，要怎么处理啊？” “这是个好问题……对哦，要怎么做啊！！” 邢黎看着弹幕上或或暴走或惊慌或淡定的反应，决定还是安抚一下自己饱受惊吓的观众们：“放心，我早就想到办法了。” 他胸有成竹地把手上一早就拿着的显示屏拍在依然显示着井口的屏幕上，干脆利落地用胶带缠了好几圈，严严实实没有留一丝缝隙。 “搞定了。” “主播这是……想让它们自相残杀？” “貌似挺有道理的样子，反正两个都是不可破坏的，正好放一起，看它们谁怼的赢谁。” “不同系统的主神之间会有冲突的吧。”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前面说情敌的那个瞬间让我脑补出了两百万字都市科幻悬疑爱情大作。” 第9章 把主题拉回来 “神特么封印！这样搞行吗？” “不然咧？有本事你提一个更有用的办法啊。” “现在主播的做法其实是最好的了，因为我们不清楚其性质，不清楚其目的，也不清楚其能力。一切都是未知，那不如让未知去对付未知。” “讲道理，真出了这种事，不应该先去找国家吗？肯定要找权威人员研究一下啊，说不定可以得到有用的信息。” “权威人员？无限流老牌写手？”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根本就是主播自导自演地一出戏，不过看着挺有趣的样子，我也就不挑刺儿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起码比那些所谓的电视剧精彩多了。” “兄弟们，我报警回来了！嗯？怎么只能看到主播一个人了？那个摄像头呢？” “被吃掉了。” “你真报警了？警察怎么说？” “被吃掉了是什么意思？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警察，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少看点小说，尤其是网络小说’。” “被吃掉了就是被吃掉了呗，字面意思。”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刚才我也吓得打了110，还被口头警告了一次。” “这么扯的事……正常人都不会相信的吧。” “那你们还相信了？” “没相信啊。” “谁给了你这里的都是正常人的错觉？” 邢黎趁着他们弹幕聊的时间，拿着备用——本来是用来当做弹幕显示器——的电脑安装好了游戏，那个由他国外的朋友寄回来的正版正常游戏。 看到进度条终于走完了，他精神一振，调好摄像头和屏幕：“好的，各位期待已久的游戏环节终于要开始了，我先来介绍一下这个游戏的背景和基本玩法。” “并没有期待已久，我只想看你怼主神。” “经过这两天，我差点就忘了星落是个游戏主播了。” “玩什么游戏？拆了你旁边电脑上的那个胶带，继续浪啊！” “终于等到游戏了，还以为你从此走上不归路了！喜极而泣！” 不管弹幕上是喜是忧，反正邢黎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启动了游戏：“这个游戏的名字直译成中文是《歌唱魔法的咏叹调》，不过我更喜欢叫它《诗语》。” 屏幕上呈现出的是开启界面，厚重的魔幻史诗感随着流淌的音符一并撞进耳中，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哎嘿，这BGM可以，主播说一下名字呗。” “只听这段音乐，我就可以判断这个游戏有看头！” “星落你这次有点碉堡了啊，说清楚，从哪儿搞到的未发布的3A级大作？” “看在BGM的面子上，这次就不让星落去送死了。” “原来你们还知道那是送死……那种不清不楚的东西是能随便碰的吗？” “送什么死？我晚来了这么久，游戏还没开始吗？” “你错过了很多很精彩的事……” 没有几多犹豫，邢黎迅速选好了身份选项，快得所有人都没看清楚——不是因为速度太快看不清楚，而是看清楚了的人也根本看不懂！ “卧槽主播你出来！说好的刚拿到游戏的呢？” “要是星落没有提前接触过这个游戏，我直播吃显示屏！” “这是哪门语言？有大神能分辨下吗？” “以我八国语言精通的等级告诉你——对不起真的看不懂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 “这个版本的确是第一次接触，所以具体会是什么样我也不是很了解。”邢黎算是解释了一句，“不过这未知正是乐趣所在不是么？” “啥乐趣？星落你真这么觉得，怎么对刚才两个显示屏那样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 “对啊，你喜欢的未知，一切都是未知，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就在左边不到一米，两个主神等着你临幸呢。胶带轻松一拆，快乐就在眼前！” “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个说要吃显示屏的人呢？这两个显示屏我代主播做主打包送给你了，随便吃，不要钱。” “你们这样做将来是要负责任的知不知道？” 作为最应该掌控全局的主播，邢黎对直播间弹幕上的群魔乱舞视而不见，极有游戏主播职业精神地做着他应该做的事：“《诗语》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沙盒游戏，有着自成体系的完整世界观，但是具体要怎么发展全凭玩家自己选择。” “因为是试玩，我选择的是随机选项——随机出生地点、随机人物身份、随机天赋加点，看看它会给我什么样的结果吧。”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进度条极快地推进完毕，《诗语》世界的一角正式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歌真白，啊不对这腿真好听。” “建模技术可以的，妹子非常漂亮。” “前面的你好像暴露了什么。” 首先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身高腿长、面容精致的女性人物，她似乎正穿着某个组织的统一服装，左胸的标识清晰表明了这一点——具体是什么组织暂且不明。 “第一次来到莱比利亚吧，请先让我带你了解一番这里的基本情况。” 她对着邢黎所控制的人物说道，但是显示在屏幕上的语言让观众们只感到一阵心酸，根本就看不懂啊！ “这个版本的好像还没有配音和译文，我稍微翻译一下吧。”邢黎将那句话重复之后，立刻选择了跟上她并对观众说道，“看起来我的身份地位应该挺高，而这个莱比利亚应该也不是普通的地方。” “看出来了……这个环境完全没有一点普通的样子。” “经费燃烧！” 冰冷的金属与光华的大理石拼接成建筑的轮廓，变幻的光影缭绕出如梦般的绚丽色彩，顺着既定轨道一圈圈向外发散的弧光直达云端，像是怀抱整个城市的羽翼。 这便是——空之座莱比利亚。 “本来好好的，这名字突然中二起来了……” “不过风景是真好，如果这游戏真的发行的话，我一定要买来玩玩。” “最关键的是音乐！全程BGM都与环境完美贴合，超好听啊！” “这是哪家音乐公司制作的游戏？星落你问问他们卖原声专辑吗？” “不卖。”邢黎瞟了一眼被他缩小到右下角的直播窗口，非常冷酷无情地拒绝了这个要求，“要听歌自己去买游戏。” “也就是说会发行了？什么时候？” “主播这是有内部消息啊，一定和哪个公司有关系吧，难怪能搞到这么多见都没见过的游戏。” “嗯……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哪有奇怪的声音？只有背景音乐，听着好舒服。” “我也听到了！喀拉的一声！” “没有吧，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调大音量试试……真的有！就像是猫用爪子在抓黑板的那种非常刺耳的尖锐摩擦声！” “形容得这么详细……你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卧槽哪儿来的怪声？有些渗人啊。” 第10章 长点儿心吧 “好像是从主播左边传过来的。” “……”弹幕空白了一瞬。 “星落啊啊啊啊看你左边啊！！！” “左边有什么吗？干嘛这么大反应？” “主神脱困了？哪一个？我早就说了这方法不行！” “主播你给点反应啊！看着那边就不动了是怎么回事？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主播已死，现在还在屏幕前的只是他留在世上的躯体，再不走我们也要挂了！” “能不能解释一下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问，刚刚进直播间的新人一脸懵逼。” “你们不用那么激动。”在弹幕一片暴走当中，邢黎总算是给出了点反应，站起来走出了镜头范围，“没出什么大事。” “没出‘大’事，也就是说真出事了？” “妈的看不到，主播你出个声儿啊，不然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去报警了。” 恰巧在这个时候，那种刺耳摩擦声骤然变得极为尖锐，像是一把矬子直接捅进了众人的脑袋里。 还没等他们适应下，这道声音突然间就消失了，随后是一种玻璃破碎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主播你还活着吗主播？” “我靠这破直播平台为什么没有发语音的功能！” “没声音了诶……我有点点方。” “什么叫没声音？这BGM不是还响着的吗？耳机出问题了吧。” “真的，就只有游戏声音了。” 之前才被他们盛赞过的音乐依然在播放着，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但他们此刻都已经没有了冷静欣赏的心境。 许多人按捺住起伏不定的心绪，将音量调到最大，努力想要从跳跃的背景音乐中听出现在发生的事情。 “用我价值三千的耳机开到了最大音量，终于听到了一点端倪。” “耳机算什么？我家价值一万的音响表示不服！” “用音响的那位，开最大音量时你家的窗玻璃还好吗？” “还真能震碎？长见识了。” “不，一般都是被邻居砸碎的。” “不会啊，我就公放的，然后楼上的人就把wifi名字改成了‘你放的什么歌？’。看看，邻居也是很友好的嘛。” “那是歌好听，要是放另外的你猜你家玻璃能坚持多久？” “我就想问你为什么第一时间发现了别人家的WiFi名字发生了变化……” “应该问为什么你的邻居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问你……” “你家邻居脾气真好。” “喂喂，前面的那一大群人都偏题了啊！主播还生死未卜呢！你们能不能长点心啊！” “有道理有道理，三千兄到底听到了什么？快给我们说说。” “撕胶布的声音。” “就这样？” “不然还想哪样？” “切，让我白担心一场。” “主要是主播就这么不说话，让我们很惊恐啊。” “现在只有小姐姐的美貌能治愈一下我受到伤害的心灵，这屏幕好像有点脏，我就先舔为敬了。” 虽然邢黎没有在操控，但是游戏依然在运转着，莱比利亚的恢弘景致让观众们也不由得惊叹几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人——这个游戏的人物建模看得出来是下了大功夫的，质感与精细度几可乱真，又带着不真实的完美。 “算了，主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看风景就够了。”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玩法和特征，但就目前所看到的游戏场景，有入手的价值。” “废话不多说，就是买买买！开始存钱等发行！” “不得不给你们泼一盆冷水——这样的画面所需要的系统配置也是极高的，我估计大部分电脑根本带不起来。” “那我还是等大佬们的游戏实况吧……起码可以看超清。” “现在好像连撕胶布的声音也没了？主播怎么还没回来？” “所以说是哪个显示屏碎了吗？哪一个？如果是今天那个碎了还好，如果是昨天那个……我的妈那这样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控制那灵异画风的鬼东西吗？！” “根据无限流一般套路，把主播丢进去就可以了，通道很快就会自我关闭。” “然而星落是绝对不会进去的，难道你们还能跑去他家里强行丢进去？” “恕我直言，单论战斗力，这个直播间恐怕没人能打得过星落。” “你怎么知道？万一这里还有什么隐世高手呢？” “那不在考虑范围内，我只知道——星落在之前表现出的反应力就绝对不是普通人及得上的。” “的确……起码我做不到瞬间躲过反弹回来的摄像头。” “原来你们说的是那一幕啊，现在一想好像是的。” “难道他就不能想到会被反弹回来的可能性然后提前做好准备吗？” “我感觉——星落没那个智商……别打我！我真的是粉不是黑啊！” “粉到深处自然黑，没毛病！” “你们为什么这么淡定？主播已经没声儿快两分钟了吧，还在这里扯淡真的可以吗？” “陌生的名字，你是新来的吧。” “不淡定不行啊，我们除了在这儿等着看还能干什么？报警吗？” “每次我们以为的事情，都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发展，归根结底——我们这帮子人并没有什么卵用，连星落的真名都不知道，更别说做出什么行动了。” “应该让星落公布一下自己的家庭住址，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他玩脱的时候给他收尸了。” “你觉得主播都玩脱了的情况，正常人进去能活着出来？” “至少可以把主播的住址标成鬼屋宣传一下，避免更多人受害。” “为什么一定是恶鬼？灵异类无限也不一定都是鬼片好吧，我热爱克苏鲁，我赌主播会变成邪神！” “醒醒吧，恶鬼和邪神都没区别，反正星落如果真出事了，最先遭殃的一定是我们这群整天闲得没事干的观众。” “为啥？” “套路！一切都是套路！” “所以说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我感觉……大概……来不及了。” “什什么情况？” 就在刚才一瞬间，屏幕完全黑了，虽然立刻又出现了图像，但就像是信号受到了干扰那样——屏幕上出现了不断横移的条纹状抖动，随后在五秒之内回复正常。 “这个……应该是显示器接触不良吧，哈哈。” “这话你自己信吗？” “现在没事了，我们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吧。”突然出现的男声立刻吸走了观众全部注意力这，一次是真的说话声，不是弹幕。 “卧槽星落你还没死啊！” “挂机主播终于上线了！” 第11章 有病啊这是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刚才出现了一些意外，现在已经全部解决，现在让我们继续《诗语》的游戏历程吧。”邢黎一如往常地说完了这一句话，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是一个普通的游戏主播。 “星落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说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镜头转一下，给我们看看你左边。” “到底是哪个屏幕碎了？还是其它什么东西碎了？” “不管是哪个碎了，都是出大事了好么？主播是怎么把那种东西搞碎的？” “早就说了主播不是普通人，看我多有先见之明。” “整天瞎几把猜！主播明明不是人！” 不管他们在说什么，邢黎把弹幕显示一关，自己没看到就权当不存在了：“莱比利亚是是一座由魔法支撑起来的天空之城，这个设定我们经常可以在各种魔幻风格的游戏或者小说里面看到。” “对啊，都看腻了，我现在就想看你左边！” “这破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星落带我们去主神空间看看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这破游戏，你刚才还说人物够漂亮吃土也要买吧……” “那你肯定记错了！” “但是《诗语》这个游戏有个极富新意的设定，它的魔法体系是采用……”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黑屏。 观众们立刻把已经写了还没来得及发的一些话删掉，投入新一轮的话题当中。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真高能还是假高能？” “真高能吧，这次是彻底没反应了。” “万一是主播家停电了呢？” “以星落居住的环境来看——无故停电的可能性貌似蛮低的。” “大家都好淡定地在聊天啊，连感叹号都没有了。” “习惯了……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如果真的是停电了，那么主播应该会很快用手机登入进行直播，起码会给我们一个解释。” “对的！虽然星落平时各种任性各种智障，但是身为一个主播的职业素养他还是没有丢掉的！” 然后十分钟过去了…… “现在报警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因为根本就没有用处啊我类个去！” “你准备怎么跟警察说？我看的直播突然断线，我怀疑他被主神逮回去做些不可告人的事了？” “应该是：怀疑星落已经变成了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最好尽快锁定主播的位置并进行周边民众的疏散转移。” “接着就变成好莱坞灾难惊悚大片。” “反派和路人齐活了，就差男女主角了。” “主播是反派？什么仇什么怨啊hhhhh” “所以我们是路人？” “嗯，惊悚片里面通常活不过一个镜头的路人……” “我跟你们嗦，你们这样迟早被警局列入黑名单。” “那你们倒是提出点有用的意见啊，现在到底咋怎？” “……鬼知道咯。”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终于，他们中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向所有人呼吁道。 这条花费不菲的彩色闪光弹幕立刻受到了全场瞩目。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 “我们只是观众，说到底和星落并没有什么关系。” “人肉！把他的名字和位置都找出来！” “呃……这不好吧……” “公布他人隐私信息，这已经犯法了吧。” “不会公布啊，就是找一下星落的一些基本信息而已——都是公开的信息。” “但是很容易被他人利用，而且星落本人也不会愿意的吧……这种自己隐私被侵犯的感觉……” “默默看完，不保存，不转发，不跟当事人提起。天知、地知、神知、我知、子知足矣。如雁过无痕。over~” “你们说的好像已经找到了一样，最后能不能人肉出来都是个问题。” “其实步骤没许多人想象的那么困难，主要工具是搜索引擎、各大社交网站，步骤无非就是一环扣一环，有条件的话加点社会工程。” “但那也要星落经常上网并且留下了足够的信息痕迹才行吧。” “你看主播那作死的死宅样儿像是不经常上网的人吗？” “关键不应该是主播的背景吗？身为一个死宅神豪怎么可能没有背景？小心被反向搜索出来挂墙头。” “我觉得星落不会在乎的样子，他好像从来没有生气过。” “就是这种人真生气起来才更可怕啊。” “咬人的狗不叫？” “你这是在喷主播吗？我可以喷你吗？” “来来来，进群了，‘星落黎明收尸队’，全部信息都在这里面交流。”一道闪着彩色光芒的加粗弹幕带着刚刚建立完成的群号从屏幕正中央划过，眼疾手快的人已经开始搜索了，眼花手残的人……只好去翻旁边的弹幕列表。 “妈的，这颜色简直闪瞎人眼！” “早就想吐槽了——这什么配色？网站的美工是印象派出身的吧！” “潜了那么久的水……我就想问这个‘死宅’的标签是什么时候贴上去的？不应该是智障男神吗？” “男神可以理解，智障咋回事儿？说清楚！” “长得挺好，技术挺好，声音挺好，可惜是个智障。唉——” “你们看看他一天除了玩游戏还干了什么？不务正业！玩物丧志！网瘾少……呸，青年！” “这不是死宅是什么？” “然而星落并不宅，他只是作死。” “说他不务正业的都是眼瞎吗？主播这么努力地在怼主神你看不出来吗？除了他之外谁还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我估计没人了……论临危作死和临死淡定，星落在这方面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 “那什么，主播开始正经玩游戏的时候，你不是跳的最凶的那个吗？我看你在作死这一道路上比主播更有前途。” “小伙子，跟我学作死吧。” “我叶公好龙不行吗？” “这个成语用得6！毫不犹豫开始自黑！真男人！” “你们这帮人是有多闲！说好的人肉呢？都给我进群里来水！”某神豪终于点完了那一连串的入群申请之后，才发现群里没一个人说话，都跑直播间里灌水了。 有群不水，靠弹幕聊天？有病啊这是！ 第12章 一定有问题 看到骤然熄灭的电脑屏幕，邢黎稍微愣了一下，才慢半拍地看向了自己左手边的……一地残骸。 从喷溅了半个房间的猩红色半液态物质中捡起一块尚还完整的液晶显示屏，抖掉表面沾染的那些不明液体，显现出后面永垂不朽的两个选项——“YES”or“NO”。 这个主神真执着！ 而另一个……他有些发愁地看着这一地不知道是什么的诡异固液混合物，这要怎么处理？ 好在这东西也只是看起来奇怪，失去了与现实沟通的通道后，它就好像失去了一切特异性质，连异味也没有——甚至根本没有任何味道。 邢黎呆站着想了半天，最后无奈地发现，自己还是没有面前这片地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记忆。 当时他看到两个显示屏之间有粘稠的血色流体从胶带的缝隙中挤出来，伴随着扩散开来的还有一种会让人感到生理性恶心的气味，带着些血的味道，但又不一样。 经由弹幕提醒才注意到左边情形的邢黎，在观众们的大呼小叫中走到了被胶布五花大绑的显示屏面前，试着伸手接触上去。 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 再清晰时眼前便呈现着如此的景象——比凶杀案现场还要满溢的大片猩红，以及自己手中的空白光盘残片。 又是这种情况。 邢黎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出意外地看到被光盘所影响的显示屏已经彻底损毁，碎片散落一地，混在那些徒有形体的红色不明物质中。 顺着往下一看——好的，主机也烧了，正好换台电脑。 虽然看起来有些难受，但直播此刻还在进行当中。既然貌似没有危险了，他也没多想，直接返回自己的位置继续之前的工作。 于是就出现了前一章开头的一幕。 紧接着自己正在使用的这台正常的电脑就黑屏了…… “应该没有坏吧，是被旁边那些影响了么？那也不对啊，影响还有延迟的？”邢黎用各种方法尝试了一通，面对着屁都不放一个的电脑只好放弃这样的无用功，准备换用手机。 然后就发现手机也没办法使用。 “一起出故障了？”邢黎可以确定自己的手机电量非常充足，绝对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果然还是有什么问题吧。 “嘭嘭嘭！”敲门声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邢黎，他一边奇怪着为什么不按门铃一边拿着手机向客厅走去。 中途顺手拍下了客厅吊灯的开关，依然没反应。 “淇奥？你怎么不按门铃？”看到门外的人时，邢黎并没有任何意外之情，他交友范围不广，认识的人又大多都在国外，想来想去能够在现在来找他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没有血缘的兄长。 “我按了，但是没反应。”沈淇奥皱了皱眉头，飞快地把他全身都看了一遍，“你是不是又遇到那些东西了？而且还敢去碰？还直播？没吃够教训吗！” “没有，你在哪儿听说的？”邢黎果断否认。 “我亲眼看见的。”沈淇奥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以为自己忙于工作就没时间看直播了吗？ 一时之间完全找不到借口的邢黎：“……”哥你不老老实实当你的首席执行官看什么直播？玩物丧志知不知道？ 虽然从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凭借多年相处的经验，沈淇奥不用脑子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肯定是在想用什么借口推脱！ “以你的智商还是别想了，说吧，刚才出了什么事？连电话也打不通，怎么回事？”他径直走进了房里，一边询问一边将门锁上。 邢黎沉默了，根据经验来看，现在还是沉默比较好。 沈淇奥一看他这态度，就知道是真的出事了，只得深吸一口气把气压下来。看着客厅光线这么暗，“啪”地一声按下了开关。 没反应。 他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过多停留就迈步走进电脑房，在那染红了半个房间的惨烈景象前停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语句中很明显地压抑着怒气。 “我不知道。”邢黎破罐子破摔地回答着。 沈淇奥似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没那么激烈了，回过头道：“还是没有记忆？” “……” “行了我知道了……”沈淇奥摆手阻止他接下去的话——虽然邢黎并没有准备说什么，“你这个地方暂时不能住了，现在搬到我那里去，这里我来处理。” 眼前的这一大滩和那些光盘碎片昭示着这一危机已经被邢黎破坏，它并没有威胁。但是整个房间的电器全部失效，极有可能是另外事件的开端。 能躲就躲吧，总不能放着不管。 邢黎没有异议，对他来说，只要能够进行直播，在哪个地点都没有区别。 “等我带一些东西。”他飞快地跑回电脑前想要将还在主机里的光盘取出来，理所当然的，已经死掉的主机并没有鸟他。 邢黎干脆直接掰碎了光驱的入口，硬生生从中完整抽出了《诗语》的光盘。 将其撞入包装盒之后，他犹豫了半秒，还是把电脑显示屏旁边的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瓶也一起收了起来——直觉应该会有用。 又跑去捡起了坚挺至今的“YES”or“NO”，十分谨慎地避开选项把它上面的污渍擦干净，拿在手上。 “这里就这些了，先出去吧。”站在仿佛灵异现场的房间中央，邢黎非常平静地说。 沈淇奥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感觉自己的眉毛都在一跳一跳的，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下去：“你还准备把这东西一起带着？” “不然呢？扔哪儿？”邢黎有些嫌弃地看着手中的显示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带着，那些黏腻的触感还在上面挥之不去，真的不想碰。 “把它扔了，我等会儿找人去埋了。” “哥，你还不明白吗？”邢黎晃了晃手里的显示屏，鲜红色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极为诡异，“这些东西离开我才更容易出事。” 他还没说的是——这可是你亲身经历过的。 沈淇奥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过去的记忆，没有说更多的话，直到—— “邢黎你给我放下那东西！你还准备把鱼缸也一起搬过去吗？” “……”沉默注视。 “行了行了，我派人来搬，不会漏掉你的鱼的。” 第13章 白费功夫了 “妈哟，星落这家伙真特么难找。” “能锁定IP吗？” “群里这么多人就没一个技术大神吗？！稍微学过电脑的也行啊！” “我学过电脑硬件维修……算吗？” “我学过office应用……算吗？” “我……我学过电脑外观设计，算吗？” “还有这种专业？” “那是工业设计吧……跟电脑技术一点都不搭边啊！” “群主，淡定淡定，这在这里急上火了也没什么用，他们该废材还是废材。” “要不群主去什么黑客论坛发布一个悬赏？反正指望我们这群咸鱼中能出一个电脑高手，那是相当的不靠谱。” “说的好像黑客论坛这种东西就靠谱了一样。” “怎么说到这方面去了？过分了啊。” “不能用黑客！我们自己在网上搜些公开信息也就算了，要这样做的话那就真的违法了。” “而且没办法保证星落的私人信息不会被泄露……” “万一主播生气了……” “我们绝对会被挂墙头。” “然而我们继续这样磨蹭下去，就真应了这个群名了。” “只能给主播收尸了哇擦！” “不对啊，我们明明是为了主播的人身安全才想要找到他的位置的，怎么现在感觉是在干一些不能见光的勾当。” “这话你还真信啊？” “我敢保证这里大部分人都只是想知道星落家住址，然后找机会亲眼看看主神的遗留物开开眼界。” “如果有机会的话，就作死一波。是主角还是路人全看命了。” “来来来，大家群策群力一下，有人有什么可以人肉搜索的渠道吗？或者其它找人的方式也行啊！” “没有。” “不造。” “群主你上吧！” “现在的信息只有星落直播中的截图，他曾给我们展示过窗户外的景象，针对这个找找的话，应该可以发现一些线索。” “等我去找各城市的鸟瞰图对比试试。” “用相似图片查询啊大哥，人工对比你想找到哪年哪月去？主播的尸体都凉了好么！” “然后我们等着看网上‘某游戏主播直播时意外死于家中’的新闻，就知道他住哪儿了，还要你干嘛？” “你们怎么还在水群？星落已经开直播了！” “现在？怎么比往常的时间早了这么多？” “竟然还能记得来喊我们，我特么被你感动了！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不……只是感觉今天的弹幕有些索然无味，打开群一看，你们果然全都在这里。” “快去刷弹幕！我们的地位都快被那群新人抢了！” “什么？新人？智障主播竟然还有新人来看？他们也是智障吗？” “卧槽这个嘿嘿是怎么混进来的？！” “黑黑……去特么的拼音联想！” 所有人都立刻涌入直播间，发了一片弹幕表明自己的入场—— “主播你竟然还没死？果然已经不是人了吧。” “星落，我们回来了！有没有很惊喜？” “收尸队驾到，主播放心作死，后面还有我们。” “假的！这一定是个假主播！真正的主播已经死于昨天下午，现在的要么是他的双胞胎兄弟要么是主神派来的奸细！” “这两种剧情走向画风是不是偏差太大了点？” 邢黎看着瞬间爆炸的直播间，就知道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旧人”们又来了，满脸都是温和的微笑：“抱歉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我的确还没死。现在继续昨天中断的事，等待《诗语》安装完毕就可以开始了。” “原来你还知道辜负了我们的期待啊，快趁现在没事干给我们直播干主神！”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星落不解释一下吗？” “对啊，碎的到底是什么？” “啊，没想到你们听到了。”邢黎用手撑着下巴，无所事事地等待安装进度条龟速前进，顺口回答着弹幕上的问题，“那只是我家鱼缸又碎了而已。” “你觉得有人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相信？主播说鱼缸碎了就碎了呗，难道你们还能跑到别人家里去看碎没碎？那么闲？” “果然是新来的，根本不知道昨天的事吧……” “话说这个直播间最近多了很多新人，主播这是要火的节奏！” “星落不是一直都挺火的吗？” “emmmmm……在奇葩游戏推荐方面挺火的。” “我是看了论坛上的一个推荐来的，听说这个直播间有惊喜，但是看了这么半天什么惊喜也没有嘛。” “诶！我也是看了那个帖子！” “就说了有惊喜，还有几张直播截图，连具体是什么都不说清，要不是好奇一下下我才不来！” “关键截图还看不出来什么，只能看到弹幕——你们刷那么多的‘要死要死’‘mmp’‘顶不住我先撤了’‘一定要弄死主播’干什么？” “从截图上完全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特地找到这里来问，结果你们一个个都不说。” “那么神秘，我还就非要搞清楚！” “我好像猜到是什么时候的截图了……” “真巧，我也猜到了……” “发帖的真是人心险恶，竟然竟然用这种方式引人上钩。” “能够通过这种方法找到这儿来的新人……应该挺有作死的天赋的，一代新人换旧人呐。” “不知道好奇心可以害死人吗？” “那怎么不见你出去？” “我就呆这儿了怎么了？这直播间你开的？” 邢黎不出意外地看到弹幕乱成一团，看吧，有的时候根本不用解释，观众自己都能把话题带歪。所以说他们是哪儿来的底气说自己智障的？ “话题歪了歪了，快回到质问主播的主线上来！” “哦，对哈。” “星落老实交代，你昨天到底是怎么浪的？浪得连房间都换……等等你什么时候换房间了？这里又是啥子地方？” “才发现吗？没发现主播连电脑都换了吗？不然为什么要重新安装？” “这台电脑配置不行啊，安装个单机游戏都安了这么久。主播你那一打的御用外星人呢？” “主播换地儿了……那岂不是说我们之前白费功夫了？” “貌似……是的。” 此刻的“星落黎明收尸队”群中，群主很高兴地搜索了一番黑客论坛回来：“人呢？我靠竟然没人提醒我，全都走了！” “都去看直播了。” “那你怎么还在？” “刚对比图片回来……” “行了不用多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管理员了。”整个群就两个干实事的，其他全都是咸鱼！一群咸鱼！那就当你们的咸鱼去吧！ 第14章 你家主神呢？ 终于等到安装完毕，邢黎松了一口气，他有些怀念自己的电脑了，沈淇奥家的这都什么破烂机子？ 熟悉的BGM再次响起，《诗语》的登入界面映入眼帘。 “又是这种感觉……算了不问了，听歌，啊不，看游戏看游戏。” “才一首歌就叛变了？” “关键是问不出来——看主播那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儿。” “明明是根本不想鸟我们的样儿。” “果然需要调教，真以为我们没脾气的吗？” “主播这么作，迟早遭报应。” 只见邢黎一如往常地用他那快到看不清的手速切换选项，然后这台电脑不负众望地——卡掉了。 “死机了？” “星落你活该哈哈哈哈哈哈” “主播这是你搞崩的第几台电脑了？就算不是外星人也不能怎么折腾啊！这也是钱啊！” 一时之间，邢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游戏界面卡死了，直播功能还在运行，一丝一毫的卡顿都没有，这算质量好还是质量差？ 他把所有按键都尝试了一遍之后，立刻准备把这台没有任何反应的电脑强制关机：“最近有些流年不利，看来我们的直播要告一段落了。” 眼看着直播间即将关闭，弹幕瞬间炸起密密麻麻的一整片。 “等等不要关！” “不能直播游戏还可以直播其它的啊，手游也行啊！” “手游是啥？你不是在开玩笑？” “星落给我们直播一下你的日常生活吧，最近的游戏区都快变成生活区了。” “说得也是，好多游戏主播都开始变成综合主播了。” “毕竟不能整天打游戏，直播时间只好用另外的来填补了。赚钱当然是越多越好，播一下生活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怎么不能整天打游戏了？只要有网有电，我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面对电脑！” “一天算什么？你坚持三天试试？” “可是主播看起来就不缺钱。” “哪只是不缺钱啊……分明是穷得只剩钱了好吧！” 好像是耶，那要用什么吸引他转向综合型全能主播？ “日常……生活？”邢黎放在关机键上的手没有立即按下去，虽然面上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但是看直播的人硬是从这四个字当中听出了意动。 貌似有戏！ “对啊对啊，一直以来都只看你玩游戏了，日常走一波走起！” “还有玩主神……” “是哦，星落你家主神呢？拉出来溜溜。” “主神是什么？主播家养的狗吗？这名字真霸气。” “一群还不知社会险恶的新人……哼哼。” “想看的真多，那你们等着吧。”说完邢黎果断按下电源键，将这台以死机状态坚持了这么久的电脑彻底解放。 “竟然就这么简单地成功关掉了，一点儿意外也没发生，突然失望。” “你到底在期望些什么？星落没出事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是没热闹看了……让我咸鱼一会儿。” “主播这两天用的电脑都没有哪个是正常关闭的，一定是被什么给诅咒了吧。” “那么明显的，肯定是被主神给盯上了。” “我预感到今天还要出事，赌不赌？” “赌赌赌！压一根黄瓜会出事！” “我压半袋辣条——还是会出事。” “半袋……” “正好吃到一半，不行么？” “开盘了开盘了，出事和不出事比率为一百比一。” “为什么比率搞得那么扯淡，这样就算赢了也根本得不到什么东西。” “谁让你们这群混蛋全都压会出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我说赌局主题搞错了吧！该赌今天星落还会不会再开直播才对啊！要是他今天就这么消失了，你们不就全都傻逼了吗？” “……不会吧（擦汗）” “我们要相信星落绝对是有职业道德的。” “想想昨天他就是这么突然失踪的——道德呢？节操都碎成渣渣了！” 就在这时，邢黎的声音随着屏幕亮起传入每个人耳中：“我自认为还是很有节操的，在背后诋毁的行为有些不好吧。” “嘿嘿嘿瞬间打脸，主播窥屏有一会儿了吧。” “好不容易找了个这么合适的时机上线装一波逼，就这么被你戳穿了，人艰不拆啊。” “我仿佛听到了‘啪啪啪’的声音，真的响。” “前面的别怀疑，不是仿佛，就是你隔壁的那对狗男女。” 邢黎拿着手机，走出了现在这个房间，左右看了看：“生活区一般的直播内容是什么？你们想看什么？” “就是日常！你平常该做什么现在就做什么！” “这里就是星落的家吗？从这装修上我闻到了钱的味道。”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味道？那一定是买的油漆不过关，先通风半个月再住人吧。” “嗯，甲醛超标了。” “就你们这些弹幕戏最多……” “一直播间的咸鱼戏精，除了歪楼和喊666就没别的本事了。” “哟，神豪群主也上线了，你今天迟到得有点久。” “我是去干正事了！开直播了就没人喊我一下吗？有没有点良心了！” “整颗心都送给主播了，还有啥良心？” “我的良心，不是被你吃了吗？” “苟……狗群主。” “怎么还多了个狗管理？你背着我们干了什么？” “看聊天记录——很明显群主为国为民的精神受到了严重打击，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知心人，于是他怦然心动，奉上管理员之位为定情信物。” “总觉得你的用词有些奇怪的微妙。” “其实他只是看直播的同时顺带关注了下群而已，顺手捡了个管理员的位置。真的，他就坐我旁边。” “知道真相的群主眼泪掉下来。” “你们够了啊！！！” “是是是（给群主留点面子）” “对对对（万一恼羞成怒踢我们出群就不好了）” “没队形（话说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聊天）” “虾扯蛋（重点不是应该在‘他’和‘他’上面吗）” “这里不是我的家，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我暂时住在我哥家里。”邢黎没有看见弹幕上的乱七八糟，从客厅茶几上捡起车钥匙，径直走出了门。 手机摄像头非常忠实地记录下所有景象——那些价格不菲的装修家具和古老贵重的装饰文物，传说中的“搜索大佬”们一边看着直播一边看着搜索出的结果心惊肉跳。 和邢黎的那些电子用品一样，都死贵死贵的。 “把我卖了都买不起这个房间里的一个花瓶，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投错了胎，干脆和我一起不要当人了。” “不能说的原因……这是要逼死我的好奇心的节奏。” “真不能说就不要提啊！还‘不能说’……” “看吧，我就说了，主播果然智障。” “黑子我……算了心好累不想管了。” “星落的哥哥也好有钱，就是电脑太破了。” “按照装修风格来看，应该也是一个神豪，然而电脑太破了。” “看房间布局品味还不错，可惜电脑太破了。” “喂，你们老是纠结别人家电脑干什么？” “就是因为那台破电脑，连《诗语》都玩不起，我的小姐姐……” 第15章 什么也没发生 “目测是某个高档小区。” “目测……目测这里是燕京啊！” “怎么目测出来的？” “看雾霾，这灰度、这厚重感、这熟悉的浓郁，跟我今儿早上起来看到的一模一样。” “主播是在燕京吗？” “是，我现在差不多是在燕京三环的位置——万成华府。”邢黎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告诉了他们自己所处的地点。 “哇擦类竟然真的就这么说出来了？主播你没有一点保密意识吗！” “所以直接问就好了……我们之前都是在干什么？调查有用吗？” “在摸鱼，没有用。” “谁知道他根本没有隐瞒的意图……是个人都以为主播肯定不会自己说出来吧。” “真鸡儿丢脸，退群吧。” “万城华府现在均价涨到十万一平了吧……这还是均价，位置格局比较好的那几栋价格更高。” “令人窒息的价格。” “所以说星落是燕京人？我也在燕京，要不要来面基啊。” “群主也在燕京，不行，不能被群主抢占了先机。” “等着，我现在就从七环打车过去。” “一起一起，带我一个！” “燕京十五环的只能眼巴巴看着……打飞机都来不及了。” “我靠你们都在燕京的吗？距离首都十万八千里的人伤不起啊。” 邢黎正好拉开车门，把手机放置在挡风玻璃前：“现在来找我的话……虽然我不介意，不过也不可能等着，希望你们能追上吧。” “主播现在走的哪条路？” “东三环，从那个路口拐下去就是我家了……可惜我在上班。” “上班时间看直播，你的老板怕是想打死你哦。” “啊？不会啊，我就是老板。” “这个直播间里那么多有钱人的吗？你们潜伏进来是想干嘛？” “听说邢黎在玩直播，所以凑热闹看看而已。” “在现实生活当中我已经半年没见过他了，只好这里看看，免得下次见面连是谁都忘了。” “沈淇奥一直把这个弟弟藏得很好啊，所以就有些好奇……” “前面的那几个，你们就不觉得你们暴露了什么关键信息吗？” “原来主播叫做邢黎。” “原来主播的哥哥叫做沈淇奥。” “原来……原来还有什么来着？” “主播现在是要去哪儿？” 邢黎等待着眼前的红灯闪过，车辆再度启程：“给你们看看我组建的公司吧，就是即将发行《诗语》的游戏公司。” “主播你还组建公司？你不是整天打游戏吗？” “所以《诗语》就是星落主导开发的咯？这么厉害的啊！” “游戏背景和特殊玩法是我设定的，主要开发团体是在国外，国内的这个公司只是个负责卖东西的空壳子。”邢黎完全没有要隐藏自身信息的意识，这种敢于毫无顾忌展现一切的姿态，仿佛是天生为了直播而生的——好吧其实只是因为他根本不会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人设呢？人设建模也是星落做的吗？” “主要人物是。” “果然是这样，主播的审美水准超~好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那么音乐呢？设定还没展现出来，现在最出彩的就是BGM了吧。” “音乐不是，我只是导入了独创的语言体系，具体的作曲都是他们在做。” “直接用了一套全新的语言体系啊……主播你做这么小众的游戏卖得出去吗？” “最关键还完全没有宣传，如果不是看了你的直播，谁知道还有这么个游戏啊！” “就只有我想到了以前那些‘国外的朋友’寄回来的奇葩游戏了吗？那些会不会也是……” “直接问主播吧，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主播脑子里根本没有卖关子这三个字，只要他认为能说的，就会告诉我们。” “然后不想说的，急死我们也不说……还能更任性点吗？！” “以前的那些游戏？也是我们的产品，都是开发着用来练手的小游戏，所以不会对外发布。”看到了这个问题的邢黎立刻回答道。 “我就一直奇怪，怎么只有在主播这儿，才找得到那些游戏的下载地址……” “批量开发，免费发布，没有宣传，这一定是个假的游戏公司。” “这是在把钱往外送啊！你这么败家你哥知道吗？真要送送给我也行啊！嫁给你都没问题啊！” “前面的那个……敢问是男是女？” “男女重要吗？要我是女的，我都想嫁了。” “这直播间风气好像有些不正，身为一个正直的人，我先下线避一避。” “风气不正+1！拜金虚荣！伤风败俗！” “等等我说的风气不是那个风气啊！” “说好的下线呢？” “我以邢黎小学中学大学多年同学的身份告诉你——他哥知道，不仅知道还非常支持呢，我就是在这么被从小打击到大的。” “国欠哥系列……” 就在他们对话的过程中，邢黎已经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新建的商业写字楼伫立在这片工业园区里面，表面的玻璃幕墙透过层层雾霾依然在努力地反射着阳光。 他就这么戴着耳机，低头拿着手机走进了旋转的自动门，一边走一边还在为直播间的观众们讲解：“《诗语》将在半个月后全球同步发售，要买的话到时候就可以买了。” “这是宣传？就这么一句话？” “为了拯救濒临破产的游戏公司，公司老总挺身而出，为了拯救公司成为国民偶像（划掉）主播吧！” “我对这个游戏公司的平均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半个月后就要发售了，都没有一点宣传的吗？连搜索引擎都搜不到啊！” “不用怀疑，主播一个人拉低了平均值。” “干脆我们去宣传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画质世界巅峰，建模恢弘细致，音乐完美无缺，玩法……虽然还不知道，但是看星落以前直播的那么多小游戏，创意和可玩性都极高！打个满分！我是星吹我骄傲！” “为什么不玩这个游戏——买不起外星人就等着你的电脑卡死吧。” “好有道理……那画质看得我的山寨平板瑟瑟发抖，感觉就算上手了也玩不起。” “穷逼抱着自家电脑哭死在厕所。” “新一代电脑杀手诞生了！” 第16章 不要和她接触 “主播你这么走进来简直特立独行。” 周围都是行迹匆匆的商界精英——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然后混进来一个拿着手机正在直播的家伙，这违和感…… 然而其他人好像都没有看到这一个画风都不同的人，该做什么继续做，就只有前台小姐给了点反应。 她满脸诚挚地微笑，挑不出丝毫差错地礼仪性鞠躬道：“邢总。” “总感觉她的微笑透露出一种已经看透世事的沧桑……星落到底做了什么，让这里的人都练就了这样处变不惊的本事？” “根本就是完全无视啊喂，能当主播不存在就当主播不存在。” 前台像是很有经验地说道：“沈总现在正在顶层办公室，您可以直接去找他。” “不，谢了……我今天不是来找他的。”邢黎说着就准备自己上楼去了，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终于追上你了！” “哦哦哦，妹子！活着的妹子！” “不要说得好像没见过女的一样，大街上随处都是好么？” 手机正面的摄像头正是对着他的脸的方向，所以观众们一个个都看到了他背后的女人，年轻而充满时尚感。最重要的是——非常漂亮，一种富有生命力的漂亮。 “长得这么标致的，你去大街上随处给我找一个看看？” 看到邢黎回头，这个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的女人总算缓过一口气，端端正正地站了起来：“你好我是阎静月我仰慕你很久了今天终于能够在现实中见面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 “这一口气差点没把我憋死！” “什么？仰慕主播很久了？卧槽情敌啊！” “我觉得阎静月这名字有些耳熟……” “附近有同志在吗？还不快去把那女人扒开！” “我就是旁边的那个前台，我用我对主播的了解告诉你们——买好西瓜准备看戏吧。” “就是刚才那个？你莫不是在驴我。” 穿着职业套装的前台小姐看了看四周人貌似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默默挪了几步，挪到直播摄像范围内，面上淡然的微笑瞬间破功，一脸抑制不住兴奋地挥了挥手，然后在弹幕上发到：“怎么样？这下相信了吧。” “你还真是……先前还是一副正正经经工作的样子，现在就暴露本性了？” “工作过程中不能被人发现我在偷偷看直播。” “然而你现在已经被发现了啊，大妹子。” “呵呵……忍不住了不管了，截个图留个念，此生无憾。” “我说你们又歪楼了！看主播，我们亲爱的智障主播正在被人搭讪啊！” “我已经进入这个工业园区了，预计三十秒后到达战场！” “我已经翘班，正在坐电梯下来，预计十五秒后到达战场！” “所以说都有什么用？！唉，我纯洁得像一朵小白花儿一样的主播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阎静月看了眼手机，她可是一路看着直播追过来的，大概也知道自己（和邢黎独处）的时间不多了，两三句话就说清楚了自己的来意：“从你第一次开直播开始，我就一直关注着你，排在礼物榜第一的那个就是我。我很羡慕你的生活方式，也希望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带我一起吗？” “这，这是告白？” “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邢黎果然是拿着主角模板出生的吧！” “拒绝！我拒绝！主播是大家的，男神是世界的！” “但是妹子说得情真意切……不给她个干脆点的拒绝都说不过去啊！” 邢黎立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把那拐弯抹角的几句话精炼成五个字：“你也想作死？” “……”好像没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样理解的吗？” “等等为什么有个‘也’，星落你也知道自己一直在作死吗？” “我有些看不懂，你们来分析一下，主播这表现是情商高还是智商高？” “高个屁，智商为零，情商为负。” “我刚刚去翻了下礼物榜，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排第一的就是收尸队群主！” “什么？是狗群主？WTF真的被她抢先了？” “说好的面基呢？‘基’呢？” “群主藏得很深啊，心机！真心机！” “不行，不能把星落交到她手上去，我们必须联合起来，打到群主反动势力！” “对！踢群主出群！” “真情告白”只得到如此回应的阎静月不仅没有生气，脸上笑意反而加深了不少：“你是这样理解的吗？果然真的……” “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邢黎手中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他歉意一笑，就拿着手机走到门外接去了。 “星落好像没关直播APP。” “是的，所以我们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和谁打了电话，说了什么。” “那么他走出去避开人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可能主播……真的智障吧……前面智商为零的那个，我信了你的邪！” “你在楼下，还见到了阎静月？”刚一接通，对方就说话了，是个极沉稳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这么快知道了啊，淇奥。”邢黎和他说起话来时显得更为放松，“也是，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前台早就把一切都说了吧。” “是主播的哥哥！突然兴奋！” “淇……琦玉？” “前台妹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啧啧，双面间谍，可以，很可以。” “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我就是个小透明，除了通风报信一下之外啥都不能做。” “刚刚前半截信息量有点大，弟控什么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淇奥看着弹幕上的这些调侃，虽然明知道不含什么恶意，却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来自于人被堪透某些本质时的心理性本能：“这一次我不是在跟你说笑——离那个女人远点！最好不要接触！” “为什么？”邢黎不免回头看了一眼，阎静月也适时抬头和他隔着转动的玻璃门对视一眼，笑容温婉可人。 “我记得你不是好奇心这么强的人，总之避免接触，那对你们都好。”沈淇奥显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太多话，当即挂断了通话。 “这是什么情况？罗密欧与朱丽叶？” “我们能听到的，群主也能听到吧。面对主播时还能笑得这样毫无破绽……我很惶恐。” “这个情敌段位有些高，不过没事，星落看起来对她不感冒。” “星落有对谁感冒过吗？他只对游戏和直播感冒。” “不要再说感冒这个词了，今天重度流感的我想死。” 邢黎盯着自动回到直播界面的手机看了两秒，看着弹幕意识到了什么。 他泰然自若地回到原本的位置，继续和阎静月交谈：“你也听到对吧，我哥让我不要和你接触。” 阎静月站得笔直，身姿曲线优美挺拔，在这个亮堂光洁的大厅也显得光彩照人：“的确听到了，但你的想法是什么呢？难道就这样一直被他安排着……”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难道你们在秘密交往？”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如说是邢黎根本没注意听，完全是照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噗！”沈淇奥一口茶水呛在了喉咙里，咳了好几声才好一点。他看着手机已经湿迹点点的文件，果断扔一边去了，开始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 邢黎你要是再胡乱揣测我，我就告诉你妈去！ 第17章 作死的精神 “哈哈哈哥哥无辜躺枪，心疼一秒钟。” “没发现群主努力想要挑拨兄弟关系，却被主播完全无视了吗？” “就知道她肯定居心不良，我们一定要盯紧了啊！” 阎静月毕竟久经沙场，立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怎么可能？我和沈淇奥根本没有见过，充其量就是互相听说过对方名头的认识程度吧。” “所以他听说了你什么名头？” 阎静月笑容维持不变，但是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含混过去：“可能听说了一些传言，不用再意。” “群主心里满是mmp。” “群主：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围笑。” “突然幸灾乐祸起来，瓜已经切好，就等开吃了。” “弹幕里的那些‘知情人士’呢？有没有谁知道阎静月到底有什么传言？” “她的话……我们圈子里的确是有一些说法，不过我们又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所以传言什么的，还是不要相信为好。” “到底是什么？” “据说她沉迷于寻找超自然事件，为了这个花费了好几年在全世界都转了一遍，现在应该是不知道怎么盯上了邢黎吧。” “超自然事件？她该不会以为星落前两天的表现都是真的吧？说不准是为了给游戏做宣传呢？” “讲真特效做得这么好，现在市面上的那啥啥特效大片都被吊打了。” “你见过让老板一个人做直播宣传的游戏？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原来还有人不信啊……我以为直播间里的人早就接受了现实了。” “说起来我也有些怀疑——如果是真的不该早就被国家发现了吗？我们这些**都知道了这么多，结果国家还是没反应？” “跟你们一样，不相信咯。” “每年传出来的灵异事件、超自然事件那么多，国家哪有时间每一件都去管？而且基本都是谣传或者是有人作怪。” “主播遭遇的一定是真的！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信不信无所谓，我们也没办法确认真实性，反正我就等着看主播什么时候被查水表。” 邢黎看着弹幕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头都没抬应了一句：“你的目的是想要见识主神空间？” 阎静月无法从他的表情看出是什么态度，但是对未知、对一切超自然的渴望在心中蠢蠢欲动：“没错！我知道的，我能看出来——那些都是真的。你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么精彩的么？那么可不可以也带我一起……” “这是主动要求大佬带我装逼带我飞？” “她应该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吧？思想还这么……二逼？” “什么是真的？怎么看出来的？女人的直觉？” “说实话我只相信主播的直觉，至今为止从未失手过。” “群主深得作死的精髓啊，没有死可以作就自己去找死作。能够作到主神头上，也算可以留下个千古第一人的美名。” “什么千古第一人？你明显没有把主播算进去，主播才是真的勇士！” “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这精神有问题吧……彻底坏掉了。” “好的这个情敌已经确定被打入冷宫，继续看戏。”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明明是大无畏的探索精神与冒险精神，不论前面有怎样的危险，都敢于迎难而上，为我们还原事物的真相。” “就像哥伦布踏上新大陆，阿姆斯特朗走上月球——这是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人类就是因为对未知事物的不断追求才走到如今的，想要看到更广大的世界有错吗？想要探寻更遥远的真实有错吗？想要作死有错吗？又不影响我们又可以看戏，为什么要喷？”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作自己的死，让别人只能看着。” 面无表情看直播的沈淇奥端起了手边的茶杯，狠狠灌了一大口。是的，邢黎的生活很精彩，精彩得他身边的人两极分化极其严重——至少在半年前就是那样。 要么见识过一次后连滚带爬地远远躲开，偶然和他见面都恨不得绕着走；要么觉得非常刺激，甚至还会撺掇邢黎主动送上去。 而身为邢黎的家人，沈淇奥自然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躲避，被坑了几次之后，他痛定思痛，对自己的弟弟进行了深刻的教育。 总算是让邢黎明白了作死是不可取的——尤其是绝对不允许在别人的怂恿之下去作死！ 这一行为，便是导致了现在众多观众煽风通过弹幕点火数次，邢黎毫不为之所动的主要原因。 由此我们可以知道——有一个靠谱点的哥哥是多么重要！ “抱歉，不可以。”邢黎如广大人民群众所期待的那样断然拒绝，然后径直无视了阎静月就要走向电梯。 “就是要这种态度！谁来了都不听！” “主播对我们都是那鸟样，凭什么对你就要不同？一视同仁才是真绝色。” “果然还是我认识的星落，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等等我发现我们想法有点不对啊，如果星落答应了阎静月，后面的事那不是会更精彩吗？” “以阎静月现有的表现来看，貌似很能搞事，你的观点我赞同。” “那我们为什么要让主播拒绝？” “呃……大概是——群主积怨太深了吧。” “什么积怨？明明是直播间的女人垂涎主播美色，不想看到主播被勾搭，强行带了我们所有人一波节奏！” “那被带节奏带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的你也是很棒棒哦。” 阎静月虽然早已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但怎么会就此甘心。她跑遍全球各处，也没能发现任何真正的“超自然”事物，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曾经了发生在邢黎身上的事。 即使沈淇奥已经做了后续处理，使得那些事件都被掩埋了下去，可她凭借着自己的坚持不懈和家族势力还是挖出了一些信息。 关于那些邢黎多次遭遇过的，或灵异或奇诡的事件。 这大概是她最接近真正超自然的一次机会，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星落，邢黎！如果你自己不愿意也没问题，把那块屏幕给我看看也可以啊！真的不会影响你的！这样难道也不行吗？”阎静月丝毫不见气馁地小跑着追了下去，一路追近了电梯里。 “不行。” “为什么？我……” “没带。” “……”mmp不早说，不行要保持微笑，“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家去拿。” 看着她一副死缠烂打也要赖上邢黎的样子，观众表示有话要说：“能要点脸吗？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要作死自己去死，没人会拦着你，不要打扰我看星落男神。” “神特么一起回家？我们不愿意！主播更不愿意！” 第18章 这个电梯有毒 邢黎眼神不明地瞟了阎静月一眼，硬生生让她闭嘴了，然后对着傻站在电梯门口的男人说道：“你还要在那站着？不进来吗？” “哦哦，来了。”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四下看了看，然后灰溜溜地走进电梯。 所以这部电梯开了有数分钟之久的门终于能够合上了！可喜可贺！ “这货是怎么回事？跟个傻子一样。” “你们没有注意到吗？在阎静月拦下星落的那几分钟内，他一直都站在这里当背景板。” “‘这里’是指……” “就是电梯门口啊！他就一直堵在电梯门口看戏啊！电梯门都关不上好么？” “电梯表示想打人。” “难怪附近走过去的人都要看这边一眼……我还很天真地以为他着装有什么不对，上上下下看了好多遍没发现问题……” “不是故意堵电梯的。看直播看入迷了，忘了自己下来要干啥……突然智障我能怎么办啊！” “你不就是那个说十五秒后到达战场的吗？到了就待在战场边缘看戏？好歹打个辅助啊！” “身为辅助竟然挂机了，举报！举报！” “我有一句MDZZ不知该说不该说。” 现在电梯间里气氛非常诡异，每个人都不说话，却都在看着手机上的同一个直播间，其中两人还在弹幕上打得火热——这个词好像有哪里不对，换一个换一个——刷得飞起。 邢黎习以为常地看着观众们的话题迅速歪到无穷远处，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内的楼层显示器：“要到了。” “到几楼了……卧槽这什么情况？”男人听的此话立刻也抬起头，他的办公室所在楼层比邢黎要去的低了好几楼，自然是率先到达的。 然而现在显示出来的楼层根本不是任何一个数字，而是一个倒“8”的符号——意为无限。 他不敢置信地敲了敲显示屏：“出故障了？”没听说过电梯显示器还能显示这玩意儿啊！ 人体能够明显地感受到电梯还是在持续上升的过程中，而显示的符号一直没有改变。 阎静月盯着那个无限的符号看了一会儿，猛然把视线转向邢黎：“又是它们对不对？你简直是行走的主神黑洞，实在是太棒了！”言语间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电梯怎么了吗？” “门口那儿好像出事了，主播换个摄像角度看看。” “我觉得……星落待在这里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电梯速度应该没有这么慢吧，怎么也该到顶了才对……” “咿，不祥的预感。” “估计又遇到主神了，话说这套路我看着有些眼熟。” “无限流嘛，什么形式的都有——电梯、手机、游戏，只要主神自己想整，信不信弄成空气传染的都没问题。” “你当这是丧尸病毒啊！” 电梯中唯一的正常人左右看了看，注意到阎静月满脸的狂热，狠狠打了个冷战，果断蹭到邢黎身边来了：“星落大神，我，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呗。”邢黎应允观众的要求，将门前的景象全部摄录，重点关注了那个散发着荧光的显示屏。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不能主动做些什么吗？”他带着些期盼地看着邢黎。 阎静月那个疯女人不用指望了，但是邢黎看起来这么镇静，一定有方法的吧。 “不可能，我们只是普通人而已，归根结底是没办法对这些东西造成影响的，最多只能避过。”说这话时，邢黎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家那一滩不明物和光盘碎片。 “那岂不是一旦碰到就逃不脱了？”那他们现在怎么办？ 相较于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邢黎简直是一派轻松：“没那么严重，控制住好奇心就行了。而且一般人是不会遇到这样情况的。” 事实上，沈淇奥曾针对邢黎身上的情况做过调查，最后发现似乎只有在他附近才会出现“主神”的踪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主神都只盯着他一个人一样。 除了邢黎这个唯一的特异点之外，全世界都正常无比。 “woc真的出事了啊！主播这两天，不对，这三天是撞邪了吗？主神一个接一个地送上门来。” “星落倒是真的招主神喜欢。” “可惜面对主神的深情邀请，从来都是冷酷无情的。” “哈哈哈哈我心疼那么多主神一秒钟！” “之前赌局坐庄的那人呢？快出来公布结果了！” “公布个毛线，你们下注的东西我一个都收不到，赌局早自动解散了。” “主播这么淡定也就算了，你们怎么也这么淡定？等下去的结果也不确定啊！万一玩脱了不就死定了吗？” “我记得这个问题好像被问过，不想再回答一次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星吹，应该努力学习星落大大的处世态度。” “临危不乱是无限流男主的基本素质，要是这种基础条件都达不到，洗洗自杀吧。” “冷静路线虽然比较通用，但也不是全部吧。” “的确还有另外也很受欢迎的主角模板，不过现实中出现的话就有些恼火了。” “是什么？” “喏，看阎静月，她就是代表——传说中的神经病流。” 相比于邢黎稍显异样的过度平静，阎静月那股神经质的兴奋劲儿更加引人注目。 如果说最开始看到时给人留下的印象还是个有些特殊爱好的漂亮女人，现在她对超自然现象的狂热已经达到了让人恶寒的地步，完全盖过了正常因素下会因外表而产生的好感。 “的确……这种程度已经称得上是执念了。” “恕我直言，她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幸好喜欢的不是我男神，就把这个主神让给她好了，只要不盯着星落一切都好说。” “主神表示它要星落不要这个女人！” “你们这么欺负主神真的好吗？好歹也是设定上可以贯通多元宇宙的超级存在。” “自从主播用一卷胶布搞定他家那个显示屏，主神这个名词在我心里的逼格已经down到底了……” 手机屏幕在邢黎眸中映出几缕浮光，显得那双眼睛中的情绪晦暗不明。此刻，持续上升的电梯终于静止下来。 他背后的男人整个人都不好了，徒劳地看了一圈，最后一咬牙挡在了邢黎身前，大义凛然道：“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保护你！” 邢黎还没说什么话，弹幕就先槽上了。 “……别闹，主播一个人可以打你三个。” “大兄弟你是来搞笑的吗？” “闪开闪开，你挡着摄像头了啊卧槽！” 第19章 迷雾重重 随着一道耳熟能详的提示音，电梯门缓缓打开，几缕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从门缝中逸出，久久不散。 “我第一次见到电梯开门还有雾气萦绕效果的，这是谁找的的三毛特效？” “这个时候应该大喊一句——‘天地开辟’！” “然后就会有光射进来了是吧？这是哪门子的中二台词啊！” “可是……真的有光诶。” 电梯外展现的果然不再是原本干净敞亮的写字楼，而是被大片迷雾笼罩的楼道。浓郁的雾气笼罩在前面，还在缓慢地向着电梯间里飘来——但蔓延速度远慢于正常情况。 那些细碎的光线，从浓雾中透出几束迷蒙的光柱，照亮了斑驳的墙面。可以勉强看清那上面纵横交错的刻痕，像是某种巨大凶兽的利爪在那里深深划过。 “丁达尔效应？这光效至少值一块钱！” “重点错！应该关注那些墙上的痕迹是什么？这地方感觉很危险。” “像是生物留下的痕迹，但是如果真有那样的生物，那得多大啊……” “主播还是赶紧找办法逃出去吧，我怀疑前面那看不清楚的楼道里可能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们竟然放弃了看热闹？我今天进了假的直播间？” “都这个时候了还看什么热闹？人命关天！” 邢黎看着门外的景象，表情几乎没有变化，手一直按在关门键上，静静等待电梯门关闭——虽然它现在还在以一种慢得要死地打开。 无辜被卷入的年轻男人看了一眼外边就收回了视线，看着他的动作：“这样就行了？不用做些其他的事吗？” “不用，等它关了就好。”邢黎转过头才注意到他一脑门的汗，显然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别担心，外面的东西进不来。” 只要不主动走出这个电梯间，那就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危险。 “感觉星落好有经验的样子。” “主播一脸没兴致，还不如回家玩游戏。” “其实从之前那么多人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可以推理出来很多东西了。” “如阎静月所说，她一开始就在关注星落，而这种关注自然不可能是因为普通的欣赏或是好感什么的——我们都看得出来那女人有些疯。所以关注星落的唯一可能，就是她发现了星落身上有她一直寻找的东西。” “是超自然现象？难道说主播以前也经历过这些事吗？” “可是我看星落的直播快两个月了，就是前天才突然出现主神事件的，以前从来没有过！” “可是主播开直播也才四个月……更早之前你们都不知道他吧。” “这样说来——主神竟然还会中途掉线？一掉掉好几个月？” “连拉人都无法持之以恒，辣鸡主神。” “喂，这些都是我随便猜的啊，不要直接就当做初始设定啊！” “猜得很有道理，我都快信了。而且这样一想很多问题都可以解释了。” “我说那什么……你们是不是忘了半小时前的教训了？这样猜来猜去调查来调查去有个毛线的用处，直接问主播啊！”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忆，我一定是被这个直播间充斥着的智障气息给感染了……” “自从关注了这个主播，我女朋友说我的智商与日俱减。” “那你一定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听我的，干脆利落地分了吧。真的，智商比女朋友重要。” “要什么女朋友，当一条狗多快乐？” “你们怎么还在扯淡？阎静月好像要搞事！” “啥？那女人想要干什么？” 在门开到最大的时候，从进电梯就一直沉默至今的阎静月突然做出了一个极为彰显自己存在感的动作——她冲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挥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外面的迷雾当中，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WTF她才是智障吧！跑出去干嘛？找死？” “不是智障，只是神经而已。” “我看她是找超自然事件疯魔了，主神空间是这么好闯的吗？看哪本无限流不是配角一堆一堆的死？” “必要时连主角都可以死。” “有啊，我就看过没一个人死亡的无限流。” “哈？你在开玩笑？那还叫无限流？无限流看点不就是看角色怎么死吗？” “又歪题了，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该回去就回去了，难道让主播去找她？” “算了吧，自己作的死，凭什么让别人帮忙买单。自己进的主神空间，那就不要牵扯其他人！” “星落可千万不要去啊，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 “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吧，说好的人命关天呢？” “你在这里打个键盘就了事，当然可以说这种话。把你放星落现在的环境试试？这可是主神空间！进去了基本就是死！” “举手之劳的忙，我也愿意帮。但是这样几乎百分百要送上自己的生命，还不一定救得回来的……我支持不救。” “你们也太冷血了！” “这就叫冷血了？我以为这个直播间里只有作死党和黑粉，没想到还有圣母这种生物。” “最近新人多了，奇葩也多了，智障更多了，担待着点吧。” “我有异议！智障怎么了？智障又不代表圣母，我为智障正名！” “于是奇葩就这么被忽略了吗……” “星落大神，还是不要出去了吧。”捧着手机的男人从弹幕上拨出目光，望见邢黎看着门外的眼神，心底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真的要去吧？但是为了那个认识不到半小时的女人完全不值得。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迷雾中传出，像是虫子在爬一样，越来越近。 “把它拿着，按着开门键不要松，就在这里等我。”邢黎把手机给他，深吸一口气从已经关到一半的门中走出。 “大……大神……”男人手上全都是汗，握手机都握不稳。他试图再劝说几句，而邢黎完全没有听，步伐稳定。 就在踏过电梯门槛的那一刻，仿佛跨过了什么限界，整个思维都焕然一新。 【咦，零号，你又上线了？这次怎么这么快？】 【是没有见过的迷雾场景，不过听这声音，应该是虫类生物，体积不小。】 【这次情况和上次不一样，零号还没有被完全同化，现在回去就可以直接脱离，没必要那么费力地打通关。】 “你们是谁？”邢黎听着这些回荡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感觉却不可思议地熟悉。 第20章 平行的我 【又要介绍一遍……】 【这次应该不用，零号，回到你之前来的地方吧——在被这个空间同化之前。】 “恐怕不行。”邢黎走在浓雾之中，能见度大概是五米之外雌雄难辨，十米之外人畜不分，而那些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越加清晰，“在我之前，还有一个人也进来了。” 那个时候他是准备直接离开的，但冥冥中有种感觉提醒他不能够放任不管，否则会发生自己绝对不想看见的事。 一向相信自己直觉的邢黎没有多想，决定踏入这个未知的世界。 【另外的人？那可就麻烦了，零号，你必须把他带回去，越快越好。】 【不要再这么慢吞吞地走了！直接跑吧，现在的只是个用来检验新人的半成品空间，其中的危险对你来说——嗯，基本不破防。】 邢黎抚摸着墙上的痕迹，在电梯间里时还看得不太明显，现在这么近地接触到，才发现它们的确堪称触目惊心。不难从中想象出到底是怎样景象，听他们说的好像是虫类生物？ “不破防？确定？”他在脑内质询着那些不明存在，身体却是非常听话地快步前行，“现在说清楚吧，你们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 【反正很快就会忘了，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准确来说，我们全都是你的异时空同位体。而在无数的平行时空里面，你是唯一的主体。】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快上车……不对，快追上去，把跑进来的那个谁抓回去你就可以回家打游戏了！】 “因为我是主体，所以称我为零号是吧。下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交流？”邢黎立刻接受了这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解释，紧接着提出更多追问。 他现在走到的位置已经可以看到很多虫子了，不过都是些最大不过拳头大的黑色甲虫，怎么也不像能够在墙壁上留下那些刻痕的样子。 原本一堆一堆聚集在一起的虫群，面对邢黎时简直是望风而逃，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相当滑稽的空白地带。 这显然是异常的。 【不清楚，我们只知道每当你踏进宇宙之外的空间，就会立即出现这样的脑内链接选项。】 【你本身就像是一个贯通多元宇宙的信息平台，我们可以随时随地登入，登入后就可以这样和你交流了，同时你所感知到的一切也将同步传递到我们这边。】 【要不是有我们这群外挂……零号你个智障早就在各种主神手里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邢黎皱了皱眉头，这一次得到的回答让他有些不满意，不过那些自称为自己“异时空同位体”的声音的确没有说谎。那么——下一个问题：“如果我没有把阎静月带回去，会发生什么？” 【阎静月？谁？跑进来的那个人吗？听起来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如果她活过了这次试炼世界回到了主神空间——虽然不一定是叫这个名字，但本质都差不多——这个主神就能够越过你的存在，向你所在的世界其他人发起邀请。】 【而那些进入的人很快就会将世界信息扩散给更多的“主神”。】 【然后你的世界就会和其它众多的世界一样，沦为主神们的战场，成为无数“剧情世界”的其中一个。】 【紧接着我们的世界也会一起沦陷——谁让我们的世界都是你所在的附属世界呢？】 【所以啊……零号你个智障还不搞快点！万一那人通过了新人试炼回到空间，又想来个主神空间多日游吗？】 “这样啊……”在他们的催促下，邢黎已经完全不看路只管往前跑了，脑子全都用来思索刚刚得到的信息了，“那如果，她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把尸体带回去！】 【因为——哎我去你看路啊大哥！跳过去！】 邢黎因不专心而略有些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脚下用力一踏，轻松越过了足有五米宽的路面缺口：“不是有你们看着吗？” 感官共通难道不是这么用的？ 【为什么每次你都能迅速无师自通这一点啊？其它方面也智商上线一下不行吗？】 【不愧是零号，反应就从来没有变过……】 【接上面——试炼世界一般是由主神直接创造的，并不是自然存在的真实世界，每次试炼完成后会被其回收。所以把尸体留在这里和直接送给主神根本没有区别。】 “明白了。”邢黎再次躲过了一个陷坑，“最后一个问题，这种机关遍布的路，阎静月是怎么过去的？” 那个女人就把全世界各种危险地方都跑过了，身体素质也不过是在人类当中比较好，和邢黎这种几乎非人，现在已经彻底变成非人的存在是没办法比的。 【应该是被虫子抓过去的，否则你早就追上她了。】 【还是快点吧，能救下来就救下来，你也不想带着尸体回去吧。】 【要是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虫子分尸了……那还得收集起来一并带回去，想想就酸爽。】 【怎么不想想要是被虫子吃了呢？那零号估计要在这儿耗好长时间了。】 纵然脑内有着这么多的嘈杂声音，邢黎本身的思路也无比清晰——不如说是早就习惯了如此的情况。 正在逐渐恢复的身体素质让他行动越发迅速，终于，前方能够影影绰绰看到一些影子了，虫群在地面墙壁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如在耳畔。 【总算追上了，现在去把人质抢过来吧，零号。】 …… 电梯间，邢黎走出去之后，这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他按照邢黎临走时的嘱咐一直按着开门键，丝毫不敢放松。 门外的浓雾似乎更浓郁了些，但电梯内还一切正常。 一个人待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周围还有那些虫子爬动的密集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的确是对心理素质的莫大考验。 他喉头动了动，全身都是汗，好在手中的直播间仍在运行，观众们的插科打诨缓解了他大部分的压力。 “我们就在这儿干看着？” “不然捏？你去试试啊！” “下次再有键盘圣母出声，一定要第一时间出手打死！简直是祸害！” “坑爹呐！为什么星落不带着手机一起？我们除了这个门口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估计里面手机信号根本不能用吧，在这里好歹还可以看到点东西。” “看到什么？我只看到一头雾水。” “凭什么说手机信号不能用，上次那个井里面不是也可以用无线摄像头吗？也没见出什么问题啊。” “都说了是‘估计’啊，我也只是猜测。” 拿着邢黎手机的男人突然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那些……声音，好像……越来越靠近了……” 难道虫群正在接近？ 第21章 有点意外 “我有些方张，兄弟们弹幕刷起来啊！” “先翻了手机听会儿声，根据声音判断还看不看。” “主播都说了不出去就没事，那应该是不会出事的吧？” “把那个‘吧’字去掉！你看你把别人吓成什么样了？” “哥们你还好吧，你手在抖哇。” “还……还好，只是有些站不稳。”至今为止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的无辜路人回道，他整个身体都快贴到电梯的墙上了，只能看着直播间不断刷过去的弹幕。 这些弹幕给他一种自己不是一个人的安慰感。虽然并不能抵消心底的恐慌，但至少感受会好很多。 然而……还是好方啊！ “哥们你一定要撑住！不能让电梯门关了，这可是唯一的脱出路线，星落还没回来呢。” “看着这位路人甲的遭遇，我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了深深的同情——伤亡惨重无限流名不虚传。” “穿越有风险，作死需谨慎。”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无限流小说主角。” “唉，老老实实等主播回来吧。” “希望那个时候，星落还是个活人。” …… 【不错，她在我们见过的新人中天赋算不错了。】 【竟然敢让自己被故意抓到这里来的，脑子和胆子都挺可以的啊。】 【稍微有些意外，如果让她真的进入了这个主神空间，只要没死，将来的成就不会低。】 【管她什么将来，现在就带回去！】 在邢黎走近的时候，阎静月正在将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斧头从虫子的外骨骼上拔下来。从外壳缝隙中喷溅出来的液体落在她身上，而这个女人全然不在意，笑意明媚地回过头看向一步步走近的青年。 “真的是太棒了！没错，我一直在追寻的就是这样的感觉！我受够平凡到乏味的现实生活了！” 邢黎在距她越三米的位置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地看着她身上沾染的污迹，最后还是没能克服心理障碍，干脆就站在这里不再往前了：“你是要自己跟我回去，还是要我带你回去？” 阎静月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手中武器已经举起：“让我回去？想都别想！” 【神经病吧，零号，不用多说了，敲晕了拖回去。】 【既然已经对你表现出了攻击意图，还是直接杀了比较简单。】 【不能杀，零号还要回去，带着个尸体回去怎么解释？】 【就说她自己遭遇危险死在了这里面，谁能知道她真的死法？】 “直接……杀掉吗。”邢黎看着她带伤的身体，毕竟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全性命并进行反击已是不易，想要不受伤根本不可能。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一句自然清晰地被对方所听见。阎静月的反应非常激烈：“你想杀我？你竟然想杀我？” “那我就先杀掉你好了！”说着，她竟然呵呵笑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球中放出几分兴奋之色。 【这女人们身上好像有某种隐藏属性觉醒了。】 【我收回之前的说法，这种程度的理智丧失已经没救了。】 【就算把她放进主神空间，也活不过三天。】 【不一定，现在看来阎静月对杀死同类的热衷明显高于杀死异类，这样的特质让她极易被排斥，但在某些黑暗向的主神手下反而更容易快速崛起。】 就在他们说话间，阎静月已经拿着斧头冲了上来，邢黎看那上面还残余着的某些虫类血肉组织就不想靠近，后退了好几步躲避。 【零号你不准备反击吗？全是闪避？】 【太恶心了，还没有碰到味道都这么恶心，我有些受不了。】 【如果说反击要接触这些虫体生物组织，我选择闪避。】 【不能让零号自己动手杀她，否则尸体上会暴露出某些线索。】 那么——邢黎看了看身后的环境，就是他来时的那条路，那条布置了各种陷阱的道路。现在陷阱几乎全部都被触及过了，但还是有用处…… 跨过一个宽达数米的陷坑，他就这么站着看阎静月在那前面停住动作，想要另找路径过来。 “真可惜。”邢黎倒退几步，语气是真的挺可惜的，“你在礼物榜上的位置很快就要被超过了。” 就算他不在乎那些直播得来的钱，能有这么一个一直支持的观众也是非常难得的。 可惜现在就要失去了。 那些碍于他的存在根本不敢靠近，静默聚集在不远处的虫子见这个带给他们如此大威胁感的生物已经离开一定距离，试探着前行几步，发现邢黎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朝着近在咫尺的“食物”蜂拥而上。 阎静月没有防御来自背后的突然袭击，被扑倒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身上迅速地爬满了虫子。 邢黎默默听着陷坑对岸虫堆中传出的惨叫声越来越低，最后已经接近消失。 他这才又走到她面前，看着这个只剩一口气撑着的女人。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全是被啃噬出的可怖创口。 本来是不会这么容易被击倒的，毕竟这里只是一个检验入场资格的试炼空间，安排给新人的危险不会太大。 那些虫子看着可怕，实际上甲壳极脆，随便用一些武器都能破防。只要没有被吓破胆，也没有给虫群聚集起来的机会，通过试炼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一旦让它们群聚起来，那就不是那么好逃脱的了。阎静月用亲身体验，证明了数量级数的突破会带来危险性的急剧上升。 “我……”被血液充溢的喉咙中似乎还想发出什么声音，最后也只能吐出模糊不清的一个字。 她死了。 “身上有些肉已经被虫子带走了，会不会有问题？”邢黎看着那一路蔓延至浓雾深处的血迹，在脑内询问道。 【没事，只要精神主体还在就可以，单纯的肉体组织不会有影响。】 【简而言之就是脑子还在就行。】 【现在你准备怎么把她带回去？】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阎静月全身上下都是各种体液混合到一起，人血的红色与虫血的绿色夹杂，气味相当浓烈。 邢黎看了十秒钟，愣是没有下手。 【这种时候就别纠结了！扛回去吧，等会儿洗干净就行了。】 【零号，快点行动，再待下去你也会被这个空间同化。】 【对了！把那个斧头带上！】 不在乎肩上的那具女尸的话，回去的路倒比来时简单很多。因为已经走过一遍了，所以全速前进之下完全不用考虑要看路。 “星落大神，你……”拿着手机紧紧扒着电梯墙的男人看到有人影从浓雾中逐渐出现，喜上心头，但呼喊只到一半就卡在了嗓子里。 他看见了邢黎带着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不仅是他，全直播间都看见了。 第22章 只是意外 “woc那是什么？”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 “哇啊啊啊马赛克！我需要马赛克！” “直播你要什么马赛克？直接扔手机啊！” “我用电脑看的啊！扔显示屏吗？” “扛不住了，我先去厕所待一会儿缓缓！” “还好，比起昨天半夜看的那部恐怖片好多了。” 邢黎将那具已经看不出来原本面目的尸体扔进电梯，想了想把斧头也扔进去，接着自己才走进电梯间。 意识恍惚了一瞬，所有声音消退，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圈，首先浮现出来的想法就是“又是这样”。 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大神，这，这个是……”男人只是最开始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把目光停留在上面了，他面色苍白地靠到了墙角去。 “应该是阎静月。”邢黎上下看了看，判断道，“她已经死了。” “……”旁边的人虽然有一堆问题想问，但是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眼看着邢黎按下关门键，仍旧雾气缭绕的楼道逐渐消失在门缝中。 沈淇奥将手中茶杯重重敲到桌子上，神情凝重。 阎静月和他并不熟识，甚至从未亲眼见过面，但是能够互相听说，两人也差不多是同一个圈子里的。 现在她死了，她家里的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次，怕是没有以前那些好处理。 想着沈淇奥突然发觉了不对劲，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对自己弟弟极为了解——邢黎失陷于那些地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另外的人进入的情况也有过的，但没有一次是出现了真正的死亡情况的。 就算是作死，也能够被邢黎捞回来。 而这一次——难道是邢黎有意的？ “死了？怎么会死？” “你这不是废话吗？无限流不死人才不正常好吧！” “真的是作死把自己给作死的……” “但是这——也死得太恶心了……她身上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像是被什么生物啃咬出来的伤口，而且那种生物的数量还非常多。” “是虫子吗？之前就有听到虫子爬动的声音。” “这难道不是特效吗？一定是假的！对，就是假的！” “……谁知道呢？” “就像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出去，一个变成这样，另一个连伤口都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星落吗？” “如果不是星落，她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反正我是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主神的，现在这情况，要么是他们在做戏，要么有人故意谋杀。” “直说是怀疑主播做的就行了，那么拐弯抹角干什么？你这么能怎么不去当侦探？” “不然呢？相信那些扯淡的超现实剧情？也就你们这群傻逼才会认为是真的。” “有点眼力行吗？这种创口会是人类造成的？” “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做出这样的伤口，遮掩他人谋杀的可能。” “原来这种毫无根据的臆测也可以，那我是不是还能说你就是来黑主播的？” “说到底你们这群键盘侠在这里BB有个屁用！赶快报警！” “都出人命了，我就不信这一次那些警察还能说我看小说走火入魔。” 缩在墙角的男人看着自己手里的两部手机，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星落，弹幕上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邢黎又把阎静月翻了几番，仔细观察过后才用没有碰她的那只手接过手机，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争端。 他的直播间风气一向不错，几乎没有过太大的撕逼，就算是争吵也根本发展不起来——因为话题会被很快带到另一个方向。 这次是真的撕起来了？ “星落，直接告诉这群不肯接受现实的人，你在里面都遇到了什么？阎静月是怎么死的？” “对，看他们在这儿装正义简直恶心，不相信主播的话还看什么直播！” “那主播你就说啊！我们也好分析分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恐怕做不到了。”邢黎目光在那些溅射的斑斑血迹上移过，最后定格在阎静月至死都没有合上的眼睛上，“我根本没有电梯外的记忆。”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没有记忆？你TM还能突然失忆是吧！” “心虚了？也要想个稍微好点的借口啊，这种说法有人会信？哦，我忘了，还是有傻逼会信的。” “难道说从主神空间回到现实世界会自动抹除在里面的记忆？这种编出来的小说设定竟然是真的？” “结果只能抹除进入后的记忆，我们这么多人看到的记忆根本没有变动，原来主神这么弱鸡的……” “呵呵你们还真的相信，我再一次高估了NC粉的智商。” 邢黎没有再看下去，在这里就关闭了直播。 就像有人所说的那样，观众们再怎么在弹幕上争论，都不会对现实有任何改变。 这里的事情在无法抑制的网络信息传播下，会很快被大众所知晓。大多数人或许不会信，甚至只是当个笑话看，但一定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所以——自己要被查水表了？ 早就被沈淇奥告诉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希望国家对待超能力者的态度可以好一些，怎么说全世界也就这一个，这样想来自己说不定会被移交给联合国？可如果他们让自己展示特异之处怎么办？这东西没办法展示吧，干脆把家里那块显示屏丢给他们好了…… 不行，不能这么做。一定会有人尝试通过那块屏幕进入主神空间，不能让他们进去——等等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进去？我这念头是哪儿来的？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思路跑哪儿去了的邢黎终于把思维拉回了正轨，秉持着“虽然搞不明白但还是跟着直觉走，偶尔可以听听沈淇奥说的”这样的理念，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还是回去洗个澡打游戏吧。 下定了决心的邢黎同时也听到了电梯到达既定楼层的声音，看了一眼楼层显示——非常正常的“17”的数字。 “你到了。” “啊？哦。”拿着手机疯狂打字，已经全然忘记自己身处怎样环境的男人从弹幕撕逼的环境中一抬头，再次回忆起了旁边貌似还有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污迹，走出电梯门外，然后得到了整层楼的瞩目。 准确来说，那些人只是顺带着瞩目了他一下，主要目标还是后面电梯里的一人一尸。 “哎呀，竟然真的死人了。” “没想到邢总是这样的人……” “不行了，这味道好想吐！” 事不关己地看热闹，是人们的本能。 第23章 给出个解释 “哥，帮我带身衣服来吧。”邢黎堵着电梯门不让其关闭，目光停留在那些被撕裂啃噬出来的伤口上，听到临近的脚步声时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因为特意避开了更多和阎静月的接触，他全身上下只有手上沾染了些血迹，不过这身衣服是彻底不能穿了。 “我已经让小张去买了。你先把手上那些洗干净，政府那边我去谈，关键是想想怎么和咱妈解释吧。”沈淇奥看见电梯间内凶杀案现场一样的情景，倒没有多大的反应，直接让邢黎清理一下自己。 “……”邢黎半晌说不出来话，良久他才慢吞吞地站起来，“那你帮我堵着门，别让它关了，也别动那把斧头。” “行了行了，快去！谁想动那种东西。”沈淇奥催促道。 别人大概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 能够被邢黎从那种地方带回来的东西，绝对不会正常到哪去。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自然是有多远绕多远，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去碰。 不过现在……沈淇奥很是忧愁地看着面前散发着浓重腥味的电梯，自己是想脱身也没办法了啊。 没时间给他想更多了，电话铃声已经响起，望见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沈淇奥叹口气按下接通键：“妈，邢黎现在正在洗手间里，等会儿我让他给你解释。”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话筒中传出的女声很干脆地直击主题，“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小黎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有多久了？” 身为邢黎的亲生母亲，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邢黎那种性格是根本不会说谎的，更别说演这么一出大戏了。 沈淇奥也没有任何试图糊弄过去的想法，就算现在可以骗过去，阎静月真正死亡的消息一传开，任谁都能知道其中的真实度。 “大概有五年了吧……” 五年前的沈淇奥和邢黎关系远没有现在这么好。究其原因，还是他不愿意主动去接受。 他们是重组家庭，两兄弟之间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双方父母结婚的时候沈淇奥还是个出身于单亲家庭与父亲关系并不亲近的不那么叛逆的少年，那个时候的邢黎…… 好吧和相比现在没有多少改变，除了好奇心更浓烈了些、玩游戏更沉迷了些之外——他依然是一个看起来很靠谱的智障。 连沈淇奥最开始都被那样的表象给骗到了，以为这个人真的是众人交口称赞的那种天才，被游戏耽误了的国家栋梁之才。 学校里的老师纷纷表示对邢黎沉迷游戏这一行为的痛心疾首，然而完全没办法把他掰回“正道”上。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邢黎对游戏是真爱。 沈淇奥对自己父亲再娶并没有更多的想法，毕竟母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他早就接受了现实。但是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待观察。 观察着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温不火。直到邢黎第一次遭遇了传说中的主神——连带着正好和他在一处的沈淇奥一起。 那是他人生中最惨痛的回忆。 回忆起来五年就这么过去了，沈淇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瞒下来的，简直是操碎了心。结果邢黎还不知道收敛着点——你直播就直播！不要看到主神来了，都还那么敬业地继续直播行吗？还真的不怕被抓去切片啊！ 这其中他无法言喻的心情，大概可以极其标准地形容为皇帝不急太监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所以你们就这样瞒了所有人整整五年？”邢黎的妈妈反问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就是这样的态度才让沈淇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再解释，等他出来了让他自己打电话给我。” 话音刚落，通话即刻挂断。 电梯到达的清脆声音惊醒了沈淇奥的沉思，他的助理张行柯已经带着换用的衣物回来了，先是自以为挺隐蔽地瞟了一眼他身后的电梯间，随即满脸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表情说道：“沈总，我现在给邢总送过去吗？” “嗯，送到洗手间。” 于是张行柯就去了。 这里的事情好像告一段落，网络上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发酵。 直播的关闭并没有让弹幕上的争吵停止，各执不同观点的人们停留在已经黑屏的直播间内久久不散，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演变成毫无道理的互喷。 而直播间之外，事件更是快速席卷了整个网络。 “这是啥？直播坐电梯遇见主神？炒作能换个稍微现实点的标题吗？” “起点的无限流写手都给这些小编跪了。” “我点进去看了，好像不是标题党啊。” “现在有些新闻媒体，为了点击量什么耸人听闻的话都敢说。” “还主神空间，能不能与时俱进点啊，现在无限流都有那么多流派了，换个名字行不？” “有人能解释下吗？你们到底说的是什么？什么是无限流？” “你们到底认真看正文没有？是真的死人了！” “配图打了马赛克，看不清楚，不过好像的确是出事了。” “应该有些真实度，我刚刚去哪个直播间逛了一圈，弹幕还在吵。” “地址呢？我也去看看。” “都别吵了，肯定是假的！这新闻都出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出现删点击压热度的情况，就知道不可能是真的了。” “有道理，要是真消息应该被上面各种打压才对。” “散了吧散了吧，想看戏的可以继续看戏，不想看戏的回去看你的无限流小说去。” 终归是事不关己。 但是事关己身的那些人就不可能以这样隔岸观火的态度对待此事了，阎静月的家人首先反应过来，找上了邢牧颖，要求她和她的儿子对此给出一个解释。 “解释？看清楚点！要不是我的儿子，你们家女儿连个全尸都找不回来。”邢牧颖可从来不是那种软弱的女人，她冷笑一声反问回去，“我还想找你们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作死自己死去，不要拉上别人！” 连再说话的时间都不给对方，她直接挂断，握着手机上了已经等在门口的车，对司机吩咐道：“去淇奥的公司。” 这两个人胆子够大啊，瞒了所有人五年都没有被发现。 结果现在瞒不下去了，还不是要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第24章 差别待遇 “我觉得她应该很快就要过来了，等会儿要怎么应付？”沈淇奥把张行柯打发去处理文件，自己在电梯前走过来走过去，看到邢黎完全是根本没听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邢黎你能给点反应吗？这事儿可完全是你惹出来的！” “你想要什么反应？那是我妈，她又不会打你。”邢黎蹲着看了那具尸体很久，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伸手去碰？ 还是算了，他又看向旁边的那把不知从哪里来的斧头。 电梯里原先是没有这东西的，所以也是和阎静月一起被带回来的？或许可以从上面得到某些线索，但是——那上面也有好多生物组织和液体。 真的有些不想碰。 背后的男人还在不断来回，嘴里念叨着：“但是肯定会被狠狠教训一顿……” “淇奥。” “嗯？” “你帮我把这个捡起来洗洗吧。”邢黎指着那个斧头。 “我不要，你自己去。”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特异之处的普通人，还随便动这种来历诡异的事物，是嫌命长了吗？！ “那我们还是等别人来处理好了。”邢黎说着就拍拍手站了起来，走到隔壁还能够正常使用的电梯前，等待电梯到来。 “你要去干什么？不是说等别人来处理吗？” “去我的游戏公司看看。这里有你等着就可以了，有事可以直接叫我上来。”他表示自己今天出门的目标到现在都还没有达成，直播都暂时关了，怎么也要把游戏的事情搞定才行！ “……”沈淇奥就这么看着他异常淡定地进了电梯，脑子里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反驳的语言。 不对啊！就几分钟的事，你去公司能干个什么？连一部《诗语》都安装不完！ 邢黎这一次还真不是趁着空余时间打一把游戏，他很认真地来做正事。 那些人看到他的时候，都吃了一惊：“星落大神，你怎么……”还没被警察或是其他什么有关部门给抓起来？ “趁现在有时间，交代一下你们后续的发展方向。”邢黎用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将整个公司后面一段时间要做的工作都告诉了他们——包括继续完善《诗语》和发布游戏。 至于中间的宣传过程……暂时省略吧——反正也不指望《诗语》能卖出多少钱。 “那个，老板。你在直播里的那些……全都是真的吗？”然而他的员工们都没怎么仔细听，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就问出了这个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问题。 “当然是真的。”邢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该不会不信吧？” “……” 没有一个人说话，冷场了。 邢黎稍有些无语地环视一圈，没等他再说什么，沈淇奥的电话已经打来——邢牧颖到了。 “我妈来了，你们就先按照我说的去做。”他最后丢下一句，转身又匆匆走回了来时的电梯。 完全看不懂剧情发展更搞不懂邢黎思维回路的员工们很是懵逼：“就这样？” “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重点上啊——连续三天的主神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阎静月的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游戏的脑子是怎么回事？！” “要不你追上去问问，老板他说不定会回答你。” “那还是算了……我怕被沈总秋后算账。” “整天想那么多没用，该工作的都工作去！《诗语》完善好了吗？各类BGM造好了吗？关键信息节点翻译完了吗？没搞完你们还浪个屁！快工作！” “组长你没听过‘好奇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吗？呃……好啦好啦，别这么登我，我在认真做事，会好好完成老板的遗愿的。” “我只听过‘好奇心会害死猫’，请自我脑内引申一下。” …… “妈，你来了。”邢黎走出电梯门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的母亲正在训斥着沈淇奥——和沈淇奥料到的一样。 虽然是继母子，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关系也足够融洽——融洽到邢牧颖可以像对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对待沈淇奥，该骂骂，该打打，绝不含糊。 搞笑的是，真正身为亲子的邢黎反而没有这种待遇，他是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打的。 会出现这种差别，原因其实很简单—— “小黎，等会儿应该会有人把你带走，不用反抗，无论有什么要求，听从就可以了。”就在车上那么短暂的时间内，邢牧颖已经摸清楚了大概会是哪个部门来处理这件事。 现在还是不相信的人居多，但保险起见，上面派来的人也会是专业人士——超自然现象处理方面的专业人士。 别怀疑，真的有这么个部门！ 只不过他们一直以来处理的所谓“超自然事件”都名不副实，要么是人为的，要么是某种至今尚未明白原理的自然现象。 可以说这一次时他们碰上的第一个，真正的超自然事件——如果是真的。 虽然大多数人都对此不抱希望。 “我知道。”邢黎很听话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他的态度——会听，会回应，至于会不会真的按照这些去做，看天意，不，看直觉吧…… 真特么的任性得不可思议啊！ 邢牧颖已经对改变自己儿子个性这种事不抱希望了，反正这样也挺好的，起码不用担心这个脑子根本不转弯的家伙会被人骗——骗子要么会高估他的智商，要么根本跟不上他神奇的思维。 所以说沈淇奥能够在五年之内，将邢黎从作死先锋挫成现在的谨慎（？）看客，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力。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那么现在我们继续。”就对邢黎说了那么一句话，邢牧颖又开始炮轰沈淇奥了，“说了多少次了！你弟弟如果做了什么傻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要不告诉你爸也行！” “你很能啊！一个人瞒了五年，这么厉害我都没有看出来……” 沈淇奥余光瞟到又兴致勃勃蹲到了阎静月旁边的邢黎：“……”突然觉得自己跟阎静月同病相怜——你丫的还真见死不救啊！ 第25章 特殊事务管理中心 “妈，差不多可以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忽然良心发现，邢黎接了个电话回来，终于决定拉沈淇奥一把。 “有事？”邢牧颖总算是放过了沈淇奥，整理了下仪容，又变成了往常的那个贤淑女性。 “他们打电话让我下去。”听语气应该就是政府派来的人，不过竟然不是警察？也不上来抓人？这未免也太松懈了吧！ “那这具尸体呢？”沈淇奥看着它眉头直皱，他可不想让其在自己的公司待多久。 邢黎本来想直接说“他们没提”，不过还是想了想道：“可能这归公安管吧。”说着示意沈淇奥去把那把斧头捡起来，那种东西不能留在这里，更不能流落到其他人手里。 “……”你就不能自己上吗？！ “我现在就要走了，你们加油。”邢黎没心没肺地一挥手，没有丝毫压力地乘坐电梯下到一楼，然后在所有人或露骨或隐蔽的注视下和楼外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原来是你们，好久不见了。” 沈淇奥和旁边绷着一张脸的邢牧颖对视一眼，他任命地去捡起了危险品，洗洗扔回自己办公室藏着了。 邢黎倒是可以跟着别人一走了之，他们接下来才是有硬仗要打。 周边人员的质询，社会公众的瞩目，这些都将在后续的时间中接踵而至，成为一股席卷而来的风暴。 名为“主神”的风暴。 …… “邢哥，我叫你哥行吗？给我们透个底，网上传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身为政府派来的人员，他们似乎和邢黎很是熟识。 “当然是真的。” “……我不信。” “那你问了干什么？” 前面开车的那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唐哲你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现在我们是在干公务！” 哦，好像是哈…… 名叫唐哲的年轻男人立刻反应过来，满脸正经地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华夏特殊事务管理中心的职员，根据华夏超自然事件管理条例，从现在你被我们接管了。” 邢黎只是偏了偏头：“原来国内还有这个组织……所以简称是特务中心？” “……你不要管那么多！”唐哲完全不想提自己部门的简称，“总而言之，你摊上大事了！” “你们不是《走近科学》栏目组的吗？怎么就变成特务了？” “不要说‘特务’行不行！我们做科普节目只是为了经费……” 唐哲和邢黎也算认识了好几年了，最初认识的过程相当离奇。 那个时候唐哲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考上公务员后就被忽悠进了特务——特殊事务管理中心，本以为一步跨进了里世界，从此走上另一条人生之路，没想到…… 这就是个空有名头的三无部门啊！ 平时没有任务可做、没有他人关注、甚至连上面拨款都没有…… 为了维持部门的运转，获取额外的行动资金，他们不得不转行去做电视节目——对，就是那个著名的科普栏目《走近科学》。 唐哲和邢黎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遇到的。 那其实是《走近科学》栏目组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接到真正属于“超自然”事件的举报——就是邢黎造成的。 唐哲在调查过程中自然而然注意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少年，然而在询问了一些问题后，就被有所发觉的沈淇奥挡住了。 因为没有更多的事实依据，那一期《走近科学》还是以一贯扯淡的科学性结论中结束。 唐哲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超自然事件什么的，他干了那么多年还真一次都没到过，肯定是不存在的。 不久后他就在又一次调查中发现了邢黎…… WTF怎么又是你？ 这一次没有沈淇奥的阻拦，唐哲轻易从诚实地不可思议的邢黎嘴里套出了一些信息——然而他没信…… 当第三次和邢黎碰见时，唐哲惊奇地发现自己心中竟然没有多少意外。他趁着沈淇奥一时之间没有看住，私下里找上了邢黎：“老实说吧，你是不是也一直在关注这种特殊事件？” 邢黎：“……没有。”明明是它们追着自己走。 “年纪轻轻就不要想着这方面了，看你还没成年吧，老老实实去读书，那才是正道！”唐哲自觉正在将问题少年引上正途，自己都快被自己的高风亮节感动了。 当时大概十七岁的邢黎面无表情看着他。 “哎，你怎么没点反应？” “你们栏目组好像已经走去下一个地方了。” “我靠不早说！” …… “所以你那个时候说的也都是真的？”唐哲回忆起往事，不敢置信道。 “是啊。” “算了，你不用多说了。一切等到我们中心了，再来考证吧。”为了避免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他果断阻止邢黎继续说下去。 能拖一时是一时。 “唐哲，逃避现实可是没用的。”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整个场景，笑着说道。 “认真开你的车！” 特殊事务管理中心纵然只是个小透明部门，那也是官方设置的，待遇……待遇怎么也有个底线值，不会真的低到哪儿去。 他们的总部就在燕京，并没有民间想象中处理各种特殊事件之处的阴森和神秘，看起来和普通的政府办公大楼没什么区别。 除了稍微有点冷清之外。 “有些人还在全国各地拍《走近科学》，暂时回不来。”唐哲顺口解释道，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带路。 邢黎被夹在两个人之中，神态相当自然，完全没有自己正在被“查水表”的紧张感。 “要上楼？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走电梯。”站在电梯间前，他这么说道，但是真的被带进电梯时也没见反抗。 唐哲笑了两声：“你还担心会在电梯遇鬼了？放心吧，我们就是专门处理这些事务的。” 说到底还是没有相信。 其实这也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吧。 邢黎心不在焉地这么想着，然后在电梯门打开时，拉了看都没看就准备走出去的唐哲一把：“看路。” 前方已经不再是办公楼内的的景象了，郁郁葱葱的森林怎么看都不该是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事物。 显示屏上面，熟悉的无限符号闪着白光。 第26章 此事必须严肃对待 唐哲满脸懵逼：“我们穿越了？”电梯穿又是哪种穿越套路？最近的流行吗？ “不，大概真的是无限流吧。” 事实就在眼前，两人几乎都能闻到森林中新鲜的泥土气息——这绝不可能是假象！ 他们立即扭头看向邢黎，发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该怎么做？” 具体问题不一样，但中心意思差不多。 “关门啊，不然你们还想干嘛？”邢黎异常淡定地按下关门键，等待电梯门关闭，因为没有人作死，所以中途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楼层显示恢复正常，电梯继续运行，半分钟后到达既定位置。 不过他们两个的三观恐怕是回不到原来位置了。 “抱歉，邢黎先生，看来你在我们这里要留一段时间了。”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唐哲收起了先前不太严肃的态度，拿出对待公务的认真劲儿。 “嗯，那就走吧。”邢黎态度未变。 特务中心的编制与其它国家部门略有不同，它没有一个确切的最高领导人，而是通过管理委员会来领导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没有人想在这个地方多待——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钱路，自然是能走的都走了。 连续换了N个领导之后，干脆直接更换了管理模式，使其成为现在的样子——管理委员会成员由其他部门领导兼任，其中就有国安的人。 接到唐哲和许诚丰传来的最新消息，国安迅速更改了对邢黎及现今网络上信息的处理方案，并派遣专业人士来到特务大楼——这次不是超自然事件的专业人士，而是审讯和测谎方面的专业人士。 他们需要尽可能快地确认直播中出现的画面是否属实。 如果不实最好。 如果是真的……全人类的世界观需要进行一次刷新了。 “姓名。” “邢黎。” “性别。” “男。” “年龄。” “21岁，准确来说21岁零九个月。” 面对着这一系列例行性的问题，邢黎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基本只要对方询问，她就会回答，甚至还会自己细化一部分。 太配合了，太淡然了，完全不是一个普通人经历周遭人员死亡后，突然遭遇政府审问时应有的反应。 “你们怎么看？”该栋大楼顶层的会议室内，刚刚赶到的管理委员会成员和专家团悉数到场，旁边的投影屏幕上清晰显示着邢黎所在房间的景象。 “如果是其他人，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这一个……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无法用现有心理学知识来判断他。” “测谎仪没有反应，本来可以确定没有说谎的，但根据被审者实际情况，可以判断真实度较高。” “只是较高吗？” “公安那边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确认是阎静月，23岁，女，身上伤口分为三种——类似昆虫口器咬噬后的伤口，被利器切割出的伤口，以及挣扎过程中造成的擦伤挫伤。致命原因是失血过多。” “那些绿色液体呢？” “初步推测是某种生物的体液，具体是哪种生物还在进行更进一步的化验。” “有没有可能是人为造成的死亡？故意伪装成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样子？” “我刚刚看过验尸报告，可能性不大，首先时间就对不上，那么短的时间难以人为造成这样复杂的伤害类型，而且还找不出破绽。” “那么——他说的‘主神’，真的有可能存在了？” “……或许吧。” “这个问题暂时搁置，已经派人去取邢黎放置于家中的特定‘显示屏’了，相信答案很快就会揭晓。现在的问题是——是否要控制网上舆论方向？” 三天，不，应该说从邢黎直播遭遇主神仅有两天多的时间，信息就已大量在网上蔓延开来。 第一天听说了的少数人抱着完全不相信的态度看笑话，其中有一些因好奇搜索到邢黎的直播间，并潜水。 第二天知道了的更多人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怀疑人生，也纷纷涌入直播间当个沉默的看客，企图揭示真相。 现在是第三天，有了前两天的群众基础和真实死亡事件的加持，关于“主神空间真的存在”这一消息终于闯入大众视野。 引起了轩然大波。 相信吗？不信吗？不知道该不该信吗？ “你们在这里BB个毛线啊！主播已经被上面请去喝茶了！其中肯定有问题！” “哪儿得来的消息？可靠吗？” “是什么部门？说不定是网络舆情监管单位，现在随便传播谣言也是要坐牢的。” “不是，是特务中心。” “啥？特务？” “全名‘华夏国家特殊事务管理中心’，就是设立来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部门。” “还有这种部门？” “不是叫龙组吗？” “网文看多了吧，你见过哪个政府部门名字那么二？还是特务中心好，一股子华夏特色社会主义的味道。” “嗯，相当有年代气息。” “如果以上说的都是真的，那是要出事啊……” “先观望，网上消息真假莫变，暂时还是不站队。” “等政府出面吧，这次闹得这么大，不可能没反应。” …… “你确定自己在叙述过程中没有说谎？”负责审问的人看起来比被审的恶人还要不淡定。 邢黎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坚定：“我确定。” “……”看着自己记下的这么多东西，他根本没办法相信啊！这种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的可怖记忆力，真的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敲门三声后走进来的人解救了他越想越打结的思维：“这次审问到此结束，邢先生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除邢黎外的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大概是要对接下来怎么做进行进一步的研讨。 好在有人给邢黎按时送饭，饭菜还不错，就算被关在审讯室，他也没有折腾的心思。 就是一个人待这儿这些无聊啊…… “我要提一个意见。”他举手示意道。 “请说。” “能给我一台电脑吗？能上网能打游戏的那种。”邢黎很严肃地表示没有游戏不能直播的生活完全不能忍。 直播在政府审讯室打游戏怎么样？ 第27章 接触不良？ “这是最后一次确认，邢先生，您之前所说的都是事实吗？” “是啊。”邢黎有气无力地半趴在桌面上，勉强提起精神回应道。 自从进行直播的要求被拒绝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对他人的提问都是一副敷衍的语气。不过大部分信息都已经拿到，所以众人也就随他去了。 在这个房间之外，整个特务……算了还是叫特殊事务管理中心吧，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他们找到了邢黎往期的所有直播视频进行检验，就算主神是在前天才出现的，万一前面能够找到一些迹象呢？ 毫无疑问，那些视频全都没有经过任何处理，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了。 所以——这世上是真的有超自然事件？真的存在主神、存在主神空间？ “那块显示屏呢？取回来了吗？” “还没有。” “怎么这么久？沈淇奥的房子距离这里不远吧。” “他们那边……好像出了一些问题。” “……” 房间门再次被打开，百无聊赖几乎要睡过去的邢黎被唐哲推醒了：“干什么？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合着还有不能说的是吧？”唐哲立刻抓住了他言语中的漏洞，看他那张连表情都懒得做出来的脸就觉得牙酸，“行了，你现在不用待在这里了，跟我走。” “去哪里？”他整个人都振奋了！ “你现在住的地方。”唐哲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上自己的同事，这次的司机依然是许诚丰，连车都没有换一辆。 邢黎非常配合地坐上车，等驶上公路了才问道：“回那里干嘛？你们难道就这样放我回去了？”就算是以他的智商来想，也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你家的鱼缸出问题了。”唐哲想起自己接到的任务就眉头直跳。 什么叫做——“让邢黎控制一下他的宠物！” 根据资料，邢黎好像只养了鱼吧，那鱼难道有什么问题？ 自从知道世上有主神，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唐哲忍不住发散下思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浑身一抖，看得邢黎莫名其妙的。 到达目的地总共也没用多久时间，的确是不远。 沈淇奥早已从公司回来了，就站在门口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身影远远看去极为萧瑟。 “你回来了，进屋去。”看到邢黎下车，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目光接着在旁边的唐哲身上转过一圈就移开了。 “咳，有段时间没见了。”唐哲略微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没有任何意外地被无视了。 因为在节目录制过程中与邢黎多次接触，他还老是无视告诫，特地绕过沈淇奥从邢黎那里问得一些事情，他早就上了沈淇奥心里的黑名单。 所以有这种待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邢黎跟着沈淇奥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人，人数还不少。他们全都警惕地盯着电视柜旁边的位置——那里放置着一个巨大敞亮的水族箱。 本来水族箱是不适合放在这种位置的，但这毕竟不是邢黎自己的房子，沈淇奥家没有腾出专门用来放置它的地方，就暂时搁置在这里了。 以上全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里面游动着的生物。 唐哲指着那个发现自家主人接近，明显兴奋了许多的东西问：“这是什么？龙？”反正怎么看都不会是条鱼吧！ 体积约有普通家猫大，布满了金色鳞甲的躯体，那副外表怎么看怎么都像龙，还是西方龙，但是身体比例更加修长一些，从肋后蔓延出的羽状翅翼又显得和传说中那种生物有所不同。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邢黎的回答更让他无语。 “不知道你还养？”心能不能不要这么大！ 邢黎大概知道他们叫自己来时干什么的了，走近水族箱揭开上面盖子，把那条凑上来的类龙形生物拨一边儿去，从下面的沙石中夹起了一块依然亮着的屏幕：“它就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了，那就养着呗。” 抖了抖屏幕上的水花，他满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要怎么处理？上交给国家？你们还不把它拿去解剖了？” 唐哲：“……”槽太多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吐比较好…… 但是好像有点道理……哎不对我的思维怎么被他带起跑了？等等话说我是来干嘛的来着？ 他甩了甩脑袋终于摆脱掉邢黎身上恒定的降智光环，对着他伸手道：“那就是在前天直播中出现的‘主神邀请’显示屏了吧，请把它交给我们。” “恐怕不行。”邢黎看着屏幕有些为难道。 唐哲心平气和地问道：“为什么？”这里周围都是政府的人，也不怕邢黎会做出什么意外的事。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那只龙形生物已经扒着水族箱边缘爬了起来，努力跳到了邢黎身上，锐利的爪子紧紧抓着衣服不放才没有掉下去。 现在倒是表现得很安分，刚才在水里面对想要打开水族箱的其他人时，凶得像是要吃人一样。 调查组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就意识到则可能又是一种超自然生物——再不济也是自然界从未发现过的新物种，能够避免对其造成伤害就尽可能避免。 样本只有这一个，造成了什么不可逆的顺势找谁哭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到底战斗力如何，看着不大，万一有毒呢？被咬一口那不就麻烦了？ 种种衡量之下，最后还是决定让邢黎自己过来取出显示屏。 说到底，能把显示屏扔到水族箱里面藏着的也就是邢黎这个奇葩了。他是纯粹把这条龙当看门狗用了啊！ “它貌似出了点问题。”邢黎皱了皱眉头，将屏幕展示给周围的人看。 和直播资料中的显示界面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唯一的问题就是它的亮度有些不稳定，肉眼可见的不稳定——就像是正常显示屏在电压不稳时的表现一样。 “你该不会是把它泡短路了吧？现在是接触不良？”唐哲小心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很是怀疑地看着邢黎。 第28章 这个有点复杂 唐哲本意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邢黎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这一可能性，最后回答道：“根据我之前的一些实验，它应该是能够防水的，而且不可能存在电压不稳的情况。” 这不是废话吗？根本就没有电池！至今为止连它是怎么得来能量维持运行的都不知道！ “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还是让他拿着比较好。”沈淇奥本来是靠在后面全程不发声的，到此终于忍不住了。 唐哲：“原因？” “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也只有他能解决。”沈淇奥的语气甚是笃定，也不知道这样的肯定是经历了多少次事实来练就的。 唐哲犹豫了下，看着邢黎手中已经呈现出越加不稳定姿态的显示屏，果断下了决定：“邢黎你拿着它，我们现在回去。” 邢黎：“……”所以刚出来又要进去？ 他在周围一圈人的注视下扯了扯已经窝在自己肩膀上的生物，竟然没没扯下来。这个小家伙抓得很紧，真要用力撕下来，身上的衣服又要再度报废一次了。 “正好带着它一起吧。”唐哲摆摆手，又看了看它不放心地问道，“应该可以在空气中存活吧。”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两栖类，但也不代表真的就是两栖类了。 “可以，只是我平常养在水里而已。” 唐哲发现自己目前连邢黎都靠近不了，只要接近到一定距离，就会被他肩膀上的东西呲着牙恐吓一番：“它的名字是什么？” “没有名字。” “养宠物竟然不起名？” “你家养鱼还给鱼起个名字的？” 唐哲不说话了。 恕我直言，你这养的不是鱼，是狗吧——一般的狗都没这么护主！ 沈淇奥面色没多少变化地看着他们一群人离开，只是最后摸出手机给邢牧颖打了个电话：“嗯，对，小黎刚刚回来，现在又进去了……” …… 这一次特务大楼又多了一群生物学的专家，一个个摩拳擦掌地盯着他们带回来的未知生物，准备大干一场，然后全都傻逼了。 “无法分离，根本无法从它身上分离出任何身体组织，就好像是它本身就是一个概念上的整体一样。” “X光等扫描手段也根本没有用。我们能够以肉眼看到，能够真实触碰到，但在所有电子显像中根本没有它的存在。” 而另一边研究那块显示屏的也遇到了差不多的困境。无论怎么检测，这东西的材质都只是一块普通的液晶显示屏，却无法被损毁，保持其常亮的能量来源也完全摸不到来路。 “这不科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黎不管科不科学，反正他现在也没办法打游戏……看这群人能够折腾出什么吧。 “邢先生，你可以把这只……拿回去了。” “你们不继续研究吗？”稍微有些意外。 “因为一些无法理解的原因，我们的研究全都宣告失败。”而且它看起来快要咬人了，刚才直接一口咔掉了合金钢的支架，还是赶紧送到邢黎手上吧。 邢黎和家养龙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最后以唐哲的到来告终。 他终于伸出手任由那东西一溜烟儿爬上了自己肩膀，见怪不怪地抬起头：“你们又怎么了？” “你自己过来看吧。”唐哲停顿了三秒，发现实在不好说。 出问题的是那块显示屏。 因为考虑到点击就进入主神空间的可能性，这些人全都没有试图用手接触它，先用各种手段扫描解析个遍。 但它貌似自己出问题了。 整个屏幕闪烁不定，让人怀疑它随时会突然黑屏。 “大概是真的被水泡短路了，你们拿去烘干试试。”邢黎极其不负责任地提了个意见。 “能靠谱点吗！你接触这些东西也有五年了，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没有。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记忆根本不全，那些媒介最后是怎么消失的我也没记忆。”邢黎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最后象征性的鼓励了下，“加油吧，只要不去点击就没事，我看好你们。” “如果有人真的点击了，该选项是否会消失？这个显示屏也会失去一切特异性质？”旁边的研究人员问道。 “一般情况是这样……但是这一个我不确定。”邢黎还记得他在昨天干了什么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选项应该已经被点击过了，虽然不知道点击它的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它还在这里坚持着？这违反了元祖无限的拉人基本法！ “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我们面前——是派人点击进入，还是等它自然失去特异性质？”这才是上层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无法明晰这一决定是否会带来更多的危险，毕竟传言中的无限流一直都是和死亡与杀戮脱不开关系的。 但如此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就摆在眼前，放着不管，谁都不会甘心。 “派人去试试吧，主神空间、无限宇宙，一旦成功，那将是整个华夏，甚至是全人类的福音。” “如果失败呢？没想过整个问题吗？” “作为唯一一个长时间接触这类事物的人类，邢黎明确提醒过我们绝对不要派人进去，你们还是要这么做？” “那只是他一个人的说法，为什么我们要听从？！” “就凭他从那么多次事件中全都活了下来并且毫发无伤！” “没有深入调查还不知道……至少遭遇了数十次类主神邀请，其中邢黎本人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就有至少七次。他至少有七次踏进了那种地方！” “加上今天的，应该是八次。” “那不正好印证了危险度不高吗？经历了八次都没有事……” “那阎静月是怎么死的？她身上的那些液体已经化验出来了，根本不是地球上存在的任何一种生物。” “我们应该庆幸那里面没有携带什么未知细菌或病毒。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救了我们一次。” “各位，恐怕我们的讨论要暂时搁置了。”因为那块显示屏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恳求您的介入，邢黎阁下。】 选项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简体字所有人都认识，但是他们全都表示自己看不懂。 “这是怎么回事？主神还认识你的吗？你到底做过什么？”唐哲刚刚拼起来的三观再度受到了冲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邢黎难得地表现出一些困惑：“我怎么知道？” 他肩膀上的龙猛然扑过去一口咬在显示屏的一个角上面，“咔”地一声，所有人用尽办法都没能留下一丝痕迹的屏幕，就这样碎开了几条缝。 第29章 绝对不行！ “！！！”唐哲看了看裂缝正在逐渐扩大的显示屏，又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的邢黎，即使心里已经沸腾成了一片海，最后还是没敢直接去碰那条不过家猫大小的龙形生物。 连主神加持下的显示屏都能咬碎，咬断他的骨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正是带着这样的畏缩情绪，周围人愣是只能看着显示屏裂缝迅速扩散蔓延。 “邢黎你还不控制一下！” 邢黎瞟了眼碎得相当有艺术感的屏幕，伸手把那条龙给拔了下来，将显示屏抢救了下来。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个主神到底什么意思？让自己进去？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很快和上级交涉回来，而邢黎还站在原地思考人生，随便抓着手里划拉了半天想要去继续咬屏幕的龙。 “邢黎，上面决定派人去试试。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的机会。”唐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行！”在思维意识到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之前，本能就已拒绝，“绝对不可以。” “那么原因呢？总有原因吧。” “我不知道。” 唐哲都无语了：“……”你这样没法谈啊！没有具体的原因，就算我想站在你这边，也没办法和上面交代好不？ 就算现编一个也行啊！ “那你就让开，别挡着路。”他只好叹口气这么说。 邢黎眉头微皱：“你们一定要试？哪怕注定会遇到很多危险？” “不是我们，主要是上面的命令。”唐哲表示他还是想活在唯物主义就可以解释的世界，多安全！ “明白了。”邢黎的眉头散开，同时松开的还有他的手。 于是所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手底下的不明生物用一种快出残影的速度朝着显示屏扑了上去，一秒之内将其彻底咬成了可回收性垃圾， 所有人都被这突转给惊呆了，看向一手导致了目前局势的邢黎，却看到他一脸微笑地说：“好了，现在你们可以随意处理。” 唐哲感觉自己熟悉的牙酸感又回来了，他看着身前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的男人，半天说不出来话。 …… “不是说确定他没有危险性就回归正常生活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沈淇奥接到消息来领邢黎回家的时候，对着赠品瞪了好一会儿，当即打电话向邢牧颖询问道。 邢牧颖回答：“小黎好像在里面又做了些事，从现在开始，他的日常生活会被政府全面监控。” 说着她自己都想叹口气了，不过也没差不是么？他人可能对这样自己隐私被侵犯的情况感到不适合愤怒，邢黎……他没有关注这方面的脑子。 总而言之放出来了就好，也算没白用这么多人脉。 要是家世普通一点的，估计就真的只能在政府监管下待一辈子了，还是绝对不允许和外界接触的那种。 哪有他现在这么潇洒？ “你也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执行公务。”唐哲皮笑肉不笑地对沈淇奥说道。 如果不是上面看他和邢黎最熟识直接委派他为此次的近距离监视者，他是绝对不会愿意站在这里的。和主神吸引器待在一起——想想他都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然岌岌可危。 沈淇奥没有再作无谓的纠结，警告道：“那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阎静月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不用说我也知道，还是管好你自己吧。”除了邢黎本人之外，他的家人也是重点观察对象，只是没这么严。 唐哲敢担保沈淇奥绝对知道一些邢黎都不知道的事，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 现实可不是小说，没有主角光环，越作死的人死得越快。 邢黎完全没有在意身边两个人的互相威胁，再次拿回自己手机的他兴致高昂地启用流量，然后——开直播！ “hi，我是你们的星落黎明，刚才由于去处理了一些事情导致直播中断，现在重新开始，有没有很惊喜？” 过去了几个小时依然在火热撕逼的弹幕群众：“……”没有喜只有惊好吧！你是怎么做到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地继续开直播的？ “星落竟然没有被查水表？这不科学！” “喂，是真的死人了吧，那这个主播怎么还没事？” “就这样继续直播？果然是冷血动物。” “这个主播一定有问题！心态根本不对！” “就算只是单纯的目击者，现在也应该在警局里做笔录吧……” “关键是心态啊！主播你丫的心也太大了吧！一个美女就那样死在自己面前就没点反应？” “还要什么反应？礼仪性地石更一下？” “卧槽前面的有点重口，就算阎静月是很漂亮，看她死之后的样子……不吐出来就算不错了吧。” “微博观光团路过。” “他想说的反应是惊慌失措之类的吧。的确，正常人的反应一般都是这样，但我们的主播明显不是正常人。” “我不在乎阎静月死不死的，也不在乎星落是不是人，我就想问一句——星落你肩膀上的是什么东西？” “大概……玩偶？装饰？很可爱嘛。” “动，动了啊！” “……我的三观表示它感受到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 “恐怕是保不住了，和你的三观作最后的道别吧。” 邢黎看到弹幕，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语气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这个？只是我养的鱼而已。” “去NMD鱼！哪家鱼长这样的？” “看起来更像是西方传说中的龙，不过这也太小了，和传说中的不太相符，或许是幼龙。依照主播刚刚的说法，应该适应水生生活，基本可以确定是爬行类或两栖类生物……妈的我到底在说什么？！” “只是个未发现物种，比起主神来说科学多了不是吗？哈，哈，哈。” “就没有人怀疑这是假的吗？” “以现有的科学技术来说，造假是可行的。但是我持保留意见。” “你们是不是又忘了某个途径？有问题直接问啊！” “星落，它到底是什么物种？龙吗？” “不知道。”邢黎的回答让弹幕上窜过满屏的点点点，“但应该不是，不是正常的龙类生物。” “我特么第一次听说这种生物还有正常不正常之分的！” “恭喜在场的所有观众，打开了通往里世界的大门。” “讲真，这种三观破碎的感觉——简直爽飞了！主播我粉你！” 第30章 遥远时空中 “邢黎，注意一下你现在的位置。”唐哲无奈地看了一眼他手机上画风各异的弹幕，提醒道，“真要直播也得回去吧。” 再这样下去他们特务中心的总部就要暴露了——虽然本来也没有特地隐藏就是了。 “那就走吧，哥？”邢黎喊了一声，自己从善如流地坐上副驾驶的座位，他后面的唐哲眼角抽了抽，不得不在沈淇奥嫌弃的视线中拉开后座的车门，蹭了上去。 中心既然给他派了这么个任务，那就必须严格执行。邢黎去哪唐哲就要跟去哪，这也就意味着他将经常和沈淇奥见面…… 以这家伙看他不顺眼的程度——未来堪忧啊。 沈淇奥发动引擎，系上安全带：“回家吗？” “不，去公司。”邢黎从看弹幕的注意力中分出一丝丝来进行回答。 “这么晚了，去那里干什么？” “那回去又能干什么？”邢黎终于转过了头，“你家里的电脑现在能开机吗？ “……”他家里那台台式电脑？多久没用过了？ “快点，我今天一天都没来得及上手什么游戏。”邢黎深觉自己这一整天的时间都浪费了，催促道。 说得好像我这一天就做了什么实事一样，还不都是因为你的破事，我连一份文件都没看！沈淇奥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手中动作丝毫不停歇，车辆在他的控制下驶向公司的方向。 “果然游戏才是星落的真爱，不管什么主神，全都是小三。” “话说这个直播间为什么还在游戏区？不觉得定位不对么？” “贴吧听说了这个新闻过来观光的，有吊大的帮忙解释下吗？到底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你还真信，一看就是假的，应该又是一波炒作吧。” “观光团+1，但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可疑呀，上面的反应和正常情况下有些不一样。” “没有辟谣，也没有打压，就像是故意放任这些传言自主传播而不加干预一样。这样的态度本身就表明了，其中肯定有某些问题，只是我们想不到而已。” “也就是说可能是真的喽？这是在燕京是吧，我现在就过来，主播带我去主神空间看一看吧！” “呵呵，现在网上想找死的人那么多的吗？” “曾经有一个人像你一样，现在她连全尸都没有了——对，我说的就是阎静月。” “你怕不是活在梦里，真以为自己是小说主角了。” “就算我们这个世界只是一部小说，主角绝对不可能是你，很明显是主播啊！” “没错，这种走在街上都能出事的事故体质，也只有主角才拥有了。” “我怎么觉得星落大神加载的是反派boss模板？” 弹幕观众和弹幕演员们仍在孜孜不倦地表现着自己，浑然不知他们的言论全部被人监控着。 管理委员会和另外的一些相关决策者一边看直播，一边讨论着到底该如何对待邢黎。 “我们真的不出手阻止一下吗？再这样下去，邢黎那个人绝对会把所有事都抖落出去。” “要我说！一开始就不该放他走！” “那么邢家首先就会找上门来，真把他们逼急了你们谁负责任？” “为了国家利益，牺牲一个人的自由也不算大事。”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和邢牧颖说去！你看她同不同意。” “邢牧颖还是小事……麻烦的是那条信息啊。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看法？能有什么看法？ 按照正常的逻辑，邢黎是决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放出去的。不说监禁起来进行全方位的观察或者做些实验，起码他的行动必将受到严重的限制——谁敢放任一个主神黑洞在外面随便走？ 而在他毁坏了那块有些特异性质的显示屏后，委员会中将其完全控制起来的选择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就在他们下令逮捕邢黎之前，突然出现的一件事打乱了所有布置。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立方体从虚空中显现，掉落在会议桌上，就在众人中间的位置， 在接触到桌面的那一刻，立方体光辉的边缘一点点化为光点消逝，只留下其中保存着的物质——那是一份文件。 上面清晰地记录了邢黎在以该宇宙位面为根源的无数平行时空中的重要地位，以及一些有关于“主神”的基本知识。 正是这些资料，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它们不够完整，甚至很多地方有着明显的缺失，但已经足以引起所有人的重视。那样超乎常理的出现方式，是谁做的？ “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谜团的，而那个人就是一把可以解开这一切的钥匙。” “派人看着就行了，平常的生活……让他自由发挥吧。” “希望未来会对我们有利。” 于是，邢黎就这么被放出来了，而他自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有谁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好吧，反正他也不在乎。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该死的，没有零号，根本就没办法联系其他的同位体！】 【总觉得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某些意料之外的事。】 【呵，这种感觉……果然应该是一号吧。他又做了什么多余的事？】 “邢黎大人，有什么问题吗？”身着机械师标准服装的少女诧异于身前之人的突然停步，不由疑惑地问道，金色砂尘般的造物粒子笼罩在两人周围，循环流动。 “没什么。”与邢黎长相别无二致的男人一口否定，随即询问，“维度探索计划完成到哪一步了？” 少女立刻严肃起来，回答道：“目前已进入第三阶段，3420秒前进行了第一次维度测定，但是我们遭遇了预想中没有出现的问题。” “很麻烦？” “不，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进行计算。”少女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很快又高兴起来，“如果邢黎大人您加入的话，整个过程所需时间可以缩减到5628秒！” “把计算底数发给我，一小时内给你答复。” “是！”哪怕对方所说时间远远低于预计时间，少女也没有丝毫怀疑。 毕竟——他可是邢黎，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演化机械师。 第31章 你们要的 “我们又回来了……” “一天看见这电梯两次，我都快有阴影了。” “没事，这次坐的是另外一部电梯，不会出事的。” “一个金光闪闪的flag已经立了起来。” 唐哲看着弹幕上说的，想了想现在处境竟然真觉得不自在起来。 他将邢黎带回特务中心的时候就遭遇了一次异变，直接表明了这一个主神和那个将进入选项附着在显示屏上的有本质性的不同。 电梯只是它的临时媒介，随时可以更换的媒介。 如果可以，它能够将邢黎所使用的每一个电梯都变幻为进入异空间的通道——为什么一定是电梯？ 唐哲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根据已知的资料，似乎每个主神邀请人进入的方式都是不同的，而且会固定在某一种形式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限制？如果是预想中跨越多元宇宙的超级存在，想要从一个世界拉人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前面说flag的那个自己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又不是我立的，我只是指出来而已，找前面那个人啊！” “明明是这样超乎想象的事，为什么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录屏功能已开启，看我这次不打肿网上那群人的脸。整天看什么都是假的，怎么不说自己的眼睛是假的？！” 怎么了？ 唐哲放下心里繁杂的问题，抬起头一看，果不其然这个电梯又出问题了……他突然感觉自己以后会遇见很多次这种情况——只要和邢黎走在一起。 迟早得适应吧。 自觉还是很期望能够平平淡淡活一生的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又来？”沈淇奥挑起了一边眉毛，果断拍上关门键。可惜电梯的设置就是在开门之前无法关闭的，大门仍然在无可阻碍地向两边缓慢推开。 “你们觉不觉得……这门开得有点子慢？我家那个天天一卡的电梯都没这么磨蹭！” “大boss出场总有点特效的嘛，搞个慢镜头很正常，要学会理解。” “是什么给了你boss是主神的错觉？” “咦？外面好像有人！” “什么？我看看。” “妹子！是个妹子！” 唐哲歪过头瞅了瞅，竟然真的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逐渐打开的电梯门外。 是一个看上去就非常直观地给人以“完美”印象的女人，身材外貌都无可挑剔，任何审美正常的人类都会不由自主地被这样的美学极致所吸引。 强制克制住了迈步向前的冲动，唐哲背后立刻就冒出了一层汗。 好险！差点就走出安全区域了。 “这漂亮地有些过分了啊！不截图都对不起这颜值！” “我感觉过去的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长成这样的人？” “很简单，因为根本不是人。” “主神竟然还学会美人计了，可以的，面对某些没脑子的家伙还真是一用一个准儿。” “然而那种人去主神空间能活过新手世界吗？” “不过这主神混得实在有些惨，拉个人都要亲身上阵。” “谁告诉你是主神本人的，指不定是它量产的造人呢。” “我只知道等会儿要去发的视频热度有着落了——用现在的图当封面，就不信那些人不点哈哈哈哈！” 大多数人都自认为还是有脑子的，起码不会精虫上脑，一个个猜测着女人的身份和目的，看美女的确赏心悦目，但看美得完全不像人的……在初始的冲击之后，也难免会有面对未知的异样感吧。 非人的存在…… “邢黎阁下，可以请你到这边来吗？”她开口了，声音如外表一样，都是精细调整过的没有缺陷，完美到不真实。 “不可以。”邢黎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为什么不呢？你明明……”面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遗憾，让人忍不住想探究接下去的话语。 沈淇奥猛然打断她的话语：“闭嘴！不要企望用这种方法达成你的目的。” 女人脸上表情恢复成原本无机质的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将目光投注到邢黎身上。 仿佛他人完全不可能被她放入眼中。 唐哲：“……”所以我就这么被忽略咯？正好老老实实看戏……不对，是监视。 “总觉得……有些违和啊。” “没错，就像是一朵以假乱真的玫瑰花突然散发出向日葵的清香，这种细微的违和感。” “前面的你是在搞笑吗？你家向日葵有香味的？” “有啊，还分好几种味道的，顺带一提我最喜欢奶油味。” “胡说！五香才是正统，其他的都是邪教！” “又歪楼了，你们这群二逼！” “我其实有些好奇……”邢黎假装自己没看到一听到“好奇”两个字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的沈淇奥，自顾自接着说下去，“为什么你会是这种形态？” “……？”疑似主神的女人没有立即说话，据弹幕群众恶意猜测，她应该有些懵。 “现代人类，还是女人。”邢黎很认真地分析着，“以你所知的多元宇宙物种来说，人类应该也是极其废材的那一类吧。而且还是在当前社会形式中普遍处于劣势的女性一方，说实话我不明白你的想法。” “当然是因为人类为万物之灵！” “怎么不说人类是先天道体呢？！” “一个个都是小说看多了，也不看看人类至上主义在多元宇宙行不行得通。” “大概是想要**主播吧。” “前面真相帝！” “然而星落貌似对女人不感兴趣。” “……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实。” “我的意思是他只对游戏和直播感兴趣啊！你们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邢黎等了一会儿，愣是没等到回应：“你该不会是真的那么想的吧？想要利用低级的生物繁殖本能？” 还是沉默。 “……”邢黎也不想继续聊下去了，转头对沈淇奥说，“关门吧。” “我怀疑这个主神是个新手，拉人手段差评。” “我还怀疑这个主神根本没有和前辈们交流过！至今为止有多少主神在星落身上折戟沉沙了？” “就我一个怀疑这个主神也是智障吗？” “你这个‘也’字用得相当巧妙。” 第32章 一些资料 “等等！”似乎没想到邢黎是真的完全没有探究之心，女人终于是绷不住面上淡漠的表情了，“难道就真的不好奇吗？关于你的身份，关于整个无限世界。” 被她发问的人尚且没有回答，沈淇奥就抢先拒绝：“那与你无关，滚！” “只是个普通人类……不，和他接触这么频繁的你说不定已经不是人类了。做出这样一副样子，难道你就没有另外的目的？” “这是要上天啊，这么鄙视人类干嘛还要以人类的面目出现？” “哥哥每次都躺枪，心疼零点五秒钟。” “又开始挑拨……上一个这么干的女人尸体都已经凉了，坐等主播弄死她。” “说得好像是星落要杀人一样，明明是阎静月自己作死！” “主播该不会被她说动了吧，不然为什么没有继续关门？” “WTF千万不要啊！” “直播要准备弄死她了吗？突然兴奋起来。” 唐哲将刚才自己收到的信息拿给邢黎看，询问他是否可以按照所示的来做。 虽然因某个特殊原因，上面放任邢黎自主生活并未加以限制，不过也是派了人一直在关注着直播进程，此刻见到有疑似“主神”本体出现的可交流智慧个体出现，怎么能不抓紧机会多套取点信息？ 和往常所表现的一样，邢黎没有拒绝国家的要求，当即就制止了沈淇奥的动作，转向她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或许我还会改变主意。” “其实，看她说的那样子，星落在主神当中很有名。” “这不废话吗？不有名会有那么多主神自己送上门来？！” “那主播到底什么身份啊？难不成以前也是主神，还是超牛逼的那种？” “现在被同行要求复员了是吧？” “我怎么看星落都不像啊。如果他以前是主神，怎么从那么多轮回者手里活下来的？” “眼前不就有一个智障主神么？你问她怎么活下来的。” 女人犹疑了一下，发现邢黎竟然真的随时准备关门走人，也顾不得是不是要保密什么的，隔着一道电梯门就开始说：“我也只是从其他主神那里听说的，只要能够拉到你，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 “这什么鬼发展？主播难道是作弊器吗？” “很好，完美地解释为什么星落会被这么多主神盯上——然而我有点怀疑人生……” “其实现实中的主神都是智障吧，各种无限流小说中写的那些逼格贼高的主神？不存在的。” “不能以偏概全。以我们现有情报可知——主神群体中存在智障，以及绝大部分主神都是死脑筋。” “总结得好！鼓掌！” 或许就像众人所猜测的那样，她真的是个新人，现在竟毫无保留一般地述说着自己知晓的所有资料，以期得到邢黎的垂青——我觉得这个词没用错。 在她所了解的情况中，邢黎真实身份依旧不明，但其“传说性”在主神群体中广为流传。 威名赫赫战果辉煌的对主神专用毁灭武器……只不过敢用这个武器的主神无一例外，连自己都被摧毁了。 但这并不妨碍更多的主神将目光投注在这个世界，将目标锁定在邢黎身上。 这个世界的能级之高，在整个无限世界都极为少有。而那些“野生”的高能级的世界，要么已经被某些主神瓜分，要么本身有着足够强盛的本土势力，足以抵御外来入侵。 而当前的世界……目前来说并没有发现可以抵抗主神入侵的势力，除了有一个至今为止都没有主神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守门人邢黎之外。 也就相当于只要搞定了邢黎，这个世界、包括以它为基础所衍生的出来的那些次级世界，全部将毫无防御地展现在无数觊觎已久的主神面前。 “等等先暂停一下，我的三观好像有些不好，缓缓再说。” “怼主神专用武器？这是谁总结的形容，精辟得我无话可说！” “我以为我们这个世界还是蛮正常的……” “是挺正常的，不正常的就主播一个。” “守门人是什么情况？这就是我们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灵异事件的原因吗？星落你要对此负责！” “无限流……不是分在科幻分类的吗？就算有主神，那也跟灵异不搭边啊。” “因为我是守门人，所以你们全都直接找上我了？”邢黎表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层身份，这个人设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多少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设定？ “所有发往这个世界的邀请措施都会自动转接到你身上，在你死亡或者有主神取得该世界智慧生物的精神定位讯息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主神可以突破这层屏障。” “自动呼叫转移，相当智能！”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星落要去救阎静月了，连已经变成那样的尸体都要带回来，那女人差点把我们整个世界都作死啊！” “虽然说死者为大……可我还是要说——死得好！” “主播你简直拯救了全人类啊！” “看看这就是别人的觉悟！现在连游戏主播都开始拯救世界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搬砖为国家为人类做贡献！” 看着她停顿了好一会儿像说完了，邢黎才继续开口道：“全都是听说……你该不会真的是新手主神吧？一开始的主神都是这样拉人的吗？” 说着邢黎示意她看看自己现在的外表。 “……”女人意识到他那稍带怀疑的视线，当即就转换了一个心态。 也不知是没有更多模板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它选择了复制邢黎的外表，微笑以致意：“那现在怎么样？” 这次换满屏观众点点点了。 “我去主播这样一笑也忒好看了点！” “我去大变活人啊！” “我去它想拿我们星落的脸去做什么事？” “诸位，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惜星落这辈子估计也不可能有这样温柔的表情……先截图，截图！” 邢黎再怎么也没办法硬要挑剔自己的外貌，算是较之前的精确制造的完美女性外表满意许多：“随你。” “听了这些，你的决定呢？”与邢黎本人完全听不出任何分别的声音述说着，“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主神空间！只要你所期望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往前踏出这一步……” “那你往前踏一步试试？”邢黎径直打断，目光中所含情绪没有任何变化，“跨过这道限界。” 他的手在电梯门的展开轨迹上划过一条看不见的线，却是隔开两个时空的天堑。 第33章 你还真的信？ “不敢？还是不能？”邢黎语气中没有丝毫意外，也没有准备真听到回答，顺手按下了关门键，看起来比沈淇奥不知道熟练多少倍。 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他，那些主神可以用各种方法入侵他的生活，进入引诱或者误导，但绝对不可能将任何外来事物主动投入这个空间——除非是邢黎自己带入的。 不知原因，但他心里如确信真理一般确信这条规则。主神绝对不敢跨越两个时空之间的交界带。 “等等，为什么？”对方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那张让所有人都非常眼熟的脸上露出的惊讶表情同样让许多人都感觉陌生。 “我第一次意识到主播那欠揍的淡定样儿还是很好看的。” “其实这样表情丰富的样子也不错，就是……呃……有些不适应。” “对啊！为什么？感觉它说的好有诚意的。” “主神中的良心有木有？” “我不信，就是这么简单。”邢黎的回答简单粗暴至极，却让人无话可说，“这身皮肤算我送给你了。如果你说的还有部分是真的，起码这张脸还是有些威慑力吧。” “果然……你没那么容易就被……”对方收起所有特意做出来的情态，最后的话语消失在电梯门缝之间，时空恢复正常。 “有人看懂了这发展吗？我有点懵！” “……所以说刚刚是两个大佬在飙演技？” “mmp那主神说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我信了啊！我真的信了啊！” “信个毛！我一听就知道是在忽悠人。” “为什么连星落都看得出来的事我竟然看不出来？难道说……不对！我不是智障啊！” 唐哲看看弹幕又看看上级再次传来的命令，心情略复杂：“刚才那个主神明显表现出了愿意接触的善意，为什么你还是这种态度？” “善意？那个东西说的话，你该不会是真信了吧？”邢黎用一种关爱残障人士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出现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主神本身还不知道呢。” 正巧电梯到达既定楼层，他就这么走了出去，也懒得解释。 唐哲正准备跟上，却被沈淇奥一句话拦住了：“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额外的信息——邢黎没有说的信息。” “你有那么好心？” “我是怕他再陷入这样的危险。”沈淇奥扯起嘴角，看着唐哲的眼神还是相当不友好，“他自己倒是不会作死了，但挡不住另外有人想要作死啊。” 以国家目前对主神空间充满好奇的态度，真的很让人怀疑他们会不会憋不住派什么人去作一波，还不如事先进行一些警告。 两人继续往上，到达沈淇奥的办公室。 “首先说一说刚才那个主神吧，哦，对了，它是不是主神还不一定。”他拉开自己的座位就做了上去，看着唐哲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顺便还开启了录音，“这样的套路邢黎在两年前就遇到了。” “什么套路？”唐哲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为了确保准确度还是开口问了。 “以极受欢迎的人类女性外表出现，自称为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然后用诚意打动他——套路都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那个主神采用的是外表年龄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形象，而且它成功了。”沈淇奥提起来还是有些火气，明明已经多次警告过邢黎绝对不允许跟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走，还是这样一骗就上当。 果然是个智障吧…… “那个时间段……在邢黎本人的交代中，是他第六次出现失忆情况。”唐哲翻了翻手机中的资料，补充道，随即提出了问题，“那接下来呢？以及为什么萝莉就成功了，今天的那个就失败了？” 难道邢黎还是个萝莉控？唐哲还是把这个问句吞了回去，不仅是感觉和邢黎的画风不搭，主要是他感觉要真的问出来，自己会被沈淇奥打死…… “接下来当然就是那个主神挂了，邢黎回到这个世界，不然呢？”沈淇奥没有听出他的隐藏问题，很自然地接下去，“上过一次的当，再怎么也不可能再上吧。今天的主神显然没有进行调查，否则它不会采用这种邢黎已经采用抗性的方式。” “所以说它今天说的话……” “最多只能信一半，这一半还是和编造的那些交叉在一起的，不过你们可以试着分辨一下，应该还是能得到某些信息的。” “……”这怎么可能分辨地出来？！ 不过反正也不该自己负责，自己只负责尾随，不对，是监视。唐哲在心里同情了负责情报分析的同志一下下，打起精神准备继续和沈淇奥交流顺便套话。 然后就被反套了一堆话…… “大神你竟然还能活着回来？我们正在努力完成你的遗愿呢。” “邢总，那真的是主神吗？我们公司的电梯是不是要变CD市传说了？！” “我靠你竟然上班时候看直播！看就算了，竟然还不带我！” 邢黎的走入瞬间就引起了一阵鸡飞狗跳，不管之前是在认真工作还是在认真划水，都整齐划一地将八卦的目光投了过来。 看到这情况，直播间的观众们立刻找到了新的吐槽点：“星落你家的公司员工画风不太对啊！” “这是正常人看到公司老总刚刚被带去查水表又突然出现的感受吗？不应该立刻把他绑起来报警吗？” “那也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吧喂！” “啧啧，心一个比一个大。” “我好像之知道星落公司招人的标准了，我现在就去投简历！” “只是心大的话……我觉得我也可以啊！为了看主播的主神遭遇日常可以不要工资！” “都看我干什么？你们的工作完成多少了？”邢黎面对着这一双双充满着求知欲的眼神表示无能为力，因为他也不知道啊！ “可是游戏的主要开发都是国外的工作室在做，我们发完了任务还要干嘛？”一个戴眼镜的妹子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然而厚厚的眼镜片都遮不住她眼里迸发的光辉——那是对未知、对一切所未知晓事务的好奇，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也是作死的根源。 “那就去水！水群水论坛水弹幕随意！”邢黎说到一半想起来了，“你们真有这么闲，正好帮我去宣传直播间吧。” “邢总你是准备当主神直播第一人吗？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大市场，你一定会火！” “是游戏！我是个正经的游戏主播！” 第34章 这个计划貌似可行 “有空的电脑吗？给我开一台。”打发了自己的员工去当水军之后，邢黎终于显露出了一路到达这里的目的。 见此，观众们纷纷表示再也忍不下去了。 “搞了半天你就为了找个地方打游戏？来我家打啊！电脑品牌谁便你挑！” “这么有钱？买了多少台电脑在家里屯着呢。” “你家里卖电脑的吧……” “神特么打游戏！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看游戏，打个屁！” “那你有本事不看啊，右上角好走不送。” “先前那一幕还没让你们闭嘴？要看就看，不看就走，谁想听你们瞎BB?” 眼看着没热闹可看，为数不少的为了揭穿“主神骗局”而潜入进来的那些人一一浮出水面，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接着就被喷地找不着北了。 摸到敌人的大本营，还非要说出自己不同的意见，那不是找喷吗？ “好久没看星落玩游戏了，今天选择临幸谁？还是《诗语》？” “也没好久，也就两天……mmp的自从那些主神找上门之后星落就没有好好玩完一个游戏，不知道打扰别人玩游戏会被雷劈的吗？！” “主神毛都不算，游戏才是正宫。” “那直播是小妾？” “不，我们是后宫团。” 弹幕上看起来一派和谐——如果不注意那一片禁言名单的话。 …… 再次看到正在打开的电梯外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时，邢黎一句话都不想说，手指按在关门键上就没放下来过。 他不说话，不代表门外的那个东西不准备说话:“这次只有你一个人啊……”语气还颇为遗憾。 “是啊，这次没有可供你引诱的其他人了。”邢黎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获取时空讯息的难度又上升了。” “这是我刚才告诉你的资料吧，你不是说不信的吗？” “我说什么话你也信？”邢黎用语气加眼神生动了表达了“我高估了你智商”的嘲讽信息。 “……”到底是我骗你还是你骗我？你应该没这么高的智商啊！ “行了别说了，你要继续堵门随便，不过下次吧，我要回去睡觉。” 顶着和邢黎一样外貌的人形生物，从头到尾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插话时机，只得看着他面色如常地关门，继续坐电梯，开车回家。 也不对，后面一半是他没法看到的，但想来大概就是如此了。 大概……大概对了一半。 邢黎在一条荒无人烟的道路上踩下了刹车，四周看不到任何房屋或是灯光，安静地近乎诡异。 他只是拐过了一个路口，眼前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明显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景象。 摸出手机，好的，果然没有信号。 “我觉得这样的情形好像出现过，上次是怎么走出去的来着？”邢黎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好得不近人情。除非是因某种情况产生的记忆缺失，否则是不会忘记任何事的，必要时连每个细节都可以回忆得清清楚楚。 而对此的记忆模糊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当时根本就没有浪费心力去记。 “也就是根本不值得重视吧，应该跟着直觉走就够了。” 所以说分析什么的，推理什么的，都是弱者才会用的手段，因为力量不够才不得不采取的手段。真正的强者做事从来不过脑子！只凭直觉！ 于是邢黎不过脑子地决定开始飙车。 在没有一个人的道路上深夜飙车！这待遇不知道能让燕京市里多少地下飙车族羡慕不已。 他们不缺顶级跑车，不缺空闲时间，就缺跑道啊！ 燕京近年来车越来越多，条规一个比一个严，他们想找个地方飙车都找不到。 一不小心被交警逮住了还要长辈来提人……你就说丢不丢人？ 不过邢黎和那些人也没有太多交集，事实上他在同一届层的圈子里一直是个奇葩，反倒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眼光。 在不断的加速中，引擎轰鸣着，这辆从到了邢黎手上就没有发挥过速度优势的轿跑终于得到了一次完全展现自我的机会。 车窗外的灰暗景象飞速后退，最后拉成一条起伏不定的曲线。 路边有某些阴影状的东西试图扑上来阻拦车辆，却连个边儿都没能擦到，只能眼看着那车扬长而去。 当周围的景象突然间回复繁华的燕京都市夜景时，邢黎才将车速降了下来。 停靠在路边，他摇下车窗向后望去，那里是一条夜间依然灯火通明的商业要道，人声鼎沸，恰如凡尘。 “就这样？”邢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拨出一个电话。 “安德鲁，现在有时间吗？” “我刚刚吃完午饭，正准备去完成你那该死的游戏，你说有没有时间？”通话另一头出现的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虽然说的是汉语，口音却怎么听怎么奇怪。 “不用那么着急，《诗语》跳票也可以。”邢黎立刻意识到以两个半球之间的时差，对面的那个人今天还有大把的时间，“我刚才有了个新的想法，做个竞速游戏吧，就叫《生死时速》怎么样？主题很简单，跑不快就死。” “能不能不用成语？就算用你也请意译一下好么？我的中文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好！”安德鲁懵了两三秒，表示自己没听懂这个游戏名。 “那不重要，知道主题就行了。” “不重要个鬼嘞！以你那种要在名字中加一堆隐喻埋一堆伏笔的风格来看，不清楚名字我开发个屁！” “……你这两句中文说得很溜啊。” …… 宇宙之外，无限世界。 数个拥有相近形态的不明存在相互靠近，并开始了交流。 『又被突破了？』 『这么小的空间范围，不被突破出去才奇怪吧。』 『毕竟是在那个世界里面，强行嵌入这么一大片异空间就很困难了，想要达到我们自主控制空间下的无线扩展绝无可能。』 『不过此次至少验证了一件事——对那个世界进行嵌入式的试炼空间操作是可行的。』 『就算可以将目标同化，如何回收试炼空间依然是个问题。』 『倒是验证了我的猜测，他的确没有进入主神领域的所有记忆。而在这样嵌入式的空间中，不会出现那些烦人的额外信息流，没有了他们的支援，邢黎被我们捕获的几率将大幅增高。』 『这一次我们梦魇空间已经占据了先机，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邢黎和他的世界迟早都会是我们的！』 第35章 回家摸鱼 伴随着“啪”地一声，客厅的灯光亮起，驱散了萦绕在此的黑暗。 邢黎将车钥匙随手扔到茶几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整个客厅——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最后视线定格在空荡荡的鱼缸里面。 又忘了把自己的鱼带回来……不过也没什么区别。 在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的那一刻，幼小的龙形生物突然出现在客厅中央。没有任何先兆地，就那样凭空出现。 邢黎一个没看住，就眼看着它飞快地跑进自己卧室，翻出了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瓶：“等等……” 好的不用等了，因为这个小东西已经连瓶子一起一口吞掉，渣都不剩。 “……”邢黎走过来，发现它还满眼无辜地看着自己，假装什么也没做的样子，“就这么吃了？” “行吧。”他一把抓起那根同样布满鳞甲的尾巴，倒提着走进了厕所，直接扔进洗手池，随手就打开了上面的水龙头，“自己洗干净。” 鬼知道那些液体都是些什么成分，有没有蕴含一些特别的内容。 不能细想下去了！涮涮了事，就当做洗干净了。 洗干净……你倒是洗啊！ 邢黎和坐在洗手池里的生物互瞪了两秒钟，发现它任由水花打在头顶上，顺着细密的鳞片滑落——就是不动一下！ 他干脆真的伸出手将其拎起来，等着洗手池蓄满了水，像涮火锅一样涮了半分钟。 没管一路上滴下来的水，邢黎非常迅速地把它放回了客厅的水族箱里，盖上顶盖，最后敲了敲玻璃警告道：“老实待着。” 接下来就是日常的打游……沈淇奥家的电脑貌似已经挂了，打什么？ 邢黎面色深沉地想了一会儿，再次拨通了电话：‘喂，安德鲁，我又有了个新的想法。’ “说！” “我们把《生死时速》做成手游怎么样？现在手游市场正是火爆的时候……” “你没电脑可以玩了？之前不是买了那么多台？”安德鲁还不知道他吗，直接问道。 “……你怎么知道？” “现在就算临场开发也来不及了，你还是下个手游来打发时间吧。”安德鲁翻了个没人看到的白眼，抢先挂了自家老板的电话。 “安德鲁，又怎么了？”旁边的同伴问了句，视线牢牢锁定在屏幕上移都没有移一下。 “没怎么，继续之前的工作，《诗语》的第三阶段效果设计得怎么样了？” “你来看看吧。” 被挂了电话的邢黎拿着手机在客厅了转了好几个圈，在他决定出门去找网吧之前，唐哲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被分配了新的住房地址？就在我隔壁？”他走到窗户前，看着距离只有几百米的另一栋别墅，很自然地问了一个问题，“有电脑吗？” “有啊，哦，好，我到你家来一下。” 唐哲看了看书房里配备的电脑：“……”感觉沈淇奥要是拖着不换电脑的话，他的监视工作都要轻松许多——因为邢黎会自己找上门来。 门被打开又关上，房间中再次恢复了空空荡荡的状态，连水族箱里面都空无一物。 …… “沈先生，您应该已经接到通知了吧，我们将进行一些询问，您可以酌情回答。”邢黎预想中应该正在为处理文件加班加点的沈淇奥，此刻正坐在会客室，对面是来自政府的公派人员——不是唐哲那种在拍摄科普节目上有多年经验的半吊子。 “现在就可以开始。”沈淇奥淡然回应。 “您和邢黎的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第一印象如何？” “这种问题也要问？好吧。是在六年前，我的父亲带我和现在的继母一家见面，我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一个看着就会让人想到生命力的少年。” “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吗？” “不……你们应该调查过邢黎，就该知道——他身上有种极特别的气质，非常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说实话，我怀疑这是智障光环的作用。” “……那个时候的邢黎性格是什么样的？”询问者推了推眼镜，勉强维持着平静的样子继续问下去。 “说起来和现在也没有太大的差距，想一出是一出，沉迷游戏不可自拔，思维逻辑很神奇，以及——相当作死！”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沈淇奥简直是咬牙切齿。 “你们第一次遭遇主神是在什么时候？” “五年前，放暑假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出门旅游，邢黎和往常一样窝在房间里打游戏，而我刚刚社会实践回来。”沈淇奥回忆起往事时，神情很是微妙，夹杂着不忍直视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异变发生在我进入他房间说一些私人问题的时候，当我重新打开他寝室那扇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宇宙星空图景了。后面的你们可以直接问邢黎，他记得绝对比我清楚。” 询问者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同情，然后秉持着职业道德继续追问：“你们当时说交流的‘私人问题’是什么？” “我可以不说吗？” 询问者放下了录音笔和笔记本，用表情无声地反问：“你说呢？” “不是说好的酌情回答吗？！” “那只是看在邢黎的面子上给你点口头的安慰，快说，别想扯开话题。” “我只是警告他一下而已……那个时候我还没接受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关系不是很好……” “突然就突然‘一年’了？”询问者一反常态地呵呵两声。 “闭嘴！别打岔！”沈淇奥想着反正已经说了，干脆一口气说个干净。 “我不说，你继续。” “我当时意图警告邢黎，因为他日常不管事……邢牧颖性格强势，从她进入这个家门起，我的我爸的家庭地位就直线下降，甚至连家里的鱼都不如了。” “可是你现在和邢女士关系很好，而且，这关邢黎什么事？” “他每次都一脸状况外的无辜，我看着不爽，坚定地认为他是装成了这副白莲花的样子。”沈淇奥说着自己都抽了抽嘴角。 后来才知道——邢黎那根本不是装的，是真的从来都没有搞懂过情况。 “那你和邢女士的关系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 “不知道，反正……过着过着就习惯了……” 询问者：“……”你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啊！被虐出习惯了是吧？ 第36章 相当不对劲 “我觉得……最近的生活有些不对劲。”邢黎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却半途转回来停在一扇紧闭的门前。 他的背影清晰地映在直播画面中。 是的，这一次邢黎终于没有自己拿着手机就开直播了，他非常机智地征用了唐哲来当摄像师。 “你真不怕我把这摄像机给砸了。”唐哲接过那个贵的要死的摄像机时手都有些抖，“不赔的啊。” “拍了那么多年科普节目，不会这点水平都没有吧？”邢黎很实诚地表示相信他的技术实力。 然而唐哲一点也不想要这方面的信任…… “主播你的生活有对劲过吗？真的对劲了才是不对劲好吧！” “又出事了？一说到这个我精神就来了，录像已开，坐等高能。” “这门咋的了？星落你看啥呐？” “门牌号2404……404……4……嗯……” “不瞒你们说，我有种熟悉的预感。” 具体是什么预感不用说了，因为邢黎已经揭示了他感到不对劲的原因：“这里，应该是没有这个房间的吧。” 很多地方是根本没有尾号为4的房间的，本来是为了避讳，现在大概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吧——就像大多数人对待超自然事件的看法一样，半信半疑。 这栋大楼也是，门牌号直接跳过了尾号为4的数字。 在2402和2406两扇大开的门之间，突兀地插了这么一道门进来，邢黎就是想忽略也做不到。每个门之间的距离是大致相等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破坏队形的简直显眼到不行。 唐哲默默向四周看了看，决定不说自己之前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应该没有这个房间是几个意思？” “你想的那个意思。” “星落去推门试试？感觉会有惊喜哟。” “感觉会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邢黎看了眼弹幕上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怂恿，姿势极其标准地敲了三下，声音听起来挺正常，没有任何回应的回应貌似也挺正常。 那还是以正常的态度来对待好了。 于是所有观众眼睁睁地看着他敲完拔腿就走，一丁点儿犹豫都不带的。管你是什么门，就算是双穿门也拦不住邢黎去开电脑的脚步。 “没人在家也不用走啊！正面上，我们证明你不是非法入侵！” “我们证明有个卵用。” “并没有什么卵用。” “……就我心里没一点意外吗？” “摄像师在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去！” “哇擦你竟然还走近了两步？不要作死啊！除了主播以外的人作死都没有好结果的！” “可是主播没有作死……” “还不停下！阎静月就是前车之鉴你不造吗？” “我说，群主死都死了还这么鞭尸真的好吗？” “你昨晚上水群水到2000+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群主？没有，你只关心你自己！” 唐哲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思维好像很模糊，又好像很清楚。只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他——打开这扇门吧，你将获得新生。 “唐哲？”邢黎及时想起了自己半路卡掉线的摄像师，回过头喊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唐哲猛然惊醒，快速退后几步，心里满是后怕。 刚刚那种感觉——就像是着魔了一样，思维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这就是主神邀请对人类的吸引力吗？ “摄像师死里逃生，还不快谢谢星落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不行的话，做牛做马也可以。” “他刚才状态是不是有些不对啊？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真的直接撞上去的吧？” “一般？你把某群主放哪儿去了？” “你把广大灵异小说男主放哪儿去了？” “你把我们放哪儿去了？以为刚才叫着让主播推门的人都死了吗？” 唐哲顾不得收拾自己受惊的心情，连忙追上邢黎。现在看来这项看似轻松的监视工作实际上难度颇高、危险重重，要是再不扒上一条大腿恐怕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只要紧紧跟着邢黎，起码自己的尸体是可以被找回来的，不会丢在不知道那个异空间旮旯里面……妈的这要求好低！ 高危职业啊！加工资啊！ 甩了甩头把脑子中那一堆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唐哲追上去才发现邢黎又停在了一扇玻璃门前。 他这次长了个心眼儿，先看门牌号——“2409”，没什么问题。透过玻璃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员往来，热热闹闹，看起来正常得不得了。 旁边的标示牌清清楚楚写着一排字“星落黎明游戏工作室”。 “竟然用自己的ID当做公司名字……能再懒点吗？” “这个中二风的名字我早想吐槽了，什么鬼？” “不是啊，你们没发现这完全就是把主播的真名两个字拆开，各组了一个看上去看可以的词，再组合起来的造物吗？” “主播真名什么来着？” “邢黎。” “呃……其实星落取名废吧？” 唐哲已经把镜头换了好几个方向，就差三百六十度回旋了，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进去？”你刚刚不是很急吗？ “感觉不对劲，相当不对劲。”能够让邢黎用上了“相当”这个形容词，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事了。 所有人，唐哲和还在东拉西扯互怼吹水的弹幕观众们瞬间都看了过来，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期待之情。 “怎么个不对劲法？”唐哲拿出专业《走近科学》节目组的架势，精神抖擞地追问着。 至于刚才劫后余生的惊吓……那重要吗？不重要！ 《走近科学》的宗旨是什么？——一切归于科学！就算是主神这么超自然的东西，那也是分在科幻分类的！ 乱七八糟给自己打气了一通之后，邢黎的回答来了：“不知道，试试吧。” “？” 他就像是刚才那停留的半分钟不存在一样，如往常一般推开玻璃门，里面的景象也如往常一样——就是没有人。 “！” 邢黎快速扫完全场，果断松手后退：“我们干脆换层楼吧，我哥办公室的电脑应该还是可以用的。” “……” 【咦？零号上线了？】 【又掉线了……】 【时间太短，没连上。】 【信息没来得及发出去，希望零号能对一号有些堤防，不然就麻烦了。】 【果然还是需要研发自己的维度传输技术。】 第37章 愈演愈烈 “所以你就找上来了？”沈淇奥看着邢黎理所当然的表情有些头痛，再看到他后面神情略微尴尬的还拿着一个摄像机的唐哲，头就更痛了，“那边办公室有电脑，自己去开。” “谢了。”邢黎走向他所指的方向，几乎是在扭开门的瞬间又将其关闭。 “怎么了？”因为速度实在太快，没人看清楚那外面的景象，好奇心就像有猫在抓一样，痒痒的。 “mmp又有主神来了是吧？她们还没完了是吧？能不能让人好好打游戏了？” “她们？” “它们。” “是祂们。” “牠们才对，一群弱鸡！” “主神就这样变成牲口了……” “特么的你们又歪题！” 相比于半懵逼半兴奋状态的唐哲和一点用处没有的观众，沈淇奥就有经验多了。 他摔下手里的文件，走过去一把拉开那扇门:“这种情况今天出现几次了？” “第三次，有些过于频繁了。” 所有观众期待地看过去，看到了门外游过的一群不明鱼类…… “这次牛逼了啊！深海啊！” “来来来，现在有谁想去的吗？淹不死你算我输。” “瞬间变成室内海景房，岂不是赚翻了？卖门票吧，我去看！” “为什么这水不会流进来啊！一点儿也不科学！” “主神的力量不是尔等凡人可以揣测的？来加入我大主神神教。” “啥玩意儿？” “保不挂科吗？保的话我就加了。” “从今天起我信主神了，能给我的门也来这么一发吗？保证只看看，顶多摸摸，绝对不进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等它自然消失，还是……”唐哲向周围看了看，这个房间好像没有另外的出口，难道要从窗户出去？逼死恐高症啊！ “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自然消失的，”沈淇奥退后一步，准备让邢黎上前，“那就只好……” “等等上面好像有指示。”唐哲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迅速看了两眼，“能抓两条鱼回来吗？” 异时空的生物，有着新的生物物种甚至于基因库，对于国家的吸引力极大。 如果不是现在派人有点来不及，他们还真能组织一个专业的深潜团队来试试——这一个通道被邢黎毁掉之前，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不行！” “可以吧。”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沈淇奥的脸色更难看了，而邢黎发现他没有更多的阻止行为，没有多想便试着去做做看。 “游戏主播直播深海抓鱼，月入百万？” “就算不直播，星落还是一样的月入百万吧。” “国家要来这些未知物种应该是想要进行研究，而我就想尝尝味道。” “深海鱼啊，纯天然无污染啊，个头还这么大，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前提是没有毒……” “有毒又怎么了？总有能吃的地方，河豚都能拼死吃，吃个来自异世界的鱼，这辈子也值了。” “呃……问题在于——有毒的话，主播要怎么抓，徒手吗？” “喂喂，就没有人想过一个问题吗？这种主神用来考验新人的试炼空间，怎么可能是安全的？必须得九死一生啊，抓个鱼可能那么简单吗？” “不然真的对不起那么多九死一生过来的无限流主角。” “然鹅星落不是传统的无限流主角，见过躺平任上甚至是跪求让上的主神？” “我觉得这形容词有点不对劲儿……” “其实我真的见过……主神流的书，什么样奇葩的主神都有。” “那么我们现在这本书是主神流？” “呵呵，以主播目前的表现，要他是主角，反主神流还差不多。” “请加上智障两个字谢谢，这是全文的独有特色，不能丢，不能丢。” 这边讨论还没完，邢黎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门外面就有一群傻鱼不停的游来游去，伸手拖一条进来就完了。至于这条鱼我在空气当中蹦跶多久——反正不是他管，他只负责抓鱼。 不过看它现在一般上扭曲地挺欢的样子，生命力应该很顽强。 想了想，邢黎干脆又拖了几条鱼回来。出了要上交给国家的之外，或许还可以自己吃一下？ 清蒸还是红烧？要不熬汤好了。 【……】 【零号在干什么？】 【这种情况……信号不良？！】 【零号遭遇主神的频率正在上升，最近外边难道出事了？】 【妈个鸡，能不能稍微慢一点？让我登个网传个资源要死啊】 【闪退，没得治了，趁早开始研究怎么强行突破到主世界好了。】 “主播就这样没有任何防护的上手了？没被毒死真的是可喜可贺。” “真男人，做事从不过脑子，全靠命运！” “所以没毒？那还等什么？下锅下锅！” “没锅下个锤子下！直接切了就吃吧。不死是幸，死了是命” 你就只能嘴上说说，想也知道，沈淇奥用来办公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杀鱼凶器，顶多有个水果刀就不得了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违禁物品、管制刀具的话，大概只有上次被捡回来的那把斧头。 现在它仍然被锁在保险柜里面，安分的表现和众多邢黎曾经带回的东西一样。好像也没有遭到国家重视的样子？应该能够调查出来很多信息的他们，却一丁点儿也没有问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不知道是有什么原因。 即使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斧头，上面所带的“主神出品”标志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轻易做出尝试。 “现在可以让我们走门了吧？”邢黎跨过地面上活蹦乱跳好一会儿也没见死掉一条的鱼群，目光朝着唐哲移来。 “可以可以，您随意！”水货摄像师狂点头，顺手提了提摄像机镜头，看起来相当具有职业素养。 下一秒就差点把摄像机给摔了！ 只见一个非常眼熟的龙形生物突然出现在地板上，一出场就异常警觉地盯着不远处通往异次元的大门。 没忍几秒就冲了进去，一头扎进波澜不惊的深海水域。 邢黎跟上把门关了，再打开时一切恢复正常——不看地板上挣扎不休的几条鱼的话。 “恭喜玩家‘星落黎明’发现正确的开门方式，奖励一个暂时没有主神的世界。” “这就好了？主播啥都没做啊！” “其实，告诉在场的各位一个只有我知晓的真相吧。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主播已经暂停了时间搞定了一切并再次拯救了世界！” “没错！就是这样——邪恶的主神们一直窥伺着我们美丽而富饶的地球，而邢黎——平时是个普通游戏主播，真是身份却是地球唯一的超能力这人——一次又一次将其从主神的阴谋中拯救了出来！” “打倒主神侵略主义！还我河山！” “出戏了……” “演技差评，不合格！弹幕打回去重写！” 第38章 有完没完啊！ 唐哲看见弹幕才意识到观众们是看不到那道龙形身影的，它无法被任何电子显像装置所捕捉到身形。 正好，也避免了要向观众解释更多。 “终于可以玩游戏了？我看个游戏直播容易吗我！” “游戏直播隔壁一堆一堆的，随便看，想换哪个换哪个。” “那些游戏太正常了，不过瘾。” “……那你还是接着看主播的传奇人生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我打赌星落今天是摆脱不了主神的纠缠了！” 如众多吃瓜群众所料，当邢黎今天第四次遇到意外情况导致电脑死机的时候，她终于爆发了。 “有完没完啊！当我没脾气的是吧？！” 唐哲缩了缩脑袋，心说你的确没表现出有脾气的样子。 “星落要暴走了的样子，赶紧截个图！” “第一次这么激动……看来是真的把星落逼急了。” “嘿嘿，我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剧情了。” 邢黎现在连再换台电脑的想法都没有了。根本不用想，在解决了一直强烈刷着存在感的主神之前，他是别想安生打游戏了。 “唐哲，你们的人呢？让他们过来一趟。” “诶？”干什么？ “这台电脑归你们了，随便拆随便研究。”他拍了拍那块显示屏，上面是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画面——无限流最经典的、历经数载而不衰的、新流派都时常向其致敬的“YES”和“NO”。 “看着这眼熟的一幕，我仿佛回到了最开始踏进这个未知世界的那一个下午。” “才三天前而已，要不要这么多感慨？！” “你不懂，对于你们来说只是现实世界的三天，对于我等轮回者来说已经过去了数百年。” “数百年什么鬼？我穿了还是你穿了？” “为什么主神降临后世界上依然能够维持着这样和平安乐的景象？有人想过吗？是因为我们啊！在伟大共……反抗领袖星落黎明的带领下，我们和主神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最后取得了惨烈的胜利。” “谁家领袖还用网名上场的啊！能不能编得靠谱点！” “咳……没办法，主播叫啥来着？” “邢黎。” “好的，伟大的共产主义先锋邢黎，他……” “他个蛋蛋，老老实实看直播，不要整天想着给自己加戏。” 没顾得上看风向貌似有些不对的弹幕，唐哲已经接到了来自上级的指示——看起来他的作用也就剩下这点了。 “派的人十分钟内就会到这。”挂断电话，手机屏幕自动跳回直播页面，看着那些明显扯淡还扯地相当有组织有纪律的弹幕，他也是觉得搞笑得很。 重新看向在电脑前坐着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盯住电脑屏幕，神情颇为沉重的邢黎，他都担心这人会不会一个激动就点了上去。 按照以往经验，邢黎不会有事，这个屏幕又要被毁了。 那还研究什么？ 但是——“你昨天不是态度非常强硬地，要阻止我们做出任何可能进入主神空间的行为吗？现在就这么放手？不担心了？” “随便”两个字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出口的，而且这一次邢黎显然没有跟着看完实验全程的想法。 “想作随便你们作，反正不是我死。”邢黎一只手撑在电脑桌上，将半边脸放上去，“不想管了。” 阻止的行为……连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只是因为他的直觉，所以去那么做而已，然而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没法打游戏，直播躺尸好了。 “突然咸鱼，这不是我认识的星落！” “当然不是，主播在和我们一起进入主神空间的数百年中已经改变了很多，对于现世的很多事物早已失去了常人应有的兴趣。” “比如说啪啪啪？” “这车太快，我被甩下来了。” “我怀疑现在的弹幕中混进来了很多黑粉，看看，这都是粉丝能干的事儿吗？” “这是一辆黑车，赶紧跑，小心被抓回去拉走卖了！” “话说，主播已经躺尸了，你们为什么还这么兴高采烈啊？” “……”一时间，弹幕出现了一个显眼的空档，不管是编设定加戏的，吹牛皮灌水的，还是潜到底围观的，都愣了一下。 对哦，直播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进展，他们还在这里聊得热火朝天干嘛？ “星落你死了吗？没死继续直播！” “看样子是死了，订棺材吧。” “主播不能这样划水啊，搞快起来搞点事情。不能打游戏就不打呗，其他什么直播也可以的。” “然而以主播今天的运势，走哪哪出事的节奏。” “那还不如就待在这里。放过哥哥的公司吧。” “可是好无聊啊……”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主神的阴谋！以星落的性格可以在没有游戏的世界中坚持多久？没有游戏还可以正常生活，如果连生活都被时时影响了呢？他迟早要主动向主神屈服！” “紧接着主神就被挂掉了，自己找死，很好。” 邢黎看着弹幕皱了下眉，突然站起来，把拿着摄像机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的唐哲吓了一跳：“咋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啊？”怎么这就有精神了？ 邢黎没有说话，直接回去找沈淇奥。 弹幕上所说的情况，是很可能发生的。用无时无刻的意外来打断他的正常生活，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邢黎是真的会忍不住试图主动进入某个主神的领域——这不是不好奇不作死就能够避免的。 “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沈淇奥亲眼看着自己的电脑在他接近时瞬间变成无限流画风，稍稍庆幸了下文件都有备份没多大损失，就不得不开始为邢黎的问题伤脑筋，“要不你去警告一下得了。” “什么警告？警告主神？主播有那么大能耐？” “现在连根主神的毛都看不到，警告啥？” “要看到还不简单？出门左转电梯，那个主神肯定自己就冒出来了。” “首先要出得了门……” 是的，和之前所发生的一样，门又出问题了，这次好歹换了个场景——是一片锈蚀机械丛生的荒原。 邢黎站在门前有些犹豫。 沈淇奥所说的警告很简单，杀死这个主神，便是对周围所有觊觎者最好的警告。 第39章 二号要抢戏了 “主播想要干什么？不会是真的想要去试试吧？那地方看起来超~危险的。” “什么？终于要上了？历史性的一刻！” “不会吧，星落不是坚决不从吗？” “主神都这么诚挚邀请了，不去看看都说不过去。” “不要随意猜测，说不定主播接下来就打了你们的脸呢？看他以前的表现，像是会作死的人吗？” “喏，作了。” “我又听到了啪啪啪的声音。” “刚夸过你不作死呢！你个智障是干啥啊？搞快回来！” 然而这一排字邢黎已经看不到了，他稍稍犹豫了两秒，就毅然决然地踏进了这片荒原，空间的通道在他身后悄然关闭。 所有看着这里情况的人全都懵逼了，已经恢复正常的大门，观众们心情相当复杂。 “原来真的把主播扔进去就会自动关闭……” “不对啊，上次电梯不是进了两个人门还是开着的吗？都是三个人，凭什么差别待遇？” “难道是不同种类的主神，拉人方式也不同？” “关键是主播现在消失了啊？怎么办？报警吗？！” “政府人员就这在旁边拿着摄像机呢，你急什么急。” “唐特务貌似没有什么动作……镜头已经定格好久了，你的职业素养呢？这样的紧急事件还不打电话？联系上级呀！” “话说报警了有什么用？难道国家能够从另一个时空把星落救回来？真有那么牛逼的话，还混什么地球，建立多元宇宙共和国去！” “但是能够给我们一点点心理安慰。” “其实我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看着很真实，但是我不敢相信，而且官方真的没什么反应。” “110已经打了，我不管，坐等主播活着回来。” “要是死着回来呢？” “要不要突然变成恐怖片啊！” 继续等待数分钟后，直播间里的人数出现了明显的下降，那些从网上各种论坛新闻得来消息并涌入这里的吃瓜群众开始离开。现在留下来的，要么是邢黎的死忠粉，要么是真的特别好奇，特别想知道真相，而且闲的无聊的……吃瓜群众。 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和水弹幕了。 …… “什么都没有。”邢黎没有太过关注通道的关闭，他正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脚下所踏的是一片干燥的砂砾，无穷无尽的废弃金属制品无序堆积着，延绵到目之所及的最远处。 所看到的皆是毫无生命迹象的死寂，只有一缕不冷不热的风吹过。 所以说到底是要干什么啊？能给点提示吗？难道现在的无限流都是这么开场的？！ 邢黎没有等到“记忆注入”“系统通知”“任务提醒”等等本应该有的东西，只好自己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试着走上去。 总觉得这一次进入异空间少了点什么……是什么来着？ 『他已经进来了，接下来怎么办？』 『尽可能拖延时间，我们正在研究将嵌入空间取出的方法。』 『需要多久？虽然这次的空间是我们共同制造的，一旦被他发现了边界还是会被立即突破的』 『那就不要让他找到边界！』 『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的，但在那之前，这个空间大概就被世界本身同化了——这种侵蚀力度太恐怖了。』 『不行，这个世界的基础构架和以往的那些都有差别，完全找不到可以进行操作的漏洞！嵌入空间已经被认定为它自身的一部分了，我们要联结那个空间的难度和直接联结世界的难度查不了多少。』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我们还保有着一定对该空间的控制权吧，希望能够派上用场。』 『不可能没有漏洞！只要是自然诞生的世界，就一定会有规则不完善的地方！』 『有没有可能……不是自然诞生的？其实我早就怀疑了——纯粹物质性能级却高到不可思议的主世界，扬升路线五花八门且文明体系战斗力极强的次级衍生世界，这真的会是偶然间自然出现的吗？』 『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找办法把邢黎套牢吧，那时候整个世界体系都是我们的。』 『就那么自信能够控制住他？』 『只是一个人类而已，虽然有些特异之处，本质依然只是人类。』 『这一次的战争，我们决不会再输！』 重复，还是重复，无论走哪个方向，所看到的都是相差无几的场景，就像是最劣质的粘贴复制一样，除了占用空间别无用处。 所以说主神搞出这么一个空间的意义何在，准备饿死他了事么？ 邢黎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思了。 “真的没人吗？主神也没有？”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看来是真的没有，或者不想露面。 邢黎找了个比较大块的金属板坐着，孤零零的背影在风中满是凄凉。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网！！！ 看着周围一片报废半报废状态的不知道什么来由的机械零件，邢黎的心情非常低落。 ——好无聊……好想做点什么出来…… “邢黎大人，维度探索工程已进行到最后一步，测定功能经检验没有问题，是否进行第一次维度穿越实验？”有着少女外表的演化机械师恭敬地对自己的上级请示道。 似乎出神了一瞬间的男人重新看向不远处的巨大装置，带着些许异样金色光泽的眼睛看不出更多情绪。 仿佛是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圆环重叠在一起，交错着向不同方向旋转，组成圆满的螺旋。这样的形态，便是维度探索装置的试作品。 而他们，和另外一些参与这个工程的人都站在这个圆环聚集体之外的一个浮空平台上。 四周就是没有任何遮挡的宇宙，一颗带着明显人造痕迹的星球在他们背后露出狰狞的金属外壳。 “不用试验了，直接进行实体穿越。” “但那样的危险性极高，很有可能被传送到未知地带且无法返回。”后面有人上前一步，点明这样做的缺陷。 “我知道，执行命令。” “遵命，第一个穿越个体的选择是？” “就是我。” “不行！你一旦出事，对于我们来说损失过于巨大，最好进行个体更换。” “不用说了，直接用我本身作为维度检索的信息源，进行传送。” “……如您所愿，邢黎大人。”其余人互相看了看，良好的服从性最终让他们决定听从这个命令。 第40章 打酱油的两拨人 『这是……有人突破进了我们的空间！』 『能够拦截吗？』 『不行，无法操作，这个世界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的自主防御机制？』 『同化进度正在加快，我们很快就会丢失对该空间的操作权。』 『不能强行回收？之前的嵌入空间不都可以吗？』 『在邢黎进入之后……它好像就脱离了我们的控制。』 『看样子是失败了，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 『还是我们一起出手进行空间覆盖？』 『当然，这是目前唯一可以确保邢黎一定会进入异空间的办法。像这样的人，你不把他逼急了，是绝对得不到任何多余反应的。』 此时遍布金属机械的荒原上，邢黎已经闲得无聊开始徒手拆机甲了。 不要问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机甲，反正他就是从一堆奇奇怪怪的机械造物中发现了一个看起来就相当科幻的巨大人形物体，还是勉强保持着整体形态的。 天知道那些主神在建这个空间的时候都塞了什么信息进来，连这种东西都有，还不止一个两个——简直是一片机械坟场。 “武器？还能用吗？”从手臂的一部分上拔下一个完好无损的疑似枪炮的物体，邢黎试着开启了开关，不出所料地没有反应，“应该是没有能源了。” 随手往后一丢，他就准备继续翻垃圾堆。 “嗡——” 在一片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安静中，这样突然出现的动静无疑十分显眼，而且它还不是现实当中的声音。 邢黎感到自己脑中出现了一声嗡鸣，让他微皱了下眉头。 顺着某种直觉抬起头，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层的明亮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扭曲的旋涡，朝着未知的地方洞开。 “零号，终于见面了。”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自己思维中响起，熟悉的感觉让他一怔。 光耀的金色砂尘从空间的扭曲中涌现，在邢黎身前约三米处聚成形体，那是一个让他异常眼熟的年轻男子：“有没有很惊喜？” “你是谁？” 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邢黎表情也没有多少变化。变幻成他样子的主神又不是没有，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的名字是邢黎，和你一样的邢黎。” “你想说你就是我？”套路，呵呵。 “不能这么说，终究还是有所不同的。我是你的异时空同位体，来自于与此界相邻的另一个维度，你可以称我为二号。” 二号说完看着周围的环境，双眼中浮现一抹奇异之色。 “哦，二号。”邢黎没有再说出什么怀疑的话，对方说话的同时同步在脑中响起的声音就是最好的佐证，“你可以随时入侵我的思维？” “只是感官同步和思想互通而已，而且必须要你自己同意。” “我好像没同意过……” “你同意了，只是你忘了。”二号的解释到此为止，转而开始关心起更加现实的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 “被哪个主神坑了？”二号显然相当了解邢黎，立刻就猜到了始末。 “大概是吧……”骚扰了自己一整天，结果等他进来了又扔在了这里，这个主神闲得没事干了？ 二号周身萦绕的造物粒子像一圈水波那样扩散开来，迅速探索清楚了这个空间的具体情况。 面积为100×100的标准正方形，单位是千米。这就几乎是一座大型城市的大小，而他们所处的差不多是在正中的位置，仅靠两条腿要走到边界可是一个大工程。 还是采用另外的方式离开这个空间比较容易——而且这里恰好有着如此之多的“原料”。 虽然仅凭造物粒子的自我复制也足以进行演化，但有常规材料的话也能省些力气。 “你准备做什么？”邢黎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位置坐着，很有兴致地看他触碰过这些废弃的金属物，细微的金色光粒像雾气一样蔓延。 “做个出去的门，不然我们还要在这待上一段时间。” “你要怎么做？” “……”二号没有回话，金色雾尘瞬间沉降进入地面上的金属中，然后——所有的金属物质都分解成极细小的微粒，在无形的伟力下聚集，于空气中翻涌起暗色的洪流。 建模，塑形，演化。 ——机械造物的三重境界。 邢黎略带惊叹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科幻奇景，那表情和看到一部特效以假乱真的大片没什么区别——不明觉厉。 顺便庆幸一下二号没有动他屁股底下的那块板子，还有个能坐的地方，可惜没有瓜能啃啃，否则就更应景了。 最终的成品很快就显露出自己的真容。 有着光滑银色外壳的空心圆环，以一种违反重力的姿态悬浮在半空，线条流畅简洁，完全看不出它刚才还是一堆废弃物。 这是二号根据已经被验证正确的维度探索装置，临时演化出的简化版本。用它突破维度是不可能了，但在这个已经被主世界同化的空间中，开出一个通往主世界的通道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理论上空间参数都相同，只是隔了一层屏障。 邢黎跳了起来，走到二号旁边：“我们可以回去了？”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什么原理……管他的呢，能用就行了！ “嗯，走吧。” 圆环型机械表面裂开数道缝隙，内部结构开始运转，中心的空间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两个人没有迟疑，踏进了这片扭曲的光流之中。 …… “根据信息反馈，邢黎大人已经到达既定位置。” “第一次就成功了，这真是个好消息。” “中间暴露出来的问题也很多，能量传输险些跟不上需求，还有传送通道的不稳定性。那样的时空震荡——就算是我们也难以抵御吧。” “该维度定位信息已经记录完毕，什么时候开始进行下一次实验？” “暂时不用，毕竟只是试作品，一次成功无法保证没有意外出现的可能性……得到了这次的数据我们可以对它的设计进行下一步优化了，先解决出现的这些问题吧。” “完成品出来后，立刻派遣队伍进入该世界，不能让邢黎大人一个人待在那里！” 第41章 这一章全是水，想跳就跳 “mmp又黑屏了！” “应该是摄像师关了直播吧，唉，散了散了，主播都不在了还看什么？” “啥情况？我刚刚找到这个直播间就结束了？谁能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怀疑这是唐特务想要防止我们看到某些真相！难道政府又要搞什么事？” “社会哪有那么黑暗啊，不要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呵呵，网络上关于这件事的传言已经势不可挡地蔓延开了，官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不觉得很奇怪吗？” “有回应好吧！不然唐特务是哪儿来的？” “其实唐哲的身份都只是主播的一家之言吧，真正的政府派遣的监视者会沦落到被强行征用为摄像师的地步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自导自演？到特殊事务管理中心门口前面自导自演？那没被保安打死真的是幸运了哈。” “然而我找特殊渠道去查了下，这个特务中心就是个野鸡部门，基本没干过几件符合自己名字的事。等等，最近人事上好像出现了大变动！就是昨天发出的调令……马上，门铃响了，我去取个快递。” “……前面有特殊渠道的大兄弟你还活着吗？” “没回应，看来已经阵亡，降半旗默哀零点三秒钟。” “这个话题好危险，且水且珍惜啊各位同道。” “这个人说的也不知道真假……算了我自己去查下，等我的消息。” “不会也消失不见吧？今天才加入组织的萌新瑟瑟发抖。” “哪儿那么危险？直接百度‘特殊事务管理中心’就出来了！我给你们总结一下——的确有这么一个部门，而且总部大楼和直播时相符，但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没有抓到过任何真正的‘特殊事件’，最大的贡献大概是拍出了《走近科学》。” “什么？《走近科学》是他们拍的？那可是我的最爱啊！” “嗯……相当下饭，一直都认为这个节目组不会拍电影可惜了，每一集妥妥的灵异悬疑剧啊，还是结局神转折的那种！” “但是这种部门也太……非正式？反正感觉不是能够负责星落这件事的级别。” “都说了是假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好好看戏不行吗？看得开心了不就行了？” “所以到底真的假的？我今天才入坑，表示有些懵逼。” “真假重要吗？本来就不该存在的那些事，硬要去了解之后又能怎么样呢？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再改变了。” “这话什么意思？我有点看不懂啊。” “？？？” “难道真的是真的？WTF世纪新闻啊！那为什么网上还只是小范围中的传言？不应该早就轰动全世界了吗？” “这叫小范围？这个直播间都突然火了，影响范围还小吗？” “但是看直播的毕竟只是少数，甚至可以说知道有这么一个消息的人按照网民比例来说，真的不多。” “果然是有什么势力在背后有意打压吧……否则应该火遍全球才对。” “呵，为什么一定要揭露那些被埋没的真实呢？安安全全的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不好吗？” “看你这话……有故事啊，讲讲呗。” “来来来，灯光师摄影师准备完毕，舞台架子搭好了，请说出你的故事。” “前面的你不要命了吗！说好的保密条例呢！” “哦？我突然兴奋了起来。” “不能说！你这么说出来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等等，这到底是个啥子情况？有人可以捋一下吗？” “知道一切真相的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你们装逼与被装逼。果然都只是些凡人，什么都不懂，却什么都想知道。” “说真的，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靠你们这些家伙是故意来调人好奇心的吧？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卖个屁的关子啊！说不说？不说我顺着网线爬过来抽死你们了！” “我神准的第六感告诉我，接下来一定有大事发生，开屏录。” “你们这样的态度，我估计政府也瞒不了多久了。实话告诉你们吧，主神是真的，主播的经历也是真的，但真相远远比你们所看到的更深。” “喂，你真的不怕死吗？特殊行动部队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我怕什么？如果不是队长救了我，早在五年前我就该死了！但是他们的牺牲却被掩埋了，我理解官方做出这样行为的理由，但是恕我不能遵守。” “没错！凭什么为了所谓的和平生活，就要一直瞒下去？这根本没有任何实际选择用处。看吧，只是五年而已，那些主神又卷土重来了。”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吗？我觉得那一年很——正常吧？” “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什么不对吗？” “好像……那一年的天灾特别多？暴雨暴风经常的事，这该不会是……” “是的，这只是残留在你们记忆当中的一点印象而已。” “五年前全人类进行的第一次对无限世界反击战争，我们的敌人是宇宙之外的强大存在——主神。” “这样的实力差距，人类还打什么打？分分钟扑街呀。” “不不不，分明是被秒杀。” “所以说你们编的话能编得稍微靠谱点吗？现在写无限流都需要合理性了！要按你们这设定，发网上去都没人看好不咯。”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五年前的人类跟现在的人类根本不是同一个物种。诸天万界最强种族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突然‘诸天万界’……最近带诸天万界的书名有点多，对不起，出戏了。” “这是哪门子的设定啊？你现在出门去，看看能不能徒手打过一条狗？还最强种族……” “我真的是受够了网文中无处不在的人类至上主义了，能不能少点儿套路？多点儿真诚！” “我就知道你们会是这样的反应，毕竟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那确实是真实，我们很多人都经历过的真实。” “很多人？我怎么不知道？五年前，，我好生生地在学校里打了一年的游戏，屁事没遇到。” “那么应该有两种情况，要么你的记忆被改写过，要么你是战后为了快速增长人口而制造出来的人造人。” “突然就不是人了……” “今天我违反保密条例，只是想告诉你们历史的真相。人类曾经拥有着比现在先进无数倍的文明，人类曾经遭遇过毁灭性的危机，人类曾经的经历比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更加精彩。各位，我已经听到他们到来的声音了，估计再也不会见面了，永别。” “……这么真情实感的，说的我都快信了。” “那个，有没有可能，真的是真的？就他们说的那些……” “小朋友今年几岁了？这年纪还是不要出来看直播了，万一被骗了父母会很难过的。” “反正我有些怀疑啊，只是有些怀疑。毕竟他们说的实在太真了，而且听起来好有趣的样子。” “所以说后面那个才是真正的理由吧，你只是觉得有趣，所以想要来凑热闹是吧？” “凑热闹可以诶，反正就是编故事，谁不会啊？” “嗯——总而言之，五年前的‘反击无限世界’，有着据说没有被洗脱记忆的参战人员，依然在清除相关记录的特殊行动人员，以及我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看着就是被忽悠的份的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员。情况相当复杂，是个好设定。” “到底有没有人能够做出一个确切的判断啊？！” “没有，自行判断吧。” “被忽悠瘸了吧，这一看就是假的呀！他们一时脑抽弄出来的中二的不行的设定，稍微有些判断力的成年人都不会相信。” “你们能这样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大概也是他们的期望吧，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必要挖出来。” “我们那一代人做出的牺牲就是为了换取今天的平静生活，就不要再打破它了。” “卧槽平生最讨厌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不装逼能死吗？” “总感觉弹幕里隐藏了很多大神——各种意义上的大神。” “完全不知道该不该信，不过看起来好像对我现在的生活没什么影响，你就当不存在了，不存在的。” “这个直播间好危险，先走一步。” “对哦，只是在这里揭露历史真相跟我没有多大作用，转战微博了。” “同去同去，凑个人头吧。” 在整个直播间都是黑屏的不短时间中，观看人数不降反升，能够水到这个程度也是足够罕见的。 然而众多顺着网址找过来的，想要知道“直播遭遇主神邀请”是否属实的人，大多都更加懵逼了。 算了，反正想不清楚，把脑子丢掉，老老实实的看热闹好了。 最近的热闹真精彩啊。 在他们不知不觉间，舆论导向已经彻底拐向了另一个拉都拉不回来的方向——这正是官方所期望的。 网络上迅速增殖的虚虚实实真伪不辨的信息，起码可以将国外的反应速度拖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将带给华夏不小的优势。 第42章 突然玄幻 “沈先生，可以请你描述一下当时情景吗？” 办公室的地面已经被收拾干净了，那些半死不活的鱼包括溅出来的水都被细心装纳起来，由专人运送走。 留下来的几个人正在对那扇传奇性的“时空穿梭之门”进行各项检验，同时询问两位当事人一些问题。 “没什么好说的，和你们在直播里能看到的一样。”沈淇奥表示不想说话。 “现场应该有不同的感觉吧？请详细描述一下可以吗？”虽然用的还是敬语，语气中已经隐隐带上了强迫的意味。 “那边不是有个你们的人吗？问他吧，离得比我更近大概也看得更清楚。” 努力装成透明人的唐哲感觉到所有人看过来的目光，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什么叫“我们”的人？我们根本不是一拨人好吗？ 他一个摄像师能和这些真正的“特殊事务处理人员”相比吗？特务跟特务是不一样啊！ “呃……我当时光顾着震惊去了，也没注意到太多。” “……”虽然没有对面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但那眼神生动地传达出了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要你何用？ 唐哲看了看他们的表情，只好主动打破了这样尴尬的沉默：“还要继续说吗？” “回去仔细回忆，写一份报告交上去。”果然还是回去研究那些直播视频吧，比起会受到人主观影响的记忆可靠多了。 唐哲勉强笑着答应下来，看见旁边沈淇奥略显出身的样子，不由问道:“你是在担心邢黎吗？说实话我也……” 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东西，不会出事吧？ “不是，只是有些奇怪他这次怎么拖了这么久？难道那些主神又想出了什么新招？”沈淇奥啧了一声，看着面前几个人在房间里忙来忙去，干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两天花太多时间看直播了，加上昨天旷工一天，累积的工作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还是趁现在邢黎不在，尽可能赶一下工——他的安危就不用担心了，反正是不会出现大问题的。 感觉自己手足无措站在房间中央异常突兀，又一时之间找不到事做的唐哲“……” 然后他紧接着就看到沈淇奥接了一个电话。 ——“妈，你是来……没问题，不会有事的。你还不相信我吗？这种事我都有经验了……嗯，真的，放心好了……好好，等他回来了我立刻跟他说！工作？没事的，也没有太多，而且可以让小张帮忙处理……行，找时间我带邢黎回家一趟。” 唐哲听着这些对话都能猜得到对面说了什么。 不过邢女士你就这么接受了他说的设定了？邢黎是你的儿子啊！现在生死未卜好伐？我靠是不是只有我反应不对劲啊！ 你们一个二个为什么都那么淡定？这心也忒大了吧！ 无所事事只好自己开脑洞自娱自乐的唐哲的心情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崩溃。 所以在看到面前的空气出现扭曲时，他甚至以为自己精神压力过大出现幻觉了——拍节目时看上去再离奇的事都经历过了，也没怎么怀疑人生啊？自己的三观这么脆弱？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扭曲中浮现，带着点点金色光晕。 唐哲瞪大了眼睛——这什么特效？主神还有这种场景模板？不是说无法控制现实物质的吗？而且邢黎也不在这里，它们是怎么定位的？ 人影迅速变得清晰并凝实，在完整出现的那一刻落到地面上。 这么大个活人的出现自然是引起了全场瞩目，不说那几个特派人员骤然警惕起来的态度，连一直成竹在胸的沈淇奥都皱起了眉头。 在邢黎受到该世界重力开始坠落的那一刻，空间的扭曲突然消失，他的脸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然而还是没人放松自己紧绷的意识。 唐哲不被包括在内，他已经每日日常一般的懵了，意识都没了哪儿来的紧绷？ “果然回来了……你们怎么都这样看我？”刚刚从一个无网地带脱出的过期网瘾少年邢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注意到周围人看自己的视线。 这明显不是单纯地欢迎自己回来。 “你是邢黎？”之前向两人发出口头描述要求的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目光着重在他周身缭绕的浓重金色光雾上停留了会儿。 “不然呢？”邢黎反射性地问了一句。 “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你的身份？让我们相信你没有被他人替代或者控制？” “这我怎么知道？怎么验证不该是你们的问题吗？” 说得好有道理，但你也太实诚了吧！ 发问者，同时也是此次特派行动领头人的男人稍稍相信了他就是本人——这种性格的确少有。 但依然不能够完全确认。 人类对主神的了解太过浅薄而稀少，仅有的那些都是真假性存疑的——不论是从两兄弟口中得到的信息，还是被不知名存在传送过来的资料。 万一邢黎这次已经被主神突破了怎么办？面对那样存在背后隐隐显露出一角的无限世界，地球与之相比都显得实在太渺小，而人类更加渺小。 “你们这么怀疑完全是在做无用功啊。”邢黎走过半个房间，站在了门前，“如果我真的被替代了，那么以任何一个主神的能力，都绝对能够做到不被你们发现，而你们无法验证。” “的确是……那么请解释一下你身上的那些金色物质是什么？” “金色物质？”邢黎刚刚关上门，听到这话手中压下一半的手柄都顿住了。 他似乎才注意到自己周身如星河般萦绕旋转的，由极细微颗粒组成的光晕。 “这个是？” “你也不知道？又不知道？还是记忆又丢了？”唐哲自认为已经熟悉了邢黎的每次必经套路，插嘴道。 “好奇怪啊，这次记忆是完整的。” 领头人立刻抓住这个重要信息追问着:“这一次记忆完全没有丢失？你在门里面到达看到了什么？是主神空间吗？” 难道说他们可以借此一窥主神空间的真实了？ “想多了，和通过门看到的一样，就是一片堆满了废弃金属物的荒原而已。”邢黎试着接触自己周围的金色光尘，却发现根本没有接触到实物的触感。 就好像它们全都是幻影一样。 “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样的人？” “没有！除你之外什么人都没有！什么叫做跟你长得一样？你又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沈淇奥一改淡然态度，瞬间切入质问状态。 第43章 要不要反杀一波？ “这次不是我捡的。”邢黎感觉自己很冤，“你们真没看到？该不会他搞个空间传送都能跑错站吧……” 看二号制造出那个圆盘一样的时光机时那么自信，还以为他是个老手，原来只是个菜鸟。 【可不是菜鸟，只是出现了一些意外。】 金色光雾突然从邢黎周围抽离，在他身前聚集，凝结为一个完整的人形。终于恢复常规形态的二号睁开双眼，目光在房间内众人惊愕的脸上扫过，最后停顿在沈淇奥身上几秒后收回，重新看向自己的主体并解释道：“刚才和这个世界有些不兼容，花费一些时间调整了下。” “你是谁？”沈淇奥压下他看过来时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出声质问。 眼前的两个人虽然外表看上去根本没有差别，但对邢黎稍稍熟悉的人都能够轻易分辨出他们。 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也是邢黎，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的。”面对他的质询，二号笑了笑回应道，紧接着就找上了还没怎么从刚才那不可思议一幕反应过来的几个政府人员，“能通知上面的人吗？我希望尽快安排一次见面。” “啊……好的。”即使在到来之前已经做好了看到超出常识景象的准备，但亲眼看着一个人以这种方式出现，还是非常惊悚的。 拥有着和邢黎别无二致的面容，却根本不是人类——那样的出现方式可能是正常人类可以做到的吗？ 面对这样身份不明的存在，他也不敢妄下判断，果断报告了自己的上级。 “那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还有邢先生最好也一起。” “一起走吧，零号。” “又来？行吧。”邢黎虽然对至今为止都没有摸到电脑——好像还是摸到了的——都没有玩到游戏感到一丝淡淡的悲伤，但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守法公民，暂时还是不要跟国家作对比较好。 他们对自己的态度蛮好的，就是有时候问题多了点。 就这样被扔在办公室里面的两个人互不干扰地沉默着，最后唐哲实在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咳了声说道：‘沈总，要不我先回去了？’ “随你，关我什么事？” 这语气很冲啊，心情不好？刚才谁惹到他了？ 唐哲拿着摄像机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家，就是中心给他配备的那座邢黎隔壁的房子，开始了艰苦的写报告工作。 身为刚才种种遭遇战场地的所有者，沈淇奥没办法再静下心来处理文件了，再次将工作都扔给了自己的助理张行柯，他给邢牧颖打了个电话：“妈，我们恐怕暂时回不来了。” “小黎出事了？还是有了其他什么意外情况？”听他的语气，邢牧颖感觉应该不是很紧急的事。 “这次——您估计要多一个儿子了。” “具体怎么回事？” “等我回去再仔细说清楚……” “算了，我直接过来你的公司，你在那等着！” “……”沈淇奥看着已经显示被挂断的手机界面默默无语，被张行柯叫了一声，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当前的事情中来。 “沈总，这些文件需要你亲自签字……”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你也有那么多次经验了。”沈淇奥一脸信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名义上是助理，最近基本上就是个代理总裁的张行柯表示自己压力很大，他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相信。 …… “你说你也是邢黎？这个世界邢黎的异时空同位体？而且这样的同位体还不止一个？”一个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吧，他就是上次问邢黎的那一个。 在一堆神情严肃到让人以为下一秒就世界末日的陌生人当中，看到一个相对熟悉的面孔毕竟算件好事。 于是邢黎挺开心地打了个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有些无语，但是回想起自己所看到的关于邢黎这个人的调查资料的心理分析——这样的态度貌似才是正常的。 想要让他紧张起来？算了吧，那难度太高了。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他敲了敲桌子，着重重复了之前的三个问题，不过面向的对象是二号，看起来都要比新的靠谱得多的二号——虽然长得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哈。 果然，二号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答道：“是的，虽然暂时没有找到会出现这样情况的原因，但‘邢黎’这一个名字所代表的智慧生命的确存在于众多不同的维度宇宙。每个世界只有一个，且再未发现任何其他的，在不同世界之间可以称之为异时空同位体的人物。” “也就是说——邢黎在多元宇宙中是唯一的？” “可以这么理解。”二号微微颔首，“不过不是多元宇宙，只是以这个世界为主干所衍生出来的众多世界——也就是平行世界，多元宇宙是另外一个概念。” 询问者明智地绕过了这个话题，他学的是心理学，不是物理学：“那么你说的——让我们尝试接触无限世界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或必要吗？”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邢黎，存在于这个主世界的‘邢黎’主体，就是挡住所有主神的屏障。只要不让其他人跑进去，基本在他死之前，这个世界是绝对‘安全’的。” “那为什么——” “如果他出了意外呢？你们将没有任何准备地面临整个无限世界，那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异位面来客。人类能够坚持多久？够一天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那些通过摄像远程看着此处的人们也都想到了其中暗藏的危险。 毫无疑问，邢黎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至少在这个世界，他就是个依然会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他总会死。 人类不可能将期望寄托着这样的存在在邢黎死后会再次出现，并成功地抵御主神入侵上面。 按照最好的情况估计，如果不主动一点对主神进行反向试探，人类文明最多能够再继续存在百年左右。 如果是坏一点的情况——邢黎本身的特异性已经已经在网络上传开了，虽然国家对舆论进行了特定的方向引导，但这中迷雾能够瞒过其他国家多久？ 真相迟早有一天会暴露，而那个时候邢黎将面临来自全世界各个方向的威胁。 “这个人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他告诉我们的信息和那份资料的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在对主神空间和邢黎本人的认知上基本没有差别，可信度极高。但两人对未来的主观意向出现了偏差。” “传来那份资料的自称一号对吧？而这个就是二号，后面是不是还会出现什么三号四号的？” “不考虑他说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实性，仅以我们目前所能确定的信息进行分析——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要么主动探索，要么坐以待毙。” “为什么非得是邢黎？或许可以先试试其他人。” “如果真的暴露了我们的世界信息怎么办？不能冒这个险！” 第44章 隔空冲突 “在对主神进行试探之前，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继刚才那一段话后，二号终于说出了一个好消息，“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援。” “什么样的技术支援？” “你们想要什么？能源？武器？材料？” “难道还有限制？” “没有限制，只要我愿意，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科技交给你们都可以。但关键是——你们有没有足以承载的力量。”二号很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但其中的意义一点都不轻松。 毕竟科技这种东西，不只代表着进步，也代表着危险。 如果无法控制技术带来的后果，最终一定会自我毁灭。 “……抱歉，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听到耳机中传来的指令，坐在两人对面的男人带着些歉意说道。 二号点点头，顺势说道：“那正好说一下另外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拿到了一些来自另外世界的东西？” “另外世界？除了你就没有了吧。”本来是想否定的，最后说出来的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变得不确定了。 在刚才那短暂的时间中，他也意识到了，如果上面是真的得到了这种东西，自己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二号突然直接看向摄像头的方向：“直接让你们最上面的人来跟我谈吧，这样太浪费时间了。” “以及，没必要做这些没用的威慑。”一层薄雾般的金色微尘从他手中流淌而出，接触到墙壁时瞬息间在划出闪亮的轨迹，金色线条交错实化，蔓延覆盖了所有墙面。 最终呈现出一种类似金属质地的视觉效果，但是性质上应该完全不一样。 所有人亲眼看着天花板像是水波那样凸出，逐渐变形细化，表面自动生成繁复的能量通路，最终成为一门垂下的炮口，异常直观地彰显着暴力。 “这是我们如今已经淘汰的物质负荷炮，当然这是缩略版。不过对于现在的地球来说，它依然是足以造成生物大灭绝的超级武器吧。”二号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个让人胆战心惊的武器就再度开始演化，一个悬浮着缓慢旋转的球体出现在众人眼前，“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没有冲突的必要，这个就当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吧。” 那是一个与看上去真实地球毫无差别的模型，只不过在外面多了一道与之同步旋转的圆环。 “这……这是什么？” “星环控制器，不过你们现在只有控制气象的权限。”二号将地球模型向前推到对面的人身前，让他不自觉地往后靠了些。 “……”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 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是什么？就算只能够控制气象，那也可以对全世界造成了威胁了。在大自然的极端气象面对，人类的一切文明产物都显得有些渺小，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而且想也知道，如果这东西是真的的话……绝对不可能只有控制气象这一功能。 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穿着警卫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满眼惊异地看着房间内场景，随即压下这些情绪：“邢先生，请跟我来。” 二号站起来，把自己旁边都快睡过去的邢黎本体也拉了起来：“该走了。” “我也要去？”看起来不需要他的样子，放他回去打游戏行不行？ “你现在回去，确定半路上不会再遇到意外？” “……好吧。” 二号让他走在前面，自己才跟上，这样的态度不禁让人侧目。 只是一个主体与同位体的身份差别，需要这样对待吗？无论从哪方面看，他在两人当中都完全可以占据主动权，还是说另有隐情？ 这些问题他不自己说出来，他人也无从知晓。 坐上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的车子，邢黎看了车窗外的灰蓝色好一会儿，戳了戳旁边的二号：“你刚才说的星环真的存在？” 前面驾驶座上的人默默竖起了耳朵。 “当然，在我踏进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演化就已经开始了。” “那为什么看不到？”以哪个模型呈现出来的样子，地球上套了那么大一个圈应该非常显眼吧。 “做个光学隐形很难吗？” “对你来说好像的确不难。”虽然只见过不到半天，他已经对二号的技术实力有了一大相当的认识。 这绝对是放到无限世界都能车翻一片的猛人！ 但是——辛辛苦苦跨越世界线来找自己是干什么？就为了进入主神空间？直接进不行吗？ 邢黎坚定了自己绝对不作死的信念，要作让二号作去吧。 【感觉你有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不存在的。】 …… “首长，‘那边’又有东西送过来了。” “那边？这次还是文件资料？” “不是，是一份音频。” “你们应该听了……算了，现在就放来看看。” 被传送过来的音频文件以MP3的格式被存储在一个小巧的闪存当中，插入电脑就能够读取。 整个音频长度不到一分钟，可以说是非常少了。 点击播放键，传出的声音每个人听着都有些耳熟——能不耳熟吗？刚刚才被这种声音轻飘飘地威胁过一场！ “能够听到这句话，你们应该属于主世界的人类政府势力。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邢黎的异时空同位体之一，他们都称我为一号。” “代号不重要，因为这只是根据链接上零号的顺序排的。” “我很有可能是最早联系上你们的人，但是其他的同位体肯定也都在打主世界的主意。如果你们发现了他们……记住一件事，绝对不要让零号随便进出异空间！尤其是二号，以他那种性格大概早就想去主神里面浪一圈了，只要不干涉零号让随便他浪，不要管！浪死了算了。” “总而言之，控制好你们那个世界的主体，等我过来！” 信息量有些大，听完了音频的人们都有些回不过神。 主要是谜团太多了。 为什么一号对二号会是这种态度？邢黎本身真的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吗？就因为他是所谓的“主体”？ “你们怎么看？” “其实……关键是最后四个字吧。” 一号已经能够传送物品到达这个世界了，距离真身过来还远吗？ 比照二号的战斗力，如果说同位体都是这个样子的话——地球的安危堪忧。 第45章 互相拆台 “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关注眼前的这个问题吧。” 一号还只是远方的威胁，二号却马上就要找上门来了。 这已经不仅仅和异世界来客的会面，非要说的话——应该算是第三类接触，人类文明第一次和另外一个文明进行交流。 尽管对方目前表现出的态度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没人敢放松警惕。 万一他有着另外的目的呢？那么人类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这样一想突然感觉好绝望啊……要不放弃抵抗算了。 所幸，这些政府的领导人员们很快就将这种咸鱼思想甩出了脑海，开始正正经经的讨论怎么对待这个自称为邢黎异时空同位体的人形生物，以及利用他和邢黎的关系——想办法挖出一些好处。 双方的会面在一个相当正式的大型会议室里面进行，同时被送过来的还有那个二号所送的礼物——暂时只有提前气象权限的星环控制器。 这东西一离开手，就自动悬浮了起来，稳稳当当地开始旋转。 “怎么把这个也一起拿过来了？也对，我该给你们准备一份说明书的。”二号看了眼缓缓运行的地球模型，很理解他们地说道。 “其实控制起来也没那么麻烦，为了避免你们出现误操作，就直接使用声控吧。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以它的智能能够听懂。” “首先感谢你赠送的这个——礼物，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就主要问题进行讨论了？” “那就开始吧。”二号点头道，星环控制器非常自觉地飞到了会议室的一个角落，充当背景板。 “应该拿到了一些同样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资料，传递给你们资料的那个人，是不是自称为一号？” “还有一号？”邢黎问了句，然后自己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哦对，我就说直接从我这个零号跳到了你这个二号，原来中间真的还有一个人……” “别插嘴，玩你的游戏去。”二号一抬手，一块悬浮的半透明平板就在邢黎眼前生成了，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做一样，继续和对面的政府人员们对话，“我不知道他具体告诉了你哪些，或者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你们最好不要照着他的话去做，否则后果自负。” 邢黎看着眼前明显不知道是哪个时代高科技的产物，心情有些复杂。 随时随地无线联网、无需充电、甚至连自己拿着都不用，用来打游戏可以说完全是大材小用了。可是这地点是不是有点不对啊……这么正式的场合，自己要不要也装得正经一点？ 正在这样纠结的时候，他看到屏幕上自动开始载入《诗语》的登录界面。 好像自己没带光盘吧？不过二号连单人制造星环这种非一般的行为都能做出来，远程扫描个光盘信息应该也是挺简单的事。 那不管了，玩游戏玩游戏，其他人该怎么开会就怎么开。 呃……为了表明自己的正经态度，就不开直播了，在这种场合搞直播怕不是要被打死。 另外的人看他就这么超然物外地打游戏去了，除了感叹一句“心真大”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真要说MDZZ？要考虑到二号的心情，那毕竟是二号的主体，不能随便骂。 努力忽略了画风和周围有些不同的邢黎，会议还是很正常地开了下去。 经过一番交流——或者可以叫做一番二号单方面的剧透和隐晦威胁，所有人都明白了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不就是来拆一号台子的吗？ 也不知道这两个同位体之间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还隔着世界就开始互相拆台，面都没见这就已经是一副对方不可信任的样子。 等等——好像这里面有一个关键问题。 “你们是怎么互相知晓对方存在的？或者说，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其他时空存在着同位体，并且确定他是主体的？”那边的网瘾少年看起来也不像很牛逼的人物。 “因为感官是共通的。”二号指了指自己和邢黎，“一旦他离开主世界，所有同位体都将与主体产生一种特殊的联系，我们随时都可以在他身上‘登录’，且共享他的一切感官。” “……”还有这种操作？ “而一般离开主世界的情况都是他被某个主神拉到了异空间，那个时候我们之间的网络就会立刻启动。” “还有零号每次的失忆其实都不是主神造成的，而是联结强行断开导致的对应时间段记忆缺失——现在还没有哪个主神敢入侵我们的精神领域。” “所以我每次失忆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所有人以为在埋头玩游戏的邢黎突然插进来一句话，“有解决办法吗？” 虽然看起来只是丢了不必要的那部分记忆，并没有丢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记忆出现突兀断层的感觉好难受，能解决还是解决了吧。 “没有可以解决本质问题的方法，不过只要有联结存在，你的记忆就不会丢失。我跟你在同一个世界，这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对面的人也提问道:“也就是说，当一号到达这个世界时，他也可以第一时间联结上邢黎本人？” 二号:“就是这样。” “我好像能够感受到本时空同位体的位置，二号的定位一直非常清晰。”邢黎连游戏也不玩了，皱着眉头在旁边的人身前比划着，“就在我旁边，存在感简直突破天际。” “……那正好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是不是又有新的同位体到达这个世界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请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邢黎答应道:“我尽量。”第一时间这个要求有点难度。 …… 某个群主已死的群里面，没弹幕可水的一群人正在水群。 “星落还是没有开始直播，不造还活着没有，唉～” “群主都死了，这个群还有什么用？” “‘收尸队’，当然是用来给群主收尸啊。” “那把前面的星落黎明四个字改掉，该被收尸的是群主才对。” “改不了，只有管理员和群主能改。” “我们那个唯一的狗管理呢？” “早就潜水潜太深淹死了！” “mmp那还玩个毛线的群，走走走一起去微博上战斗去，那群整天喊着‘假的，全是假的’的水军又来了。” “还没接受现实……有主神的世界多带感？心缺思婷最重要。” “那我去直播间看看，应该还有人，顺便等开直播——希望星落活着回来。” 第46章 还是去直播吧 “感觉你对主神空间有很强的探索欲望。”会议完毕后被送回到特务中心楼前的邢黎，终于吧目光从游戏画面上拔了出来，对二号说道。 “那你没感觉错，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一味的防守与躲避实在太过被动了，不如主动进攻。”二号坦率地承认道，“怎么？你有另外的意见？” “还好，只要不让我去就行。”邢黎表示自己对阻止人类探索——或者可以称之为作死？——并没有那么大的意愿，瞬间就切了话题，“你既然能够制作出这种东西，那么更进一步的技术也可以做到吧？” 他指了指一直悬浮在他正前方的显示屏。 “哪方面的技术？” “比如说虚拟现实啊什么的……” “的确可以做到，你想制作虚拟游戏？单纯的技术倒是简单，只怕地球上现在并没有可以量产游戏设备的制作水平，总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完成。” “连星环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种游戏外设所需的工艺怎么也不会比那更难的吧。”邢黎的语气不由自主地也跟着他正经起来，“不过现在说那些还为时过早，没有游戏，有设备也是空谈。” 有了虚拟现实技术就能够立刻搞出虚拟现实游戏的想法简直是不可思议，PC时代一款优秀游戏的开发需要多久？上升到虚拟现实时代，那难度完全是以几何级数上升。 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先例可供参考，这类游戏所有的玩法都只能自己进行创新设计——也许那些网游小说可以提供一些灵感，但也只是一些灵感而已。 嗯？这个世界上？ “二号，你们既然有这种技术？那应该也有现成的游戏吧？”走进了电梯按下将要到达的楼层，邢黎的脑子在刚才一瞬间超水平运转了，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有。” “为什么？” “外设型神经接入网络技术我们已经淘汰很久了，而且常规生活中游戏没有存在的价值。” “……”看二号两次穿越时空时出现的情况就知道了——他虽然还有着人类的外形，实际上早已不算人类了，甚至还是不是常理意义上生物都有待商榷。 这具人形的躯体，只是造物粒子聚集演化而成的一个承载思想的器具，并不是必要的。 如果每个个体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估计都能直接脑内上网了，哪还需要什么外设？ 但是游戏没有存在的价值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游戏吗？ “准确来说是一切艺术性活动都没有太大的价值。”二号无奈地强调自己所言全部都是实话，“别这么看我，这是事实。在我们演化机械师的价值观中，求知与探寻高于一切。” “所以游戏这种‘艺术性活动’就这么跟着落后的技术一起被淘汰了？”邢黎不想多说什么，那样的世界想想都觉得可怕，“别说了，我们再换个话题吧。” 二号轻笑一声：“再换？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热爱游戏吧零号，你只是沉醉于看到不同世界的感觉，甚至于自己创造世界的感觉。” “没有，不存在的。” “你开心就好，那我们接下来说什么？直播？”二号明智地不予以反驳，微笑着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那我还是去直播好了……”邢黎自觉和他说了半天，两人的智商却根本对不上线，这感觉略恼火。 电梯到站，金属门用一种所有人都非常熟悉的速度缓缓打开，两个人都没有动作，和门外那个同样装备着“邢黎”皮肤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对视着。 “主神？”二号的尾音上调了一点，只有一点点。 然而邢黎已经从他那与平时相比稍显波动的情绪中看出了所有思维活动，如果要翻译一下的话，大概就是——这里竟然有一只野生的主神，而且看起来还挺傻的跑都不知道跑，我们把它抓回来做研究吧！ 真是让人同情。 于是他当机立断地打开了手机上的直播，有热闹可看就要跟广大的观众们分享，这就是一个主播的自我修养！ “亮了亮了！” “哎哟呵，看到主播这张熟悉的脸我就觉得开心。” “看到没？星落还是活的，那些打赌压他死了的人呢？该送礼送礼，该直播直播，房间号直接发弹幕上就行了，到时候大伙一起来观光给你加点热度。” “星落你咋又在电梯啊？最近不是电脑就是电梯的，撞邪了？” “依我的经验来看，这是撞主神了，是不是上次那个电梯妹子？” “妹子木有啦，已经变成电梯主播了。” 邢黎没想到一开场就有这么多人，他们是在什么都没有的直播间里水了多久？现在的观众都这么好骗……不是，好吸引吗？ “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你们猜对了一半。”他将摄像头从朝着自己的方向转向朝着另外两人，“具体的看看就明白了。” “不，我特么不！明！白！” “电梯门外的那么东西我能理解，这个站你旁边的是什么？你什么时候趁我们不注意又去勾搭了个主神？从实招来！” “三个主播，身为一个星吹，幸福得晕过去了。” “莫名惊悚，星落看着别人自己的脸不觉得瘆得慌吗？” “应该还好吧……当做三胞胎来看就行了。” “只有我感觉这两只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吗？看着要打起来了。” 门外的疑似主神本来是想要一如既往地和邢黎见个面混个脸熟，就算不能把他拉到自己这边，也希望在无限世界遭遇他的时候可以凭借这点交情逃过一劫。 说白了它就是来抱大腿的。 但是这个突然出现“人”是怎么回事？没听说邢黎有个双胞胎兄弟啊！ 而且这种压迫感……真的是人类吗？ “你是谁？”压下后退的本能，它谨慎地问了一句。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看来是个新手。”在二号说话的同时，金色光雾像是海潮一样从他脚下蔓延而出，没有受到任何阻隔地突破到以电梯门为界的异空间，演化开始，“不好好做完功课就来惹业界大佬，会出问题的。” 眼中非人的金属光泽越发明显，而他此刻也懒得遮掩。 一个加入无限流行列不久的人格型主神，不正是送上门的来猎物吗？ 第47章 捕捉成功 “这直播间越来越玄幻了蛤，特效满分！” “按照现在的发展来看，我敢预言今天我们对主神空间的了解将有突破性的进展。” “要打起来了？还是要抓人？主播手不要抖啊，镜头再上去一点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貌似接下来很精彩的样子……又到了开屏录的时刻。” “无限世界在向全人类招手，我已经看到星辰大海的未来了！” “就没想过万一输了会是什么情况吗？而且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啊，你们就这么把这个人划分进我们阵营真的好吗？” “和星落站在一起，星落也和他很熟的样子，肯定是我们的人啦~” “星落不是和谁都是一副很熟的样子吗？包括他第一次见到门外那谁的时候。” “……你们说得我突然方了啊！” “就我一个人怀疑这个出场自带特效的和主播同款皮肤的男人不是人吗？” “你不是一个人。” “难道主播就是人了？” 面对着眼前超乎自然的神奇一幕，观众们都淡定了，只有个别闻名而来的新人才大惊小怪，还被资深者们教育了一通。 “现在是开直播的时候吗？”二号有时候是真的无法理解邢黎的想法，“你这样很破坏气氛。” “时间正好适合，我觉得我要火。”邢黎非常认真地回答，甚至催促道，“别看我，你继续，打得节奏快点。” 门外的主神：“……”我的存在感有那么弱吗？ 在造物粒子涌入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这个空间的性质被改变了——自己与外面世界的联系一瞬间完全切断，这个临时的试炼空间也彻底撞入邢黎所在的世界，进入同化进程。 想不到他身为主神曾经入侵无数世界，现在却被一个自己所创造的空间禁锢，这个人到底什么身份啊？ 二号和他对视一眼：“你不反抗一下？”他都已经做好强势镇压的准备了，结果根本没有出手机会，还是有一点点尴尬的。 “有用吗？回去的路已经被你切断了，除了等待空间融合完成还能做什么？” 没有主神能够突破这个世界的屏障，甚至连直接接触也不敢。他们只能借用一些媒介或是制造过渡空间来拉人——当然该世界能够选择的被拉对象也就邢黎一个。 而在这样的过渡空间中，同化是双向的。 空间无时无刻不在被整个世界同化，身处其中的人也会被这个空间同化——如果里面有人的话。 这其中的速度对比，主神可以在外界施加一定的影响。 曾经在邢黎将要走的路上布下空间节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拉入空间的主神也不是一个两个，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当邢黎出现在主世界之外时总会出现众多的额外信息流，而且他表现出来的智商将出现明显的上升——这是最麻烦的好吗？！ “所以说你就是那些额外信息流之一？”他很快判断道，“你不是应该在次级衍生世界吗？” “突破维度并不是多困难的事，不过额外信息流？你们是这么称呼我们的？认真说起来也没错。”二号控制着造物粒子在一门之隔的空间里无尽增殖，侵蚀着一切可疑接触到的物质，彻底将这个空间纳入自己掌控。 “那什么……”旁边的邢黎听了半天终于举手发问了，“你们为什么要隔这么远聊，走近点不行吗？” 看着尴尬癌都要犯了…… “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说好的打斗场面呢？搞出这么画质爆炸的场景结果连一场打戏都没有？差评差评。” “额外信息流是啥玩意儿？能不能说人话！” “说了一堆不明觉厉的东西……我先去拿个小本本记下来看看以后用不用得上。” “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打？为什么不离近点？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受啊！” “这届编剧不行啊，这届观众也不行啊。” “这届主神更不行，无限世界吃枣药丸。” “看不懂，拖剧情，半天说不到关键，弃番了拜拜。” “弃番的走错片场了，这里是直播区！” 即使被邢黎这样说了，二号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盯着已经被镀上一层金色的电梯门——那里是空间的交界点，但对很多存在来说无异于天堑。 “零号，要不你去把他抓回来好了。”他非常严肃地提议道。 “为什么是我去？” “我去了就回不来了。”二号顿了一下，看着门外一副完全放弃抵抗样子的人，接道，“在这个空间被彻底同化之前。” “……” “只有你能够将世界之外的东西带进来，这个限制我现在还没办法突破。”他一旦走出世界的边界，是没办法自主返回的。 延伸一下，就可以知道这个世界所有被主神带走的人其实都不可能再回来，哪怕他们已经能够兑换传说中的返程票——如果可以回来，那么只能说明这个世界已经沦陷，成为被主神随意侵入的剧情世界。 再延伸一下，像阎静月那样的人绝对不止一个，和邢黎一起遭遇意外事件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他们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被邢黎拖回了本世界。 主神中获得了世界定位讯息的幸运儿，也都还没来得及将这一信息传播出去，就被及时挂掉了。 这个世界在群狼环伺之下还能坚持这么久，堪称无限世界八大奇迹之首，鬼知道邢黎因此经历了什么——诶不对，好像他的同位体都知道。 “连你也是没办法自主返回的东西？这样啊……”邢黎算是认同了这个理由，他本以为自己的同位体是和自己一样不受限制的，原来还是没办法么，“要怎么操作，直接把他拉进来？” “准确来说是一种意志上的操作，只要是你有明确想法想着‘要带进这个世界’的东西，都可以通过判定。” “这样？”邢黎轻松把那人拉了进来，“感觉和平时没有差别。” 二号微笑：“嗯，就这样。”电梯门被强制控制着轰然关闭，显示恢复正常，与异时空连接的通道已然关闭。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你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主神，荣幸吗？” “看你的表情，我就觉得自己离死也不远了。”来者依然保持着和眼前两人别无二致的外貌，从和外界断开连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瞬间改换外表的能力，“这个世界果然不一样，和以往所有世界都不一样。可惜我只是个功能有限的分身，无法探知更深层次的内容，而且看样子没办法把信息传达回去了。” 就算他死了，也不会对身为主神的本体造成任何损害。 有恃无恐，大概就是这样。 第48章 可以吃吗？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这种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的特权一旦出现，我就知道——主播你一定是主角是吧？命运之子啊！” “前面的想多了，还有可能是反派。” “现在是反派比主角逼格高的时代，这次我压反派。” “不要在乎是不是主角模板了，听起来很流弊的样子就够了！” “所以说你们又没有说到点子上！谁能告诉我现在剧情进行到哪儿了？跳了六章才上线的弹幕群众表示满脑子都是懵逼。” “你问我，我问谁咯？” “问主播啊……你们又忘了之前随便猜测然后被星落打脸的经历了吗？能不能记住这条铁律——有不懂的问主播！直接问主播！” “所以星落可以稍微讲解一下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吗？世界观突然展开，还没有详细解释，我有些承受不住……” “详细的解释……”邢黎看着眼前两人犹豫了下，“倒不是不能说，只是有些麻烦——要不我待会发条微博你们自己去看吧？” “可以可以，有世界背景和人设就行，有攻略就更好了！” “你们要哪一个的攻略？我现写行不行？” “怕是根本莫得一点作用哟。” “还是算了，看看直播就好……主神打架，我们这种普通人类凑上去就是找死。” “这些金色的特效是什么？魔法？金闪闪的看着就感觉好有钱啊。” “活捉一只疑似主神的生物，接下来当然是解剖、解剖和解剖啦！” “不是应该先审一审么？” “看起来像人，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生物，主播切开看看吧。” “主神出品，切得动吗？不想想上次和上上次的绝对硬度显示屏？” “那就上刑！能问出什么算什么！” “诶嘿嘿……终于要开新地图了吗？地球篇才看了几天是不是进度稍微快了点？不过我不介意！先来点预告资料。” “反击无限世界，人人有责！原时空驻守军第一集团，序列号C23513向最高指挥官邢黎致敬！” “喂，基金会吗？这里又有人违反了保密条例。” 观众们彻底抛开了早已粉碎的三观，一个个都怂恿着邢黎去搞事，把原本还存在着的少数心没有这么大的正常反应弹幕完全压了下去——杀人犯法，杀主神应该不犯法吧。 邢黎理所应当地没有按照他们所言去做，甚至谨慎地后退了好几步，看着二号开始折腾这只主神分身。 肉眼不可见的造物粒子已经侵入了它的身体，瞬间探知出这个空有人形之物的本来面目，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二号瞬间升起了兴趣：“纯能量构造？这就有些麻烦了。”要制造出能够将其严格束缚起来的装置难度，比制造束缚物理性实体的装置的难度高得多。 只听演化机械师这个名字就能知道，这一族群所生存的环境基本是纯物理性的——科学得不能再科学了！ 和空顶着“科幻”之名却总是展开到各种玄幻路线的无限流有着极大区别。 或许以二号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完全解析主神本体，但眼前的只是一个分身，还是已经被此世界所同化的分身……就老老实实地做实验材料吧。 “你的所作所为一点可也没有体现出这个‘麻烦’的意思。”直到二号出声，它才惊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连最基本的维持形体的能量运转都变得滞涩无比，“你到底是谁？” 对方用来限制自己的手段不存在于主神的资料库中，它能够感知到有外来的某些物质强行侵入了自己的躯体，却没办法像往常一样通晓那些物质的具体信息。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连主神也不能了解的事物吗？还是说这个世界本就是特例？ 真的……好想知道答案啊。 邢黎从二号那里确认了它现在已经失去威胁性，坚守着主播的职业操守，准备凑近让观众们看得更清楚些。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虽然已经是当前市面带上配置最好的那一档次，面对时常出现的意外情况，尤其是在今后可以预见的越来越复杂的场景中还是远远不足以让他满意。 “二号，能够给我一个可用于直播的摄像装置吗？”旁边就是一个人形造物机，为什么不利用起来？ 二号欣然应允：“你想要什么功能？” “你能做到哪些？” “……”二号用那双因金属质感而总是显得更为冷漠的眼睛瞟他一眼，“就算我能够用现有的词汇说清楚，以你的智障也理解不了。” 语气中不带任何嘲讽，只是单纯地述说事实。 “哈哈哈哈简直和主播一样诚实！” “名字是‘二号’？有情况！” “找他要摄像头干嘛？看他身上也没带其他东西。” “丢掉你脑子里的唯物主义思想，这个世界早就不科学了。只要有魔法存在，一切皆有可能。” “话说这主神还真的连挣扎一下都不做，难道是怕了？” “都说了只是分身，死了也根本对本体造不成任何损伤。” “然鹅它现在好像已经跟本体切断了联系，这样的分身算不算一个独立的个体？” “谁知道？想什么哲学问题？我们只需要考虑主神这种东西能不能吃……呸！能不能下刀子就行了。” “这个略重口啊，好歹也是人形的，不会有心理障碍吗？” “人参也是人形的，没见你们有心理障碍？” “关键这是智慧个体，拿来尝鲜太浪费了，还是先研究研究吧。” “反正迟早都要切片研究，切完下锅涮涮试个味道也可以嘛。” “这弹幕简直有毒……能不能不要讨论主神可不可以下锅的问题？现在只有一只，就算真的是生物而且没有毒，也轮不到你们下口好吧！” “唉……说得我一口咬了半包辣条压压饿。什么时候会有主神养殖产业呢？这东西可从来没吃过，也不知道味道咋样。” “就让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吧——五年前的战役中曾经俘虏过大批主神，那时我们因物资短缺不得不宰杀其中一部分充作食物。用亲身体验告诉你们，不同种类的主神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形的有些酸，还是光球最好吃，那味道，简直了~” “虽然知道你们这群水逼是在一本正经地扯淡，但我还是决定扔掉自己脑子相信一回。” “卧槽能不能不要歪题？关键不是主神，是‘二号’啊！二号都出来了，一号还会远吗？” “我有些不懂你什么意思……” “大概意思就是既然会有被称为‘二号’的和星落长得一样的人存在，那么应该还有另外的这样的人，他们可能是‘一号’‘三号’等等——以上是我猜的，看看就好。” “同志们我再冒死告诉你们一个真相——五年前为了保证指挥系统的正常运转，最高指挥官邢黎被克隆复活了无数次，同时留有多个备用克隆体，平时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已经是第二十九代了！我快递到了，领了回来继续说。” “……” 第49章 冲进机械堆的一号 “第七次维度信息震荡已经开始，目前依旧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少女机械师站在星环上看着天际之外嵌套旋转的巨大金属装置，那些莹蓝色的能量余晖从约束场中泄出一部分，晕散在从恒星那边涌来，浩浩荡荡穿行而过的金色能量输送纽带中。 旁边以男性人类外表存在的机械师点头道:“这是很正常的，在平行维度突破方面，我们还只是新手。” “还有十五秒结束。”少女叙述的语调中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演化机械师或许在很久以前还能够被称为“人类”，但现今的他们除了这副外形，已经和那种脆弱的碳基生物完全不同了。 进化是不断得到与不断失去的过程，而在他们的生活中，情感仍然占有着重要地位，却不是必要。 “最后十秒倒计时——十、九、八、七、六——发现未知生物信号——计时暂停。” “什么？”两个人都有些惊讶，这种信息震荡只是对周边维度世界的一个检索，所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零碎的时空定位信息，怎么可能会有生物信号。 “去看看。”人形的聚合体瞬间消散为无数金色光尘，他们的形体几乎同时在维度探索装置外重聚。 同时执行这个操作的机械师不只一两人，附近关注着实验进程的人都将目光投向此处。 这个精密而华美的装置已经在异样的扭曲中失去了应有的功能，罪魁祸首就明明白白地缠绕在它的遗骸之上，还在蠕动着扩张。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触过自然生命的机械师们，对这个未知的生物保持着十足的警惕。可以渗透一切的造物粒子在接触到它表面的时候就失去了原本的特异性，甚至来不及反馈任何信息。 他们所能知道的，就是眼前这个不定形物体是个生物——由基因构成，由有机物构成的复杂生物体。 “自然的有机生物形态根本无法再这个世界存货，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个无法确定危险性的外宇宙来客，是否现在发起攻击？” “等等，它好像在发出一些信号。” 机械师们使用造物粒子联通的网络在瞬息之间交流完毕，达成了共识——保持警戒状态，暂不攻击。 这是机械师控制下的宇宙，已经被造物粒子演化物所侵蚀的世界，他们怎么会怕一个外来的不明生物？ 大不了连同这个星系一起抹去就好了。 “#@&>*%” “能够翻译吗？” “正在搜索资料库，他所使用的是古华夏语——前人类时代地球时期的主要语言之一。可以翻译。” “刚才那一句话的意思是‘看来走错路了’。” “走错路？” 对方发出这一句信号后就沉默了，那些生物组织像是植物枝蔓一般不断蔓延缠绕的行为暂停，随后整个表面开始了波动。 面相他们的这一面变得更为平整，有什么东西从中凸出并脱离。 那是一个人，和他们近似的人类形体，外貌与这里每个人都不同，却让人无比熟悉。 “在时空穿越中一不小心迷路了，迫不得已在这里停了一下，请问你们知道去主世界怎么走吗？”他解释了自己现身于此的原因，并提出了请求帮助，话语完美符合古华夏地球时期的礼貌。 而相比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他此刻展现出的外形特征更加吸引机械师们的注意力。 “邢黎大人……”和前不久才从这个世界离去的演化机械师邢黎一模一样。 “你们知道我的名字？难道说这个世界也存在着这样一个我吗？”他立刻想到这一可能，并提出接下来的请求，“我希望能够和他见面，可以吗？” “做不到，他现在不在这个世界。”无法确认他和本世界邢黎之间的关系，机械师们一边遏制着探求（八卦）的欲望，一边准备好随时开战。 但在那之前，尝试交流一下也未尝不可。 “不在？去其他世界了？竟然还有比我更快的……”丝毫没有想过邢黎会出现死亡的情况，就好像那完全不可能发生一样。 机械遍布的世界，随处可见的圆形与螺旋——该不会是二号那个傻叉吧？！ “你们是演化机械师？” “是。” “……”还真是那个傻叉所在的世界，他竟然比自己早！！！ “你们这边那个我走的时候留下的坐标呢？给我用用。”现在说那么多还有什么用？赶紧追上去，能快一点就快一点。 “你谁啊？报上名来！”从资料库中掏出了不知道多少年没更新过的古华夏语库，机械师们很顺畅地和他交流起来。 “按照异时空同位链接序号，你们可以叫我一号，以及——你们这个世界的是二号。” …… “各位观众朋友，在二号的大力支持下，我们的直播视频质量有了质的飞跃！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神奇生物——据说是主神的分身，信不信随你，反正也吃不到。”邢黎从此直播不用再特意安排摄像装置，简直是一身轻松——只是可惜了唐哲，刚上岗就失业。 “……” “星落你……吃错药了？” “卧槽这个二逼是谁？还我的淡定主播回来！” “其实你是那个智障主神吧，被定在那里的才是主播本人吧！在我们眼前玩大变活人也不能装得像一点么？” 邢黎没料到观众们会是这种反应，回复了平常的语气说道:“怎么了？有问题？” “哎哟我的妈呀总算正常了。” “问题大了去了！你在哪儿学会的这种调调？听得我尴尬癌都犯了……” “我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直播间，还退回去看了两眼。” “我看游戏区其他主播大多都是这样，为什么会尴尬？”邢黎表示自己为了直播事业一直有学习他人经验。 “星落啊……相信我，你不适合这种妖艳贱货的风格，保持自己的小清新就可以了。” “对对对，每次听那些主播自称为主播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你可千万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啊星大神。” “智障挺好的，真的，我们都喜欢智障。” “星大神什么鬼称呼，少了一个‘落’字吧。” “心大神啊，看他心多大，面对众多主神的围追堵截坑蒙拐骗依然积极地面对生活，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看看人家这思想觉悟！堪称励志典范！” “不愧是反击无限阵营的最高指挥官！” “我觉着星落挺开心的，有事玩主神，没事玩我们。能不积极向上吗？” “他不是玩游戏吗？” “那就游戏在玩我们，妈的，我又连个地板都没搭起来！” 第50章 相见恨晚？ “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邢黎仔细端详着眼前与自己毫无差别的面容，眼中闪过几分新奇之色。 这世上应该很少有人有这样的经历——面对突然出现在生活当中的，几乎让人分辨不出的，另外一个自己。 虽然现在是个人都能根据显而易见的气质差别分出他们三个谁是谁，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情况看起来挺有趣的。 主神空间应该有更加突破人想象力的事物和故事吧，那些所谓的轮回者在遭遇生死险境的同时，一定也获得了更多精彩。 呃……不行，不能这样想。主神有什么好玩的？有游戏和直播就够了吧，市面上没有能够让人耳目一新的游戏，那就自己造。 当个普通人挺好的，作死的行为绝对不可取。 不知道到第几次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维，并且遏制下好奇心保持着自己基本人设的邢黎一如既往地没有被任何人看出心中的想法。 沈淇奥以为他已经“改邪归正”了的，事实上他近段时间表现出来的一直是……嗯，努力控制后的结果。 “没有。”某分身一脸冷漠，“你想表达什么？” “……”邢黎盯着他看了几秒，甚至伸出手掐了几下——触感和正常的活体人类没有区别，也是，这种物理性质的模拟应该很简单，“你现在已经跟本体完全切断联系是吧？” 二号在旁边挑了挑眉，目光在被他所禁锢的人脸上巡视了一圈，一言不发。 “既然已经没联系了，还当什么分身？要不你叛变好了。” “……”以为叛变那么容易吗？这种分身背叛本体的情节在网文中都是毒点了！ 分身和本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谁会跟自己过不去？而且还是思维都属于同一个意志统领下的情况……等等，好像现在情况有点不对劲！ 他和本体之间的联系早已彻底被切断了，在这里的这具身体和意识已经被该世界同化，可以说完全跟以前的自己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那还担心什么？该叛变就叛变啊！谁不想成为一个完全自由的独立个体？ “你这次说的很有道理。”他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回应了邢黎的话，“现在加入你们还来得及吗？” 二号不忍直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MD两个Z……算了不说了，早该料到的。 然而弹幕上已经把他憋着的槽全都吐了出来。 “WTF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叛变了？你身为主神的节操呢？！” “大概和智商一起私奔了。” “如果这是哪个编剧或作者写的剧情，我只能说他脑子有坑，但是是现实……沃勒个槽现实比小说更精彩真不是骗人的啊！都特么是套路啊！” “这样看来主神对主播的了解相当深刻，以至于塑造出来的这个分身从里到外都和被复制者相差无几。” “对比之下二号就像个假冒伪劣产品，形似而神不似啊……” “除了脸哪儿哪儿都不像。” “如果说这个分身是照着星落制造的，这不正好说明主神对星落的了解很深吗？细思恐极——星落到底泄露出了多少个人信息？各大主神又了解多少？” “对，全世界，不，全多元宇宙都知道自己是个智障的感觉……应该挺难受的。” “万一是这个主神本身智障呢？” “当我前面没说。” 眼看着磨蹭了三章多的这趟电梯总算到站，二号打断了旁边两人相见恨晚的交流:“我们到了，走吧零号。” 两人跟在他后面走出电梯门——一个自己走，一个被控制着走。 正在交报告的唐哲看着走过来的三个人，一时眼晕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怎么又多了？你还会无丝分裂的？” 走出去的时候还是两个人，怎么回来就变成三个了？ “中间出了个小意外，就多了个这么玩意儿。”邢黎从半空捞回自己的自动悬浮摄像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对自己的直播行为提出意见，便放心大胆地继续开始直播了。 好像没有人规定这里不能主播对吧？ 已经决定背叛本体的主神分身:“什么叫‘玩意儿’，那是对一个智慧生物应有的称呼吗？” “先闭嘴，让我说！”刚刚还和他聊得起劲的邢黎瞬间翻脸不认人，直接跳过没什么用处的唐哲找上特务中心里真正能够管实事的人，噼里啪啦地解释了这个“人”是怎么来的。 毫不客气的说，政府上层又一次被震动了。这下连还没搞清楚具体用法的星环控制器都被放到一边，注意力全盘转移过来。 就这么捕获了一个外世界样本？还是对主神空间，对无限世界有所了解的高价值样本？ 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不真实，但事实就在眼前。 惊讶之后，涌上的情绪就是跃跃欲试。 这么一个稀有的样本，下什么刀子？先在不伤害其本身的情况下用各种手段审问一遍再说。 现成的资料库摆在面前，不利用起来都对不起命运送给人类的这么好的开局！ 被无视了人权的资料库:“等等你们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叛变了！我投诚了！我弃暗投明了！结果就是这种待遇？” “不早说……我们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再看直播，没听到正常。”审问者哦了声，调整了下对他的态度——从面对国家特务的态度变成了面对多重间谍。 更谨慎了。 你说叛变就叛变，说投诚就投诚？口头上的话谁信呐！ 邢黎现在咸鱼翻身，从坐在审讯室里面，变成了站在审讯室外面看别人被审讯，一点儿也不真诚地感叹着:“真可怜，看看这就是创建初始角色时选错阵营的悲哀。” 在整个身体都被二号控制着的情况下，还要靠着唯一没有被控制的一张嘴搏出路，保证自己不会被拿去干些什么奇怪的事。 “主播你刚才还和别人称兄道弟，现在就冷眼旁观了？” “这就是星落一贯的风格啦，挺好的，反正被审的又不是我，看别人痛苦很开心啊。” “心灾乐祸，小心乐极生悲。” “丢人主神，败我无限流名声。” “不要要求那么多，这只是个分身，还是个已经叛变了的分身。” “现在当个主神真危险，要随时警惕被国家政府发现，被世界意识发现，被其它主神发现，被破表级轮回者发现……这个主神当着真没意思。” “主神流看多了，就再也找不回最初的那个手握生杀夺予之权，说抹杀就真的抹杀的大光球了。” “怀念鸡蛋主神。” “没错！要什么人形化？！人外系才让人兴奋啊！” 第51章 感觉有些不对劲 邢黎看了没两分钟就觉得无聊了，干脆找了个角落窝着，开始履行自己的正职——打游戏，“直播”打游戏。 听着熟悉的登入BGM，观众们勉强把自己的脑子从各种无限流主神流诸天万界流当中拔出来，很捧场地顺着主播的行为来发弹幕。 “很好，星落你终于想起来自己的人设了，我还以为游戏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艹什么网瘾少年的人设，我觉得主神终结者这个名字很带感啊！讲真沿着这条路下去保证火遍全球！” “《诗语》……上次剧情到哪儿了来着？有谁还记得？” “才过了不到两天而已，你们是突然失忆了吗？” “才两天……怎么感觉过了那么久……” “就是刚刚进入空之座莱比利亚，正要给我们讲一下背景故事。” “但是看这画面——背景呢？故事呢？怎么直接跳过了？” “星落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走剧情了？有存档没，跳回去重来一下，到现在为止我都愣是不知道这个游戏的分类也是够了！” 邢黎这才想起自己在会议室里干的事，在二号和周围人谈判谈论的时候，他登入了这个暂时只有一个人的“网游”，正好把新手剧情走完了——简而言之就是跳过了世界观的介绍和操作指导。 这就有些尴尬了。 “这游戏没存档，要不我换个号重来？不过这次应该就随机不到这么好的身份了……”邢黎说着就要退出游戏。 “竟然还要换账号？算了算了，剧情设定啥的你直接给我们大致讲一下就行了，还是继续玩吧。” “到现在为止都没搞清楚这个游戏分类的我们也是没谁了，星落这个主播当得相当厉害。” “不是沙盒游戏吗？难道你们还看出了其它什么分类？” 邢黎肯定了这人的猜测：“嗯，和沙盒类网游差不多，就是世界设定稍微有些特殊……” “只是‘有些’特殊？主播你说这话的时候想没想过以前那一堆奇葩游戏？我就等着看这个世界设定到底有多奇葩！” “从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世界背景有很多西方元素，有明显的高科技痕迹，但也可能有魔法之类的……”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说实话还是看怼主神日常比较有趣，就刚才他们两个尬聊我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前面的你要尊重星落的本职工作，起码让星落有个坚持直播的理由，不然没主神冒头的时候我们看什么？看弹幕吗？” “可是……他的本职工作不应该是游戏开发公司老总吗？” “好像是蛤……不要在意这个了，看直播看直播，星落大神请开始你的表演。” “慢着！恐怕今天的游戏进度又要暂停了！”一条加粗标红的弹幕瞬间挤开了一片空地，在屏幕上显得无比亮眼——这个特效可是价格不菲，一发送出去了这么多钱，就算弹幕内容看上去还挺惋惜的，所有人却都体会到了发弹幕者隐隐的兴奋之意。 又出事了？又有热闹看了？ 邢黎的动作一时间都停住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道哇，等谁说一下。” “星落有人抄袭你的创意！关键还抄得没你好看！” “？？？什么情况？” “卧槽我也看到了！还不止一个。” “这些人还真的是看什么有热度就拼命蹭啊，眼看着主播依靠‘遭遇主神’的（非）日常火了，他们立刻就跟风起来了。” “关键是特效能好点吗？不求达到星落这样恍若真实的感觉，起码不要被人一眼就看穿啊！” “我再也不说星落直播间里的特效只值三毛了，相比之前其他直播间特效连一分都不值。” 原来你们还是有人以为自己是后期加上去的特效，还是只值三毛的特效！看看这样的实时特效是三毛钱能够搞出来的吗？至少也要两块五！ 思路跑偏了一下，邢黎决定赶紧跳过这个问题，意识到了关键所在——抄袭？跟风？ 他按照弹幕上一些人发出的链接跳出去，进入了另外一些直播间里面，而这些主播都在或逼真或浮夸地直播着他们遇见的“主神”。 不同于邢黎这边隔着屏幕和网线都仿佛身临其境的惊悚感，那些“主神”都是肉眼能够看出的假冒伪劣产品…… 忽略有些辣眼睛的特效——有些干脆没有特效，纯粹来搞笑的——他们的脑洞还挺大的，明显是借鉴了网络上各大无限流小说的设定，然后反套路而行之。 不过也就能让人看个热闹而已，如果真的有主神出现在这些人面前，他们被吓得哭爹喊娘都是正常的。 叶公好龙，不外乎如是。 “来，星落，请讲一下你现在的感受。” “看他们努力演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说实话真的挺搞笑的。” “也有那么一两个淡定的，看起来还不错，可惜造型和特效太出戏，真的没办法说服我自己哈哈哈哈哈。” “淡定又能怎么样？还是智障最好了。” “于是人好好一个高智商淡定男神生生被你们艹成了智障人设。” “你是不是对星落有什么误解？这个人设又不是我们硬加上去的。” “——是他在直播当中一点一滴体现出来的。” “你们要理解他，谁最开始看到主播的时候不是被他这副样子骗了呢？真的看起来不像是智障啊！” “话题是不是又偏了？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主播你对这些跟风者怎么看？要不要怼？” “对啊对啊，星落直接上吧，我们百万粉丝在后面摇旗呐喊。” “一般不是粉丝上吗？为什么要让主播自己上阵？” “那样的话我们还看个屁的热闹。” “……” “你们这是百万假粉吧。” 邢黎当然没有听从这些“假粉”的怂恿，想都没想拒绝道：“怼什么怼？我们继续打游戏啊。” 然后他眼前的屏幕就瞬间消散成一片粉尘，一个身影不知道站在他身前多久了。 “二号，你想干嘛？”造反吗？ 二号定定地看了他两秒，直接拉起人就走：“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个地方。” “嗯？” 第52章 弹幕们决定自己上 邢黎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就看着眼前的男人分解四散成为金色的细碎微粒，将自己包裹在内，遮蔽了目之可及的一切景象。 再次恢复视野时，他们已经不再原本的位置了。 他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自己周围一片荒芜的景象，默默地抬头望了一眼：“这……是不是跑得有点远？” “不算远，甚至还有些不够。”二号的形体在他身前约两米处重组，以一种类似于悬浮的缓慢姿态落到地面上，视线四下扫过，看那样子好像还打算跑得更远点。 邢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想去那里？你终于要谋权篡位了？”他只是个人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能和你这种非人存在相比吗？人类对生存环境的要求很高的，稍不注意就可能养死了！ “我可以确保你的生命安全，但既然你不愿意，这个距离勉强也可以……”二号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语句有片刻的停顿，虽然短暂，却还是被另一人清晰地捕捉到，“大概。” 喂连你自己都不确定吗？ 与此同时，眼睁睁看着两人以一种相当离奇的方式消失的直播观众们半晌无话可说，直到有新人闻名而来却看到一片空地板忍不住发问，他们才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一样骤然爆发。 “你们都看到了对不对？那一定没加特效对不对？我今天没睡醒对不对？” “对，对，不对。别自欺欺人了，我们没瞎。” “就这样瞬移了？说好的无限流呢？这题材超纲了啊！” “关键难道不是他们忘关摄像头了吗？” “这关跟没关有什么区别？除了地板其它什么都看不到。” “我记得那谁把这个摄像头交给星落的时候，说了它能够自主移动，智能选择录入镜头……” “所以？” “既然说了是‘自主’，肯定是不需要主播浪费时间来下命令的，移动方向大概是根据现场情况综合判断——那么我们发的弹幕会不会也被算在内？” “我试一下，往上抬一点！” “没反应，就说了不行吧。” “可是指令弹幕数量太少？一起发‘向上’试试？” “看起来就好傻，不觉得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很不靠谱吗？喂你们还真的信啊！好吧，我也发……” 不久一片“向上”的弹幕铺满了屏幕，镜头晃都没晃一下。 “看吧，我早就说了……” “还真不行？这智能系统是哪里来的山寨货！” “看看别人家的直播流，再看看我们的。正经直播小说主角的摄像机不是黑科技都不好意思出门，星落好不容易搞来个黑科技还是残次品。” “这本书不是靠弹幕走剧情吗？摄像头重要吗？” “不重要，连主角都可以扔了，我们当主角多好。” “好什么好！你们有谁还知道剧情到哪儿了吗？好不容易逮回来一只主神分身，结果连问出了什么我们都不清楚，世界观介绍都跳过了，还走什么剧情？” 在这条弹幕出现的那一刻，直播画面突然发生了变化——瞬间从光滑到可以当镜子用的大理石地板切换成某个房间内部的景象。 房间中有几个人，大部分都挺陌生的，是没见过的面孔，而单独坐着的那个这是一眼就被他们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邢黎的脸吗？ “这里是……审讯室？” “刚刚说这是残次品的自己站出来，现在连个摄像机都会瞬移了，你看看你们还会干啥？” “等等为什么突然就听话了？之前不是一直没反应的吗？” “据我观察，刚才那条弹幕跟我们有一个最大的不同，而这样的不同很有可能正是导致了最后结果不同的原因。” “什么不同？” “那条弹幕是闪光的。” 该直播平台除了所有直播平台都通用的送礼物之外，还有一项特殊弹幕购买的功能。在该直播间花费一定的金额，就可以发出一条特殊效果的百字以内弹幕——具体特效效果任选，当然花的钱多少也决定了特效的等级。 真的是每一条弹幕都是钱。 “不是吧……” 有人迅速购买了下一条特效弹幕：“距离他们近点，最好是在侧面。” 摄像机忠实地执行着这条指令，画面立刻拉进，并进行了一些角度上的微调。现在屏幕中正好囊括了双方人员，每个人侧面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坐着的男人似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目光朝着镜头的方向偏过来，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你在看什么？”对面一直盯着他所有动作的人明显发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动作，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但他们不敢掉以轻心，面对着首例非人类审问对象，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二号说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然而总有些人不敢相信——至于为什么是“首例”……之前和二号谈的那一通算审问吗？他审问政府还差不多。 “没什么。”身为主神的分身，他或许原本是有看不起人类这种脆弱生命的念头，但自己现在处于被动地位，还是识时务点比较好，“关于你们刚才的那个问题，其实主神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可怕。” “请详细讲解。”记录员翻过一页纸张，再检查了一遍确认录音装置都在正常工作，握紧笔等着下文。 他刚才到底看了什么就暂时不用多管，尽可能套出更多信息才是正道。 “这么说吧，无限世界何其广阔，其中诞生的主神数量也着实不少。而这些主神当中首先就分有了三种完全不同的类型——人格型、智能型、规则型。” “人格型很容易理解，就是和我差不多的样子，有着特定的性格和喜好——除了‘主神’这层特殊身份，很大程度上都和具有智慧和独立意志的自然生物差不多。” “智能型……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无限流最开始的那种鸡蛋，就是智能型的代表，基本就是一个容易被忽悠的智能系统。” “最后的规则型，准确来说只是被划分进了‘主神’的分类，他们不一定是有主观的意识想要造成定点穿越的后果，但自身所固有的规则造成了类无限流的效果。” “刚才我就想问一个问题。”将三种主神分类都记下来，审问者说道。 “你问吧。” “为什么你对无限流这么熟练？我们这个世界的无限流小说和主神空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然怎么会出现“无限流”这一分类？那些网文荒谬的描述难道和真实情况差不多？” “我怎么知道？无限流这个名词不都是你们造的吗？我只是之前入侵了网络搜刮了一些必要信息而已。” “所以‘无限流’这个名词也是你临时从网络上发现的？” “不是，是‘之前’，被那个邢黎二号锁住之前。就我现在这种信息锁定的状态，连自由行动都做不到，更别说入侵网络了。” “那么这些小说和真实情况相比如何？有多大的差距？” “写得优秀的那一部分几乎和真实无异。”他脸上浮现出几许奇怪，“如果不是这个世界除了邢黎本人以外，确实没有人进入无限世界，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回归后写的回忆录。”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第53章 场面要控制不住了 “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看个直播还需要自己调整镜头也是没谁了！还特么要花钱发的弹幕才有效！” “我发现这个摄像头好像是隐身的哎！他们完全没发现我们。” “黑科技，正常正常。” “这个房间貌似有点暗，来，调高点亮度。” “再向右移动约一米，稍稍有点仰角，对，就是这种感觉！构图完美！” “大哥，花钱来这里练习拍照技术真的好吗？回家自己拿个相机锻炼一下手感不是更好？” “不是，你不懂！这里是什么地方？国家特务中心！难得的机会啊同志们，还不拍个够？” “前面的弹幕摄像师，你的IP地址已经被特殊事物管理中心锁定，请立即停止当前行为，否则以故意泄露国家机密罪论处。” “别打岔！现在绕场一周，保持着恰好能把他们全部容纳进屏幕的程度。” “这么说可以拍到一些很了不得的画面了？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瞬移范围是多大？全球？拿这个直播间要火了啊！还要什么主播，我们能够靠自己就能看遍整个世界。”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弹幕指令出现冲突的时候怎么办？” “喏，这不是有土豪亲身试验了一遍吗？谁给的钱多谁就是大爷。” “我满脑子都是骚操作，可惜没钱。” “有钱也没用，真要出现什么违禁画面信不信这个直播间分分钟被封掉？” “说实话现在都还没封掉真的是个奇迹，我们国家政府反映应该没这么慢吧，消息不是都在网络上传东传西广为人知了吗？” “很明显，就这说明直播里的都不是真的呗，不然上面怎么会没反应？” 直到这时，有些人才想起来现在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很正常的直播间——不论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归属于某个直播平台的，没有任何超自然现象。 直播流的书看多了，差点把这个也带入那些书里完全不讲道理的幽灵直播间了…… “各位大佬还是悠着点吧，万一真被封了我们还玩个蛇皮！” “怕什么？只是在网上动动手敲两下键盘而已，法不责……”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他一哆嗦就点下了发送，看着这一条花了钱买来的弹幕就这么被浪费了，他很是不爽地开了门。 然后就看到了门外两名面色肃穆的警察…… 诶等等，他应该没犯法吧！为什么会有警察找上门来啊！ “周元白是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查水表的一天，突然据地莫名荣幸——个鬼啊！邢黎你个智障坑死我了！走的时候不知道关掉摄像头么？ 周元白在两人沉默的注视下关闭了电脑和家里的其它各种开关，一脸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地跟着人走了，半点不敢吱声。 弹幕依然以一种丧心病狂的速度刷着，少他一个基本没人发现。除了那两个直播得好好地突然玩瞬移的人，没人知道这个隐形摄像头要怎么关。 直接关闭直播间倒是很容易操作，这个时候上面的人却犹豫了。 如果说一号传送至此的资料只是让他们重视起了邢黎，这种重视夹带着浓重的探究与些许忌惮；那么二号的出现，就让他们彻底打消了对邢黎执行强制措施的想法。 如果真敢对那个男人的主体做什么，怕不是这个国家就先被“强制”了。 现在全世界只有华夏知晓无限世界的存在，也有与“主神”相关的样本和资料，这已经占据了莫大的先机。而且从事发到网友自发宣传，总计也不过四天时间，国外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算他们反应过来了，面对着网络上层出不穷真假难辨的消息，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摸清情况。 不行，还是太危险了！ 需要加大对舆论的引导，最好能把追着事态从头到尾看过来的人都带到沟里去，连自己国民都分不出真伪。 以及……看着直播界飞快出现的蹭热度群众，有人来了灵感。 “派人去开直播，走和邢黎差不多的路数，特效一定要搞好，绝对不要让人看出破绽！技术不够？做不到那样的特效？那什么二号不是给了我们一些技术吗？去里面翻翻。” 没错，隐藏一滴水的最好办法就是扔进海里。 等到网络上的信息一片混乱，相似影像不计其数，连看过邢黎直播的人都在怀疑自己所看到事物真实性的时候，就不信外国那些人还能迅速明晰这背后的真相！ “好了，现在我们来看看二号送来的‘礼物’吧。”那个据说能够控制气象的星环控制器。 它已经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隐蔽的地方，放置在空旷的房间中央，静默地悬浮着。 地球仪上描绘着与真实情况毫无差别的大陆轮廓，在柔和的照明灯光下反射出带着冷意的亮色。那道模拟星环正好嵌套在赤道之外，与球体本身同步旋转。 看着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谁能看出这是一个足以造成毁灭性灾难的超级武器呢？ “为了保险，我们将第一次实验地点定在撒哈拉大沙漠腹地，确定它的影响范围是受到严格控制的。”气象学的许博士摘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满是汗的手。 他研究了半辈子的气象学，也设想过未来可能会产生的气象武器，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也这么没有先兆。 本来是个坚定唯物主义者的许博士在接到上级调令后就有些不明所以，而得知了“主神”“异时空同位体”“演化机械师”等等一系列设定……不对一系列信息后，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虽然他也研究过那么多年的气象武器，但他研究的东西跟眼前的这个根本不是一个系统的好不好！ 那可是星环！说白了就是一个升级型高配版的宇宙空间站——而且这一个还明显是往着太空武器的方向骗斜的。 连个点前置技能的时间都不给就要赶鸭子上架，这不是坑人吗？万一操作失误事情就大条了。 不小心手一抖，不用等全球变暖了，地球可以实地上演一部《后天》。 许博士在周围更多人面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心里的翻江倒海不露分毫。 拿着手中一沓文件，他走到了星环控制器面前。 “启动气象控制模块。”按照文件上的说明，许博士念出了这句话。 有光从“地球”上蔓延而出。 第54章 浇盆冷水 设置完地点、范围、气象类型、影响强度、是否加入连锁反应等等一系列必要的数据后，许博士在最后的启动前停下了动作。 现在星环控制器已经蓄势待发，只要最后确认了这个指令，它就将把命令传达给那个无人发觉的太空装置，按照所设定的一切开始执行。 而这个确认的工作不该由他来完成。 “完成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中年男人看着全面启动的星环控制器，终究还是往前迈出几步，点下以简体中文浮现在空气当中的确认选项。 许博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说好的声控呢？原来还能直接点的吗？那他刚才小心翼翼地按照稿子念了一大串，还生怕自己念错了造成什么不得了的后果是为了什么？ 被当做播音员使了一回的气象学家现在嘴里都是干的，现在这房间里严肃正经的气氛他也不好意思跑出去喝水，只好也装作一脸正经地样子站着。 星环控制器外显的立体地形图与撒哈拉沙漠的实时图景立刻消失，大片蔓延而出的光芒又回归到金属质地的球体当中，只有底图上一个显眼的蓝色光标和从它延伸到空气中的一条提示还在亮着。 在影响范围的放大地图下面，当地天气情况和影响时间清晰显示着，并还在一刻不停地发生变化。 “这就……开始了？” 没有更多的动静，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让人们有些无所适从。 “应该是开始了。”他们看着一如既往旋转不休的地球仪，静静等待着结果。 遥远的非洲北部，黄沙漫漫的干旱之地，烈日高挂在头顶，灼热的温度蒸发着每一丝可能存在的水分。高温使得空气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起伏的沙丘随着偶尔吹来的风流淌。 这里是撒哈拉，世界上最大的沙漠，一个让全世界许多人听之生畏的名字。 撒哈拉其实并不是生命的禁区，不说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众多生物，它也是一个非常著名的旅游地，每年都有不少的探险家来到这里，想要征服这片炎热与干燥的土地。 当然，死在里面的也不少。 这里是世界上雨水最稀少的地方，但不代表不会下雨。能够下雨，就意味着也有可能下雪——只是那太罕见了。 正是因为罕见，才被选为第一次气象控制实验的对象——尽可能地排除额外因素干扰和自然条件影响。 完美规避了自然产生的气象恰好和被设定好的气象相同的尴尬情景。 虽然无人能够发现，但星环已经施加了足够的影响到达既定区域。雨云聚集，在高空形成细小的冰晶，到达一定重量后坠落。 撒哈拉下雪了。 沙漠小镇的所有人都从房间中涌出来，望着着难得一见的奇景。活了很多年的老人或许还有着雪的记忆，更多年轻人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梦幻般的景象。 早已到达此处的华夏观察员一边看着小镇内的狂欢，一边将这一消息通知国内。 “已经不用怀疑了，至少这东西的确有控制气象的能力。” “对撒哈拉的观察继续，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准备下一次实验。许博士，这次还是麻烦你了。” 许博士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下一次是在哪个位置？” “塔克拉玛干，在我们国家境内，也好获得一些更加详细的数据。” “……我知道了。”怎么又是沙漠？你们是跟沙漠杠上了吧！ 星环的启动自然不可能瞒过它的制造者，但二号只是往地球方向看了一眼，就集中注意力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了。 “到底什么危险让你这么紧张？跑到月球都嫌不够，还想去火星？”邢黎没有穿着任何防护工具，就这样在月球表面走来走去，悠闲地像是在大街上散步。 除了稍微不适应这轻飘飘的重力感之外，竟然是没有一点不适——全靠二号在他周围布下的维生空间。 二号的视线在四周漂移不定，像是在寻找什么，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一点：“他要来了。” “谁？”邢黎正玩得不亦乐乎，听到此话抬起头来，脚还没落到地面——或者应该叫月面？——就被这人拽着就走。 再一次的空间转移，他们到达了距离月面至少有三千米的高空。 那些被陨石撞击而出的环形山一个套一个，布满了这颗地球的天然卫星，也昭示着这里万古不变的幽寂。 现在，宁静被打破了。 先是空间的翘曲——邢黎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看到空间的轨迹，但他就是知道，那个地方、那一个点出现了通往另外世界的通道。 然后是撞击，从空间的另一端挤入的物质猛然撞击在月球表面，激荡起一片尘埃，仿佛整个月球都在颤抖。 因这里的真空环境，声音无法传导，邢黎却恍惚间听到了一声轰然巨响——像是两个世界相撞时的悲鸣。 “那是什么？”邢黎问道。 在扬起的漫天尘埃中，他只能看见一个不断扩大蔓延的模糊的影子，像是有生命一样攀附在这颗星球表面，根须深入地下，而另一端却直直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伸过来。 “也是你认识的一个家伙，不过现在脑子有些不清醒。”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方法，二号在邢黎和自己周围制造出一片足以让人类生存的安全地带——有空气、没有辐射。 面对着对方具有明显威胁性的行为，他这次没有再用空间转移的方式躲避，金色的风暴在他周围集结，那些自虚空当中浮现的造物粒子涌动着，发挥出本质的聚合演化功能，质能转换中逸散的光芒比太阳都更加耀眼。 这一刻，造物的权柄掌握在他手中。 邢黎感觉自己见证了一个完整的星环是如何形成的，虽然眼前的这个不像是星环——因为它不是套在月球上的，而是直接在月球之外生成——大概原理应该差不多？ 能量在巨大的环形物上流淌，向着中心汇聚，七色的光芒最终凝成纯黑的一点，向前推进，正面撞击在那个体积还在高速扩大的物体上。 没有任何声音，邢黎只感到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整个月球都在轰击中颤抖着，攀附其上的生物更是被撕扯开无数裂口，而这些伤口瞬息间便自我修复，但它没有底限的扩张已经停止。 【冷静下来了吗？一号。】 第55章 没来得及刹车 “这就是一号……”邢黎眯了眯眼睛，月面扬起的尘埃与未尽的能量流光使得他只能看见里面模糊的巨大影子，缠绕攀附在这颗没有生命的星球上。 这种东西会是自己的同位体？ 难道其它世界的同位体都不是人类？ 二号回退到他身边，环形装置再度启动，将遮蔽视线的所有杂质都拉扯离开，显露出里面生物体的真容。 没有想象中扭曲纠结的形体，看上去更像是某种植物集群，只是目视都能看到那样磅礴的生命力。 从无尽蔓延的肌体中透出迷蒙的白色暖光，颤动着想要将整个月球都包裹起来——而他确实可以做到那种程度，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你果然在这里，速度够快啊。】 突然在脑中出现的声音让邢黎微怔，随即他就意识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一号的对话对象是站在自己身边的二号。 【我也没想到你能这么迅速解决自己的问题找过来，你的世界怎么办？离开了你这个“纯净者”的支撑，整个世界会立刻进入坍缩进程。】 【所以我把它一起带来了。】 【……】虽然没有具体的交流内容，邢黎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二号瞬间被噎住的感觉，不过“把它一起带来了”是什么意思？“它”指的是一号来自的世界吧。 “意思就是两个世界已经联通了，不，应该说是三个世界。”这一次是真切地听见了声音，以“纯净者”的能力，模拟出人类的外形轻而易举，赋予月球大气层也不是多困难的事——而且还有二号的支援。 “你们想对月球做什么？”邢黎看着这颗死寂了上亿年的星球骤然焕发出勃勃生机，环形山被高速生长的生物组织覆盖，再也看不出来。 地球人要是知道了他们的月亮已经变成这样，不得疯掉。 “就算我们不对月球进行改造，只要这个空间通道还开着，它所联通的世界另一端就会持续不断地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为了所有世界的安全，近距离控制非常有必要。”顺着二号所指的方向，金色粒子在半空中一个特定的位置聚集，最终演化出的装置有着互相嵌套的环形结构，整体就像是某种正多胞体的球极投影，和维度跨越装置极其相似。 一号分化出与主体相同的男性人类身体结构，被半植物性质的触须托举至球体旁边：“交互抑制了一些，但仍然在以极低频率活动着。” “你不是对那个世界有绝对控制力吗？加上你也没办法完全抑制？” “在主世界，我们只是外来者，不被排斥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想得到空间控制权？”任何从衍生世界跨入主世界的东西，都会出现一定时间的排异性，能够适应这种排斥就会逐渐消失；如果不能适应，自然会因为底层法则的冲突彻底毁坏。 一号和二号都遭遇了这样的过程，但表现完全不同。 组成演化机械师身体的造物粒子本质上仍是一种人造物质，其本质没有任何主动攻击性；而身为“纯净者”的一号在混乱期只会遵循刻在基因中的指令——吞噬同化、无限扩张。 所以二号才会将邢黎带到这里。 在太空环境中不用顾忌更多，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采取超常手段阻止一号。别看整个排斥期也就不到一分钟，这一分钟如果是发生在地球上，现在已经可以宣告世界末日来临了。 不过……说道空间控制，这里倒是有一个相当特殊的人选。 邢黎：“你们看我干嘛？” “零号，看到那个空间奇点你有没有什么感觉？能不能控制？”一号非常自来熟地扒上了他的肩膀，无视了旁边二号戳过来的眼神。 “没感觉。”你那一脸失望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都说了他只是个人类，一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纯种人类，怎么可能进行空间控制这种高端的操作？ 二号让那处的空间进一步收束，而这一行为只不过更加减小了空间交互的区域，接触仍然存在：“没用的，不同世界一旦出现接触也没办法分开了。主世界会逐渐将与之接触的次级世界融合，这个过程不能逆转。” 至少现在的他们没有能力逆转。 “一来就惹出了这种麻烦，你还是没变啊，一号。”他终于将目光从那个装置移动到面前的男人身上——这个某种意义上自己的“同类”。 一号不屑地呲了一声，根本懒得回应他这句话。 同位体之间的序号和他们的实力或身份之类的完全没有关系，纯粹就是按照接触到邢黎主体的顺序排下来的。 当时的“纯净者”已经是整个世界唯一的集群意识体，宇宙即是它的躯体，万物即是它的灵魂。 在尝试破开宇宙之膜的前夜，它接收到了来自主世界的信号，得知了名为“邢黎”的信息平台，并成为第一个登入者。 那也是邢黎第一次踏入主神的领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完全没有经验的“新人”，远没有日后“对主神专用毁灭武器”的偌大名头。 在第二个登入者——也就是二号——出现前，他们两个不知道惹出了多少事。 “你只是不满我妨碍了你的计划而已，你搞事的能力难道就比我小了吗？”比起找一个世界就能安安分分窝上无数年的纯净者，心中永远充斥着旺盛求知欲的演化机械是才是真的危险。 他们只是装出这副事无巨细值得信赖的姿态！那些认为二号是最值得信任对象的同位体也全都是智障！ “这应该不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了，不要做多余的事，一号。”二号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周围激荡的金色光雾呈现出隐隐的威胁动作。 邢黎左右看了看，想着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看他们针锋相对的样子，万一打起来了自己不就遭殃了？ 这可比神仙打架危险多了。 现在要求被放回地球还来得及吗？ 哎，地球？ 他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们在月球上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地球那边已经发现了吧。” 夜以继日对着月球的各种天文望远镜不计其数，一旦出现任何不寻常的事情，都会被立刻发现。现在全世界大概都已经知道了月球上的变故——二号造出来的那个环形武器系统简直是天然的标示物，是个人拿个天文望远镜都能看到。 “还没有。”二号引导着他看向地球方向，赤道上方的地球星环在他眼中显出，“星环制造的投影不会让他们发现任何问题。” 一号：“但是现在有另外一个问题。” 看到另外两人都望过来，他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月球的轨道稍微偏了点，如果不处理的话，潮汐现象的异常很快就会把我们暴露了。” 邢黎看看他，又看看下面一片万物回春景象的月球，以他的眼力，自然是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偏离的地方：“你把它撞歪了？”他可是记得在真空中“听见”的那一声，就像是两个世界相撞——好吧，现在已经知道那时候的确是有世界相撞，还是三个撞一起了。 “进入主世界的一瞬间意识就模糊了，没来得及刹住车……”一号指着一脸冷漠的二号争辩道，“而且他打出的那一击要负主要责任！” 二号：“呵呵。”难道还怪我咯，要不是我出手，你把整个太阳系都吞了都不一定清醒得过来。 第56章 好尴尬啊 经过多方观测，确定撒哈拉沙漠的气象改变在控制之内后，上面终于下达在自己国境内进行第二次实验的命令。 “塔克拉玛干沙漠地区出现大面积降雨对周边环境和全球气候产生的影响？许老师，我们计算这个干什么？”年轻男子所说的正是这里大部分人想问的。 他们大多都为国家气象局工作，很多人互相之间都认识，其中有几个更是许长望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 结果突然被一纸调令调来做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性的计算工作？除了浪费人力还有什么作用？ “上面派下来的任务，你们只需要按照指示执行。另外这段时间你们不能外出，注意遵守保密条例。”许博士总不能告诉他们最近有外星……不对是外宇宙人出没吧！ 这句话一出，本就疑惑于调令内容的人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着开始分配工作。既然这是上面要求的，那他们就做吧，不用管背后有什么目的。 但是那个保密条例是怎么回事？他们一群气象学家有什么可保密的？担心国内的天气数据被国外利用了？ 这种东西不是完全公开的吗？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国外已经注意到最近两天华夏网络上的异动，并开始调查。在华夏政府刻意控制下的混乱舆论环境中，他们难以短时间内找到最初的信息源头，就算找到了邢黎的直播间，也多半不会相信里面所播出的都是真实。 但这一切都只是推测，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呢？ 一旦“主神”的存在暴露，这个国家势必成为众矢之的。他们不知道这会给华夏带来什么，不知道与之接触的后果是还是坏，唯一可以确定便是不可能让华夏独占这一资源。 信息也是资源，尤其是这种根本无法从另外渠道获得的信息。 平行宇宙、主神空间、无限世界……这些名词的存在一经证实，就是对人类世界观的全面颠覆。 在既定的飞出地球冲向宇宙这条道路之外，一条崭新的文明之路似乎即将在人类眼前展开。 而那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必须活下去，在现在已经出现，且必将在未来出现更多的次级世界融合与入侵中保证文明的延续——这好像是地狱级难度…… 比如说，现在的月球就被那两个人搞歪了。 “那你们还不趁现在赶紧抢救一下？”邢黎发现一号根本没有对月球偏离轨道表现出多大的反应，似乎还磨蹭着不怎么想将其复原。 而旁边的机械师正在调整那个空间限制器，微皱起眉头的认真神情让人不敢随意打扰。 “其实……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一号回望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本样子的月球，“对于地球来说，月球并不是必要的。” 作为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它的引力影响使得地球上形成了潮汐，带给人类四季不同的气候。 除此之外，所剩的大概就只有宗教价值和科研价值了。 “这个问题，他可以解决。” 被指着的二号从空间奇点中收回视线：“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善后？” 现在的星环已经初步具有星球生态维护功能，并且还在不断地完善当中。用它来模拟出月球的引力作用效果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瞒过全人类的探测更是轻而易举。 可以说，只要二号愿意出手，就算他们把整个月球蒸发了，地球上的人也不会发现任何不对劲。 对于他们这样宇宙级的高等文明来说，连自己的母星系都未能踏出的地球人类实在太过弱小，甚至连让他们正视的资格都没有。 “好歹算是网友，初次见面连这点忙都不能帮吗？” “不能。”非常冷酷无情。 “等等！”邢黎听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机会插进来，“你们想对这颗球做什么？” 听这对话，是根本没有把它还给地球的打算啊。 纯净者示意他看向脚下的土地：“反正都已经歪了，不如直接改造成生物工厂，你觉得怎么样？” 邢黎：“我说不的话，你能停下改造吗？而且改造星球和运行轨道有什么关系？它绕地球转妨碍你照太阳了？”真当他眼瞎啊，眼前这颗全面长草的球明显已经处于改造过程中了，难不成现在还能删档重来？ “……不能。没有……”一号和二号那双因无机质而显得异常冷硬的双眼对视两秒后，放弃了避过问题的打算，老实回答道。 “……”那你还问个屁！邢黎算是看明白了，一号看起来种族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什么“纯净者”，什么集群意识体……相处下来性格非常容易理解。 对，就和某种以二闻名的犬类差不多。 “把它搬回去，立刻！就现在！”说了那么一大堆，不如直接下命令。 “我做不到。”扭捏了一下下，他终于透露出刚才怎么也不想纠正轨道的真正原因，“在这个世界我被压制地太严重了，除了基质生态本能与自我意识，没有更多的能力。” 他刚刚才开始在月球上复原自己的生态进化能力，距离自己世界中的巅峰状态差了十万八千里。 要让一棵树搬运自己根扎的土地是不是难度太高了点？还是在太空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根本使不上力的地方。 “你竟然被退化到了这种程度，一号，生态进化路线所有文明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吧。”二号毫不犹豫地嘲笑道，“自己惹出的麻烦都没办法解决，要你有什么用处？” “难道你就可以解决了？你行你上啊！”他就不信主世界只会压制自己一个，二号肯定也是被压制的对象，装成这样给谁看呢？ “……” 邢黎：“……”你们沉默个毛线，我才是最无语的好吧？！ “你真的不行？”他抱着一丝丝希望看向一直以来都非常靠谱的演化机械师。 “我现在控制的造物粒子总量受到限制，大部分都已经投入到地球星环和空间限制器当中……” 而且困难之处不在于材料不足，资料是很容易解决的，最麻烦的是月球上的这个空间奇点。它的存在直接导致对这一片空间进行额外操作的难度增加了无数倍。 举个栗子，现在要是有人敢在太阳系进行空间跳跃，绝对会一头撞进时空夹缝，充分体验另外两个世界的自然景观与人文特色后才有那么一点可能可以返回。 同样的，移动月球造成的异常引力变动也有可能造成意外情况。 “现在怎么办？只能放任自流？”邢黎依然看不出月球的轨道哪儿骗了，宇宙宏观尺度的变化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几乎看不出来。 二号抬起手，空间限制器从互相卡死的紧密咬合状态放松，扩散成疏漏的环形嵌套：“再等几个人。” 第57章 我们中出了一些叛徒 一号曾说过这个空间奇点所联结的世界不止一个——除了他维系的“纯净者”世界，另外一个与这里相连的，就是属于演化机械师们的世界。 准确来说，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提供的信息，这个半途迷路的家伙才能找到通往主世界的路。现在连他都已经到达这个世界，本就拥有维度突破技术的机械师怎么会落后太多。 空间奇点联结起了三个世界，也让他们得以避开跨越空间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这种情况下不穿越还干什么？ 清晰可见的，流淌的金色从空间限制器中心溢出，本是没有生命的物质，却被意志与灵魂赋予了鲜活的色彩。 他们谨慎地绕过了纯净者的身体，在上空聚集，缓慢地凝结出人形的表象。 从外表看，是相当年轻的男女两人——真实年龄不可知。 女性的机械师率先完成对这个世界的适应，稍显疑惑的目光扫过眼前三个外表几无差别的“人类”，很快就从中分辨出二号，语调欢快：“邢黎大人，你果然在这里！” “唐墨，只有你和季博川？”二号直接问道，“其他人呢？” 唐墨立刻回答：“正在进行空间桥梁的搭建，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吧。”这样不准确的时间估计让她有些不适应，不过也没办法，数据还是太少，无法做到进一步的精确。 邢黎“……”空间桥梁是怎么回事？你们还准备大举入侵了吗？ 完了，这本书估计要从疑似无限流变成异界入侵流…… 他捅了捅盯着自己本体沉思的一号：“要是你和二号打起来了，能赢吗？”让他先做个思想准备。 “只要给我一定时间完善生态战争体系，不要说他一个人，所有演化机械师一起上都没问题。” “那就是打不过了。”邢黎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所以说这货除了搞出一堆事之外有什么用处？连月球都摆不正！ 邢黎果断抛掉了脑子里一堆“万一二号要搞地球了怎么办”的想法，既然反抗不了，就不要想那么多。 他们两个根本没有避讳的对话被另外三个机械师听得清清楚楚，二号秉持着一种熟视无睹的态度没反应，唐墨偏过头看了两眼，很快又缩回去。 二号对自己的两个同族下令：“那就不等他们了，开始建设环星系防御机制。” “这两颗星球也被包括在机制里面？”季博川视线从一号身上掠过，看向下方已经被未知品种植物覆盖的星球。 按照前人类时期遗留的资料来看，这里应该是人类的母星系太阳系，而这颗星球——是月球？ 明显已经和历史上的月球完全不同了。 旁边的地球倒是看起来挺正常，以造物粒子为主体形成的星环在机械师眼中清晰可见——在现在没有采用进一步概念性隐匿手段的情况下。 “禁止对地球进行任何操作，月球……”二号瞟了眼沉迷种草的一号，“暂时留给他玩吧。” “明白了。”两人点头，身形瞬间消散，化为不可见的微观结构。 “我们可以回去了。”二号对邢黎说道，旁边的一号就这么活生生被他强行忽略了。 所幸一号本来就对进入地球没什么想法，在那里又不能肆无忌惮地生长，去了干嘛？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顺着冥冥之中的感觉，邢黎直觉自己的戏份被抢了——本来很多应该由他做出的决策被他人先行决定了，这感觉非常微妙。 “月球就这样放着不管了？空间奇点也这样留着不管了？那个谁也这样扔着不管了？”等于出来一趟结果一个问题都没解决，就这么回去？ “那个谁”几乎要撑不住自己世界级超级生命的形象：“……”零号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 “如果你真的对有没有月球这么在意的话……我们可以另行制造一个‘月球’放置在原有轨道上，这个进行引力效应约束处理就可以了。” “算了，你高兴就好。”听到这种不知道如何吐槽的处理方法，邢黎放弃了维护地球最后尊严的打算。 该咋的咋的吧，别说一个月球了，就算他们把太阳炸了，要地球上还看不出异常，他也就懒得管了。 ——“诶？等等，你刚刚是说了‘环星系防御机制’吧？建这个干什么？”难道还有哪个危险的同位体也要来了？ “为了应对地外文明。” “……外星人？” “在我们的世界，全宇宙已经被演化机械师说统治，而在主世界人类却还只是困守在母星的幼儿。无法确认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但我认为有必要对整个宇宙进行探索，尤其是对人类现今尚未有所发现的外星文明的研究。” “你这完全是没主神折腾闲的！” …… “这个镜头持续多久了？” “快十分钟了……有没有大佬能换个画面的？实在没有的话我只好拿出自己的压岁钱来买弹幕了。” “为什么我们在这里看天花板看了十分钟？还是旋转镜头！转得我头晕啊！” “知足吧，能有个声音给你听就不错了。” “经过我观察发现——每当有人试图下令转换视角，都会有价格更高的弹幕覆盖这条命令。明显就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更多嘛！” “该不会……是上面？” “想多了，真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么多，直接封了直播间就可以，还浪费这么多钱搞出这档子事？上面有这么蠢？他们怕什么？” “可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弹幕明显是不想让我们看到更多画面，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什么原因？” “但是听得到声音……画面重要么？” “搞不懂有钱人是怎么想的，吃瓜群众坐看大佬互怼。” “别管那么多了，有没有人继续分析这个人说的那些话？主神的那些分类你们信吗？” “按照他的说法，所有写无限流的写手都应该被拉去审一审，说不定就能揪出来几个回归的轮回者。” “那写主神流的呢？该不会其中也有真的退役主神吧？” “那这设定不是和五年前反击无限世界的世界观冲突了吗？明显我们是站反无限阵营的，怎么可能会有轮回者和主神。” “也许我们当中出了一些叛徒。” “最关键的是连叛徒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叛徒——这才是最有毒的。” “你们脑洞大，组团去某点开书吧。真的，我全订支持！” 第58章 这个主角有什么用？ “才在这里潜了半天水，就发现这个世界再也看不懂了。原来水这么深的吗？” “不对啊，这个人……不对，这个神……好像还是有哪点不对……这个谁说我们这个世界还没有被主神成功侵入过，那哪儿来的五年前反击无限战争？” “大佬们脑洞出来的——宇宙诞生在他们一念之间。” “其实我就想问主播人呢？你们关注点是不是歪太快了点？星落都丢了还玩锤子直播！” “可是真的挺好玩的，就是烧钱了点。” “放心，指挥官没那么容易出事，大不了现在开始唤醒第三十代……” “突然开始怀念主播了，要是他还在……肯定不会只给我们看天花板！” 一直严格监控着直播间弹幕言论走向，而且必须在恰当时候果断出手，把话题带歪的政府工作人员们看着这些无知者的话，深觉自己才是真的苦逼。 你们知道现在所看到的已经是国家机密了吗？正常情况下会给你们吹水的机会？早就被锁定IP地址送温暖了！ 虽然上级没有告诉他们完整的事实，但仅凭这重视程度，就能够猜出直播内容十有八九为真。 纵然心里感觉再不可思议，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只好承认。 但既然是真实事件，那为什么不干脆利落地封掉？任由这些信息流入社会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吗？——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他们心中，久久得不到解决。 “为什么不直接封禁？没有必要采取这样迂回的手段。”他们的上级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并且向提出这一要求的当事人正面发问。 “你们是在担心直播间里的信息会泄露出去？泄露出去又能怎样？其他国家能够确定其真实性？敢正面和华夏对立？”一连串的反问看似有道理，可仍旧无法打消这些人心中的疑虑。 “而且我为什么要站在所谓国家的立场上考虑？”男人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让房间内所有人都心生寒意，“有了我给你们的气象控制权限，还不能一统全球的话……那这个国家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面对一片沉默，他毫不在意地接道：“你们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操作可以，不要动这个直播间，零号会不高兴的。” 端坐的人影逸散为金色的光尘，在消逝于空气之前，传来他最后一句话：“我希望这次接触不会传出去，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没有人率先开口。 良久，这片静滞才被打破：“现在气象控制实验怎么样了？” “第二次实验还没开始，但是第一次实验已经基本证明他所说的真实性——这个人的确有威胁我们的能力。” “要不要告诉邢黎？”目前来看，这个外宇宙来客显然与邢黎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先不谈那个“异时空同位体”的奇怪说法可不可信，他的行事会顾及到邢黎却是一定的。 “最好不要，谁敢确保我们现在的谈话他不知道？” “……”没人敢应下这句话。 演化机械师展现出来的能力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而他主动交予的技术甚至可以让华夏的发展快进上百年——这还只是二号随手扔出的，早已被机械师所丢弃的古老技术。 “按照他说的去做。”最后主位上的人一锤定音，“我们别无选择。” ——【正确的选择。】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邢黎今天第三次踏进特务中心的大门，忽而转头对旁边的二号说道。 二号神色自若地摇头：“没有。” 邢黎没有怀疑，只能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以前没有这种症状啊？ 走进这座跟进一次出一次事的电梯，看着电梯门合上，他盯着跳动的显示屏，“我总觉得这次还是要出事……” 话音未落，整个电梯间就是一震，原本的环境出现了片刻的模糊，金属色的四壁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使人可以将“外面”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广袤到看不到边际的水晶世界，明亮的光线照尽了每一处角落。 光芒浓烈得似乎要穿透一切，组成如此几乎令人触之生畏的光辉璀璨。 邢黎不得不用手遮挡住这样的光线，直到被二号拉开遮挡视线的手，周围一切已然恢复正常。 身体感知告诉他电梯仍在上升中。 “刚才……”和以往的景象都不一样。 二号能看到的也没比他多多少，刚才的一幕似乎只是空间错位，并未对此处的现实造成影响，只好根据已知资料推测道：“又有主神想对你出手，正好受到月球空间奇点的影响，空间链接应该被转移到那边去了。” “一号那里？” “嗯。” “……”邢黎没有丝毫同情地给这只主神点上一支蜡烛。 等到电梯到达既定楼层，他们总算回到了原本瞬移离开的位置——就在审讯室外面。因为担心空间奇点的影响不能瞬移，两个人没有采取时空跳跃等非常手段，极其“正常”地飞回了地球，然后走上来。 邢黎看了一圈儿，把整个房间边边角角都扒拉了一遍：“我摄像头呢？” “在那里面。”二号指了指审讯室紧闭的大门，“要叫出来吗？” “慢着！我先看看！”邢黎连忙阻止，手速飞快地进入了自己的直播间——还是以观众的身份。 然后就看到了满屏旋转的天花板。 天花板本来是非常耿直的方格形，愣是被转成了万花筒，让人一看就感觉这催眠效果肯定超凡脱俗。 而重点不是画面，重点是画面之外的声音。 邢黎听了少许就失去了兴趣，因为审问显然已经接近尾声，而且……这特么不就是无限流设定吗？随便找个无限流写手都能扯上几个小时不重样的！ 随着门被推开，里面的人相继走出，几个工作人员一边略带稀奇地扫过面目毫无差别的三个人，一边打个招呼就匆匆走开，他们必须立刻把刚才得来的资料交上去。 全然不知道门外的这两个才刚刚经历了月球半小时游。 “喏，你的摄像头。”主神分身从半空中摘下一个圆溜溜的物体，准确无误地扔进邢黎怀中，“现在我无家可归，看在这张脸的面子上，收留一下呗。” 他那一脸毫不知耻的笑意，不禁让邢黎开始深深地怀疑当初的自己——能把自己皮肤送人的，果然是个智障吧？ 面前这个家伙看起来怎么这么欠揍呢？ 第59章 不详的预感 “咦咦咦？主播回来了？” “其实回不回来没差别吧……我们自己玩得挺开心的，就是花钱多了点。” “竟敢离直播间出走！现在还回来干什么？我们已经有新欢了——看看这只新的智障，长相不输给你声音不输给你，凑活着也能用了。” “话说他到底叫啥来着？总不能叫‘主神分身’吧？逼格都掉光了。” “不知道，随便咯。” 邢黎关了摄像头，最后看了眼再次面对着一片黑屏还没来得及炸起的弹幕——貌似他们现在黑的不是自己，那就不管了。 退出直播间，他才来回应眼前之人刚才说的话：“你不是应该被国家羁押吗？” “他们没有把握可以控制我，干脆就留给你们处理了。”就算是被这个世界所压制，就算只是一个脱离主神控制的分身，他仍旧可以轻易在这个社会搅风搅雨。 面对这种无处下手的烫手山芋，上面商议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丢给邢黎，准确来说是丢给邢黎和他身边的二号——你们带进来的东西，就由你们负责管理吧。 “他们不想接收你？”邢黎有些嫌弃地上下打量着他，也没打量出什么结果。 完全就是自己的脸，能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那你就跟着吧，平常怎么称呼？你有名字吗？”他没说要拒绝的话，现在地球上能够约束面前这东西的也只有二号，难道就放任不管？这个世界已经被折腾够了，经不起更多折腾。而交给国家和放任不管也没区别，因为都管不住。 “没有，身为主神要什么名字？” “你只是个分身。” “那就更不需要了，谁会特地给自己分身取名的？” “……”总感觉这句话的语境在什么地方出现过……好像还是自己说的。 二号静静等待他们的菜鸡互啄告一段落，才开口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啊……等着，我先去给我哥打个电话。”邢黎还没忘记他现在居住的不是自己的房屋，另外带了两个“人”回去怎么也要跟房子的真正所有人说一声。 二号目视他走到窗台附近，只留下被阳光斜照的背影。 这个距离，邢黎和沈淇奥在电话里说的话都被他们听得一清二楚——毕竟不是人类，听力不可同日而语。 “说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一直以来的问题终于诉诸于口，他干脆一口气把想问的都问了，“我得到的资料里面没有关于你的任何信息，用来束缚我的方法也不存在于我的认知之中，根本不是人类，甚至不是生物……” “那是你们的资料库需要更新了，主神知道的未必全都是真的。”二号回道，“何况你只是个分身。” “所以是不准备回答了？” “告诉你也没什么。”他不甚在意地笑笑，眼中透出几分自信的光彩，“依附于这个主世界所存在的，无数的次级衍生世界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那也是邢黎被那么多主神盯上的原因之一。”相比之下，他只是想要在邢黎面前混个脸熟，没有更多的想要夺取世界信息的念头，这也是十分罕见的——主要原因还是自知实力完全不够，就不准备正面对上传说中的“针对性干掉主神的武器”。 “我就来自其中一个世界，邢黎的异时空同位体，演化机械师，在同类中序列编号为二号。” “同类？” “和我一样的异时空同位体。” “……”旁边的人偏过头来看了几眼，“难怪你和他几乎没有差别，连精神检定都没有发现你们两个不同之处，要不是我眼力比较好肯定会被搞晕。” “嗯。” “正好，还有没有多的编号？也给我一个好了，我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就跟你们是一伙的！” 邢黎打完电话走回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什么编号？” “你的同位体编号，以后他就是四号了。”二号注意到他神色有异，“怎么了？出问题了？” “没什么问题，就是沈淇奥他让我回老家去一趟。”邢黎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这样就自然多了，“为什么是四号？从这里开始就没有编号了吗？” 难道说他的同位体只有三个甚至两个？不至于吧！ “四号是被跳过空置的，以后也不会再出现这一编号的同位体，给他用用不会有事。老家是指？” “就是我妈那儿，我妈要见你。”邢黎深沉地叹了口气，又望见一边新鲜出炉的“四号”，“现在应该是要见‘你们’了。” 这就要回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紧张啊……待会儿要怎么解释？要不直接说实话吧，邢娘娘应该不会打死他。 而且总有种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的错觉，或者说不是错觉？ 自己应该没什么重要东西是放在沈淇奥家里的吧？ 想破了头也只抓到影影绰绰一点的邢黎果断地放弃了继续思考下去，也就全然不知龙影在概念上的接近与远离——自始至终都未曾显化。 二号朝邢黎身后扫过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仿佛一切正常。 他们离开了特务中心，目的地是邢黎浪了半年都没回去过几次的老房子。中间所行的路途，都被一些人密切监视着。 而真正被放在明面上的“监视者”——刚刚赶完报告上交完毕的唐哲一脸苦逼地开车跟在他们后面，丁点儿掩饰都不带。 这项任务难度完全爆表啊！他要求加工资！ …… 一号散开手中棉白色的云雾状聚集体，纯净者的种子在无风的环境中自然散开，很快分散到看都看不见的地步。 它们将不断地向外飞去，乘着太阳风，越过广袤的真空距离，在所有可以攀附的物体上扎根，生长，繁殖。 金色的造物粒子在他周围流淌，作为那位正位于地球上的机械师用以和他交流的临时工具:“你确定四号已经死亡？” “他是我亲手杀的，当然确定。” “但我刚才在零号附近发现了模因生物出现的迹象。” “可能当初没死透吧，或者有其它模因生物出现？”一号没有怎么在意，“你在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算了，没有解决三号，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二号掐断这个话题，“尽快探索这个宇宙，我会让机械师们全力配合你。” 第60章 见家长啦 所谓模因，其起源的定义是“在诸如语言、观念、信仰、行为方式等的传递过程中与基因在生物进化过程中所起的作用相类似的事物”。 简而言之，模因是指概念、信息、思想、文化方面的指数型传播效应，因类似作为遗传因子的基因而得名。 知晓了某段信息或概念思想，然后大肆宣扬，在人群当中广泛传播——这就是模因效应。宗教就是一种典型的模因现象。 而对于那些只在信息层面上存在的生物，或许模因就是它们的“基因”也说不定。 二号说他发现了模因生物，这句话的可信度应该不低。但是当前的人类社会中并未出现任何异常的模因传播现象，如果真的有模因生物，它为什么要克制自己本身存在的模因效应？ 现在的状况是连其具体存在形式都无法知晓，也就无从判断它会不会是四号。 就算真的是四号……已经被自己剥离了“生命”，所留存下来的也只有模因的本质了吧，连意识都不一定具有。 没有威胁性。 一号没再接着想下去，随着时间流逝，一切都将会水落石出。地球那边有那人看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事。 现在的问题是——眼前这个送上门来的水晶世界要怎么处理？ 本是试图与这个世界一触而过，却在接触的那一刻被空间奇点转移至此，暂时“卡死”无法脱出。 “竟然是规则型，这可比较少见。”控制着纯净之种越过空间边界进入这个空间，飞速开始生长蔓延，并将所探知到的一切信息反馈回来。 他本身根本没有迈过这道界限的意图，甚至连被送入的纯净之种也没有附着任何自我意志，就是单纯的新生类植物生命。 除了邢黎，没有人能够把世界之外的事物带进来——如果说次级世界互相之间的触碰和从次级世界进入主世界都只是一种世界循环内部的流通，那么这些主神和与之相关的一切都是全然的外来物体。 守门人不放行，没有人可以进入。 除非它们手上有另外的钥匙。 人格型、智能型、规则型，已知的主神大多都分属于这三类，其中人格型数量最多，质量参差不齐，规则型数量最少，处理起来也最麻烦。 但规则型主神一般都没有自我意识，只是遵循一定的规则行事，甚至它们存在的本身就是某种自然现象，最后形成了类主神模式的运行形态。 所以说——这一个为什么要想不开趟这一趟浑水？也不对，它根本不能想，哪儿来的想不开？ 意外？还是有人设计的？ 希望探知得到的信息可以告诉他答案。 近乎透明的浅白色枝蔓从种子上延伸而出，吸收着一切可以接触到的物质与能量，没有任何顾忌地蔓延肆虐。在无尽光明中螺旋上升，聚合壮大，形成一棵望不到边际的参天巨树，前所未有的浓烈生命气息播散，直至撞上这个空间的边界。 纯净者——『世界之种』 这就是没有受到压制的情况下，一号本应具有的扩张能力。 整个空间没有对自身被侵蚀的现状做出一丝一毫的反抗。 “不是水晶……概念体？还是说是灵质？”一号在这方面并不是很擅长，他的专长方向是生态进化和生命集群，而这些一看就是灵魂方面的——是三号掌握的领域。 并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用来分辨，空间重叠的边界突然交错，挣脱了奇点的吸引力，回归到本来的轨道上。 主世界的信息隔绝立刻切断了他得知更多信息的可能，不过种子已经留下，最后能够长成什么样的结果就看命运了。 …… “回来了？”不愧是邢黎的亲生母亲，邢牧颖一眼就看出了谁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随手指了指旁边招呼他，“去那边坐着！” 邢黎默默蹭过去和沈淇奥坐到一张沙发上，和该坐席已经有的两个人对了对眼，全都不说话。 外表看起来非常威严，行事风格在外人眼中也非常威严的沈正则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叼进嘴里，愣是没敢点燃。 瞟了眼发现邢牧颖还在打量自己无故多出来的两个“儿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注意到这边，他连忙越过中间的沈淇奥戳了戳邢黎，压低声音问道：“不是说只有一个吗？怎么有两个？” “我看到的时候的确只有一个，中间这段时间又发生什么了？”沈淇奥也接着问道。 邢黎跟着一起压低了声音：“发生了很多事……待会儿说！”邢牧颖似乎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皱眉看过来一眼，三个人瞬间噤声。 收回威慑全场的视线，她才针对看起来就更靠谱一些的二号发问：“关于你们的情况，我也了解一些了。能和我具体讲解一下吗？你们将要做的事对小黎有什么影响？” 身为中心人物的母亲，而且本身社会不低，邢牧颖自有能够获得资料的渠道，现在她所知道的信息说不定比沈淇奥还要全面一些。正是因为了解了眼前两人的身份，她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与之交流。 在她观察二号的同时，二号也在观察她。 不得不说邢牧颖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即使已经年过四十，身上依旧带着年轻时候的意气与从未消失的骄傲。 强势、果决，该行动时绝不含糊，尽力想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的母亲能够教出来邢黎这种人物……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邢黎的性格和她一点儿也不像啊！ “没问题，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妈妈。”二号微笑着回应，并用上和邢黎相同的称呼——即使演化机械师根本没有母亲这一概念。 旁边的四号简直佩服地五体投地，这招数他学不来。 “别套近乎，我跟你没什么关系。”邢牧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的儿子只有一个，就算能够接受面前这人是邢黎的同位体，也至多将其作为重要的合作者来看待，不可能直接投入亲情。 “那好吧，”二号对她的态度比起对待自己主体也不差多少了，“您想问些什么？” 第61章 予你永恒璀璨之心 “所以说——我就平白无故多了你们这些儿子？”邢牧颖端起茶几上的陶瓷杯，就这么捧着也不喝，手指在光滑的杯沿上摩挲着，“同位体有具体的数量吗？” 二号似是出神地盯着自杯口氤氲而上的浅淡烟雾：“理论上有多少个衍生世界，就有多少个同位体，数量无法计算。实际上能够在无限个维度中链接至主体的同位体数量是有限的，本身生命阶层或者信息量级没有达到一定程度，不可能接入我们的网络。” 但是依然无法准确计量——这又不是真的数据化网络平台，没有任何外在的工具帮助计算同时登陆人数。 拥有的序号的只有在“平台”刚刚上线前期就陆陆续续登上来的人，等到后面接触面扩大，同一时期登陆者数量急剧上升，互相之间根本确定不了身份，序号就弃用了。 就好比是一个全员匿名的群，而且群人数是不会显示的。 最开始只有几个人的时候，还能从各自的话语特征辨别出谁是谁，人一多，全部都抓瞎了。 更别说中间还有万年潜水党、精分搞事人员、看热闹吃瓜群众等等品种，能够保证前面的序号不混淆就已经尽力了。 同位体当中不乏有人怀疑“平台本身”——也就是邢黎有探察每一个人具体身份的权限，但是这家伙习惯性失忆…… 每次重新上线就又要面对一个一问三不知的邢黎，他们也很绝望啊！ 邢牧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朝着旁边真的是在出神的新“四号”指了指，“那他呢？这又是什么情况？” “某个被自己同类坑了的新手主神的据说已经叛变的分身，至于他现在这外表……您应该去问那边的两兄弟，他们才是当事人。”二号简明概要地用一大串定语讲清楚了他的身份设定，并将主要问题抛给了应该在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两个人。 不过……好像努力装不存在的只有沈正则，邢黎正在试图摸出手机悄悄摸会儿鱼，沈淇奥处于想要夺下他的手机又不想弄出太大动静的矛盾状态中。 “妈？怎么了？”邢黎若无其事地将掏出一半的手机揣回去，从头到尾面色丝毫未变。 邢牧颖忍耐住扶额的冲动，想她一世英名，在周边亲友的认知中也是个从不低头的女强人，怎么就教出来这么个儿子？ 要说他弱气吧……那倒是真的没有。邢黎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出一种随波逐流的生活态度，除了游戏和直播就没见他在什么方面主动过，有人安排那就听，也不反抗。可一旦确定了想要做什么事，那真的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真正的不为外物所动。 但你也太走极端了吧！远远观望起来是傲气天成，真正接触的时候瞬间智障……偶像光环破灭得这么干脆都不带一点点高能预警的。 “把你从昨天到今天遇到的所有事都给我说清楚，什么细节也不能漏。淇奥你在旁边补充！”邢牧颖闻着淡雅的茶香，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昨天……你知道的，因为一些意外情况，我不是搬到他那里住几天吗？”邢黎一句话带过了那半个方面的猩红惨状，“然后早上起来刚打开电脑，电脑就挂了，淇奥你家电脑多少年前的了？能开机真是个奇迹……” 邢牧颖听着自然没有忽略他第一句话当中的“意外”，眉头皱了皱，却也没有打断邢黎的话，只是瞪了沈淇奥一眼，意思是等会儿再收拾他。 欺上瞒下，他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沈淇奥：“……”我这么劳心劳力地收拾残局招谁惹谁了？不说用心良苦起码也给个处理及时的评价吧！ …… “环太阳系空间闭合回路已经设置完毕，我们即将开启完全演化模式，一号大人，请您保持现在的位置不要大范围移动。”唐墨出现在月球上空，向着整个都膨胀了一圈的月球说道。 现在的月球正在一点点脱离地球的引力影响，向着太阳系外围的方向偏离。 如果是在自然环境中，这一过程会持续成百上千年，直到它被另一颗行星的引力所捕获，或者撞上什么巨大的天体终止这一行程。 纯净者敏锐地觉察到她的话语中有相当一部分信息量：“为什么要进行空间闭合？就算这样的简单操作不易引起空间动荡，风险还是存在的。而且你叫我‘大人’？” 在所有同位体当中，他和二号认识时间最久——其实和所有人认识最久的都是邢黎，不过失忆人员被排除在统计之外——他很清楚机械师这个群体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原始的生命形态，以另一种物质意义上的存在获得了新生。 都是从名为“人类”的初生文明中脱胎，却走向了截然相反的两条路——生态进化与机械演化的次生文明。 在机械师的社会阶层当中，上下级界限分明，集体选择的方向高于各自的意志，而最高的执政者将拥有统领所有人的权能。 说白了，对于这些有着自主意识不同人格的机械师们来说，二号的命令就是一切。 少女外表的机械师以一种非常礼貌的态度回答道：“因为完全演化过程中，将诞生对一切自然生物形式致命的未知感染，空间壁障会阻隔感染进程。” 要是不先设置好空间闭合，固定演化操作范围，感染将无休止地蔓延开来，直至将整个宇宙变为一片死地。 一号：“……”难怪在撞进二号的世界时，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另外的生物存在迹象，感情都死了？ 他还以为又是自己的原因呢！ “关于您的权限，邢黎大人已经做过交代了——在本宇宙内，您将拥有仅次于他的高位指挥权限。” “那他可真舍得。”一号立刻就明白了那个人的意图，“开启演化吧，注意保护好地球，我会尽可能稳定空间奇点。” “感谢您的配合。”唐墨答道，随即骤然消失。 现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演化机械师早已不止最开始的两个，正是有了更多同伴的配合，空间闭合回路才能如此迅速地搭建完毕，且第一时间开启。 月球和地球被小心地放置在安全区，除此之外的整个太阳系都被笼罩在同一片空间界域当中，成为造物粒子转化的原料与信息来源。 第62章 无限流的春天 没有造物粒子一贯携带的金色流光，盈满于真空中的是不知来处的“无源光芒”——所有演化区域内的光强度都在不断提升，但并不能看到另外的发光源。 纯净者的目光在空间奇点周围巡视，二号造就的空间限制器运行良好，将本应融汇的三个世界分割出脆弱的边界线。 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 致命的感染被空间阻隔，连同那片光芒之海一起被束缚于狭小的太阳系之中，曾在另外一个宇宙上演的奇迹于此刻复现——或者应该称之为“灾难”？ 空间闭合和星环的双重保护使得这颗孕育生命的蓝色星球还维持着它那平凡的历史进程，国家社会仍旧还是原本的模样。 毕竟从所谓的“主神”第一次被直播暴露在众人眼前至今，也只不过四天而已。 造成的变化与影响，已经是可以预见的天翻地覆——就在不远处的未来。 但不论如何，现在的人类还是一无所知。 就算是看过直播的那些人，也都不可能预料到太空中正在发生的事，他们该水群的水群，该撕逼的撕逼，战火一路从直播间烧到了某些公众论坛上面。 这里面的起因很复杂——可以追溯到邢黎关闭直播的那一刻。 当时面对着邢黎归来明明很开心却偏要傲娇一把，顺带黑了黑新四号的弹幕们看到熟悉的突然黑屏套路，都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懵逼。 越来越过分了啊！邢黎你还记得你是个主播吗？你这样做很容易失去我们的！ “啊啊啊还不如让我们自己玩摄像头呢，起码还有声音可以听，这下玩个球啊！” “……又关直播了啊，我们……继续？” “继续继续，管他直播不直播的！之前我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了我们中出了一些叛徒……讲真你们觉得无限流写手都遭遇过真的无限流这设定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种设定跟风太容易了，就我们在这儿讨论都能整出一套完整世界观出来，谁知道哪些是真的遇到了哪些是跟风？” “散了吧，猜来猜去有什么意思？后面的剧情走向掌握在主播手里，他要强行往所有都没想到的地方走，你们能拦？” “说不定现在就有间谍潜伏在我们当中！” “看似功能只有吐槽的弹幕群体当中，实际上潜伏了各方势力的眼线——从各国政府到不同主神，从轮回者团队到反无限组织……这里的水深着呢。” “所以说，新人们眼睛都放亮点！说话也注意这点，不然稍不注意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查水表都还是轻的，小心直接被人道毁灭。” “我觉得这个直播间的画风有些不正常，还是溜了吧。” “我好像听说新出了一个无限流主播，走的是标准的起点套路。” “第一次听说主播还有无限流这个分类，长见识了……兄弟留个房间号呗！” “又是跟风的，不过什么叫标准的起点套路？” “这个好像不一样，据说看着像是真的一样——就跟星落的直播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待我先去试个毒，为各位探探路。” “探什么路？同去同去！反正就是换个直播间水弹幕而已。” 然后大半人都跟着前面那人甩出的房间号涌进了一个新开的直播间——幸好这人给出的房间号里面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否则邢黎这两天在网上的舆论地位都有可能受到冲击。 看着神似某本经典无限流套路小说剧情发展的视频，观众们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看电视剧。 之所以说是某本而不是具体的哪一本，是因为这里面的每个剧情发展他们都觉得眼熟，又无法立刻说出是在什么地方看过…… 这融梗水平也是厉害了……编剧是谁？扔网文业界妥妥就是一个未来的大神啊！ 特效满分！真的不是提前拍的？ 什么，真穿越了？谁信呐！一个可能还会有人将信将疑，再来几个，这不明摆着是假的吗？ “我就说隔壁那个主播炒作，你们还不信！这下打脸了吧。” “我还是觉得星落的事是真的，不只是画面的逼真度，看他直播时的感觉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们这些后来的不知道，前天的直播可是让看到的每个人都如有实质地感受到了那种透心凉的阴寒——这不是所谓特效就能解释的。” “行了，你们这些粉丝除了洗地还会什么？” “你永远也别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们爱信就信，别管了。” “就算都是靠技术实现的效果，我宁愿去看星落。能不能不要这么套路？看一分钟就能脑补三百万字猜到结局的我也很绝望啊！” “就凭星落的创意，我就服气！处处都是惊喜！” “嗯，没错，处处都是惊吓。” 最开始放出房间号的那位眼见弹幕中已经有人开始动摇自己的想法，深藏功与名地拂袖而去，找上级交差去了。 能够这么快搞出特效以假乱真的“无限流”冒险直播，自然是官方直接出手了。 其中二号提供的友情技术支持也功不可没。 这样的行为，应该能够蒙住不少人，趁着全世界都分不清真真假假还在犹豫的时候，华夏抓着已有的优势就要迅速开跑。 就像二号所说的那样——手上有这样一副好牌，要是都没能高速一统全球，还要这国家政府有什么用？趁早推翻换人。 在他们折腾着塔克拉玛干可怜的气候条件时，国外的势力和媒体终于开始大规模接触到华夏网上突然火爆的“无限流直播”。 先等一下！无限流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很懂这个专有名词含义的外国人心里满是问号，查了查才知道，这是一种新兴的网络小说流派。 原来是华夏的网文，听说很有趣，趁现在看看? 看着看着有人回过味了——所以说无限流就是穿进各种影视、动漫、小说作品里面?有授权吗?没有?！ 但是好精彩……看着原著剧情被打破时也好爽…… 预计接下来的无限流小说类别将迎来一波境外IP点击高峰——只要那些被用作剧情世界的作品没有奋起反抗。 这好像很悬……版权是个大问题，何况还是这样的跨国侵权，该不会无限流刚刚在国际上有点名气，还没来得及迎接春天就要遭遇寒冬吧？ 第63章 战记起源 “这就是华夏最近全民关注的问题？很明显是有人伪造出来吸引眼球的‘直播’节目，我们有必要调查？” “查查吧，不过说起来这些‘无限流’的故事看起来真不错，听说它们还有一些长达百万字的小说，网上有英文版本。” “真的？那就不用等直播了，网址呢？我去看看。” “嘿，让我们先完成任务行吗？” “好吧好吧，就这样。” 理所当然的，他们找不到任何能够直接证明直播内容真实性的资料。 政府充分利用了自家国民爱凑热闹的天性，各种撕逼混战下来，连那些参与到话题中的人都说不清直播的是真是假。 极少数铁粉还在垂死挣扎，但声音往往被淹没在庞大的信息流当中，只好带着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心情自我安慰——不管外面那群二傻子了，一帮子真假不辨的家伙！ 官方匿名带了会儿节奏后，才猛然发现这节奏已经彻底歪到银河系之外了，网民们欢天喜地地参与进来，让这一次“毁三观”事件俨然成为了全民狂欢。 看着网上正在疯传且版本越来越多设定越来越完整的“无限战记”，想吐槽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吐……这些人一天到晚这么闲的吗？脑洞这么大有本事去写小说啊！只扔个设定算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而国外的无辜调查人员们，自然发现了这些看着扯淡细想一下还真有那么点合理性的资料。 “应该……是他们的网络接力创作项目？看起来很有趣。”另一个人扫完了整个帖子，中肯地评价道。 “华夏人也会搞这个？而且你不觉得有些人发言的语气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这不是什么小说设定，而是曾经发生过的历史。 “那就上报给那些官员看看，我们能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现在完事了，去吃个饭回来看小说怎么样？” “就这样？不去看看那个最开始的直播间？” “没什么好看的，从网络上流传出来的视频来看，和现在最火的‘无限直播’没什么区别……好吧还是有区别的，那个主播一直都没有进入过‘无限世界’。但是这有什么好玩的？都市剧情我看够了。” “知道吗？听你的语气，我严重怀疑你之前看过这类书。” “哈哈，华夏网络文学最近很火，你没听人说过吗？他们那些仙侠和奇幻的小说感觉和我们以前看的都不一样，不过看无限流我还是第一次……” “好的好的，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边聊边走，都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即使它是上级特地交代了的探察目标。 华夏还是那个样子，现在的情况只是他们网络上一次偶然的舆论爆发而已——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有时间关注这些扯淡的“科幻小说”，不如想想怎么在政治经济上压制这个逐渐复苏的东方古国。 被束缚在如此“常规”的思维模式中，未曾想过如何面对“非常规”的未来。 邢牧颖就正面临着地球上最“超常规”的场面，她一一审过自己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盗版的——差不多搞明白了邢黎的重要地位。 再将从这里得到的信息和从国家那里得到的比对一下，国家果然没有把话说完，隐瞒的东西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这也正常，要是真的毫无保留才让人心里发憷。 “他的情况可以控制？没有危险？”邢牧颖挑剔地望着四号，所问的却是二号。 看得出来二号要比她家的傻儿子靠谱得多，也没有沈淇奥欺上瞒下的前科，邢娘娘对他的信任度相当不错。 二号点头：“没问题，他的智商和零号差不多。” “我看也是。”邢牧颖深以为然，这人从进门坐下就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头至尾没有参与进话题。 邢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只是稍微挪了挪屁股找个更容易摸鱼的姿势，还被旁边的沈淇奥瞪了一眼，“……”一黑黑俩，果然是亲妈。 他又瞟了眼那边的四号，感觉这是自己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那就暂时这样吧，小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你会保护主体的对吧？”邢牧颖抚摸着渐凉的茶杯，撩起眼皮认真看着对面的二号。 “当然。” 所有同位体都会保护主体，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 得到回答的女人立刻就笑了起来，客厅原本沉凝的气氛立刻松动，“是个好孩子呢，你家里是什么样的？演化机械师生活的世界也和这里差不多吗？” 二号想着自己那边万物不生的死寂样子，实在没法违心地回答是，“很不一样，大概是这个世界无限个可能未来之一。”嗯，所有生物死绝的未来。 邢黎看着审问结束，长吁一口气，终于能够痛快地摸出了手机，才发现没连上家里的无线网络。 “家里WiFi密码又改了？这次是多少？”他捅了捅沈淇奥。 “我怎么知道？”沈淇奥表示他回来的时间还没邢黎多，正准备问旁边的沈正则，就看到这人已经着急忙慌地去找阳台抽烟了，“要不你去问问你妈？” 邢黎没去问，因为他被突然起身的四号一把拽走了，留下客厅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邢牧颖稍稍挑高一边眉毛，神色不像是不满，只是有些疑虑。 她又回头看着老神在在的二号，叹口气，“他还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人拉走，我这心里怎么放心得下……” 沈淇奥感觉自己坐这儿气氛不大对，跟出去又好像不太好——得，玩手机吧，还只能用流量！ 邢黎不带丝毫反抗地被拉到距离房内另外几人起码几十米的地方，中间还隔了几堵墙——但是有人还是能毫无障碍地听到这里的对话。 “你想说什么？”邢黎摁亮手机屏幕撇了眼时间，他还想着回去连WiFi呢。 四号皱眉，“你就不觉得自己周围不大对么？” “都已经出现你们，难道还有哪里是对的？”现在要是有人突然跳出来跟他说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他都不会有多惊讶。 “不是指我们，而是你周围原本就有的人！” 邢黎将视线从屏幕上抬起来，黑白分明的双眼直视着他，“说清楚。” 四号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无端觉得有点发寒，“沈淇奥不是人，或者说不是纯粹的人类。” 第一次隔着电梯门、隔着空间界限他还不太确认，但经过这次近距离观察，他基本可以确定那个男人的身份，“经过刚才的验证，基本可以确定他是个等级比我更高的主神。” “所以你刚才傻了一样就是为了确认这点？”邢黎的反应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根本没反应，一丝意外之色都没有，“我早就知道了。” 四号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莫名后退半步。 等等邢黎你的人设有点崩！说好的傻白甜智障呢？ 第64章 认知危害 “你早就知道了？这不可能……”四号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他想到了自己——那个机械师连自己都能够被强行捕捉并控制，能够看出沈淇奥的身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二号告诉你的？” “不是。”邢黎的视线稍显缥缈地越过他的肩膀，往后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二号在物质上有近乎绝对的控制权，但在更深层的信息上面，他知道的还没我多。” 目光重新聚焦在面前之人身上，他扯起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别说出去啊。” 看见这笑容心里一激灵，全身上下都感觉毛毛的四号：“……”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精神分裂？ 除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之外，他已经做不出更多反应了——恍惚间似乎看到死亡与自己擦肩而过。 虽然从被这个世界同化困住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但四号也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好歹要搞清楚死因。 “行了，回去吧，估计你也逃不脱被我妈审问一顿的命运。”现在的邢黎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就好像先前给人的感觉都只是幻像。 四号非常清楚那是真实的，但现在的问题是——二号知道他的主题还有这么一面吗？沈淇奥的主神身份又是怎么回事？ 果然无限世界水够深，主神也是项高危工作。 没有探清水的具体深浅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在两人离开的背影后方，龙形的虚影在空气中拨开透明的涟漪，一闪而逝。 它并未在这个现实的世界显现出原有的形体，模因的本质就是信息的传播。它可以是语言、观念、信仰、思维、行为方式等等的任何一种，像病毒一样无可阻挡地扩散开来。 有人可以阻止吗？ 二号似有若无地向这方投注过来一缕注意力，然而没有发现不对之处。 “妈，我们家WiFi密码是多少？”邢黎的问句吸引了全场注意力，尤其沈淇奥，看过来的样子简直满怀期待。 四号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好，现在一知道……主神的逼格呢？虽然他自己也没什么逼格就是了…… 正这么纠结着，就感到二号看向了自己，他努力克制着扭头的想法，面无表情。 该咋的咋的吧，你们两个随便互相隐瞒，我就看看谁能隐瞒到最后！ 在笼罩整个世界的黑暗中，有无人可以发觉的，失去生命之形、背离物质之影，缓缓张开遮蔽万物的巨翼。 认知扭曲——模因感染。 影响开始体现。 邢牧颖正拿着邢黎的手机输入密码，沈淇奥在旁边探头探脑，维持着人形表象的机械师在那一刻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存在形态。 金色的粒子开始不受控地逸散，但在他的强行控制下还是回归至无害状态。 “计算……失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演化机械师在数学运算方面堪称登峰造极，这是所有物质形态演化的基础。 来不及思考背后的原因，二号立刻全面启动了星环。 如果连他都会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出现失误，其他的演化机械师呢？ ——数据模型完全崩塌，演化进程全线失控。 纯净者无言地望着在高能反应中岌岌可危的空间闭合，做好了随时救场的准备。 演化区域已经从正常进程的“光辉”模式转化为毁灭性的“白极”。那里的每一寸空间，每一颗基础粒子都处于全反射状态，反射一切光和辐射。 “演化失败就是这种情况，有正常生物能够活下来才奇怪了。”他怀疑演化世界的死寂现状根本不是因为那什么“未知感染”，这种白极转化才是真正灭杀生命的元凶。 面对如此完全光化的能量级数，就算是空间屏障也撑不住啊。 空间闭合环破碎的那一刻，早已蔓延在太空中的纯净之种全部被唤醒，最本质的生命之力在月球外交织成保护屏障。 难以计数的类植物组织在月球的大气层外聚集，却仍然没办法完全挡住白极所带来的极致高温。 而且白化正在蔓延——就这么短短刹那，他就感觉自己对最外层的生物组织失去了控制力。 看着根本不能动的空间限制器，一号现在由衷地希望二号能赶紧解决了这一摊子麻烦事。 白极转化这种超纲题是他能解决的吗？术业有专攻，物质性的问题找他一棵树也太难为树了点。 月球和空间奇点被一号护下了，另一方面，已经进一步完善的星环成功救下了地球。 现在的星环已经不只是设置在赤道上空，而是数道交错的环形，牢牢将白极区域限制在了大气层之外。 因机械师失误可能性极低，白极在演化世界不常出现，不过二号应对这种意外情况的经验也不少，没有出现星环也被白化的情况，完美抵御了一切危险。 接下来由他重组演化区域的数据模型，唤醒这里的机械师意识，就能够接触白极状态，甚至再造太阳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环太阳系空间闭合回路已经被摧毁，太阳系自然毫无阻碍地暴露在宇宙星空当中。 平时这没什么，但是白极状态下的太阳系完全就是个亮度惊人的靶子，超新星爆发的光芒与之相比都处于下风。 信息以光速传播出去，太阳系的坐标将暴露无疑。 这样的天体异常现象显然会引起众多窥视的目光，距离地球被地外文明发现没有多久了。 “被发现就被发现吧，正好试试这个世界其他文明的战争潜力。”一片金色光粒汇聚，二号的身形在月球上组成。 一号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感觉这一次的演化过程似乎显得有些……生涩？ “你们是怎么回事？也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不是我们出现了纰漏，而是有人故意在这个时间点出手。”二号试探着演化制造一些小玩意儿，手法从生疏到塑料，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恢复到原有水平，“你没发现吗？我们的认知被篡改了。” 他一挥手让这些用来练习的造物都消散，看着上空从植株缝隙透入的耀眼光芒：“所有人对数学的认知都出现了偏差，后果就是这样。” 感知到那些毁灭性光芒减退，一号收回包裹月球的生态屏障，才看清外面已经熔成金色浓汤的场面，不由得“嘶——”了一声。 这次太阳系是真的挂了。 第65章 2.013 毕达哥拉斯定理，或者说勾股定理，是包含在九年义务教育中的必学知识。 “在平面上的一个直角三角形中，两个直角边边长的平方加起来等于斜边的s次方。这里的S就是俗称的勾股常数，约等于2.013。”数学老师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列出公式，像他这样自信的高级教师，基本不用看教材就能背出每一堂课的内容，所以从进教室到现在为止书都没翻开过一次。 “约等于？又是一个无理数，算起来真麻烦！” “要是就等于斜边的平方多好？我能一秒得出答案。” 老师转身敲了敲讲台，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个人瞬间噤声，正襟危坐装作自己在认真听讲。 “勾股常数不要求你们背下来，平时取到2就可以，如果题目要求用到2.013，一般会在题中给出数据，你们照抄就行了。”他交代着考试要点，顺手扶了把眼睛，少许粉笔灰沾到了镜框上，不大看得出来。 就像人们尚且没有发现他们的世界发生了某种变化一样。 翻开课本准备认真做笔记的尖子生们突然愣住了，反复对比了黑板上的字迹和书上内容，还是忍不住举起了手。 …… 华夏国家科学院前不久才被划分出来的一块地方，数位在气象方面都有不菲造诣的科学家正在监测从塔克拉玛干实时传回的数据，并按照这数据进行进一步的运算。 “小冯，你过来看看。”项目主导者许长望招呼冯梁过去，已经出现皱纹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冯梁立刻把手里的工作交接给同组另外一个人，快步走过去，“怎么了？老师。” 虽然现在在同一个单位共事且级别相差不多，冯梁却是从许长望门下走出来的博士生，称他一句“老师”怎么都不为过。 “你看看这个。”许长望把刚刚完成的一期预测数据放在他面前。 冯梁还以为是中间出错了，仔细看了一遍才说道：“过程没问题啊。” “但是实际数据是这样的。” “偏差有些大了。”冯梁总算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是那个表情了，现在他自己的表情估计也轻松不到哪儿去。 气象运算因为会影响最终结果的因素太多，很难保证绝对精准。但如果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也能够将计算精度提高到一个惊人的程度。 他们这个项目自然是可以随意调用科学院里面的计算资源，按理说误差不该这么大。 出了什么问题？ 许长望忧愁地看着显示屏，一时之间除了重新计算愣是想不出另外的办法。还能怎么办？再算一次试试呗。 就算此次实验真的对全球气候产生影响，也全都在星环的可控范围之内。留给他们的压力他们并没有那么紧迫。 如果说气象运算大多都由计算机完成，而且误差可以随时修正；那么另外一些科研项目的计算就是至关重要的。 尤其是一些对实验环境和精度要求极高的实验，几乎是全盘崩溃。而且短时间内还都找不出出错原因，不得不暂停实验项目进行全面检查。 这样的异常情况在全球各地都有出现，只是在数据精确度要求更高的场合体现得尤为严重。 一件两件可能只是巧合，这么多情况只可能是真的出问题了。 几乎所有国家都立刻把盯在华夏身上的目光拉回来，开始调查这背后的原因。 把地球磁场、宇宙辐射、超自然力量等等一切合理不合理，扯淡不扯淡的可能性都考虑过之后，他们发现网络上早已将答案传得沸沸扬扬了。 起因是某国的数学教科书，那个含有勾股常数的勾股定理。 全世界知道这一条定理的人一定都知道勾股常数——或许有些人称之为毕达哥斯拉常数——那个计算起来超级繁琐的“2.013”。 众所周知，这是一个无理数，只是取了2.013的近似值而已。 在数学当中，还是很多这样的无理数，遍布在各种公式里面，从最基本的面积计算到高等函数，无所不在。 它们的存在让无数人对数学这个科目望而生畏——不是因为逻辑思维上的困难，而是因为计算的繁琐与枯燥。 直到某个刚刚接触到勾股定理的学生率先发现自己书上写的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直角三角形的两条直角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 就只是平方，没有那烦人的2.013！ 他不敢置信地反复看了自己的书好几遍，还拉过同桌的书再次确认，最后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老师，你说的好像和书上写的不一样。” 从这一刻起，全人类认知中的数学被颠覆了。 “这不可能！这个常数怎么会是有理数？” 越来越多的人翻开所能找到的一切资料，却发现那些白纸黑字写着的符号与以往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不对……我学这些的时候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每一本书所记载的，都是“错误”的公式，这样的事实逼迫着人们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认知。 是他们全都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恐慌与茫然无可抑制地席卷开来。 就算是和数学专业领域不搭边的普通人，也都知道这一门学科的重要性。 跟数学比起来，其它各种学的地位都要靠边站。 “不是说数学是宇宙真理吗？现在连真理也出错了？” “是我穿了还是全世界都穿了？不对啊，如果数学定理都改变了，世界怎么还是原来那个样儿？” “这是要世界末日了吗？” “不！这不可能！我特么一定是在做梦！”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方了整整十分钟才回过神……现在已经看透人生无所畏惧了。” “我靠只是个数学理论崩塌你们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该咋生活还是咋生活，一加一还是等于二，没变成一加一等于三！” “你懂个屁，这意味着我们的文明至少要倒退上百年！要是没有解决办法，你看现在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 当今坐在课堂里就能学到过去数百年积攒下来知识的人们可能不觉得，但数学的每一点进步都是来之不易的。 任何突破的背后都是无数数学家的献身——而现在能够比肩那些历史上大数学家的人有几个？就凭他们，能够填上这个空缺，将误入迷途的人类文明拨回正轨吗？ “公式出错，常数改写……怕是要出大乱子哦。” 不管怎么做，攀登回原有的数学水平必定会花费一些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当中，人类文明的进步将彻底停滞甚至倒退。 “哪有那么麻烦！正确公式不是书上有吗？非要重新推导一遍的你们是不是傻！” “……”卧槽好像是蛤！ 第66章 世界没错 全世界兴起了看书救数的热潮，很多平时里对数学深恶痛绝的人都捡起了书本，一边忍受着认知破碎的感觉一边看下去。 “什么？圆周率竟然从3变成了无理数！凭毛对圆周率这么不公平！” “心疼圆周率，从此进入‘算起来麻烦得要死’阵营。” “连重力系数也……哦，重力系数没变，对不起误伤了。” “我还是不能接受，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记错了还有可能，全人类都记错了？而且谁知道哪个才是真的？” “不是我们脑子全都瓦特了，就是全世界数学资料都被换了，你选择哪一个？” “都特么不科学啊！一个都不选可以么？” “今天一天我怕是都活在梦里……还是回去睡个觉再起来试试。” “话说……既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今年是不是可以不考数学了？” “哈哈哈哈哈高三党喜大普奔，还考什么啊考，出题都不知道怎么出吧！” “醒醒，你们现在才上学期开学没多久，一年的时间足够出一份对你们来说难度不下于往年的卷子了。” “嗯对，这次还没有复习资料——连《五三》都没有。” “初三狗已经搬好了板凳，笑看高三大佬扑街。” “……”这是要逼死人啊！ 不同于日常生活中的迷茫和不适，也不同于网络媒体上的哈哈哈哈哈，国家上层没有一个轻松得起来，因为他们都深切地明白数学规律改写对人类意味着什么。 “可以确定是我们的认知出现了错误？”这是首先必须确定的问题。 如果是他们的认知出错，全世界的数学观念都要重洗一遍，不少人必须重新开始学习这一科目。而那些原本站在这一领域尖端的数学家们更是不得不花费庞大精力重新定义众多的数学概念。 如果是现实资料出错……全人类所有关于数学方面的书籍将全部废弃，电脑中储存的信息和算法也必须更换重来。这中间折腾的过程将会带来不计其数的损失。 实在说不清哪一个更好些。 “科学院那边已经初步验证过了——错的是我们，不是这个世界。”不管怎么说，有了确切的回答，还是让人们心中安定了许多。 现在就要开始针对这件事确认处理方案了。 “……联系其他国家试试，这不只是我们一个国家的事，是一次全人类的困境。”先表个态维护国际友好关系，再来考虑要不要坑别的国家，怎么坑。 “要立刻安排见面会吗？” “听听专家怎么说，他们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回复到以前水平？” “不在意那些新的数学公式背后意义的话……速度应该很快。” 毕竟都是有着完善资料的，不至于真的从零开始。 “星环控制器没问题？会不会是他们那边……”这是他们自然而然会出现的怀疑。 二号所表现出来的力量本就远在人类掌握之上，要说这一次不可思议的认知错误是他的原因还是可以接受的——只不过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们对待邢黎的态度必定会变得更加谨慎也更加严格。 没人回答，技术鸿沟面前，谁又能知道二号的真正作为呢？ 就比如人类打死都不可能想到此刻外太空正在发生什么。 一号沉默地看着金色的光雾填充在太阳系原本的位置——取代了那些已经被分解消失的星球。 机械师们正在重组自己的身躯，在光海中呈现出数个星云般的漩涡。 刚才经历过的物质分解和白极转化似乎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大损害，估计影响还没有数学理论崩塌严重。 真是一种变态的文明形式！ 一号不负责任地腹诽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纯净者”的种族设定也很变态。 地球星环能够模拟出与正常状态下相差无几的环境，包括光照和引力。 所以地球依旧忠实地按照自己原有轨道运转着——在这片光辉四溢的造物之海。 “现在怎么办？重塑星系？”一号离特地那些弥漫的造物粒子远了些，他可不想随便就沾上这种被他人完全控制的东西。 “没必要，星环可以保证地球人什么都不会发现。” “但是他们会发现自己的‘数学’是错的，那不得疯？” “正好破坏目前稳定的国际局势，华夏可以凭借科技优势一统全球。” “没有数学，玩个鬼的高科技……”难不成还能走他这条生态进化路线？那也是需要数学开路的啊！ 二号敷衍道:“单靠我给的气象控制权也足够了，统一只是时间问题。” “我觉得你现在对人类挺不耐烦的。”一号上下打量着外表与人类无异的机械师，露出一丝微妙嘲讽的笑意，“怎么，装不下去了？” 对于他们来说，地球实在太过狭小，在这颗星球上发生的事大多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酒那样无趣。 国家利益？民族争端？谁在乎！ “我说二号，你给自己设立的‘理智的求知者’人设可要端好，零号没那么好忽悠。” 要是被发现了真面目，那乐子可就大了。 纵然暂且与这个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号还是看二号各种不顺眼。 大概是因为机械与植物的先天性对立？或者说非生命的物质带给他这个“生命”概念显化之物的本能恶感？ 总而言之——不在背后捅刀子就已经很良心了。 二号并未对他的话进行回应，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本来想将太阳系转化成星系防御机制的，看来没必要了。” 原本计划的防御体系中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隐藏自己，在这个一片黑幕的宇宙，只有学会隐藏才能活得更长久。 但是现在太阳系坐标注定会随着白极光暴的传播被知晓，隐匿也就没有必要了。 “你想做什么？” 二号回头一笑，“时空静滞扭曲带怎么样？” “空间奇点第一个爆信不信。”一号示意他看看那个空间限制器，这东西简直是个定时炸弹。 时空静滞扭曲？这种丧心病狂的念头亏他敢说啊。 “那还真是可惜……”当机械师可以实现这项技术的时候，他们的世界已经没有“活着”的生物了，自然无法看到预想中静滞的生物形态。 模拟运算中呈现出来的效果其实很有趣的。 一号连呵呵都不想给他，二号也没有说话。但沉默并未持续太久，两人几乎同时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银心的方向。 第67章 银心文明打出了GG 太阳系至银河中心的距离大约是2.6万光年，对于人类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而在宇宙尺度上只能算平常。 目前很多人相信银河系的中央存在着超大质量的黑洞，并通过种种观测和计算来佐证这一观点。 纯净者看着遥远的银心方向，稍显幸灾乐祸地说道：“那边也出事了？” “看来是的。”机械师静静等待着足够的信息反馈回来，他们所看到的景象并未任何问题，毕竟中间距离如此之远，那里发生的事情对太阳系的生命来说等于光锥之外——命运之外，“现在可以确定认知篡改的范围不局限于太阳系。” “银河系？” “不，整个宇宙。” 一号沉默了两秒钟：“这种模因影响范围几乎到达鼎盛时期了吧，四号到底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 “比我们久就是了。” 主世界对同位体的压制是一视同仁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等待，等待同化程度逐渐加深，压制程度也会随之减弱。 这也是他们两个现在不得不困守于太阳系的最大原因——被压制得太狠，与其急功近利跳出河系，不如慢慢等待实力完全恢复。 更何况他们没有必要将这个宇宙全面统一，那种事情早就做过不止一遍了。 现在最大的威胁反倒是四号，可以确定已经“死亡”的四号。 “模因生物非常特殊，或者说模因这个概念本身就足够特殊，这大概是他免疫了你的‘生命剥夺’的原因。”二号身前出现一大片模糊不清的光幕，杂乱的线条和色彩从上面掠过。 他正在试图还原银心此刻的景象，即使那里距离太阳系非常遥远，也要确定一下为好。 说不定就可以获得某些灾难预警——毕竟光速只是常规意义上的物理上限，能够超越光速的事物实则不再少数。 “但也不可能还维持着原有的形态，失去了‘生命’，就只是一个单纯的模因效应携带者而已，潜伏这么久又突然跳出来，他图什么？” “不知道。”二号相当诚实，“而且这方面主要有我的错误，我不该让你去杀死四号的。对于前几个序列号的同位体来说，你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杀伤力。” “喂，过分了啊！”虽说如此，一号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他说代表的是“生命”，而这一项对于某些超常规物种来说，并不是必要的——比如说演化机械师。 眼看这天要被聊死了，一号果断转移话题，没有再关注上万光年外的事情，就看着太阳系内部，金色的物质分化集结，似乎准备继续未完的工作：“你们这次准备做什么？重演地火水风，化大千世界？” “要大千的话，空间扩展难度有些高，而且还是在不影响你这边的情况下。”二号所指的明显就是那个需要轻拿轻放的空间奇点，“小千世界怎么样？” “……你还真准备这么干啊！”他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本来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到来的危机，是想进行武器化方向的演化，不过我没想到四号这么敢做。”他收回了手，光幕定格了一瞬，繁复抽象的画面闪了一下，猛然扩张开来，笼罩了视野所能看到的全部。 “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银心区域？”一号立刻询问道。 “对，银心的实时景象投影。” 实际上也看不出什么，因为目之所及的只有翻滚喷涌的星云体，像烟花那样炸裂四散，高能射线伴随着微粒一起被冲击波打出去，形成壮观的星河波浪。 更多的正在发生的事却是看不到了，那些根本无法在光学上体现出来。 一号:“我记得银心应该有个黑洞。” 二号:“嗯，现在没了。” “这片星云……应该是某种生物死后的残骸。”一号判断道，“生活在黑洞附近的类星体生物。” “数学的崩塌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造成的后果波及整个银心区域。”连黑洞都给搞没了！ “这次四号造成的认知危害帮了我们的忙——宇宙大筛选时代已经来临，没能挣脱模因影响重获新生的文明基本就失去竞争资格了。”一号最后总结道。 银心的那个文明就是被淘汰的一份子，而他们死亡的信息会随着光的传播蔓延而去。 他没有继续浪费时间看下去，关闭了投影，出现在眼前的又是太阳系如火如荼的重建场面。 即将上线的“小千世界”——用更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次元空间整合”。 这些机械师正在往原有的世界基础上叠加复合数量的次元空间，一个接一个，最终形成的效果大概和某些分不清世界、宇宙、位面差别的无限流差不多。 ——在地球之上，还有许多没有被人类发现的位面，他们就像是气泡那样密密麻麻地堆积在另一层空间维度中。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一号无法理解，机械师所制造的次元空间自然也是毫无生命的纯物质世界，除非他也加入这项“创世”的工程。 “我希望在地球上尝试模拟主神的运行方式，或许对未来的一切有所帮助。” “所以……位面穿越流的主神？”一号痛心疾首，“连你也堕落了吗？！” 当初他们还在网上互相明朝暗讽的时候，全网对“主神”这种运转模式感兴趣的同位体也不少，不过做出行动的寥寥无几。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很多同位体所在的世界已经被统一了，就算弄出一个主神系统，去哪儿找轮回者？现场造吗？还是采用绝对人工智慧或者更次一级的人工智能？那跟大型虚拟网游有什么区别！ 而且都全世界统一了，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大概是什么样子，不想办法早点突破维度到达另外的世界耗费时间在这上面？ 闲得吧，有没有点进取心了！ 因此，这种想法在众多“邢黎”中并未流行，结果现在二号要搞盗版主神空间？外面就有正版啊，引诱一只回来随便玩也可以，干嘛这么费力气？ “我只是实验一下，找一找‘地球人类’为什么这么特殊的原因。”二号解释道，“而且让外面的主神染指我们的东西感觉不太好。” “你还不如直接去问五号。” “你能联系上他？” “……”好像不能。 第68章 全球炸锅 “数学错误？”邢黎才连上网没多久，手机就被连续推送了好几条新闻，而且大致意思都差不多。 ——人类遭遇有史以来最大危机，现代科学的基座“数学”已经崩塌，请广大民众不要惊慌，各国正在寻找原因及解决办法。 下面详细叙述了这一次全人类的认知错误，着重强调了基本的生活状态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冷静看待此事，等待更多消息传来。 面对这种足以动摇文明根基的意外情况，上面最开始的反应肯定是能瞒的就瞒过去，直到不得不暴露的那一天。 然而……现在这情况要怎么隐瞒？ 任何一个接受过基础数学教育的人，都能看到自己认知和实物记载上的巨大差距。 该事件在网络上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现实中的口口相传也用不了多久——更不用说这事儿肯定会上各大卫视新闻频道，迟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沈淇奥只听邢黎说的那四个字就知道他才看什么，“刚刚有新消息说联合国马上就要针对这件事召开紧急会议，今天晚上六点全网全频道直播。”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光明正大了？”邢牧颖说着瞟了眼时间——17:49——距离会议开始也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了，而发现数学认知出错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半个小时，此次全球行动前所未有的迅速。 “应该是真的，直播频道已经被挂上了所有视频网站的首页，只是没有画面。”沈淇奥换了几个网站看到的都是同样的景象。 看起来是国家直接出手强制要求的，就是要一次性让尽可能多的人关注这里，让直播影响力最大化——同时减轻由此可能引发的社会动荡。 直播是网络电视甚至广播等等所有宣传渠道全部覆盖的，但等着看在网上直播的人数远远高于用电视看的，突然涌入的巨大流量差点让一些视频网站瘫痪。 “没想到我这一生还能遇到这种事情……”溜出去抽了根烟的沈正则回到客厅，看见的就是三个人全盯着手机的场面，“你们怎么不开电视？” 盯着那么小的屏幕不觉得伤眼睛吗？ “你开吧。”邢牧颖皱着眉头，头也不抬地回道。 她现在正在查阅资料，试图推测数学认知错误对人类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在这一轮针对全宇宙的洗牌当中，世界局势风云变幻，正是乱象频生之际。想要不被时代抛下，就必须集中精力抓住机会。 但那好像是对普通人而言的……邢牧颖猛然意识到他们手上有最大的牌。 邢黎和她想到同一块儿去了，视线从众网友的疯魔实景中抽出来，看向了此刻和四号一起当沉思者的二号，“说吧，是不是你们的锅？” 这种都市中突然混入科幻玄幻魔幻各种幻的奇怪场景怎么看都不现实——那肯定是由更不现实的东西造成的。 “你说的我们是指谁？” “你们两个，哦对，还有月球上种草的那个。” 其他人（还有非人？）：“……”等下！月球上那个是怎么回事？ 月球上的二号真心实意地对旁边的人说：“你暴露了，零号干的。” “……意料之中。”停顿了一下，一号满面无奈地继续说道，“但是我没想到他能这么快。” 沈淇奥瞪着邢黎，没想到自己反被邢牧颖瞪了。他觉得自己很冤：“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参与进去，我是无辜的。” 在邢黎之前就回到家，然后被全方位教育了一通的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感觉。 邢牧颖挑剔地评估了一番他的可信度和在自己面前说谎的可能性，总算放过了沈淇奥，揪着邢黎要他给一个解释，“月球又是什么情况？你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一次性说完！” “妈你淡定点儿……” 于是其他人就在旁边淡定地围观，顺便等十分钟后的直播开场。 现在没人记得要开电视了，有网就行，要电视干嘛？ 最关键的是主流视频网站都有弹幕功能，这才是吸引了众多年轻人采用网络观看的直接原因。 看直播没有弹幕看什么？自己一个人吐槽没人听很容易被憋死。 “竟然真的开弹幕了啊……上面这是不怕被喷么？” “应该说我们知道的数学竟然真的是错的！我勒个去还以为是哪个瓜娃子骗我！” “这真的不是什么大型整人节目的现场？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我靠这***bi************” “前面的你说了什么？一片星号读不懂啊！” “你们的反应也太正常了吧！这种根本不科学的事怎么会发生？肯定是造谣！” “联合国都承认了的造谣？还是你眼睛瞎了看不见那些书籍记载？” “我们所知道的数学已经死了——这是无可置疑的真实。” “接受现实吧，因为除了接受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呵呵，有些人自己不想睁开眼睛，别人再怎么说也没有用的。” “暂时来说，绝大部分证据都指向人类的认知与现实出现了偏差，但尚不清楚被改变的是哪一方。” “啥意思？” “哎呀，意思就是不知道是我们的认知被改了，还是现实被改了。” “我艹都很恐怖好吗？！” “数学出错这种扯淡的解释也就你们这些傻逼会信，被新闻舆论带着跑还自以为看清了世事。” “那前面那谁你有什么高见？” “别理那个，点开这个直播我已经看到他不下三回了，事情一出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天天都能看到NC，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多……” “因为今天全人类都坏了脑子了。” “都别说了，会议开始了！” “哦……好的。” 话题扯了十万八千里的人们稍稍沉寂了会儿，观望着此次会议的情况。 看着画面中快速地播报与会人员，连个客套话都没有说都直接开始正式议题，他们都不经咂舌。 这些国家反应速度以前从来没这么快过！果然是被逼急了就能窜起来了？ “我突然感觉别国态度有些不对静……他们以前对我们有这么客气？” “你别说，还真是！” 第69章 威胁与被威胁 华夏，燕京，在这里的那些代表着政府高层的人也和广大民众一样，密切关注着此次联合国会议。 因为会议召开极为紧急，各国根本来不及派遣另外的人，只好直接启动当地的常驻人员，再由本国人员遥控着局面。 “必须这样做？”中年人看着会议开始，还是带着一丝试探一分希冀地问了桌面另一端的青年。 以他的地位，原本对任何人都不需要是这样精神的态度，奈何对方根本不是人。 感受全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二号面上笑意依旧未变，就像是完全没有将正在临近的剧变放在心上，“你们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需要的是一个统一政权的地球，哪个民族主导对我来说没区别，如果华夏不愿意率先出手，换其他国家也可以。” 没有人说话，难免会有难堪涌上心头，但又能如何？ 这个与人类邢黎有着别无二致外貌，内在却全然不同的同位体，在数十分钟前国家刚反应过来全民数学认知出了问题的时候，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没有顾及这些人的惊诧和怀疑，径直透露出来此的目的。 全人类对数学的认知错误，是因为一场波及整个宇宙的异常模因感染，而该模因现象的源头，有极大的可能性就是邢黎曾经序列号为四的异时空同位体。 “极大的可能性？”由不得他们提出质疑，这种不确定的语言真的有参考价值吗？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演化机械师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还是说——这就是他自己导致的？ “导致现象的是四号，但我们尚不清楚其中是否有三号的手笔。” 等等！“我们”？“三号”？ 先把这两个词解释清楚行吗？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只听二号的语气，任谁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个“我们”就是指的二号和零号邢黎——邢黎那个样子再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参与进这种事情的。 虽然他是主体，独一无二的主体…… “就是一号，走的和我相反的生态进化路线，你们可以称他为‘纯净者’。”二号在空中划拉出月球的全景图，背景的金色光海和蔚蓝色星球非常显眼。 “背后的那个……是地球？还是说只是相似？”就算对天文学知识了解再少，自己所生活的星球还是能够认出来的——平时都看到过无数次了，“而且你和一号不是有矛盾吗？” 前一个问题不敢深想，后一个问题……这件事早就经过专家组的反复分析，基本可以盖棺定论两者之间互相看不顺眼。 “就是地球啊，你们现在看到的正常景象只是我用星环模拟出来的罢了。”二号无情地揭破他们那点想要逃避的小心思，“我和一号的确容易冲突，但在有共同目标的情况下，合作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吧。” “……”行行行，合作随你们喜欢，能理解！ 可你倒是解释一下太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行不行？那铺天盖地的金色是怎么回事？太阳呢？月亮呢？ 不过按照那颗绿色星球和地球的距离估测，它就是月球的可能性貌似很高……woc月球就这么被绿了？你们对它做了什么？！ 交涉人员内心已经刷了满屏的弹幕，脸上还不得不带着礼貌十足的微笑和二号对话，职业修养都挡快不住眼底透露出的生无可恋了。 机械师只当自己没看出来他们的欲言又止，丝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这次认知危害对你们的影响并不算大，首先几乎所有‘正确’数学知识都有实物记载，不需要重新推导各类公式；其次大多数普通民生对那些认知错误的常数没有依赖性，基本生活状况不会受到干扰。只要维持社会稳定，顶多造成高精尖科学研究和一些数学相关较为严重的产业停摆，数学水平恢复后会迅速重启。” “这影响还不算大？”他说得倒是轻松，稳定人心、编造解释、重建数学，哪一项不需要政府劳心劳力？况且处理过程当中必定会出现各路牛鬼蛇神趁机搅局，网络上搞事的网民预计也不会是少数。 二号只是笑笑：“和另外受影响的文明相比，人类相当幸运。”尤其和某个无辜受累已经炸成一片烟花的银心文明相比。 “这个话题暂且略过，我来不是为了和你们说认知危害的影响，现在的主要目的趁现在联系其他国家，一波带走统一全球。” “？？？” “不是玩笑也不是请求。”二号眼中笑意褪尽，泄露出来的分明只有高位存在俯视低位生命的漠然——这或许才是他的真正态度。 对于能够创造宇宙的演化机械师来说，区区人类怎么值得他正视呢？ 所有的客气和周旋都只是稍稍顾忌邢黎本人的“人类”身份而已。 因此面对他们的沉默，二号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形如地球仪的星环控制器凭空出现在双方中间——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包围在地区之外的环形又多了数道，沿着交错回旋的轨道各自运行。 “你们觉得，我毁灭这颗星球需要多久？” “……”这还能说什么？惹不起惹不起，干脆就从了吧…… 反抗的念头在刚刚升起的那一刻就被掐断了，他们都是了解过二号的，他的本体就是一堆不定形的金色光雾而已，组成现在的人形多半也是因为邢黎是这个样子。 以现有的人类的手段有伤害到他的可能吗？ 而他却可以轻易摧毁人类文明。 所有人都对之前展现出来的“月球图景”持怀疑态度，也不大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可以依靠星环破坏这颗星球。但星环对气象的控制却是国家亲手体验过的，仅凭这一项功能，就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末日天灾。 没人敢赌二号是否会因为邢黎而手下留情。 于是华夏政府妥协了。 其实想到之前那些为了误导外国探查人员而设计出的布置，还是稍微有些可惜的——千方百计忽悠成功，没想到现在还得自己去告诉他们真相。 收拾收拾复杂的心情，他们以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常任理事国的身份，联系其他国家要求召开紧急会议。彼时全世界正处于三观破碎后的震惊阶段，本以为华夏也是因为数学认知错误找过来商议此事的，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威胁了，还被剧透了一大堆资料。 嗯？什么模因感染，认知危害？原来这就是导致现在状况的原因……不过华夏是怎么知道的？ 啥啥？演化机械师？地球星环？气象控制？ 你当这是拍科幻大片呢！这么不现实的事有人会信？华夏政府全员都抽了？ “可数学都抽了，华夏抽了有什么不可能的？”某三观已死，自暴自弃的政府工作者如是说道。 “……” 第70章 说国家大事呢！ 比起“另外维度的超级文明入侵地球并支持华夏统一全球”这种扯淡的事情，“华夏政府突然间集体失心疯”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现在要不要打醒他们？ 数学什么的先扔一边儿去，该复原的总会复原，搞掂华夏的机会可不好找。 还没等他们确定要不要打的想法，华夏那边似乎也明白光是这么说，地方绝对不会相信，于是就做出了实际行动展现自己话语的真实性。 许长望接到命令时差点连眼镜都掉了，他仔细确认了文件没有出错，才被带到星环控制器的保管间。 一个一个输入气象作用地点，然后设置气象作用效果，最终毅然决然地按下了确定键。 星环应命令开始运行，风云在四个世界著名城市上空汇聚，无论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的人们抬头就能看见突然而至遮天蔽日的云层。 云朵在风中旋转，掀起直达天际的巨浪，突然一道电光在天幕中闪过，穿过厚重的云层透出亮白色的刹那光辉。 深紫色天空和巨大云朵与闪电融为一体，铸就如此极危与极美共生的壮观盛景。 随后轰鸣一般的雷声类传达至人们耳边。 这就是超级细胞雷暴，是破坏力量最大的一类雷暴天气，它的出现往往伴随着龙卷风和暴雨。 但在星环控制之下，天空连续不断地闪耀了精准的三十秒，紧接着和来时一样快速消散。 要不是耳中还未完全消去的轰隆声，看见这一幕的人们恐怕还会怀疑是不是幻觉。 发生在四个不同地方，出现时间的方式却惊人的一致，且没有任何预兆的雷暴天气……再结合华夏提前发出的宣言。 全世界都有些懵逼——他们还真的有气象武器啊！ 一次雷暴可能是侥幸，四次呢？还那么巧合地发生在除华夏以外是个常任理事国首都上空？这几率小得可怕。 各国不得不重新审视之前被打为“胡扯”的言论，用刚刚黏起一丁点儿又碎了的三观尽力判断有没有真实性。 结果还是判断不出来啊！这种网络科幻小说里面的场景正常情况下谁特么会信啊！ 如果不是前面有数学危机的铺垫，如果不是气象控制表现得煞有其事，如果不是……姑且相信一下吧。 “我们要求针对此事紧急召开一轮联合国会议，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不敢有不敢有，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BJ时间下午六点的全网全频道直播就这样定下了，其他国家也表示自己也会在各自平台上全程直播，保证毫无保留地展示整个“交流”过程。 于是满怀期待等着联合国给出抢救数学方法的观众们，傻不兮兮地看到几个代表各自国家的发言人一句话拉过原本“主题”，开始讨论是否要成立地球联合政府。 “？？？等等我是不是漏看了好几章？谁能告诉我这剧情是怎么转到这边来的？” “看不懂就别看！少你一个不少！还偏偏跑出来问……说得我们就看懂了一样。” “果然，今天肯定是在做梦，回去睡了拜拜~” “地球联合政府是什么个情况？我就晚来了两分钟，感觉错过了一生！” “完逑，全世界政府脑子都坏掉了。话说是不是数学逼得？” “我认为这应该是各国政府为了安抚自己的国民而安插的娱乐直播，特意安排的全球同步播放来逗我们笑，这一步尤其高明，生动地体现了全世界人类笑点的高度一致——字数超了将就着脑补吧。” “就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是真的吗？” “嗯，将信将疑。” “别说数学今天挂了，就算语文今天也挂了，我还是不信这些国家会这甘心。” 地球联合政府啊……这可不是什么电影场景，人类也没有到达生死存亡的关头，这种看名字就知道黑幕重重的名字，是怎么在现实中出现的？ “果然，开始扯皮了，啰啰嗦嗦的还没弹幕好看。” “我最奇怪的是这种事情为什么要直播？全透明了五大流氓怎么下黑手？” “联合国大会一直都有直播的啊……你们都不知道的吗？” “毕竟以前不关心，这次引起全民关注了很多人才知道的。” “但这次也不算正式会议吧，我看了看，重要人物都没到场。” “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数学出错了，结果政府那帮子人发现的比我们还慢，能临时找人搞起一个紧急会议就不错了，中间统共不到一个小时，我们的人插上翅膀飞过去都来不及。” “那为毛我看到了美国的那谁谁？他长翅膀了？” “联合国总部就在纽约啊二傻子们，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是提这种无聊的问题？百度是拿来干嘛的？！” “要遭，美国有主场优势，而我们这边只有临时工。” “好歹也是正式工作人员，顶多只是临时找的工作人员，凑合着用用吧。” “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人是认真听讲的？难道只有我一个感觉所有国家对华夏的态度都很诡异吗？” “是的，只有你一个。” “华夏VS世界不是惯例吗？我倒是奇怪这次我国态度貌似强硬了很多啊，受什么刺激了？” “因为这次的发言人是临时工。” “竟然不是‘弃权’不是‘谴责’也不是‘强烈抗议’？这不科学！” “数学都没了还科什么学？一起来重新学！” “不要逃避现实了！直面惨淡的人生吧——现在正在讨论的议题是‘联合政府的执政形式’，‘是否成立联合政府’已经是上一个题目了！” “完全……没听……你们有毒啊啊啊啊！” “说国家大事呢，正经一点！” “说句实话吧，就这弹幕密度——只要是开了弹幕的，哪个能知道里面那些人在bb什么？你们看得清现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是哪国人吗？” “我关弹幕去看了一眼——法国人妥妥的。” “屁！法国人说英文？” “英语是联合国通用语言……以及外国人不都长一个样吗？” “WTF这就过了？我们都还没同意呢！民主呢？自由呢？人民的声音他们就不能听听吗？” “来，说出你的声音，让我们三千万人民听一听。” “正在观看人数才三千万……这个网站不行啊。前不久不是一部玛丽苏电视剧都能凑够四百亿播放数吗？现在扑成这样了？” “全华夏最大的视频网站，这次大概是不敢请水军了吧（笑）。” “诶嘿，同志们别水了，我刚刚找到了一些外网的评论，要不要看看啊~” “针对成立联合政府的评论？他们网站炸了没有？” “没有，毕竟人太少，没办法上演我国‘万亿网民浩浩荡荡而来，所过之处无一服务器生还’的盛况。” “我这个英语二级就直接贴原文了，现场招募野生的翻译君啊。” 第71章 一直在跑偏的弹幕 被弹幕带跑了，完全没get到正确对待此事态度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更多人还是在认认真真地看别人开会——除了中途撑不住睡过去的，余下幸存的人心情都复杂得难以言喻。 他们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尽情抒发自己对此事的看法，全民热度之下连死不瞑目的数学都快被忘记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那些复杂的高等数学跟他们的生活有关系吗？日常生活还不是怎样怎样？所以还是来蹭蹭这个所谓的“地球联合政府”的热度好了。 反正它看起来也不像是真的……嗯，今天一定是愚人节……别打醒我了！让人稍微自欺欺人一下都不行吗？ 再剔除以上死都不相信还一副“不听不听”样子的没什么用的瓜都吃不起的群众，剩下来的人数也依旧可观。 “我第一次看到外网上讨论同一个话题的人数比得上国内的哎！好稀奇！” “好的我们知道流量很大了这个话题先边儿去现在有人能帮忙翻译一下吗？” “大哥你直接发英文弹幕的话没几个人能跟得上啊……发网址吧，我们自己摸过去。” “那行，我发了啊。”直接复制网址，造福大众。 不少人从旁边拉出弹幕表复制了网址就点进去，然后就悲剧了。 他们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电脑屏幕正中央的选项——“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是/否” 等等这是多久之前的病毒了？还特么是盗版的！ 人家正版无限流的选项要么是“YES/NO”要么是“YES/YES”，谁会给你中文的啊！ 不知道这是啥的正常人本能地去点叉，面临的就是数个同样的界面又跳出来，关都关不完，提示音响得非常有节奏。 看过无限流的啥也不点，暗搓搓地截屏，还没截完就发现自己的电脑已经卡死。 看过某人直播的果断拔了电源，这里出现了一个分流——用台式机的在黑屏前呆坐一会儿，要么摸出手机继续看直播，要么抱着侥幸心理重新打开电脑；用笔记本的等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还有电池，于是走上了和前面两类人相同的路。 总而言之——他们中病毒了。 “有人已经先发了？这个网址和我找到的不大一样啊……”而真正的发起者还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我去！不要点进那个网址！是病毒啊！” “真的？我不信，要真是病毒，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换手机上的不行吗？！” “前面的别说了，他已经回不来了。” “竟然有人敢利用我们讨论时事的热情？喵了个咪的到底谁发的那条弹幕？人肉出来！” “正确的地址呢？没人发吗？” “发了发了——”后面接了一个全新的网址，然而这次所有人都学乖了，没有轻易做出尝试。 “那什么，有人试毒吗？” “……”好尴尬哦。 “我点了！是真的！相信我！！！” “这么多感叹号，一看就不值得相信，我先观望观望。” “都说了没毒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话放在这儿了，我就看你们点不点！” 总有那么些人不怕死，憋不住了率先去作一波死，所幸没死成，于是他们很开心地回来发了个“没毒”的评价就溜了，一头栽进外网里面……呃，看不懂…… “你们起码有得看，我是根本就无法打开！” “换个浏览器，还不行的话直接下个翻墙软件顺带加个翻译插件，一起用爽歪歪。” “我们就是想看个评论……为什么折腾出这么多事儿？直接看国内的不行吗？国内的键盘侠怼起来多爽，词汇量丰富多了！” “然而智障也多，一窝一窝地涌上来。单看这次全球性的数学危机，就有那么些NC冒出来，都引起众怒了还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SB样子，我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去挠死他。” “尤其是微博上的那些公知，每次看到都感觉他们的三观和智障都很感人，但就是一直蹦哒，像只蚊子一样嗡嗡嗡的。” “然而公知是被小粉红吊打的。” “你说的小粉红是我认知中的小粉红？那不是全网嘲的对象吗？” “不是，最开始的‘小粉红’是指某女性向小说网站相关论坛的人，那里的妹子战斗力一个比一个强。公知们找上门然后被喷得妈妈都不认识，才愤而回到微博喷起了‘小粉红’。” “哈哈哈哈喷人都喷不赢，真鸡儿丢人！” “我说……话题又偏了……你们能不能靠点谱？我怎么觉得这场景非常眼熟呢？” “关弹幕了！还水什么水，正篇重头戏上演了。” “啥啥啥？” 很多人一脸茫然地关闭了几乎遮挡住全部屏幕的密密麻麻的弹幕，总算是能够看到后面的视频了。 现在的议题已经进行到第三个，主题是“现今各国政府在联合政府里的职位和权能”。 围观群众们都是亿脸懵逼地看着这群人在联合国大厅里胡扯互坑，装作自己好像听懂了的样子。 实际上，这些发言人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能够放出去直播的画面只是用来应付普通民众的，私底下的互相威胁才能够真正决定地球未来走向。 目前是华夏单挑全球的节奏。 华夏政府被赶鸭子上架，心一横，要做就做到底，凭借技术优势和战力对比疯狂地逼迫其他国家。 如果说气象控制只是让其余国家有所怀疑，那么当他们拿出成体系的“正确数学理论”时，所有人能明白了——绝对有另外的力量在支持他们。 一个潜藏在当前世界之下，有着更先进技术的未知群体。 更有甚者，开始怀疑此次认知危机也是该群体导致的——这个念头太过惊悚，细想下去让人不寒而栗，但一起就再也无法止住了。 如果真的有谁可以随意改写全人类的认知，那么他毁灭世界轻而易举。 这一次只是改了数学相关的认知，下一次呢？会不会改了人类的生存基本常识？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一猜想，但华夏过分激进甚至带了些玉碎瓦全的态度，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几多犹豫，最后还是发现不妥协也没办法。数学理论的崩塌几乎意味着绝大多数需要人力控制的军事装备无法使用，只有那些全自动的才不会受影响——毕竟现实的数学逻辑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人类自身。 常规战争打又打不起来，不明来源的气象武器威慑着全球，无奈之下，各国的态度均有所软化。 不说支持所谓的“成立地球联合政府”，也只是在联合国会议上参与这一议题，骗骗普通人。更深的细节当然是需要下来再讨论的——随便哪个小地方扯皮都能扯老长一段时间。 华夏政府知道他们是在拖时间，也乐于一起拖时间——反正二号没有提出更明确的要求，一起来摸鱼好了。 “所以说你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号看着二号转播的会议，立刻明了事件中各方的态度，“地球统不统一跟我们有关系吗？” “有关系。初生人类也是从地球联合政府一路上来的，我想试试模拟那个过程。” “初生人类……” 二号知道他和自己想一块儿去了，没有再过多的解释这一点，“另外还有一个目的——你认为零号对于这种偏离人类正常发展轨道的情况会是什么态度？” “不会看好，这个星球上名为‘人类’的智慧种族是他的一个底线。” “那如果——”站在月球上遥望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二号的神情在一片金色辉光映衬下，竟显出几分捉摸不透的冷意，“现在的零号不只是零号，会怎样？” 第72章 某部分的真相 “什么意思？”一号知道他不可能无的放矢，“你发现了什么？” “只是有些怀疑……我不能确定。”事实上，他一直在尽力避免对邢黎的直接分析计算行为，就是为了沾染上某些被动的模因效应。 但现在来看——这种逃避的做法或许并没有多少作用。 “你怀疑有人已经‘归零’了？” “是的，而且还在我们到达这个世界之前。”二号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的一点，“零号在四天前直播时遭遇主神，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但在那之前，他的生活有半年的空白期，没有遇到任何特殊事件。” 二号顺着这个思路分析道：“我们普遍怀疑这半年是因为界外的主神族群内部出了某种问题，导致他们抽不开时间，但如果换一个方向思考……” “会不会是零号故意设计的？这半年是他留给自己的人格同化时间！” “这种事几乎没有操作性！”一号抓着自己的头发，下方的月面植物集群不安分地蠕动着，“只要零号离开主世界，所有同位体都会自动联结上他。而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表明他没有离开过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影响外面那些主神的行动？” 二号立刻想到了那个唯一的办法：“不，要让那些家伙安分半年时间，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你指的是——” “他更换了主世界！主神不得不重新在无穷尽的衍生世界中定位主世界的坐标！”这样庞大的工程，即使是主神也要花费不短的时间来完成。 “……”一号也不抓头发了，脸上露出颇为匪夷所思的神情，“但是地球没有变更，这些人都是货真价值的次生人类。” “带着地球一起跳跃到新世界就可以了。” 零号的身体在主世界与普通人没有太多不同，没有超出常识的能力，但另外的同位体想要做到这一点绝非难事，尤其是还有四号收尾的情况下——只要改写全人类的认知，谁又能知道他们所生活的宇宙已经换了一个？ 主世界之所以是主世界，就是因为它是主体所存在的世界。 所以主体只要到达任意一个衍生世界，那个世界就将取代原有主世界的位格，成为新的维度中心。 主世界对主体天然的信息屏蔽效应也将会一同出现——就像是囚牢一样，将邢黎限制在“人类”的概念之内。 “会是谁？”同位体当中能够瞒过他们，并且可以提前所有人半年接触到零号的那一个…… “是三号。” 有这样能力的只有序列号前五位的同位体，排除已经被一号弄死的四号，再排除态度消极的五号，剩下的是谁一目了然。 【我被发现了，暂时抹消他人对我们四个人的认知。】邢黎按灭手机屏幕，坦然地和同时将目光投注过来的二号对视，“你这次不行啊，二号。” “你现在是零号还是三号？”这个问题很重要，三号是第一个进行“归零”的同位体，此前没人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即使该问题关乎自身人格是否独立，邢黎也不怎么想管，“从灵魂层面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所有同位体的灵魂都是毫无差别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二号立刻放弃上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和一号想要维持现在的存在形态，放弃独立人格和思想‘归零’对于你们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但我不在乎。” “你们只希望把握未来，但我想要知晓过去。”邢黎视线扫过旁边懵着的两个人——两个主神，沈淇奥和四号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突然对立起来。 同一个房间里的沈正则和邢牧颖却像是根本没看到四个人一样，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完全没有发现房间内诡异的气氛——他们对于另外四人的认知已经被屏蔽了。 “你不可能阻止我的，你和一号加在一起都不可能。”邢黎自信的笑道，“这个世界，是零号的主场。” 二号皱眉，“明明‘归零’进程已经完成，却等待半年没有行动，你是在等我们两个到达这里？” “是啊。”他走到沙发旁边一把拉起四号，偏过头对沈淇奥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哥哥。” 二号听到这句话，猛然看向沈淇奥，这个人……一直都被他有意无意地忽略，结果对方早就知道一些东西吗？ 自己果然对主体太过于放松警惕了，连带着对待沈淇奥也…… “二号，你知道吗？”邢黎拖着四号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万物有灵，世界也是有灵魂的，所有时空中一直回荡着它的声音。我听得到，你也听听看吧。”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耳畔出现了无数嘈杂的声音。 机械师立刻意识到这声音不是什么额外的东西发出来的，就只是回声而已——听到的一切声音开始重复，一层层叠加到永不消失的地步。 但这些回声并不是单纯地重复原有声音，而是呈现一种无调性的扭曲，形成了和话语很像的声音模式，仔细分辨，那些句子是—— “对不起，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痛的变化。” “最初所发现的谎言……将不想去伤害拖延到以后，强加于从未谋面的某人。” “我们所存在的这段时间，虽然迫切但是没有必要……向活在未来的人谢罪……” “世界在改变……世界照常不断变化。” 不断重复且混杂的声音极容易给人强大的心理压力，二号试图抹去这种回声效应，却惊讶地发现根本没办法压制。 无法逃避，无法停止，无法忘记的——无尽回声。 它是这个世界的记忆。 邢黎自然是知道这一特性的，他出手屏蔽了二号的灵魂感知，充斥于脑内的声音终于暂歇，“感觉怎么样？” “你一直能够听见这些东西？” 邢黎没有直接回答，扭头就走，但那反应无疑是肯定的。 二号：“……”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三号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过去。 “保护好地球，二号。要是弄坏了，零号可是会暴走的。”他最后的话语传来，整个人已经消逝在门外的阳光中——连带着现任四号一起。 某个机密房间内，主神显示屏坚定地亮着，知道屏幕上的“YES”突然变色，呈现出被点击的画面效果。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作为交换……】 『如您所愿，邢黎阁下。』一行简体中文的字符从屏幕上一闪而过，随后骤然熄灭。 它现在是块可以随便扔都不会出事的普通的显示屏了。 第73章 保护好地球 在邢黎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刹那，二号感受到明显的割裂感——自己与主体之间的联系瞬间被切断，主世界控制权限旁落。 思维中断的感觉很不好受，好在保住了自己的完整记忆，没有像零号那样每次都数据丢失。 按照顺序传递的规律，现在的世界权限应该是在一号手里，那么就可以处理一下那个空间奇点了。 “一号，你……”一句话只来得及开个头，造物粒子聚合成的人形立刻消散，而他原本站的地方已经被猛然袭来的枝蔓所占据。 机械师立刻放弃自己分散在其他地方的注意力，连地球上的现状都不再顾及，整个人重新在月球大气层外出现， 纵使相隔如此远的距离，一号也清楚地捕捉到他的行迹，如有实质的目光扫过来，逐渐模糊的面容看不出更多的情绪，随后连伪装而出的人体都消失在本应具有的庞大形体中，回归自己最本质的形态。 纯净者裹挟着敌意的声音响彻整个月球：“不可生态化的物质……” 看空间中涌动着的能量，他竟是想对二号进行更进一步的攻击。 “艹！”二号忍不住骂了一句，一号那个二缺连记忆备份都没做嘛？！那个家伙第一次和他联系上的时候就是这种反应！ 纯净者好像天生具有对生命性质的强烈追求，他热衷于将一切事物都纳入生命的行列。 可想而知，当他第一次遇见演化机械师这种非生命且排斥生命的存在形式时，是怎样的剧烈冲突。 只不过那个时候双方都被困于各自的宇宙，根本没办法进行实质性接触，一场大战得以幸免。后来在更多的交流当中，一号终于可以压抑住自己本能的敌意——至于为什么还是看二号不顺眼？这是一些小问题，不用在意。 “这是疯了么？”机械师依靠散在宇宙中造物粒子，发现自己所能感知到的所有空间都有纯净之种开始生长。 这是全宇宙生态化的前奏！ 必须阻止他，然而没有零号作为中继站，直接进行思维联结难度骤然上升，尤其是在对方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意愿时。 看一号现在的状态也不像是可以进行交流的样子——只是部分记忆缺失不可能造成这样的效果，所以说三号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金色流砂在手中聚合，背后涨落不息的光之海洋分出一部分混入其中，勾勒出鲜明的轮廓线。 八道共震晶腔像花瓣一样展开，空间被强制转化为能量，晕染出扭曲的阴影，堪比白极的瞬间光亮划出圆满的扇形，将整个月球笼罩在打击范围之内。 【邢黎大人，我们的演化进程受到了严重阻碍，区域内出现不明生物体，初步推测是……】 【直接摧毁。】 二号没有丝毫留情，他知道身为“生命”的一号不可能死亡。相反，如果不能够趁现在控制住他，死的就是这个世界。 生命的终极——即是死亡降临。 他总算知道了三号离开前特意交代过的“保护好地球”是什么意思。 一号接替零号获得世界控制权，也意味着他一直以来遭受的世界压制全都消饵于无形。而全盛状态下的纯净者能够干出什么？看他的世界就知道了。 活化一切，生化一切，进化一切，最终归于永恒的生命本质。 另一种意义上的死亡。 光逐渐熄灭，露出的月球表面呈现出半凝固的流形，在重力束缚下勉强保持在原有位置，空间限制器已经消失，但空间奇点并未出现问题。 看起来一号已经从月球上消失，但这远远不是结束。 在瞬间的毁灭力量上，他或许比不上二号，然而带来的危害相差无几。 无穷无尽的纯净之种早已顺光飘向整个宇宙，将在一切物质上扎根蔓延，将其同化为新的生命形态，然后进行跃进式的高速进化。 直到成为填充进纯净者集群意识的养料。 【更改演化方向，进行最外层空间加固。很快，我们就将应对来自全宇宙的敌人。】 由于世界压制，二号远远到不到曾经的巅峰时期，净化太阳系已是极限。 这下好了，正好用即将完工的小千世界忽悠地球人——什么星辰大海，不存在的。去了就是个死！ 这便是三号的目的了，让两个人互相牵制在主世界，四号直接受到他的控制，五号不会插手这些事情，而后面的同位体和前五个序列差了一个量级。 现在谁也不能阻止他去无限世界浪。 希望那些主神能活得久一点…… 此刻依然屁都不知道的地球，华夏高层人员发现了二号的突然消失，警惕了好一会儿，发现什么也没发生。 “这是……出事了？” “不知道，不过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吧。” 于是他们继续在联合国大会上摸鱼，同时在未对公众公开的部分，和各大国家对喷忽悠，磨磨蹭蹭的时间就过去了。 …… “记忆删除、认知更改、灵魂诱导……现在的一号可以拖住二号不短的时间了。”邢黎站在白色的空旷大厅中央，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什么人说话。 他头顶上的光球可以说很是让人眼熟了——元祖无限里面的经典主神形象，一个多余的形容词都不需要的鸡蛋主神。 一道光柱从上面射下来，同时传来的是主神死板的机械音：“三十秒内进入光柱，传送目标……” “你能不能更新一下系统？这种传送方式多久以前的了？”邢黎以轮回者的身份站在这里，却光明正大地在主神身上挑刺儿。 主神的话语应声中断，沉默了数秒后，“开始进入锁定世界……开始配比数据……开始将人物与本世界同化……” “这个版本也很早。” “世界探索度0%，世界属性偏向：灵性……” 邢黎：“……”没救了！算了，还是不为难他了…… 传送开始，对该世界的介绍被主神输入。 魂灵飞舞于天上，低语、联结， 冠冕的火焰普撒世间，编织出众生的幸福。 吐息鸣奏的盖亚，在天空交相回响， 缠绕为飞翔的祈祷之歌…… ——“欢迎来到巴莱德。” 第74章 讴歌的世界 〖Rrha ki ra tie yor ini en nha 快来这边吧！（将你初始化，召唤于此） Wee ki ra parge yor ar ciel 摆脱一切（将你从世界切离） Was yea ra chs mes yor en fwal 我愿接受你的一切（我愿成为你，成为羽翼） Ma ki ga ks maya yor syec 所以不要怕，将身体交给我……（在你的深处给予魔法的默示）〗 睁开双眼，所看见的唯有未分的混沌，随后无穷尽的光辉流淌成璀璨的星河，一颗翡翠色泽的星球在光流的冲刷中成形。 “这是……歌声？”邢黎大概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他正在见证主神制造一个世界的过程。 但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又意味着什么？即使是这样初生的世界，也会有响彻每一片空间的回声吗？ 〖Was yea ra， wee yea ra 我乐于，极乐于 Chs hymmne， chs frawr， chs yor 化为歌，化为花，化为你 En chs ar ciel， ya! 并化为世界！〗 不，不对。 不是像主世界那样的无调性声响，回荡在虚空中的，是遵循着乐调的美妙旋律——这是天地初开的欢呼。 这个被诗歌充斥的新世界，毫无顾忌地向着唯一的观看者展示它最初的心情。 〖Wee yea ra ene foul enrer 我想，诗永远是不可思议之物。（永远感到不可思议之物。） Wee yea ra ene hymme syec mea 我想，诗比一切都能在心灵深处引起震动。（我感到内心深处的共鸣。） Was yea ra hymme mea ks maya gyen yeal 为了编制幸福的魔法，我愿弹奏我的琴弦。（为了产生魔法，我愿弹奏我的琴弦。） Innna ar hopb syec mea 就在我心灵的深渊中！（就在我心灵的深处！） YA!YA!〗 不知何人所作的这首歌，回荡于此——名为《诗语》的世界。 【零号？还连着？哈哈哈这次终于没有瞬间断网了！】 【你这又被哪个主神忽悠了？最近这些家伙越来越不安分了。】 【已经进入剧情世界，看来暂时回不去了，先搞死这只主神再想办法返回主世界吧。】 【我觉得好像有哪点不对劲，怎么这一次零号没有问我们是谁？】 邢黎观察这些同位体的话，发觉他们听不到自己所听到的声音。也是，这种灵性共鸣的声音，除了在灵魂这一方面走到极端的三号，谁又能知晓呢？ “你们不用解释，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也没必要想办法快速回归，这次是我自愿进入。”他默默等待创世进程完毕，主神的传送终于把他送到了既定的地方。 【……】 【零号，你脑子还好吧？】 【要不趁现在抢救一下？二号在不在？在的话吱一声啊。】 【没回应。】 【实话跟你们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号被他设计困在了主世界，那里的信息屏蔽效应可以保证演化机械师无法登入这个平台。所以想要在众多同位体当中把二号找出来的人要失望了。 不过邢黎没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他现在正站在一个相当眼熟的地方，打量着身边突然出现的十几个人。 这些人大概就是主神给他配备的“队友”了。 他们中有的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正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试图跟另外一些看上去就很镇静的“资深者”搭话。 估计主神还是给他开了后门的，这些人里面就算因规则限制必须掺杂一些新人，也都是心理素质不错的新进轮回者，没有无限流普遍存在的那一类“坑货”。 邢黎冷眼看着他们按照主神空间的一般规律开始接触，进行疑似“新手引导”“资深者的下马威”等等工作，静静等待主神设置的保护时间消失。 “这位兄弟，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次的征召任务很不同寻常，不如我们合作？”一个身着纳米作战服的年轻人谨慎地看了他好几眼，发现对方没有抗拒，大着胆子上前问道。 他和那边三个同样着装的人显然来自同一支队伍，是全资深者组成的团体，实力在这一群轮回者当中也不可小觑。 而邢黎看上去和一个普通人类毫无差别，除了太过于淡定之外。 造成他们这样谨慎态度的原因，就是一个探查技能而已。 在主神给他列出的名单上面，有着这里所有轮回者的详细资料，从身体量化数据到个人拥有技能。 这个年轻人的能力之一就是能量探查，他在一开始就扫描了整片保护区域，多多少少了解了这些临时同伴的能力。但是在扫到邢黎的时候，他什么也看不见，就好像这里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征召任务？一来就是征召任务？！对于初入这种地方的新人来说，死亡率相当可怕了。】 【诶，这是个好机会啊零号！】 【好好设计一下，弄死征召双方的主神，你就可以美滋滋地回家了。】 【二号人呢？往常他都是一直在线的。】 【可能又潜水吧，管他的！】 同位体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怎么快速杀死两只主神，至于任务？谁爱做谁做去！难不成邢黎还真能被抹杀了吗？ 要真这么简单就可以抹杀，也不至于在他手上折损那么多同类。 每个主神的运行模式都有差别，甚至是南辕北辙，但征召任务所代表的意义是共通的。 这是一种只会在主神之间产生的特殊任务形式，以某个剧情世界作为场地。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主神派遣手下轮回者进入厮杀，夺取世界的控制权。 进行这种任务的主神目的不一而足，有的是互相产生矛盾用这种方式解决，有的只是因为一个玩笑开启的游戏，而有的是为了以征召场地作为跳板入侵另一个主神的领域，更有甚者以此对赌生命，输家将失去一切。 在利益的争端面前，主神的作为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不然怎么会出现那么多人格型的主神？ 不管此次征召任务背后有什么原因，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涉及到这个世界的主神是复数。 【先看看任务目标是什么？然后我们才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要什么计划？横推！直接横推整个世界！有绝对的实力就要展现出绝对的强势！】 【喂喂，你们真的不准备给零号解释一下么？虽然他说自己都知道，但我还是有些慌张。】 【不解释了，我们知道就行。】 【然而你们确定零号会听我们的指挥？】 【大部分时候……会听的吧？管那么多干啥反正这是无敌流。】 【我靠今天一个管理员都不在吗？你们这群自己作不了死就开始怂恿零号作死的家伙真该真的去死一死啊！】 【好像是不在……一二三四五号，在不在？好吧的确不在。】 【……】 【诶嘿我突然有些兴奋！】 第75章 降临空之座 十分钟的时间有时候很短，有时候又显得很漫长。 但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刚刚来到这里的新人们大略了解一下当前情况了，比如知道什么是主神，什么是征召任务。 新人们大部分都明智地选择去抱资深者的大腿，小部分因为各种决定自己单独行动。而资深者当中也不乏有独行侠，护罩一消失就跑出了众人的视线。 所以邢黎擅自离队的行为也就不出奇了，只有几个人稍稍看了他两眼——其中就包括那个发出组队邀请的年轻人，被拒绝之后他也只是点点头，回到同伴身边。 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识时务。面对不知底细的的人物，没人还徒惹麻烦。 当然以上法则只适用于三观正常的正常人，精神病、脑残、智障不在此列——总感觉把“智障”这个词也放进来的话，会有很多人中枪…… 正大光明从众人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邢黎，轻车熟路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主线任务是“完成拉普兰卡创造试”，这个拉普兰卡是什么东西？】 【这看起来是要人写诗？我纵横无限世界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种需要比拼文采的征召任务。】 【武斗看多了，说不定主神想要换换口味尝试一下文斗。】 【想尝鲜啊，我们可以让它尝试一下宫斗。】 【哎哎哎零号你往哪儿走呢？前面有人来了，不如我们绑一两个来问下世界观……嗯？？？】 只见不远处匆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女人匆匆走近，朝着邢黎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仪:“邢黎殿下，约书亚大人在星之教堂等您。” “我知道了，带路吧。”邢黎微微颔首，非常自然地应道。 【零号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还有那尊称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的发展处处透着古怪，我先潜一会儿看看情况。】 【你好像对这里非常熟悉，可以解释一下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只不过这个世界是以沙盒游戏《诗语》为模板创造的而已。而那个游戏的背景人设都是我做的。”真·设定了《诗语》完整世界观·伪·并没有亲手创世的创世神·刑黎用一种“今天忘了吃早饭”的有气无力态度回答着。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空之座莱比利亚，巴莱德世界最有名的浮空城之一。 在设定中，这里是天空女神的庇护地。 【等一哈，说清楚点！】 【这是主神用来布置征召任务的场地，怎么会和你有关系？而且看起来还给你安排了一个好身份——我知道了，这背后一定有肮脏的py……呃咳咳！】 【零号，连你也堕落了！！（痛心疾首）】 【管理员呢？还是不在？有人知道二号他家坐标吗？我准备跨世界敲门去了。】 【你应该不是自然生物吧？否则还是不要去了，他那演化世界去谁谁死。】 【所以说到底有没有坐标？没有你说个毛！】 “按照她们对我的恭敬态度，我严重怀疑主神是直接用了我的游戏角色数据。”邢黎走在铺满青金**纹的平坦地面，心里感叹游戏景色实体化之后感觉都不一样了，这只主神真是个优秀的改编人才！ 现在这么遵重“原著”的主神不多了，其它那些哪个不会对剧情世界进行膜改？世界观补完已成平常，世界观进阶都不少见，更有甚者直接来个多世界融合的大杂烩！ 不仅没有授权，还肆意更改，有没有点版权意识了？ 要是有“多元宇宙文化版权局”这一组织，主神能够被人类告到破产。 【等等等等，偏题了，你是怎么外到这种地方来的？】 【说说你的游戏角色是什么情况，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不是我说，零号这次不上道啊，连人物数据都不给，我们怎么设计攻略帮你打通关？】 【没错！身高体重三围爱好通通交出来！】 【嗯？这些数据有用吗？】 【有屁用！很明显我们当中混进来了一个变态，这是哪个宇宙的？谁定位一下，拖出去打死！】 【最近新加群的同位体素质堪忧，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清洗一下？】 【这种时候应该叫四号……诶四号人呢？】 【多半潜水淹死了。】 星之教堂位于这座天空城市的北方区域，整座建筑都是用半透光的深蓝色晶石一体塑成，自天穹撒下的光辉在这里晕染出迷蒙的神秘气息。 女人们将邢黎带到门口，躬身请他自己走进去。 【那个约书亚是谁？】 “星之主教，实际上就是一个发任务的新手引导NPC。” 【那他还那么大排场？】 【一个设定上剧透特定背景的人物，要求那么多干嘛？就当玩虚拟现实游戏了。】 【那零号你应该也知道那个拉普兰卡是什么吧。】 【你们还真准备老老实实去做任务？好好搞事不行么？】 【果然……没有人控制的话，不要说互相合作，给出指导了，我们之间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你说打我突然想起来了——十七号，十七号在吗？】 【我在，干啥？】 【约战啊！我找到一个位于我们世界维度中间的无生命世界了。】 【坐标。】 【d473，＊＊＊＊】 【等着，我现在就去！】 【我马上就到。】 【……他们已经可以穿越维度？这么快！】 【虽然半年前才得到技术原理，但对于一些同位体来说，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他们研究透彻了。】 【我去前面那两个约战的家伙呢？】 【下线穿越去了吧，出什么事了？】 【那是我的世界坐标！！！】 【呃……默哀。】 【那什么，不是无生命世界吗？】 【非生命意识体不行吗？影灵体招你们惹你们了？靠，我现在就回去布置陷阱，不坑死他们算我输！】 【……我们继续吧，刚才说到哪儿了？】 邢黎揉揉眉心，勉力压制住自己想把这群没什么用处的家伙扔出脑海的冲动——因为根本做不到。 他和从神座之前走下来的约书亚对视着，忽然觉得这个人看着挺眼熟的。 对哦，当初建模的时候为了省事，直接拿安德鲁的外貌数据改改就用了，现在怎么看怎么都有熟悉的影子。 星之主教用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来自天外的歌之御子，你是否愿意为巴莱德谱写新的诗篇？” 邢黎:“……”这声音都和原型一模一样，主神也太偷懒了吧！这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安德鲁那一口英文十级的中文上，听着听着就出戏了。 眼看约书亚还在等待他回答，邢黎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说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看看！这么标准的制式回答，感觉自己快要走上剧情推动的RPG路线了。 【零号……“歌之御子”是什么？】 “一个职称而已，反正地位很高，行事有特权，受人尊敬。这就是我在游戏里随机到的身份，你们觉得怎么样？”他感觉这开局简直完美！ 【太TM中二了！】 第76章 细思恐极 和（被）约书亚BB了一通世界背景未来使命人生哲学之后，邢黎总算从星之教堂里走了出来，并拿到了离开空之座的通行证。 乘坐小型飞行器离开莱比利亚，他才算是真正踏上了这块大陆。 【就这么走了？我觉得刚才那地方很有挖掘价值，多翻翻应该能抖出来一些东西。】 【目前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同时存在着科技与魔法，而这样的浮空城市肯定有其特殊的地位。不如先把它搞到手，开启世界征服路线！】 【你们都别瞎几把猜了，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谁比得上零号？他既然这么选择，肯定是有自己道理。】 【你确定？我怎么怀疑他只是想挑战一下深渊难度的真实游戏呢？】 【是啊，连个新手装备都不拿就敢出门浪，如果放王道RPG里面，分分钟扑在野怪手里。】 【可是零号有我们这群外挂。】 【还有主神那个GM在背后。】 【本人甚至就是世界设计师。】 【同情进入这里的轮回者们。】 【你们还真把征召当游戏了？！去他喵的世界背景和主线任务，找出两个主神直接戳死开回城多省事。】 【然后回家继续倒腾自己的破电脑游戏，等待虚拟现实技术从萌芽到长歪？也得看零号答不答应啊！】 “我不答应，你们能闭嘴吗？”邢黎早就知道这些人很吵，但没想到失去了几个智商及格的个体压制后，整体智商和素质就骤降成这个样子。 看看他们那样儿，和地区上看直播的吃瓜群众有区别吗？ 嗯，大概还是有区别的。 起码人民群众热爱吃瓜，逼急了顶多用键盘打起来，也没见哪个真人约架的。 【哟呵，零号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们说话了啊！每次要是没有我们出谋划策，你能在主神空间被困到天荒地老。】 “出谋划策一直都是二号和我在做谢谢。” 【明明就是二号和三号一起搞的好吗？他们两个几乎每次都有不同观点，撕都撕不出结果。】 【所以最后还是得零号自己做决定，这样一想我们好像真的没卵用……】 【说什么事实，开开心心装傻不好吗？】 【然而我怀疑某些人在零号的光环下是真傻了。】 【等下，什么叫做“一直是你和二号在做”？你绝对不是零号！被哪个穿了吗？】 【难道说……有同位体归零？！】 一旦涉及到这种关于他们全体的事务，所有人的智商都被紧急捡起来了。 话说这一次的邢黎给人感觉确实不对，很值得怀疑啊。 一时之间都没有人再说话，全部静静等待着邢黎的回答。 邢黎选择不鸟他们。 他站在一块森林边缘地区四处张望，试图判断出这里在巴莱德大陆地图上的对应位置。已经完成使命的飞行器自动返回，回到莱比利亚的停靠平台内。 诡异的沉默就这样蔓延着。 【……你怎么不说话？这不合常理！】有人憋不住了，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邢黎不是一直都很诚实（智障）的吗？面对这种询问竟然没有给出反应？ 正常情况也应该问一句“什么是归零？”才对啊！ 【还需要回答吗？真正的零号会是这种态度？这反应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已经出现归零了。】 【归零后的人格融合进程不可逆转，但是需要耗费的时间也不短，那么——是谁？】 【今天前五位序列全部不在线。】 嗯？全部不在线？卧槽细思极恐！应该没那么衰吧…… 他们五个到底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归零？一起智障不挺好的吗？ 【谁是智障啊！刚刚那话哪个说的？来战战战战！】 【不要内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邢黎你说话啊！不管是几号，有种归零没本事承认吗？！】已经不喊序号直接喊出本名了。 “就算我承认了……你们又能改变什么？”邢黎无头苍蝇一样在植被繁茂的林间晃了一圈，干脆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就走——以他“创世神”和“歌之御子”的双重隐藏身份，总不至于这点运气都没有。 实在不行……让主神开挂好了。 【归零进程既然已经开始，起码也让我们什么时候死，先做个心理准备。】 【还是可以试着延缓融合速度的，拖一拖不成问题。】 但不管怎么拖延，归零还是会无可抑制地蔓延到所有同位体身上，这种融合速度将会像滚雪球一样叠加，越到后面越发迅速，反而最开始进度极缓。 这相当于宣判所有同位体死刑了——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失去独立人格和死亡有多大的区别呢？ 不是每个同位体都能像三号那样完全不在意的。 也就是说的确有那么些根本不在乎什么人格什么意识等等杂七杂八东西的。 【哎我说——零号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下飞行器？难道从空之座上下来还不能让别人看到？】 对哦，为什么他要在这里下车？ 之前邢黎脑子跟断了跟弦儿似的愣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此刻被正式提出来才猛然发觉。 所以他是不是傻？ 【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主体融合，我就觉得好难过……生活没有希望了！】 人格尊严之类的先扔一边儿去，零号身上稳定的“智伤光环”有谁能解决吗？ 感觉就算是让四号拼尽全力也解除不了这一隐藏、被动、无差别起效的超级模因效应了。 【管他那么多呢，要归零就归零，谁也无法阻止我完成上一轮的约战。十七号在不？】 【又一个找十七号的？他这仇恨值拉得真是满满当当。】 【咋？还有人也和他约了？】 【不是上一次和他约了的十一号吗？他们已经找到场地开大去了，场地还找到了别人的老巢……啧啧这运气。】 【我就是十一号……】 【……那之前那只是谁？】 【据我所知，在零号平台上约过战还没打的就只有十七号和十一号——我全程在场，只是潜水，真实可信。】 【……匿名系统就是这点不好。】 【有同位体归零之后，这破服务器应该可以升升级了，我还是蛮开心的。】 邢黎选择性屏蔽了脑海中堪比三百只老母鸡的声音，沉浸在一个职业级玩家初入游戏世界的设定当中。 连个NPC都看不到，玩个锤子！玩《如何一个人在一群干扰项的debuff下在科技与魔法的世界用GM轮回者的身份建立一个反攻主神空间的文明》么？ 这种游戏做出来一看就没钱途，名字太长了不看！ 【零号，你这样乱走不行，要先观察附近的生态环境，确定周围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还有同位体在尽忠职守地临场说攻略，然而几乎没人听。 邢黎表示要是服务器升级完成，他第一个就安禁言组件，禁全场！ 第77章 请遵守世界法则 【别把话题扯开了——现在具体分析一下归零的可能人选，暂定是在前五号里面。】 【一号是个二缺的熊孩子，先不作考虑。】 【二号和三号……可能性极大。】 【四号的话，性格和当前表现略为不符，那家伙每次不搞个大事情是不会罢休的。】 【五号排除，这个是最没可能的。】 【所以就是在二三里面选，结合之前说的话——三号，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于自己现在的情况被猜出，邢黎没有多少意外。他根本就没有做作瞒的打算，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够多了，如果这样都无法推测出来……趁早自杀免得拉低了全体的平均智商。 “只是想要知道一些真相罢了，你们也很好奇吧。” 【没必要执着于过去，按照现在的局势发展下去我们迟早可以主宰万界。】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人类？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世界？”邢黎停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古树旁边，透过细碎的叶间缝隙望见一丝天光，在这个实际诞生不过数小时的世界，一切都显出令人无法质疑的真实，“有这样疑问的不会只有我一个。” 同位体的前五个序列最为特殊，不是说他们实力最强，而是在某一方面最为极端——极端到几乎容不下另外的同等存在。 这样的排斥性同样体现在一些决策当中。 二号的目标只有未来，为了他预想中的未来世界，可以抛弃过去甚至牺牲现在。 三号执念般的想要知晓过去，为此放弃自身的人格独立性，第一个开启不可逆转的“归零”进程。 【就算想要探究……也没必要归零。】 【你这样的做法等于是把我们全部逼上底线！谁也不敢确保每个同位体都是“零维中心论”的支持者，你凭什么保证零号的安全？】 【如果真的想要知道些什么，五号才是最好的突破口，何必进入危险性更大的主神空间？】 邢黎知道现在出声的都是较为偏向他的人，持另外态度的仍然保持沉默。 “安全？这种东西不需要在意。零号不可能被伤害，就算死……‘死’的也只会是三号。”他用一种第三方的态度述说自己灵魂上逐渐趋于统一的两个人格，再过一段时间，这一点分别也将彻底消失。 “而五号——如果我可以从他口中问出来，就不用这么迂回地来到界外空间探察真相了。除非他自己愿意，没人可以找到那个避世者的位置。” 【也是，五号的态度太过消极了，连最基本的生存欲望都几乎为零。】 【直接说他就是想找死好了。】 【对于你的决定，我不敢苟同，不过现在也没有另外的选择了……顺带一提，你做出这种事来到这里，二号不可能没有发觉，而他至今没有出现，被你算计了？】 【还有一号和四号，也非常危险。】 接下来的话没有人说出口，但是心照不宣。 主体是无法被伤害，亦无人敢去深入接触的，但是同位体互相之间的敌对甚至残杀却不受限制。 在此之前这一点一直被所有人有意识地忽略，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头，就代表着极有可能产生席卷所有衍生世界的大混战。 那个时候他们面对主神的优势将降到最低，仅凭零号那个智障，主世界安危堪忧。 “别想太多了，他们只是被我困在了主世界。”目前来说都还维持着自身本质存在形式，就算是“死了”的四号，也仍旧是潜藏在世界阴影中的梦魇——没有人可以打破它对主世界的控制。 明面上得到了世界权限的是一号，但他现在连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估计都不清楚——毕竟纯净者的独立人格和自我意识诞生至今，也不过五年。 和其他一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相比，简直相当于新生儿。 【是这样吗……】 【暂时不深入讨论这个问题了，搞定征召任务再说吧。】 【有道理！零号，别傻站着了，让你的直觉选条路就走，绝对比脑子有用。】 称呼的改换，代表着同位体对他的认知也做出了改变——从现在起三号已经不复存在，而成为零号的一部分。 这个序列就此空置。 事实证明主神的确给他开了后门，飞行器降落的地点非常微妙，恰好在另一支轮回者小队的警戒范围之外。 【这一窝轮回者，看着装应该是法系职业偏多。】 【应该是他们的主神知道该征召世界有魔法元素，才特意加大了这一方面人选的比例。】 【无缘无故在密林边缘聚集，很可能是接了什么必须来此的任务。】 同位体们好歹也看了那么多年的单人通关无限流实况直播，怎么也攒下了不少经验，，知道了不少信息——比如说人格型主神们基本都会在征召任务当中进行暗箱操作。 毕竟事关自身利益，能拉高一点获胜率是一点，竞技精神赌博精神等等精神能换半点生存点吗？ 邢黎远远看了一眼，靠在一棵树背后直接拉出己方阵营名单，很好，上面没有这些人，是敌对方主神手底下的。 现在来考虑考虑，怎么坑他们才是最好的坑法。 【还坑什么坑？那么麻烦。全都是敌人，碾压过去了事走人。】 【留一两只用来套话吧，了解一下他们背后主神的资料。】 【归零的是三号，那估计不用留活口了，搜索灵魂记忆更加简单可靠。】 面对一个比一个凶残的提议，邢黎摇头，“最好不要在巴莱德采取这一类做法。” 赶尽杀绝不算难事，但因此获得了世界的恶感就不太划算了。 “你们知道什么是拉普兰卡创造诗吗？” 【……】废话，你自己写的世界观，鬼知道这么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既是创造世界的诗歌，也为被世界创造的诗歌——别忘了，这里是《诗语》世界，要遵守世界法则啊。”邢黎看着不远处轮回者们踏进这片看似毫无特异之处的森林，无数萤火一般的光点从泥土中升腾而起，在他们周身卷起焰火般的光流。 有法师反射性地想要施展自己的力量，但不管是防御还是攻击，以往如臂指使的魔法元素突然失去了一切响应，仿佛这一不可思议的力量体系根本不存在。 然而巴莱德是存在魔法的，不过这片大陆上只被允许有一种魔法——诗魔法。 第78章 换个主角吧 因为有着主神的翻译系统，轮回者们对于自己能够毫无障碍地听懂该世界语言没有任何疑惑。 所以他们并未发现，巴莱德大陆的日常用语是中文…… 而在日常所用语言之外，完全是另一套语言体系的诗语和星语同样也流转在世上。 它们是只为写就诗歌而诞生出来的语言——人类与神明、与自然沟通的无上桥梁。 这同样也是整个世界所谓“魔法”的基础，音乐与诗歌是唯一的超凡力量。如果有另外的超凡体系想要在这里发挥出原有实力，可以，唱出来就行，它将被承认为诗魔法的一部分。 【这设定简直反魔法！】 【科学侧的胜利！要什么魔法？来来来，零号，我教你怎么单人攀科技树平推世界。】 【平推了有用？主线任务是写诗，你写一个看看。】 【那就抓了这帮人锁定他们的主神，直接打上去，征召谁爱玩谁玩去。】 【问题是——世界法则之下诗魔法以外的力量都无法使用，怎么逮住世界之外的主神？】 【……那我们还是走科技线好了。】 “我发觉你们说了这么半天，没有提出一点有效建议。”邢黎站在原地看着轮回者的队伍开始出现混乱，“除了提供槽点你们还有另外的用处没？” 【零号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有用的，我可以提供本世界没有的科技资料，缩短你从零开始发展到反攻主神空间的时间。】 【对啊对啊，有外援用就留着吧，聊胜于无。】 【我们当中好像有很多叛徒，自黑黑得很开心的样子。】 【并不，你才是叛徒。】 “首先，我的能力没有被世界法则覆盖；其次，你们真的没卵用。”邢黎光明正大地走到那些人面前，但在灵魂力量的覆盖下，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所以——闭嘴吧。” 【？？？】 【哎，突然没声音了吗？】 【发生了什么？】 【禁……禁言？还真能升级服务器啊！】 同位体们按照往常所做的那样试图继续传达自己的话语，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除了基本的感官共通，他们与主体之间更多的联系都被一层无形的隔膜给截断了。 【零号你不能这样做！以你的智商没有别人帮忙会坑死的！就算有三号也还是坑啊！】 【不能说话了？算了，反正我本来就潜水。】 【不行，我必须去主世界看看了，先找到二号再说。】 同位体的想法邢黎不想管，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获得了久违的清净，但是这样的情况注定不能持续太久。 “邢黎”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存在，有着“希望被看到、希望被注视”的本能，放弃了同位体之间自带的直播渠道，那就只好…… “主神，不对，四号，联系主世界地球，在网络上插入直播间。”他对着自己背后无形的观测者下令。 『还开直播？行行行，你开心就好，我反正管不了。』四号总算是明白了邢黎离开的时候拉上自己是要干什么。 没想到不过半天时间，自己就从主神的一个分身变成了真正的主神——通过与一个智能型主神融合的方式。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现存的人格型主神又不少都是从智能型和规则型衍变过来的，其中自我诞生意识塑造出人格的却极少，更多都是被某个意识体侵占或者融合了。 旧的主神被新的所取代，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但那过程不会这么轻松。 四号能够如此迅速地融合完毕，根本原因是被他所融合的主神没有反抗，且非常积极地促进融合进程。 作为代价，他现在也将受到自身“智能系统”的限制——“服从邢黎”这一命令已经被刻入不可更改的底层指令，他再也不会有脱离邢黎控制的可能。 再次侵入主世界的时候，四号没有受到更多的阻碍，这大概是因为他本身早已被主世界所同化，从根本上来说已经从主神阵营脱离。 如鱼得水地进入地球网络，从难以计数的信息流中准确地捕捉到自己所需要的，『沈淇奥也是这样被改造为主神的？』 “有区别，不过大体上差不多。”沈淇奥毕竟只是半主神，他的思维方式更加接近于人类而非主神这种超级生命。 『他也受到和我一样的底层指令影响？』 “当然。”甚至更进一步。 『那可是你哥哥……你们看上去不是感情很好吗？』怎么没看出来邢黎是个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呢？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关系并不算好——你应该知道的。” 『我为他默哀零点三秒，摊上你这么个弟弟，把自己后半辈子都赔进去了。』四号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忧伤，现在他也布上了沈淇奥的后尘，而且不同于被意外卷入的沈淇奥，他是自己撞上来的……想掐死当初做决定的那个自己。 等一下，好像做决定是自己的智障本体，的确是可以掐死的目标啊！ 『直播通道已经联通，具体功能你看说明书就知道了。』四号完成这个任务就溜了，准备去计算一下自己本体的位置，做好反杀回去的准备。 邢黎就这么站在轮回者中间研究直播间的用法，周围正在一个接一个进行法术实验的轮回者都睁眼瞎似的无视了这么大个活人，就算走向他也会不自觉地绕过。 在他们超凡力量都失效的现在，拥有灵魂本质力量的邢黎实在太犯规了。 “可以看到吗？我现在的位置是巴莱德大陆南方，茵普兰塔森林的边缘。在我周围的这些人，就是这次直播的前期嘉宾——来自不知名主神空间的轮回者。”邢黎见自己身为主播的节操拼凑几下塞回原位，一脸正经地对观众介绍道。 “什么情况？我就是点了个弹窗广告！” “主播你行啊，打这个广告花了多少钱？值不值当？” “刚刚说的什么地方来着？地球上有这些名字？”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拜拜不看！” “主神空间？轮回者？又是这种直播……” “我这两天看无限流直播也看了不少，讲真这个还不错，看周围那些群众演员的打扮和表情，跟真的似的！” “环境不错，主播你现在是在哪儿？我下次旅游就找这地方了！” “星落？woc真是星落？你不是对主神抵死不从吗？” “真的是智障主播诶……在我们跑去看联合国的几个小时里，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感觉我错过了至少十章！” 第79章 几重吐槽来着？ “兄弟们先看着，我去群里喊一声就回来。” “星落？谁？你们认识这个主播？” “现在流行的无限流直播开创者就是这个家伙啊，不过现在貌似换风格了？从反无限流变成无限流了？啧，没意思。” “我总感觉现在的星落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好像……没那么智障了？” “主播，说世界背景也说清楚点啊，直接扔名词谁听得懂？” 除了当初跟着邢黎看了《诗语》游戏直播且没有被层出不穷的意外事件转移了注意力的观众，其他人连巴莱德大陆是个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具体的情况之后再说，现在——直接开始我们的冒险之旅。”对于邢黎来说，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游戏，加载了“主神入侵”特殊剧情的游戏。 就这么走下去，世界会指引他正确的剧情方向——直到终末的结局来临。 灵魂覆盖瞬间收起，他的存在立刻被轮回者们发觉。所有人都是一惊，摆出了或攻击或防御的战斗姿态。 可没有一个人敢于先行动手。 主要是因为谨慎，对方是能够瞒过他们全部走到正中央都没被发现的人，如果有攻击意图，刚才才是最好的攻击时机。既然现在双方没有直接冲突，邢黎也没有表现出敌意，那最好还是不要率先行动，以免将双方推上敌对的位置。 说白了就是这群发现自己实力大损的神秘侧轮回者面对实力未知但明显在他们之上的邢黎——怂了。 识时务者为骏杰。 这些人自认为都是俊杰。 “你是谁？”本来聚集在一起的人马上散开围成一个圈，看着他的目光略带探究。 “不用这么严肃，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主播。”邢黎咳了两声，想要缓解一下现在的气氛，“你们需要攻略吗？这个世界的一切攻略，我都可以提供。” “……”好像不是敌人，但该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嗯，没错，你只是一只路过的智障。好不容易起来的无限流味道，就这么被你生生地毁了……我就想看看人性郑吒之类的东西容易吗？!” “郑吒？哪儿呢？有楚轩没？” “挣扎，一不小心打快了……” “好的我知道了，这个直播间走的是搞笑风，别吐槽了，都给我笑！” 邢黎看他们一个二个的都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不要沉默啊，你们就没点想法？世界背景、剧情人物、关键道具，包括你们的能力为什么失效——我都知道。” “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总不可能是无偿援助吧。”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主神空间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防着点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要想得那么复杂，我只是想要找一些勉强够用的队友一起走剧情而已。”讲真邢黎就是单纯地想玩玩全息游戏，顺便在过程中拉一拉征战双方的主神下水。 好像后面那个才是他应该专注的目标……算了，找个恰当时机顺手就做了，还是玩游戏吧。 “走剧情？你是轮回者？！”说出了这个词，也没有遭受任何惩罚，这个人竟然真的是轮回者？ “我是啊……你们没发现吗？”邢黎拉下双方的数据看了看，自己现在面板上显示的身份的确是“轮回者”，货真价实的。 “……”发现个头！ 一般来说征战任务中不同主神旗下的轮回者一旦互相接触，会自动出现提示——列出猎杀对方可以得到的奖励。 然而他们跟邢黎尬聊了这么一会儿，背后的主神就跟死了一样，莫名其妙地神隐了。 搞得他们还以为邢黎是个特殊NPC来着。 “看来你们的主神胆子挺小。”要抓下来有点难度，让四号再设计设计好了。 “……”哟呵，直接评价主神，这个轮回者胆子够大！ 他们这么一句一句唠嗑似的聊下去倒不觉得怎么，直播间的观众却表示不能忍。 “我的尴尬癌都犯了……这什么鬼对话，能说到点子上吗？” “就我一个觉得他们好像有很多关键信息没说吗？为什么主播会以主播的身份插入主神的任务？为什么这些轮回者看不出来主播的轮回者身份？” “很明显啊！因为主播根本就不是轮回者！” “对，他只是一只乱入的主播……我靠这是哪门子的智障设定啊！这主神也是智障么？” “收尸队大军驾到，星落竟然真的进了主神空间？希望这只主神能活得久一点。” “唉，又要给主神收尸了，可我只想给主播收尸啊！” “星落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二号吗？还记得抓回来的那个主神分身吗？好歹把中间的剧情说一说啊，不然让我们自己脑补吗？” “各位，我要去起点开文了，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直播流加无限流。” “祝大火，记得把链接发群里。” “你废了那么大力气到达这里，就是为了继续玩游戏开直播？我真是高估你了，零号。” “有情况有情况，看我上面那条弹幕，是不是画风都和我们不一样？” “我猜这是二号，只有他会叫主播零号。” “万一是一号呢？他们应该都是叫主播‘零号’的吧，毕竟每个人的编号好像都有差别。” “现在我是该直播间的管理员，请遵守弹幕礼仪。”如果说先前那一条只是让知情人怀疑，不知情人懵逼的话，这一条弹幕的出现就明晃晃地吸引着有心人的注意力。 在旁边的列表上，清晰地显示这发出者的ID——沈淇奥。 直接使用真名，像是在对某些人表达自己的态度。 【沈淇奥……这个名字有些眼熟。】 被禁言了的同位体依然能够看到刑黎所看到的一切，其中也包括直接投影在视觉上的众多弹幕。 【这不是那个被二号改造出来的半人类吗？零号的哥哥。】 【之前发言的是二号？看他的语气，主世界一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该死，没办法通过平台直接交流，只能跨越维度去主世界看看了。】 被槽了一通，邢黎也有些不耐烦等他们磨蹭了，直截了当的说:“到底要不要攻略？不要我去找另外的轮回者了。” “要要要！你说吧。”白送上门来的信息，谁不要谁是傻子！ 第80章 与神同在的故事 基于设定，在这个世界，诗歌就是万能的。 只要全身心投入咏唱，从逆转时空到创造世界几乎都能够做到——不过能够做到这一程度的唯有星球意志和一些特殊的诗少女。 更多的人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行使魔法的力量，老老实实地去唱歌吧，世界会给予歌唱者回应。 对于这种非主流的设定，轮回者们表示很蛋疼。 对于没有音乐天赋的人来说，这种魔法体系太不友好了。而且开打之前难道还要唱首歌？那画面想想都醉人。 有这个时间，战斗都能结束好几轮了。 “游戏设定，不要在意那么多科不科学的问题，魔法本来就不科学。” “可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真实世界，起码要有点合理性吧！” “星落指挥官表示合理性都拿去喂主神了，世界能运转就行，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揉吧揉吧扔了算了。” “好的，按照游戏的标准流程——他喵的一个新手任务都不给吗？” “很明显，我们的主播直接跳过了新手流程准备挑战深渊难度。” “开挂过深渊难度？” 虽然该直播间并未依附在任何平台上，也没有更多的进入渠道，但凭借初期的弹窗和后期的自来水宣传，已经有许多人进入这里，其中原本就看过邢黎直播的人数不少。 深刻了解邢黎套路的老人们一边争执着“合理性”的问题，一边在新人们懵逼的目光中发散脑洞，延续之前的“反击无限世界”剧情设定。 “作为指挥官的第一个任务世界，这个世界绝对不同寻常。先不提设定问题，这个世界是以《诗语》游戏为模板走剧情的，而我们都知道《诗语》是个尚未发布的游戏，除了开发者谁也不知道它的全貌。” “它的世界观和主要人物全部由星落一手制定，更多细节性的剧情分支和次要人物星落可能不太了解，但别忘了还有我们。” “只要星落有需要，随时可以找开发组要资料，任何信息一查可得。” “有这样的外援，这把稳了。” “以一个剧情世界为基，撬起无限世界！主播你手下还收人吗？带我一个啊！” “这些轮回者看起来可以轻松地躺赢了……星落干脆发挥你一贯的特长，崩剧情崩设定崩到底好了，不能只让我们三观粉碎！” “说到三观，我现在就出去看一眼情况——好的联合国还是在互撕，恢复数学遥遥无期，人类已经失去了未来。” “我的人生又重新获得了希望——这样是不是今年的高考就会取消数学一科了？” “做梦吧！就高考数学那种简单的程度，两天就能给纠正过来了，新教材一定会及时送到你们手上。” “mmp！” 撇除走向一如既往非常奇怪的弹幕，更多看着直播的人都在潜水，未发一言。 华夏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直播间，并且通过实践操作，极快地知晓了该直播间根本无法封禁。看样子邢黎是真的穿了，现在这个直播间还能瞒住国外那些人多久？要不要趁此机会一起公布了？ 不论如何，他们都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二号发的那条弹幕——就这语气，只要认识他们两个的都知道是谁发的，“他们闹矛盾了？” 二号对待主体这态度明显和以前不一样啊。 “先观察观察，必要时可以对邢黎提供支援。” “那就这样吧，现在主要目标还是面对世界各国。”虽然二号已经从他们的视线当中消失，但他无疑还能看到华夏政府的一举一动。 有这么大一个威胁如影随形，他们就算有更多的想法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沈淇奥是直播间管理员？或许可以试着和他接触一下？这个人可比不知底细的二号好接触多了。 然而被国家认定为关键节点的沈某人此刻正在面临人生重大危机。 邢黎去往主神空间时只带了新的四号，二号全心投入太阳系的空间拓展与防御机制建立，顶多能抽出点精力发两条弹幕。 一号……一号的理智已经被三号强制下线了，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想来地球上就只剩下他一个非人智慧个体。不过这不是危机，真正的危机在于沈正则和邢牧颖的认知屏蔽已经被撤销，突然发觉家里少了三个人的他们只能将迷惑/质疑的目光对准了唯一剩下的一个。 几乎被如有实质的视线给戳成了筛子的沈淇奥：“妈你别激动！我什么都说！”靠四号你坑我啊！ 不对四号好像已经没脑子了，他的行为全部都是听从三号的指令…… 那就是三号你坑我啊！ 果然这些同位体都是坑货，还是主体比较好——忽悠。 邢牧颖把手机一扔，什么联合国都先扒拉到一边儿去，紧紧盯着他：“说！” 见死不救的沈正则左右瞄了两眼，权当没看见自己儿子，继续当自己的低头族。哎呀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些临时发言人这么有说相声的天赋呢？都快三小时了精力还这么充沛，有前途！ …… “现在说说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吧，这片森林不是正常意义上会路过的地方，你们接了什么任务？”邢黎深知茵普兰塔森林背后牵扯出来的设定和剧情之多，足以让大多数常规NPC都绕着走，所以这里除了他们这些“外来者”，基本看不到一个人。 他们互相看了看，感觉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而且以邢黎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说不定可以给他们一些提示，可以在这个不知道怎么完成的任务上打开一个突破口，“有人委托我们寻找一种名为‘夏拉诺瓦尔’的花。” 但是除了一个名字和生长于这片森林的概述，任何额外信息都没有。 “然后你们就来了？”邢黎稍微挑眉。 “总要到这里看一眼再做决定，”灵能法师于陌是众人当中对邢黎身上威胁感受最深的人，毕竟所谓灵能，也可以被认为是归属在“灵魂”一项下面的，“这里看起来没有太多危险……” 他看着周围明灭不定的光点，说到最后也有些迟疑了。 虽然现在自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谁知道这些未知光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危害？而他们现在甚至撑不起一个像样的防御圈！ “看起来……在巴莱德，这种想法可是会坑死自己的。”邢黎轻笑一声。 失去了剧情先知的优势，面对《诗语》这样不甚主流的世界设定和剧情走向，轮回者们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邢黎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果然被投入这个世界的轮回者根本没有一点威胁性么？还不如去走剧情，和NPC互动试试。 “现在这片森林的名字是茵普兰塔，而在以前，它的被称为‘夏拉洛瓦尔之森’。” 第81章 愿望之果与永生之花 很久以前，森林的女神夏拉洛瓦尔游荡在这里，守护着一株普通的石兰，想要将其培养成在天国也能看到的美丽花朵。 那之后过了数年，石兰长成了难以置信的巨大树木，每天都开满了花朵。 不老不死之花的传言在周围逐渐蔓延，众人窥伺着传说中的永恒之物，愤怒的女神在石竹树的周围创造了荆棘的森林来守护它。 带着贪念进入的人全都有去无回，然而可悲的凡人们依然寻找一切机会想要获得永生之花。 “直到现在？”轮回者们听故事一样听他邢黎抖背景，惊悚地看着周围萦绕的光点。不是说进入这座森林的人都会被吞噬生命吗？难道这就是先兆？ “那是以前，现在森林女神早就不在了。”邢黎呵呵两声，要还是那个时期的森林，这群人早就没有命在了，“不过这里被称为茵普兰塔，也是有原因的。” ［看主播的表情，我敢打赌这个因啥啥啥的名字也有故事！］ ［中间发生了什么？女神死了？那花怎么还长在这里？不是应该被人拿走了吗？］ ［第一次玩游戏听背景故事，诶嘿这感觉有点新奇，不过他说话只说一半是什么毛病？］ ［星落公司的人有木有？现在你们老板都不在地球了，发点福利，直接把世界背景公布了算了。］ ［我觉得可以。］ ［不敢不敢，老板他哥还在呢，我还想要饭碗。］ ［卧槽真炸出来一个？老哥认识一下呗~］ ［一般来说这种“永生道具”都是高级剧情任务物品，就这几只菜鸡轮回者一开服就接到这种任务的可能性不高啊……］ ［没听主播说的吗？那原本就是朵普通的石兰，什么“永生不死”的功效都是传言！不可信的传言！］ ［所以应该是连环任务或者前置任务……妈个鸡还是感觉他们好幸运啊！］ ［碰上星落才是他们的幸运吧，不然以星落一贯制作游戏的尿性，绝对能把这一窝轮回者坑得不要不要的。］ ［为什么量词是“一窝”？轮回者不要脸的吗？］ ［大概是……一窝菜鸡？］ ［他们的顶头上司主神都不要脸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些无限流主神流的逼格都已经掉完了。］ 这几个人看邢黎说了一句就转身准备往森林里走，连忙问道：“你干什么？”后面的背景介绍呢？你这个新手引导一点都不称职！ “进去啊，不管怎么说，你们的任务目标只可能在森林中心，不走站在这儿喂灵吗？”他理所当然地说。 “灵灵灵？” “就是你们周围那些——虽然只是自然诞生的魔灵，也天生就会吸取生命能量。” “我靠！”他们一个个立马都躲着这些光点走，结果发现这些小东西长了眼睛似的，会漂浮着追上人，速度还不算慢！ 他们互相看了看，悲哀地发现一个纯科技侧的都没有，最接近的一个还是走的炼金路线——全员禁魔下还是一样的废材啊！ 邢黎一边从脑海里面调出设定地图，一边稍稍安慰他们几句：“不用反应那么大，这种小玩意儿几乎没杀伤力，平常它们都是依附在这里的植物上过活的，现在第一次碰到动物，才表现得这么活跃。” “第一次？这么大个森林？就没有一只动物？”于陌听他前半句还松了口气，后半句又感觉不对了。 “正常动物没有，如果你们碰到了会动的东西，那肯定就是更高阶的魔灵……” “啊啊啊这是什么？”一声凄厉的叫喊打断了邢黎的话，也立刻牵扯过去全场的视线。 众人精神紧张地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 “你刚刚瞎叫唤什么？”被叫声吓了一跳的轮回者给了自己同伴一拳，却发现他脸色发白，看起来状况确实不好。 他缓口气，不甘地辩驳道：“刚才真的有东西碰到我，我现在全身都是冷的！” “应该是生活在这里的魔灵，它们只有在幼年时期是可见的，成熟后形体将不复存在，只有用感应魔力的方式才能够发现它们。”邢黎伸出手，周围的光点立刻像是被吸引一样扑过来，在半空中形成小小的旋涡。 “不用在意，一般情况下魔灵不会对人类发动攻击，它们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这些人体内前所未见的魔法力量。 所谓“魔灵”——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厉害魔性啦，原本取这个名字的含义就是“魔法的灵性物”，不过不大符合世界观的画风，干脆缩写一下，完美！ ［天生隐形哎，真要有攻击意图，这些轮回者大概不够一轮杀的。］ ［初生的魔灵就有这么多，空气中飘得到处都是，成熟的也不会少吧。］ ［星落刚才说的是“一般情况下”，好的现在我们知道了它们是会对人类发动攻击的，只看情况。］ ［我看直播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的套路？待会儿肯定有反转！］ ［下注了下注了，你们觉得哪一个最先挂？］ ［我压那个尖叫男。］ ［一套《诗语》预售压团灭。］ ［对啊！我怎么忘了团灭这个选项？谁坐庄？赶紧的，重新开盘重新开盘！］ ［等等预售开始了？官网没公布啊！］ ［就星落那个破公司？有官网？］ ［由知名游戏主播“星落黎明”主导设计并代言的大型沙盒游戏《诗语》将在明天下午两点开始预售，绝对创新的游戏方式，身临其境的世界背景，五年磨砺铸就经典，巴莱德等待您的到来！］ ［这广告打得……我给零分！谁写的文案？主播你把他开除了绝对不会开错人！我水弹幕的功力都比他强！］ ［这弹幕还变色加粗了，主播有人暗箱操作啊！你不能视而不见啊！哎主播，主播！你在听吗？］ ［创新……好的我们知道这游戏方式肯定很创新了，是不是还要玩家真声献唱啊？］ ［游戏设计人亲自穿越直播给我们展示巴莱德真实场景，嗯，真够身临其境的。］ ［五年……呵呵。］ ［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主播自导自演的了，就是为了给游戏做宣传！］ “是吗……”虽然对邢黎说的话很怀疑，不过在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的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着这个同为“轮回者”却表现得非常特异的男人走，“那现在的名字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就像夏拉诺瓦尔原本是森林女神的名字一样，茵普兰塔是一棵树的名字。”刑黎神色肃穆，他以见证神话的态度来对待这些被自己“编造”出来的故事。 神树茵普兰塔，会被爱与思念的歌声所感动，能够结出实现一切愿望的果实。 在永生之花的传言出现之前，茵普兰塔的果实才是众生追逐的目标，可往往终生不得见。 ［实现一切愿望……让我有些不好的联想。］ ［龙珠？圣杯？这个题材也是经久不衰了。］ ［又是只说一半，他喵的说清楚这片森林为啥换名字啊，我就不信连制作公司都不知道！这个主播一直这样的吗？他是怎么活到现在没有被人打死的？］ ［对啊，我上次这么和别人说话，一天被打了三十遍，我不服！］ ［大概是因为……有钱，长得帅，还智障。］ ［要爱护残障人士懂不懂？我们都是有公德心的人。］ 第82章 可燃烧生命的地方 神之子拉普兰卡向世界许愿，用神树的叶子编织使人幸福的果实，每一颗都可以实现人的一个愿望。 她用一千个日夜来创造一千颗果实，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然而等到一千天后她走出圣堂，人们为了私欲使用了前九百九十九个果实，并贪婪地向她索要第一千个。 拉普兰卡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带着最后一个果实逃离了这个堕落的城市。 到底是信任他们的自己做错，还是人类这个存在本身就是错的？ 拉普兰卡觉悟了，真正的理想乡用一个果实就能创造出来。 她向果实许愿，“请在没有生死的世界，赐予这片土地安息……” 〖Rrha cyuie gaya na ieeya crushue anw dornpica， rhaplanca 拉普兰卡不再渴望编织出任何果实 Rrha num ra slepir etealune， na near na morto ciel 永远沉睡，无生无死的世界 Rrha ki ra denera 彷徨的众多魂魄(恶者哟！) Rrha ki ra briyante， fayraa 将汝等引至天启(欢喜之声！烈焰！)〗 以上是关于很久以前的神之子，现在的诗女神拉普兰卡的背景设定……的一部分。 算是需要玩家自己探索发现的隐藏剧情，所以秉持着给人留下惊喜的态度，邢黎这些都没给人说。 说了之后，他去哪里看戏——诶不对——怎么给玩家新奇的游戏体验？剧透是不道德的，和众多观众一样都感觉自己很道德的邢黎，带着后面一群毫无所知的轮回者走进剧情发生地。 将这片森林更名为茵普兰塔的剧情，设定上是个玩家任务。 因为任务中会接触到世界级NPC，该任务的难度自然极高，前面还有一连串的前置任务，全部完成之后才能得到“寻找夏拉诺瓦尔之花”的任务。 如果这些人不是提前很多天就来到这个剧情世界的话，他们是根本没时间完成那么多任务的。 不过看他们才发现魔法系统不兼容时的懵逼样子，估计比邢黎到得还晚，而且一出门就接到世界主线任务——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命运女神是绞尽脑汁想送他们快点去死吗？ 要是没有自己，这帮子废材过来纯粹送菜，分分钟团灭。 邢黎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神，却没有“命运女神”这个神职。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用了什么道具，才能够打出一个完美的送人头开局。 这送得……四号都要笑醒了。 深入丛林后，光点的密度下降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它们喜欢待在外围还是都藏起来了。 光照度出现了清晰可见的下滑，越往前走就越是黑暗。 轮回者们越加警惕，连弹幕都正经起来，刷得更多了，密密麻麻一片碾压过去，视觉效果非常震撼。 [建模好真实！又一个被游戏耽误的电影公司！] [不是存在过森林女神的吗？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 [主播都说了那女神早就不在了，你以为“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死了变成地缚灵吧？看这剧情走向很有可能啊！] [因人类的贪欲而被杀死的女神，她的尸体埋藏在这片森林之下，所有进入者都将遭受她的诅咒，有进无出！] [跟咒怨似的……] [卧槽求求你们你们不要乱猜了，我心里好毛啊。] [灵异经典场景，不过怎么感觉跟《诗语》那种文艺范儿不太搭，一片诗歌当中冒出一只恶鬼不觉得画风崩了吗？] [我对星落的坑人本能不抱任何期待。] [呵呵，星落玩的游戏哪个不坑？] 所以《诗语》本质上还是一样的坑，不愧是一开始就跟着邢黎的老粉丝，看问题就是透彻! 几个轮回者小心翼翼地走在树木中间，一路过来没看到任何除他们以外可动的东西，一个个都把警惕值提到了最高。 这种情况摆明了有问题，邢黎还一个劲儿地把他们往里面带，也没有更多解释。 要不是顾及这人无法判定的实力和自己这边失去魔法就大损的战力，他们早就翻脸了——现在还只是翻脸的边缘。 “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邢黎突然停下，惊得有几个人跟兔子似的差点跳起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什么也没发生，邢黎前面的景象和后面完全看不出差别，都是密密麻麻看不到边际的茂盛森林。 “什么到了？这里有什么吗？”他们看了一圈愣是没发现特异之处，怀疑的目光又绕回到他身上。 刑黎再次估量了自己走过的方向和距离，确定这里就是原本的设计点，很肯定的说:“再往前走，我们会进入一个新的地方，做好准备。” 新的地方？不还是这片鬼片现场一样的森林吗？难道还能直接传送到其它地方去？ 纵然心里或多或少有了疑虑，轮回者们却没说更多——都到了这儿，除了往前走还能怎么办？ [前方高能预警，弹幕护眼大军请做好准备。] [报告指挥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已复制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报告指挥官！绿色护眼弹幕已设置完毕，绿化全天下，幸福你我他。] [我才发现这个直播间变色竟然不要钱！主播我以后就是你的老缠粉儿哈哈哈哈。] [连个平台都没有，怎么充钱？难怪我说看了这么一会儿就浑身都不对劲儿了，原来是没送礼……] [没法打赏，心里不得劲儿啊。] [管他钱不钱的，做好迎接神转折的心理准备才是必要的。] 如邢黎所估测的那样，他们再往前数米就是空间节点，当他踏过那条线时，所有人都看到天地骤变——还真特么是空间传送…… “不是空间上的转移，这里还是原来的地方，只不过时间往前提了一段。”邢黎一脸见怪不怪地继续往前走，轻轻松松躲过一棵大树甩过来的枝条，面色丝毫未变。 后面的轮回者们脸色跟死到临头一样，看着突然“活跃起来”的森林扭动着植物的肢体，想要和他们来个亲密接触。 亲眼看到一块石头被看似柔弱的枝蔓挤成碎块，他们恨不得多加两条腿，然后快速跑到邢黎身边贴上去。 这种危险的植物，要是碰到了还能活？ 他们一边咬牙切齿地躲避攻击，一边想着必须尽快恢复自己的能力。毕竟，没有施法能力的法师，在这里的生存状态真的堪忧。 “看吧，这就是玩游戏不看攻略的下场，除非你们是我这样的高玩。”邢黎早就窜到几十米开外等着了，他周围的植物也不知得了什么教训，一个个老实地跟自己真是棵普通树一样。 观众们感同身受地通过他的视线看轮回者们艰难艰辛艰苦地闯过疯狂植物园，跑到刑黎身边，松了口气。 [不，你只是作弊。什么高玩，别骗自己了。] [拿着游戏完整策划，我也能打通关啊！] [同情轮回者，以及……这里就是好多年前的茵普兰塔了吗？怎么跟魔化了似的？] [我以为原来的就够暗了，没想到还能更黑，这个地方肯定有故事！我闻到了主线剧情的味道!] [团灭预定，这把稳了。] 第83章 时线回归 “三号已经选择归零，同属于前五位序列，你们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要不是稍微知道一点你的底细，我还真担心你会不会已经死了。” “不过现在这情况……那几个就算没死，也不会差太多。现在赶去主世界的同位体应该不在少数。” “有时候我都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命运早就安排好了的。” 男人站在无星无月的黑暗天穹之下，远远注视着前方灯火通明的智能化都市，那些浓烈的血腥气飘散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看上去是在自言自语，实际上却是在等待着这个世界主宰者的回应——他知道自己所说的一定都已被听见，只是对方不想回应而已。 “五号，都到现在了，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他早就料到了这个可能性，真正面对时还是忍不住失望，“三号对过去的执着你应该清楚，他迟早会将过去的一切都查清楚。到那个时候，你所隐瞒的一切，关于初生人类，关于上代文明的一切都将曝光在我们眼中。现在这么坚持有意义吗？” “……”一片寂静，几乎感受不到的微风带来笼罩整个世界的死亡气息。 “我知道你的态度了。”他没再坚持，“三号的人格被融合后，我会自愿成为下一个归零对象，你……随意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沉浸在漫漫长夜的世界，锁定主世界坐标，划开一道空间裂隙，整个人消失在里面。 没有零号进行本能性信息遮蔽的主世界，在无尽维度中就像灯塔一样显眼。 带有腥味的风依然吹拂在这片土地上，即使是文明的火光也照不亮这里黑暗的底层。 直到下一个黎明的到来——万物重生，循环再启。 不同于这里的沉寂，主世界可是热闹得很。 地球人还处在被数学危机和联合征服两个炸弹炸得晕晕乎乎的时期，鸡飞狗跳自顾不暇，对于地球之外发生的动荡全然不知。 原本用作威胁的星环成为了保护他们的坚实屏障，避免尚未拥有足够能力的地球文明直面最残酷的宇宙级文明战争。 对太阳系内空间的改造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完善堆积于此的附属空间，以及加强外围防御反击机制，以便于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一号消失在星空中总共也没几个小时，但二号丝毫不敢小看纯净者完全形态下的吞噬进化能力。 连被严重压制的机械师都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中构建出众多具有各异特性的折叠附属空间，没理由纯净者做不到更多。 本宇宙大多数的土著们——也就是那些本地文明，在一号面前就是送菜。 而且还是在全宇宙的数学认知错误情形下，他们的战斗力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下滑，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希望这个被三号选出来的主世界中有能够抵抗一号的特异型文明吧，否则那真的是全灭没商量——不过二号现在很怀疑三号会不会留下这么一个减难度的设置。 十有八九，这个宇宙的文明当中根本没有可以抵抗纯净者的力量，只能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更何况还有世界控制权限这么bug的东西，一号统一宇宙只是时间问题。 二号认真计算了双方的实力对比，对于自己能否守住太阳系持保留态度——难度太高，除非开挂。 所幸很快就掉了一连串的挂下来。 开始有另外的同位体到达这个世界了。 “二号你干了什么？这里的空间都快被扭成麻花了！”差点一头撞进地球，被星环及时捞住的九号小心绕过那一片炽烈的光量海，移动到二号面前。 拥有空间视觉的他看着这周围一片重叠图景都感觉头疼，差点忍不住跑到太阳系防御圈外面去透口气。 二号没有立刻回答，皱眉看着他明灭闪烁不定的身体，“你不能把自己稍微稳定一下吗？这里的空间承受不起你这么折腾。” “你要求真多……”九号四下看了看，只好强行将自身存在形式固定在一个空间层面上——闪烁效果消失，看起来终于没那么伤眼了，“到底怎么回事？三号归零了你知道吗？外面那一圈空间断层是干嘛的？” “……”二号懒得费口舌从头到尾说一遍，直接将关键信息提炼出来打进他的思维信息里，大概是因为第一次与“空间闪烁生物”接触，操作略显粗暴，不过九号的脑子应该坏不了——主世界的信息屏蔽就是这点不好，完全断绝了这里的同位体想登录平台进行信息交流的可能。 “所以说你和一号搞定了四号，然后被归零的三号双杀？真惨。”消化完在这短短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九号诚心实意地说了一句。 “没有双杀，我和一号还没死。” “我们不来的话，你们就快死了，差不多。” “除了你还有谁？” “就我知道的——十号和十三号，七号应该也会来，但是我跟他不熟，没怎么联系。” “已经有这么多人都研究出维度跨越技术了……” 九号无语地看他一眼:“在你眼中我们就那么没用吗？好歹也都是宇宙霸主级文明，被你们机械师拔得头筹也就算了，要是拿到原理半年都没搞出可使用技术，也太丢人了。” “拔得头筹的不是我。”二号盯着他在极微单位下逐渐出现模糊的身体，与空间的共振刚刚产生，还没有出现“闪烁现象”，就被九号本人强行拉回当前空间层，然后继续重复刚才过程，“是三号，他的灵魂本质能力让他几乎跨过了一切技术壁垒直接跳跃至这个世界。” “没办法，别人有先天优势。”九号很淡定，“那些模因生物、概念生物、信息生物之类的生命形式在这方面一向有优势。” 二号:“……”说得好像你自己也没有先天优势一样。 空间跳跃相对于九号，就跟呼吸相对于人类一样，是想都不用想就会的本能。 像这样的特异型生命，同位体中不少。天生就可以在不同维度遨游的也有。 但是长达半年的时间中，除了三四，没有任何同位体到达主世界。 这会是巧合吗？还是说……有人早就到了，只不过一直隐藏着自己？ 第84章 全方位信息观测 “别想太多了，我们不是全知全能的，先处理当前问题吧。”九号已经了解当前情况，他明白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完全失控的一号和不知道在哪儿的四号，相比之下，邢黎主体都可以先放养一段时间。 ——反正邢黎不会真的把自己作死，而这个世界再不进行抢救就真的要被搞死了。 “我的种族对上一号没有任何优势，抗击他大部分都要靠你了！”他扫视整个太阳系——这里已经是全宇宙仅有的安全区域了——复杂的空间重叠现象看得他一阵眼晕，“我去地球，随便把你该做的事做了。” 还是去地球待着吧，好歹那里的空间没有被绞成麻花，他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不会不一小心就跌落进了另外的空间层。 “可以。”二号瞄了他一眼，很干脆地同意了。 以九号的能力，无论是面对一号还是面对四号都是处于劣势，还不如放他去地球的空间稳定区缓缓。 正好敲打一下正在摸鱼的华夏政府——他们大概分不清二号跟九号有什么差别，让九号去效果一样。 这一个刚刚空间闪现离开，新的维度波动立刻引起了二号的注意力。 “你来了，七号。”他在刹那间构建起一个与主世界隔离的空间，将那个尚未完全显化在这个宇宙的人困在其中。 七号：“你想干什么？”临时搭建的空间边界在他看来脆弱得不行，一戳就破，不过出于对二号的信任，他还是决定听听对方做这件事的理由。 “四号在这里……把你的特性收着点，我还不想面对一只狂暴化的模因生物。” “……好吧。”模因这种传播性的东西就是麻烦。 能够看到宇宙一切信息的他，自然也能够“看到”同样存在于这个宇宙的模因信息——哪怕四号已经死去，模因性质也没有改变，甚至因失去了意识的束缚而越加难以控制。 模因本身就是一种信息传播的现象，可以说，任何与四号存在相关的信息，都在为他的实力加码。 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模样，乃至于只是在脑海中知道有这么一个存在的概念——全都被包含在四号的模因影响当中。 邢黎还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以凭借自己无尽维度主体的位格控制住他的行为。但是现在邢黎不在，主世界的信息遮断保证了他无法再跨世界进行信息影响，那么四号除了遵循他留下的命令之外，还将受到整个宇宙的模因效应反馈。 一般情况下，这种反馈根本无法撼动零号留下的意志——在遵守命令方面，四号足够听话，尤其是他现在没脑子，主体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七号有些特殊。 他的绝对战斗力在所有同位体序列中可以说是倒数，知道的却很多——对过去那段往事的了解大概仅次于五号。 三号曾经将目光定格在他身上，试图利用他的能力快速寻找真相，后来还是放弃了。 “全方位之眼”，能够在一切角度看到一切事物的眼睛，宇宙全息模板的信息投影，最接近全知的存在——可惜只能看到“现在”。 如果没有二号的隔离，他将在到达这个宇宙的那一刻将所有信息复刻进自己的认知，然后……四号就该炸了。 全方位是个很微妙的词，它代表着无限空间上的无限角度。 两个人看同一个物体的时间，观测角度总是不同的，所以看到的事物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不同的——信息层面上有着明显区别。 而全方位就是所有角度，七号所能看到的才是真实的表象，其他人看见的那些只不过是真实的一侧投影。 当四号被他看到，全方位观测下带来的信息反馈将达到一个惊人的程度，再怎么保守估计，也足以让这个家伙控制不住自己的模因效应暴走。 二号还不想在面对一宇宙植物的同时，还要应对层出不穷的模因灾难。 “懂了么？闭上你的眼睛，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二号叮嘱了一遍，紧接着撤去了这个临时的空间隔离措施。 “我知道该怎么做。”七号这么说着，看到太阳系现状时也吃了一惊，“你这是准备打宇宙大战呢？不怕外面有谁来一发空间震荡，那就是连环碰撞了，场面绝对精彩。” 他突然就对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产生了好奇，不过想到阴影中的四号，七号强忍住了开全地图的念头，苦兮兮地跟二号一起用常规信息接受方式——一点也不方便。 “星系外防御还没有建完，现在的薄弱是必然的。”二号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情，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想管。 他现在忙着呢，刚来的两个同位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什么时候能来个可以打的？ 他一个人面对一号，压力山大，生怕自己扛不住，然后地球就GG了。 然后零号暴走，多元宇宙就该GG了。 希望后面会有惊喜。 …… [主播穿了，主播又穿了，主播你现在在哪儿？] [没听见吗？还是原地，只不过是几百年前。] [哇，那这直播间的信号还这么好！跨时空传输技术啊！] [就看个热闹，谁还当真了？] [……无话可说] [真真假假无须在意，看得有趣就足以——你们整天纠结这方面有意义吗？反正该信的还是信，不信的偏不信！] [我不想跟你们撕，我就想说——这黄昏这特么黄！] 就在他们聊的那一会儿，轮回者小队已经从外围的活化植物区域跑了出来，一个个心有余悸地紧跟着邢黎，不敢落下半步。 虽然已经没有植物突然对他们发动攻击了，但众人的精神还是紧绷着。 谁知道周围这些看似正常的植物会不会也是活化的？只是碍于邢黎在此不敢轻举妄动？在这种陌生地方，随随便便离开保护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没人想死，尤其还死得这么窝囊。 如果他们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完整实力，这些只会缠绕穿刺的植物也不过能稍微阻挡一下他们的步伐。 前提是“完整实力”。 和诗魔法体系不兼容，你们这群外来法师还想施法？没有诗歌，魔法元素鸟都不想鸟你们。 没有魔法的法师还剩几分战斗力？战斗的时候难道拿着法杖上去肉搏吗？ 轮回者们不想死，于是努力想要扒住邢黎这条大腿。 第85章 染上虚假的黄昏 “我们还要走多久？”他们在这个跟很多年后看不出什么差别的森林中，走了不知道多长一段时间，终于有人憋不住问了。 邢黎:“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轮回者:“……”你不是活体攻略吗？ “没你们想的那么全能。”即使这个世界是以《诗语》为基铸造的，真实世界和游戏也不可能完全相同，他无法知道为了完善这个世界，主神改了多少设定，“况且我只是暂时合作，该说的我自然会说。” 换而言之，他不想说的，你们就自己去猜吧。 ［果然，就算换成主神空间，星落还是这么任性……］ ［走了快半小时了吧，周围根本没有变化的样子，该不会被什么困住了吧？］ ［幻境？迷锁？鬼打墙？时间停驻？］ ［黄昏之时，逢魔之刻，啧啧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暖黄色的光在林间晕染开朦胧的雾气，斑驳的光点无止境地蔓延远去，美好得宛如梦境。 如果不是之前看到森林突然攻击他们，任谁也不会感觉这里会是什么危险的地方——但先后被森林女神夏拉洛瓦尔和焰之御子拉普兰卡改造过的地方，怎么可能像表面看着的一样无害。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间段的拉普兰卡尚未成为诗女神，她还保留着人的一部分。 “神树茵普兰塔应该就在森林中央，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走过去。”邢黎环视四周，前后左右几乎看不出来有差别，密林遮蔽了一切探察的视线。 不过时间保持在黄昏之时还有一个好处，不用担心天黑之后视觉受阻。 他又看了看自己身后几个人：“……”算了，就这几只，能够有什么好想法？看来这个任务，全靠他自己了。 当初是怎么设定的来着？ 拉普兰卡是《诗语》剧情当中的重要人物，她本是亡国的公主，为了拯救自己的国度向创世的三柱乐神献上己身，成为焰之御子。 随后跨越女神留下的荆棘之墙，来到夏拉洛瓦尔之森，向生长在这里的神树祈求给予众生幸福的果实。 此后一千个日夜，她于神殿中祈祷，最终招致的只有背叛。 神之子用最后的果实赐予背叛之人永恒的沉睡，躲避进入这座森林，直到有人终结她的仇恨与悲伤。 放下一切，回复初心的拉普兰卡成为诗歌的女神。 而那个人在最开始的剧情里面不是玩家。 〖xE rre lasye rYAfrEmU sasye ess Asphaela_urgn/. 在这荒废的世界里，少年与少女相遇 xA rre lasye fwAr fwArn Amerfa_sassye， ag hYAppA za r.w. sasye/. 少年倾听少女的真切愿望，决意守护 xA harr en herr kAvnLYAr v.a. 1 varda ess rre cia aNuOk zz sarsa/. 在干旱地上，二人共栽一棵大树 xA rre arhou sAlLYEeh yYAzLYAtAeh dn vege manac rhaplanca en maoh/. 少年少女名为拉普兰卡和玛奥，他们相信希望，不绝祈愿〗 第二代雷子御子玛奥，这个人才是应该改写巴莱德大陆历史的人——说起来这剧情简直是给他套上了主角光环，姑且称他为“原著主角”吧。 邢黎拉出主神提供的信息栏，捋了捋时间线，发现现在的玛奥应该还在外地……不对，是在“未来”。 轮回者跳了太多剧情，导致时间线没有对上。 在这个时间，第一代雷之御子都还未诞生，更不用说第二代了。 虽然说以邢黎的灵魂控制能力，未必没办法强行改写拉普兰卡的思维。但这样“作弊”的行为在他看来，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走剧情还玩什么游戏？ 他又不是为了帮主神攻陷这个世界而来的！ 创造一个世界之后的乐趣不就是看这个世界的自行运转吗？ 那些或喜或悲的故事，就是取悦神最好的礼物。 ［突然全身一寒，感觉星落在想很不好的东西。］ ［主播发呆够了没？再没反应我就走了啊。］ ［走了干嘛？继续看联合国那群吵了几个小时的人哔哔？为了给这个会议让步，影视娱乐产业都停摆了几小时，除了这个直播间还有什么可看的？］ ［还可以去看小说，没人拦着你。］ ［等等，不是说暂停一切娱乐活动为联合国会议让步吗？这个直播间是怎么开起来的？到现在都没被封？］ ［哦，你才发现啊（冷漠）］ ［呵呵，封不了吧（冷笑）］ ［主神直播间，国家那群连数学认知都能搞错的人封得了？顺便——（冷个锤子）］ 想通了的邢黎果断带着背后一串小鸡向着森林之外走去。 “是这个方向？难道我们之前走的方向是错的？”看他停下思考之后的动作，轮回者只能这样猜测。 “不是，我们现在离开森林，剧情不对，你们缺少完成任务至关重要的条件。” “离开？”有人开始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他，“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是有限的，拖太久没有完成主线任务不仅没被强制传送回去，还会受到惩罚。” 邢黎在地图上标出艾尔·迪艾尔的位置和通往其的路线，“不会。” “……”什么不会？ 他们还没问出口，耳边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发现支线任务【拉普兰卡祈愿诗】，默认接受任务，在此世界停留时间自动暂停计时，完成任务后恢复计时。” 他们装死装了一路的主神总算发声了，出声的时间还这么微妙。 而且这话语怎么有些不对？完成任务的奖励呢？任务失败的惩罚呢？一个字都没提！主神你是不是画风有哪里不对？ 『零号！我逮到对方的信息了！正在进行定位，要不要直接打上去？』在这个世界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四号，终于等到和他进行征战的主神之一发出信息，立刻顺着信息轨迹一路追了下去。 【先定位成功再说吧。】邢黎回头看了那些轮回者一眼，看得他们心里一紧。 【我们不是来挑起主神战争的，没必要把见面的每一个主神都打一顿。】 真要那样做的话，他还要不要去探察真相了？主神的数量不少，他还没那么闲。 而且这一个……感觉怂得不行啊。 这一届的主神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和以前的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还是说——那些老怪物都躲到幕后去了？ 他在此截断自己的思路，没有继续无谓地猜测下去，开始思考要怎么干涉剧情才可以让雷之御子更快诞生。 原本的剧情中，第一代雷之御子谢里克，是创世三柱乐神之一降下的神子，直接终结了这个时间段无休止的战争。 然而，那背后的牺牲又有多少？ 〖Was Rrha ki ra ki ra quale rre Dia 艾尔·迪艾尔之王 oz EL=DUEL pbidia sarryfy kl urrmie dha SOL=CLUSTER，tes Listea， 向红祢命献出自己女儿的性命 sos nuboisu en ennala kl EL=NEMESYS kailya sashel. 以此来求得他的慈悲 Was ki ra chs oz missea rre Listea gyaeje.vurumely Rrha ki ra chs Sieryek tes Dia. 红祢命对这虔诚的祈愿，作出了应许，神子降临于地上(Sol=Cluster)为毁灭敌国艾尔·涅梅西斯 oz vallne ede EL=NEMESYS. 投生为艾尔·涅梅西斯的大臣之子，谢里克〗 最后的结果却是两个国度的共同灭亡，反叛的神子与敌国艾尔·涅梅西斯最后的女王一同赴死。 很久以后，第二代雷之御子玛奥出现并继承了谢里克的天赋与权能，他在逆转时间的森林中与亡国的公主相遇。 他们共同栽种神赐予的神树树苗，却因干涸而无以为继。 〖xA rre maoh sAlLYA Atitia_qejyu ag hArAnt ttu p.s.w.t. pipit tapa/. 玛奥坚信人心本善，为从众人求得水而前行 xU rre gkgul Aeje_qejyu zz w.w.j.n.c. vege ale/. 然而，人心饥涸挨渴，无人应允 xA rre maoh mUnNgIeh fandel z.z.x.， den hAmmrYA fandel arhou 玛奥几度绝望，每每仍振作再起，一切 sos rhaplanca/. 只为了拉普兰卡〗 靠着自己良好的记忆力，邢黎把整段剧情都梳理了一遍。完了只有一个感受——自己当初作什么死？这剧情真TM复杂！ 下次做游戏再也不搞这种时间线扭来扭去的剧情了！还没坑到玩家，先把自己给坑了！ 第86章 怀疑人类之名 战争持续数年，最后的胜者将在两个国家之间产生——艾尔·迪艾尔和艾尔·奈梅西斯。 [这两个是国家的名字？主播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不愧是星落，就是这么非主流——连国家名都跟人名差不多。] [还是一个家族的，这是跟艾尔杠上了。] [前面的……是名吧，后面的才是姓。] [架空异世界，主播说姓在前那就在前！] “名字不重要，为了简便，我们直接省略前面的那个‘艾尔’好了。”明明是自己搞出来的设定，现在邢黎却开始嫌麻烦了，“迪艾尔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有不小的距离，因为这个时代科技还没有发展起来，想要乘坐空中交通工具是不可能的了。” 主神直播间直接将他想要表达的话语转化成语音扔进视频，所以轮回者们根本没有发现这个人一路开小差，还把所见所闻都直播了出去。 [果然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魔法靠边站！] [没有飞行器接送了，是要走过去？] [身为轮回者，你们混得真惨。] [所以说拼死战斗呢？人性挣扎呢？智谋诡计呢？这跟我看的无限流不一样！] [无啥限？好好看星落大佬带我们走进史上第一个全真实游戏，感受它别具一格的玩法，享受这身临其境的质感。] [说真的，这电影剧情还不错，特效一级棒，如果主演能不剧透就更好了。] [我只希望他剧透能透完，透一一半……妈个鸡有没有跨时空快递？我要寄刀片！] [主神快递，跨界物流，你值得拥有——只要能找到我们的联系方式，第一单免费哦亲。] 邢黎默默把当前时间段的可用人物都在心里列了一边，如果他亮出自己“歌之御子”的身份，自然会有人愿意支援甚至侍奉。 但那好麻烦啊…… 而且就让后面的这些轮回者白蹭剧情？他想着有些不爽。 “你们会唱歌吗？”于是，他向这些人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直接决定了他们能在这个世界发挥出怎样的实力。 [哦豁，喜闻乐见的来了。] [主播也要唱吗？] [我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前方就是历史性的时刻！] “唱……唱歌？”几个人都有些懵，好在他们好算没有彻底扔掉脑子，结合当前世界背景很快就猜到了邢黎的意思，“你想让我们改用诗魔法？” 这是不是有点太胡闹了？ 完全更改自己的魔法施用体系是那么容易的吗？稍不容易就会走火入魔！ 用“走火入魔”来形容貌似有点不对……不管了，意思到了就行。 “回答我，你们会不会唱？”邢黎懒得解释中间各种转化形式和原因，语气加重了几分。 “会……的吧？我又没怎么唱过。” “我以前可是情歌之王！” “五音不全的还有活路吗？” “问题应该不大。” “……呃……试试？” [呵呵，连歌都唱不好还当什么轮回者！] [主播，主播，让我上啊！我可以啊！我连续十二年的校园最佳歌手啊！] [各位电脑手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你们现在看到的是由主神空间赞助的大型综艺节目《巴莱德好声音》现场，现在，有请各位嘉宾出场。] [很荣幸来到这个史无前例的节目现场，在数千万网友的面前展现音乐的魅力……诶观看人数咋就上千万了？你们都不看联合国的吗？] [……那边弹幕没这边精彩。] [对，撕国家政治已经撕了一个小时了，没看头。] [完了，星落火了。] [星落又要被……好像这次国家查不了水表了，那我就放心了。] 自己开的直播，弹幕也得自己受着。 起码这些弹幕都只是在“眼前”刷过去，不会像同位体那样吵个不停——邢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大概知道了后面这几个人的音乐水平了，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有烂有好，不存在什么“音乐天才”——那个自称“情歌之王”的家伙被他无视掉了。 普通人就普通人吧，还好诗魔法的力量和歌唱水平并不是绝对相关的，灌注在诗歌中的感情才是产生魔法的本因。 “这样——那个玩炼金术的，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罗沁阳，我叫罗沁阳。” “好的，罗沁阳，你会唱什么歌？”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地吐出一连串歌名——从上世纪流行歌到经久不衰的红歌，特别有年代气息！ [哈哈哈哈罗炼金师你看起来也不大，喜欢的歌都是这么老古董的吗？] [原来常规歌曲就可以了？不需要专门吟唱诗语写就的诗歌？] [我的妈……罗沁阳知道的那些歌我都挺耳熟的，难道他还来自一个和我们差不多的现代世界？] [西斯空寂……] [按照星落的说法，诗魔法的威力与施法者投注其中的感情有关，那么传唱度越广、越是贴近大众的歌曲自然先天性带有高属性。]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国歌很流弊。] 是的，对于一个华夏人——哪怕是来自另外世界的华夏人——最熟悉的歌是什么？十个有十一个都会回答《义勇军进行曲》。 简单易懂，还不会跑调。 音乐白痴面对这首歌，都会留下感动的泪水。 [好感动……唱好国歌果然是有用处的，不进在国外遇到重大意外时用得着，进了主神空间还是用得着！] [真要唱这首？那画面太美……我有些不敢看。] [那你还在这里发弹幕？赶紧的，退出去看国家大事。] [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尝试换个角度看的——我总觉得这无限流很有问题。] [为什么他们的世界还是有和我们地球差不多的国家分布？又不是衍生世界！] [而且轮回者……至少现在我们遇到的这些，全部都是人形生命，哪怕他们中有人强化各种血统后已经不再是人，最开始也都是以人类为基础发展起来的。] [人类……在多元宇宙普遍存在吗？地位好像还不低？] [虽然我们自己就是人类，但我真的对“人类”这一个种族的能力不自信——面对多远宇宙无限时空那么多神奇的生命与存在，脆弱渺小的人类凭什么脱颖而出？] [反正我是不相信主神会遵循所谓的人类至上主义，在这方面，主播，你可以给出一个解答吗？] 这是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忽略的一个问题，但它却是切实存在着。 无限世界中，人类到底处于什么位置？为什么几乎每个生命世界都能看到人类的踪迹？那些高等生命为何常以“人形”外表出现？ 弹幕一时间沉寂了，他们预感自己挖到了真实的一个边角，兴奋与恐慌齐至。 而邢黎尚未给出回应。 第87章 灵态的飞行 “我不知道，事实上，这正是我想要知道的。”邢黎目光在弹幕上掠过，他蓦然放弃了陪这些轮回者玩玩的想法。 没有必要。 [类人？你们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高了点。如果说这些生命都是朝着统一形态进化，那绝对不是他们向着人类靠拢，而是相反。] [就是说——人类只不过是外表为这种形态的无数种族之一而已？] [我们……从来都不是天地的主角。] [别被那些小说电影里面的人类至上主义给误导了。在世界面前，我们渺小得不值一提。] 故事是写给人看的，自然大多是站在人类的角度，纵然创作者没有明确这种想法——对自身人类身份的偏向依旧会存在于作品中。 但真实的世界不会偏向任何一个种族，谁又能猜到神的意志呢？ [再这么说下去，我都要变成宇宙主义者了。] [……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刚刚不是在聊唱歌的话题吗？] [对对，我们还是继续谈国家大事吧。] 不是每个人都想要追根究底，何况还是这种与他们生活甚为遥远的事情。 到底是不是真的还要打个问号。 即使是现在，誓不相信自己数学认知出错的也大有人在。在他们看来，今天全世界的人都跟疯了一样。 或许这些人的想法才是对的……谁知道呢？ 在初入巴莱德的那一次之后，邢黎再次开放自己的灵魂感知。 永远奏鸣的世界颂歌回响于耳际，激荡的乐声之下，他仿佛听见了三柱乐神的声音—— 「欢迎您，原初的创始者。」 来自整个世界的祝福，代表着祂真切的喜悦。 『零号，我在你周围发现异常时空波动……等等，检定结果世界运行正常？这个主神坏掉了吗？』 【不要随便说自己坏掉了，轮回者处于不同时间线对你有没有影响？】 『呃好吧……没有影响。交错的时间线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设定，我现在可以同时联通所有轮回者，哪怕你们根本不在一个时空。』四号将两条线的景象一并展现在自己面前。 回到数百年前的邢黎，和依旧待在数百年后的众多轮回者，他都能够清晰地看到。 时间如一贯那样，顺势流淌。 【向他们发布几个任务……】 有了左右主神的身份，何不过一把主神流的瘾？ 站在幕后看轮回者为任务奔走，这才是主神应该做的。 『我知道了。』 莱比利亚，星之教堂，约书亚仰望着巨大的神像，自上一任星位神明死去已经过了上百年，而接替祂的人还远未成熟。 或许等不到新的神明诞生了。 “约书亚大人，您找我？”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剔透如澄明的湖面，却深不见底，听不出更多情绪。 星之御子米希雅，现存最接近神的诗少女，有人说她比数百年前的那两位圣女更具天赋。 约书亚收回视线，会过身与她对视。 这个从小被教堂培养的人无愧于她的称号，奉献与信仰组成了她人生的全部意义。 米希雅的外表仅有十六七岁，但没人会真的以为她就是看上去那么大。 在他们成为御子——神的继承人——的那一刻，时光会在其身上停驻。 “歌之御子需要你的帮助。” “他比我更强。”在邢黎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米希雅就感受到了那种压力——来自灵魂本质的威压。 虽然对方的的职称与自己相同，可她知道那不过是邢黎在世间的临时身份罢了。 面对他的到来，整个世界都在欢呼。 “他现在面对的是拉普兰卡。” “……”米希雅沉默少许时间，终于抬头，“诗女神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现在的诗女神的确不会，曾经的焰之御子却没那么多顾忌。”也远没有现在成熟。 “他在那个时间段？”少女脸上露出了短暂的惊讶，很快转变为肃穆，“我该做什么？” 约书亚:“祈愿，用你的歌声与思想祈愿，世界会给予回馈。” “和以前一样？” “对。” 诗魔法说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复杂的理论体系，也不需要更多的外在条件。 他们只是用歌声搭建起沟通万物的桥梁，用思想驱动世界的运转。 简化下来可以一句话搞定——心诚则灵。 就是这么玄学！ 歌曲的具体内容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歌唱者们仍旧会尽可能献上完美的曲目，以取悦世界。 就如同现在那样。 〖当时代的齿轮开始转动， 追逐着彼此交缠的思念，我愿伸出手， 无论过去或未来，这份心愿都不会改变， 无论怎样的苦痛，都能甩在身后， 飞向远方〗 诗歌是神的艺术。 这样真正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时空也无法阻隔。 按理说这种会造成剧情崩坏的情况，一般都会遭到世界本能性的排斥。 但《诗语》是个意外。 这个世界从邢黎手中诞生，在那一刻就明晰了自己的使命，并且愿意为之付出。 说白了，就是因为世界设定中包含了浓重的诗歌元素，于是世界意志也是个无可救药的文青。 重度文青的思路一般人都理解不了，所幸邢黎没准备理解，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在这里是真的“位面之子”就够了。 原著主角？那种东西能有作者重要么？剧情什么的能捡就捡捡，不能捡起来的就扔了吧。 米希雅的力量跨越数百年，被完整地传递到邢黎身边。 焰之御子拉普兰卡睁开琥珀色的双眼，视线穿透过森林与荆棘，却被阻隔在邢黎的灵魂屏障之外。 她饶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供渗透的漏洞，立刻将精神力撤回，并顺着魔法的流动向时间下游探去。那未来，有人正试图改变现在。 不能容忍！ 米希雅和拉普兰卡的第一次交锋，以时间线相隔太远精神力无以为继而告终。 “真厉害……不愧是近百年唯一一个晋升为神的人类。”米希雅的歌唱已被打断，但她该传递过去的东西已经传到。 如果再来一次，拉普兰卡也是不可能赢的，就连她的未来体都不和她站在同一边。 “我们是在等什么？”看着邢黎突然就不走了，轮回者和观众们一起懵逼。 “等支援啊。”他的敏锐感官可以确保自己对世界上发生的变动一清二楚。 而这所谓的“支援”，也不过是因为邢黎不愿意大量使用自己的灵魂力量，想要利用这片大陆本身的能力改写剧情。 [主播你文青病又犯了？] [很简单！因为星落实在是太强，为了避免这个世界承受不住，他自然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可以的，瞎掰得很完美。] [找理由嘛……怎么都能找出来那么多，我看星落就是懒！] [没问题啊，有别人能帮忙，为什么非要自己上？] [我去，瞬间移动？这很魔法！] 诗歌的力量慢慢聚集，将他们送至偏东方的古老国度——连绵不断地战争中，唯二的两个安全区之一。 简直是闪烁了一下，视野中就已是改天换面。 [到站了到站了，艾尔·迪艾尔的乘客请下车。] [中世纪西方风格的城市，看起来终于有点魔幻的样子了。] 第88章 直至意识的塔顶 『发现支线任务“复苏的雷霆”，默认接受任务。 任务描述:将觉醒的雷之御子玛奥带至茵普兰塔森林中心区域。 奖励:5000生存点，莱比利亚科技造物兑换权限 惩罚:抹杀』 与邢黎在同一个主神旗下的所有轮回者，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不管他们此刻在做什么，都暂停了手中的工作。 没有任何先兆就突然发布一个支线任务，这明显不符合主神一贯的行为模式，况且还是强制接受，任务失败就抹杀……主神是吃错药了吗？ “抹杀任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很多人都试图从仅有的任务提示中猜测主神的目的，但一无所获。 他们的主神不是动不动就抹杀的那种，除了最早的新人期会出现一些这样的任务逼迫轮回者适应之外，后面强制命令的情况就越来越少了。 就连主线任务的失败惩罚也只是扣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支线任务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试图和主神那个“死板的程序”套话，却被一句“权限不足”硬是堵了回来。 “……”好吧，这条路行不通，只好去找找那个所谓的“雷之御子”了。 “只有一个名字吗……。”除了询问剧情人物好像没有另外的路。 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们大概摸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基本属性。有人已经经由常规通道离开空之座回到地面，有人因故尚且滞留此处。 这个名为“巴莱德”的魔幻大陆，普通民众却崇尚科学与自然的和谐，极少数的特殊人物才可以掌握诗魔法——且大部分为女性。 “这个世界对神秘侧的限制可真够大，还好我们是走科技侧的。”莫蒂看着从身边走过的莱比利亚战斗人员有些眼馋，不知道是不是建模的原因，这里的妹子长得一个比一个好，身材曲线引人遐想。 吴荆毫不客气地拍了他一下，提醒道:“又不是没见过女人，这么饥渴的吗？” “这些都是半机械人造人，没看出来你口味这么重啊……”身后的同伴也都开起了玩笑。 “滚，这是对美的欣赏！是人的本能！” 他们在空之座晃荡了这么久，所遇到的大部分剧情人物都对他们视而不见，除非他们试图进入一些重要地方，不会有人来干涉他们的行动。 但也难以介入这个地方的剧情。 “巴莱德……ballad……叙事诗歌？”吴荆念叨着这片大陆的名字，“没这么巧合吧？” 但是以他们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个世界还真可能有这么奇葩——诗歌就是最强的通行证。 “走，我们去找空之座的指挥官。”他对着自己的三个队友说。 “能见上面？老大你有方法了？” “不需要其它的方法，你们……还能记起几首诗歌？或者文笔较好的歌词也可以，叙事歌更好。”他尤其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代纪晨。 “记忆力强化之后，我看过的所有都被记着，包括这些。”代纪晨不负众望地说道，“你的意思是用这些……” 这里是《诗语》的世界，这里诗人将得到最大的优待。 轮回者当中自然是没有那种感性而敏感的职业，但他们有着另一个世界的文化积累。那些曾经闪耀历史与年代的诗歌，拿到这个世界依然能绽放光彩。 经典是不会被埋没的。 “所以我们是要抄诗？”莫蒂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愣是从自己的记忆中扒不出与之相关的事物。 没办法，谁让他一直都对这种文艺范儿的东西不感兴趣。 “那快点啊！万一被别人抢先了怎么办？”想不出来就不想了，莫蒂立刻催促起其他人。 能够想到这一点的相比不只是吴荆，轮回者们很快都会意识到他们还有一条捷径。 然后……走上异界文抄之路。 文抄公这种职业，一向都是最先行动的人占据最大优势，晚来一步，就可能连汤都喝不到了。 他们立刻开始动作，与此同时其他地方的轮回者也相继找到这一条路，大量的“经典诗歌”突然涌现，让整个世界的诗魔法运行都产生了波动。 自然也惊醒了沉睡于歌颂之丘的诗女神——拉普兰卡。 【抄诗抄歌？随他们去吧，只要能按时把玛奥带到指定地点就行。】邢黎听了四号的报告，心里没有一点波动。 第二代雷之御子的命运轨迹即将被改变，第一代雷之御子的人生也必须产生相应的改变——否则时间线产生冲突，造成世界线分裂，那就很尴尬了。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让谢里克提前诞生？ 他的出现是因为迪艾尔之王以自己的女儿献祭，祈求神的慈悲。 不论这个节点提前还是延后，以毁灭奈梅西斯作为宿命的神子都将会出现。 但是那样的谢里克是否仍旧会走上原本的道路？ 爱上敌国的公主，忤逆神之命，以御子之身和最后的女王一同死去。 要是没有这样发展……后面的玛奥还玩什么？ 然而观众们得知了即将发生的剧情，一个个都快炸了。 [卧槽！这什么鬼剧情！主播你简直丧心病狂！] [相爱相杀，同归于尽，星落这是来报复社会的吧！] [幸好在玩游戏之前来看了直播，不然到时候岂不是要被这剧情虐死。] [可以改变剧情啊！来无限世界走一遭，不改变那些悲伤的结局还有什么意义？] [对，给他们一个幸福的结局，以星落你的能力，强行统一整片大陆应该没问题吧。] [去他喵的神之命，我们只是想看到一个完美结局！] [打不出完美结局，你还好意思自称游戏主播？] “你们确定要我改变剧情？这边HE了，隔壁的拉普兰卡和玛奥可就要BE了。”邢黎终于找到了点曾经打游戏的实感，开始习惯性地调戏（并不）观众。 [我就不信，你个强迫症不会安排全员HE的线！] [直接修改世界线！怕什么？] [只需要玛奥能够继承雷之御子的身份是吧？让谢里克善终总行吧，只要他和莉莎在一起……] [没那么简单……莉莎是奈梅西斯最后的女王，就算谢里克不出手，内部混乱濒临毁灭的迪艾尔依然会采取其它手段。] [他们能够献祭一个，就能够献祭更多的人。] [不是说这个世界的神明都是善神吗？那个红祢命是怎么回事？] [以人为祭，这种已经是邪神了！]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真正的神是没有人的善恶观的。等价交换，善恶平等，非常公平。”邢黎在他们认知中重新竖立起三柱乐神的形象。 [公平？] [难道不应该是神爱世人吗？] “那只是你以为而已。” 无所谓善恶，无所谓生死，无所谓存否。 人类强加的“神”之定义，神真的在乎吗？ 第89章 我就说弹幕有问题 “行了，要HE是吧？我可以满足你们。”邢黎压住自己纷杂的思绪，干脆地确定一条路线。 一直纠结于该如何选择，简直都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 喜剧？悲剧？那种东西和他有什么关系？就算这个世界因此崩毁也不足以让人在意——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星落我最后相信你身为业余游戏主播的节操！这是最后一次了啊！别再驴我们了！] [节操？那种东西怕不是都喂我们吃了。] [一定要是完美结局啊！一定要大~团~圆~] [虽然智障主播一般不靠谱，不过他自己答应的事还是会做的吧，这么点信誉应该有。] [你们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样子……就没人想过这家伙能不能成功吗？他是游戏天才还是咋的？游戏天才在真实世界也没办法一帆风顺好吧！] [星落的确是游戏天才来着，他的反应速度和意识都溜得不行。] [那是需要拼操作的游戏，但是目前的情况……要反应能力有什么用？他需要的是情商！] [新人来问一句，这个主播情商高不高？] [星落有情商吗？] [有的，是负数。] “噗嗤——”九号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地球笑成空间叠合状态。 “二号，零号他的直播一直都是这么……有趣么？”他试图联系二号，却发现了另外一个同位体。 这种几乎一眼被看透的感觉——是七号？ “哟，你也到了。”他在地球上，隔着十万八千里给人打了声招呼——反正那两人都能看到，距离什么的不用在意。 “九号？”如他所料，七号只是看了一眼就明晰了他的身份，只是没想到这人转头就开始贬低他，“他在这里真的不是添乱的吗？” 二号“……你不也是吗？”我觉得他比你有用，至少不用时刻担心会触发某个定时炸弹。 说到底你们两个都是战五渣，互相对比有用吗？一起到地球上作伴去吧。 “唔，好吧，这样看我的确是没有更多作用了。”七号叹了口气。 被四号的存在被动封印了全方位的信息检索能力，他对防御一号的这整个体系所能起到的作用，就变得极为有限了。 “我知道了，我自己去地球，你加油。”虽然二号没说，他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给该做什么——挪一边儿去当吉祥物，把战场让出来！ 好像只能去看直播了…… 虽然现在同位体们都被禁言了，没办法用过固有的信息共载平台给予零号额外援助，但是还有但弹幕啊！ 虽然形式不一样，不过能把意思传达到就行了。 [时代成就的爱情悲剧，还是他亲手操刀设计的坑爹剧情，会怎么发站那你们心里就没点b数？] [扭转结局？你们在说笑吗？就这个主播？不存在的。] [吃点什么？不吃！乱吃东西不道德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键盘鼠标显示屏的感受？] 刚刚闪现至九号身边，七号就眼睁睁看着他驾轻就熟地使用地球网络语言，在弹幕上和各方群众来往了八百个回合。 如果说开始还看得出有引导邢黎的想法，后面就是纯粹地水弹幕了——好像他还水得挺开心？ 你跨越几重世界，到达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就是为了和愚蠢的地球人一起水弹幕？ 这操作简直让人智熄，令人乏智！ “九号，醒醒，不要勉强自己，你根本不是人啊。”忍无可忍的七号决定把这家伙拉出他的幻想世界。 不要和那些人类一样沉迷网络行不？该干正事了！ “七号，你也来试试？我感觉这些弹幕特别有意思……”被打断的九号还带着未尽的兴奋之情卖起了安利，试图把七号也拉下水。 本来以为他只是没见过弹幕语言，因此稍感新奇，但这样的话一出来，七号立刻发觉他的态度有问题。 这种沉迷的态度未免太过了点。 没有理会这个眼神儿又被弹幕勾跑了的家伙，他联系上更加的靠谱那位，“二号，你在这个世界发现过更多的异常模因现象吗？” “异常模因？你发现了什么？” “这些地球人在直播弹幕上的表现，未免太过于活跃了。本来只是消遣时的爱好，为什么能够一天到晚都在同一个直播间发出弹幕？甚至连直播中断时，弹幕热度也会一直保持下去。” 七号从网络上调出更多的数据——从邢黎开始直播的那一天算起，这样潜移默化的“弹幕渴求”症状就在不断传递，直到今天，连刚刚到达的同位体也受到了影响。 “是我大意了……”二号看到数据对比立刻就明白过来，“这种隐性的模因效应感染一直存在，比起开局轰轰烈烈的认知危害实在过于不起眼，竟然就被我们忽略了过去……” 七号不动声色地远离九号一段距离，“我怀疑还不止是这个，四号在这里待了多久我们谁都不清楚，哪怕它没有主动改变什么的念头，身为模因本质的生命，他的存在已经足够让世界自然而然呈现一定程度的现实扭曲。”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本’该是什么样子，当我们看到它的时候，已经是被扭曲后的姿态。”二号想了想，道，“对于超出我们认知范围之外，且不会对当前局势造成不利影响的宇宙级模因效应，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不予处理。” “模因是信息的传播与复制，当这些信息已经成为真实的时候，我们没必要强行将之扭转回原有轨道。”机械师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断。 假如被篡改过的宇宙才是他们看到的这个样子，强行将其恢复，地球和宇宙版本不兼容怎么办？他们只有一个“地球”，只有这一个是特殊的。 光锥之内是真理，射程之内是尊严。 所有“已知”的一切，构成了笼罩在每个人身上的光锥。 光锥之内即为真实，光锥之外没有意义——既然无法探测，不如将之的存在一并否定。 “忽视此类模因现象……我倒是想啊。九号你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吗？”七号看着面前的同类很是头疼，九号如此容易中招，实在超出预料了！ “模因感染？我？不会吧，我感觉自己很好啊。”他们交流的中心人物却是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说着，又飞了三条弹幕出去，“咦，我为什么不由自主地……” “……”已经病入膏肓了。 七号放弃了抢救他的想法，摇摇头，“算了，你水吧，注意零号的行为。我去政府那边看看。” 九号满是怀疑地看着自己的手，难道真的被感染了？如果是四号散播出来的模因，的确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强行改变他的认知和思维。 身为空间的不稳定点，他对信息类危害的抗性低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而常年接受巨量信息输入的七号，则对这类事物拥有着更高的抵抗力。 呆了一会儿，他果断又回到了熟悉的直播间环境——没有弹幕水他要死了…… 感没感染什么的不重要，反正已经救不起来了。 第90章 终结的约定 「主播主播，你直播间里来了个喷子！而且他还没有被封！」 「星落，你哥叛变革命了，炒了他吧。」 「主播啊，你觉得我当管理员怎么样？」 「你看，他又在喷我们了……这样下去，原本友好和谐的弹幕氛围一定会遭到惨无人道的破坏，还不趁现在赶紧控制下？」 被九号一个人怼下去的众多弹幕演员挣扎了几许，依然被吊打，于是他们痛定思痛，决定去找邢黎给他上眼药——封账号一了百了！ 「怼不过接着怼啊，这样跟打不过别人只能告家长的熊孩子似的，你们丢不丢人……」 「老沈是挂了吗？他这个管理员好像没什么卵用。」 「不清楚……管他的，我就看主播如何无存档打出完美结局。」 “一群战五渣！”九号挑衅了一圈，发现竟然没人正面回应自己，只好不爽地说了一句，认真看起了邢黎的直播内容——他现在是在干什么？ 艾尔·迪艾尔是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国家，它的首都已经在这片大陆屹立数百年，呈现出与时代相称的极尽繁华。 带着魔法自然气息的繁华。 「总算有点这是个魔法世界的实感了，先前那么长时间，给我们看到的除了高科技就是森林，魔法呢？」 「所以说诗魔法到底是啥样的？有人知道吗？」 「游戏到了自己玩一把就知道了，想要等星落给你展示？做梦吧！」 「来，主播，用你的时候到了，接下来怎么走？」 「预订了《诗语》的朋友们都睁大眼睛看着啊——这可是游戏主策划亲自打出来的攻略！」 「这场景真实度也太高了……真的是假的吗？全是特效？」 「……随你怎么想了，爱信不信！」 “邢黎，我们现在是要……”于陌面对周围人投注过来的奇怪视线稍稍皱眉，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站在路中间被这些剧情人物当猴子看。 邢黎一挥手，没都没看就选定了一个方向:“走吧，直接去找迪艾尔之王。” 轮回者们互相看了，认命地跟上。 “他们是从哪儿来的？看起来好奇怪……” “突然就出现在大街上，这一定就是魔法了吧！” “既然有魔法出现——神回应我们的请求了？” “为什么非得攻打艾尔·奈梅西斯？战争已经持续这么多年，享受一下难得的和平不好吗？” “蠢货！我们已经失去了命运女神的庇护，迪艾尔的土地迟早会变成寸草不生的死地。我还不想和这个国家一起死。” “我们也逃去奈梅西斯吧，至少可以活得更好。” 生活于此的人们敬畏地为他们让开一条路，各怀心思的窃窃私语着，声音毫无阻碍地穿进刑黎的耳中。 他神色没有变化——关于这段历史，他早就知晓。 神明收回的眷顾与些微不辨善恶的诱导，导致两个伟大国度的灭亡。 失去了能够直接与神沟通的御子，诗魔法在动荡的时代中沦为沉寂。 毕竟——这本就是一种与世界交流才会焕发出奇迹的力量。 人心乃水性杨花的季节，然而纯粹的诗歌只会诞生于纯粹的思念之中。 只是，在自然的冷漠之下，受创的终究还是凡人。 因其自私与无私，人类必将走上重复的历史，与很久以前惊人相似的历史。 “想那么多做什么，和我没关系。”邢黎深吸一口气，转而开始思考要怎么应付迪艾尔之王。 那是一个极具胜利欲望的王者，他或许不够慈悲，对待自己的国民却足够负责。 能够献上自己的亲生女儿，将宠爱至深的公主作为祭品，不可谓不果决，甚至该说是无情了。 但是现在还没有到达必须让公主做出牺牲的境地，他怎么可能愿意献祭自己的血亲？ 换用其他的人作为祭品？或者不用祭品？ 也不是不可以。 以邢黎“世界创始者”的身份，三柱乐神会很乐意完成他的意愿，即使扭曲这个世界原本应有的历史也不会在乎。 和创造自己的“父亲”比起来，自己所创造的漫漫时间长河不计其数的“孩子们”也就微不足道了。 那样做，谢里克的诞生不会受到影响，迪艾尔公主的人生却将从此更改。 澪之御子哈维斯塔夏，现在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娇宠长大的少女而已。 正是因为这一次献祭自身的经历，她获得了与神对话的权利，成为巴莱德历史上一道不灭的火光。 ——未来将救赎大地的天空女神哈维斯塔夏。 要是因为自己的干涉导致她不再出现，巴莱德世界线分分钟崩给人看。 连主神都抢救不回来的那种。 所以还是得以人为祭，要怎么说服她和她的父亲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这个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邢黎就遇到了新的问题——他们被拦在王宫之外。 对哦，一个国家的王宫当然是不能随便让人进去的，他们现在连接触到关键人物都做不到啊！ 「……我该说什么好？」 「主播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动动你的脑子，不要拿它当摆设！」 「常规路线应该是什么？强闯进去还是夜潜进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开挂。”在观众和后面几个拖油瓶满是怀疑的视线下，他放开了自身的灵魂影响。 序列号为三的同位体，代表着极致的“灵魂”属性，能够在任何情况下燃起灵魂的光焰。 注视着整个世界的三柱乐神被这闪耀的火光吸引，将目光投注于此处。 响彻世界的旋律出现了小小的变调，除了原本就能感知到世界意志的御子们，所有被邢黎灵魂气息笼罩区域内的人们都同时听见了——那弥漫在空间每一处的宏大乐声。 轮回者被邢黎剔除了影响名单，所以他们一脸懵逼地看到，刚才还义正言辞阻拦他们的卫兵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现在没有人敢拦在刑黎面前了，每个人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世界意志的奏鸣曲纵然恢宏而美妙，却不是普通人可以消受的。 永无止境回荡在耳边的无尽回声，听久了就连二号都会感觉头疼。 而且在靠近邢黎本人时，那些乐声将达到一个让人心悸的程度。 每一段音符，都是挑战人类的心理耐受极限。 “这是……神圣之音？不是已经在上古时代完全消失了吗！”迪艾尔之王知晓这声音来自何处，却无法理解它为何会重新出现，“伟大的红祢命，这是您对迪艾尔的不满吗？” 他们的罪孽，人嘞的罪恶，是否还留有偿还的余地？ 身材娇小的少女快步找寻到他，神情凝重，“父亲，你听到这声音了吗？我们不能等到神来断罪了！” “把我献上吧！让我履行澪之御子的指责！” 他们是时代的引领者，他们是苍生的拯救者，他们……是神的继承人。 人类中最接近神的存在，自然应肩负起与神沟通的责任。 神终究是慈悲的。 何况，这一次依然是人类违背了约定。 第91章 亦是重生的追寻 哈维斯塔夏，艾尔·迪艾尔国度唯一的公主，也是澪之御子。 没有人知道神是如何选择御子的，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无愧于他们的身份。 无论是否遵循私欲，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们都注定推动时代向前——就像命中注定一样。 当然不是命运之类的奇怪东西，只是邢黎非要这么设置剧情而已…… 「主播你……做了什么？」 「哈？我错过了什么吗？」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打架？！」 「有些东西真的是直播都无法展现出来的啊……」 「星落你这是直接修改了数据吗？开挂！作弊！我跟你讲，你这种人是一定要被封号的！」 「这个地方真好看诶！」 九号皱眉望着直播画面，虽然无法听到那些灵魂之音，从被摄入视频的人面上也能够看出一些情况。 他们明显地对邢黎抱有某种畏惧——他们感受到一种不可见的压制和威胁。 如果是三号的话，做到这种事的确轻而易举。 不过那家伙应该没有丧心病狂到对普通人施以禁忌性的灵魂干扰吧。 这些脆弱的低等生物，是经不起他折腾的。 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外力，都足以对他们易碎玻璃般的灵魂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生命本质之间的差距宛若鸿沟，如若三号没有压制自身，仅仅只是他的存在，都将摧毁这个世界的灵性运转体系。 当然以他的能力，想要修复这种创伤也不是太难的事。 只不过——被修补过的灵魂，还是原本的灵魂吗？ 这些“剧情人物”可没有那么强的自我复原能力，能够无视灵魂破碎一次所损失的灵质。 “算了，关我什么事？”这些念头在九号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他抛开了。 整个巴莱德大陆的存亡与否，他都不在乎。 他在意的，只是邢黎想要做什么，并以此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进入主神空间，所遭遇的第一个任务世界就是以他制造的游戏为世界观，还是新人极少会遇到的将有复数主神的征召任务。 说不是他故意的都没人信呐！ 那么——为什么是《诗语》？ 九号已经知道这个游戏的全部设定，众多观众好奇得心痒痒的游戏数据对他们这些同位体来说，根本不设防。 但还是没办法判断出邢黎做出此举的意义何在。 《诗语》的剧情并不算多复杂，只是因为难得一见的“诗魔法”体系和由之衍生而出的一系列专有名词把人整蒙了，所以观众们才会一脸懵逼。 游戏中只分为三个阵营——代表世界意志的三柱乐神，拥有复杂人性的人类群体，以及介于神与人之间的御子。 诗歌是建立沟通的桥梁，也是释放感情的通道。 然后呢？ 这个世界设定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为什么刑黎会选择这里？ 甚至……如果三号真的是在半年前就可以影响零号，那么这个游戏很有可能就是他为了此刻制造出来的。 为了这个征召任务！ “是不是我想多了……零号真的有这个智商吗？” “零号没这个智商，那三号总该有了吧！” 九号整个“人”都闪了一下，就像电视信号不良花屏了一样，隔会儿才稳定下来。 他无奈地转身，“我差点被你吓死……” 七号看都没看他，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胆子真小。” “……”九号不想浪费时间和他辩驳，虽然在弹幕上独孤求败，现实中还是低调点比较好——这个世界上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的同位体，绝对不止一个，“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吗？”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邢黎的房子。 在房屋的原主人被沈淇奥提溜走后，这里就空了。 不过只空了几天，连灰尘都没来得及累积起来。 原本占据了半个电脑房的红色污迹早已被沈淇奥清理干净，但是遗留下来的信息已经足以让七号看到些什么。 “这里……三天前应该出现过一些非本世界的东西。”他指着电脑桌旁边一大片空白地带，那里的地板光洁如新，从表面上看不出丝毫有用的信息。 “按照时间推算，是那个被我们搞死的幽暗之都吧。”九号迅速从记忆中搜出了相关信息，“那里面的东西挺恶心的。” 三天前，也就是邢黎直播遭遇主神的第二天，幽暗之都将进入通道附着在一张普通的空白光盘上，成功得到了邢黎的临幸。 然后被他一胶带扔去和另一个主神相亲相爱了。 本来这样就算了，顶多被当做直播中的乐子，邢黎也不会太在意一台电脑的损失，更不会在意弹幕中纯属吃饱了没事干的呼吁。 可幽暗之都不甘心，它想要搞事，然后就把自己给搞死了。 “那个时候三号归零也该有不短时间了，我们竟然没一个人发现……”七号真不知道该说是三号伪装得太过彻底，还是他们这些人放下了警惕之心，贸然认定不会有人选择归零。 整个过程在这个世界只过去了极短暂的时间，对于那些观看直播的观众来说，就是主播突然下限十几秒而已。 但邢黎是切切实实地在幽暗之都待了数天，才在脑内交流平台上诸多同位体的帮助下摧毁幽暗之心，回到主世界。 九号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整个通关过程三号都没有出声，我们应该注意到这一点的。” “已经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后悔了，”七号走出电脑房，巡视着这里的一切，“就算那个时候我们发现了三号的归零，又能做什么？归零是个不可逆转的过程，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也是……”九号敷衍地应道，偷空瞅着直播，偶尔发两条弹幕，一条科普一条挑衅。 在所有房间饶了一圈之后，七号停在了客厅旁的玄关前面，盯着鞋柜上的空间。 从鞋柜上留下的痕迹，可以判断出这里曾经放着什么东西，重要还不小。 一般会是什么呢？ 是水族箱吧。 他看过邢黎四天前的直播视频，根据当时邢黎扔出主神屏幕的力度和角度，差不多就会砸到这里。 看来这儿的确放过一个水族箱。 不过一个水族箱可没办法让七号驻足，真正引起他注意力的，是这里残留的蛛丝马迹。 “四号在这里待过，时间还不短。”他说。 第92章 生命往复的诗 “……零号还真把他当鱼养了？”即使九号已经从众多渠道知道了这一点，确认这个信息的那一刻依然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那不应该是宠物，如今却已然沦为被控制下的工具。 他带着少许凝重说:“只是三号的力量……做不到这种程度。” 前五序列之间不存在谁压制谁的关系，真论绝对实力，四号不一定会败给三号。 更不会容许自己以那种无理智的宠物形态存在于这个世上！ 切实看到过四号实体化形态的人不少，用一些手段就可以轻易调出他们的记忆——获得的结果更进一步确认了他们的猜想。 “四号根本就是被完全支配的状态……我怀疑他已经没有神智了！”九号已经把电脑关闭，开始认真分析目前情况，“谁能做到这一地步？” “偷袭，或是有复数的同位体对他出手。三号肯定参与了攻击。” 同位体之间轻易不会出现敌对状况，一旦出现，那基本就是不死不休。 如果是另外的同位体，在能够有效攻击四号的时候一定会趁机置他于死地，连模因形成的形体都不会留下。 只有三号——那家伙有自信能够控制住四号，那么为什么不留下这个曾经的同类？ 一个完全受控的模因生物，将成为镇压整个世界最好的武器。 就像现在这样—— 四号的认知篡改宛如悬在天穹的利剑，导致一号被反洗脑回来的可能性无线趋近于零。 他的存在同时也封杀了七号使用自身特性开全地图的可能性。 连九号都只能窝在反模因防御体系内，老老实实待在地球上。 要是他贸然出去，连他说不定都会被策反到对面阵营去了，那还玩个鬼——他对信息类攻击的抵抗力实在是低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根本不需要像对付一号时那样三管齐下，一个认知篡改就能搞定。 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必输的局干脆投降得了。 九号想了一圈，还是找不到自己能干的事，“果然管理员都是不靠谱的家伙……就他们最会来事！”好像这一炮还打中了无辜的五号？算了不管了。 还是回去发弹幕吧…… 七号用看死咸鱼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放弃和这个人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无论三号的布置是什么，他都已经成功了。现在他们就算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一切事，也没办法改变过去。 着眼于现在未来吧——小千世界正在进行最后的空间分层编辑，很快就可以在全球上线。 而那些愚蠢的人类，还在为国家之间的利益纷争不休，丝毫不觉文明命运的转折点即将来临。 他们可是所有宇宙唯一的次生人类集群，研究价值无可估量。不趁零号离开的这段时间多做点实验，以后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至于现在……让那些国家争去吧，统一是必然的，平静是没有的，未来是懵逼的。 七号收拾收拾心情，秉持着关心一下主体的想法，看起了直播。 这弹幕好像真的挺有意思的…… 在地球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邢黎一路走进王宫深处，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反倒是那些轮回者，一个个异常警惕，然而没什么用。 等待着他们的是迪艾尔的公主，外表定格在十六岁的哈维斯塔夏。 ——天空女神。 《诗语》三大女主，拉普兰卡、哈维斯塔夏、米希雅。 拉普兰卡是剧情主角，不可被攻略；米希雅将代行神权，不可被攻略。 唯一有攻略可能性的就是眼前的哈维斯塔夏——在她发出誓愿成为天空女神之前。 当然以上都是游戏设定，在真实世界没有那么多限制，只要够浪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连攻略男主都是可以做到的！ 忽略弹幕上一群好像八百年没见过妹子的死宅，邢黎看到自己设定出来的人物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心里还是有些波动的。 安德鲁的建模技术值得肯定，完美再现了他想要的效果，回去给他加工资！ 就是要这种干净决绝的气场，这才是哈维斯塔夏！ 她可是为了爱情连自己都敢杀的女人……好像剧透了什么…… “公主殿下，你的父亲呢？”想着她未来将遭遇的故事，邢黎颇感有趣，不过现在还是干正事吧。 “父亲不适合来到这种地方。”澪之御子深知神圣之音对人类的危害，那的确是能够接触世界本质的渠道，却不是普通人可以消受得起的，“歌之御子，是您恢复了他们对神圣之音的感知吗？您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发现神圣之音并不是来自神的意志，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也没有那种迫切的惊慌了。 只要不是神再次对人类施以惩戒，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想尽可能将献祭的时间延后。哈维斯塔夏身为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需要在意的问题是——邢黎带着何种目的而来？ 御子之间互相知晓，但基本不会干涉对方。 因为他们都有着各自的职责与时代意义，更多的是在默默无闻为这个世界奉献，然后不为人知地消失。 “我来提醒你履行自己的职责，开始献祭吧，澪之御子。”和对方严格遵守礼仪的尊称相比，邢黎的话随意许多。 “现在？不是还没到时间吗？”少女迟疑道。 如果真到了时间，她不会有一点犹豫，然而现在情况尚未抵至不得不进行献祭的当口——不值得。 身为澪之御子，她注定将为信仰牺牲一切，然后成为新的信仰。 在那之前，抓紧时间享受仅剩不多的为人之欢愉。 结果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吗？ 哈维斯塔夏:“这是神的意志？” 邢黎:“不，这是我的意志。” “你……”她猛然抬起头，目光带着实质性的压迫力望过去。 几个一路划水过来的咸鱼轮回者全都缩了缩，而邢黎不为所动，“哈维斯塔夏，你会为了艾尔·迪艾尔献出一切的，对吧？” 语调甚是轻松，让少女精神越加紧绷。 这根本就是拿整个国家来威胁她！ 偏偏邢黎看似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只是增幅了人们的灵魂感知力，唤醒了他们对神圣之音的记忆。 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个世界就一直飘荡着这样的声音。后来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人类失去了听见它们的能力，也失去了最初纯净的心。 因此，哈维斯塔夏无法用自己的力量救助人民——因为那是他们本该具有的能力。 为什么御子当中会出现这样的人？他根本不符合选拔条件！ 强烈的牺牲精神、包容万物的博爱、能够原谅命运的心…… 只有具有以上品质的人，才能成为神在人间的使者。 邢黎跟哪点搭边了？！ 看出哈维斯塔夏的内心挣扎，问了一通总算搞清楚“御子”到底是个什么设定的观众们，实在忍不住吐槽的冲动。 「主播你这样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凉，好意思吗？」 「真·辣手摧花。」 「这可是圣母啊！活生生的真圣母啊！不是网上那些SB的圣母婊！还不快当珍惜生物保护起来？」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真的圣母，肃然起敬。」 「我感觉她真的会献祭自己的……这剧情怎么回事啊！凭什么神的继承人必须牺牲自己？星落你过来我跟你谈谈人生！」 「但是……说真的，看她这副凛然不惧的样子，好想凌虐啊……」 「卧槽前面惊险变态！」 「喂120吗？对就是他，是不是你们精神科跑出来的？」 第93章 什么是天命？ 哈维斯塔夏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个世界是邢黎设定的，但他不在乎这里的人，他顶多只是感觉那些故事值得一看。 ——这是优秀玩家面对游戏的正确态度，不是吗？ 所以，为了剧情的发展，牺牲一个本来剧情就会牺牲的角色，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算是那些看似对哈维斯塔夏抱有善意的弹幕，大多也只是出于一种对漂亮女孩的怜惜罢了。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要说玩家对于被剧情杀的人物有多少同理心？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顶多感觉可惜，骂几句游戏策划简直智障。 「我们也看了那么久了，这真的……只是个游戏吗？」 「这样逼迫一个女生，太过分了吧！」 「喂喂，你该不会是把这些都当真了吧？明显都是假的！」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而且这个女的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迟早都是要死的。」 「毕竟长得够好看，总有人不忍心。」 「真不真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在这里说的所有话都不能改变主播的想法。」 「……说得好有道理！」 那他们还说个屁！来来来继续扯淡，顺便同情一把可怜的澪之御子。 本来是世界女主的命，奈何碰到了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她终究不是像外表那样单纯的少女。 既然牺牲是必须的，那么再怎么逃避也没有用。 她相信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想要改变什么，也必将背负起相应的责任。 就如同她已经预见自己国家灭亡的命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尔·迪艾尔走进深渊。 众生意志宣告了未来的结局，民心既然如此，那就没有拯救的可能了。 艾尔的时代必将过去，澪之御子的使命却还没有到来。 原以为还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算了，从现在开始吧，走上这条必经的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容许我准备祈愿的仪式。”哈维斯塔夏神情蓦然坚定了起来，好像某种脆弱的事物已经彻底被她所摈弃。 邢黎点头，“没问题。” 他看着少女快步离开宫殿，这才暂时阻隔了“神圣之音”的显化，慢悠悠地跟上去。 神权显化的时代，连王宫内部都会建有神殿，并派人日日祈祷。 “哈维……”国王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说起来也不算年轻了，他比很多人都更加明白“神”到底代表着什么。 那是无上的慈悲，也是终焉的灾厄。 御子是最接近神的存在。 但还是还是凡人的御子，并未有多少超出寻常诗魔法使用者的特异之处。 能够让他们得到改写命运之力的，正是献祭己神来到神身边的过程。 与世界本源接触之后，他们才会成为传说中的神之子。 并在每一次人类的历史转折点现出身影。 “父亲，我要开始准备了。”少女没有说更多，她不无感慨地看着自己此世的唯一亲人。 哈维斯塔夏和他并不如何亲近，不过总有那么几分亲情。 珍惜这最后的相处吧。 从此以后，斩断为人之因果，她将成为神的孩子。 艾尔·迪艾尔之王，这个从来不屈服于任何人的男人，只是远远地看了邢黎一眼，就别过眼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已经知道结果了，留下等到最后也不会改变什么。 神殿周围静悄悄的。 除了不远处的刑黎和轮回者们，整个仪式并未有更多的旁观者。 也是，巴莱德的祭神仪式本来就不需要找人来看。 纯粹的感情，是驱动魔法最好的动力。 〖Was yant gagis chs hymnos mea. 我化为诗歌 En chsee fwal fwal mea. 然后，身负苍然双翼 Fou paks ra， diasee， sarrifis hyzik tes dius yor... 神啊，向尊贵的您奉献我的身躯 Rrha ki ra tek wim tes yor. 少女此身一人向您的所在之处参拜 en weel waath dius manaf，Yat! 来吧，尊贵的生命苏醒吧。〗 虔诚的吟唱几乎引起了空间的共鸣，神乐忠于回应孩子的声音。 邢黎听到世界的变调，这一次从无尽回声中凸显出的，是具有实际含义的诗歌—— 〖Rrha ki ra tie yor ini en nha./Wee ki ra parge yor ar ides. 到这里来(将你初始化并召唤至此)/将你与过去的一切分离 Wee ki ra parge yor ar ides. 将你与过去的一切分离 Ma ki ga ks maya yor syec， 不要害怕，将其身托付于我(于你内心深处施放魔法) Rrha ki ra tie yor ini en nha. 到这里来(将你初始化并召唤至此) Wee ki ra parge yor ar ides. 将你与过去的一切分离 Whalt tim 0 chs， Diasee! 神之子啊!现在正是起始之时。〗 他觉得这几句有些耳熟…… 这不就是他被投入这个世界时，听到的那些歌词吗？ 合着改了改就拿来用了？ 三柱乐神是不是对每个御子都要来这么一套？能不那么套路吗？ 邢黎看着神殿内的景象，神圣的光辉环绕在哈维斯塔夏身边，在她背后凝集，创化的图腾开始显现。 献祭过程已经开始，她正在转变为不朽的生命。 即使没有邢黎施加的影响，她应该也能听到这声音。毕竟是世界在表达自己对新的御子的欢迎，要是被欢迎者听不到，那不就尴尬了？ 三柱乐神唱给鬼听么？ “这就是诗魔法？”炼金术师罗沁阳探头探脑地向着神殿里望去。 周围几个半废状态的法师也都或直白或隐蔽地有了动作，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诗魔法”。 他们听到这个名词也有很多次了，愣是一次都没有见过实物。 所有人对诗魔法的认知都停留在自己的想象。 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还是先天就屹立在魔法顶端的御子等级。 这感觉略奇妙。 怎么说呢…… 虽然没有超出意料，甚至比起一些特别极端的情况，还算好的。 却还是觉得别扭。 「星落你过来，我们谈谈人生！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奇葩的魔法形式的？」 「真的是要唱啊……你这放个魔法的功夫，别人已经可以先来三百回合的攻击了吧！」 「我还以为会简短一些，就像早期的魔法吟唱一样，几个音节就好……」 「没想到还真特么要唱一首完整的歌？战场上有这个时间给你磨叽？」 「这种施法体系竟然没有被淘汰，这不科学！」 「但很魔法。」 「你们全都关注错重点了，难道没人觉得她唱得非常好听么？这水准绝对专业级的！」 「直播你哪儿找来的配音团队？直啥播啊？扔进娱乐圈，直接拉起一队天王巨星！」 “这是献祭仪式，是特殊情况，战斗时期一般不会使用这么长的诗歌咏唱。”邢黎讲解道，抢救回来一些“诗魔法”的印象分。 「哦……不早说！」 「这个“一般”……很可疑啊。」 第94章 注定的悲剧 看着少女的身影在光辉中散去，邢黎知道献祭已经完成。 现在哈维斯塔夏不再是艾尔·迪艾尔的公主，她成为了神的孩子，与凡世的一切联系就此斩断。 红祢命将她带至另外的境界，同时，在艾尔·奈梅西斯降下新的神子——雷之御子谢里克。 接下来等待剧情发展就行了，即使献祭时间比起原著提前了这么久，给走剧情的还是得老老实实走剧情。 世界抑制力——三柱乐神会拨动世间的命运，让这个世界按照邢黎的想法发展。 最终和和游戏设定中的剧情殊途同归。 至少现在雷之御子的传承问题搞定了，未来的玛奥不会被蝴蝶掉。 如何把他带到茵普兰塔森林，就是未来时间线的那些轮回者该头疼的问题了。 那么——继续引导剧情吧，想要得到“拉普兰卡创造诗”，现在的剧情走向是远远不够的。 这首诗歌的出现只会出现在一个场景中。 当三柱乐神再次决意毁灭世界时，诗女神拉普兰卡将之歌唱，以己身化为新的大陆。 所以说，想要完成主线任务——必须要打出悲剧结局！ 主神真是用心险恶。 [妹子……那么好的妹子……就这么没了……] [不要管前面的！主播我们现在要去哪？] [就这么完了？星落你绝对是开挂了吧！一点打游戏的实感都没有啊！] [难道不该有庞大繁杂的任务体系和精彩动人的剧情吗？啥都没有看个鬼哦！] [看来只有我体会到了主播的用心良苦——这明显是在宣传游戏嘛，想要看剧情，想要做任务？买游戏去！] [明天两点才开始预售……还要好久才能送到我头上……妈耶！] [很好！主播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明天就去下单。] 看到这样的弹幕走向，某个全体不务正业，在上班时间看直播的游戏公司办公室内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 “老板这一波宣传做得好！我已经看到游戏销量大爆的未来了！” “邢总可是用生命在做宣传！看看你那广告词，写的什么鬼东西？还不回去重写！” “看直播，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看直播！去，再把重启线打一遍，看看还有没有没发现的问题！” “你不也是在……好的我马上去！”抱怨声在自己上司横过来的一眼中突然中断，整个人立刻关闭直播启动游戏。 正襟危坐，一副正经游戏测试员的样子。 新进不久的几人迷茫地看着这些人，这间办公室平时也是这种风格，但现在好像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老板都被主神抓起走了！你们咋还这么淡定？ “主任，邢总他……”难道就像弹幕上猜测的那样——视频里的都是假的，只是为了给《诗语》作宣传？ 这宣传成本未免太高了点。 能够做出视频中的效果，随随便便去搞两部特效大片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这可比卖游戏挣钱多了！ “没事，不用担心。”主任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这种事情他有经验，会活着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会开直播……不打算隐瞒了吗……” “……等等，你说清楚点！”这话什么意思？邢黎真的穿了？真的存在主神？他到了里世界？现在删除记忆还来得及吗？ “对哦，你们这些才被招进来没两个月的新人，还啥都不知道。”像是终于发现了他们的瑟瑟发抖，一个看起来和自己的同类并无区别的办公室职业女性施舍了一点目光给他们。 “欢迎来到新世界，菜鸟！”她大笑着拍拍一只“菜鸟”的肩膀，简直颠覆了她在一众“菜鸟”中温婉知性的形象，“有没有感到很惊喜啊？” “……”只有惊没有喜啊！ 当初看到这个公司待遇极好，员工又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才决定进入的员工们忽然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了…… 这家公司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他们望了望那扇合着的玻璃门，认真考虑着狂奔出去的可能性。 “别想了。”看起来身材也不算壮硕的主任伸出一只手，轻松把像兔子一样跳起来就要开跑的年轻人压回原位，“好好待着，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在这里工作的人，除了他们几个后来招的新人，其他全部都是邢黎建立公司以前就认识的人。 和他在某些“特殊场合”有过接触的人。 沈淇奥是因为待在邢黎身边，而被卷入那些奇诡事件的第一个人，但不是最后一个。 阎静月也绝不是第二个意外遭遇主神的无辜人士——好吧，她并不无辜。 在两人中间长达五年的时间中，因各种各样原因被卷入过的人，现在全都在这里了。 他们全员无伤，伤的只有沈淇奥和阎静月——前者被改造成半主神，后者……现在还在被某群鞭尸。 真是可怜。 事实证明，主神的记忆删除并没有在这个世界奏效，或者那些主神还没来得及删除就被干掉了？ 总而言之经历过诸天万界多日游的人们全都保有着自己的记忆——除了邢黎自己。 现在可以基本确认邢黎每次的失忆现象并不是主神导致的，只是他和其他同位体切断联系，平台数据自我封闭的后遗症而已。 “本来都做好走‘从无限世界归来笑傲都市’的点家套路的准备了，没想到一出来就被沈总逮着进行警告。”关于那个时候的事，主任现在想起来都有些蛋疼。 当时他刚刚从各种打生打死的多元宇宙战场回来，所有强化消失，但心智和记忆还在。 旁边在无限世界比他更牛逼的邢黎，顶着一脸“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失忆样子，他分分钟以为自己要成为一本都市文主角，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了！ 然后就被沈淇奥提回去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 为什么他在主神手下那么多年的战斗经验会打不过一个普通人？ 什么，这个普通人是主神？ 为毛现实世界也会有主神啊？！ 哦，不是纯主神，是半个主神……那有什么区别吗？ 沈淇奥本来想把这些人都送走的，但是想到他们的记忆都还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邢黎的秘密暴露了，干脆就放到自己身边，严加看管起来。 不是没想过杀死这种可能性，杀掉他们和后续的处理都不是很困难。 ——尤其对于一个混迹在都市伪装成普通人的主神来说。 但是邢黎肯定会怀疑。 这家伙看起来对很多事都不上心，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真把他当成智障对待的人，怕不是自己才是个智障。 第95章 相对平衡 “竟然都是真的……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们？”几个人内心抓狂了半天，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只好冷静下来，按捺住情绪提问。 他们进入这个办公室几个月都没发现丝毫不对劲，继续瞒下去应该也不难吧。 “没必要瞒着了。”主任袁靖看着自己这些本性暴露的“属下”，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 自从沈淇奥说无需隐藏，他们一个个就懒得装成正常人了。 没有邢黎压制，稍微可以控制下他们的沈淇奥又不在，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几个同位体？得了吧！ 他们现在可没功夫来管几个“前轮回者”，仿造无限世界制造的“小千世界”不日将开放。 轮回者已经不值钱了。 混在这些家伙中的几个无辜人类表示自己很方，“……知道什么？”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吧？虽然这个世界在全人类数学认知崩了的那一刻就已经崩了，抢救一下还是可以用的吧？ 要不要那么吃鸡？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欢迎来到主神降临时代！”周暮雨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老板压不了多久，这种事情迟早会爆发……” “周姐，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温柔和善的大姐姐呢？现在这个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么？ 周暮雨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立刻收起略显崩坏的笑容，“一不小心有些兴奋，抱歉啊，请忘记我刚才失礼的举动。” “……”已经来不及了。 不管是想要清洗自己的记忆，还是离开这个日渐崩坏的世界，都来不及了。 周暮雨还想说什么，却被振动的手机打断了。 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走到窗口，“喂，元白？打我电话干什么？” “姐，你知道邢黎在哪儿吗？！”周元白一接通就立刻说道，声音显得很是急切。 “那可是我老板，他在哪儿我怎么会知道？”周暮雨顺势靠在窗台上，随意往下一瞟，偶然看到什么东西，目光就是一凝，整个人立刻站直了，连语气也严肃起来，“你现在在哪里？” “啊？我……”周元白一听到他姐这么问话就是一阵心虚，但是看了看自己周围毫不放松盯着他的几个政府人员，他又怂了，“我就在家里啊。” 反正兄弟姐妹就是拿来坑的，而且他们说了不会伤害自己的国民，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 “周元白，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不会撒谎？”周暮雨简直想扔一句“我愚蠢的弟弟”过去。 不过念及这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从小到大帮她顶过错挨过打买过卫生巾……还是拉一把吧。 挂断电话，她转身将视线精准地定在袁主任身上，“袁靖，下面有政府的人，是冲我们来的。” “冲我们？”袁靖皱眉，没有走到窗边去看，拉过旁边一台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通。 只见电脑界面闪过几个登录界面和验证界面，跳出的视频图像占据了整个屏幕。 仔细一看，这正是这栋大楼前面的景象。 商务大楼在门外装摄像头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装这么多，而且各种摄像角度都有的话……你们是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几个正常人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而前轮回者们却很快从中找出了可疑点，锁定了政府派遣人员的身份。 “看起来只是监视，没有进入大楼的打算。” “应该是顾忌沈淇奥，国家现在也该知道他的身份了。” “老板的同位体为什么要站到国家那一边？这种行政单位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不是站到国家那一边，而是他们接下来做的事情，需要有一个足够有影响力的团体来引导全人类的思维走向。” “他们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于是选择国家政府成为代言人。” 袁靖没有参与讨论，他正在尝试进入政府内部网络，找寻和自己等人有关的信息。 政府传达命令当然不可能一层层口述，总会用到电子工具。 只要有信息曾经过，那就会在数据上留下痕迹。 即使他现在只是人类之躯，但在轮回过程中学到的记忆和经验还在——这个星球本不该有谁能够拦截他的信息入侵。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突然中断，电脑骤然黑屏，一丝丝焦糊味被这些敏锐的前轮回者捕捉到。 “你失败了？”袁靖也会失败？ “被拦截了……”他没有再试图重新侵入，实力上的差距已经在刚才的交锋中体现出来，他输了。 “可能是二号，也有可能是新到的同位体。”不管是哪个，能够在数据信息层面碾压他一个“人类”却是毫无疑问的。 “那么……我们要反击吗？”周暮雨想着自己的蠢弟弟，还是要找个机会把他捞出来才行。 一个普通人类，在这样的局势中连做炮灰都不够格。 好在周元白这么也和邢黎有点关系——尽管只是大学同学和一般熟人的关系——这也足以暂时保证他的安全了。 袁靖摇了摇头，“先找沈淇奥问问，我们现在没有任何人类以外的能力。就算我们以前是最顶尖的轮回者，没有主神支持的轮回者什么也不是。” 那个半主神好歹也是众多同位体合作改造出来的，各项功能齐全，一直不用还挺可惜的。 …… “那些轮回者开始联系沈淇奥了。”七号小心翼翼收缩着自己的视界范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把星落黎明公司的那些人动向看得一清二楚。 他拍醒沉默弹幕的九号，“要采取行动吗？我们两个……袭杀他们和沈淇奥足够了。” “你确定？我可没把握干掉沈淇奥。”九号扔了个弹幕三连发，看都不看其他人回应，转头和七号对视，“打不过的话，你能上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战斗力……”全方位之眼的确牛逼，尤其在探测信息方面，就跟开了全图挂似的。 然而他的实力实在堪忧。 和一般人相比的确是远远超出，不过和一个比一个超常规的同位体比起来，他就真的是倒数了。 连九号都不一定打得过的人，他上去送菜吗？ “沈淇奥……他有那么强？”没发觉啊。 七号认真思索着要不要往沈淇奥身上丢个眼睛，就怕不小心碰到了神出鬼没的四号。 能把现实世界玩得跟扫雷似的，也是没谁了。 “沈淇奥被改造的时候，刚好是前五位序列集齐的时候。”九号说着自己知道的资料，“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找到来到主世界的方法，只能在零号身边安置一个人，确保他在主世界的绝对安全。” 这样情形下被制造出来的守卫工具，会和普通的主神一样是只弱鸡？ “而且……那个时候的主神不比现在，当中还是有些怪物的。你觉得，被他们用来当做融合素材的那一只，会是一般货色？”九号啧了一声。 这样为了保护零号整出来的设置，现在反而成了他们的麻烦。 “这样的确可以解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登入零号平台之前发生的事，九号哪儿来的信息？前五位序列主动告诉他的？ 算了吧，这个笑话不好笑。 第96章 死亡降临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知道得多具体，推都能推出来吧。”九号很自然地回答。 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个理由没有多大的问题。 他之前说的话并未采用绝对的句式，大多含着一种猜测和反问的语气。 非要这么解释也能说通。 七号皱了皱眉头，放弃了进一步追问的想法。 ——就算的确存在着另外的缘由，这家伙也不会说的。 而且他也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逼迫九号说出实话的。 没人敢动作为主体的零号，但同位体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 互相之间的冲突与杀戮都会发生。 七号自觉自己和其他人没有矛盾，不容易惹祸上身，但要是不小心变成了被殃及的那条池鱼……以他的战力来看，安危完全得不到保证啊！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和九号不熟，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另外的心思。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要不要找个管理员抱下大腿？ 七号心不在焉地看着被大片弹幕遮蔽的直播画面，纠结着选谁的大腿，在前五序列中犹豫了半天。 其实原本的三号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现在根本联系不上！ 主世界的信息屏蔽真特么磨人！ 只好暂时用二号将就一下了。 虽然是将就，好歹也选定了自己要支持的人选，他还是决定去做点实事——比如说，压着国家政府快点统一全球？ 九号对七号的离开没有发表言论，回头瞅了一眼就继续看直播了。 …… “袁靖，还有你们，都过来。”沈淇奥好不容易从自己父母手中脱身，刚刚走出房门就直接瞬移到轮回者们所在的办公室。 周暮雨起身跟上去，眼光往一边飘了飘，“包括那几个……”误入狼窝的新人？ “……你们也知道了？”沈淇奥扫了眼他们，看表情就大概能知道这里发声了什么，“一起带上。” “走吧。”袁靖一手一个，把两个满脸懵逼的普通人类拖起走。 仅剩的那个人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很自觉地跟上大队伍，都不用人催促的。 他们通过专用电梯到达沈淇奥的办公楼层，这里静悄悄的，连平时这个时间段会在的助理也不知所踪。 毫无疑问，顶着助理名头身兼数职的张行柯终于被放了一次假。 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回家了，想都没想这背后的原因。 沈淇奥踏过光洁如镜面的大理石地板，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一望无际的平原展现在众人眼前，闪烁着冰冷光泽的机械造物震撼着每个人的视觉。 永续旋转的贯通天地的巨型塔。 “这是……什么？”被提溜过来的无辜新人已经被放下了，但他现在根本无法升起一丝一毫逃离的心理。 面对这样的势力，真的有逃脱的可能吗？ “你们来了。”年轻男人从巨大的金属建筑中走出，那张脸每个人都无比熟悉。 他对沈淇奥说道:“你把‘他’带来了？” “这里。”沈淇奥随手指了指身边一块空地，物质凭空诞生，聚合成完整的人形。 依然是和邢黎无二的面容，只不过眼中毫无灵智的光芒。 他是四号。 现在按照三号留下的最后的指示，他将听从沈淇奥的一切命令。 “你们两个都是老板的同位体？”周暮雨胆子非常大地凑近看了看，的确找不到和主体有任何区别。 面对她的靠近，四号默默往后移了半步，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如果说这是四号……那么你是几号？”袁靖向从建筑物中走出问道。 “九十九，终焉的九十九。” “终焉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就是最后的序列。”九十九号一边回答，一边观察四号，长久猎杀留下来的冲动差点让他当场出手。 “同位体的数量不应该是无限的吗？”理论上，有多少个平行世界，就有可能诞生多少个同位体。 “本来是无限的，”九十九号收回自己有些太过锐利的目光，避免刺激到这个几乎只遵照本能行动的模因生物，“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抹杀掉序列号九十九以后的所有同位体，那么原本的“九十九号”将被赋予“终焉”的特性。 他是天生的同位体猎杀者。 也是三号留下的最大伏笔。 “可以开始执行计划了？”沈淇奥望着大地中央接天的高塔，语气有些冷淡。 对于邢黎本人，他还能因为刻印在程序底层的指令和多年相处产生的感情温和以待；对于这些剥夺了他身为人类、身为独立生命的自由意志的同位体，沈淇奥真的很难产生好感。 九十九号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回望身后神迹一般的建筑，“可以开始了。” 所有零件已到齐。 ——【逆时空信息追溯正在进行中……】 煌然的光从高塔的每一处缝隙中透出来，借助这个附着在主世界之上，又与主世界有着一层空间屏障的空间，隐藏在地球表层信息之下的信息流不断被提取。 二号没有发觉。 【警告！遭遇未知拦截！】 高塔周围的空间呈现出让人心惊的扭曲，时空的不稳定性开始出现，又被本身的高能性强制维持原有状态。 九十九号没有意外，“是一号，压制他的反抗。” 现在的世界主控权在一号手上，短短时间内几乎建立了宇宙生态网络的他，立刻就能发现这里的异常信息波动。 这就是需要用到四号的时候了。 他闭上眼睛，无形的模因信息以整个空间为基础，略过渺小的太阳系，概念性地震荡出去。 横跨宇宙。 死亡降临。 将生命的概念强自曲化为死亡。 赋予所有生命终结的死寂。 对于本身即是“生命”这一概念具现化的一号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也只有在四号已经被剥离“生命”概念的现在，他才能够发出这样的攻击方式——否则模因的反馈会连他自己一同杀死。 这可是概念性的“死亡”，不仅仅是失去“生命”。 【拦截弱化——已突破宇宙信息标量场——正在提取数据——提取失败——正在恢复损坏信息区域……】 “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地球这个硬盘丢的数据有点多。”九十九号说道。 沈淇奥挑眉，“中途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二号发现不了的，我们需要担心的只有七号。”万一他不顾四号的威胁开启全视野，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彻底暴露。 第97章 愿你幸福 “知道吗？这片大陆上，能够拯救世界的人有三个。”邢黎也不知怎么心情就好了，随口就透露出一些信息，“爱之女神哈维斯塔夏，星之女神米希雅，诗之女神拉普兰卡。” [怎么都是女神……主播你对男神有什么偏见吗？] [注意这个头衔——意思是必须要等她们三个成为神，才有拯救世界的能力？] [结合星落之前透露过的信息，想要得到“拉普兰卡创造诗”，就只有在成为“神”的拉普兰卡面前，毁灭这个世界。] [而且还要确保另外两个不能出手。] [……卧槽主播你才刚进来吧！是新人吧！这特么是新手任务？] [主神怕是一时眼花把主播扔错了段位，这里根本就是最强王者的领域啊！] [这难度高得……拿着攻略，都只能打出GG。] “男神……按照我的剧本，雷神会死在过去的一个时间段，至于死神——他可是命运眷顾之人。” [命运眷顾……你说的话我一个字儿都不信！] [怎么只有两个？不对等啊。] [很明显，两男两女搭配，最后一个女神是留给玩家攻略的！] [真的是这样吗？] “而要想另外两个女神不出手，其实很简单，让她们无法成为对应的神就足够了。”听这语气，他心里已经有了接下来如何行事的预案。 [我有些方……] [星落你想对那两个妹子做什么？那么好的妹子！] [前面的你见过米希雅吗？就知道那是个好妹子了？] [以星落的尿性，主要角色不可能长得丑……长得好看的妹子都是好人！] [主播你说话啊！别憋着不出声我知道你能看见！] 刚刚短暂的剧透之后，邢黎又恢复了原本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憋得观众牙痒痒，恨不得越过屏幕去把他打一顿。 先不要管打不打得过，心里想想又不犯法。 邢黎可没功夫理睬他们无意义的怜香惜玉，自己在心里捋了一遍当前剧情走向和时间线。 哈维斯塔夏不需要更多的操作了，只要他传达出自己的意象，三柱乐神会将她的命运向着既定的方向指引。 拉普兰卡那边需要玛奥到场才好继续。 至于米希雅……倒是有些麻烦，不过她的时间线更靠后，可以后面再去解决。 现在的话——好像没啥要做的了？ 有外挂在手就是轻松啊，如果不是有三柱乐神帮他善后并导正剧情，邢黎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打出be…… 好像答应了观众要打出he来着？不管了，让谢里克和莉莎he去吧。 总剧情be就行了。 邢黎简直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他当即拍板决定道，“我们去来兹波斯岛！” “去那里干什么？”又是一个陌生的地名，而且……岛？ 该不会还要千里迢迢去往海边吧。 “当然是去等剧情了。”邢黎知道这里的剧情关乎他能否一步搞定米希雅，但心里并未有多少担忧。 “……”您还记得我们是为了什么任务来到这里的吗？ 不就是采朵花吗？怎么越走越远了？ 看起来还准备一口气搞定主线任务的意思。 这么一路躺赢，让他们很是别扭。邢黎会这么好心？或者说，会有轮回者这么好心？学雷锋做好事？ 肯定有阴谋！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边有什么可被惦记的。 [说真的，主播你周围那几个人是干嘛的？背景板？] [当然是为了凸显星落大大的英明与帅气！看他们一个个蠢的……] [我明白了！这根本不是青铜打王者局，而是一个开官方外挂的人带一群咸鱼躺赢王者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他们的表现，我们怎么知道星落有多牛逼？] [不过主播选的咸鱼不行！你看我怎么样？我666喊得贼溜！] 在开了创世神模板且熟知所有剧情路线的玩家面前，整个世界毫无悬念可言。 过去与未来的剧情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在他眼前平坦地摊开。 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那些不在控制范围内的轮回者。 好在那些轮回者全都待在“现世”的时间线上，对于发生在“过去”的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来兹波斯岛位于大陆北方海域，原本只是个无人的荒岛。 后来黑翼的巫女独自来此居住，带来了诗歌与文明。 这里成为举世闻名的诗人之岛。 【送我去来兹波斯岛，并将时间往后调整四百二十年，检索无名之少女流落于岛上的时刻。】 『检索中……四百二十年零十六天后，你确定？』主神·四号接收了他的命令。 【确认。】 一般的世界自然是没办法进行这样的时间调整的，不仅是因为世界本身会本能性反抗外来主神的操作，也因为这会破坏它们原有的世界线——说不定就被轮回者导到一个奇怪的发展方向了。 但是《诗语》这种本身设定就有时间交错情况的，就要容易得多了，尤其是在世界意志完全配合的情况下。 如果邢黎愿意，他甚至可以在纵向的时间线上随意跳跃。 不过邢黎没打算那么做。 他们一行人突然就出现在了来兹波斯岛上。 对于观众来说，就是又看了一次瞬移。有了前次的经验，他们已经可以装得相当淡定了。 这里尽管只是贫瘠的荒岛，却有水、有光、有爱溢满其间。 [不就是普通的荒岛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诗人之岛？看起来没啥出奇的，诗人呢？] 邢黎小心地用灵魂力场将自己这边的人隐蔽起来，才循着人类的气息走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散落在林间的建筑，并未采用过多的装饰性设计，简朴而实用。 只有一座精心修缮的神殿，坐落于房屋之中。 那是黑翼之巫女的居住地。 因为邢黎的隐藏，这里竟然无一人发现这些近在咫尺的轮回者们，往往与他们擦身而过。 “巫女大人，有个少女倒在了海边，我们照顾了她，现在把她带来了。”岛上的居民极有礼貌地敲了敲神殿的大门，身后跟着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 邢黎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米希雅。 原本的米希雅从小被星之教堂抚养，从未离开过冷寂的空之座。 但现在……时间线的改变自然也造成了世界线的变动。 “请进来吧。”巫女的声音透过门扉传出。 “失礼了，跟我来吧。”门前的人向身后的少女招呼道。 “啊……好。”失去记忆的少女稍有些拘谨，但还是跟随她进入神殿。 随着主要人物转换场地，“镜头”邢黎也跟着换了一个位置，进入神殿中。 正好看到巫女起身，“欢迎你，这里是诗人之岛。” [我靠怎么会是她？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感觉……主播怕是直接快进了好多集。] 第98章 交织的命运线 相比于观众们一个比一个大的反应，轮回者们反倒没多少惊讶。 大概是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还懵逼着呢。 “啊……请问您……”米希雅急切地想要询问什么。 即使已然失去记忆，优秀的直觉仍然在催促她尽快回去，回到她应该待的地方——莱比利亚星之教堂。 那是她命定的归宿。 “喏，姑娘，不要着急。”巫女示意另一个人下去，神殿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灵魂隐身状态的王者和咸鱼们。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能够看到你肩负的使命。”看着尚且迷茫的少女，巫女怀念地笑了，好像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神殿的门扉在两人身后关上，她的双眼看向幽沉凝重的黑暗，恍惚中看到锁闭的堇花。 那是既甜且苦的，已经结束的梦。 “这里是诗人之岛，是海洋之女神的圣域。”巫女神秘地微笑着，摇头遏制了米希雅的一切疑问。 看到这里，直播间里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来了！以我近十年的游戏经验发誓——关键剧情要来了！] [准备截图啊，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珍藏级CG！] [历史性的交汇，我听到了命运只轮转动的声音。] [又是命运之轮……能换个新点儿的词吗？] [那就——flag立起来了？] 不管有没有看出此刻的气氛，看弹幕上一片提醒发誓打赌，观看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提起了精神。 好像会发生点什么的样子呢…… “你将见到的一切，都是世间的真实，一切都是扭曲荒谬讨厌的现实。但是在世界上，并不是只有那些东西。 喏，姑娘，听我唱，好吗？” 〖遇到苦难遇到疼痛遇到残酷遇到厌恶就算自己只能哭喊，无论如何……命运那雪白的丝线，仍不是能用人手去纺的啊！ 毫不惧怕毫不动摇毫不嫉妒毫不憎恨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美丽而骄傲地绽放在这世上——愿你成为这样的女人吧。〗 巫女看出少女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为她指引出她生命的方向和办法。 “我……我可以吗？”未来的星之御子尚且不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 更不知道一切剧情的“创始者”给她定下的命运。 [卧槽卧槽这两句歌词怎么回事？我闻到了悲剧的味道！] [我觉得……主播你怕不是要被打死。] [首先——你要能够顺着主神摸过去找到他。] [其次——你要打得过星落。] [主播剧透啊！在公主殿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变得这么沧桑了？] [我……特么……是……按了快进了吗？] 是的，驻守在这里的巫女，正是澪之御子哈维斯塔夏。 在观众的记忆中，这位才刚刚被邢黎坑得自我献祭，怎么下一幕就又冒出来了？ “邢黎阁下，她应该……就是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个……”于陌先前已经验证了说话声是不会暴露他们的，所以他放心地提问了。 [轮回者已上线！你们终于发挥除了一丁点儿作用，不容易啊……] [话说这个人是谁？他们太路人了，一个名字都没记住。] [好像叫于……于啥来着？反正就两个字！] [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主神空间的轮回者会有这么标准的中文名？] [你确定是中文名，说不定就只是两个音节，名字听起来像汉语而已。] [我大中文千秋万代一统多元宇宙！咋滴？不行？] [宇宙通用语，没毛病！] “她是哈维斯塔夏，但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一个。”邢黎看着巫女，眼中泛起少许感兴趣的神色。 “这还能有两个的？” [来，我猜猜——会不会是转世？] [很有可能！] “剧情中会出现的哈维斯塔夏不本来就有两个，就跟历史上的拉普兰卡有三个，每个都有所区别一样。” ——本该继承圣业，却为了爱情选择舍弃一切的巫女。 ——本该以爱成神，却放弃感情与零狮姬同步的女神。 [等哈子！历史上的拉普兰卡有三个是朗个回事？] [转世？分身？投影？] [我需要游戏设定集……主播出书吧，我现在就卖！] [各位，我决定去看联合国了。再这样下去，《诗语》还没拿到手剧情就被透完了。] [说得有道理……] [联合国还在开？现在都十一点了！] [现在十一点二十七分，难怪我一直在打哈欠。] [这时间过得真快啊……] [走了走了碎觉去，明天起来再看。] [为什么观看人数还在涨？你们一个个都要修仙哇？] [我欲修仙，法力无边~] [修上西天，法力毛线！] [已经半夜了，为什么主播那里还是白天？我就说这肯定是假的！根本就是录播把后期做好了再放上来的！] [这话你跟另外一个半球的人说去！] [异世界还要和我们这片时区同步，那还真是厉害了！] [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它一天25个小时都可以，你管它白天黑夜。]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主播不理人就是怕暴露吧，回应的那几次肯定也都是请的弹幕演员！] [你说是就是？我还觉得你是个弹幕喷子！] [不是觉得，他就是。] [我还就是喷了怎么的？这种＊＊＊直播间就只有你们这些＊＊＊＊] [【我不是喷子】已被踢出直播间。] [……噗，还真是喷子。] [他说了些啥？] [哈哈哈哈沈琦玉干得漂亮！] [前面的你把人家名字音打对了字错了……] [沈淇奥:爱看看不看滚！] 抽空看了眼直播间的四号感觉自己功劳被抢了，沈淇奥那个管理员从头到尾都没干过实事，不论是设置屏蔽词汇，还是清理喷子黑粉，都是他在做。 姓沈的那家伙现在在干嘛？ 四号尝试联通主世界进行搜索，惊奇地发现主世界对外来刺激的反应速度变得极低。 现在的世界控制权是在一号手上吧，他怎么就萎了？ …… “姑娘，按照自己所想的走下去吧，命运会给你答案。”哈维斯塔夏说出这句话时不清楚自己内心是什么感受。 她的命运曾给予幸福，也赐予苦难，最后一切轰轰烈烈的爱情被时光掩埋。 过去，在这里，曾经有过一位被她超出一切地爱过的人，可他如今已经去向彼岸的远方。 爱可不是成为在床上侍奉的奴隶，它也不是成为只管生孩子的道具。 星之御子米希雅——请去爱那天空、大地、海洋、人类和自己的命运吧！ 即使悲伤，也把它化作动力，愿你成为这样的女人吧。 第99章 修仙党的福利 虽然口头上说着修仙修仙，还是有不少人没能撑过这漫漫长夜。 他们半途就因为某种不可抗力趴下了，睡得比死猪还死。 所以说——不是每个人都有修仙的天赋。 看看那些“万里挑一”的修仙奇才，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地看着直播，凌晨的时间丝毫没有给他们久经考验的生物钟带来影响。 [主播，人好像要走了，我们是不是要赶去下一个场景了？] [咦，真的不干涉剧情？干看着吗？] [反正颜值不错，就当看电影咯……] [其实星落只是想看看真实版的剧情CG吧，主神颁布的那什么任务都是顺带的（抠鼻）] [那些喊着“此生不悔入XX”的人可以圆梦了，主神牌时空穿梭仪为你服务。] [可惜进主神空间必须完成任务，不能长时间滞留在某个剧情世界，不然……美滋滋。] [我去，你们快去看星落的官网！] [哈？星落他还有官网？一个主播要官网干啥？] [应该指的是星落黎明这个游戏公司吧……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难道说——那些人终于良心发现公布世界观设定了？走走走一起去围观！]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人都搜到网站进去看了几眼，首页很干净，干净得除了个名字和简介基本就没什么东西了。 所以上面的两个链接就尤为显眼——一个是光盘预购，下午两点才开放，现在还不能点；另一个…… [woc游戏客户端下载！现在就开放了？] [什么？客户端？现在可以下？要钱吗？] [废话！不要钱游戏公司做慈善的啊！] 要不要钱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现在就可以拿到游戏了！ ——虽然只是数据版的，虽然下载需要的时间不短…… 这游戏怎么那么大？ 刚刚开始下载，把下载器挂着就回来继续看直播的人一扎进直播间，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人怎么少了这么多？走火入魔挂掉了？] [被卡掉线了吧。] [下载着游戏，还想开超清看直播？一般的网速都带不起来。] [他们今晚上回不来了。] [现在还能说话的，都是有网速的人！] [哈哈，谁说的！我机智地暂停了下载，先把直播看了再说。] [……你高兴就好。] [不过《诗语》放在世面上也是占内存比较高的一类了吧，不知道星落怎么塞那么多东西进去的。]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有多少电脑带得起？] [emmmmm] 这是个好问题啊！ 要是花了一个晚上——网速实在慢的话大概还不止一个晚上——好不容易下好了游戏，然后发现玩不起…… [提前心疼哈哈哈哈！] [我更心疼沈总裁家的电脑，它已经尽力了……] 这真的不怪那台电脑太破，它被放置play了老长一段时间，一直吃灰，刚刚被开机就接到这样一个高难度任务——不死机算是运气好！ 即使弹幕内容还是和以往一样的不着调，在这里嘻嘻哈哈的的观众们却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和那些卡到连直播都看不起的渣渣们相比，他们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观众们的阶级，在网速上体现得异常分明。 邢黎看了看弹幕，倒没对他们的鄙视链说什么。 看着刚刚那一幕，他就知道哈维斯塔夏方面已经稳了，米希雅的反应也在预计中。 他趁这个间隙在想另外的事。 现在这个时间……沈淇奥和九十九应该开始行动了吧。 按照他一早订下来的计划，只要同位体中具有打破局势力量的那几个，没有及时到达主世界站到一号一方去，回溯地球信息是可以完成的。 但是过程中花费的时间不会短。 与上代文明有关的只有地球和上面生活着的次生人类。 所有信息也只能从地球上追溯。 如果将地球的概念比作一个储存信息的硬盘，那么现在这个硬盘不仅经历过次数不明的格式化，现在还被强制取下安装在一个并不兼容的系统中。 靠着强大的技术，要从中搜寻到格式化之前的信息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很麻烦。 ——而且还得警惕着，不要被几个同位体发现了。 虽然设想到了很多可能的情况并留下应对方式，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邢黎只期望沈淇奥和九十九号能够随机应变做到最好。 只要回溯成功……只要抓住了那一抹信息流的尾巴…… 他就可以省去满虚空抓主神回来盘问的复杂过程，直接踏上最接近真相的道路。 无声地喟叹，邢黎清除了脑中多余的念头——现在想那些还太早了，先把这一局征召任务打好吧。 于陌他们的主神是个稀有的怂包，但另外的就不一定了。 【四号，你抓到他们了吗？】 『还没有。这些家伙很谨慎，隐藏得挺深的。如果我动作太大，反而可能被其他人发现形迹。』 征召任务必须有复数的主神才能展开——两个或者两个以上都行，这个数字甚至可以没有极限地叠加下去。 参加了巴莱德征召的主神，总共有四个。 当初开局的时候，邀请邢黎的那个元祖系主神可是直接把周围可以拉的主神都拉进来了，就是为了尽可能确保这一网下去会有一两条鱼。 毕竟主神发现自己应对不了的威胁的时候，也是会逃跑的。 即使从征召任务中强制脱离会付出一些代价，对主神来说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万一他们发现了邢黎并知道他的身份，担心自己被挂掉，直接溜了怎么办？ 主神说起来数量不少，但也不是烂大街的随处就能逮到的货色。 现在会出面频繁活动的基本都是新世纪的小家伙，那些老怪物们大多都各自盘踞着一块地方，多年不曾动弹一下。 不是说他们在安安分分地养老，只是不再经常亲自出面了。 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明白哪些事该做，哪些人不能惹。 就拿邢黎的记忆来说——五年前最开始找上门来的那几个主神和后面的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除了初期的小心试探，他们一直都在避免和邢黎正面接触。反倒是新人们一知半解无所畏惧，闻到点儿利益的味道就凑上来了。 【暂缓行动，注意其他轮回者的行动。随着剧情进展加快，他们忍不了多久。】 拉普兰卡创造诗就是最好的诱饵，足以把另外两条大鱼钓起来了。 第100章 雷神的传说 “他让我们去追寻雷神的踪迹？这什么意思？”莫蒂瞪着刚刚拿到的小立方体，六面都刻蚀着闪电的徽记，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没有更多提示了？” 代纪晨将这个用大量歌曲才换来的立方体收起，“没有，就只给了这些东西。” 空之座莱比利亚的管理者，是由几座教堂的主教组成的委员会，他们接触的正是看起来最年轻的星之主教约书亚。 约书亚欣然接受了他们提出的交易条件，只是对歌曲的挑选极为挑剔。 歌词烂俗的不要，旋律平淡的不要，立意不深的不要…… 好在代纪晨从记忆中翻出来的歌曲不少，凑够了足以让他满意的数额。 “雷之御子玛奥……”主教听见他们想要探寻的对象，竟是笑了一声，“那个人可不好找。” “不过——去查查雷神的历史吧，你们应该能遇见他。”约书亚将那个立方体交给他们，并提醒道，“可不要弄丢了。” 对于这个东西具体有什么作用都没说，就把几个轮回者送了出去，明显是不想再说。 他们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接受。 看着他们离开，约书亚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堂中响起:“米希雅，你确定他们可以找到玛奥。” 少女缓步站到神像前面，声音中带着一丝平常未曾出现的凝滞，“命运会指引他们相遇。” 就像她的命运一开始就被定下了一样。 他想要看到的剧情，整个世界都会为他完成。 人类怎么可能违抗神的意志？ “雷神是这里的神明吧，要怎么找他？”吴荆皱眉问道。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他们的行动就相继受挫。 以往的剧情世界都是以已有作品作为世界主线的，而这个世界……《诗语》是什么？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而且这个世界的设定还相当麻烦！ 以歌声为基的超凡力量他们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但它们全都没有诗魔法这么恼火。 直接咏唱歌曲没有任何反应，问了莱比利亚的人，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在歌声中注入思念与真切的感情，与世界共鸣”。 他们再也不说魔法是唯心的东西了，和诗魔法相比，那些魔法多科学啊！ 除了一开始强化就偏科学侧的幸运儿们，神秘侧的轮回者们都很识时务地低调做人。 尤其在某人作死给广大轮回者展示了一把莱比利亚普通成员的战斗力之后，他们就更老实了。 代纪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现有情报，最后叹了口气，“去文献馆，查资料！” 没办法，他们现在除了知道一些莱比利亚的大概情况，对整个巴莱德世界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 主线任务“完成拉普兰卡创造诗”，等等主神你先告诉我拉普兰卡是什么？一个人吗？还是其它什么东西？ 支线任务“复苏的雷霆”，好的，玛奥肯定是个人，不过“雷之御子”是什么意思？还需要觉醒？他们没听说过这种职介啊！ 身为曾经逼格贼高的轮回者，知道的却比直播间的观众还少。 还没办法采用他们一贯常用的强制手段…… 一个字形容——憋屈！ “就用这个平台吧，你们可以随意查询。”外表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女性成员将他们带到数据平台前面，就转身离开了。 吴荆看着莫蒂几乎跟着她往回转的眼珠子，抽了抽嘴角，“别看了，这里的女人可不是你能惹的。” “我只是看看，又没有真的想法。”莫蒂可惜地收回视线，看着代纪晨搜寻信息。 他虽然偏好美人，却也从不会在这方面惹出麻烦。 空之座莱比利亚上的“人”，没一个是可以小看的。 几座教堂里的人就不说了，都是可以影像空之座的实权人物。 而这里随处可见的女性工作人员，本质上全都是半机械生物，那堪称完美的容貌都是数据统一调整后的结果。 上一个丧心病狂到敢对机械出手的人，已经用他的尸体为所有轮回者提了一个醒——这些看起来柔弱的女人，都是可以随时随地投入战场的武器。 空之座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大陆局势的平衡。 各大教堂里的神职人员都是迫不得已才能出手，平常的任务全都是由这些女性成员完成。 即使是巅峰时期的轮回者，想要在莱比利亚搞事那也是被吊打的份——何况他们现在的实力被世界法则封印了大半…… 这才是代纪晨选择老老实实来文献管查资料的原因。 哪怕是看到一直和自己团队不和的另外几个轮回者也来到这里，他们还是只敢互相瞪几眼，放狠话都必须压低声音。 毕竟这里是文献馆，严禁大声喧哗。 要是吵到了工作人员，不用怀疑，一定会被人丢出去。 通过这里完备的检索系统，代纪晨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面还花了点时间查询世界基础资料。 表面上的资料都可以轻松查到，更深层次的——比如说拉普兰卡、雷之御子等等——平台给出的答案只有“您的权限不足”。 和那个主神一样操蛋！ 不得已，只有放弃从这里直接找到完成主线任务途径的想法，先完成那个失败即抹杀的强制支线任务吧。 “据传说，雷神死于一场封印魔神的战斗，而在他死后，继承雷神力量的后人们在那里建立了一座城——取名雷连塔斯。” 莫蒂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代纪晨的话，“我们只要去这个城市找就行了？” “没那么简单。”代纪晨横他一眼，“雷连塔斯城早就毁灭了，他们丢失了献给魔神的活祭，失去魔神的庇佑后毁于战火。” “等等，不是说这座城是为了和魔神同归于尽的雷神而建立的吗？给魔神活祭又算怎么回事？那东西不是被封印了吗？”吴荆听着就感觉不对。 代纪晨继续讲述他得知的信息:“有传说是在雷连塔斯即将被战火所毁时，有人用魔法召唤出了魔神，其后魔神给予他们百年的繁荣。” 他停下来想了想接着说:“既然是魔神，一定不可能无偿助人为乐，活祭应该是人们为了获取魔神庇佑付出的代价。” “那雷神真是白死了……”莫蒂啧啧感叹，“他拼死平活封印的对象不仅被人召唤出来，还好生生地供了起来。” “只是个传说而已，真实情况还不清楚。现在我们直接去雷连塔斯的旧址吗？”后一句是对吴荆问的。 名义上的队长吴荆点头，“嗯，现在就走吧。” 第101章 中场休息 雷连塔斯城的旧址位于大陆偏东方的位置，山岭环绕之地，非要说的话——离茵普兰塔森林挺近的。 看了一段CG就调回现在时间线的邢黎，此刻正位于茵普兰塔森林外围区域。 通过四号的定时报告，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一方大多数轮回者都在朝着雷连塔斯走——除了极个别脑子缺了点东西的。 他只要稍微过去一段距离，就能够和那些轮回者正面遇上。 背后这些一路躺过来的咸鱼也会和他们碰到。 没有那个必要。 能否将玛奥带进预定的轨道，全看四号的微操了。 以“轮回者”身份行走江湖的邢黎，干脆利落地将任务甩给了自己的主神，感觉神清气爽一身轻松，拍拍屁股就准备回空之座了。 此时地球时间已经是凌晨，在经历了网速卡断、半途睡倒等等磨难之后，幸存至今的观众数量与之前相比，的确少了很多。 不过现在的社会，最不缺的就是修仙党，这些夜猫子们甚至比白天更加亢奋。 [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时间线，不过这应该是改变后的世界线吧。] [转眼间百年过去，真是沧海桑田呐！] [结果还是没说清楚哈维斯塔夏是怎么回事……这个主播越来越不称职了。] [要回莱比利亚了吗？看了这么久，发现还是空之座的妹子味道最正！] [决定了——我的游戏要从莱比利亚开局。] [做梦吧！可选出生地根本没有莱比利亚的选项！]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有人下载完毕并安装好了。 毕竟看直播的土豪不少，对他们来说，区区网速和电脑配置都是小问题。 [那星落是怎么选到这儿的？难道他开修改器了？我不服！] [我记得……主播当初是随机的。] [……] [结合直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和我刚刚打开的游戏，可以知道以下几点:] [一、空之座莱比利亚是不对外开放的隐藏地图，没有足够身份的人，连这座城市的存在都不会知晓。] [二、御子是一种极特殊的身份，数量稀少不说，貌似还是神在世间的代言人。可想而知，这个身份有多令人尊崇。] [三、诗魔法的确是需要唱出来的……咳咳，这个好像和那没什么太大关系。]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星落随机就抽取到了这样的身份，是巧合吗？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主播是个欧洲人——叛徒！] [还说明了你家的网速真快……我才下到19%……] [只是运气吧，他运气好而已。] [来来来，你们也来试试？能随机到空之座上算我输！] [想那么多干啥？他是就是策划师，难道手里还没有个修改权限？不要跟GM讲道理。] [……现在开始拍星落马屁要他给我个好的出生还来得及吗？] [说什么傻话！这种事不应该先让我上吗？星落大大你还缺不缺腿部挂件？会喊666的那种。] “可以啊，只要你们能找到我。”邢黎顺势回答。 [主播现在在哪儿呢？] [主神空间——征召任务剧情世界——《诗语》巴莱德——茵普兰塔森林之外。] [有谁想去的吗？我忍痛把这个机会让出去了！] [哦豁，去了还回得来哇？] [可以请求星落把你的尸体带回来。] [我想起了某群主。] [巧了，我也是。] 然后弹幕上一阵静默，那尴尬的气氛几乎要透过屏幕蔓延出来了。 [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好的好的……主播在这儿傻站着干嘛？] [很明显，等莱比利亚的空中专车。] [……] [天又被我聊死了？] [我们是为什么要凌晨在这里尬聊……去碎觉了，留在这里的同志们帮忙盯着啊！] 邢黎思考了下现在的地球时间，决定体谅一下众多不看完直播浑身就不舒服以至于不得不开始修仙的强迫症——【马上关闭直播。】 『下次开启是什么时候？』 【七小时后。】 “今天暂时到这里吧，你们早点睡觉。”邢黎说了最后一句话，直播间骤然关闭，所有人都被弹了出去。 ——连个对着黑屏水弹幕的机会都不给。 观众们的心情简直无法言喻。 他们好不容易撑到现在结果你说关就关了？辣鸡主播！拉黑拉黑！ 更有甚者熬夜至今就是为了看一看莱比利亚的小姐姐一饱眼福，没想到关键时刻就被掐断了…… 要知道《诗语》里面的妹子虽然都很好看，诸位御子的容貌也足够惊艳，但是—— 御子的身体年龄是定格的，而且大多被定格在他们少年时期。 无论是哈维斯塔夏还是米希雅，都只不过是少女身形，和空之座上那些成熟女性没得比…… 不过还是有少数人对着自己电脑上已经下载完毕的《诗语》图标，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能看直播，可以玩游戏啊！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个不眠之夜。 九号看着电脑屏幕逐渐暗下去，才惊觉自己似乎从某种奇怪的状态脱离出来。 七号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也不可能冒着风险时刻关注他。 那么…… 空间的波动从指尖溢出无形的涟漪，眼中所见即为重叠的视界。 与生俱来的空间洞察视觉让隐蔽在当前世界下的事物无所遁形。 二号对太阳系的改造刻意避开了地球，但是地球上叠合的空间依然达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程度。 外来空间的嵌入——不知道是哪个智障主神做的，嵌进来容易，拔出去可就困难了。 微妙的维度翘曲——这应该是一号的锅，月球上的那个空间奇点所带来的被动影响。 游离性宇宙残骸——地球上还有这种东西？大概是上纪元的遗留吧。 将空间特异处一个个分辨过去，终于发现了他想要找到的。 “就是你了！” 来自旧世界的地球，必然会携带着某些旧世界的时空信息。 通过这些信息，他可以尝试解析处旧世界的维度坐标，并且——回到那个已经被邢黎所抛弃世界！ 曾经的主世界，却被自己的控制者生生挖去了心脏。 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第102章 各有异心 凭借地球上残留的时空信息，反推得到完整的世界坐标，现在距离旧世界就只差一个维度跨越。 但是九号不能自己去。 偷偷搞点小动作是一回事，整个人突然失踪就是另一回事了。 前者不一定会被发现，后者简直是把自己“别有二心”的想法亲口告诉他人。 二号是没工夫来处理他的，七号却是闲得很。 身为全方位之眼的他，在正面交锋的战场上估计打不过任何一个同位体，却没人敢小觑——好吧，除了先天性克制他的四号。 有这么一个时不时开一把全地图模式的家伙在背后，九号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信息复刻、加密、传输一气呵成。 所用时间越少，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就越少。 不过将坐标数据传输至宇宙之外时，没有遇到预想中的抵抗，让他有些奇怪。 一号没发现？不可能！ 那他为什么没有行动？ 九号隐隐感觉事态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变化，却无法对之进行干涉。 想了想，他锁定地球上另外一个同位体的位置，一步踏出，空间转换。 “直播都停了，这些国家之间的破事儿还没完？需不需要我帮忙？” 完全忽视旁边将惊骇目光投过来的人类，九号微笑着提议道——神情动作都无比自然，丝毫看不出他刚刚才背着自己临时的“盟友”做了什么。 七号断然拒绝:“不需要。” 帮忙？只希望不要帮倒忙才好。 一统人类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让人类自己来完成。 不是因为什么不干涉原理，只是因为——这是“复盘”的先决条件。 用最接近“初生人类”的他们，复原曾经的历史路程。 以此，探寻一切的开始。 ——为什么会存在名为“邢黎”的特殊个体？ ——为什么会有主神这样的运行模式？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是这样？ 这绝不是只有三号想过的问题。 所有已知晓自身存在、知晓主体存在的同位体，都曾思考过。 有人放弃追寻，有人暂且压下，也有人坚定地想要找到答案。 毫无疑问，三号是最后一类人，但他甚至不是最激进的一个——他只是最早将自己所想的付诸于行动而已。 七号在多种想法之间动摇，最终决定随波逐流。 三号有自己的计划，而且肯定已经开始了，他现在再参与进去也来不及了。 不如顺从二号的想法——模拟主神运行环境，观察该状态下人类会发生的变化。 在那之前，先要彻底击碎他们现有的落后社会形态。 虽然只有关于过去的片断信息，但他们所知道的“初生人类”可与“次生人类”有极大的不同。 首当其冲的区别就是意识形态。 面对他的回答，九号早有预料，只是笑笑，也不接话。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他没觉着有什么不对，自顾自地找个空位就坐下了，竟是准备留下来观看。 房间内的人都梗了一口气在心头，却说不出话来。 也是，在这些非人生命的眼里，国家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经过这两天——真的只有两天！——的了解，他们总算是对邢黎的特殊有了一定认识。 现在只要看到这张脸，他们就能知道——不是邢黎本人就是他那些外宇宙来的同位体。 而且前者往往比后者更难搞。 该说幸好现在到来的这个不是邢黎主体吗……毕竟气质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他是几号？看刚才的话语和无视自己等人的态度，怕是根本没把人类放在眼里。 纵然知道这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实力就代表一切，他们有着足以摧毁人类文明的力量，自然不必对人类正眼相看。 “不用管他，继续我们刚才说的，”七号的声音拉回了一些人跑偏的思绪，“我的耐心不多，如果你们依然没有实际行动，我不介意另外找执行对象，或者自己动手。” “虽然我自己上手会导致变量出现一些偏差，但那都还在接受范围内。”七号语气平淡地剖析着人类的未来，“就算出现意外……也不过重来一次。” 认知篡改不只是四号的专利。 时间逆转也不是没办法做到。 所有人一时静默。 在这里的人都是这个国家的上层，毫不客气地说，他们加起来可以影响人类的未来走向。 但现在，那些权力不能带给他们任何帮助，压下来的只有沉甸甸的责任。 拼死抵抗？ 先不说会带来多少损失，有一丝一毫成功的可能性吗？ 人们互相看了看，发现每个人的想法都差不多。 是的，完全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总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吧……你们应该也不想看到社会动乱。” “可以。”七号没有过于为难，“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看到‘国家’这个名词彻底成为历史。” 如若不能，他大概会采取强制手段，将这个名词直接从人类的认知中抹去。 “感谢您的谅解。”即使心里再怎么无法接受，他们能说的话也只有这一句。 坐在这里的，没有谁有那种“不自由，毋宁死”的思想。 生存不再，谈何自由？ “三天后我会再来。”七号不在意他们的真实想法，反正还是会按照自己所预想的做，不是吗？ 九号看他们说了这几句，会议貌似就要结束了，自己屁股都没坐热。他严重怀疑是自己的到来让七号决定速战速决。 之前拖那么久是在干嘛？ 这家伙不会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搞了半天，大家都是半斤八两。 一个人顶在前线的二号真可怜。 没可看的了，那就走吧。 他站起来，也不管还有其他人在场，“七号，你还真给他们三天自由时间？那这三天我们做什么？” “你刚刚说——直播停了？” “零号主动关闭了。” “先回去再说。” “行吧。” 看着两尊大神从房间里消失，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比起发生在眼前的瞬移，刚刚他们的对话更加引人注意。 “七号？”他不是二号！ 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分辨出来——后面与他们接触的是“全方位之眼”七号，而不是“演化机械师”二号。 真悲剧，不是么？ 第103章 存续的光 宇宙外侧，主世界与次级衍生世界的夹缝之中。 这个本不应存在任何事物的地方，不知被谁强制性开辟出一个“概念”上的立足点。 “九号得手了。” “那就开始解析坐标，你可以独立完成吧。” “有些麻烦——那曾经是零号的世界，在被零号舍弃之后本该立即湮灭在虚空中。现在它虽然因为一些特质得以继续存在，但也不可能再保持原本完整的宇宙运行系统。” 被否定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无论如何，只要它还存在，还能够被观测到，那么它在所有维度当中的相对时空坐标就不会发生改变。 “锚定完成，现在就走吗？” “就现在！” 时间拖得越久，可能出现的变量也就越多。 在这样的夹缝中进行维度突破，反倒比在世界内更为容易。 随着他们的消失，还存在于这里的“夹缝”的概念也无法再维持。 他们的一切痕迹都被时空的自我纠正抹去。 当两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一个冷寂的空间。 能量的流通几近完全凝滞，物质的运动在极低温下微不可察。 似乎还保存有宇宙的形体，但这样残破的世界，还会有任何“活”的东西留下吗？ 十三号感受到自己在这样凝固的空间中，几乎动弹不得。他果断放弃了实体形态，转化为信息的具象投影。 “喂，十号？你还好吗？”这家伙不会挂了吧？ 十三号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担心，因为到达这里之后，自己的同伴就像死了一样毫无声息。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的环境中声音无法传播，其他的信息传达方式总可以用吧！ 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反正他是不相信这个同位体会如此轻易挂掉。 十号的本体形态很难被定义为哪一类生命，非要说的话……是光。 他是“第一缕光”这个概念的具现化，出现在哪个世界，就会呈现出相应的姿态。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十号都是宇宙大爆炸的余晖——亦即是一整个宇宙。 即使在千奇百怪的同位体当中，十号也非常另类。 因为自身就是宇宙，他没有如其他同位体一般体会到突破宇宙边界到达另外维度的难度。 十号很早就开始在无尽维度当中乱窜了，窜了这么久还没死透，难道碰到一个曾经是主世界，现在崩溃边缘的宇宙就狗带了？ 诶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主世界就是邢黎主体所在的世界——这个定义不接受任何质疑。 但除了有邢黎之外，难道就没有更多的特异之处了吗？邢黎出生的世界，会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十三号在心里抹了把脸——毕竟他现在连实体都没有，想做这个动作也无能为力，放弃思考更多，开始探索这个宇宙。 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更多信息，十号死没死随便吧。 因为各种原因意外或者“被意外”死亡的同位体不在少数，十号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是个黑暗的世界，或许曾经有过数之不尽燃烧着的恒星，但那已成过去式。 现在它们的能量尽数散播到时空当中，成为凝固着的压抑。 这正是每一个宇宙都将走向的结局。 ——所有生命都会消失，所有星星都将熄灭。 十三号看得出来，这个世界已经接近最终的热寂。但是有一个外因支撑着它保持在当前脆弱的平衡，距离全宇宙热平衡仅一线之差，这一线的差距却无比坚韧，怎么也无法越过。 那个“外因”很可疑。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找到它？ 这个世界不存在还能保持有序状态的物质和能量，从这些表面性的东西下手是肯定不行的。 提取出来的更深层次信息过于杂乱无章，而且明显有被多次“格式化”的迹象。 很显然，在邢黎搞死它之前，这个世界就遭受过多次虐待，现在还没死透真是顽强。 正在十三号犹豫着是否要采取某些非常手段时，一片死寂的空间出现了某种变化。 肉眼可见的变化。 “光？”他立刻就想到了还在失踪列表上的十号。 最开始只是一个光点，突兀地横亘在黑暗之中，十三号一时间甚至无法判断出来它究竟是物理意义上存在的光还是概念意义上存在的“光”。 变故就这样发生了。 停滞阻塞的空间与能量仿佛全都被那道光芒牵引，于黑暗中聚起无形的风暴。 宇宙正在坍缩。 以超越光速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 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光速”的上限了，常规宇宙所具有的一切特性与规则，都被彻底打破。 那道光就是十号，他想要干什么？ 十三号尝试从外层空间发去信息，结果如石沉大海，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这个处于热寂边缘的宇宙迎来了久违的热闹，质能混杂在一起，碰撞与反应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又在更加强大的引力之下强行聚合。 最后，连时空也开始向着光源收缩。 感受着从自己周身飞速流淌而过的磅礴能量，十三号静静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他想自己大概猜到十号在做什么了。 “没想到你会成为麦克斯韦的那只妖精。” 说起来这也可以被解释为“光”来着——代表着宇宙重生的光。 原初的奇点在他眼前成型，所有的物质和能量化为一个无穷小的点，镶嵌在脆弱的维度之膜上。 “为什么不继续？”十三号觉得这就一个爆炸的事，用不了这么久吧。 十号老实回答:“爆炸之后的宇宙形态我没办法保证。” 谁知道出现的宇宙会和原本的偏差多少？ “那我来吧。” “完全复原旧世界？” “等我整理一下刚刚下载的数据……没问题，可以做到。” 然后，天地间的第一缕光出现了，它来自最初的大爆炸，此后这道光的余晖持续上百亿年，照亮了无数文明的兴衰。 直到——一种后来将自称为“人类”的生物出现在某个毫不起眼的蔚蓝色行星上。 “等等！我觉得有些不对！”十三号在人类出现的那一刻给宇宙按下了暂停键，看着地球上尚处于原始社会的人类文明不确定道。 十号注视着这颗年轻的行星，“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十三号想了想，又跑去翻上代宇宙遗留下来的发展攻略——那些连世界重启都没能抹去的信息。 十号和他都知晓整个宇宙的情况，除了人类以外，这里还存在着众多的文明。 以人类现在的发展状况来说，真的可以走上宇宙之巅吗？ “或许，我们不该采用生物自然进化体系来进行推演。”十号推测道。 “人类难道不是自然进化出来的？” “那只是次生人类，而且是次生人类自己的认知——我感觉初生人类应该不是这么诞生的。” 十三号很干脆，“那行吧，推倒重来。” “重启宇宙？” “不用，倒退一些时间就够了。” 第104章 《诗语》的主角团 主角总会得到一些优待的。 《诗语》作为一个剧情世界，也无法脱离这样的情况。 如果说三位女主角肩负了救赎的职责，更多体现世界的母性关怀。 而与之对应的三位男主角在善面的拯救之外，同样负责审判世间罪行。 ——是的，设定中的男主有三个。 关于他们的具体信息，邢黎不准备透露给观众们。 想要知道？自己去玩游戏！不过能完全搞清楚算他输！ 跨越多重时间线的雷之御子玛奥；为命运（Moira）所偏爱的黑之御子缪；尚未出生就已死去，不存于世的冬之御子海维尔。 玛奥是明面上的第一主角，他的一切行为都将影响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 缪是邢黎埋下的暗线，当拉普兰卡偏离主线剧情的道路时，他的作用将体现出来。 至于海维尔……这个人是不存在于正史里面的——也就是背景设定中有这个人，却根本不可能被玩家接触到，甚至他们连这个名字都不会有听到的机会。而他又确确实实地左右着巴莱德世界的进程。 主神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是按照最完善的设定来创建的。 因此海维尔必然存在，但设定上他又必须“不存在”。 邢黎有些摸不准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薛定谔的那只猫？ 单纯地套量子理论应该不行，毕竟这个世界可是有着“诗魔法”这样不科学的存在。 不过——既然一切都可以用诗歌达成，那就靠诗歌的力量将他带入现世好了。 “卧槽！这不是个魔幻世界吗？怎么还有这么高科技的地方？”刚刚到达空之座的几个轮回者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们在过去的经历中，不是没有看到过更加具有震撼力的建筑景观，只是莱比利亚出现在这里实在太违和了。 在惨遭世界设定强***法全然失效的他们眼中，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非常奇葩的魔幻世界，而先前的所见所闻也佐证了这一点——殊不知他们一路上所看见的基本都是数百年的景象，而唯一有机会接触到世界真事的时间就是他们刚刚到达这里的时候。 能够给出“寻找夏拉诺瓦尔之花”这样的任务，可见他们被传送到达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村落。 那应该是缇尔族的聚集地。 所以这群家伙至今都没搞明白这是个高科技时代——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来上好几次工业革命了。 “大概是魔导科技？”炼金术师不靠谱地猜测道。 用魔法营造出科技无异的效果，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有点事，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邢黎交代这么一句，就扔下了他们，径直往星之教堂走去。 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的轮回者们互相看了看，没有不长眼地非要跟上去。 事实上，他们也正想离开邢黎行动，现在无疑是个加深对巴莱德了解的好机会。 周围来往的那些人看起来对他们没有敌意，大概可以接触——说起来，这不就是被无视了吗？ 无视就无视吧，他们自己找上去，就不信对方还能强行装作没看到他们！ “你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回者们相当有礼貌地开始打探信息。 不礼貌不行啊……谁知道这些人战斗力怎么样？反正魔法被封了之后，他们的战斗力就直线下降，万一惹上了什么敌人，然后发现打不过…… 那就很尴尬了。 然后他们碰到了更加尴尬的情况。 在一众统一服装风格的莱比利亚本土工作人员之外，几个明显画风不同的人突然冒了出来，和措手不及的废材法师团正面碰上。 在于陌等人耳边，主神的声音适时响起—— “发现敌方阵营轮回者，杀死一人奖励两千生存点，随机抽取对方携带物品三件，随机抽取对方强化技能一项。” 好的，那几个人的身份清楚了。 征召任务中，不同主神阵营的轮回者互相猎杀所能获得的奖励一向丰厚，所以大多数不同所属的轮回者一旦见面，就代表着厮杀的开始。 然而两帮人现在互相看着，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一旦安静下来又发现什么也没发生，那真的是尴尬癌都要犯了。 现在还留在空之座的几个轮回者，是自知和前面的大佬们不能比，根本没打算和他们争抢『复苏的雷霆』任务。 反正只要这个任务完成，抹杀惩罚自然不复存在。 那就让其他人去完成吧，他们就待在这里混混经验，咸鱼完整个征召任务就溜。 但是为什么连“空之座莱比利亚”这样的传送起始地点都会出现敌对方的轮回者？他们是怎么上来的？没有被这个巨大的浮空都市列为敌人？ 而且他们好像还在和那些半机械体套取世界基本设定？那不是自己这些人一来就做的事吗？ 杂七杂八的事想了一堆，愣是没有谁敢率先行动。 莱比利亚的轮回者是明白这里的规矩，禁止私斗，禁止在公共场合扰乱秩序。 要是他们真的出手，绝对会被这里的人毫不犹豫地扔出去，极有可能呈自由落体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所以——对方怎么还不行动？难道说他们已经知道了这里的规矩？工作人员不是不会主动发出警告的吗？ 真是等得人心焦！ “喂，于陌，我们要不要……”炼金术师罗沁阳小声对旁边的人说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对面那几个人应该有什么顾虑，一直不太敢出手，现在似乎在等他们先行动。 这么好的机会…… “不行。”于陌果然摇头，解释说，“他们不敢出手，肯定是有原因的，那我们也不能喝率先动手，免得碰到什么不能碰的线。” “有道理，说不定这个地方禁止打斗呢。” “那我们就干看着吗？” “走吧，和他们离远点，先了解更多资料再说。” 对于此次“战略性撤退”，没有人有异议。 不能打，还不跑留着干啥？和敌方阵营的轮回者唠嗑吗？ 他们能聊什么？不同的世界同一个主神？ “你们的主神也那么欠操吗？真巧，我们也是……” 想想那场面都要醉了，溜了溜了，最好不要再碰面。 刚刚还被拉着问了一通的女性工作人员，迷茫地看了看前后两队迅速撤离的轮回者，搞不懂他们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算了，自己还有工作，管他们在犯什么病！ …… 邢黎再度来到星之教堂，这一次没人引路，但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仅仅只是凭借“歌之御子”的名头，他在莱比利亚的权限等级就足以被列入最高的那一批。 “歌之御子殿下，欢迎回来。”约书亚的语调还是这样一成不变的平淡，“需要我们做什么？” 神已经给出了启示，邢黎的地位比他之前所想的更为重要。 这个来自巴莱德之外的御子，会给这个世界的命运带来什么样的改变？约书亚无法猜测，也不准备猜测。 他是旧神的侍奉者，新神的引导人，所能做的唯有顺应命运，顺应早已被定好的“剧情”。 邢黎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回应，“米希雅呢？” “她在副殿，今天依旧咏唱着拉普兰卡的传承诗。” “叫过来，我有事要她帮忙。” “不用，我已经过来了。”年轻的星之御子伴随着一如既往清透的声音，自门外走入。 “初次见面，您好，歌之御子——邢黎殿下。”少女以一种非同一般的尊敬态度，向他施以严格的礼仪。 御子之间本应平等，她如此反常的行为，或许已经昭示了什么。 单章 一些想说的话 这几天我也在各个渠道看到了读者的评论，不能说没有感触。 这本书是我写的第六本书。 我一直用的这个笔名，没换过，今后也不准备换。 前五本都没有完结，其中一本甚至被我自己删除了，所以你们看不到。 怎么说呢……心路历程算是挺复杂的。 我很早就开始看小说，但是真正想写，是从高中开始的。 在校期间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我就开始在纸上写世界观，列编年史。 是的，没有任何具体的人物，拉开就是一个时代的更迭。 我开始设定种族，设定每个世界的不同法则。 依然没有具体的人物。 最开始的世界观很不成熟，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三观也不成熟。 后来稍微长大了一些，看的小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挑。 在难熬的书荒期，我就开始弄自己的世界观，想象着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够与众不同。 那个时候我正在千篇一律的套路文当中试毒，各种想死，什么奇葩的书都看过了，脑子里面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决定要写一个没有套路的故事给自己看——是的，给自己看。 只是我想要的世界与风格，或许与大众不同。 高中结束时，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差不多可以用了。 我将它命名为“辉煌叛逆”，正篇是两本时间线平行的书——《辉煌纪元》和《叛逆世界》。 现在想来，我大概天生比较作，一上来就想要双开两本，还都是世界观相当庞杂的书。 高考结束后的假期，在填报志愿之余，我开始在网上寻找写书的一些要点。 怎么发书、怎么分段、怎么签约、一章多少字比较好……等等这一类萌新问题。 以及网文各大分类的现状与各网站风格。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力驾驭我想象中的世界。 于是我将《辉煌》和《叛逆》压后，在数本已经相当完善的设定中选择了《天灾重启》。 在时间线上，《天灾》是上述两本书的后传的后传——没错，他们之间还插了一本书，叫做《文明天轮》。 如果有看过《天灾》的人，一定会发现里面出现了一些描写上位文明“辉煌”与“亚尔伦特”的片段。 这些书的世界观都是一脉相承的。 大学刚刚开学的时候，我上传了《天灾》，不出意外地扑了…… 连续三次申请签约失败后，我基本也就放弃了签约的想法。 不签就不签吧……正好浪。 后来在逛“无女主吧”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帖子“求美/帅到惊天动地的男主”。 emmmmm好像挺带感的诶！ 然而下面推书的没几个……还都是我看过的。 于是我把自己脑子里的一个洞翻了出来，去写了《你不存在的世界》，男主怎么帅怎么来！ 这本书的书名一直被吐槽，看着像是什么蛋疼的青春文学，没想到一打开就是披着文娱皮的社会推演……读者表示自己被骗了。 中间那本被我删了的只写了一章的黑历史……让我们略过吧。 然后是《双生》，这是一本发在女频的书，也是至今为止我写得最嗨的书。 不考虑世界架构，不管剧情合理性，不在乎有没有人看，我自己写得爽就爽了…… 我现在回去看一眼，都想说我当时真是脑子有坑……这么羞耻的情节…… 然后是《总感觉》，这本书的诞生有些复杂，就不说了吧。 总而言之，这本二次元是我第一本签约书，只上过一次试水推就扑了，连点水花都没溅起。 等了两个星期发现真的没什么人看——当时它的收藏涨幅甚至比不过《你不存》…… 于是我就放飞自我了。 抛弃读者感官，三章之内完全展开世界观，时间线世界线瞬间爆炸。 去看过然后回来的人没有一个没被炸晕的…… 就像我在这本书前言所说的那样——意识流、神转折、高科技神话、全员身份成迷、非主流的原创世界观与原创力量体系，还有卡萨拉网格，灵性科技学说，等等复杂的概念，被我快速抛出来。 最重要的是，这本书设定上是个全灭结局。 主要角色——除了几个会在同系列另外作品中出现的配角，全部都会死，连复活可能性都没有。 可以说是我作死念头的集大成之作。 再然后我开了《主神欢迎你》，当时具体什么想法已经记不清了。 我就是想到了《主神》开头的那个点，然后兴冲冲地对好友说:“我又有了个新脑洞！” “那你就开！不开说什么说！” 于是我脑子一热，滚去开了…… 六千字来了签约站短，我都不敢相信。 然后想着既然来了，那就签吧。 这是我的第二本签约书。 《主神》的开局出乎意料地受欢迎，成绩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后来上了推荐，一路直到三江。 当然三江之后推荐就断了……因为我实在更得太慢。 比我后发书一个月的都已经上架了，我还在22万字磨蹭…… 呃，不提更新了。 《主神》的成绩远远超出我的另外几本书，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开始受到读者的影响，开始患得患失。 这种剧情会不会让人没办法接受？万一有人弃书怎么办？ 尤其是在推荐和评论人数一路走低的情况下，这种担心到达了顶峰。 我今天很认真地思考过。 要不要砍大纲？ 在这里转上另外一条路，就以欢乐向（智障流）的反主神路线写完？成绩应该不会差。 我想冲着开头弹幕和欢乐来的读者应该不少。 但是我不甘心。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非常作的作者，没想到能作到这种程度。 我不想回归到无限流的路子上去，靠着开新副本和升级来拖剧情。 我不想写那些大众，甚至可以说广为人知的世界。 我大概真的是个智障…… 不怕剧透，说一说已经定好的几卷卷名——第一卷“主神欢迎你”，第二卷“创化之诗歌”，第三卷“时间潮汐”，第四卷“循环的昼夜”，第五卷“无限人间”，第六卷“我们的世界”，第七卷“你好，邢黎”。 看卷名就知道了——这不是无限流，也不是主神流。 无限世界和众多主神都只是背景，是推动剧情的角色。 邢黎是唯一的主角，也不会有女主。 同位体的存在都将被解释。 开书时是在“都市生活”的分类，现在已经越走越远了，快要从“科幻悬疑”变成“科幻哲学”了…… 可能我的能力还不够，没办法呈现出我想给你们看的世界。 不论如何—— 我会继续写下去，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写下去，谢谢所有看过我文字的人。 第105章 夜鹰之星 “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对吧。”邢黎看着她的表情，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星之御子予以沉默，不带一丝阴霾的双眼望向他，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约书亚悄无声息地退出正殿，走出大门时不由得回望一眼。 盘绕着雕饰的立柱遮挡了两人的身体，巨大的神像仍然低垂着头，像是在悲悯这个世界。 他几乎记不清上一任星之神明的名字，大概连历史都已经将其遗忘了吧。 或许总有一天，人类会抛弃所有的“神”，踏上自己的路。 然后，直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们将成为新的神。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远了。 年轻的主教迈步离开教堂，现在两位御子之间的交谈，不是他该插入进去的。 邢黎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面对米希雅时也不再绕圈子，“我需要你唤醒冬之御子海维尔。” “现在这个动荡的年代，真的适合他降生么？”米希雅咬唇反驳道，语气却分外不坚定。 于是说她是在为海维尔辩护，不如说是为了自身做出最后的微薄反抗。 御子是神的孩子，神的继承人，必要时——也是神的武器。 所以——“无须在意，按照我说的去做。” 这就是邢黎的回答。 米希雅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在出口的前一刻被她飞快地抑制住。伴随着微不可查的语调颤抖，她换了一种问询方式，“你们都是这样的吗？” 她以为神都是真正公正无私的存在，是自然与世界的平衡意志。 邢黎理解意识到眼前的少女似乎产生了某种误解，她认为自己和三柱乐神是同一类事物，或者——他本身就是三柱乐神的人类化身？ 这可真是个误会。 邢黎并没有纠正这个误会的打算。 虽然他此方世界“创始者”的身份严格来说要比三柱乐神更高，不过对于巴莱德的人来说有区别吗？ 不存在的。 初步预测对后续剧情发展不会产生影响，那就懒得解释了。 不过……御子果然都是理想主义者——尤其是少与外界有所接触的米希雅。 从小被教堂以“神的准则”进行教育的她，固然能够保持最为纯粹的心灵来与世界沟通，却也过于相信人性了。 或者说——神性？ 被人化的神，还会具有神性吗？ 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按照正常剧情进展——也就是《诗语》游戏原设，海维尔根本不会初生。 那么，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让他降生于世。 〖我们一边哭泣一边来到，心里怀着同样的苦楚； 我们一边微笑一边远去，往遥远的地平线而向。 辗转相遇的你的双唇啊，仿佛将我的诗歌点亮…… 终有一日会相逢的“故事”——〗 那是不曾诞生的故事，他的存在本应与此世无关。 但是创始者想要“相遇”。 于是——那就诞生吧！ 赋予你降临此世的全部意义！ 然后，由这个世界的神与人，奏响新的神圣之音时代——太阳之风车，月亮之摇篮，永续彷徨的“火焰”的故事。 “火焰……”邢黎注意到米希雅所歌吟的词汇，稍稍皱了下眉。 在诗语当中，灵魂——火焰——光，这三个意思可以用同一个词语来指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释义并没有任何问题。 灵魂本就如同死亡之海上飘摇的火焰，炽烈地燃烧着生命。 或者换种更加通俗的解释，灵魂本质上和火焰一样，是一种现象，而不是具体存在的物质。 火焰是物质剧烈氧化时产生的物理现象——忘了这点的该回去看看初中化学了。 而灵魂……同样如此。 只不过它的燃料换成了生命和感情。 作为“灵魂”这一概念终极体现的三号，对此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灵魂不可能单独存在，就算是所谓的鬼魂，也是依附于怨恨与爱等等强烈的感情才得以维持。 但是相比不稳定的感情，稳定的生命无疑是更加优异的“燃料”。 三号一开始倾向的最优合作者就是一号，可惜那个家伙老是做一些让人看低他智商的多余事情，让三号很是怀疑自己要是和他合作……不会不知不觉就被被卖了吧？ 所以他转身就把一号坑了。 回到眼前的情况中来——《诗语》这个游戏并不是又三号主导完成的。 在最初的世界观架构时期，三号和邢黎的融合度远没有现在稳定，他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保证自己的思维模式不会被“归零”过程给强制溶解。 否则的话……就算邢黎再次获得了“灵魂”的能力，本质上不还是那个智障吗？ 一个智障可能坑掉二号？ 好吧……说不定还更容易坑掉…… 换而言之，巴莱德——这个世界的设定与剧情，都是零号邢黎自己的想法。 之前三号一直认为这就是个普通的游戏，顶多算是个还挺有趣的奇葩世界观游戏。 反正被零号做出来的奇葩小游戏也不少，再出一个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现在看来…… 创造诗语的时候，零号应该还没有对灵魂的完整认识，他是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 更深一步想下去的话……巴莱德世界，就只是表面上这样而已吗？会不会是零号内心某些信息的映射？ 那些即使他没有任何记忆，都能够习惯性刻印下来的信息。 邢黎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搜寻不到任何解释，这说明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大概是“本能”的作用？ 无论如何，他终于决定开始认真对待这个世界，而不只是当做一个游戏。 邢黎看向神殿正中，回荡在空气中的只有米希雅的歌声，但他却分明能够听到另一人的回应—— 〖在代替我辗转循环的……这个世界之中——能够生出我的故事吗？〗 左手是生，右手是死，不偏不倚的冬之天秤——海维尔。 〖来，到这里来。〗 他乃是在回忆中彷徨的，转动的“风车”。 无论在辗转往复的哪一道地平线上，都将把诗歌点亮…… 这是——在生命到来之前，就走向死亡的他的故事。 冬之御子，守候世界的天秤，绝对中立，负责将偏离的世界拨向正轨。 而这个“是否偏离”的问题，由神判定。 〖我们已不能相逢，但现在依然生存着“憧憬”。〗 〖再见吧。〗 【四号，时间线调整，以现在为基准后跳十六年整。】邢黎知道冬之子已经降生，现在该将他带回来了。 第106章 纵线移运时光 巴莱德是这个世界的名字，它的创造者以“叙事诗歌”的象征词汇为之命名。 梅塔·法尔斯是这片大陆现在的名字，代表着神原谅人类的证明。 所有的山脉与丘陵都是神与人定下的誓约。 短暂具现出人格的三柱乐神与被后世冠以“雷神”之名的人类玛奥定下的誓约。 如果违反约定，曾经的审判会再度来临。 十六年后的未来，另一条世界线。 不曾有神降临的人治时代，被冬之天秤所注视的时代。 吟唱穿越众多地平线，被否定的神之子诞生于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世界。 已发行的《诗语》游戏中是没有这一段历史的，但邢黎自然非常清楚这里发生的故事。 以拉普兰卡现世的天地永劫事件为分岔点。 被焰之御子拯救的世界成为众人所知的巴莱德，被黑之御子流放的世界走上了另外一条路——没有不可思议的诗魔法力量，说起来倒和地球中世界的西方很相似。 邢黎睁开眼时，目之所及的皆为战后绝景。 他有些发愣。 冷兵器的惨烈战场能够给人以远比热武器更加深刻的心理威慑，如此浓烈的死亡血腥味，足以让任何一个看到此景象的普通人摆脱不了此世的噩梦。 但对于邢黎的影响微乎其微，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这里没有灵魂。 刚刚经历过大量死亡事件的地区，往往还有为数众多的灵魂徘徊于此，凭借着空间中尚未散尽的生命力量维持短暂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中只有极少数能够以感情支撑起自身的存在，其余将完全消失。 转世轮回？不存在的。 依目前的情况判断，这场惨烈的遭遇战结束不过数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那些灵魂完全可以维持自己的存在，为什么现在全都消失了？ 邢黎感觉有什么事情开始脱离掌控了。 【四号，这条世界线除了海维尔应该没有诗魔法才对，现在是怎么回事？】 时刻待命的四号没有一丝延迟地给出了回应，『等我去查下数据库。』 构造世界是由他的“前任”负责的，他取代这个主神是在邢黎被投放进入巴莱德之后的事情了。 四号很快搜寻到对应信息——『这整个世界都是按照您给出的设定来构造的，但是完善的剧情线只有梅塔·法尔斯的世界线，这个世界线除了几个关键节点外，全都是大片的空白。』 『不过这并不影响世界的形成，原始构架完成后，所有缺失的设定将被世界以自身最适合的方式补完。』 【也就是说——它已经超出我的控制了。】 邢黎从血水流淌的土地上踩过，呼吸间所能接触到的只有一片猩红。 连灵魂感知都听不到更多的声音，这个地方的确已经脱离了他的原始设定。 要知道他待在巴莱德的时候，那些嘈杂的声音就没有停歇过。 ——不，或许并没有脱离。 邢黎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性。 零号能够在尚未清晰意识到灵魂概念时，就创造出道破该本质的语言。 那么这条还没来得及完善的世界线，会不会也体现了一些连他自己都没能明确想到的东西？ 从意识之海更深层次上浮的一角冰川。 不论如何，他需要在寻找海维尔之余，观察一番这个世界了。 诗魔法无法运行的情况下，人类之中自然诞生了新的超凡力量？怎么想都感觉太扯了。 如果是音科学还有可能……但看这时代背景，就知道音科学还没有出现。 【定位冬之御子海维尔。】 有外挂不用留着过年吗？邢黎不惮于在“游戏”上花费时间，却懒得花费精力。 其实在征召任务中，这已经是违规操作了。 一般是不允许主神干涉世界内部进程的，更何况如此频繁地给轮回者提供资料——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的确也干涉不了，世界就就算不能抵抗这种干涉，反抗的动静引起其他主神的注意力却是没问题的。 然而这是巴莱德，作为世界意志体现的三柱乐神对邢黎一丝抵抗的念头都没有。 创始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玩坏了也没事，反正整个世界也被他们因为各种原因重启不止一次两次了。 『他在伊比利亚。』和四号的声音一并传过去的，是整片大陆的完整地图。 名为伊比利亚的国度位于中央的位置，占据了不算小的地域，而此刻，同样处于战火燃烧的动荡之中。 向着这个陌生的国度，邢黎出发了。 …… 转瞬即逝的光芒，映照这贫困底层的生活。 遗弃老幼的恶习蔓延着，生活越来越不容乐观。 人们心中的纠葛，将事态导向了不得已的最终手段。 铲平旧体制——将长年治世中，腐败的极权锁链斩断。 以民众的力量将王者推翻。 而后—— 被我们的历史所维系的这个连地平线的边界都无法识别的，智慧完全无法察觉的无限广阔平行世界之一……在不断摇曳中，向着何处而去？ 少年看着空气中零落而下的雪迹，却恍然看到了一抹鲜红，“生命的目的，就是生存和繁衍。”——侵略和杀戮。 冬天要来了。 “嘿，海维尔，你还在这儿呢，你妈妈在找你。”附近的男人看到他，顺口提醒一句。 他是不懂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看着的感觉就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妈妈，怎么了？”回到家里，他才发现家里的重要物品已经全部收了起来，打扮朴素的妇人正在往行李中装入最后想带的东西。 “我们听说军队已经到东边了，我们必须走！绝对不不能留在这里！” “那只是为了推翻女王而组建起来的革命军，不会攻击我们这些平民。” 海维尔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惧怕军队，为了躲避他们甚至一次次地搬离原本的住所。 曾是贵族小姐的母亲，就这样在一次次逃离中沦为贫穷的底层。 他叹了口气，“妈妈，你在害怕什么？” 女人怔怔看着自己逐渐长大的儿子，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无声无息地滴落。 越来越像了，和他那个走上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的父亲一样。 从那以后，军队就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第107章 横线点亮生命 哪怕是在她最美好的如鲜花一般绽放的年华，珂洛艾伊也只是很不起眼的一朵小花。 互相交好的贵族小姐中，不乏有明艳如同玫瑰的优秀女性。 相比之下，不怎么擅长打扮，且沉默寡言的珂洛艾伊就像一幅素静的装饰画——总是被人忽略。 但她总是幸运的。 身为伯爵千金的赛因特被满脑子权威主义的父亲强逼着嫁给陌生人——在一场以足够高的价钱将女儿卖出的婚礼上。 身为皇室公主的萝丝只是只被困于笼中的金丝雀，人们因畏惧她那位暴君般的姐姐而选择远离。 在稍显平凡的珂洛艾伊在无人关注的境地下长大，如很多同辈的女性一样，她在成年后不久和年轻的骑士洛兰森坠入爱河。 家中并不缺少她一个人，纵情声色的父母对于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女儿一直是忽视态度。 于是珂洛艾伊没有遇到太多阻碍，顺利下嫁。 看起来一起都很幸福。 直到战火蔓延至伊比利亚。 洛兰森不得不走上战场，珂洛艾伊哭着送他离去。 数天后她发现已经怀孕，并在一个下雪的冬天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以“冬”的名字为他命名。 “你在害怕我会像父亲一样？”海维尔轻轻抱住啜泣不止的母亲，安抚道，“放心吧，绝对不会的。” 他绝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如此轻易就死去。 处于生与死之间的冬之天秤，只会为一个世界的重量倾斜。 “不走了，我们这次不逃了。”珂洛艾伊擦干泪水，转回身开始将包裹起来的那些东西一一放回原位。 不是不想逃离，而是她已然知道——在这片大陆已被革命之火燃遍的现在，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连自己现在精挑细选出来的偏远小村都免不了与军队的接触，其他地方恐怕更加不堪吧。 海维尔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上前帮忙收拾。 “没事了，你做你自己的事去吧。”即使眼眶还在发红，珂洛艾伊还是这么说道。 能够独自一人将儿子抚养长大的母亲，远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脆弱。 海维尔观察着她的神态，确认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那——妈妈，晚饭前我会回来。” 珂洛艾伊看着少年走出房门的背影，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十六年前——她看着洛兰森离开加入军队，然后一去不回。 她连忙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海维尔一直都很听话，不会跟军队扯上关系的。 “创始者，您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什么？”走到一个不会被人轻易看到的地方，海维尔对着身前的空白发问。 邢黎的身影就那样突兀地浮现，伸出手，“跟我去往另一个世界。” “不行。” “为什么？” “我是为了这个世界而降生的，我必须结束这个动荡的时代。”即使面对比神更高的创始者，他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 也就是说还要打通这个副本了？ 邢黎觉得自己还是遵守游戏规则来玩比较好，冬之御子的职责就在于“拨正世界”。 放弃了这一准则的海维尔对他来说也就没有作用了。 虽然可以让四号直接修改服务器数据……诶这个想法好！ 邢黎的思路不由自主地一歪，视线看得海维尔有些发毛。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看起来省事得不得了的想法。 毕竟是要观察这个世界的运行来寻找自己潜意识信息的，跳剧情没好处。而且那些灵魂消失的原因……也令他异常在意。 ——绝对不是因为游戏设定外的剧情让他很感兴趣！ 邢黎直视着冬之御子，“你准备怎么做？” “首先，推翻那个代表着暴政的女王。”海维尔显然想过这个问题，不止一次，“我需要加入军队，以一个足够统率他们的身份。” 邢黎自然明白那个身份是什么——已故的洛兰森将军之子。 这支拐弯来到偏远村庄的军队，正是为了寻找珂洛艾伊而来的。 洛兰森走之前并未知晓自己的妻子已经怀孕，所以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海维尔的存在。 珂洛艾伊所期望的远离战争，大概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看来不需要我插手了？”邢黎明知故问。 海维尔:“您可以先行离开，我会在恰当时期通知您。” “那行吧，希望你早日统一大陆。”邢黎半是遗憾于自己不能参与剧情，半是高兴于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探索整片大陆——了解传唱在大地上的故事与诗歌。 不怀任何恶意地说——他很期待。 海维尔眼看着青年重新溶入空气，走到村口。 风中远远传来的，是混杂着金属交击的马蹄声。 即便这个被神放弃的世界已经走向另外一条线，连诗魔法都已经失去其名字，诗歌仍然在整个世界传递。 毕竟——这里也是“巴莱德”的一部分。 就连那位闻名于大陆的女王，都是在诗人的传言中成为“暴虐”的象征。 在女王还很强大美貌之时，你绝对的权力之下，无人不伏拜在前。 在即将带来的生日之际，献上歌颂其美貌之诗歌——一个诗人接到了这样的命令。 在伟大的女王面前，诗人却毫不想让，“枯萎的花朵是最美的，因为那是名为追忆的幻影——永不腐朽，永远绽放的庭院。” “就算是高洁美丽的蔷薇也好，当她还是鲜花的时候，就永及不上已然枯萎的花。” 这话使女王勃然大怒，“你这家伙！诅咒我枯掉是吗？” 于是，被称为天才的诗人，被囚于冰冷地牢的一角，作着最后的诗作。 处刑的时候近了，胸前奉上蔷薇的勋章。 典狱的士兵们听见他所作的最后的诗。 最后的钟声停歇下来，判决的执行毫不留情。 最后的瞬间，从诗人的记忆深处浮现的是——故乡的天空、风的气息，还有和已经离散的她共度的时候。 兵士在街巷把诗说给恋人听，这首无名之诗，就在大陆上流传开来。 邢黎:“所以呢？给我讲这段故事有什么用？” 四号扒拉着自己的数据库，“因为从已经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个诗人的妹子来头很大。” “谁？” “圣诗女露娜——哈维斯塔夏的异时空同位体。” “她还真是对爱情有够执着的……直说吧，这个露娜做了什么？” 别人的异时空同位体和邢黎的同位体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露娜说到底，也就是这条世界线上的哈维斯塔夏——终究是不同的。 第108章 像全世界黎明之前的光 盲眼的诗人露娜，被歌颂为“地上之月光”的女性。 在严酷的旅行中罹染眼疾，失去光辉却依然把诗歌咏唱。那诗句会扫清听者心中的黑暗，她使希望的灯火绵远流长。 关于女王的传言，就是从她的口中传出去的。 无法确认其中有多少真实，又有多少是怨恨之下的添加。 伊比利亚的女王已经成为革命的靶子，无数革命者将推翻她的统治作为目标。 她将作为人民的对立者被钉上耻辱柱，后世除了固执的历史研究者，没有谁会在意历史是否真实。 “在诅咒命运之后，选择即使痛苦，也要持续唱着歌的道路。 就算总有一天历史全部都埋葬离去，现在只要闭上眼睛慢慢聆听……” 即使已经成为被众人尊崇的诗人，露娜依然独自游走在大陆之上——就像她还没听到恋人死亡的消息时一样。 孤独的旅程中，只有陪伴的诗歌，向遥远的苍穹朦脓地消失。 天降零雨落在手心上，掩盖了溢出落下的泪滴。 听说了恋人被伊比利亚女王处刑的消息，露娜只能离开故乡，孤身踏上前往远方国度的路途。 通过几座深邃的森林，越过险峻的山群。 从城市到街道，从认识的人到陌生的人，寻找走访着——自己所思念的人。 清晰如昨日色追忆翱翔在星空，眼前所看到的却只有空虚的世界，与将其包围的虚假黄昏。 已经无法返回的她，只身前往何处——是预言书肯定的史实？还是争论的历史？ 不论如何，名为战祸的爪痕终将大地灼烧殆尽的火焰。 家人……恋人……所爱的人的消息都不知道。 这是个多数的人们什么能做的方法也没有就被拆散的时代。 少女的旅行，像是追溯成为旅伴的诗歌似的，直到遇见在某城做狱卒的男人。 然后……从推测变为确信。 她终于寻找到了，那难过却也怀念的曲调。 一次次给予她支持下去的信心，一次次激励她更加勇敢地走下去的……正是那首传遍大陆的，不知何人所作的诗歌。 “在挫折的时候总是支持着我的，是恋人最后留下来，连名字也沒有的诗啊！” 伴随着这声音的，是从已经看不见光明的眼中滑落的最后的眼泪。 「命运啊……就算你从我双眼夺走光采，也无法从這只唇夺走诗……」 追寻的诗歌，终于点燃薄暮的表面，枯萎的花朵在某处凜然綻放，浸透出狂风呼啸般的悲伤。 暴风雨来访，即使将一切全都吹倒，最重要的东西仍不断绝地留在这里。 如果在寻找的路途中发现重要的东西，就不会再度迷惘。 就算是宛如荆棘的路途，只要唱歌也会觉得欢愉。 因为没有诗的人生，是沒有意义的。 “你们在惋惜吗？惋惜这样一位诗人的逝去？还是在惋惜不得不遵从女王无礼命令的自己？” 露娜的质问成为反抗女王最初的导火索。 “为什么不反抗呢？你们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理所当然的，她在王都没有得到回应。 露娜决心继续巡游大陆，将伊比利亚女王的暴政宣扬至每一个角落。 她将其行为编织成诗，每到一个地方就将其传播出去。 长久的压迫之下，只要给予他们一个火种，一个去争夺的理由，自然会有人愿意高举自由与平等的旗帜。 露娜来到那些本就不平稳的国家，亲手点燃了最初的战火。 然而强权统治下的伊比利亚依然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毕竟是强盛了那么多年的女王，如果她没有足够手段的话早就被人从现在的位置拉下去了。 直到神圣佛兰德帝国在革命中崩毁，失去了最大盟友的伊比利亚女王终于控制不住下面蓄积力量已久的人，内乱将起。 女王开始召集帝都的军队，她名下被册封的骑士纷纷走上镇压反叛的战场。 在这样的境况下，身为骑士一员的洛兰森步向战场。 看着那深爱的身影，珂洛艾伊故作坚强目送他远去，自始至终未曾哭泣。 令人心碎的血色夕阳中，流露显现的是她的真心。 “一定……一定要好好回来啊！” “嗯，约定好了。” 命运残酷地将无缘共度此生的两人的手，牵到了一起。 再将其联系斩断。 后来的故事已经很清晰了。 邢黎捋了捋这些人物的关系与故事，全大陆的地图在他眼前展开，上面甚至贴心地标注出了几个主要人物现在的位置。 但那没办法给他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 一旦遇到不在已给设定当中，又与主线剧情无关的事，这个主神就屁用没有。 连搜索引擎都当不好…… “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邢黎指了指伊比利亚旁边一块不大的地方。 吸引他的是这块地域被表示出来的名字和简易信息——教廷国，神圣之地阿尔罕布拉。 『这里原本是神圣佛兰德帝国的中央地区，后来帝国分裂灭亡，这一块也就独立了出去，现在它的名字是阿尔罕布拉。』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出现教廷国？”这条世界线的人在历史上已经被神放弃，经过这么多年，他们也否定了神的存在。 而且在现在类似于地球上第一次工业大革命与文艺复兴同时发生的时代，自由与平等几乎是刻在每一个革命者脑子里的两个词，如此情况下竟然会出现从战乱中建成的教廷国？ 还是在被推翻的旧帝国尸体上建立的？ 他们信什么神？真的相信神会拯救他们？ 四号连忙从服务器里调出相关数据，大致扫过一遍。 『这个国家是原佛兰德帝国第一皇子建立的，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父亲，将这个维系千年的古老国家解放——这是脑子有坑吗？』 “然后呢？他们的宗教是什么？”邢黎表示不想听他的吐槽。 『没有宗教……』四号把这一份数据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 “什么意思？” 『这个国家的人相信不断努力下去，终有一天他们会变成神。换而言之，他们只信自己——这真的好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帮人是从哪个高科位面穿过来的吧？』 “科学神教？” 『没到那种程度。』 “很有意思啊，看来我必须去看看了。” 第109章 我们就是唯一的神 按照时间来算，阿尔罕布拉建国也不过数月，但这里已然成为远离战争的圣地，无数人听闻这里的情况并跨越漫长距离赶来。 至少在邢黎看来，这里的人生活状态和外面的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更加自信，更加安定，更加……现代化！ 当冒着蒸汽的金属列车从身边轰鸣而过时，邢黎似乎明白了一点这样与外地最大的不同之处。 蒸汽朋克。 工业革命。 即使是在风雨飘摇的年代，文明的火种依旧闪闪发光。 毫无疑问，阿尔罕布拉将成为这个世界工业的发源地。 战争是一种促进文明快速进步的常用方法，在生死与信仰的逼迫下，人们往往能够爆发出数倍于和平时期的效率。 这里相对稳定的环境，将成为吸引全大陆技术人才到来的最好诱饵。 渴望和平的人总是占了大多数。 有如此的人才优势，又有较为适合研究的平稳环境，想不出成绩都难。 和平的期望降临于这片战火燃尽的焦土上，生出科学的萌芽。 邢黎缓步走在充斥着革新气息的街道上，风扬起尚未来得及清扫的灰尘。 周围的人路过时都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看起来都跟这里的人不太一样。 不过他们没那么多精力来关注一个陌生人，随便看了看就匆匆离开。 每天慕名来到阿尔罕布拉的人都不少，可能这也是其中之一吧。 虽然这些目光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邢黎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还是采取了一些行动——抹除他人对自己的感知。 虽然没办法像四号控制模因那样轻易地抹去自己在世上的一切痕迹，误导周围人的灵魂让他们完全忽视一个人却是可以达成的。 顺着地图，他很快找到了这里的标志性建筑物——一座在斗争中幸存的古老教堂，多年岁月在它的外墙染上斑驳的纹路。 现在它已经失去了所有宗教意义，只留下让人怀念的历史价值。 这里的统治者是出于什么目的，留下了这个旧时代的象征并将其改造为新政权的栖息地？ 靠着灵魂遮断的效果，邢黎穿行在卫兵和来往的人员之中，一路走来未被任何人发现。 高窄的穹顶带着来自上个世纪的气息，光从彩色玻璃中打下，照亮绚丽的阴影。 但这里已无人关心，他们全都为这个国度狂想般的未来努力着，步履不停。 手撑上那扇禁闭的大门，门后就是统治者的所在地，但邢黎却停住了动作。 他清晰地感受到仅有一门的地方，那些在虚空中沸腾而上的灵魂的热度。 他还是推开了门。 同时也惊动了门内的人——是的，灵魂遮断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邢黎没有试图采用更加复杂的方式，来遮掩自身的存在。 他无视了面带惊讶警惕疑惑的几人，看向房间中央。 生命的能量聚集于空中，勾勒出繁复的图纹，升腾起实质性的光辉。 一眼看过去，邢黎就能够从该图案中发现众多熟悉的影子。 生命之花、宝石之理、火焰立方…… 神圣几何。 卡萨拉灵性标量场。 宇宙能量与信息循环的终极体现。 所有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最终融合成一道明悟。 这个世界，已诞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直达世界最底层的超凡力量体系。 现在问题在于——这是该世界偶然下自然演化出来的，还是零号设定世界时自己都不明了的潜意识期望？ 皇子利奥西斯制止了身后众人想要做什么的冲动，目光在邢黎身上巡视，却没有携带任何恶意，“你是谁？” 当仪式开启时，应该没有人能够打开这扇门才对。 他曾是这个强大帝国的继承人，那头纯色的金发和相当强势的行为使得众人将其成为“狮子”。 而后这个国家被他亲手摧毁。 利奥西斯揣测着面前这人的身份，但无论怎么想，都无法从记忆中搜寻出任何与之相符的人物。 “这是什么？”邢黎没有回答，毫不客气地问道。 他大概明白这东西的作用，但是这些人知道吗？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 “你能够突破封锁闯进来，结果什么都不知道……” “『神的零件』——我们这样称呼它。”利奥西斯打断了自己人未完的话语，竟是开始解释起来，“七年前我发现了它，就在这座教堂里面。” “我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来寻找它的名字和作用，最终在一本讲述古老神话的书籍上面查到了一点踪迹。” “创世的三柱乐神？”那也不对，诗魔法体系顶多和卡萨拉网格宇宙当中的“音”搭上边界，这种力量体系足够强大，但有着天生的局限性。 ——只有在世界是善性的情况下，诗魔法的使用者才有可能得到自然的回应。 “不是，说是神话，不如说是人类的史诗。”皇子看着那道光晕流转的图腾，像是看着宇宙原初的光，“毕竟，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 邢黎注意到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其他人都没再说话。 “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是唯一的神。” “我们——你又是谁？”邢黎谨慎地后退几步，离房间中央更近了几分，他身上灵魂的本质气息让不断流转的光轮都闪烁了一瞬。 这片大陆上成百上千年死去的生命与灵魂，都被汇聚于此。 如果有人能够控制……不，只要能够稍稍加以引导，这将是一股足以扭曲现实改写时空的力量。 “被发现了？”利奥西斯非常不符合外表形象地笑了起来，传言中的“狮子”人设被崩得渣渣都不剩。 “……”你根本就没隐藏过！ 邢黎忍住了吐槽的欲望，他现在有些想念自己的贴身主神了。 没人吐槽稍稍有些不习惯。 不过也没办法，从走进这个房间的那一刻，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就被切断了。 说好的无敌流呢？这个直觉就打不过的人物是怎么回事？ “很久没用过别人的外貌了，稍稍有些不习惯。”散去名为“利奥西斯”的伪装，站在原地的是一个黑发青年。 容貌看起来是很容易给人好感的那种类型，但邢黎硬生生从他身上看出了一抹不近人情的冷意。 “降临体，守望者，源数，世君泽……随你怎么叫吧。”他的视线从邢黎脸上划过，看向他背后的图腾，“欢迎你……来到斯卡尔最后的净土。” 第110章 常世的守望者 前两个应该不是名字，听起来更类似称号，邢黎决定称他为“源数”。 也是个很奇怪的名字啊。 “我知道你会想什么，不用猜测我的身份，因为猜出来了也没用。”随着源数走向邢黎，整个房间的空间开始一层层褪色。 图纹被某种意志所牵引，其上聚集的力量跃动着，激荡出超越时间经纬的涟漪。 地板像是融化了一般消失于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数之不尽的光路。 它们在并不存在的空间中组合出互相交叠的完美几何形，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互相嵌套无尽循环的永续螺旋。 邢黎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 他问:“这是什么地方？斯卡尔？” 他还记得源数刚刚说出的那个地名。 “不是，真正的斯卡尔已经彻底毁灭了。”青年脸上挂着的笑意淡了几分，“这里只是投影，来自我……不，是来自你内心的投影。” “就连我自己，说不定也只是虚假的幻想。” 毕竟……他是早已被自己、被所有时空、被“他们”否定的存在。 能够存在于此，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看着现在尚且不明白很多的邢黎，源数的心情说得上复杂——阿尔塔瑟斯，你们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吧。 “所以？你找我是为了什么？”邢黎环视四周，嵌入空间的光轮中包含着让他也为之侧目的庞大力量。 那是一个世界所有灵能的整合。 “不是我找你，而是你需要我。”源数立刻抛却了那些想法，抬起手染开虹色的光晕，这个世界的过去被呈现，一次次反复的历史，导向了现在的局面。 邢黎注意到此前数千年整个世界一直处于战火与仇恨的无尽循环，直到新的变数出现——灵魔文明斯卡尔。 “你在向未来求救，而你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源数如是说道。 “怎么可能……”邢黎绝不认为自己会是把希望寄于别人救援上的人，何况还是未来？ 谁知道未来什么样的？ 等等！这样一想，他刚才说的意思是…… “你来自未来？” “不是。” “……”那说个屁！ “我已经被从所有时间线上抹去了，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本来还想问你。”源数斜了他一眼，“不过看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行，你知道的多，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应该知道卡萨拉网格宇宙模型。” “然后？” 卡萨拉——Kathara。 Ka：代表光，是神性的表达。又泛指一切生命的来源或者任意系统的能量核心。 tha：表示声音，但并不是我们耳朵能听见的声音。是万事万物运动时发出的“声音”，那鼓动本就是“活着”的象征。 ra：表示精神，表示灵魂，表示光音能量的调和。 “那你有没有想过，它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卡萨拉的意义，又是谁赋予的？” “我会找到答案的。” 源数很想说一句“你还什么都不明白”，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曾经不也是这样吗——在他还是一个人类的，短暂的时间里。 只是——多数人最后得到的真相，往往不符合他们的预期。 他撤销了周围的异空间，两人重新回到教堂之中，连周围那些大臣将军的都还是数分钟之前的样子。 在邢黎不知道的某个节点，时间的流动被停止了。 现在它再次恢复活跃。 阿尔罕布拉的人们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他们效忠的皇子已经换了一个人，仍旧把源数当做利奥西斯对待。 也是——他有能力让连时间都为之停驻，只是迷惑一些普通人又有什么困难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忽悠那帮子人的，反正他们对待刑黎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口一个“阁下”地叫着。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说你是我特地找来的专家？” “砖家？” “造神的砖家。”源数像是听懂了，配合着笑道。 邢黎有些摸不准他的套路，不是说被自己的潜意识具现于此吗？看起来他还真想造神。 “真正的造神是不可能，就我所知，这样的计划被无数文明进行了无数次，成功的只有三个——每一个都伴随着企图超越限制的文明的陨落。”源数很有自知之明，他没打算作死。 但是走捷径造一些“伪神”还是可以的。 “这几天不要离开这里，等到海维尔结束战争，你们就可以回去了。”他很认真地嘱托道。 “在这里我就是安全的？” “不，只是在这里我才来得及。” 邢黎:“……”到底是什么危险那么恐怖？ 讲真他感觉这条世界线上最恐怖的就是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源数了，完全不应该是当前等级的世界应该出现的人物。 难不成还真是从“未来”回来的？ 自己的存在都已被否定，那也混得太惨了点…… “我们未来会认识？”不然为什么源数看起来对他很熟悉的样子。 青年怔愣了一瞬，旋即否定道:“不，我们不认识。” “……”邢黎不知道该怎么说地盯着他。 他们现在就已经算是认识了吧……难道未来反而形同陌路？还是说他会再一次把记忆弄丢。 稍稍沉默数秒，源数还是给出了回答:“我只认识邢黎，但你不是邢黎。” 不论是零号，还是三号，充其量也只是“邢黎”的一部分。 他是不完整的。 他需要被完整。 所有同位体都可以使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但他们都不是真正的邢黎。 “归零已经开始了……”邢黎一时之间无法理清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思绪说出这句话。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代表着同位体之间的争端有了急剧激化的理由，也代表着他们终有一日都消失于世上，成为“邢黎”这个完整个体的一部分。 那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已经连本人都无法说清了。 源数:“我知道。”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他没有继续聊下去，站起来，“总之——不要离开，这是为了你自己。” 邢黎眼看他就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一个刚刚被他忘了的问题，“你在这里，原本的利奥西斯在哪里？被你直接取代了？” “那只狮子啊……被一匹狼杀死了。” 第111章 如影随形 【四号，你觉得现在什么情况？】邢黎没有作死的习性，自然不会别人说什么他就偏要反着做。 不清楚情况，就最好不要乱搞。 『嗯？我很懵啊……』 【好的那你闭嘴。】 『……』主神没人权的吗？ 邢黎叹了口气，准备在城内晃晃，顺便——看看这里企图制造神明的人。 他们真的知道所做的意味着什么吗？ “意义？根本没有那种东西。”被他询问的科学工作者手中动作不停，笔下划出流畅的数字，“但是利奥西斯殿下一定会带领我们走向更好的未来。” “所以，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好。” 邢黎看着纸上熟悉的阿拉伯数字与符号——这应该是源数教给他们的，这个世界常规的数学发展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越是接近阿尔罕布拉的中心，就发现环境科技化得越加严重。 从外围满是奇幻风格的蒸汽朋克，到稍微靠里一些的现代化布局，再到更深处的自律机械系统，最后来到教堂附近的灵能矩阵结构。 完美的灵性科学晋升路线。 就这样被源数展示在一个小小的城市当中。 无数文明不得门而入的灵性壁垒，被他硬生生敲破，并将这里的所有人都塞了进去。 但是，作为越阶升华的代价——这些人的生命已经跟整个城市联结在一起。 他们和名为“阿尔罕布拉”的灵性矩阵一起组成了一个可以自我循环的网格结构。 循环与联通，是卡萨拉永恒的主题。 看来源数是想走灵性聚神的路线。 那为什么同时还让这些人研究物质科技？ 不是说物质和灵性不能兼容，只不过在现在时间并不充裕的情况下，想要达成齐头并进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而且源数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他有想过自己消失后这个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吗？ “邢黎阁下，请您看看这项设计。”一张刚刚完成的设计图被递到他面前。 邢黎将那些无意义的想法抛出脑海——源数都没在意，他在担心什么？就算这个世界就此毁灭又怎么样？ 目光投向手中还残留着墨迹的图纸，本来没怎么认真的他忽然坐正了。 这并不是单纯的某种科技造物的设计图纸，而是更加复杂的东西。 与之前所见相似又不同的图纹，刻写在机械体上。 遵循着某种定理，勾画的每一笔都浸透着世界的共鸣。 这是他旁边这个人能够画出来的？ “这是什么？”他问。 “魔能阵列，被亚尔伦特传播至整个虚空的魔能阵列。”耳畔的女声明明如此温和，却只让邢黎感到一阵寒意。 什么时候？ 自己的灵魂感知竟然没有发现？ “不用那么紧张。”对方绕了半圈，鞋跟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转过一个角度，让邢黎看到了她的正面，的确是一位极富魅力极具威严的女性。 一看到她，邢黎就自动想起了自己中学时的教导主任…… 这都什么跟什么？ 察觉到自己思路的邢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是这样容易跑偏的人啊！ “他的确是很厉害，这样都能在你身上设下概念屏障。”她看着邢黎，显得无比心平气和，“我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时间也不多了，就这样直接说吧。” “源数会保护你，但他能影响的范围也只有这里。如果那两位自己出手的话，你大概也分不清他们。” “他们是谁？” “阿尔塔瑟斯、天启、还有原数。” “最后一个名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虽然读音一样，邢黎直觉这两个名字应该是指不同的人。 “非要说的话，你所认识的源数是他的复制版。说这些也没用，直接说最重要的吧——记住你的/名字，记住你的目的，记住你到底为何而来。” “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能够逼你放弃任何事物。” 空间的边界开始破碎。 “他们就快到了……我是米奈希尔，叛逆者，魔能阵师，世界超越类幻想生物，很高兴与您再次相见，并且——期待下一次的相遇。”看了眼逐渐崩裂的空间，她从容不迫地自我介绍道。 在一切如镜面碎裂成齑粉的那一刻，米奈希尔也随之化为光尘，散落于空气。 “光行？”源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确认邢黎没事之后，他就看向了那张依然被刑黎拿在手里的设计图。 光行在所有时间上只存在一个个体，唯一的那一只光行他也认识。 米奈希尔不可能对邢黎不利，也没有人可以命令她。 毕竟……她可是阿尔塔瑟斯的导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当中。 抽出设计图铺开在桌子上，源数看了几秒，很快捡起旁边的笔继续在上面画了几笔。 “你看得懂？” “在整个魔能阵列体系的完善上面，我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为什么会看不懂？” “那这东西是干嘛的？” 邢黎对一切超出他知识范围的东西都有足够的耐心，比如说眼前这个。 源数皱着眉头，“她在警告我，不，应该说是劝告。” 这次没等邢黎发问，他就自动开始解释，“她让我放弃在灵性方向的投入，全面转向质能科学。” “所有人都以为我遇到的只是机械降神，但是……”源数突然停住了，“你知道了也没用，那是我自己的事。” “……”妈的好像打人。 邢黎果断换了个问题:“那么告诉我，我将面对的是谁？” “可能的对象有三个。”这一次源数没有避过话题，“辉煌者天启可能只是想要从你身上探寻一些东西，现在最薄弱的你是完美的突破点；而叛逆者阿尔塔瑟斯……或许只是想试试改写过去最重要的节点会改变什么。” “不要这样看我……叛逆者一向作死，不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起源世界作成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极危之地，像米奈希尔这么讲理的叛逆者不多了。” “最后一个，我的原型体，初代风暴‘降临’计划成功品，连我的名字都是从他那里衍生出来的。” “不过他现在不叫这个名字了，我们一般习惯称他为‘天灾’。” “所有人——包括我，都来自被注定的未来，而你想要探索的，却是并未锁定的过去。是不是感觉很可笑？” “我们的过去是可以改变的，而未来已经注定。” 第112章 唤醒尘封的…… “……”邢黎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源数与其是在说“未来”，不如是在说他自己。 连存在都已被抹消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青年并没有沉浸在厌憎的情绪中，他不是接受不了现实的那种人。 回到当前的局面中来——他来到此世的目的，就是为了维续“刑黎”几成命运的轨迹。 一旦与“历史”所记载的相差过大，后来者连抢救都来不及。 那三个人或许根本不在乎因果崩毁的后果，但他不能不在意。 风暴文明已经成为稳定时空线的第一个牺牲品，源数不希望自己付出代价换来的一切成为第二个。 所以——“邢黎你现在的情况不行。” “什么不行？” “你会被他们吊打的。”源数满脸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说好的你会保护我呢？ “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你，而且……那些人肯定有办法能够把你从我身边撬过去。”源数无奈地笑笑，“就比如米奈希尔要是真的想要对你做什么，我根本来不及阻止。” 说到底，他们一个是本不该存在的投影残像，一个是仅有潜意识及灵魂一项权能的不完整体。 对方全都是全盛时期，且来自对现在有相当了解的未来。 这局怎么打？ 这局没法打！ 刑黎听他分析了一通，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把稳了——稳败。 他看源数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先前看这人装逼装了一路，什么“未来”“命运”“辉煌叛逆”的名词随便抛，语调颇为淡定——他还以为这人多有信心呢！ 搞了半天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咳……总之，需要一些非常的手段。”源数大概也知道这情况很尴尬，假意咳了两声，“最后还是要靠你自己。” “你想做什么？” “想看见真正的你吗？”源数微微侧身，让他看见阿尔罕布拉上空聚变的光脉。 那是只有灵魂感知才能“看见”的，用生命与世界共鸣而成的，完美能场。 “你到底……在做什么……” “造神，以这片大地上所有人类的名义。” …… 『我总感觉……我就是来当摆设的。』 『不是感觉，那就是事实。』 『你一个怂了吧唧的主神还好意思说我？』 『面对邢黎，这不叫怂，这叫识时务。另外两个还想搞事的，怕是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新神。』 『呃……他不就是干掉了很多主神吗？也不至于诸神退避吧。』 趁着邢黎没空管他的功夫，四号勾搭上了征召任务四位主办方中的另外一个。 他发现这家伙虽然很怂，但貌似知道很多的样子。 『看来你也是个新神，啧啧，没被邢黎干掉运气真好。』 『是运气好……』尬聊中。 『大概也只有我们这些从上纪元活下来的主神，才知道一些真相。不过现在那些老家伙一个个也脑残了，整天计划战争，我才不和他们一起，直接从最强王者降到青铜区来逍遥了。』 『你逍遥了吗？』四号插了一句。 『不要管这个！新神我告诉你，主神世界里的水是很深的，宁愿面对神对手，也不要遇见猪队友！』 『什么是猪队友？举几个例子——梦魇那群被各种势力打爆过不止一次的二逼；超弦那些被自己名下轮回者架空权限的蠢货；还有一批因为“维护世界”“导正历史”“防御未来”等等原因出现的智障！』 『你说他们是不是傻？！主神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掠夺！是进步！世界和平这种东西关我们吊事啊！该打让他们打去！无限宇宙人类那么多，死完了也会有下一批，整天瞎操什么圣母心……』 四号听着他愤怒地喷了一通，犹豫着自己该不该打断。 这是积怨已久啊，按照这描述，上级主神都是些什么样的存在…… 『竟然还有人想把手伸到时空静滞域里面去！好了伤疤胆儿就肥了，老子不伺候这些作死货了！』 『然后你就自我降级来欺负新手？』 『对啊，有问题？』 『没问题……』就是你脸皮真厚。 四号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直接打脸，免得别人没事他的手到痛了，『时空静滞域是什么？』 『一片脱离主神控制的混乱地带，攻破难度差不多和邢黎的世界是一个级别。』 『也有这么作弊的守护者？』 『不是，那片地方……应该说是诡异，已经过去和尚未到来的、早已死去的和仍未出生的、全部混合到了一起。时空静滞，也代表着常规时间与空间形态的彻底打破。』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就你现在的水平，去了会直接被压制成无定闪现点，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邢黎人呢？我刚刚扫描了一遍没发现他。』 『你作弊！征召任务进行中主神不能插手！』 『说得好像你没作弊一样，完全遵照任务规定当什么人格型？智能型非常适合你。』 四号对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没下限表示震惊，其他主神也会搞小动作，但都是要点脸的，哪像这位——脸都不要了。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这些话中透露出来的另一个信息——能够在其他三个，甚至世界本身都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全盘扫描过整个世界，一看就是入侵潜入过很多次的老司机！ 前面那些话还真不一定都是在吹牛。 所以说新诞生的主神都是不知道邢黎的吗？ 那他的原身应该不是最底层的主神，而是处于中层的位置。 逮着一个资料库，四号当然抓住机会继续问问题:『你们以前开征召任务时，也是这样同时开挂？看谁的挂比较厉害就谁赢？』 『到一定级别后，这种力量层次不算复杂的世界谁都能直接侵入。征召任务是你们这些小家伙才会玩的，我们如果出现对立，会直接开启时空战争。』 『时空战争？』 『对，现在也依然在我们不知道的象限发生，波及数个世界的战争。说起来，我正准备组建一支对“格兰瑞拉”的远征军，你有没有兴趣？』 『你不是降级了？』还有这个实力？ 『菜鸟，没听过保分降级吗？来来来，王者带你躺赢青铜局！』 第113章 针对四号的恶意 『我怎么突然感觉有外来者进入这个世界……菜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有啊，你感觉错了吧。』四号很是怀疑，不过他又想到了源数说的那几个，难道真的有什么？ 不过他能承认么？必须的不能！ 『……憋说了，快装死。』 『？？？』 『以我的经验，可以瞒过我感知的除了那几只主神，就只有一些特殊单位了。』 『什么特殊单位？』还有，为什么形容主神的量词都是“只”？ 『超异常、叛逆者、辉煌者、守望者……遇到他们的话，能跑就跑，不能跑立刻投降。一般情况下这些人还是讲点道理的。』 『那么恐怖的吗……连你都不敢惹？』四号发现这只主神不是一般的怂啊，如果不是这种太过谨慎的性格，也不至于为了规避可能的危险就把自己降到现在的级别。 『喂，你还在吗？没死的话吱个声……』 好吧，看样子他很认真地在装死，就跟当初碰到邢黎时一样。 “主神？你身上有一些熟悉的信息。”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四号悚然一惊，要不是本体只是个球，他能够立刻溜出去老远。 这这这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来者看上去是个相当年轻的人类男性，眼中深沉的紫色几乎郁成一片墨黑，仅仅只是不带多少情绪地看着他，四号也能感受到那视线中实质性的重量。 前辈不愧是前辈，经验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它就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现在他装死还来得及不？ “身为这一片空间的主神，根源信息却与这里不完全契合——你是新来的对吧，是邢黎让你成为了主神。”男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有没有得到回应，对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自信。 四号沉默，他可什么都没说，这人就猜出来了，会是那三个人之一吗？ “伊塔诺·阿维索斯，或者——你可以像‘他们’一样，称我为阿尔塔瑟斯。”明明是冲着邢黎来的，却在巴莱德世界之外与无关人士周旋——什么，不算无关？勉强算有关好了。 四号表示自己真是日了狗了，下次他一定率先装死，“……”大哥我就是个菜鸟，根本不知道你的名字代表着什么，所以能放过我吗？ 另一道从虚空中浮现的声音解救了这里尴尬得要死的氛围，“阿尔，你也就敢现在欺负一下他的人了。” “没办法啊，我还不想跟完整状态的邢黎正面对上。亚尔伦特的时空遮断看着结实，对那家伙来说，跟没有差不多。”阿尔塔瑟斯毫不避讳地回应道，“墨维空你又凑什么热闹？每次都能在这种地方碰见你。” “只是恰好。”被命名为“墨维空”的人以四个字堵了回去，便不再看向他，目光扫过空间中央的主神正体，“别浪费时间了，世君泽的残留信息处理起来很麻烦。” “啧。”阿尔塔瑟斯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音节，却没再说什么。 两人消无声息地消失，如同他们来时一样。 感觉自己劫后余生的四号连忙开始联系邢黎——大佬你还在搞毛啊！敌方的大boss都上线了！ 靠！连不上！ 他呆了三秒，发现自己真的没办法对战局做出任何干涉，也不知道是局中的哪一个人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他喵的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算了算了，学学那个有多年经验的老前辈吧——想要活得更久，需要学会在恰当时机装死。 那就开始装……嗯？ 四号最后例行公事地扫描一遍巴莱德的当前时间线，也就是轮回者们所在的时间线，蛋疼地发现另外两只主神貌似想要搞事情。 这时间选得真好，一看你们就有极高的作死天赋！ mmp的！ 来来来，不把你们真的搞死他就不姓四！ …… “你应该知道卡萨拉网格全息模板核心结构，具体原理我就不说了。”源数从延伸交错的光脉牵引出一条明亮的线，“我可以用这个世界的网格来制造一个场，一个暂时覆盖全宇宙（cosmos=全部的平行宇宙）的场，你需要在里面找到真正的自己。” 卡萨拉网格代表意识与能量的统一标量场，宇宙、星河、行星、万物，都由卡萨拉网格联结起来。 不朽的意志藉由这个场，投射出影响整个世界的能量。 换而言之，卡萨拉是所有上层意识的聚合，影响着灵性能量的流通与循环，并由此进一步扭曲能量显化的物质世界。 纵然是维度和虚空，也无法阻隔卡萨拉的蔓延。 时间也不行。 邢黎总感觉自己面临的是一个副本，而源数就是被系统设计过来给他指引的npc，所以说——“真正的自己”是什么东西？ 零号设计了这么一个游戏，最后终于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想归想，拒绝是不可能的。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表现出这样的意向，会立刻被源数强行塞进副本。 直觉上没有问题，那就试试吧。 在源数的注视中，邢黎一步踏进永续循环的光场，那一刻来自世界的共鸣响彻耳际。 【检测到全AO宇宙世界线偏移度超过临界值——命运主机莫伊拉第一次启动中，加载所需时间较长，请耐心等待。】 将视线从已经消失的人影上移开，源数听到这个声音时简直哭笑不得。 第一次听说莫伊拉初启时反应这么慢的，风暴文明的技术部该拿去祭天了。 “他们会不会被拉去祭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快又要被否定了。” “莫天初？你竟然比他们两个还快？” “那两人半路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莫天初之前就已经到达这里，一直看着邢黎走上源数为他铺好的路，“你这么忽悠他真的好吗？世界线已经偏了十万八千里吧。” 源数顿了数秒，突然问道：“你觉得——是历史创造了书？还是书创造了历史？” “……” “就算历史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只要‘书’上的记载没有变，那些反应‘过去’的信息没有变……”他颇为讽刺地笑了，“谁都知道——时间与空间，是个完美的圆。但我们不需要它真的完美，只需要让它看起来完美就够了。”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对于未来来说都不重要，因为那全都是即将被抹去的“不存在的历史”。 第114章 超越轮回 〖听得到么？〗 从一开始，他所见的即为暗世。 自终焉至今，绵延不断的黑暗之雨；令人窒息，绯红与漆黑的大地。 世界之伤痕引发自终焉转向轮回的时钟。 响彻四周的脚步声，其名为——永久的绝望。 邢黎有一刹那被震响的共鸣声所感染，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只是这条世界线的声音——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悲鸣。 〖她将悲愤歌颂，其声无人不闻，其声影射世间，恐怖生而附加。〗 以他对这世界的了解来看，只能说这是个充斥悲剧的时代，但不至于惨到这种地步吧…… 难道说他看漏了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零号，是“邢黎”潜意识的映射，眼前的景象又代表了什么？ ——生命的目的，就是生存和繁衍，杀戮和侵略。 这句话谁说的来着？ 〖随着脚步渐进，呼吸也变得混乱。〗 前进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早已遗失的过去之上。 时间倒转。 〖害怕。〗 并不存在的情绪，却清晰地体现在世界的谐音共振当中，邢黎稍稍有些困惑，而世界正在恐惧——恐惧着某种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物。 〖别怕，谁都会去到的——那样的地方。〗 以邢黎此刻的灵魂感知力，闭上眼睛都能描摹出所有灵性回路交错流通的循环。 然而那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他看不懂。 过分了啊！这题完全超纲了啊！他的专业是灵魂，不是世界模板卡萨拉啊！ 如果给三号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要逮着十三号一起归零。 现在……现在看命吧。 全靠零号的最强天赋技能——直觉了。 不过这鬼地方什么都没有，源数让他怎么刷副本？ 耳畔依稀能够听见混沌中涌动的声音，但是听不真切。 就像隔了漫长时间一样，失真到扭曲。 〖就算你逃走，我也会很快知道。〗 只能往前走了。 感受每一步中时空的回转与碰撞——这感觉真刺激。 〖推开门，再推开门，却一直都还在持续着。〗 沿着时间一路回溯，直到他听见那些清晰的声音——奏响的神圣之音时代。 〖不知何时，谁会回来，就这么循环着Break Life。〗 巴莱德世界设定中的创世纪元，神与人共存的时代。 在辉煌与喜悦的曲调下面，邢黎听见了来自更前方的呼唤。 〖循环着，灵魂的轮回，去狩猎那Lonely Soul。 就算能从这轮回中逃脱，你还是和这里连接着。〗 ——邢黎。 ——他的名字，就叫做邢黎。 ——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希望人类能够以此赎罪。 ——进化派已经不顾一切了，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所长，我们所做的……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我不知道。但至少，给未来一个选择的权力，而不是让文明在现在终结。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人类根本不该存在！必须终结这个无限的……人间！ 〖救救我！〗 邢黎没来由地一惊，他竟然有些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围依然是混沌的光与声音，而时间已经为他指出了清晰的前路。 〖那样的声音谁都听不到的。〗 总觉得有听到什么声音，邢黎在自己脑海里搜索一圈无果后，只得继续向前。 嗯……再往前的话，那就是巴莱德诞生之前了吧。 这个以巴莱德一条世界线为基生成的灵性场可以支撑到那个时候？ 果然，应该被另外什么东西干扰了。 不管怎么想，这都不会是一个与己无关的情况。 〖哭泣。〗 ——会有人听见吗？如果有人能够听见的话…… ——这里是人类原生研究所，我们发现了一项足以颠覆人类所有认知的事实…… ——进化派是疯了吗？这样做根本没人能活下来！ ——最高议会已通过你们的计划，请尽快创造出足以影响现实的神明。 ——莫伊拉，把邢黎带走！我们现在没办法保护他！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是我的错……我制造了神，也毁灭了人…… 〖可怜的声音充满房间。〗 在跨过创世界限的那一刻，邢黎的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像是很久以前曾有过现已模糊的印象，又像是对未来不深清晰的预见。 〖没关心，我已经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 邢黎听到了自己的回答，但是他在回答谁？ 做出回答的又是谁？ 过去还是未来的自己？ 反正不可能是现在。 现在的他仅仅手握灵魂一方的力量，这已经是足以纵横无限世界的力量了，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此时此刻，所面对的辉煌叛逆之人，正在世界之外注视着变动的时间。 不是立场上的敌对，驱使着他们相互交锋的，是一些——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我是如此安宁，我会一个人一个人去送行。〗 为什么是邢黎？ ——因为你被赋予了这个名字。 为什么存在于世？ ——因为你是被时间记住的存在。 为什么会诞生巴莱德？ ——因为所有世界只能用这样的声音记录自己的记忆。 〖循环吧，灵魂的轮回，就这么循环吧 Over Again。 让我们在下一扇门再见吧，这世界不会改变的。〗 这个世界充斥着无数声音，无尽的回响在虚空中飘荡。 很久以前，每个人都能够听到那样的声音。 不知何时开始，人类失去了这样的能力。 也就是从现在开始，人类成为真正的“人”。 那以前是什么？ 与人类对应的，或许可被称为神类。 世界没有改变过，变的只有人类自己。 现在，邢黎，你听到了吗？ 听到我们穿越时空的声音。 『今天已经说了许多的话了，很快，就要讲到你将诞生的世界的故事。』 人性乃水性杨花之季节，所以啊——邢黎，不要相信任何人，你只能相信你自己，和同为“神”的其他人。 不要为我们的离去感到哀伤，虽然悲痛万分，但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拼命活过的人生。 你会见到未来的人，他们也许和我们不一样。 你会见到原初的人，他们和我们非常相似。 你的旅程从现在才开始，无论悲伤还是欢乐都将遇到很多。 尽管很不甘心，但还是请你凛然向前，这是我们——这是愚昧的母亲唯一的愿望。 『你相信永恒吗？』 ——我将逝去，而君永恒。 第115章 镇魂之匙 站在巴莱德世界之外的两人没有更多的动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涵盖一切信息的源流在他们眼中流淌，却并未留下一丝痕迹。此时此刻，万事万物，没有什么可以脱离更上位的控制。 “要下注吗？阿尔。” 墨维空稍稍侧首，视线在时空的交叠上一扫而过，注视着名为“命运”的历史轨迹。 歌咏的诗人，蔷薇的纹章，再生的国度，永无终结的故事在地平线上循环。 相比于他，阿尔塔瑟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赌什么？” “亚尔伦特起源时空断层投影。” “你的赌注？” “时空静滞带适用型风暴信标。” “那就来吧。” 墨维空选定了露娜，那位名扬大陆的女诗人；阿尔塔瑟斯似乎懒得多加挑选，指定伊比利亚的蔷薇公主萝丝。 谁也不能出手干涉，只能看着剧情自己发展，成为时代的主角的那一个，将成为最后的胜者。 他们有志一同地忽略了真正的世界之子——冬之御子海维尔。 毕竟海维尔注定会被带入另一条世界线，同时他在这条世界线上所有的存在都将被抹去——就像源数一样。 就算他会改变整个世界，也不会被任何人记住。 这样是不能称之为主角的。 于是，在所有潜伏者都或沉默或装死的时间中，剧情沿着既定的轨迹一路狂奔下去。 有着圣洁之名的诗人不明善恶的挑拨下，早有不满的人们抓住一线理由，决心不顾一切地反抗暴政。 将野心与欲望冠以自由与人民的名义，革命家在动乱中登上舞台。 不知是畏惧利奥西斯的威名，还是忌惮圣城的传说，位于大陆中央的阿尔罕布拉反而被各方势力有志一同地忽略。 这让莫天初很是遗憾。 “你难道还想跟他们打一场？”源数注意到这人的情绪变化，呵呵两声，“世界线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继续添乱了。” 莫天初无奈，“我知道，你不用强调。” 虽然顶着“天灾”的名字，且他的每一次出现也确实伴随着无可逃避的灾难——但那都是巧合！ 他不是那种不顾场合的人好么？ 源数看懂了，然而并不想说话——事实胜于雄辩。 哪怕莫天初完全抑制住了自己的攻击欲与行为，这个世界还是摆脱不了灾难的终末。 他必将为所经的世界带来灾难，就像是某种顽固的属性，牢牢地依附在这个人身上。 “别闲着了，跟我一起去完善斯卡尔的闭锁空间。”源数最后抬眼看了下天际弥漫的大片苍白，原本明艳的淡紫色晚霞被白色光脉一点点侵蚀，可惜整个世界也仅有几个人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象。 “灵魔都城斯卡尔？竟然也是在这个世界？”莫天初对这个名字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灵魔法体系的发源地，而灵魔法正是亚尔伦特魔能阵列学的前置理论。 “不然你以为呢？如果只是邢黎的片面性心象投影，可不值得辉煌叛逆双方阵营这么重视。”源数推开古老的教堂大门，这附近的人已经被他遣散，全部离开。 他们依靠卡萨拉网格联结进行了生命层次的扬升，但也不能距离网格核心过近，否则会被同化为该世界意识的一部分——自然泛意识的一部分。 一步跨出空间的界限，所见即为失落在时间里的斯卡尔。 光量的潮汐翻涌起迷蒙的雾霭，那点朦胧又在清晰无比的网路中化为虚无。 莫天初看到了被重重光道绑缚在空间正中的少女，双眼紧闭，纤长的睫羽在精致的面容上打下一抹阴影，堪称完全无暇。 他扬起了眉毛，“罗克里亚？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六的女神』罗克里亚，对于他们几个来说，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但是她根本不应该在现在出现！ 时间潮汐——黑之预言——破碎永恒——风暴默示——辉煌叛逆——常世守望 这是他们所有人共同整理出来的时间线，也是唯一的“正确的历史”。 现在所处的正是最上游的“时间潮汐”，也是时间线最为混乱的时期。 各方主神横行且肆无忌惮，众多文明试图突破界限抵达永恒，后世来客抱着不同目的借机插手，前代遗留默默蛰伏准备卷土重来。 邢黎是串联起所有时间的钥匙，然而他自己是个失忆货，不仅什么都不知道，还什么都想知道因此制定计划并付诸行动…… 就说这乱不乱？ 一个个带着任务溯回时间来到这里的辉煌者和叛逆者，面对一团乱麻的局势只想撕历史书。 ——喵了个咪的！事情的发展怎么跟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本土的主神跟这些时间线的外来者发生了多次冲突，冲突的结果就是大多数主神看到他们就绕着跑。 但辉煌叛逆折在这里的人也不在少数，最后只能由最上层的人物亲自出手。 墨维空和阿尔塔瑟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个时间点——“历史记载中”邢黎第一次打入主神群体的节点，也是一切真相浮出水面的开端。 本该彻底消失的源数，因此被纠正的时间线带到这里。 而莫天初……他是纯粹地为了源数而来的。 ——这个据说以自己的原始人格为模板，制造而出的降临体，会是什么样子？ 果然和他完全不一样。 此后，未来与过去的因果，在邢黎一人身上系结。 只是……不知道这是被改变后的时间，亦或者历史本就如此？ “不是真正的罗克里亚，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源数解释道，“风暴文明‘创世诗’计划还不是现在的我可以复刻的。” “等一下，也就是说在斯卡尔给罗克里亚设置命令的人就是你？”莫天初突然回过味来。 “是的，创造斯卡尔的是我，覆灭斯卡尔的也是我；给罗克里亚留下命令的是我，帮助她完成使命的也是我。” 只不过——一个是身在时间线上游的现在的他，一个是身在时间线下游的过去的他。 莫天初点点头了事，“那是挺复杂的，和我比起来也差不多了。” 源数：“……”总感觉你身上也有故事，来，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第116章 收束命运之线 盲眼的诗人露娜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的视野中一片黑暗，但诗歌与心灵的共鸣为她赋予了新的感知——那是一种直觉般的“超视觉”。 而此刻，这种感知让她看到了世界表象之下正在发生的图景。 漫无边际的白色吞天噬地般晕染开，侵蚀着世上的一切。 兀自沉浸在动荡与战乱中的人们全然不知。 “神啊……这是你对我的惩罚……还是对这个世界的审判呢？”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 即使终将降罪于此身，她也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这与最古的神圣逆向而驰的时代，人心动荡的年代，既已失去此生挚爱，那便无所畏惧。 生命、声名——将这一切全部押上，以无力盲女的手，挑动对伊比利亚女王最深切的复仇。 露娜·巴莱德从来都不是多无私的人，为了祭奠自己的爱情，牵连万人又能如何？用整个伊比利亚的覆灭铸就不朽的诗歌，她的爱人之名也将随之永远传颂下去吧。 “墨维空，你选的这个人站的位置不够正面啊。”阿尔塔瑟斯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但他嘲弄的对象并不是和自己敌对的墨维空，而是自以为可以主宰命运的露娜。 “那不重要。” 是的，不重要。 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明白，所谓命运的东西，对待所有事物都是绝对公平的——除死以外。 不过在现在，露娜还是会继续传播反抗的讯息，无论她的初衷是什么，其所作所为都推动了这个世界的人民起义革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相比之下，被养在王宫中的金丝雀萝丝，仍旧未有值得一提的动作。 真正有突破性剧情进展的，还是海维尔。 珂洛艾伊终于从军队将领口中得知了那个消息，她的丈夫已经死去数年的消息。即使早已隐隐有了猜测，只要没有亲口得到证实，总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人就是这样善于自欺欺人的生物。 “是吗……他已经死了啊。”珂洛艾伊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悲痛，是已经麻木了吗，随后她立刻警惕起来，“那你们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 既然洛兰森已经死了，来找她一个并不出奇的普通女子有什么意义？ 母性的直觉让她想到了自己还在外面的儿子，此刻珂洛艾伊由衷地期盼海维尔晚点回来。 将领们稍显尴尬地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推出一个人解释，“我们出征的时候神圣佛兰德帝国已经全面崩溃，那些不同势力的军队对伊比利亚产生了威胁……” 他们这支军队在入境后连续遭遇数个方向不同敌人的攻击，边战边逃一路直插进入佛兰德旧都——那个现在名为“阿尔罕布拉”的地方。 神圣佛兰德毁灭于十六年前，而教廷国阿尔罕布拉建国不足七年，中间的时间段去哪儿了？ 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给予解答。 他们所有人都失陷于一个幻境，有着“灵魔都城”之称的陷落之地斯卡尔。 “墨维空，他刚才说的是‘幻境’对吧？”阿尔塔瑟斯首次对自己的听力感到不自信，虽然他现在能够听到那人说话的原因，根本和“听力”没有任何关系，“斯卡尔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人类因偶然触碰到世界的灵性循环，凭借洞悉灵魂本质的刹那灵感创立了原始的灵魔法体系。 此后经历数代变迁，灵魔法体系逐渐完善，灵魔师抽取生命与情感，以此得到改写现实的超凡力量。 于是他们开始为人类所排斥，被斥责为“汲取他人生命生存的怪物”。 灵魔师当然可以选择毁灭人类，但那样所需付出的灵魂燃料都是他们难以支付的庞大数字。况且他们本就是人类的一部分，被逼迫到极限之前，没有人会做出那么极端的选择。 所以这些超凡者聚集在一起，制造了独立于现实空间存在的灵魔都城斯卡尔。 之后经历了更加复杂的变动和漫长时光，灵魔法体系被摒弃，后世的文明以其为基础发展出将物质与灵性法则完美结合的新体系——魔能阵列。 这就是阿尔塔瑟斯知道的“历史”。 结果斯卡尔就是一个幻境？在源数回溯之前灵魔法根本不存在？这跟历史书上写的不一样啊！ 他怀疑自己学了假的魔能起源学。 阿尔塔瑟斯终于明白以前那些执行任务返回的叛逆者说的“历史白学了”是怎么回事，不愧为“时间潮汐”的名字，这里的时间线真的是乱得一逼！ 墨维空淡定地看着他，“幻境就幻境吧，我们已经身处历史之中了，历史还不是随便我们掰扯？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原始的灵魔法体系’，一切都是我们的到来带来的。” 时间与空间是一个完美的圆。 哪怕上面的线已经绕成了被猫抓过的毛线球，仔细分辨依然会发现它还是首尾相连，未曾有过谬误。 人为记载的历史会出错，而真实的时间不会。 在他们的交谈中，将领的回忆仍在继续—— 已经渐渐失却一切神话信仰的人们毫无所觉地踏入灵魔师的领地，首先迎来的，就是世界观的重组。 宇宙普遍为物质与灵性的二元结合，有些生物只生活在物质侧，有些只生活在灵性侧，但更多的是横跨两种世界体系。 比如人类。 这些人还不知道“唯物主义”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们之前所接触到的常识与信息都物质侧的，突然闯入世界的另一面，三观肯定是保不住了。 超越物质的层面上，心与意志的选择将绽放奇迹之花。 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卡萨拉网格将实现一切可能与不可能。 ——前提条件是足够的代价，情感或是生命。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使用灵魔法的天赋，更不是能够使用就可以掌控，更多的人在接触到的那一刻，就被灵性的意志所吞噬。 他们只是徒劳地杀戮同类，然后以其作为祭品，满足自己永无止境的欲望。 唯一真正的灵魔师源数隐匿在幕后，看着斯卡尔当中的人类自相残杀，看着洛兰森竭力保护自己的同胞并一步步成为所有人都信任的将军。 但他终究还是死了。 克制与放纵，是一个合格的灵魔师必须明白的两条原则。 洛兰森因为守护而学会了克制，他不愿杀死任何无辜之人，不愿用他们死后的灵魂作为引动奇迹的燃料。 但他无法放纵，他明白炽烈的感情是比杀戮所得生命更好的原料，却无法下定决心将心中的情感献祭。 然后他死了。 在源数终于完善斯卡尔的所有架构，将之与这个世界彻底融合的前夕。 最后将自己的生命点燃时，洛兰森看到遍布天际地表的网格，那包容一切的灵性光脉。他从中看到了自己一直思念的人——抛弃身份离开王都的珂洛艾伊，和尚且年幼的海维尔。 他也看到了冬之御子身上系结的命运，那个孩子将成为导正历史的开端。 斯卡尔终于和当前世界融合，源数取代已死的利奥西斯，并将这里命名为阿尔罕布拉。发现可以离开，侵略至此的人都从佛兰德王都的旧址上逃离，同时消退的还有他们身上灵魔法的不可思议力量。 在卡萨拉网格被收束至阿尔罕布拉的现在，全世界灵性循环的权柄终于也被源数握在手中。 洛兰森名下残留的军队，遵循着将军最后留下的信息，去寻找可以终结战争的“冬之子”。 “时间线终于理顺了一部分……”阿尔塔瑟斯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这剧情前后呼应得也太过了点，那么多命定般的巧合，造就了唯一的光辉未来。 他决定回去重新编写历史教材，不能只让他一个被绕晕！ 第117章 走上历史的舞台 让我们将目光从第二世界线波澜壮阔的革命时代拉回，投向作为征召任务场地的第一世界线。 中文音译名与伊比利亚相比，仅差了一个字的浮空都市莱比利亚今天依然处于和平当中。 两支归属于不同主神的轮回者在空之座小心翼翼地互相避开，因为各自的原因，他们都想要避战，而又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暂停斗争的想法。 无法沟通带来的猜疑链让双方无法互相信任，所以避开是最好的选择。 难得的是，主神对他们“消极”的任务态度没有做出更多行为。 不是说征召任务中，主神都是不惜一切想尽办法打击敌方的吗？ 轮到他们的时候怎么这么温柔？和敌方阵营面对面碰上，结果连个强制任务都没有。 真稀奇。 于陌等人经多方打听，终于得到了关于邢黎身份的一些信息——来自世界之外的歌之御子，被认为是神降之人。 “……”同样都是轮回者，为什么他们遭受的待遇与这人相差这么大？ 罗沁阳看着这些npc说道邢黎时，自然而然展现出来的敬畏之情，感觉牙很疼，浑然不觉自己等人在邢黎面前的态度也和他们差不多。 “于陌，我们就这样待在这儿？”他收回投注在身边女性姣好身材上的目光，稍显不耐烦地找到于陌。 邢黎只留下一句“不要随便走”的话就离开，到现在也有几个小时过去了，却是杳无音讯。 而他们又没有任何可以寻找那个人的手段，所以只能干等着？这里可是另一批轮回者的“出生地”，现在他们大多数人都因任务出去了，但是迟早会回来。 难道等着他们大部队返回？这不是自己送货上门吗？ 于陌嗤了一声，“你问我我问谁？你想走啊，找得到下去的路吗？” 空之座莱比利亚不是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这里位于近万米的高空，城外有着复合型的防护罩，提供最基本防御能力的同时，也维持着城内的生态稳定——温度与氧气浓度等等。 以邢黎的身份，自然是通行无阻，但如果是他们想要出入……先填个申请再说！ 所以还是只能留在这里，维持当前尴尬的境地。 邢黎到底做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 他们一群手无寸铁的法师待在这里感觉很危险啊，周围全都是敌方阵营，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等等！这样说起来的话—— 邢黎也是另一个主神名下的轮回者吧！ 于陌之前被太多事塞住了脑袋，又猛然失去赖以生存的魔法能力，一时之间没有考虑那么多。 但是细想起来，邢黎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没有像他们一样因体系冲突失去能力，反而表现得对这个世界异常了解。刚刚又知道了他在npc当中还有另一重身份——歌之御子，神最宠爱的孩子。 说其中没有猫腻都没人信！ 如果说以上那些都还可以用“邢黎可能以前来过这个世界，取得了一定的地位”来解释的话，自家主神对他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他也参与过不止一次的征召任务！ 征召任务因为涉及到主神的切身利益，主神的重视度往往会比平时上升好几个台阶，对敌方的攻击意图也会激烈许多。 不同阵营的轮回者一旦在征召任务中相遇，除非他们的主神提前结盟过，否则面临的一定是杀戮奖励提示！如有必要，主神甚至还会发布强制任务让轮回者们去击杀特定的目标——一般都是敌方阵营的强者或是关键性人物。 邢黎是强者吗？这不废话吗！ 那种开了挂一般的随手改写时空的力量，于陌怀疑他可以吊打自己全员！ 邢黎是关键性人物吗？唯一的歌之御子，连神座之下的人也要尊敬的对象，知晓众多剧情细节。这要是还不够关键，那就没人称得上关键了。 但是主神一路上没有对邢黎表现出任何敌意，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邢黎威逼利诱进了茵普兰塔森林，连个声都没吱。 这反应正常吗？必须得不正常啊！ 后来终于冒了个泡发布了个任务，不仅任务内容和一贯的风格不符，连发布的时机也…… 配合当时邢黎的作为，于陌竟然有种主神在邢黎示好的错觉。 果然是错觉吧，主神那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忌惮或者惧怕一个轮回者？哪怕这个轮回者看上去有那么一些不平凡，也不可能凌驾于主神之上。 于陌猛地甩了甩脑袋，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子，然后得到了自己同伴几枚看智障的眼神。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突然智障吗？ “你在那想了半天想什么呢？”罗沁阳盯他有几分钟了，发现这人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些问题。”于陌转过身，目光扫过自己的一群勉强不算猪的队友，“关于邢黎的。” “那人的确问题挺多的，但是我们没有知晓更多消息的渠道？怎么玩？”拍了拍于陌的肩膀，认命道，“别想太多，想了也没用。” 这是一个深刻明白目前局势的人。 打不过，想不清，整不明白，那就装糊涂好了。 反正邢黎暂时看起来还没有放弃他们一了百了的想法。 于陌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想搞清楚，就算没有更多办法。” “兄弟，你这是强迫症，趁早治治吧。” 巴莱德是为邢黎而生的世界，是他无意识下为自己建造的舞台，而所谓的主神与轮回者，都只是在其中展开的乐剧。 现在观赏者短暂地离开，不甘受制的主演终于找到时机，蓄势待发准备对背景板出手。 他们的动作一经出现，就被四号给发现了。 三柱乐神忠实地将所有“外来者”行为完全反馈，其中一部分轮回者剩下两个隐藏在幕后的主神。 本来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晃，突然间，行动就像有了确切目的似的整齐起来。 这要不是主神在后面调控，四号就把自己拿给邢黎当球踢！ 不过这两个家伙躲得有点深，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 作为一只不折不扣的“新手主神”，四号对这种坑与互坑的哲学还不大懂，于是他决定去请教一下前辈。 戳戳那个装死的家伙。 『死了没？没死吱一声。还没回应？那我去找邢黎了。』 就是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吱你妹啊吱，能让我好好死一会儿吗？』 『问你些事，问完了你想怎么死怎么死。』 『……那你问吧。』要不是看在邢黎的面子上…… 第118章 谁来导向结局 『就这么简单？』四号还是不敢相信。 『能有多困难？』那个怂货主神——他让四号称呼自己为“玄兆”，面对这样的质疑表示非常不屑，『以你们的水准，还没有到需要拼空间解构能力的地步，有领先一步的技术那就赢定了。』 『你给我的方法有那么厉害？』 『反正对你们这些新人来说够用了。快走快走，好好去吊打他们，不要来打搅我！』 四号又戳了几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来这个前辈没用了，估计之后也不会轻易冒头。想要对付另外两个主神，还是要看他自己。 他没有急着去探察，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名下的轮回者身上。 除了留在莱比利亚的那一小波，其余的全都在以各种姿势去雷连塔斯城的路上。 真的是各种姿势…… 以邢黎一贯设置剧情的尿性，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任务里面肯定又涉及到了时间的穿梭与轮回。 果不其然，所有沿着“复苏的雷霆”任务线索找过去的人，全都因为各种原因被强制性穿越了——他们来到了上千年前，雷连塔斯的鼎盛时期。 在拯救世界的英雄死去后，封印了魔神的地方建造起了城镇，曾经仰慕雷神的人们自愿担负起守护结界的任务，成为了长久和平的坚固基石。 在右臂刻上自豪的雷之徽记，他们的名字是——雷神的子民。 传说，雷光的力量在人群中一代代传递，等到命运降临之时，将重新点燃雷霆的风暴。 “专门为雷之御子设置的剧情吗？”四号喃喃。 不用说，能够重新点亮雷光的，肯定是新一任的雷之御子。 等等，好像游戏设定中的第一任雷之御子是那个悲剧的神子谢里克来着？谢里克所处的年代应该是在雷连塔斯毁灭后吧…… 四号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捋一捋这杂乱的时间线，先列出已知的信息。 首先——玛奥是《诗语》的全篇男主角，也是最终成为雷神的人。在历史资料上，他却被记载为第二任雷之御子。 其次——第一任雷之御子谢里克在雷连塔斯毁灭数百年后降世，与奈梅西斯最后的女王莉莎同归于尽，同时留下雷光的传承。 接着——雷神是突然出现在魔神肆虐的年代的，没有人知晓他的姓名，只是在他镇压魔神的土地上建起了名为“雷连塔斯”的城池。 还有一些更加零散的信息，比如名为拉普兰卡的少女每一次降世时，身边总会出现名为玛奥的少年。 这肯定不是巧合，不是转世就是他们本人！ 那么，串通起所有线索，时间上的事件就异常清晰了。 玛奥的出生时间暂且不明，不过推测应该是在现代甚至是近未来时期。他因偶然（亦或命运）获得了谢里克留下的传承，遵循着雷霆的起源找到了已成废墟的雷连塔斯城，并在这里回到了数百年前——遇到了为自己流离失所的国民祈愿的拉普兰卡。 他们一起种下神树茵普兰塔的种子，却因缺少养分致使神树难以生长。 于是玛奥带着神树的幼苗踏上去往夏拉洛瓦尔之森的路途，去寻找庇佑植物的森林女神。 很显然，茵普兰塔森林——曾用名“夏拉洛瓦尔”——和雷连塔斯城一样，也是一个时间的交错点。 玛奥在这里离开了那个时间，但是森林女神仍然接收到了他的请求，给予神树足够的祝福。 后面就是“拉普兰卡叙事诗”当中著名的“神前诅语”篇章，焰之御子拉普兰卡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决意编织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果实，而果实却被贪婪的人心瓜分。 然后就是“风间解明”篇章，这段时期玛奥应该从另外的时间线返回过，与拉普兰卡一起开创了新的时代。 此后拉普兰卡成为了众生景仰的诗女神，而玛奥成为了雷神。 最后雷神因故再度向前回溯时间数百年，来到妖精灭亡后的魔神时代，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镇压魔神。 雷连塔斯城由此诞生，也由此毁灭。 大路上国家分分合合，拉普兰卡的国家因弱小而灭亡，最后只剩两个拥有争霸之力的国度——艾尔·迪艾尔与艾尔·奈梅西斯。 迪艾尔之王为求得胜利，以女为牲，献祭于天，使之成为澪之御子；同时三柱乐神显化人格之一的红祢命接受了他的献祭，降雷之御子为敌国大臣之子谢里克。 而后两国一同毁灭，澪之御子哈维斯塔夏应许零狮姬的条件，重构这片名为“梅塔·法尔斯”的大地，并赋予这里永远的和平。 莱比利亚就是在这个时期建立的，哈维斯塔夏是它最初的制造者之一。 不过经历了近代的科技高速发展，原本由诗魔法支撑的浮空城市转而逐渐由科技造物维持。 甚至于到了现在，大部分“维和”人员已经全部由义体人类所代替，而关于电子信息技术方面的发展还在飞速进步。 以上为时间线差不多厘顺了的主线剧情——截止到当前时间点。 后面的剧情暂时用不着，先不管了。 四号看着自己画出来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图与时间线，很想说一句mmp。 邢黎这是在写剧情还是在绕毛线球？别人只是想玩个游戏，不是来找虐的。 好在他有完整剧本，轻松可得完整剧情。 真正看下来其实并不算复杂，说是涉及了数个时代的变迁，真正起到作用的也就几个人物而已。 但是对于无法纵览全局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玩家不可能一上来就知道剧情的顺序，他们只能从众多的信息中一点一滴拼出主线剧情，要是缺失了哪块拼图，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敢这么设置剧情……邢黎还真是不怕扑街啊。 四号切换了数支队伍来观察，发现距离任务目标最近的，是一支全员科技侧强化的轮回者小队，队长为吴荆。 好像有印象？这不就是那个在一开始跟邢黎搭话的人吗？ 看起来他们在这里混得还不错。如果后续没有更多意外发展的话，他们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他刚刚好像立了一个天大的flag？自己应该没有乌鸦嘴属性吧？ 第119章 找到你们了 吴荆料想到这次以抹杀打底的强制任务不会那么简单，但愣是没想到上来就是一发群体穿越。 穿越倒没什么，每个轮回者都穿了不止一次。 让他在意的是这其中体现出来的信息——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任务涉及时间的错乱与回归。 众所周知，不管是什么世界观，只要跟时间一扯上关系，逼格和复杂度都是嗖嗖地涨。 吴队长深沉地叹了口气，和刚刚归队的代纪晨对视一眼。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之前分成两队简单地探察了一下雷连塔斯城。 因为不清楚这座城池的守备力量和警戒程度，他们全都伪装成外地而来的商人——全靠纳米作战服自带的伪装功能。 让他们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雷连塔斯作为一座因众所周知的特殊原因而建立起的城市，却是看不到一点儿战火灼烧过的迹象。 不是说这里是镇压魔神之地吗？不是说这里常年被战火笼罩吗？怎么看起来跟个和平安乐的商业城市似的？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吴荆向代纪晨问道，他决定先听听军师的意见。 代纪晨对历史资料记得一清二楚，“这里应该是魔神已经被唤醒的雷连斯塔城，他们依靠每年一次的活祭求得了魔神的庇佑，成为举世闻名的繁盛之地。” “这时间段还真尴尬……” 说归说，他们会回到这里显然不是偶然，想要完成任务，还是得从雷连塔斯本身入手。 约书亚让他们寻找雷神的踪迹…… 吴荆挠了挠头发，“你查的资料中有记载雷神被葬在哪儿的吗？” “没有，关于他的来历和去处都没有任何交代，好像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一样。”代纪晨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他们又不可能立刻穿回莱比利亚继续查资料，只能够深入城中做出进一步的调查。 四号盯了他们一阵子，就切换了投放注意力的目标。 这支队伍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有太值得他注意的地方。 他所发布的那个强制任务是肯定能够被完成的，哪怕这些轮回者水平不咋地，三柱乐神也会引导命运走向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因为这是邢黎希望的。 有了世界意志的关注，相当于在头顶上套了一层主角光环。 要是这样都能失败，他们也不配成为轮回者了。 现在最值得注意的，还是另外两个主神的动向。 四号所属的轮回者规律地分布在两个地方——莱比利亚和雷连塔斯；玄兆名下的轮回者按照强化路线不同分成几支队伍满世界乱晃，其中受世界设定影响最大的魔法系队伍被邢黎捡回去了，而其他的还在外面逍遥。 实际上四号并不太分得清那些轮回者是玄兆的，还是另外两个主神的。 那就不管了，一起搞吧。 以玄兆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在意这几个轮回者。 邢黎的存在会让他“不在意”的。 四号的眼前铺铺展整个巴莱德的世界，时间与空间的纵横交织，而轮回者就像是点缀于棋盘上的棋子，星星点点分布在各个节点，并蠢蠢欲动想要对棋盘做出自己预想之中的更改。 殊不知如果棋手想要掀桌子，他们将无一幸免。 他不准备掀桌子，他想要直接更改游戏规则。 世界基础结构的瞬间改变，并不会对宏观的一切造成多大的改变——因为世界呈现的姿态是殊途同归的。 质能与灵性，唯物与唯心的二元论，就像是被某种至上的规则强行固化后的结果。 其它形式的宇宙不是没有被发现过，但全部被认定为不可能有生命存在的“无意义”宇宙。 ——或许并不是没有生命存在，只是那里的生命超出了此世应有的理解与认知。 ——无法接触也无法想象，所以那是无意义的。 主神的数据库中储存了大量的世界基础结构模型，从质能的有限无边静态宇宙模型、弦理论宇宙模型，再到灵性的卡萨拉网格、阿卡夏记录…… 经典的基层宇宙结构最终展现出来的世界样貌大同小异，影响所有人的唯有恒定的双重变量——时间与空间。 所以说，哪怕四号现在就把棋盘换了，那上面的棋子也多半察觉不到任何不对劲。 但棋手肯定立刻就能发觉。 发现世界规则变更的主神会采取自己的措施——有经验的老手会暂时隐藏起来，宁愿自己失去对征召世界的观察能力也要按捺住冲动先看看情况；有技术的大佬会快速判断出这变更是自然发生的还是人为的，并尝试以新的方式破解世界运行模式或者迅速遁走。 只有经验不够不够谨慎的新人，才会傻乎乎地被这样的鱼饵吊起来。 『重构世界，可以做到吧？』 四号和身为世界意志显化的三柱乐神直接沟通，因为世界对邢黎的偏爱，他们得以容忍四号相当越距的一系列动作。 但这种相当于彻底改写世界存在形式的行为……他决定自己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这是创始者所期望的吗？」 四号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命运主机莫伊拉启动完毕，时空定点完成，确认当前世界为“创化之诗歌”——巴莱德。】 【符合特定神话背景，自动取代对应人物。】 【历史偏差突破第一临界值，未达到轮回线峰值，暂不采取行动。】 变动在一瞬间发生。 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更不可能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原本的样子了。 而以各种方式入侵世界的主神们都感觉到了自己与界内轮回者的瞬间失联，玄兆在虚空中制造了一个概念上的空泡，又悄无声息地将它戳破。 他没有尝试重连的想法，甚至都没有朝巴莱德世界再看一眼。 那里已经成为了让所有主神都不敢正面强上的终结之地，然而现在只有他一个知道这一点。 玄兆为那两个可怜的新人惋惜了一下下，顺便再惋惜一下自己的轮回者们，虽然稀有度不怎么高，好歹也是自己花费资源培养出来的。 现在看情况是拿不回来了。 另外的两个从未遇见这种情况的主神第一反应则是探察清楚，按照入侵全新世界的流程确认这个世界现在的运行模式，随之改变自己的潜入方式，寻找轮回者重新连接。 这在极为短暂的转换时间，对于时刻注意着这边，并且有世界本身辅助的四号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第120章 异度凝视 “那边……”阿尔塔瑟斯突然将目光朝巴莱德之外的另一个方向投去。 墨维空：“什么？” “是米奈希尔老师。”确认对方身份之后，他就不再关注，重新看向眼前光辉流转的世界，“宇宙结构模板变了。” “是世界自己改变的，”墨维空一眼看透事实，顺带揭露出更深一层的真相，“命运主机莫伊拉已经代入其中。” “她启动了？现在是哪个？” “符合代入条件的……还能是哪个？” 三柱乐神——“恶性”红祢命、“善性”零狮姬、“常性”莫伊拉。 连名字都一样，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我们继续等？”阿尔塔瑟斯可以比四号更快无数倍地发现那两个主神，也瞬间明晰了他做出如此行为的原因。 竟然使用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方式，看来邢黎家这只主神的水平也不怎么高。 “不想等，你可以去把玄兆逮出来。”墨维空在那一刻同时定位到三个主神的位置，只有孜孜不倦装死不起的玄兆逃过一劫。 “太麻烦，没必要。” 玄兆和他们并没有直接冲突，如果只是因为想要知晓那些顶层主神的动向，就去把他挖出来……感觉这人挺无辜的。 他们重新回归沉默。 …… 邢黎突然“睁开”了双眼，所见的唯有流淌的光之河。 但他知道那光本不存在，只是灵魂带给他的幻象。 或许人都是喜光的，因为那会给他们可以看清整个世界的错觉。 但——白昼的光，如何能够了解黑暗的深度呢？ 所以他熄灭了一切的光，终于看到时间的源头。 那里是最后一个光点，再过去就是深渊。 它就像一面镜子，映出后世的所有。 谁也无法看到最初的世界，但在深渊的对岸，或许有人已经搭起了通过的桥梁。 ——要走上去吗？ ——都到这里了，不试试怎么行？ 他站在世界的边缘，向前踏出一步。 带着这仅存的人形之躯，消失在最后的光点之中。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真正的我，不存在于过去，现在，亦或是未来。 那么……存在于何处？ “就在这里。” …… “十号，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十三号把握住了刹那间的灵感，却不明其中含义。 暴躁于实验数次失败，正准备再度重启文明演化的十号扭头，“怎么了？” “不，没怎么。” 十号狐疑地看了他几眼，实在看不出什么，便也不再多想，抬手就将太阳系的时间往回拉了四亿年。 一次不行没关系，两次三次失败也无所谓。 在无限的时间中，他们总能试出唯一正确的答案。 十三号除了提供支撑空间结构的力量，没有过多地插手。 虽然没有说出来，他确实是发现了那一瞬间所有世界的变化。 就像是某种一直存在着，但被他们忽略的事物突然苏醒，用初次睁开的眼瞳凝视着一切宇宙。 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地“看”着。 那“视线”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强烈到被注视者忍不住颤抖。 十三号绷紧了深入宇宙规则的灵性约束线，勉力维持着自身的常规结构。 但他又隐隐地感知到——“卡萨拉”被重新定义了。 在这个质能与灵性的二元世界，物质与灵魂对立而又共生。 卡萨拉本代表着意志与感情的终极体现，宇宙神性的分化与合一。 可现在它被赋予了新的属性——物质干涉性。 当意识的力量可以影响现实，会发生什么？ 现实扭曲。 因果重构。 那样的世界…… 等等！ 一道光蓦然闪过他的脑海。 现今的人类是具有质能与灵性双重特性的生物，但他们却奇异地只能使用其中一个方面的能力。 选择了质能的，在所谓“科技侧”道路上一去不回；选择了灵性的，投身进入“神秘侧”的领域。 这两个方向真的是不兼容的吗？ 不，只是这个时代的人类无法让它们兼容而已。 或许对于初生人类来说，根本没有质能与灵性的划分…… “……”十号听了他的猜测，思忖道，“你很有想法啊，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那种宇宙模型，我们都没有见过，怎么构造？” 十三号：“只能算了。” 不是“算了”，而是“算”了。面对未知的无法具体接触的世界时，数学运算是最好的工具。 “史前宇宙模型可以通过运算得到，但质能和灵性本质的对立怎么办？” “现在没有对立了。” 十号愣了一下，，立刻想起他刚才的行为，“那你还说没怎么，没怎么个屁啊！”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所有世界顶层概念的变更！ “别废话了，重置世界吧。”十三号干脆避过这个话题，强行转折。 十号盯了他几秒，啧了一声，没有再过计较。 宇宙中的时间流速被一步步加快，短短几秒内走向注定的终末。 那些曾在这里闪耀过的生命，连他们的一丝目光都无法使之驻足。 没有超脱宇宙的力量，就只能随万千星辰一起，皆化为尘。 十号托着再一次坍缩而成的点，“开始吗？” “开始吧。” 在他的凝视下，这一次不会再失败了。 …… 【发现未知信息载入——恢复速度提升——警告！顶层概念扭曲！回溯过程受到无可预测的影响！】 警告声伴随着整个世界的红光闪烁，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 “这……这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的无辜被卷入者差点跳起来。 袁靖眼疾手快把他摁了回去，“淡定点儿，不会有事的。” “真的没事？”这看着不像啊…… 周暮雨点点头，“嗯，有事你也跑不出去，所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就好了。”她还拍了拍自己这个同事的肩膀，状似安慰，“活得开心点。” “……”卧槽你们说得我更方了！ 沈淇奥走入塔内，找到正在调试数据的九十九号，“情况如何？” “质能与灵性的概念性转化通道重新建立，带来的信息变量多了无数倍，时间可能会加长。”九十九只改变了几个参数，并未对整个程式进行多少操作。 他们从控制区走出来，四号以非物质形式游离在周围。 “现在的问题是，这种改变会给人类带来影响。”九十九号所了解的信息，似乎比大多数同位体都要多，“作为最接近初生人类的次生人类，他们会更加靠拢最初的‘人’。” 沈淇奥：“导致的结果？” “当前人类中会出现异常者，或者说——‘现实扭曲者’。” 第121章 禁断重生 沈淇奥沉默少许，“你说的现实扭曲者，是我想的那个吗？” “没错。”九十九号想要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但是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信息怎么也不可能轻松得起来。 “……”沈淇奥摸着自己的额头，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 除了这种行为，他无法更加表达清晰地表达出此刻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心情。 现实扭曲意味着什么？ 对于很多人——甚至很多主神来说，那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 但对于另外一些接近“真实”的存在来说，那是一个足以让人战栗的名词，或者动词。 反常理、反科学、反规则、反逻辑…… 现实扭曲者无须遵从现实的一切，因为现在的“现实”会被他们的思维改变。 ——哪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清晰地意识到那种改变。 “必须遏制他们的影响！否则整个宇宙随时都有可能完全崩溃！”沈淇奥示意四号转化为可视的具象形体，并想要通过他的模因来压制人类的现实扭曲效应。 九十九号和无意识抬起头的四号对视一眼，语调中染上几许叹息的意味，“不可能完全遏制，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灵性与质能二元宇宙体系的打通。” 当精神与意志可以毫无障碍地控制物质与能量时，就注定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作为当前最普遍适用的灵性宇宙模板——卡萨拉网格的一切规则与定义都由初生人类赋予。 理所当然的，现在的人类会成为与卡萨拉网格共鸣最深的物种。 “人类乃是万物之灵”这句话，某种意义上还真的没有说错。 应该说值得庆幸的是，只有次生人类当中的一部分能够达到以思维直接扭曲现实的地步，情况暂时还在可控范围内。 大概吧…… 需要重点关注的只有主世界的地球人类，其他世界的人变化远远没有这么剧烈，顶多就是多出了一些异常的存在。 像是天赋魔法、原生异能一类的东西。 听起来倒是很牛逼，破坏性和难缠程度和现实扭曲者完全没法比。 所以不用管，让那些世界的管理者头疼去吧。 沈淇奥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能完全遏制，至少要勉力进行压制。现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改变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要是等那些现实扭曲者发现了自己的能力，那还压制得了？ “四号，剥离人类除科学以外的一切正向认知，将所有的灵学、神学、神秘学全部列入反科学行列。”他下达命令，“并且使之成为完全逆大众潮流的思想。” “为什么不彻底否定所有‘超科学’的认知？”九十九号质疑道，“只是把它们变成邪道，还是会有人去走。” “那是不可能做到的。”沈淇奥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但在思量之后只能放弃。 不能被现有的科学解释的东西太多了。 除非这个宇宙成为彻头彻尾的质能宇宙，否则就一定会存在暂时无法被解释的事物。 会有人因为认知的否定自动忽略，也会有人发现其中的不协调性。 如果后者当中有现实扭曲者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在脑内搞出另外一套理论，来解释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 他们的能力会使其成为现实。 人的思维在不受约束的时候最为可怕，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什么都不必遵循。 能够想象一个从未有过“超自然”概念的人所想象的超自然世界吗？ 无法想象。 相比之下，他宁愿面对被“过往记忆”与“思维惯性”束缚的现实扭曲者，至少不会有那么多扯到让人崩溃的超常理情况。 九十九号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在他的默许下，四号再一次改写了人类的认知，让科学中的质能世界成为了每个人信奉的真理。 人类社会照常运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历史中，这样的操作或许已经进行了无数次。 不过没关系，他们不会知道的。 谁也无法看到最初的世界，就跟谁也无法看到最初的人类一样。 七号莫名其妙地眼前一花，他脸上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但是，不行。 不能够开启全方位视觉。 这种情况多半是宇宙级别的信息更迭，十有八九是四号干的。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开视觉，无异于亲手把自己送到了四号面前。 忍住想要探清一切的冲动，他看向身边的九号，那人脸上一无所知的样子看得他无语。 还是去联系二号吧，演化机械师果然要比这种不定形的空间闪烁点靠谱很多。 “又一次认知篡改？我知道了。”二号只是皱了皱眉头，就继续完成太阳系的空间叠合工作，“不用管。” “真的不管？”七号挑起了半边眉毛，“四号做这种事总是有原因的吧。” 二号往最新的空间当中嵌入自我封闭的时间回路，一边检查有无悖论，一边回应道：“质能与灵性的交互通道被打通了，从现在开始必须面对地球上随时可能出现的现实扭曲者。” “等等！你说什么被打通了？”七号觉着自己有些懵逼。 “质能、灵性——宇宙两大基础模板。原本是互不干涉的平行线，却搅和在了一起。”二号输入新的时线偏离参数，“你觉得谁有这个能力？” 不只是被局限于单一的宇宙之内，瞬间改变无限世界无尽宇宙的顶层规则。 “是邢黎。” 不是零号，也不是主体，而是邢黎。 只有真正的邢黎有这样的影响力。 七号看着动作依旧的二号，心中一团乱麻，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还没有归零，而真正的邢黎已然回归。 天知道零号在巴莱德经历了什么。 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这可是大事！改变过去与未来的大事！ “你急了，有用吗？”二号将手中的空间与主世界融合，成为互为表里而又相互对立的共生形态，“如果完整的邢黎就这样出现，我们所有同位体的存在都将会成为时空的悖论，但是现在还没有出现逻辑崩毁的情景。” 所以邢黎还没有以完整形态完全回归，或是被某些人以另外的方式暂时召回。 如果是后者……他们在这里干着急就更加没有用处了。 二号接着说：“让我比较在意的是——一号至今为止没有任何动作，连常规的试探都没有，他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和他一样同为前五序列的“生命”一号，仅仅只是作为这场地球生存游戏的背景板存在，就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现在越沉寂，越是让他感到谨慎。 那家伙想要干什么？ 第122章 第几重世界 主世界地球，当前时间凌晨5点13分。 其他世界的风起云涌，规则变更，对于这里毫无所知的人们来说，只不过是几个小时的平凡日子。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那什么扯淡的联合国大会终于结束了，到最后也没谈出个结果。 话说这次开会的初始目的是什么来着？好像没怎么关注…… 算了，管他为什么开会，那种国家大事肯定跟自己这些普通人没关系。 有部分人隐隐发觉了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头到尾思考了一遍，也没觉出什么异常——果然是错觉吧。 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是个熬夜打游戏的好机会。 到了现在，已经有人下载完这个体积大得惊人的沙盒游戏《诗语》，并且迅速登入开始尝试。 “是否开始建造人物？” “是！” 首先面临的就是出生地的选择。 给出的可选择地点直接在大陆地图上标注出来，囊括了最主要的几个国家，看起来范围还挺广。 但是——没有莱比利亚。 甚至给出的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标注出莱比利亚的位置。 那邢黎是怎么上去的？主播你虚假宣传！ 不信邪的人仔仔细细在地图上一点点看过去，愣是找不到空之座莱比利亚，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个听过的名字——茵普兰塔森林。 这片森林位于大陆最西方，距离每一个出生地都挺远的样子。 有人机智地回去翻网上的直播屏录视频，发现邢黎根本没走他们的流程，在之前的问题中他直接选了否，然后进入人物随机选项。 是的，完全随机。 出生地点随机、人物身份随机、外貌随机，连名字都是随机的。 还有这种操作？看起来有可能触及一些正常流程没办法达成的隐藏成就。 比如说——随机出御子的身份。 不少人完全忘记了自己与邢黎的脸色差别，摩拳擦掌地准备撞一把运气。 随机！ 一个没什么天赋的平民？这身份有用处？ 注销了重来！ 一个迷路的流浪诗人？这什么设定？ 注销！再来！ 一个逃婚的贵族小姐？蛤？ 这游戏玩人的吧？继续试试。 一个记忆库受损的人工智能……等等，这不是和魔幻背景的游戏吗？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是怎么混进来的？ 在随机到一堆奇奇怪怪的身份之后，众多死不承认自己脸黑的人，只好跑去网上倒苦水，然后发现同样情况的不只自己一个…… 大家都是非洲人。 除了邢黎那个单抽入魂的小白脸。 这种开局设定倒是激起了一些人不服输的心理，毕竟可以注销无限随机，万一就跟邢黎一样随机到了一个隐藏身份呢？ 起步就要比别人好多了。 同时也有人放弃了无谓的尝试——大概是对自己的肤色认命了，自己设置或者选了个还行的角色，就进入了游戏。 在直播中透露出只鳞片羽的《诗语》世界，终于真正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世界名为巴莱德，而世界中现存的唯一大陆名为“梅塔·法尔斯”（Meta=Falss）。 老实说玩家们不明白为什么世界和大陆要分开命名，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巴莱德是创始者赐予的名字，而梅塔·法尔斯只是现在这片大陆的名字，以前的大陆叫做阿尔·谢尔。” 回应这话语的，是本应按照程序给予模式化引导的系统精灵。 呈现为被困于屏幕中的少女姿态，在玩家不敢置信地望过去时还“嗨”了一声，整个人都趴在了屏幕上——视觉上看着是这样的效果。 “竟然能够预料到我的反应，这系统设定也是厉害了……”写这个剧本的人肯定对心理学深有研究！ 他刚刚竟然差点儿以为屏幕中的少女是真的再和他对话，想也知道那不可能，这个世界再科学不过了。 谁料系统精灵就像是听清了他的话一般，拍着屏幕回答道：“不是系统设定，我是在真的和你说话！” 连手拍在屏幕上的“砰砰”声也无比真实。 真……真的？！ 不！不可能！ 几乎是本能一样，在更多的想法涌进脑海之前，思维自动掐灭了相信的可能性。即使平日在幻想类作品十分热衷，但在真实遇见这类情况时，他毫无犹豫地选择相信科学。 相信自己此时此刻的“认知”。 再看过去时，一切正常。 系统精灵端端正正地待在她应该待的位置，引导文字漂浮在屏幕中央，等待着有人去点击它。 果然是幻觉，大概是在做梦吧。 就这样想着，忽略了所有的疑点与矛盾之处，全心全意投入到游戏中来。 “一般的现实扭曲者，我们可以称其为‘绿型’（Type Green），他们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自己能够察觉或者理解的事物，并且有普遍的作用范围限制。”七号看着眼前满脸认真，但眼神中仍然止不住透出迷茫的人，在心里心里叹了口气。 “那怎么可能……” 他猛然打断他，“该证明的我已经证明过了，你们还要质疑什么？” 是的，就是从刚才开始，所有人对“异常”的本能抵抗力度强烈了无数倍。哪怕是亲眼看到超出常理的事物，他们也是偏向于怀疑并企图使用科学来解释这一切。 如若实在无法解释，大脑甚至会自动模糊化相关的记忆。 这种改变，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人极力想要将他们限制在“常理”之中一样。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四号做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三号之前的安排，还是另外的人下达的命令，亦或者……是四号自己？ 将疑问埋在心底，七号继续对这些人讲解现实扭曲者的基本知识，国家是维续这个星球秩序的第一道防线，他们理应知道一些东西。 “尽管绿型个体现实扭曲能力可以违反一切我们知道和不知道的定理法则，他们仍然是极易被处理的单位。” “他们无法预见未来，因此可以被伏击。” “他们有自己的范围限制，并无法影响他们所没有察觉的事物。” “他们无法将他们的意志强加到他们没有打算去利用的东西上。” “他们拥有人类的弱点，并可以被感情和理性所左右。” 第123章 被改变的现实 “那照你这么说，他们也不是很难对付。” 不就是超能力者吗？还是限制这么大的，就不信他们能和国家机器正面刚。 七号似乎明白他们只想些什么，颇有些讽刺意味地笑了，“不要把现实扭曲者当做你们幻想出来的那些超能力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别这样看着我，”他终于带着些不耐烦敲了敲桌子，“具体的原理跟你们讲不清楚，直接用实例来展示吧。” 全方位之眼从来都不是脾气好的个体。 一直以来洞悉所有的轻易养成了他本质上的高傲，在这个世界被四号全面压制就很不爽了，现在还要面对完全超出掌控的现实扭曲者。 他再看了这些人一眼。 ——哦，对了，还有一群脑子打结的猪队友。 这不是刻意贬低，而是事实。 现在尚且不清楚他们的认知被改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四号的“认知篡改”，又有多少来自不明目的的“现实扭曲”。 只说他们脑子打结都是手下留情了。 现在的局势下，处于常理之中的普通人就是炮灰，他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某个意外性质的“现实改变”被抹消掉。 他们的认知——记忆、感情、习惯等等能够证明自我存在的一切，都是可以被扭曲的“现实”。 尽管人类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和缺陷，但还是不能够放弃啊。 七号深知这一点。 甚至在对付那些现实扭曲者时，他们这些同位体都最好别出手。 现实扭曲本质上是一种场，一种意识灵性干涉物质能量的场，附加在现实扭曲者身上，并未他们所用。 这种场是可以叠加的。 每一个同位体，都相当于是这种“现实扭曲效应”的放大器。 一旦和他们过于接近，原本不会造成多大损害的扭曲效应，也有可能被放大到影响整个世界。 听到七号说的“实例”，房间里的人都皱了皱眉头。 经验与记忆告诉他们，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超出科学的事物，如果有，那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可以被科学所解释的。 但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感觉，又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倾向于选择相信这个男人。 理智在两者之间徘徊，强烈的分裂感让人不适。 也正是这样游移不定的错位感，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 他们平时不是这样举棋不定的人，现在这么纠结的思维活动是怎么回事？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一样！ 因为不敢开放视界，七号无从知晓他们具体的内心活动，但从神情态度上总能判断出一二。 有人动摇了。 这让他的心情稍微轻松了几分。 能够动摇，就说明四号还是手下留情了的。 他没有把人类的认知死死限定在现代唯物主义上，只是加强了他们对当前科学体系的信任程度，弱化了对超自然的敏感度。 比预想的情况要好。 “就像我之前说的，绿型的能力受到他们思维的限制。”七号示意他们看看自己周围，“但是思维的不定性本身就足够可怕。” “注意到了吗？门窗消失了，这个房间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通道都消失了。在我说这句话之前，你们有意识到这一点吗？” 没有。 他们都不是粗心大意的人，但在被七号提醒环顾四周之后，仍然没有发现这种异常之处。 或者更加具体地说——他们看到了，但并没有意识到这样代表着什么。大脑好像将至视为“正常”的一部分，然后自然而然地忽略过去。 这就是现实扭曲？ “不是，大多数绿型不会有我这么清晰的控制意识。” 这会导致他们扭曲出来的“现实”更加超现实反逻辑，也会导致其中出现极易被分辨出来的纰漏，而不是连常人认知也一并扭曲的“完美无缺”。 算是有利有弊吧。 没等他们接受眼前的事实，七号继续抛出炸弹，“绿型在现实扭曲者中基数最大的一类，除他们以外，根据各自的特性还划分为几类。” 再生能力个体-蓝型（Type Blue） 复生类亡灵个体-灰型（Type Gray） 神类个体-黑型（Type Black） 永生个体-白型（Type White） 粗略划分的话，也就这些而已。其中黑型和白型个体从当前人类中产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可以暂且放弃考虑。 事实上，考虑了也没用。 后两者如果真能出现，至少也是可以跟同位体刚正面的存在，那已经不是人类可以处理的等级了。 所以七号根本没有将这两型告诉这些人。 “……如你所说，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主位上的男人沉默少许，用一种难得的谦卑姿态向七号询问道。 其他人惊慌是有，但也都按捺住一切冲动，没有做什么多余或者出格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至少他们看起来蛮冷静的。 在突然得知这些信息之后，还能够判断出应该做的选择，这些人还算合格。 “当然是开会。”七号语气终于放缓了一些，“难道你们以为仅凭一国的力量，就可以控制这股蔓延全球的异常？” 不，不止蔓延全球。 应该说整个宇宙、所有宇宙都在被影响范围内。 只是在这些人类身上体现得尤为深刻而已。 所有人：“……”喵的又是开会？他们才刚刚开完一场紧急会议。 “这一次和刚才那场不一样，绝对不能对外公开！”看到他们“上道”了，七号勉为其难捡起几分耐心，解释道，“越少人知道越好。” 因为不能保证联合国和各国政要当中有没有现实扭曲者，更不能保证有没有现实扭曲者取代了其中一两个人的存在。 一切布置都只能尽可能向万无一失靠拢——尽可能。 想要真正的万无一失？不存在的。 “当然，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故，你不说我们也会封锁所有消息。” 七号听着感觉有些不对，这句话好像透露出来了某些信息？ 他打断了这些人的互相交流，“你们……还记得刚才那场会议的具体情况吗？开会的原因是什么？开会过程中发生了什么？” 政府人员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说道：“当然记得，全球数学峰会，交换各国最前沿的数学研究成果，所以才会对公众完全公开。” “开会过程？不是一切正常吗？” “……”七号停顿两秒，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做出来，“那你们记得我是谁吗？” “这几天网络上最火的游戏主播邢黎，因在直播过程中出现超自然事件而出名，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做出刚才那些事，我们也不可能相信现实中真的有……这种东西。”那人似乎意识到了这问题不是随随便便问的，回答认真了许多，“难道有问题？” “……”问题大发了。 你们到底被改了多少记忆啊？这个世界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整个版本更新了吗？！ 第124章 现实稳定锚 “没事，你们继续。”七号无力地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 要怎么说？你们的记忆全都被篡改过？我根本不是邢黎本人，只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异时空同位体之一？你们所知道的那个邢黎已经玩无限穿越去了？ 先不说他们信不信，就算能够解释清楚…… 现实既然能够被扭曲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也必然会出现。难道每一次都要重新帮这些人重组一下世界观？ 虽然不是没有让普通人免除被扭曲的方法…… 七号等待他们布置下去一连串任务，才说道：“为了避免你们的记忆和思想被不知不觉地改写，我想你们需要这项技术。” 难以用具体语言形容的几何形体出现在会议桌上，以距离桌面0.3米精准悬浮的姿态。 三维空间中看不到全貌的金属表面上蚀刻着类电路的纹路，更无法观察到此事物的内部。它就那样出现，并在原处缓慢“旋转”——三维视角所看到的是静止的，但所有人注视这里时，都会“看到”它在旋转，在更高的维度上运转不休。 “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SRA），这将是我们对抗那些现实扭曲者最强的武器。”说这话的人不是七号，而是另一个人。 他们就像是突然知晓对SRA的原理和使用方法一样，毫不犹豫地开始接触这个超常的仪器，并无视了七号开始自行工作。 七号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从这里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位于月表的时空基站，视线从那个被层层封锁起来的时空畸变点上扫过，“二号，可以确保这里不会出问题？” “我隔离了畸变区域的时空带，这个宇宙的因果暂且影响不到它。”二号最后伸手一挥，造物粒子组成的金色流将时空稳定体系覆盖，一并消失在这个空间层面上。 太阳系已经被完全改造，为这个星系命名的那颗恒星早已不复存在，只有残存着旧时代气息的地球与武装一新的月球相伴而生。 在这片本应空无一物的太空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金光星星点点，成为黑幕背景下让人炫目的亮色——那是机械师们在对空间进行最后的调试。 这种时候，已经不需要二号再插手了，他对七号问道：“九号呢？” 那个人形自走空间闪烁点跑哪儿去了？ 七号无奈一摊手，“在玩游戏？” “什么游戏？” “《诗语》，他坚持认为可以从这个游戏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找不出来的，三号不可能没想到这一茬。就算有一些零号掺进去而没被他发现的信息，那也不是轻易就能发现的。”二号望向地球的方向，表情称得上相当严肃了。 他直接跨越空间对化身网瘾少年的九号说道：“过来，有任务给你。” “啧。”九号没说什么，利索地关闭电脑，一步跨出房门就站在了月球表面，面对着两个同位体挑起了半边眉毛，“找我干什么？” “去防御圈外面看看，我怀疑一号现在的状态有问题。” 同时听到这话的七号看了二号一眼，没有插话。 九号：“我？现在？” “对。” “我觉得我要死诶。”同等条件下的正面对敌，他当然不惧任何人，但现在条件根本不平等！ 在零号离开之后，一号就是当前的世界控制者，他能够随时随将整个宇宙变成有利于他的样子。在别人完全控制下的地盘打，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何况现在还产生了新的变故。 既然人类能够藉由灵性影响质能来扭曲现实，比人类远远了解更多的同位体当然也能做到。只是他们的扭曲能力作用强度和范围因个人对现实的了解程度和联系紧密度有所差别。 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会诞生黑型神类个体，那大概就是一号了。 世界的掌控者，与“神”何异？ 所以说九号还出去干嘛？送菜的吗？ “死不了，我们之中，就你跑得最快。”二号淡然反驳。 “……”妈的感觉这不是在夸我啊，“为什么不先用另外的手段试试？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事吧。” “采用无人探测手段的话，无法避免被一号扭曲事实的情况。” “你就不担心我也被扭曲了？” “你有那么弱？”二号动作极其明显地上下打量他，用无声的语言生动表达了一句话——“要你何用！” 九号根本不在意这点，毫无自觉地继续说道:“所以……”放我回去继续打游戏吧，我突然觉得《诗语》特别好玩，真的！ “我先进行一次远程观测，如果没有发现有用信息……”二号打断他的话，这句话几乎是以命令式的语气发出的，“你接着上！” 说完，他也不给九号拒绝的时间，金色光尘在月球轨道外聚合成型，演化为具有表面光滑的正棱锥体。 那就是被临时组装出来的探测器。 它在半空中调转方向，随后迅速加速并突破太阳系外围的无形屏障，进入那个——被死亡覆盖的宇宙。 九号:“……”靠！躲不了了。 不管二号出了什么问题，独自去面对一个失控的黑型都是作死的行为。 然而——“行吧，我知道了。” 总有人要去的，二号显然不行，他是抵抗一号同化的一线战力，而七号……他已经不是去送菜的了，他是去送全地图外挂的。 他倒是想不管外面那个纯净者，一直窝在乌龟壳里面。 但不能表现出来。 至少现在，他表面上还是站在二号这一方的。 去试试吧，万一没事呢？就算有事……十三号应该可以跨维度捞他一把的吧？ 四周的空间被另一重空间的影子覆盖，这是探测器的视角。 远处无穷无尽的星河似乎还是原有的模样，却无端透出一种让人惊惧的窒息感。 除此之外，暂时没发现另外情况。 探测器加速前行，四周黑暗飞速后退，新的恒星系在眼前扩大，终于显出全貌。 这是一个陌生的星系，此前在地球人观测得到的星图中从来没有过这两颗恒星。 不仅如此，对比发现现在的宇宙布局和一天前有着天壤之别。 要不是维度坐标未变，他们甚至怀疑太阳系是不是又换了一个宇宙。 三个同位体都没有说话，沉默着与轨道互相交错的双星系统插肩而过。 这个星系只有两颗年轻的恒星，探测器并未在其上发现任何生命或类生命的信息，简单扫描未发现什么东西，就直接略过了。 探测器的移速明显加快，划破空间朝着更远处的河系行去。 弥漫黑暗星空的死寂中，二号将得到的一些信息告知另外两人:“至今为止，我没有发现生命信号。” 第125章 看到死亡 无人探测机还在继续前进，甚至进行了一些短距离的空间跳跃来加速，但得来的信息依旧一成不变。 无生命反应。 死寂的黑暗。 这本应是宇宙的常态，生命在如此大的尺度上，本就如奇迹一般稀有。 但结合一号的存在，那就很不同寻常了。 “生命”——纯净者无限蔓延的宇宙，怎么会是这种冷寂的样子？ 三个人安静看着这无垠的黑暗深空，都没有说话。 良久，二号打破沉默:“九号，该你去了。” “……再等等，得到一些有效信息再让我去吧。”一向胆子很大的空间闪烁点心里发毛，外面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对劲，他还不想出去送死啊！ 二号恍若没有听到这句话，转过视线看向他，“你是要自己出去，还是要我把你扔出去？” 也就是多费点能量的区别。 他就不信九号还能撞破太阳系外面的空间阻隔屏障跑回来。 九号：“……”mmp！ 他还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说出来一定会被毫不犹豫地扔出去。整个太阳系都被二号改造过，他在这里具有压倒性的优势，自己根本打不过！ 他闭上眼睛，两秒后再度睁开，直视两人的目光中再无犹豫，“打开屏障吧。” 如果真的在外面遇到无可预料的危险，保持刚才逃避的心态只会死得更快。 二号没做什么动作，但用来防御一号实质性攻击的空间阻隔屏障上出现一个通道，不大，几乎无法让内外的物质产生任何自我交互。 但对于本质身为空间闪烁点的九号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毫不迟疑地越过通道，朝着与探测器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连续闪烁，死亡而凝滞的空间无法阻碍他的行动，反而成为他一路前行的介质。 二号随后关闭通道，只留下任由空间信号通过的路线。探测器传达回来的图像仍然在四周后退，他抱着不甚明了的心情巡视黑暗的空间边界，对身边的另一人道：“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 “多半是四号或者另外的人对一号做了什么，虽然没杀死他，但也严重打击了其生命的存在形式。”七号忍耐着心中升腾而起的暴躁感，勉力维持平静表象，分析道，“这是我们的机会。” 在当前大片地带的情况下，纯净者的状态肯定不好。 只要找到了他的精神蔓延区域，重创甚至杀死他不是不可能。 杀死一个前五序列的念头让七号稍稍有些兴奋，不过想到旁边的二号，他的所有心情立刻冷却下来。 如果一号在这里死亡，时空主控权会自动移交到二号手上。 该世界内将没有任何可以阻止他的人或事物——与几乎失去神志的一号不一样，二号将在掌控世界的那一刻成为最强的“黑型”神类个体。 到那个时候，连四号都不可能与之对抗。 那自己还有作用吗？会不会扭曲意志被他拿去当真的眼睛用啊？ 在归零进程已经开始的现在，谁也无法摆脱唯一终末的结局，但在归零前尽可能地扩大优势，保证自己的思维完整性是每一个同位体都会做的。 理论上来说，只要杀死并吞噬除自己以外的所有同位体，在最终归零的那一刻将保留自身人格的独立与完整。 完完全全的重生，而不是被迫融合。 主体零号的意志不会对思维产生影响，因为——他是潜意识。 如果说将名为“邢黎”的完整个体总体考虑，每一个同位体都是他映射出来的不同人格，相互认同又相互竞争；而零号这是所有同位体的联系点，集体潜意识的浅层具象。 你见过一个人的表意识会和潜意识起冲突吗？ 所以大多数同位体根本不会有伤害主体的想法，但也有那么几个想要“自杀”的神经病，他们往往都在被发现的第一刻被另外的“大多数”干掉了。 七号不想“自杀”，更不想真的自杀。 所以干掉一号，然后等着二号干掉自己的蠢事还是不要做了。 何况他现在也有心无力，对于纯净者的状态并没有具体的把握。 如果……如果能让“睁开眼”就好了，只需要一眼，他就可以得知那一瞬间全宇宙的所有信息。 可惜这样同样也会“看见”潜藏在阴影下的模因巨兽，使得那个危险的怪物彻底狂暴化。 四号果然是他的天敌！他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以至于现在除了干瞪眼什么都不能做！ 其他同位体呢？都死哪儿去了？ “二号，我已经跳跃近350万光年，至今未发现任何生命迹象，不……等等！那是什么？”九号传达回来的信息中途变化，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折返回上一个跳跃点，那里已经是一个河系的边缘地带了，只有一颗孤零零没有任何行星的恒星静默燃烧。 九号靠近这颗蓝色的恒星，近距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但是，是死的。 对空间的天生敏锐让他注意到了这颗恒星周围不同寻常的结果，那些无形的空间翘曲极难自然形成，明显携带着近乎人工造物的规整。 只是看一眼，他就知晓了这些空间扭曲带的作用——限制该恒星热量散发，同时阻碍它对外发出的一些波频信息。 就像是某种保护措施。 如果这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周围还残余着的灵性力场，清晰昭示着这里不久前还有一个强大的生命，它的强盛生命源流使得遍布空间的灵性网格在此汇聚，至今仍未散尽。 生命光场的遗留形态依旧完整，说明这个生命体是在一瞬间死亡的，甚至连自己的“死亡”也没有意识到，就被剥离了生命。 以至于，它最后的思维对会随思想发生改变的灵性力场未能产生影响。 更多的信息…… “让七号看一下这里的情况。” 二号：“你的位置？” 九号报出自己的空间定位坐标，然后往旁边挪了一段距离，他还不想连带着一起被全方位之眼看光。 七号在茫茫宇宙中锁定了那微小的一点，只是观测一颗恒星的话，遭遇四号的可能性接近于无。 一只眼睛在虚空中睁开，倒映出整个宇宙的信息洪流，现在的一切任由他翻阅，他却只提取出一截渺小的字符。 机械师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全方位之眼：“死亡，在刹那间降临然后恒久不变的死亡。” 第92章 神圣回归 “……零号还真把他当鱼养了？”即使九号已经从众多渠道知道了这一点，确认这个信息的那一刻依然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那不应该是宠物，如今却已然沦为被控制下的工具。 他带着少许凝重说:“只是三号的力量……做不到这种程度。” 前五序列之间不存在谁压制谁的关系，真论绝对实力，四号不一定会败给三号。 更不会容许自己以那种无理智的宠物形态存在于这个世上！ 切实看到过四号实体化形态的人不少，用一些手段就可以轻易调出他们的记忆——获得的结果更进一步确认了他们的猜想。 “四号根本就是被完全支配的状态……我怀疑他已经没有神智了！”九号已经把电脑关闭，开始认真分析目前情况，“谁能做到这一地步？” “偷袭，或是有复数的同位体对他出手。三号肯定参与了攻击。” 同位体之间轻易不会出现敌对状况，一旦出现，那基本就是不死不休。 如果是另外的同位体，在能够有效攻击四号的时候一定会趁机置他于死地，连模因形成的形体都不会留下。 只有三号——那家伙有自信能够控制住四号，那么为什么不留下这个曾经的同类？ 一个完全受控的模因生物，将成为镇压整个世界最好的武器。 就像现在这样—— 四号的认知篡改宛如悬在天穹的利剑，导致一号被反洗脑回来的可能性无线趋近于零。 他的存在同时也封杀了七号使用自身特性开全地图的可能性。 连九号都只能窝在反模因防御体系内，老老实实待在地球上。 要是他贸然出去，连他说不定都会被策反到对面阵营去了，那还玩个鬼——他对信息类攻击的抵抗力实在是低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根本不需要像对付一号时那样三管齐下，一个认知篡改就能搞定。 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必输的局干脆投降得了。 九号想了一圈，还是找不到自己能干的事，“果然管理员都是不靠谱的家伙……就他们最会来事！”好像这一炮还打中了无辜的五号？算了不管了。 还是回去发弹幕吧…… 七号用看死咸鱼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放弃和这个人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无论三号的布置是什么，他都已经成功了。现在他们就算知道了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一切事，也没办法改变过去。 着眼于现在未来吧——小千世界正在进行最后的空间分层编辑，很快就可以在全球上线。 而那些愚蠢的人类，还在为国家之间的利益纷争不休，丝毫不觉文明命运的转折点即将来临。 他们可是所有宇宙唯一的次生人类集群，研究价值无可估量。不趁零号离开的这段时间多做点实验，以后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至于现在……让那些国家争去吧，统一是必然的，平静是没有的，未来是懵逼的。 七号收拾收拾心情，秉持着关心一下主体的想法，看起了直播。 这弹幕好像真的挺有意思的…… 在地球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邢黎一路走进王宫深处，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反倒是那些轮回者，一个个异常警惕，然而没什么用。 等待着他们的是迪艾尔的公主，外表定格在十六岁的哈维斯塔夏。 ——天空女神。 《诗语》三大女主，拉普兰卡、哈维斯塔夏、米希雅。 拉普兰卡是剧情主角，不可被攻略；米希雅将代行神权，不可被攻略。 唯一有攻略可能性的就是眼前的哈维斯塔夏——在她发出誓愿成为天空女神之前。 当然以上都是游戏设定，在真实世界没有那么多限制，只要够浪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连攻略男主都是可以做到的！ 忽略弹幕上一群好像八百年没见过妹子的死宅，邢黎看到自己设定出来的人物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心里还是有些波动的。 安德鲁的建模技术值得肯定，完美再现了他想要的效果，回去给他加工资！ 就是要这种干净决绝的气场，这才是哈维斯塔夏！ 她可是为了爱情连自己都敢杀的女人……好像剧透了什么…… “公主殿下，你的父亲呢？”想着她未来将遭遇的故事，邢黎颇感有趣，不过现在还是干正事吧。 “父亲不适合来到这种地方。”澪之御子深知神圣之音对人类的危害，那的确是能够接触世界本质的渠道，却不是普通人可以消受得起的，“歌之御子，是您恢复了他们对神圣之音的感知吗？您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发现神圣之音并不是来自神的意志，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也没有那种迫切的惊慌了。 只要不是神再次对人类施以惩戒，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有机会，她还是想尽可能将献祭的时间延后。哈维斯塔夏身为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需要在意的问题是——邢黎带着何种目的而来？ 御子之间互相知晓，但基本不会干涉对方。 因为他们都有着各自的职责与时代意义，更多的是在默默无闻为这个世界奉献，然后不为人知地消失。 “我来提醒你履行自己的职责，开始献祭吧，澪之御子。”和对方严格遵守礼仪的尊称相比，邢黎的话随意许多。 “现在？不是还没到时间吗？”少女迟疑道。 如果真到了时间，她不会有一点犹豫，然而现在情况尚未抵至不得不进行献祭的当口——不值得。 身为澪之御子，她注定将为信仰牺牲一切，然后成为新的信仰。 在那之前，抓紧时间享受仅剩不多的为人之欢愉。 结果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吗？ 哈维斯塔夏:“这是神的意志？” 邢黎:“不，这是我的意志。” “你……”她猛然抬起头，目光带着实质性的压迫力望过去。 几个一路划水过来的咸鱼轮回者全都缩了缩，而邢黎不为所动，“哈维斯塔夏，你会为了艾尔·迪艾尔献出一切的，对吧？” 语调甚是轻松，让少女精神越加紧绷。 这根本就是拿整个国家来威胁她！ 偏偏邢黎看似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只是增幅了人们的灵魂感知力，唤醒了他们对神圣之音的记忆。 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个世界就一直飘荡着这样的声音。后来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人类失去了听见它们的能力，也失去了最初纯净的心。 因此，哈维斯塔夏无法用自己的力量救助人民——因为那是他们本该具有的能力。 为什么御子当中会出现这样的人？他根本不符合选拔条件！ 强烈的牺牲精神、包容万物的博爱、能够原谅命运的心…… 只有具有以上品质的人，才能成为神在人间的使者。 邢黎跟哪点搭边了？！ 看出哈维斯塔夏的内心挣扎，问了一通总算搞清楚“御子”到底是个什么设定的观众们，实在忍不住吐槽的冲动。 「主播你这样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凉，好意思吗？」 「真·辣手摧花。」 「这可是圣母啊！活生生的真圣母啊！不是网上那些SB的圣母婊！还不快当珍惜生物保护起来？」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真的圣母，肃然起敬。」 「我感觉她真的会献祭自己的……这剧情怎么回事啊！凭什么神的继承人必须牺牲自己？星落你过来我跟你谈谈人生！」 「但是……说真的，看她这副凛然不惧的样子，好想凌虐啊……」 「卧槽前面惊现变态！」 「喂120吗？对就是他，是不是你们精神科跑出来的？」 第126章 第三十代指挥官 并不含任何抽象的意味，如字面意思一样，就是单纯的死亡而已。 那里曾经存在生命，但已是过去式。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逆转了生死的两极，让本该盛极的生命力量刹那死去。纯净者呢？身为生命本位的他又怎么样了？ “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七号道，“是四号做的？他在质能灵性共通之前改写了生死定义！” 可他丝毫没感觉到轻松，一号现在的威胁性可以说已经降到无限低，与之相对的，二号的威胁性立刻上升。 现在离机械师这么近实在太不安全了…… 二号似乎没注意到七号瞬间提起的警惕心，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是不在意，“的确，只有在一号获得现实扭曲能力之前，这种手段才能对他造成有效杀伤。” 那么在他已经获得现实扭曲能力的现在呢？ 两人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 “九号，现在立刻返回！”二号抢先对还在等待他们回应的空间闪烁点道。 “怎么了？”这种语气……九号心中一凛，顺应话语开始返回。 他不准备像来时那样，为了更好地观察周围情况采取短距离阶段式，而是直接锁定了太阳系的坐标，一步到位。 一次“闪烁”所花费的时间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对某些存在来说，已经足够了。 空间被截断了。 九号站在无形的幕墙之前，看着近在“咫尺”的太阳系，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从根本存在意义上就被抹去的空间断层。 空间闪烁点在空间之内可以掌控一切，但本身也被空间所限制。 他没有试图做出任何突破断层的尝试，转身面对黑暗死寂的星空，“你要杀了我吗？一号。” 纯净者沉默着，连带着九号心里也没底。 按理说，随着现实扭曲能力的回复，一号将摆脱死亡概念对他的全面性压制，可他被三号用多重手段废掉的脑子不是能够自行恢复的。 一个敌我不分的纯净者有多危险？连机械师都只能找个龟壳把自己藏起来。 九号：“……”不会就这么僵持下去吧？ 所幸一号没有真的如他所想那般寂然不动，即使神志仍然被三号的灵魂暗示所影响，本能也渴望着摆脱目前的局面。 至少——逆转整个宇宙那让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 【发现宇宙顶层概念发生变更，已更改为对应运算方式。】 沈淇奥再次听到这样的通报提醒，已经不再感到意外了。他瞅了瞅安安分分的四号，朝着九十九号问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只是小范围的变更，影响不是很大。”九十九号对着显示出来的信息看了几秒，最终说道。 “什么变了？” “除太阳系以外，全宇宙生与死的概念逆转。” 沈淇奥不淡定了：“等等，你刚刚说的是逆转？” “什么？生死逆转？！”后面几个竖着耳朵听的前轮回者一个还要比一个不淡定。 “这个……有什么问题吗？”被他们的反应吓到的某人一连懵逼，身为一个不小心被牵扯进来的普通人，他完全不懂这些主神和轮回者都在说些什么。 “问题大了。” 四号之前所做的，也不过是将“生命”曲化为死亡，是一次性的单向转化，相当于一次没有任何后遗症的全宇宙大扫除。 只不过一号硬抗住了本该致命的死亡侵蚀，维持在既生且死的状态，等到了现实扭曲重现的转机。 而生死逆转——那代表着永久性的转换，所有“死”的物质都将被赋予生命。 也就是说，现在，全宇宙都“活了”。 沈淇奥望着还在工作，不知何时才能完成既定程序的塔型回溯装置，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一定要撑住啊二号！地球的安危全靠你了！ 给他寄予厚望的二号现在感觉有那么一点点方。 他跟旁边的七号对视一眼，都明白九号是回不来了。 “现在怎么办？”七号摊手，“你一个人能怼赢一号吗？” “……有难度。”已经不是有难度了，完全是难度爆表。 “要不然……我们再找些人过来？”全方位之眼的战力可以忽略，单靠机械师怕是扛不住纯净者。 主世界的控制权在一号手中，直接采用维度突破出入有些困难，何况现在太阳系的空间自成闭锁，根本不敢和主世界搭上一条线。 要进入其他世界，唯一的通道就是—— 两个人都看向了月球上空被重重封锁起来的空间畸变点，那里同时连通着机械师和纯净者的世界。 是时候坑一波外援来了。 正因为他们都在关注那些动辄改变宇宙法则的“大事”，全都或多或少地忽略了正在发生剧变的地球。 是的，生活在这里只是一些人类而已。 但人类可是曾经君临所有宇宙的最强物种。 “你说真的？最强物种？不会又是驴我吧？”周元白跟在一个年轻男人后面走出了特务中心，一边走一边满心欢喜地喋喋不休。 虽然只被关了一天，他却感觉好像过了一年。 被抓走时还是白天，现在第二天天都快亮了。 “当然是真的，网络上的那些也是真的。”前面的人斩钉截铁道。 “网络上？”周元白拍了拍自己脑袋，清空被问话问了一整晚的记忆，才开始艰难回忆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东西，“难道是那什么反主神战争？” 说着他自己都不信，“我脑子全都糊了什么都猜不出来，你就直接说吧。” “这次你倒是没猜错，五年前的确是有一场反无限战争。” “……”周元白表情空白了一秒，他用自己所剩无几的智商思考了这句话的可信度，然后果断道，“我不信！你好歹也拿个稍微有点可信度的东西来忽悠我吧，这种网友扯淡出来的……” “不是扯淡。” “……” “那就是历史，被你们所遗忘的历史。”男人口吻极其认真，“再自我介绍一次吧——邢黎，原反无限战役最高指挥官。不过我不是本体，是第三十代复制体。” 周元白：“……”忽然不知道该不该信诶…… 难道五年前还真特么有大规模主神入侵？他们这一代曾经都是在战场上死过无数次的战士？最后的存活者被洗去所有记忆回到正常的文明轨迹？ 这不是网络上接龙出来的设定吗？！ 他纠结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那么邢指挥官，你不去拯救世界来救我干嘛？” 周元白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在世界和自己两个中选一个，智障都知道该选谁。 “因为你很重要。”反无限战役最高指挥官“邢黎”以让人不得不相信的语气说道，“你曾经是我手下最优秀的执行官，威望仅次于我。” “我这么牛逼？”他怎么觉得不太真实呢？ “当然。” 被现实扭曲者所相信的，就会成为真实。 无论曾经的真实是什么，现在才是真实。 第127章 被遗忘的历史 对于大多数参与了几日前网络热潮的人来说，所谓“五年前的反无限战争”只是他们一时兴起的中二产物。 因为感觉有趣，所以参与到谎言的编造中来，自然而然说着和其他人对应的设定。 不，不能说是谎言。 因为稍有辨识能力的人都不会真的相信。 仅仅只是一场全民参与的网络狂欢，编造出莫须有的“被抹除的真实历史”。 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所以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面对这样的老实人，编造者们予以暧昧不清的回答。 “当然是真的！那些全都是真正发生过的事！那么多人的牺牲……凭什么要被忘记！” “我记得我的记忆应该被消除了，但是在看到楼上的那一刻，眼前突然出现了银河战役的一幕幕场景。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楼上你也参与了银河战役？是第几次？我是在第三次银心防守战中被制造出来的。” “别听前面几个胡说八道！就是骗人的，一群闲得没事干的中二病。” “对对对，听楼主说的，你们能这样想实在是太好了。”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已经从那段阴暗的历史走了出来。当初同意保密协议，不就是为了让现在的人可以忘记那段历史，忘记那段苦痛吗？为什么还要再提起来？” “去他娘的保密协议，政府用这个玩意儿就可以抹消一切？我的那些战友就白死了吗？他们不该被记住吗？！” “不是五年前才发生的事吗？我怎么没记忆？” “很显然，因为你是战争之后才被制造出来的人类，灌输了从出生开始的所有记忆，以维持人类社会的延续和稳定。” “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你只要相信现在的生活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去想。” 提问者看着这群自说自话，自辩自驳的戏精，差点儿就真被忽悠了。 但看过的人那么多，总会有人被这样“万众一心”的表象所欺骗，以为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 就算是编造者自己，谎言说多了，心中的天平也开始动摇。 ——他们说的好像真的啊，到底是不是真的？ ——难道是反向思维，故意让我以为是假的，以此来掩埋真正的历史？ ——政府怎么没一点动静？如果是谣言，不应该立刻出来辟谣吗？ 把逻辑思维颠过来倒过去，好像怎么都可以解释得清楚。 又好像每个地方都存疑。 怀疑自己所在世界的真实性，怀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怀疑自己的真实性。 这或许是一些“真实追逐者”必经的阶段。 但终其一生，能够接触到的也只是真实的其中一面。 ——直到现实扭曲者的诞生。 将所想化为真实，以意识扭曲现实。 所以身份为“反无限战争第三十代指挥官”的邢黎诞生了——因为有人相信邢黎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参与过“五年前反无限战争”后遗失记忆的人诞生了——因为有人相信那些“过去”的设定。 所以曾经意图侵略主世界，但大败而归的主神群体诞生了——因为有人相信他们真的这样干过！ 管他以前是不是真的存在，反正现在的“现实”就是这样！ 邢黎说话的语气太过诚恳也太过真挚，让满心怀疑的周元白不得不尝试去相信他。 一旦接受了“这个宇宙曾遭遇过灭世危机，以前的拯救者们已遗忘一切成为普通人”这种设定，还是蛮带感的。 周元白表示愿意相信邢指挥官的话，并询问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世界又要面临危机了？难道那些主神卷土重来了？” 一上来就是拯救世界的戏码？略刺激啊！ “不，还没到战争的时候。”邢黎看着他，眼中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趁着这段最后的时间，去唤醒我们被遗忘在历史中的军队！” …… 夜晚即将过去，大多数人尚未发现世界的改变。 而此刻没有入睡的一些人，不约而同收到了一条消息。 “【解除记忆屏蔽】 以反无限战争最高指挥官的名义，对你们发起召回指令。 欢迎回到超时空战场。 ——邢黎” 这是什么？ 每个字都认识，组合起来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在看完整个消息的那一刻，恍惚中有什么东西从精神的最深处破冰而出，于无形的深空中蔓延成网。 卡萨拉灵性网格。 意识影响现实。 强意志者将主宰世界——包括过去、现在与未来。 “真实”的“曾被遗忘”的记忆在他们脑海中浮现。 主神入侵……维度破碎……规则崩溃……现实重构…… 一场发生在时间夹缝，波及范围无法估计的毁灭性战争。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来着？ 人类赢了。 以无比惨重的代价击退所有来犯者，最后不得不牺牲所有参与者的记忆与力量塑造出现在这个虚假的“和平世界”，以此来保证人类文明的正常延续。 没有被扭曲过的“正常”延续。 当所有战争的参与者随时间死去之后，这段历史将被真正地埋葬。 于是，“扭曲一切而获得击败一切力量的人类文明”从未存在过，存在的只是“在科学道路上一步步前进的人类文明”。 一切本该是这样。 这才是正常的道路。 所以——“我们为什么被唤醒了？” “因为战争又一次到来。”邢黎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指挥官？” “是指挥官！你不是……” 邢黎带着周元白走进沈淇奥的公司大楼，值夜班的前台小姐正在偷偷摸摸照镜子，看到他连忙站起来。 邢黎没有看她，直直朝着电梯走去。 倒是周元白笑着对她点点头，算是顺便打了个招呼，然后快步跟上前面的人，“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拿点东西。” 他们畅通无阻地来到沈淇奥的办公室，一路上没碰到任何人。 对于其他人来说难以开启的门锁，对邢黎来说也根本不存在。 他清楚知道这里的情况，包括—— 邢黎拉开书架，看着墙上安装的指纹锁，几乎达到地球上物质硬度极限的金属在他眼前熔化，还没来得及流淌下去，就极快速地蒸发成气体。 明明看着就是高温才能导致的结果，室内的两人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热量。 他的指纹是可以打开这个锁的，但这个地方被打开的消息，也将传达给沈淇奥。 邢黎主体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打开锁的会是谁呢？ 无论是哪个同位体，都将引起那个半主神的注意。 对主神战争最高指挥官没有多此一举的想法，干脆直接破坏了锁结构，反正扭曲信息传达效应的话，至少能将“锁被破坏”的消息限制在这里数个小时。 时间足够了。 邢黎看着那些外形各异的事物，从一枚硬币到一柄斧子，全都被细致地安放好，像是博物馆里陈列的古物。 这些全都是不同主神遗落的东西，被以前的邢黎带入这个世界，成为静默的陈列品。 邢黎不在乎这些东西上附着的效果和规则，他只知道通过这些，可以追踪到那些主神的位置。 “互相联络，原地待命，注意隐藏身份。”通过灵性网格，他对所有恢复记忆与能力的“觉醒者”下令。 走出办公室时，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正好从窗户照进，为地板镀上一层金红，又被他们踏过。 新的黎明再次到来，可惜属于人类的那颗恒星早已永久的坠落。 第128章 生化危机 “《诗语》……只是个游戏而已……对！就只是个游戏而已！”反复强调着这样的说法，好像就能将其变为现实一样。 但思维往往不受个人的意愿控制。 于是—— 身着异域服装的少女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满眼好奇地看着周围现代化的景象。 她穿行在各个房间之中，寻找着赋予她生命的那个人，“主人，为什么要躲着爱莉？爱莉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吗？” 房屋回应以沉默。 少女毫不在意，带着笑轻巧地推开每一扇门，希冀能在门后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是的，就在这里。 她知道他一定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你会存在于这个世界，就是最可怕的一点了。”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没有任何先兆地出现。 听到背后传来的话，爱莉不惊反喜，笑着转身道：“主人……” 但她没机会把话说完了。 在她转身的刹那，少女姣好的身形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成数段，突然出现的力量撕扯开皮肤，血肉从切口中溅出，红色在地板上蔓延。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足以瞬间毙命的伤势。 但她还在挣扎，残破的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喉咙深处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碎裂的手指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红痕，面上透出深切的不甘与渴求。 哪怕只是被偶然制造出来的生命，依然遵从着生命的本能——想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 主人……主人……爱莉好痛啊…… 杜灼看着这一幕，感觉很不好，不是害怕这场面，而是自己的肩膀快被后面那人捏碎了。 “杜悠你给我松手！” 躲在自己双胞胎弟弟后面的杜悠都快哭了，“对不起……我……手抖，这到底什么鬼东西？” “就算是鬼东西，那也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杜灼强行掰开肩膀上几根手指，从旁边的空气中抽出一柄黑色无光的刃型武器，并用其尖端抬起少女勉强保持完整形态的下巴。 “受到这样程度的伤势，也没有死亡迹象吗……”他皱了皱眉头。 记忆正在逐渐苏醒，但是曾经的力量已经被抽取用来制造如今的现实。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否定眼前物体存在的能力。 杜灼很是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一眼，明明只是战后被制造出来填充文明空白的量产人类，觉醒初期的绝对能力数值却比经历过对主神战争的自己更高。 只能说是天赋了。 但对于现实扭曲者来说，天赋是柄双刃剑。 越是强大的天赋，如果没有足够的意志去控制，越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 杜悠远远没有到达那种程度，可他已经造成不小的麻烦了。 “你到底是怎么搞出这东西的？”在杜灼把爱莉彻底分切成几乎看不出原形的肉块之后，他发现这个少女竟然还活着——以这样扭曲的姿态。 不得已，只好询问制造者了。 杜悠面色惨白，看都不敢往前看，“我怎么知道！她就那样爬出来了啊！” 差点被吓出心脏病好么！ “她出现之前呢？你在做什么？想什么？” “……就是在玩《诗语》啊，什么也没做，真的。” “我要你当时的全部想法！再敢扯开话题，就把你扔过去和她亲密接触信不信？” 杜悠抖了三抖，最后在威胁下把当时的心声都抖露了出来：“爱莉是我在游戏里面的女仆，被神遗弃的诗少女。我当时只是走了一些关于她过去的剧情，觉得她挺可怜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真可怜啊，如果是在现实世界…… 只是这样一个并没有抱任何希望的念头，因思想与物质交错而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虚拟具现。 生命创化。 创世神的权柄，被所有现实扭曲者共同分享。 杜灼：“……”只是这样？那她不该有这么强的不死性啊。 “爱莉，她在游戏中设定有哪些？” “设定？诗歌的背弃者，有着悲哀过去，因各种因缘巧合最终黑化，奉予邪神至圣之诗以祈求永生的罪女。”杜悠对此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毕竟是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打出来的剧情。 邪神、罪女什么的，他当时还是看得挺带感的。 毕竟这种黑暗阵营的设定，在游戏中也只是设定而已，玩家可不会在乎什么正义邪恶。 但是到了现实中就不一样了啊！ 这女人看着可爱，可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 杜悠眼睁睁看着爱莉从屏幕中爬出来，如游戏中一般对他笑着，然后——毫不留情地下手，目标直取心脏！ 再也不也同情这种邪恶阵营的女人了！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他差点被吓尿了，连滚带爬地跑出书房，把正在床上戳手机的杜灼拉了起来。 “杜灼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 杜灼默默看了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哥哥两秒，感受到房间外面逐渐接近的熟悉气息，决定先处理了家里事情再说。 “我家里出现了一个生化者，先处理了再说。”他把手机放到一边，被摁灭的屏幕下，新的信息自动输入并发送出去。 “又是生化者？看来指挥官说的战争临近是真的了，最近出现的‘新人’有些多。” “而且都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尽惹麻烦！” “别笑话他们了，你们以前不也是这样？” 生化者，被现实扭曲者生命化的智慧个体。 本质上和其他的生命并无不同，除了近乎荒诞的诞生方式之外。 从被生命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切实存在于世上的独立生命，拥有者与自然生命毫无差别的特权。 不过因为是被现实扭曲出来的，大多数生化者都有着超越寻常的力量。 理论上只要施加以足够强大扭曲现实的力量，可以制造出超越一切的最强者。 最开始的邢黎就是这么被制造出来的。 由现实扭曲者通力合作，制造出的最强对主神武器，近乎完美的战争指挥者——名为“邢黎”的存在。 是的，“反无限”“对主神”的邢黎，本就是被扭曲出来的现实。 不过那不重要，只要他足够强大，只要他能够给人类带来胜利。 谁在乎“真实”是什么样的？ 第129章 蒙混过关 杜灼看着在如此情景下仍然挣扎不休的爱莉，干脆把手中的黑刃插了进去，将其钉死在地板上。 行了，老实多了。 “现在来解决这家伙不死性的问题。”他拍了拍手站起来，看向身后的身为罪魁祸首的男人。 那眼神眼神让杜悠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感觉他弟分分钟能从不知道是哪的地方抽出武器给他一下子。 还是溜了溜了。 杜灼也不拦，看他慌不择路地一路往前冲，然后在那一大滩爱莉面前猛地停下。 杜悠：“！！！”卧槽这是无尽回廊吗？没有尽头的？ 隔着灵异风的分尸现场，两个人沉默对视了几秒钟。 杜灼没表情看不出心里想法，而杜悠只觉得手脚发软。 他一定是在做梦现实怎么可能怎么不科学对的一定是在做梦要不就是自己疯了就算疯了也比面对这样的现实好啊啊啊！ 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杜灼叹了口气，声音平稳，如往常一样：“你是想要自己走过来，还是要我把你拖过来？” “……”在这样的声音下，杜悠也恢复了些理智，然后明智地衡量了敌我双方差距。 还是听话点比较好，虽然说杜灼也不可能怒杀亲哥，怒揍一顿他还是干得出来的。 但是……杜悠望着眼前这一滩……呃……勉强还能看出原本是个人的东西……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啊！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鬼片啊！如果根本不存在这些东西就好了！！！ 不存在…… 诶？ 爱莉消失了，连带着血流满地的犯罪现场一起突然消失了。 如果不是那炳深深插入地板的黑刃，杜悠甚至以为刚才的全都是一场幻觉。 杜灼拔起地板上的刃形武器，手腕翻转间就消失不见。被插过的地板依然光滑如初，看不出来任何被损坏过的迹象。 杜悠：“……”果然是在做梦吧…… “控制你的思维！”杜灼的声音猛然插进耳膜，让他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什……什么？”迷茫。 “还没发现吗？你的思维会导致现实的扭曲，你所想的都会变成现实。”杜灼感受到周围的现实趋于稳定，稍微松了口气，语气也温和许多，“先待在这里不要瞎想，我去找个东西。” 杜悠看着他急匆匆回房，继续懵逼中。 控制……自己的思维吗？ 他瞥见干净的地板，脑海中立刻浮现起刚才的血腥场面。 不行！不能想这个！ 思维这种东西到底怎么控制啊！要不用其他念头压制自己往这方面想的冲动？ 能想什么？ 爱莉……诗语……邢黎…… …… “你们谁手上有SRA？” “现实稳定锚？当然没有。核心材料暂时无法获取，以前造的也都被销毁了吧。” “你身边有接近失控的绿型？不能压制吗？实在不能的话，杀了就好。” 杜灼无奈，“那是我哥……” 虽然只是战后的量产型人类，但血缘关系是真的，这五年来的记忆与感情也都是真的。 如无必要，他不想伤害自己现在的“家人”。 “所以说不能杀？那就洗脑吧，第一阶段的绿型很容易被自身所压制。” “先忽悠过去得了，过段时间他自己就能适应。” “只能这样了。” 杜灼拿着手机走出卧室，一眼望见杜悠望着天花板失神的样子。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周围的现实在感知上一切正常。 “杜悠，我们聊聊。” “啊？”被拉起就走的杜悠完全搞不清楚他的意图。 两人穿过爱莉血流满地过的走廊，在客厅沙发上面对面坐好。 气氛非常凝重。 杜悠总感觉对方嘴里随时会说出什么巅峰世界观的信息，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带给了他成打的疑问。 能够得到解答吗？ 在时间缓慢的等待中，杜灼在组织合适的语言。 现实扭曲者和各类作品中的异能者超能力者完全不同。 理论上来说，一切具有思维能力和自我意识的存在——甚至不一定是生命体——都有着扭曲现实的潜力。 这是灵性意志对物质世界自然而然的干涉，无可避免。 区别只在于干涉的强度。 人类在过去无法估量的时间当中，已经得知了会影响干涉强度的变量。 ——意志强度、灵性结构、信息量级，以及无法进行测量的外来因果缠绕。 意志强度不用多说，这是一个人三观思想与自我约束的全面体现。 灵性结构是指自身在卡萨拉网格当中所处的位置与显化形态——即使大多数人的梅尔卡巴场在三维视角看来，都是双向螺旋的星四面体，但内部结构也有所区别。 这样的区别就导致了他们身为现实扭曲者的“天赋”之差。 更别说还有显化形态为“梅塔特隆立方体”“凯尔特三一结”“斐波那契黄金螺旋”等等奇葩玩意儿的…… 而信息量级与因果纠缠态是极难量化成数值的两项，很多时候都是直接被忽略过去的——反正他们也没有将之改变的能力。 杜灼不确定造成杜悠异乎寻常天赋的原因是哪一项，不过哪一项都没太大区别。 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一开始无法自控的绿型，但那个时候他们有SRA，还有数量众多的教导员与灵性结构工程师。 不管天赋如何优秀，上面绝对有比之更强大的个体。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溅起多少水花，就融入了“人类”群体之中。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大部分人才刚刚找回记忆，所有能力开始从零复苏，阶层与等级还未来得及划分清楚。 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大量初次觉醒的现实扭曲者。 天知道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会对世界造成什么样的改变！ 既然最高指挥官没有下达针对命令，反无限联军的人们也不打算有太多举动，除非…… 杜灼看着自己一脸欲言又止的双胞胎哥哥。 除非那麻烦就发生在自己周围。 “呃……”杜悠满脑子乱糟糟呃东西，发了个单音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头。 杜灼没有继续沉默下去，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他，说道：“直接从你现在的情况说起吧，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现实扭曲者。” “……”那是啥？ “或许可以类比为某种超能力者？”杜灼不甚在意地笑笑，“你想到的东西会变成现实，但是——这种能力有非常大的限制。” 第130章 自我约束 “现实扭曲者只能影响自己看到，或者说——自己认知当中的事物。超出认知的部分，连自身都意识不到它们，又怎么会被改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说法没错。 常规绿型的确是不能改变超出自己认知的一切，但是现实扭曲者的群体当中…… 最不缺的就是超常规个体。 当然这没必要给杜悠说。 一方面是他确实做不到，现实扭曲者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那完全就是灾难，更别说量化自己的能力等级了。 对上其他同类时，简直就是个靶子。 另一方面就是——这样比较好忽悠。 杜灼满脸正经地给自己一无所知的哥哥灌输某些观念：“同样，扭曲现实也会消耗我们的精神力，如果不受限制地大规模应用或者扭曲程度过强，小心大脑承受不住爆掉啊。” 杜悠惊悚地看着他：“……”这超能力也太危险了吧！难道没有个具体的分级吗？什么程度叫做扭曲程度过强？ “你可以自己感觉。”对面的人道，“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脑子挺晕的？思维不是很清晰？” 他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卧槽真的感觉晕乎乎的！还稍微有些头疼！ 杜灼淡定地继续，“制造生命、改变物质、篡改认知——这些都是你可以做到，但是本质上超出自身能力承受范围的。永久性的改变消耗远高于临时性的，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也留下永久性的精神创伤。所以最好不要永久性改变任何事物，一般情况下……你怎么了？” 杜悠抱着头神情恍惚，“啊？我……我感觉很不好。这是……怎么了？” 任谁看到这个人，都能看出他的精神正出于极度的负面状态——就是在崩溃边缘。 杜灼：“……”你这也太入戏了！ 他只好把更多话吞回了肚子里，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杜悠身前，语气都带着罕见的温柔“没事，正常的后遗症而已，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看着男人躺倒在宽大的沙发上，清醒的神志迅速消散——比起熟睡，更像是昏迷。 杜灼注视了他几秒，确认杜悠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立刻收起脸上所有表情，在手机上和同伴交流着。 “好了，他现在睡了。” “很快啊，你对他说了什么？” “就是那套看起来挺有道理的能力消耗论，肆意使用会导致自己受损之类的。” “所以现在他是出于不设防状态？你干脆就让他保持这种状态吧，省得之后麻烦了。” 麻醉、镇静……现实扭曲者想要让另一个人睡到死，方法有无数种。 杜灼看着这句话动摇了一下，不过五年的感情还是占了上风，“算了，我之后慢慢调教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干。” “你高兴就好咯。” 他们迅速拉开另外的话题，而杜灼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杜悠身上。 之前给杜悠说的那一套理论，当然……全都是骗人的！ 精神消耗？思维反伤？不存在的。 现实扭曲者的能力体系中没有那些玩意儿。 对他们来说：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永久性改变世界与临行性改写现实的差别，仅仅在于前者想象时需要更加复杂且贴合宇宙准则的逻辑性——对于某些能够改写宇宙基本法则的个体来说，连这一条都可以忽略了。 自我约束是压制现实扭曲者唯一具有长期性且行之有效的方式。 也是尚且无法自控思维的新人常常被忽悠的原因。 ——先给他们一套听起来完善合理的假理论，让他们的能力受限，这样比较好训练。 杜悠感受到的一系列负面效应——头晕头疼思维模糊等等——全都是他自己相信了，于是在自己身上体现出来的，被扭曲的现实。 他们相信自己理应遵循这套假理论，于是理论就会成真，其中描述的各种约束条件和负面危害也会成真。 绿型的能力在作用到自身与同类身上时，效果会锐减，几乎只能够产生临时的改变，还会被其它现实扭曲效应覆盖。 但只要他们相信这套理论，清醒时就会时刻维持着这“临时性”的扭曲，以达成对自体的完美压制。 至于不清醒时…… 不清醒的绿型没威胁，他们可以被任何能搞死普通人类的方式搞死。 绿型现实扭曲者，本质上还是人类，他们都是一样的脆弱且渺小啊。 …… “SRA稳定区已经安装完毕，从现在开始，可以保证稳定区内部‘现实’不会被外部条件所改变。”从七号手中得到了这一技术的国家机关很快就开始量产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并以最快速度布置出一个安放重要资料的区域。 说是量产，实际上产量也少得可怜。 因为SRA的核心材料产量受限，根本无法扩大生产。 在全世界安上SRA保证地球现实稳定的想法可以洗洗睡了。 而且……天知道现在的现实是被第几个人更新到第几个版本的，万一一不小心停顿在了一个“奇葩”的版本上，那就麻烦大了。 SRA可不是那些可以随意开关的机器，它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力场。 理论上来说，全人类，不，所有具有复杂智慧及自我意识的思维体，都有扭曲现实的潜力。 这是灵性影响现实的基础法则决定的。 SRA正是通过放大这种周围人类身上这种扭曲现实的潜力，反向强制维持现实的稳定。 不过是在现实上再打一层不会被后面版本覆盖的补丁罢了。 既然潜力者无数，那为什么现实扭曲者依然呈现少数？ 还是那句话——认知决定一切。 因为已经存在的现实扭曲者相信“现实扭曲者是少数”。 所以他们就是少数。 谁是因谁是果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这已成为当前的现实。 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初觉醒的第一阶段绿型自我压制。 很多人在发现自己导致了某种超自然超科学超世俗事件时，第一反应肯定是不信。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刚刚一定是眼花了。 没错，我在做梦！ 这样本能的不相信与否定，将会直接到他们的能力被自身所扭曲消失。 表现出来，就是普通人……顶多算是被现实扭曲有点抗性的“普通人”。 无法正视现实者，也将背离现实；拒绝承认天赋者，将被天赋抛弃；否认自身存在者，自身将被扭曲。 现实扭曲者，从来就不是谁都可以成为的。 死在自己手里的绿型，比起死在他人手里的更多。 第131章 放养训练 “诸位，我想你们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人类正在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这不是我们在危言耸听，而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超能力者、异常人类、现实扭曲者，或者说绿型——他们已经出现了。我们现在还能压制得住网路上的舆论，只是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没醒来，更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能力。” “但迟早会有人掌握这种神奇的天赋，然后把它应用得举世皆知。我相信人类的天赋，正如我相信人类的欲望一样。” “不能让那些现实扭曲者像‘幼稚的神’一样肆意行动，这只会导致人类现有社会的全面崩溃！” “就算时代注定更迭，也不应该是建立在和平的废墟上！” “你们的意思是什么？” “成立现实扭曲应对组织，负责处理这方面的事务——下至物质重构，上至宇宙重启。” “我同意。” “附议。” “附议。” “那么开始下一步讨论……” …… 邢黎带着周元白回到了自己家中——不是沈淇奥的房子，也不是父母居住的地方，而是名为“邢黎”的人类在大学毕业后搬进的住处。 距离它的主人离开不过两天多，这里已经先后被好几波不同阵营的人来过了。 不过好在现在它是空的。 于是邢黎毫无心理障碍地当做了自己的房子。 本来就是啊，他就是邢黎，世所公认的——反主神最高指挥官。 “我就暂时住这儿了？”周元白还没来过这个地方，左右张望两眼，嘶着气儿揣测邢黎在装修和家具上花了多少钱。 算了算了，和他一比，自己就是个穷逼。 邢黎没看他，但还是点头回了一句：“对，你随便找个客房吧。” 他带出周元白的方式自然不是什么正统的路数，预防万一，还是不要让周元白老老实实跑回他家窝着。 反正他家也没人，在自己家宅是宅，换个房子宅也是宅。 还不如跟着邢黎，说不定生活能更精彩点。 “指挥官，借你家电脑用一用。”安顿下来，那点子网瘾立刻就在心底冒泡泡了。 “不行。”果断拒绝。 周元白从书房探出半个脑袋，满脸疑惑，“为什么？” 邢黎家电脑又不只一台，就算两个人都要用也不碍事。 “你需要训练。”邢黎把从沈淇奥办公室摸出来的一些小物件规规矩矩摆在茶几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思维控制力和反应速度不够的现实扭曲者，没资格成为战士。” “战……战士？”没有被扭曲记忆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的周某人懵逼，只是本能地有些不安。 邢黎打了个响指，望着他的目光淡然无波，“执行官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你也是。现在只是忘记了那些本能，刺激一下就好了。” 周元白默默后退了两步，磕到了背后的硬物，他转身一看，是一堵看不见顶的白色高墙，彻彻底底地封住了一切后退的路。 “……”谁家书房会有这种墙啊！这什么情况？ 他整个人快速地扫完周围一转，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邢黎家的书房了。 他正站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四周都是光滑的墙面，看不到任何门窗之类的出口。 周元白继续懵。 这就是那什么现实扭曲？这根本就是空间传送吧！ “别紧张，就当是玩个游戏吧。”邢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你只需要一直向前闯，闯过两千米，就算今天的训练结束。” 随着他说话，周元白正前方的墙面瞬间向外延展出两千多米，一个重点标线清晰地出现在那里。 “就这样？闯过去你就借我电脑？”面对如此超现实的景象，他表示接受良好，既然接受了什么“反无限战役”的设定，再来点超能力异空间黑科技都是可以接受的了。 不就是两千米吗？以前也不是没跑过！ 邢黎：“你可以随便试，记得要使用自己的能力。” 他的提醒并没有起太大作用，周元白也懒得想那么多，一个起步就冲了出去。 一秒后，他在起始点复活了。 “卧槽……”周元白惊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掐了一把，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邢黎你能更坑点吗？！” 他才冲出去第一步，就正面撞上了突然出现在脸前的电网，当视线里出现这玩意儿时，脑子瞬时清空，并行云流水地贴了上去，经受了一顿电刑。 要是在现实世界，周元白已经毫无悬疑地挂了。 好在这是邢黎塑造出来的训练空间，没多少别的用处，起码可以让他怎么死都死不了。 “哦，注意安全。”这就是邢黎对他的回答。 周元白干脆坐到地上，一边偷懒，一边煞有介事地和他辩驳道：“邢指挥官你这样不行啊，训练不是体罚，你在这么整我就罢工了！” 邢黎：“……”说得好像你现在没在罢工一样。 他也不说废话，直接上手。 周元白等了两秒，没等到预想中的回应，“邢黎，你听到了吗？” 邢黎当然听到了。 邢黎就当没听到。 他很快就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周元白惨叫一声，然后是嗞啦再加嘭地一声。 估计这人又复活回去了。 “邢黎，你行！”周元白站在起始点，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白色墙面，连地板都在他的注视范围之内。 大概三十秒过去之后，他眼睁睁看着平整光滑的墙面就像活了一样波动起来，还扭动着向他靠近。 周元白：“！！！” 刚刚就是这些东西突然出现在他屁股底下，把他吓了一大跳，以至于直接跳起来第二次扑到在电网上面。 这一次…… 妈耶！还是跑吧！ 面对着活化的墙面，周元白果断怂了，宁愿去面对电网的嗞啦嗞啦也不愿意面对这黏腻扭动的玩意儿。 就这样又挂了好几次，连邢黎都看不过去了。 “你忘了你还是个现实扭曲者？用思维去改变现实，而不是一次次去送死！” 他开始怀疑自己选周元白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没见过送死送得这么干脆的人。 周元白无疑是有天赋的。 他只要相信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再有怀疑，哪怕那件事再离奇再不可思议也一样。 极为罕见的星辰四面体灵性结构，也足以证明这个人在自我认知上的独特性。 但是…… 他看起来智商不太够啊…… 这还能不能好了？ 第132章 世界公告 “我们现在把绿型现实扭曲者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否定：对象拒绝承认他们的特殊天赋，同时将尝试用各种手段合理化他们的能力。在某种情况下，对象自带的现实扭曲效应将在此结束，他们的能力被自我压制；然而，大部分会继续。” “第二阶段——实验：对象认同自己的能力，并尝试他们的力量极限。一般情况下，他们倾向于实验的两种模式之一：慢慢的，有条不紊的，并仔细的，在一段时间内少量的推进，或进行少量的突然跳跃。在任何情况下，对象一般会在这种模式下保持一段时间，随后进入下一阶段。” “第三阶段——稳定：对象达到他们能力的极限，并确定其能力的界限。他们将可以完全控制自身的现实扭曲能力，并将之用于自己想要的地方。” “第四阶段——幼稚的神：在这个阶段，现实扭曲者将变得沉迷于它拥有的力量，并试图利用它以他人的成本牟取私利。这一阶段的特点是对他人缺乏同情，不能接受个人的挫折，并更加狂妄自大。极少数情况会导致绿型还原到第三阶段，但有99%的人将继续保持在第四阶段，直到被消灭。” 讲解的人向下面的观看者展示每一阶段对应的能力应用实例，并列出相应的威胁等级，“出于这个原因，第四阶段的绿型应被视为直接威胁，并应被立即消灭。” “那么其他类型的现实扭曲者呢？他们的威胁等级？”下方有人提问了。 “现在我们还没有遭遇过除绿型以外的个体，初步判断他们的数量要远低于绿型，暂时未列入本次宣讲内容。” 绿型才是现有人类社会的最大威胁，其他几种他们完全不了解，甚至连类型划分都是从反无限指挥官邢黎那里得来的，优先度可以往后再推一推。 这里是刚刚成立的国家反现实扭曲与超自然灾难应对局，简称现实稳定局。 是的，他们已经不指望控制所有现实扭曲者造成的灾难了，只要能够稳定现在的现实，那就算是成功。 现实扭曲是不可逆转、不可消除、不可否定的，连他们最大的武器——现实稳定锚本质上也是用现实扭曲去对抗现实扭曲。 把一切“非现实”扭曲为锁定成初始设定的“现实”，这就是现实稳定锚的作用。 “但是光有SRA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手，最好还是本身就具有现实扭曲能力的人。”会议结束后，现实稳定局赶鸭子上架的局长郑远材和其他国家部门的人员开了一个非正式的小会。 “你们想要培养自己的反现实扭曲者？”对方猜测道。 这也是几项对应提议中被认可度最高的一个，SRA无法量产，只能用作大范围重要地区的维稳，普通人面对绿型，除非经受专门训练并趁其不备偷袭，不然胜率会低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与将人力无谓地牺牲在这一方面，不如培养专门猎杀绿型的裁决者，让获得了能力现实扭曲者们回到自己原有的社会轨道上去。 ——否则就等着政府的通缉与追杀吧！ “从军队和警方选取值得信任的绿型，同时开放民间的招募，双管齐下。” “要把握好审核的度，我们用的人，必须是‘干净’的！” “这是当然……” 与此同时，联合国会议再度召开，只不过这一次并未对大众公布，与会国家也远少于上一次公开会议。参与讨论的，都是拥有独立主权，对自己的人民有着绝对控制力的和平国家政府。 只有他们，才能调集一切社会力量，压制现实扭曲者出现的骚乱。 在民众还在纠结该不该相信科学时，国家机器已经发动起来。 等到被昨天“联合国数学研讨会”轰炸地晕乎乎的人们从床上爬起来时，才发现这个世界再度风云变幻。 他们就起床晚了点，这世界又怎么了？好像完全看不懂了啊…… “为了应对昨天夜里‘超能力者’的大规模出现，国家已经出台《现实扭曲者管理条例（第一版）》，发现自己突然拥有未知力量的群众可以进入‘国家反现实扭曲与超自然灾难应对局’官网查看具体情况……” “关于昨夜出现的‘超能力者’，官方已经给出详细的命名与分类信息，学名为‘现实扭曲者’，能力为改变自身所认知到的现实……” “……如果你发现自己或者周围的人有了以上几项特征，不要惊慌，那就是现实扭曲者的能力效应，完全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据不完全统计，现实扭曲者在人类当中出现的概率大于3%，每个拥有清晰思维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其中之一，13至25岁的年轻人在现实扭曲者中比例偏高。预计随着时间流逝，该概率还会不断上升……” 网络、电视、广播……所有可以被政府控制的信息平台，全部都在播放与之相关的消息。 如果现实扭曲者的数量较少的话，上面的第一反应肯定是隐瞒事实，尽可能抹消他们存在的痕迹。 但是现在这个人数比例…… 现在已达到3%的诞生率，统计过程中该数字还在不断上升，而且必然有相当数量的潜在现实扭曲者被漏掉了——可以说任何一个人周围都有现实扭曲者存在。 这已经不是舆论可以控制的了。 与其强行压制让那些现实扭曲者成为游荡在社会当中的隐患，还不如大肆宣扬，快速给民众科普一波，让他们明白世界还没毁灭、人类还有未来、科学还是存在的。 至于众人破碎的三观？ 这种东西……碎着碎着就习惯了吧。 全平台覆盖的宣传之下，昨天还喧嚣尘上的数学认知错误的话题在新一轮更迭中迅速过气，“现实扭曲”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随便打开一个论坛，最火热的话题肯定是这个！ [卧槽这什么情况？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梦还挺真实的哈……] [根据我查到的，第一条可能是说‘现实扭曲者’的新闻是在今天凌晨五点半，第二条官方发布有关“现实扭曲者”的新闻是在今天早上六点整，而现实稳定局官网的开放时间是早上七点整，这速度……国家肯定是认真了的。] [你们难道真的相信那些东西？喂喂，超能力什么的，真的过分了啊！] [其实说实话吧，在全人类数学认知出错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怀疑了。现在我的怀疑终于被证实了——我特么果然是穿越了吧！放我回原本的地球啊！] [按照公布出来现实扭曲者比例，我们认识的人当中一定有现实扭曲者，去查一下，就知道该不该相信了。] [那就是真的，我今天早上起床吃饭，发现自己的筷子活了！它活了！你们知道我的心理阴影吗？！] [我妹妹好像是的样子……有人知道一张会自己动的图画该怎么处理吗？就这么烧了会不会出问题啊？] [上面两楼你们是认真的？] [不管信不信，现实就摆在面前，我们应该讨论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吧——现实扭曲者的存在会导致什么？] 第133章 无所适从 现实扭曲者的存在会导致什么？ 这是很多人都在思考，也不得不思考的一个问题。 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生活自然不可能一如既往，这些全新个体将给人类社会带来颠覆性的变革。 现实扭曲的原理是什么？真的是科学的吗？ 如果是科学的，能否知晓其原理？有没有人工模拟的可能？ 如果不是科学的，这个世界与人类一直以来的认知偏差有多少？ 这个群体该如何自处？普通人又该怎么对待他们？ 哪怕只有人类自己，都能搞出民族与国家之别并为之发起战争，何况是能力和普通人类有着天壤之别的现实扭曲者。 任何一个认真看了相关资料的人，都明白他们的可怕之处。 扭曲现实——差不多可以说是心想事成了。他们还会维持着原有的“普通人”的生活吗？ 普通人还有生存竞争力吗？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是……没有结果。] [现实扭曲者应该不能随便使用能力吧，不然也太犯规了。] [很遗憾，只要除了被认知所限制之外，他们的能力使用没有任何直接副作用。] 什么能力耗尽、次数限制、作用类型……全部没有。 [这对其他人根本不公平！那些现实扭曲者肯定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他们只靠超能力就可以做到我们花费大量精力才能做到的事……那还要普通人来干嘛？我们一直担心着的人工智能威胁论竟然以这种形式被实现了？！] [国家肯定不会放任不管吧，哪怕是一个新产业的崛起也要慢慢来，何况是这种颠覆性的变革。上面一定会做出动作的。] [但是政府控制得住吗？你看那些现实扭曲者的能力效果，在他们自己的影响范围内，简直就是神！] [你都知道是要在影响范围里面了，他们也不是万能的，而且大多数人根本做不到那些理论上的效果。你以为控制自己思维是那么简单的吗？] [都别吵了！官方这一次反应这么快，你敢信他们没有准备？] [不到两个小时就整理出了类型与能力分级，其中还有一些明显是没有实例出现的……他们到底哪儿来的消息？] [天知道，想那么多有个屁用！历史要这样走，我们谁也挡不住。] 这只是全网探讨的一个缩影，国情注定了他们不可能走上大街去搞游行之类的社会活动，而且现在现实扭曲者还没冒头呢，全是官方在进行新闻轰炸，除了敲敲键盘讨论一下还能干什么？ 但就算是这样的“纸上谈兵”，网络上也硬生生地分成了几个派系。 平时看不大出来的人类至上主义者全都冒出来了，他们对现实扭曲者这种几乎超出“人类”定义的生物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进行猜测。 但是他们的理论刚一出来，就被一个数据打脸了。 现实扭曲者和各种文化创作作品里面的超能力者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不仅体现在能力效果上面，也体现在起源上面。 “本质上来说，现在被特异化的现实扭曲者才应该是人类的本来模样。”邢黎敲下回车键，看着屏幕中旋转的地球模型，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占据了表面，只有在蓝色的水域上面才稀疏了几分，“你感觉怎么样？” 他问的是旁边在沙发躺尸的那个人。 周元白听到这声音浑身就是一抖，慢腾腾爬了起来，满眼控诉地看着邢黎。 当然，他也只敢用眼神象征性抗争一下了，嘴巴上极老实地说：“什么叫做是人类的本来模样？难道人类以前还都是那样？现在退化了？诶你不会又把我丢进那地方去吧？！” “虽然扭曲能力不会有消耗，但是长时间集中精力，你的精神状态已经大幅度下滑，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 听到这话，周元白美滋滋地沉浸在死里逃生的喜悦中，但他转眼一想——“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难道明天还要来？ 脸又垮了。 邢黎没时间看他变脸，自顾自将地球上已知的现实扭曲者全部进行了编号分类。 没什么用处的、勉强能用的、有一定用处的、需要处理一下再用的、特别好用的…… 至于他们本身的立场和阵营？那不重要！ 就算是最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一套记忆清洗加人格重塑下去，什么都解决了。 “……”周元白之前提的问题没得到回答，看邢黎似乎在认真做事的样子，也不敢再问一遍。 他干脆窝在沙发上，无聊成自然地掏出了自己手机。 对了！ 周暮雨现在怎么样了？ 周元白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被自己“卖”了亲姐姐。 她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么想着，周元白还是给周暮雨打了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那她现在在哪里？ 难道她也进局子了？不对啊！那些人找的是邢黎，自己勉强还算能跟邢黎有点私交，周暮雨和邢黎的的关系……不就上司和下属吗？ 政府那些人不至于连这样的正常社交关系也要怀疑吧！ 按理说不该这样，但是一想他们强行把自己从家里带走的情况……周元白有点点方。 关乎自己家人的安危，他也顾不得更多了，脑子一热就拍了邢黎一下，“邢黎！你知道我姐姐在哪里吗？” 第134章 机械降神 “你确定没事？我有些不放心啊。什么情况会导致这样完全联系不上的结果？现在社会上这么乱，她一个女人在外面……”周元白说到这里卡住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将柔弱可欺的形象套在自己暴龙一般的姐姐身上。 邢黎没有正面回答，“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那好歹也是我亲姐啊！”无论平时是怎么说的，血缘关系也不可能抹杀。 “……”以目前得知的信息来看，周暮雨把自己身份藏得严严实实的，半点都没有透露出去，估计拿周元白当傻子糊弄呢！ 邢黎理都不想理他，任由周元白在房间里焦躁地转圈圈。 “你在干什么？”在不知道第几次按掉推送新闻之后，他终于憋不住又跑回去骚扰邢黎，“外面那些新闻你不管管吗？” “我为什么要管？那是国家政府的行动，和我们没关系。” “可是……”周元白一时间没想明白，“你不是反无限阵营的最高指挥官吗……” 反无限阵营是这个世界的所有文明联合，按照这个道理来说，邢黎不应该是全人类的上级吗？ 随着“啪”地一声轻响，庞大的数据流顺着网络发往全世界，完成了任务的电脑开始自我抹消一切记录与痕迹。 现在邢黎才有空纠正他想当然的错误观念。 “我的指挥范围是反无限阵营的人类，然而现在的大多数人——包括政府组成人员——都是战后的新生人类。我们摧毁了战时秩序，抹除了战争历史，甚至改写了我们自己关于那段时期的记忆，丢弃一切本应具有的超越自然的力量，以幻想为基，塑造出之前‘五年’的现实。” 周元白这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详细地讲解，此前他所了解的信息就网络上的传言与今日的新闻，但那些资料的可信度怎么比得上亲历者的回忆？ “你知道‘机械降神’吗？”邢黎看着他问道。 周元白条件反射地回答：“突然出现的救兵？” “机械降神”这一说法来自希腊古典戏剧，指意料外的、突然的、牵强的解围角色、手段或事件，在虚构作品内，突然引入来为紧张情节或场面解围。 但在现代的再创作中，这一词汇被赋予了远超过去的信息含义。 可被轻易扭曲的自我认知，根本不存在的自由意志——人类真的是自以为的那个样子吗？ “从物质的层面来说，人类不过是一团有机物的集合体，制造难度不会比同等体积的机械更难；从灵魂的层面来说，人类的思想终究受到所谓记忆与情感的限制，而这两种东西伪造起来不要太简单。” 人类都想认为，哪怕自己身不由己，至少内心依然享有某种形而上的无限自由。 但现代神经科学却将这种幻想无情地打碎了，他们依然是受制于自身神经结构的凡人，思维也依然受到先天的限制——就好像黑猩猩根本无法理解高等数学一样，人类的思维同样是有限并且脆弱的。 然生命总会自己找到出路，一切有序都在向无序转化。 在自我意识和抽象思维能力的共同作用下，一种被称为“理性”的独特思维方式诞生了。 人类终于无法如兽一般满足于本能带来的生存，开始追问更多的问题，然而深植于内心的动物本能作为早已跟不上社会发展的自然进化产物，却能对他们的思维产生最根本的影响，甚至在学会了控制本能之后，整个神经系统的基本结构也依然让人无法如神一般全知全能。 人的全部悲剧，就在于理性对自身的绝望。 “在这样的条件下，人类找到了那条可能的路——改造自己的思维，并借以改造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无法容许超越实体的灵魂，那就扭曲世界来达成幻想。” 这是人类对自我的“机械降神”。 “在最开始，还没有现实扭曲者的最开始，曾经人类走过的路和现今人类相差无几。科学、物质、机械，这些规律构成了脆弱生命赖以为生的和平，也限制了生命的可能性。”邢黎现在讲述的，是现实扭曲者的诞生，是本不应存在的史实，“于是有一些人开始探索突破的道路，他们想要超越一切，无论以什么样的姿态。” 宇宙主义的火焰在当时的人类社会中点亮，并迅速燃起所有人的热情。 他们的目标是拥有一切，控制一切，进化一切，完美一切。 他们的最低要求是控制宇宙的演化，实现文明的永恒。 “幸运亦或不幸的是，人类找到了一条通天路——至少看起来它是。卡萨拉网格，灵性科学，时间矩阵与能量矩阵，这些东西放在现在的人类面对，大概只会被打成伪科学。但在当时，它们被确切地证明了，然后成为人类改变一切的基石。” 卡萨拉网格的本质是意识影响物质，当它被看见，它就开始发挥作用。人类终于触碰到神的权柄，于是从那一刻开始，改变降临。 最初的现实扭曲者出现了，他们是众生期盼的变革者，创造了新世界的雏形。 其后的现实扭曲者出现了，他们是广受欢迎的统治者，制定了新世界的规则。 最末的现实扭曲者出现了，他们是习以为常的继承者，维续着新世界的秩序。 更生的现实扭曲者出现了，他们是不为人知的反叛者，再度贯彻超越的意志。 “人类是无法相互理解的，当复数的可以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人出现时，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邢黎轻笑一声，看向被世界观砸晕的周元白，“你应该能理解我刚才说的吧。” 周元白勉强顺了顺听到的那些信息：“呃……总而言之，就是以前那些人不满足于物质性的现实，然后发现了卡萨拉网格，导致了现实扭曲者的诞生对吧？” “大致没错。” “那主神是怎么回事？” “人类内乱的时候，他们正好撞上来了，我们就正好一起收拾了。”邢黎轻描淡写把那一场场战争带过。 周元白举手提问：“那个，我想问一下——你说的‘我们’是谁？‘我们’的敌人又是谁？” 如果说在那场所谓的“反无限战争”中，“反无限反主神”根本不是战争的原有意图，那么战斗的双方到底是谁？ “我们就是我们，即我所在的阵营，至于敌人……”邢黎站了起来，离开房间时顺手将窗帘拉上，临近正午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室内的光度立刻暗了几个量级，“主神、旧神、曾经的人，新生的现实扭曲者？无所谓，凡是阻挡我更改世界的，全都是敌人。” 第135章 定义这个世界！ 周元白听得头皮发麻：“你该不会想颠覆世界吧？” “现在的世界还需要我去颠覆？”邢黎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地球上这些人视作威胁，能够让他重视的那些人现在全部不在这颗星球上，不得不说这是个好机会。 周元白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好像的确不需要出手，现在数量仍在急剧上升的现实扭曲者就是对社会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可以想见，等他们逐渐适应了自己的能力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怕不是要一天更新一次世界观…… 等等！听那语气，邢黎他还真有过挑翻政府自己上的想法？！ “这不是必然的吗？如果人类现在的领导者撑不住了，自然会有比他们更有资格的人站出来。”而面对此刻坐拥海量“反无限联合军”资源的最高指挥官邢黎，谁敢说比他更有资格？ 周元白不知是该庆幸自己能够因为“失忆前的身份”在变革中在联合军中占据不低的地位，还是该哀叹一不小心上了贼船还没胆子下去。 算了，反政府就反政府吧，反正邢黎现在看起来也没有直接拿上层开刀的意思，只要不反人类就好。 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抬头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才发现对方又走回客厅里，正对着摆满了东西的茶几出神。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周元白盯了他好一会儿，发现邢黎想具雕塑一样动都不动，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问题。 现在干什么？ 难不成回去补觉，静等事态发酵？ 可他一丝睡意也没有啊！ “如果可以到达另一个世界，你希望那会是什么样的？”邢黎没有回答，反问一个问题。 周元白不敢随便敷衍，谨慎地问道：“呃……什么样的都可以么？” “对，什么样的都可以。” “如果是假想的话，我大概比较希望去一些魔幻风格浓重的世界，只要有趣就够了；但如果是要长期生活，果然还是偏科学侧的比较好，毕竟我们比较习惯，而且未来科技的世界明显对普通人更友好。” 奇幻和科幻哪一个世界大众的生活水平更高？这是用假脑子都能想出来的问题！ 至少在较为硬核的奇幻和科幻当中，后者的普通人生活状况比前者好了不知多少倍——这里不考虑科磨结合这种东西，也不考虑末世等极端情况。 “如果可以将两者的优点结合？你会怎么选？” 周元白一丁点儿犹豫都没有：“当然是结合！” 现在连网文都开始搞混搭了，魔法混科技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对于看多了单一世界观的人来说，更多新元素的出现无疑击中了他们的兴奋点。 兴奋过了之后，周元白用自己稍微冷却的脑子想起了该问的事：“你问我这个是想干嘛？难道现实扭曲者还能扭曲出穿越来？” 仔细一想，这还真有可能。 有主神的存在，证明必然存在着无数其他宇宙与其他文明，其中肯定有适宜穿越者的。 剩下的就是在空间上打洞的事了。 这可是连主神都能做到的基础操作，当初虐杀主神的反无限联合军会做不到？ “指挥官，你是要组建穿越先锋军？第一批次能算我一个吗？”周元白看着他的眼睛都快能发光了。 穿越啊……那可是穿越啊…… 在大网文时代生长起来的年轻人，谁没有被小说中无处不在的“穿越”洗过脑？ 在世界上，中国穿越者可是和RB高中生、美国流浪汉并列为多元宇宙三大杀伤性武器——虽然在各种艺术创作里面。 邢黎敲醒了他的幻想，“你猜错了，我们暂时穿不了。” 不是技术上有难度，而是客观条件不适合。 现在地球外面就是被二号改造成的换太阳系防御机制，空间限制得不要太严格。 更外面是一号盘踞的生化宇宙，刚刚逆转了死亡的他，肯定不介意把敢于挑战任何宇宙空间边界的人拉下来，然后随便折腾。 “那你问我……” “我刚才在思考要怎么定义这个世界，现在确定了。” 想要生活在科学与魔法并存的世界？根本不需要穿越！ 只需要现实扭曲——自己造一个世界多简单？ 周元白：“……”不，这一点都不简单啊！ “不是，大哥，邢指挥官，你之前不是说现实扭曲者只能影响自己认知到的现实吗？而且影响范围还有限制！这话你亲口说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好吧原句不一样，不过意思大概就是这样。”情急之下，他连说话都差点捋不清了。 邢黎很干脆地承认：“我是这么说过，但是，你忽略了几个前提。” 首先，他说的这几条规则针对的都是绿型的大多数现实扭曲者，其上还有蓝型灰型白型等等特殊类别。 如果有黑型存在，别说大范围扭曲现实世界了，甚至整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全在他一念之间。 其次，注意“大多数”这个词。 就跟人类之中有天才一样，有的人在这一方面就是天赋异禀，挡也挡不住。 最后，他说那些限制全都单个的现实扭曲者。 只要认知不冲突，不同人的现实扭曲力场本质上是可以互相叠加的。如果想要扭曲得到的结果一致，其效应还会互相增幅。 最高指挥官邢黎就是被众多现实扭曲者共同认知为“存在”，从而被扭曲具现化出来的生化体。 这样的邢黎本质上算是半个白型——只要那些现实扭曲者还相信他存在，他就会一直存在。 所以他在一开始就拥有远超常规绿型的能力强度，可以做到同时给复数的现实扭曲者远程植入记忆的程度。 ——其实也不算植入记忆，他只是把自己归来的消息传达给那些相信他存在的现实扭曲者们。他们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扭曲效应再一次发生，作用于他们的记忆。 哪怕只是潜意识地相信，也会为联结所有人的卡萨拉网格反馈出一份认知的力量。当这些力量汇聚起来的时候，大规模记忆更改就这么发生了。 说到底只是一次简单的对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应用，修改了他们的记忆的，正是他们自己。 既然现在已经验证了这种用法是可行的，那不如拿来做点更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说—— 按照自己的想法定义这个世界，如何？ 抱着“趁现在地球上没有可以阻挡自己之人，赶紧搞一波事把水面搅浑”的心，邢黎向归属于他名下的联合军战士下达了第三条命令。 “按照我发给你们的世界观，重塑世界！” 第136章 深层解析 卡萨拉是联结众生的网格。 它将万事万物的灵性意志交汇在一起，与宇宙的“神性”矩阵相连，形成流淌于空间每一处的光音能量循环。 经由这一系统，抽象性的思维可以改写物质性的现实。 对于唯物的人们来说，这样的理论堪称魔法。 但其本质却又是无可置疑的科学。 可以被观测、可以被研究、可以被量化、可以被控制——“魔法”这两个字真是充满了“科学”的魅力。 而现代科学下的人之所以向往魔法，究其原因，也不过是渴望那一丝超越现实的幻想性。 所以说就算要搞科魔结合的世界观，也要遵循基本逻辑性。 毕竟现在现实扭曲者能够折腾的，只有地球这一亩三分地。地球之外盘踞的大小boss，邢黎还不打算去招惹他们。 让一号和二号去战个痛快吧，只要他们之间还没出结果，邢黎就能晚点暴露。 同样属于军团一员的周元白也收到了邢黎发来的世界观，一时间连自己刚刚想问的问题都忘了。 心念传输？还是精神交流？ 这么高端的信息通讯技术？ 邢黎是怎么确定收信人名单的？ 先不考虑这些问题，他大略翻了下该世界观。 这怕不是把哪家CG制作……呸，游戏制作公司的世界观构架与游戏概念设计给扒了一份下来。 东方玄学混搭西方魔法，赛博朋克叠加蒸汽朋克，再加上现实扭曲者…… 好的，这个世界很科学，更魔法！ 为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类献上一份不掺任何杂质的同情。 “别说他们了，我的三观都摇摇欲坠。”周元白摇摇头，想要把那些从脑洞里飞出来的未来景象甩出去，不抱多少希望地对邢黎说道，“你真打算这么搞？我觉得没必要啊……” 不是说不能重塑世界，只是邢黎给出的世界观卡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分界点上。 说它颠覆——的确是够颠覆的，直接塑造了一个比现实世界纵深更高的全新体系。 说它熟悉——好像没什么问题，社会势力和阶层依然和当前的人类社会没有多少区别，国家还是那些国家，民族还是那些民族，连宗教都没怎么变。 周元白本以为他会设定出一个从根本上区别于当前世界的新世界，在此基础上建立全新的世界规律。 ——正好也把所谓的“国家政府”一起扫进历史的灰堆。 他严重怀疑邢黎有这个想法，就是搞不懂他为什么不实现。 以现在这个半架空的世界观，政府的综合实力反而还上升了啊！ 先不说加了玄学与魔法特技的那些强大个体肯定大部分都在国家掌握之中，单说科技侧——国家毫无疑问拥有着最前列的技术。 像是“科技水平超越世界水平几十上百年的秘密组织”这种东西，在现实中出现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最顶尖的科研人才和最顶尖的科研条件都在政府手中，民间的“科学家”如何去超越？ 小说中所写的“绝世天才”没那么容易出现。 就算真的出现了…… 没有足够的培养学习和研究环境，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拿不出来科研成果。 如果在科学领域出现某个人吊打全世界的情况，只有两个原因。 一、这个世界中了无差别降智光环，吃枣药丸，没得救了。 二、那人开挂，不是穿越就是重生，说不定还带个系统。 他们的世界两者都不是，这里全民开挂。 总体来说，政府还能稳住。 所以说为什么不直接抹除他们的统治？ 周元白向邢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邢黎看起来倒是很乐意解释：“你想得有道理，但是忽略了一个条件。” “现实扭曲者并不是可以肆意篡改世界的修改器，而是拥有物质影响性的强意志个体。” 这个区别很重要。 前者是绝对的，后者需要考虑的变数太多。 如果以网络世界作比喻，每个人，每个有灵性的事物都只是该网络中的一个终端。 动物、人类、星球、河系、空间……生命或非生命并不影响它在卡萨拉网格中的地位，本身的能级高低也只能决定自身“数据”的复杂度——这会让别人在修改时更费力一些。 因为“万物有灵”，所以万事万物皆有无限的可能性。 但唯有拥有自我认知的生命，才能出于意志去干涉其他。 于是普通人可以在物质层面改变世界——使用他们引以为傲的科技。 只有现实扭曲者，可以接触到物质现实之后的本质。 他们将“看到”遍布宇宙的网格，并通过这网格入侵他人它物的“终端”，直接改写“数据”。 这大概能比较形象地解释现实扭曲能力的工作原理，听起来这能力很无敌是不是？ 那么现在限制来了。 首先，距离受限——一个人在卡萨拉上能够“看到”的终端与自身距离是有限的，距离自己越近，入侵越是容易。 因为卡萨拉网格与现实世界完全对应，所以一般来说现实扭曲者达到可控制范围就是自己周围一圈；少数人可以藉由某些手段延展感官范围从而提升作用距离，比如说远程监控、声音传达等等。 其次是作用形式——这纯粹就是想象力和控制力的问题了，对于现实扭曲者来说入侵是本能，但是入侵之后该怎么做，该怎么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这是一个需要长久训练的工作，有时候还需要点天赋。 认知深度很重要，想象力也很重要，思维自控性更重要。疯子那种不受控的思维按在现实扭曲者上面，简直就是行走的灾难。 最后就是变量干扰——现实扭曲者们无可避免，却不得不面对的一点。来自同类的无法预测的干扰性。 谁也不知道自己所想要改变的事物会不会再次被别人所改变，亦或是已经在他人的扭曲之下。 邢黎以绝对的数量优势保证地球大范围内的“现实”能够被成功扭曲，但没法控制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比如SRA，比如反现实扭曲者。 政府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得知现实扭曲者的存在和相关信息，必然是被其他人告知的。 除他以外，这个宇宙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和时间？ 沈淇奥？不，沈淇奥对国家没那么大的责任感，除非那个“邢黎”让他去做。 所以“他”能够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吗？ 很值得怀疑。 卡萨拉网格顶层概念的变更，灵性-质能转换体系重新打通——这应该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那么，先把目标锁定在另外的人身上吧。 ——那些正体不明的同位体们。 不论如何，国家现在必定拥有对抗世界级扭曲事件的基本能力，虽然不一定有多强，不过也足以保证关键资料与重要人物的不变性。 想直接扭曲掉他们从而获得世界统治权是不可能的。 还不如继续潜水，正好也避免被太阳系那位一不小心发现了。 第137章 献给自由的花束 “所以你也只能保证大方向上世界会往哪个方向走，而在一些可能被他人干扰的细节上无能为力？”周元白大致概括了一番邢黎的话，试问道，“整体环境会发生改变，但同时也存在无法预测的不变点与突变点，是不是这样？” “你可以这样理解。”邢黎无意于把本就复杂的现实扭曲体系更加复杂化，基本理解没有偏差就足够了。 “……”感觉还是好难想象。 “需要休息吗？” 周元白摇了摇头，“啊，不用，我一点睡意都没有。” 虽然他已经通宵了一整夜，却感觉自己精神奕奕，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就走吧。” “去干什么？” “为未来做一些准备，顺便——你需要尽快熟悉新世界。”邢黎打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 周元白本能性地缩了缩，又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不就是碎三观吗？多碎碎就习惯了…… 习惯个屁啊！ 他略带颤抖地指着从城市上空缓缓漂浮而过的巨型要塞，庞然的身躯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而地面上则是另一番灯火通明的景象，昼夜无差。 虚拟与现实交汇，科学与魔法融合。 “取经典蒸汽朋克的社会体制作为基础世界观，融合奇幻的瑰丽与赛博的冰冷，我用现实扭曲达成了这个奇迹。”邢黎恍若没有看到他怀疑人生的表情，介绍的语气中竟然带了些许自豪。 这里是视觉元素最为丰富的年代。 政治形态既有共和国议会也有帝王和贵族，既有掌握经济命脉的资本家，也有世代强权的氏族。 全智能化的超级工厂与纯手工作业同时存在。 魔法充盈的原始森林边缘，林立着工业与光影构造的金属城市。 反重力城稳定悬浮在接近太空的高层空间，风帆战舰装了两个螺旋桨就可以在风中滑行。 这是人类最为自信的年代。 他们相信可以用理论解释世界上一切的不可思议。 他们认为人力终有一天可以控制自然与神的权柄。 他们能够用技术达成一切科学与非科学的奇迹。 人类可以改变一切。 是的，可以做到。 这不正是现实扭曲者正在做的吗？ “你觉得怎么样？”邢黎想听听未被篡改认知者的评价。 周元白接受能力还算不错，初期的惊骇之后，也很快冷静下来——不冷静也不行，事实都已经变成了这样，难带还要一直震惊着？ 他站在别墅区，可以望见天空上各自成轨的基地与交通工具，也可以看到外面霓虹溢出的光彩与巨型的投影影像。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精彩世界。 周元白第一次这么深刻地体会到“现实扭曲”的意义。 这种能力不应被用作满足私欲，更不应作为争名夺利的武器。 它是改变世界的工具，人类想象力的具现化。 ——心之所及，即为真实。 “真是……浪漫到爆炸。” “是吗。” “真的，很有意思！”回过味来之后，周元白那根网瘾少年的神经突然就兴奋起来了，“绝对比之前的‘现实’更有趣！” “嗯。”邢黎不置可否，“跟上，你需要知道一些常识。” 周元白连忙跟上去，一边走一边乡下人进城一样，对一切新奇的事物都要瞄两眼。 “地球好像发生了什么。”九十九号看着回溯装置实时反馈的数据，从中发现了某些变化。 沈淇奥抬起头，看着光环笼罩的高塔，“需要我回去探查一下情况吗？” “没必要。”九十九稍稍关注了下那数据的变化，发现改变范围就只是当前的地球，“让二号自己头疼去。” “……”沈淇奥没有说话，无从知晓他是否赞同这样的想法。 闲极无聊的周暮雨把自己手机折腾到低电量警报，才放过它，啧了声，对周边人说道：“我们是必须待在这里吗？” 袁靖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全宇宙都生死逆转了，咸在这里什么也不干也不是个事。”周暮雨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些担心那个智商明显不够的蠢弟弟，“况且我们需要熟悉现实扭曲的力量体系。” 他们曾经都是站在轮回者顶峰的强者，但此前从未接触过这种名为“现实扭曲”的力量。 “看描述，应该和‘幻想造物’差不多，就是将想象变成现实。”同样无聊的其他人了立刻兴致勃勃地参与进了这个话题。 “还是有差距的，‘幻想造物’只能制造实体，而‘现实扭曲’没有任何限制条件。” “本质概念才是最大的差别吧，能够自下而上地扭转世界的根本，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所有的，可被知晓的‘现实’，全都是可以改变的对象……的确，我们需要针对性训练，否则很难和他们对抗。”袁靖站了起来，向着高塔走去，“我去找沈总。” 他们的能力恢复，甚至是离开这个空间回到地球，全都要得到沈淇奥的允许才行。 某新人看着他走开，磨蹭到周暮雨旁边，“周姐，是不是……我们可以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他现在虽然没有再表现出无线震惊的样子，但也不代表可以毫无障碍地接受这一系列超现实信息。 这种满地金属废料，除了通天的信息回溯塔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地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们此时身处的超自然事件背景 还是地球好，地球多正常，地球多安全。 ——起码可以自欺欺人。 周暮雨看看他，再看看不远处貌似淡定，实则生无可恋的女性员工，很诚实地回答：“可以回去，但是回到正常生活的话……梁衡，你别想了。” “为……为什么？” “因为现实扭曲。”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袁靖已经折返回来，并代替周暮雨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亮出手中不知名金属材质制成的暗蓝色徽标，对这些同类人说道：“回去了，地球估计比之前精彩多了。” 徽标蒙上一层半透明的薄光，边缘为不稳定莹蓝色的空间之门就在众人旁边洞开。 “那我们的能力……” “沈总说不需要，只要我们想，现实会扭曲成我们想要达成的一切。”袁靖摇头，并率先走进了空间之门。 这么强？ 岂不是说他们不需要主神，也能够恢复曾经的全盛姿态？ 有人心中闪现过这样的念头，但思及沈淇奥本身的实力和对“现实扭曲”的了解，再想想外面数量无法估计的现实扭曲者，他们明智地摈弃了某些不该有的想法。 所有人都穿过了空间之门，只留下沈淇奥和九十九号在这个废墟一般的金属世界。 “你不过去？”九十九头也没回，目光扫过那些瞬息之间变化万千的数据流，“在这里当木桩吗？” “我不相信你。” 沈淇奥毫不隐瞒自己对邢黎所有同位体的不信任，他只忠于主体。 ——是的，这是在该改造个体设计之初就注定了的事。 九十九号不再说话，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一个是为实现他人的意志而诞生的，一个是因自体的否定而被迫出现的，谁更可怜？ 第138章 来自新世界 “现实扭曲者实名认证已进入最后阶段，请还没认证的公民立刻登入中央网，按照所示步骤进行操作。十小时后无障碍认证通道将会关闭，此后如想要再度进行认证，难度和复杂度将大幅度上升。” “现在是上午十点零五分，就在五分钟前，由晶玲公司独立设计的【城市模板–银河光年】在帝都正式投入使用。据帝都光影管理系统的工作人员透露，这一模板的使用将持续十天，后续还将有【万古国韵】【星染云端】等通过审核的优秀城市模板陆续投入使用……” “世界现代魔法研讨峰会在美国旧金山正式召开，当地传统教团发起抗议游行……” “历时九个月的空天要塞‘毕方’建设即将完成，作为我国第十三个大型空天建筑群，毕方上应用了‘通用法则第三型空间锁定’‘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塑能魔法机械化及其自动化’等高新技术。不久之后，魔都的市民就可以亲眼看到毕方升空的盛况，具体时间请关注最新消息。” 周元白站在巨幕投影前，听着这些正式无比的新闻播报，看着投影出来的那些图像，荒谬感几乎让人三观错位。 只需要一个指令，整座城市就由一座泛着金属冷意的未来型都市，变成了缭绕星光的银河中心。 有着不同几何外形的巨型人造物在黑暗的宇宙背景下浮现，短暂显形后又迅速没入空间的褶皱。 城市模板？空天建筑？ 你们未来人这么会玩的吗？ 呃……好像这不是在未来？ “这种场面在各类经典赛博朋克作品里面都出现过，你应该不陌生才对。”邢黎从他身后走来，目光自周围陌生又熟悉的景象上移过。 周元白对此的确不陌生，他甚至清楚地知道这类世界的底层构架与精神内核——智能革命、反叛意志、意识上传、科技侵蚀人性。 事实上，任何一个玩过该类型游戏和看过该类型电影的人，也不会太陌生。 但游戏电影都是虚拟的，而这是真实的！ 况且还混搭了魔法…… 这世界观真是骚得不行。 “所以在设定中，现实扭曲者依然是新出现的个体？”忽略那些杂乱得有些过分的信息，周元白注意到了这一点。 现实扭曲者的无障碍实名认证？竟然是直接公开的吗…… 也不是不能公开，只是……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事都会被压着点，再不济也会给大众留出足够接受的缓冲空间。 这样“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在周元白看来或多或少都有些别扭。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上套。 邢黎赞同了他的想法：“是的，我们可以扭曲整个世界的现实，但难以改变同为现实扭曲者的另一群人。” 现在，肯定有不少本身能力稍强的现实扭曲者还维持着原世界的认知，并对现在的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与警惕。 能够被如此轻易改写的，都是不需要在意的旁物，而那些本身就携带着永恒性的事物，才是他应该关注的对象。 世界改换过去也不过数分钟而已。 这是个极短暂的时间，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把地球里里外外扫描无数次了。 但是没有动静。 理论上会一直关注着地球状况的那些同位体，一个也没有行动。 就好像他们突然消失了一样。 邢黎的认知信息来源于这个世界潜意识网格，换而言之，只有表露过自己身份的，才会被世界录入。 已知存在于此世界的同位体有五个——“生命”一号、“物质”二号、“模因”四号、“全方位之眼”七号、“空间闪烁点”九号。 他们之间的情形看似复杂，实际上已经很清楚了。 实际心理年龄不过五岁的纯净者遭遇认知偏斜，理智所剩无几，认定二号为必杀之敌。 自太阳系外出的九号被他拦下，现在处于失联状态。 不过这家伙应该还没死。 身为邢黎的异时空同位体，他也没那么容易死。 但现在状况也不不会好到哪里去。 纯净者称得上是一个攻击性不强的角色，他在暴走状态下的杀伤力要远远高于理智状态。 意识只不过是生命外附的余物，纯粹的“生命”本身就是最强。 相比之下，九号的战斗力可以直接无视了。 同样，七号并不擅长战斗，而他具有的观测能力在四号的存在下被最大限度地遏制了。 这么一分析，整体局势也还是一号和二号的对抗，四号潜伏在阴影中，窥伺着局内。 ——如果没有现实扭曲者也没有他的话…… 邢黎在内心默默叹息：变数真的贼几把多！ 如此情况下，想要作什么计划都是没用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换而言之，就是—— 随缘，看命。 在不断变动的现状中寻找对自身有利的出路，大不了掀桌子重置世界再来一遍。 SL大法好。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尽量不要暴露他自己的存在。 同位体不能对主体出手，个体之间矛盾重重又互相忌惮，但被现实扭曲的力量所生命化的他，却完全不在此列。 虽有着“邢黎”这个名字与符合世界观的身份，可从本质上就不该存在。 他是“多余”的。 他的诞生，取代了邢黎主体在地球上绝大部分的存在性。 邢黎曾经所认识的所有人——除沈淇奥以外——包括父母亲人、朋友同学，甚至是没见过几面的其他人，其记忆中只存在着现在这个“邢黎”的形象。 就像七号当初问到的答案一样——身为“全方位之眼”的邢黎被众人认定为“最高指挥官”。 这个问题的答案，换九号或者二号来也是一样。 邢黎是“反无限战争的最高指挥官”。 ——这是无数人类共同扭曲出来的现实。 无论是主体零号，还是来自其他世界的同位体，在这个世界也都只有这一重身份。 当然，他们自身持有的强大反现实扭曲能力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被洗脑，以至于真的以为自己是那什么指挥官了。 当初九号听到此话时，也只是凭此推断出世界被更改得极其严重，并没有对那些人做无谓的反驳，默认了这个身份。 被强行封闭“视线”的浮躁让他忽视了一种可能性。 如果所有人的认知已被扭曲，以至于相信某种本不存在的事物，那么这些人的认知，会不会反向导致不存在成为存在? 会的。 第139章 我们可以改变一切！ “相信”的力量可以改变世间一切。 现在站在地球上的邢黎，是这句话的完美体现。 他本身即是因为他人“相信”所以存在，而他也将利用这股“相信”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保护人类反抗主神这种与己无关的东西。 身为生化者，所求的不过是…… 成为“真实”。 是的，被扭曲后的现实已经可以被称为真实了，但这还不够。 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在众人眼中，他就是唯一的“邢黎”；在更上一层的生命——如那些同位体——看来，他是完美时间线中不该存在的异物。 所有超常的、异常的事物都应该被消灭。 邢黎不想成为漫长时间中偶然溅起的一朵小水花，转瞬即逝，连让人记住都做不到。 他应该如同众人附加的设定一样，照亮一个时代。 ——既生存于世，就燃烧殆尽吧！ “邢黎”应该是唯一的！ 不需要有那么多个体来分享这个名字！ 同位体才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吧！ 他应该成为唯一超越性的生命……唯一存在的永恒……唯一的……“神”。 “阿尔？”墨维空抬眼看向身侧与己身同等级的另一个存在，语气中夹带着微不可见的情绪，那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提醒。 提醒着蓦然警觉的阿尔塔瑟斯。 ——这里不是属于他们的时间线，这里是由邢黎所统治的遥远过去，这里的一切本不该被他们所干涉。 他们虽说是为了“矫正历史”来到这里，但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是在千苍百孔的历史上再添伤痕。 时间的自我修复能力是有限的，否则也不会有“时空静滞域”这种完全反常理的区域存在了。 有些正在发生的事情，不应该阻止。 “不，只是……”阿尔塔瑟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神’这种东西，已经触犯了叛逆者的底线了。” 他稍带歉意地对亦敌亦友的墨维空说道：“这一次，你不能阻止我。” 真心实意，却又鉴定无比。 亚尔伦特文明诞生自无尽的战争之中，从一开始，所见即是规则强压的世界。在他们的语言中，“亚尔伦特”的意思就是叛逆者。 但并不是一开始就叫这个名字的。 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血与火的记忆仍然刻写在他们的灵魂中。 最开始的反叛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绝对的自由。 最开始的敌人是谁？ ——所有的，曾经或者正自称为“神”的存在。 最开始的战争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那些“人”毁灭大陆弑杀创世神开始，持续至今，从未停歇。 亚尔伦特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文明，直到最后，也依然在反叛一切有形无形的限制。 所以…… 【接收到来自阿尔塔瑟斯的跨时空命令，休谟指数检定通过，弑神条约判定通过，进入战争派遣阶段。——亚尔伦特源流主城】 【时空定位完成，目标范围“时间潮汐”，世界锚定失败，准许启用超限法则，准许联系当前时间线叛逆者单位，请务必完成任务。——亚尔伦特极意主城】 【数据录入完毕，随时可以开始支援模式。诶我说前面两个，你们那么正式干嘛？这里的程式交流阿尔塔瑟斯又看不到，表现给谁看？——亚尔伦特七曜主城】 【索维安亚德那些疯子又搞什么了？七曜的中枢还没修吗！——亚尔伦特群星主城】 【上一个中枢在例行的时空融毁中碎成渣渣了，现在这个大概是暂时顶上的实验型，不用管，很快就会被更新了。——亚尔伦特极意主城】 【距离下一次时空融毁还剩一标准单位的逆流，请各时空主城提前做好准备。——亚尔伦特曙光主城】 【已开启反震荡力场，这一次的融毁点还是无法预测吗？——亚尔伦特源流主城】 【……】 此时的邢黎还不知道，他那一瞬间的想法已经招致了某类群体的瞩目，本在漫无目的游荡着的叛逆者，都沿着时间中若隐若现的脉络向主世界靠拢。 他们锁定目标的方式并不是任何一种可被量化的手段，在这个万物意识联结的时代，认知将暴露一切。 “主世界？”米奈希尔谨慎地站在世界之外的虚空中，注视着眼前看起来同每一个物质宇宙毫无差别的规则凝集体。 那上面曾被不同主神留下的入侵痕迹已经暴露了一切。 除了邢黎所在的主世界，还有哪个世界会遭到这么多主神的觊觎？关键还没有被入侵成功！ 按理说现在邢黎主体已经离开，这里的特异性将降低至常规宇宙水平。 但是……按照主城传递过来的信息和自己的判断来看，那个还未长成的“神”就在里面，真的是安全的吗？ “差点忘了，还有同位体来着，更危险了。”米奈希尔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神情却毫无畏惧，甚至带了几分跃跃欲试，“稍微有些兴奋呢……” 她是光行，是穿行在时光中的旅行者，曾经历过诸神的倾颓，曾见证过永恒的崩毁，曾引领过命运的更生。 生命的意义就是被挥霍于危命的旅程中。 有何畏惧？ 无所畏惧。 女性叛逆者撕开宇宙的边界，悍然闯入这个即将开始的战场——属于“生命”的领域。 一号的意志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样一束与众不同的光。 现在，全宇宙皆有生命，每一颗星球，每一道射线，每一个原子，甚至每一寸空间都具有自己的生命。它们在纯净者的意志下，依然延续着早已延续数十亿年的“生活方式”，看上去和逆转前一样。 在充满原始生命的宇宙海洋中，一只光行似乎毫不起眼。 的确，在物质世界是毫不起眼的。 但在灵性的世界，在串联起这个宇宙所有意识与认知的卡萨拉网格中，顶级叛逆者的意志就像黑夜中的火光那样显眼。 没有人能够忽视这样炽烈的存在。 一号暂时放过了摆出消极不合作态度的九号，主动在意识层面接触这位陌生的来客：“你是谁？” 第140章 合作吗？ “叛逆者，光行，米奈希尔，来自无尽纪元后的……未来。” 几重身份介绍的顺序，极清晰地昭示了米奈希尔心目中多自己身份的优先认同度。 “叛逆者”是她永恒不变的职责，是贯彻至今的理念与信仰。 “光行”是种族，也是她引以为豪的行事法则。 再之后才是自己的名字。 嗯，反正名字这东西也就是个称呼的代号而已，并无太多特殊含义。 如果不是一号绝对理解不了，米奈希尔甚至更倾向于报自己的叛逆序列编号。 ——也是当初战时调配的后遗症了。 谁让源流主城的战争派遣名单全都是编号，至于名字？ 这种重复性极高容易出错的东西，并不适合应用于那样对精准度要求甚为严苛的调配场合。 一号自然听清了她的回应，意识层面的交流不存在语言不通一类的问题，但是…… 为什么还是听不懂啊？ 大姐你能说点人……呃……多元宇宙现在通用的词汇吗？ 还是说他已经落后于时代，连这些“常用语”都听不懂了？ 米奈希尔面对着这短暂的沉默，忽然意识到了某些信息，“邢黎的异时空同位体？位格是生命？” 看这全宇宙蔓延的生机，除了“生命”还有什么可能？ “我想，我们或许不是敌人。”明明是主动闯入的那一个，她却反客为主，率先出言缓解双方的气氛。 一号，以及那个被“空间”禁锢住的“空间闪烁点”九号，都不由得将注意力向她集中，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不是敌人？ 那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一号只是被偏斜了某方面的认知，还没到精神失常的地步，他本质上并不是个精于算计或者战斗的人，如果有可能和强大的外来者和平共处，他也不会拒绝。 米奈希尔沿着与现实宇宙并列的灵性网格，追踪到宇宙中两个甚为显眼的意识源，并在接近时逐渐恢复到类人的样貌。 虽然光行的本体并不是人形，甚至连实物都不是，但时刻保持着近人的外形，已经成为了诸多叛逆者的习惯。 他们并没有改掉这个习惯的打算。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未来的世界解决一个隐患，并不打算干涉你们和地球那边的事情。” 本来这里就是早已发生过的历史，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叛逆者掺和进来干嘛？ “什么隐患？”一号直言问道。 米奈希尔就喜欢这样毫不遮遮掩掩的态度，要不是当初时间不够，她能对邢黎抖落出一大堆本不该他知道的机密。 可惜阿尔塔瑟斯等人来得太快了…… 好吧，米奈希尔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不愿意违逆阿尔塔瑟斯的意志。 不仅因为她是那个人统治时代下的叛逆者，也因为…… 在亚尔伦特起源大陆，魔能阵师米奈希尔曾是伊塔诺·阿维索斯少年时期的导师。 而伊塔诺·阿维索斯，正是阿尔塔瑟斯的真名。 即使那个人已经取得了这个代表“未来”与“曙光”的名字，米奈希尔也仍然记得他还年少时的模样。 ——这可是说出去都能招来整片大陆侧目的经历！ 哪怕是为了自己那么一点老师的威信，她也得稍微端着点。 所以就……不给阿尔塔瑟斯添事了，反正坑的是邢黎，邢黎和她又不熟。 而此刻面对着邢黎的同位体一号，米奈希尔什么顾忌都没有，干干脆脆地把自己能倒的都倒了出来。 什么弑神条约啊…… 什么幼神现世啊…… 什么一发灭世啊…… 咦？ 米奈希尔回过神才意识到最后一条好像和现在她的任务没多大联系。 算了，不重要。 “我们可以合作，你帮我们击杀幼神，我们帮你干掉二号！” “听起来好像不错。” 明明存在感极强却被双方强行无视的九号：“……所以说，幼神是谁？”还有，合作什么的，能带他一个吗？ 米奈希尔在他出声后，才正式将目光转向这个困于空间边界动弹不得的人，“你也是同位体？本体是什么？” 又一个同位体啊……该说真不愧是邢黎吗？任何一个都不是普通的存在。 “九号，空间闪烁点。”一号抢先代他回答了。 米奈希尔：“……”差点笑出来。 空间闪烁点？被空间困住的空间闪烁点？ 哈哈哈哈这简直丢了所有现象固化生物的脸！ 虽然对方并没有真的笑出声来——笑出来了就这真空的宇宙环境也听不到任何常规意义上的声音——但是精神波动完全暴露了！ 你笑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情绪？ 九号满心憋闷，却也无奈。 他天生能够和空间融为一体，行于世间却又超然世外，这是空间闪烁点最优异的特质，同时也是致命的缺点。 是的，现在就是个非常致命的情况。 空间闪烁——首先需要有“空间”作为前提才行，但是“空间”在这里坚定地表示你别乱动老实待着。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神特么宇宙生死逆转！ 哪个宇宙连空间都是活着的啊！ 还具有自己的思想…… 也是没谁了…… 米奈希尔默默笑过之后，果断把九号剔除出合作对象的列表。 虽然看着蛮可怜的，但是和她没关系。 邢黎的事，还是让邢黎自己解决吧。 叛逆者又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没工夫管那么多。 “不清楚，这正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米奈希尔回答了上一个问题，说话的对象却是一号，“现在的情报只能锁定在这个宇宙，更进一步需要直接接触才行。” 所以说一号当初暴走时席卷全宇宙的行为还是很有好处的，为他们省下了绝大部分工作量。 现在，整个宇宙只有地球一颗原生生命星球。 除了地球人，别无其他可能。 第141章 彼世彼时 在外在条件如此合适的情况下，米奈希尔代表叛逆者阵营和纯净者达成基本的合作意向。 具体的内容为—— “我们将击破太阳系的防御体系，找到目标并直接击杀。”米奈希尔说道对一号，“你和他人之间的战斗我们不会参与，也希望你不要影响我们的任务。” 一号没有对这些话提出异议，既然对方愿意出力去攻破二号设置的屏障，那他也没必要非得自己上。 只是，有一个前提是必须强调的。 “禁止对地球造成生物性伤害，尤其是对其上人类族群造成的伤害。” 他们是最后存在于原始母星的次生人类，被邢黎小心保护至如今。 如果真的出现文明灭绝性的灾难，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就算是当初一号失控，被二号以摧毁月球为代价重创时，也没有选择距离最近的地球作为生命化的第一站。 不仅如此，他甚至小心地避过了可能会干扰地球自然生态的一切行为，连纯净之种也没有散播上去。 “当然，你不说，我们也会注意。”米奈希尔微微一笑。 来自遥远未来的他们，对于这段“历史”的细节或许知道得不够清晰，但那些足以影响时代走向的关键节点……可全都是倒背如流的必考点啊！ 叛逆者只是不畏惧任何人事物，又不是习惯性作死，在这种正式任务中完全没有捅马蜂窝的闲心。 “那么——合作愉快。”随着这句话，她具现化出来的人形飞快消逝，其展现在卡萨拉网格中的意识流也迅速远去。 与此同时，一号感应到更多的外来者闯入了这个宇宙，有的行为甚至比撕开空间壁垒强塞进来的米奈希尔更加粗暴。 叛逆者？ 听上去就不是一群安分的人。 不过该感到头疼是二号才对，他现在和这些家伙可没有冲突。 “喂，一号，你真打算和他们合作？”身为俘虏完全没有人权的九号，在多次尝试逃脱未果后，仍未放弃垂死挣扎的念头，“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又怎么办？” 同位体之间可没有什么同伴情谊，就算有，那也只可能是针对零号。 因为零是起源，是本能，是所有“邢黎”共同的潜意识。 而此后的所有同位体，全都是独立存在却又互相矛盾的人格体。 他们终将因“归零”而合一。 但对唯一“自我”的坚守大概是所有思维体的本能。 没有人愿意为了所谓的“融合”放弃自己的独立意识，哪怕这是一早就注定好的命运。 那又该怎么办？ ——杀了主体，就好了吧。 这是曾经在他们之中，盛行过的想法。 并被某些人切实地实行过。 违逆自己对主体天生的保护欲，杀死他！ “上一个这么试图做的人，是八号。”机械师警告着眼前的生命，那看起来像是在深空中旋转不定的不定型几何体，概念性的线条交织出繁复的数学至理，“你应该知道他的结局。” “我当然知道，我甚至知道是你挑起了他出手的想法。”不定弦形——同位体六号保持着本体的形态，即使在这样的僵持之下，时空弦线的波动也在向地球步步逼近，“二号你又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七号蓦然得知这一密辛，看向二号的目光不免惊诧。 他一直都以为…… 不，应该说二号是公认的“归零派”——他们确认“归零”是绝对正确的行为，并且愿意为最终融合的那一刻创造出最完美的条件。 难道说最开始不是吗？ “那与我现在的想法无关。作为第六序列，你应该明白：任何对主体的伤害行为甚至于攻击意图都是不应该成立的。” 二号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揭了黑历史，面对这样内外夹攻的局势，也保持着惊人的冷静。 “凭什么不该成立？就因为他是主体，而我们只是同位体？！所以选择归零的三号也成为了‘绝对不能伤害’的对象？哪怕他想对我们动手？！” 不稳定的情绪从六号身上蔓延出来，连带着空间的起伏一并扩散开来。 “理论上来说，是的。” 所以说三号才会选择这么一种自绝后路的方式。 因为他知道，在他归零的那一刻，所有“归零派”都将成为他的武器。 “你简直是疯了……”六号无法理解。 寻求存在是一切生命皆有的本能。 证明自我是所有思维贯彻的意志。 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放弃自我来成全另外一个“自己”？ 智慧的本质不就是自私吗？ 二号毫无遗漏地接收到他传达而出的怀疑与愤怒，稍稍沉默了一下，回望自己身后蔚蓝色的星球。 在那个全宇宙唯一绽放的生命之星上，前所未有的变革正在发生。 然而地上与星空的交流，被一道星环生生截断。 ——这或许对两边都好。 前不久才在真空中沉寂下来的造物粒子，再度从相邻的世界浮出几许光点。 那一刻，时空被强制锁定，前五序列与后来者天堑一般的差距体现无疑。 “宇宙这么大，什么疯子都会有的。”二号笑了笑，声音一如既往，“比如，我就没想到，你会这么死脑筋。” 在吐出最后一个字的刹那，金色的光流猛然活跃起来，以纯粹物质的力量，击碎蔓延在空间中的无形弦线。 藉由这短暂的瞬间，所有的话语都被完整传达，但六号来不及给出更多回应了。 在身躯毁灭之前，人格就已被彻底摧毁。 最后出现在他思维中的念头会是什么？ ——真是个疯子。 亦或者…… ——真可怜啊。 七号默默后退了两步，虽然他知道二号暂时不可能对自己出手，虽然他也知道这两步的距离对二号的攻击范围来说跟没有毫无区别。 但起码能给他点心里安慰。 作为前十序列中战斗力最低没有之一的全方位之眼，他忽然感觉亚历山大。 感觉刚刚要不是被二号保护了一把，他直接就被六号给干掉了啊！ “看来这个不行，我们再拉一个试试。”刚刚生撕了一个同位体的二号，说话的语气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破开时空奇点强拉同位体的行为被他说得像是拿着GM账号抽卡牌一样轻松。 下次还不是传说怎么办？ 打死了再抽！ 七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他刚刚杀死同类的行为他倒没什么想法，只是——“你真打算奉献自己成全归零？” 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果然是个铁杆得不能再铁杆的归零派，看来他们之间迟早会有一战。 “怎么可能。” “啊？” “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圣母病发作的人吗？” 七号很想说“像”，因为这人一直以为表现出的态度都是这样，但是想想刚才被六号剧透了一脸的“二号黑历史”…… 他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归零是必须执行的，保持自我与归零进程并不冲突。”二号一步步在时空奇点外塑成新的超时空搜寻装置，前一个已经被六号爆掉了，“只要粉碎掉除‘我’之外，所有同位体的人格，就足够了。” 第142章 众生 果然是这样。 这便是七号听到他的回答时，心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牺牲？ 奉献？ 献祭？ 有多少人会真的为了“他人”而献上自己的一切？ 如果生命与力量的统一无法避免，那么至少可以改变思想的交融。 ——除“我”以外，全数皆敌。 他们作为“邢黎”一部分的“存在性”不可抹杀，但思想与意志却是可以被破坏的事物。 杀死其他同位体的思想，就能保证自己的人格在最后的归零中不会受到污染。 这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事情。 但有能力去做的那些存在，并未将杀戮的法则贯彻到底。 因为这是一场“剩者为王”的战争。 破坏不是目的，只是成为唯一的手段。 太过肆意妄为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某些隐藏起来的家伙坑死。 “那三号呢？”七号大概知道其他同位体对三号的想法，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二号的态度。 已经归零的三号难道就先天处于不败之地？ 既然如此，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会选择归零？ 所以事实必然是相反的。 二号给出的回答如他所想：“第一个选择归零的人，只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靶子。” 任何一个坚持自我概念的人，都必然站在他对立面上。 而三号开启归零进程的行为，更是打破了其中某些家伙想要拖延时间的想法。 从他选择走这条路线的那一刻起，其余的同位体已然全部成为他的敌对者。 不，也不一定。 如果三号真为此布局了很久，应该还是有几个同盟者的。 比如说现在状态不明的四号。 不过貌似四号是被他删除了思维强行控制住的啊…… 这也说明“灵魂”的权能在某些方面的确过于优异，直接造就了三号强盛的控制力。 连同为前五序列的“模因”本体都无法避免被控制的下场，很难说没有更多被这样划分进入他旗下达到同位体。 而且前五序列的话…… 七号看了一眼身前的二号，那人正沿着时空的联结侵入其它的世界，搜索附近宇宙的同位体。 在主世界法则压制下的“物质”，都能做到这个程度。 前五序列的同位体和后面的序列在存在阶级上差距太大。 大到以正常手段几乎毫无获胜可能性的地步。 这一点七号早就明了，他曾针对性地搜集过这五个人的相关信息，包括人格组成、本体偏向、存在象征、思维结构等等可能用到的一切信息。 作为“生命”的一号是距离“起源”最近的一个，然而一人即宇宙的他实际上的思维年龄只有五岁。 绝对的生命力不需要智能这种“多余”的东西的存在，本能的意识就是自然最无可匹敌的武器。 在遇上零号之后，他才形成了自我的概念。 所以一号是相对来说最简单的一个，现在拥有独立思维的他比起最初的“纯净者”反而是削弱了。 作为“物质”的二号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协调者而存在，他似乎倾力于维持同位体之间的平衡。 演化机械师是介于单独个体与文明族群之间的存在，这个看似为某种职业的名字，只不过是为了适应当前世界的地球文明才采用的。 与其说他们是利用“造物粒子”改写物质现实的生命，不如说—— 他其实是被命名为“造物粒子”的这种物质控制性现象的具现化思维。 先在这个自称为“二号”的人形实体，说到底也不过是真正的二号塑造出来用作交流的工具而已。 他们就不是人类，怎么会拥有近似人类的外形呢？ 一切只是因为向零号靠拢罢了。 七号一直认为二号是对未来看得极透彻的一个人。 ——也是想法和行为都深不可测的一个人。 接下来是作为“灵魂”的三号。 七号对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并不是因为过于经常接触或者之类的原因。 而是因为他过于“自由”的天性。 从不掩饰自己的所以意图，从不甘于存在于某个凝固的时刻，从不愿意被动地应对一切。 他曾对所有同位体说“我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存在邢黎？” “为什么会会同位体？” “为什么归零是注定？” 为什么……这个世界仍然是他所看到的这副模样？ 名为“主神”的外空间生命游荡于宇宙间，掠夺文明与生命可见的一切。 来自未来的逆行者们打着“维护历史”的旗号，挑起一场又一场被时间埋没的战争。 苍蓝色的厄难自天穹坠落，所过之处秩序荡然无存。 知道这些的他们，为什么必须困在这个所谓“安全”的宇宙？避开外界那些危机与希望并存的世界？ 三号是“探索派”的核心人物。 他们将探求自身存在的缘由与真相，视为在某种意义上比反抗归零更加重要的行动。 不过三号现在也站到探索派对立面上去了，基本不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至于四号…… “模因”的基本特性实在是过于克制“全方位之眼”，七号对他的全部了解都来自于从其他同位体那里搜集到的信息。 总体来看，这好像是一个挺安分的家伙？ 用安分这个词似乎有些奇怪，但和处在他前面的三号相比，四号真的就要安静许多了。 明明模因是那么适合搞事的能力，却被他自身完全收束，恍若无害一般。 能够把自己的存在感搞到这么低，大概也是模因效应的一种反向应用了吧。 现在是被三号坑掉的“死亡”状态，除了封掉他的观测能力之外也没表现出什么动作。 ——当然，这也是因为七号不知道全宇宙“死亡降临”，一号差点被瞬杀的盛况。 最后的五号，一片空白。 所有的信息都是未知的。 从来没有在同位体网络之中冒过头，存在形式不明，所处世界不明，连他为什么会被公认为前五序列之一都不知道。 七号甚至怀疑过他会不会是另外四个人虚构出来坑后面的，但是仔细一想他们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啊！ 而且从有些蛛丝马迹，还是能找到他确切存在的证据。 只不过这些蛛丝马迹对更进一步的信息量提取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几乎可以说“不存在”的一位人物，却不得不在设计某些事情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其影响。 果然还是未知最难以应对。 七号想了一圈，悲伤地发现自己不仅战斗力低，唯一的信息收集特长还没发全力发挥。 难道只能靠示敌以弱苟到最后？ 第143章 间幕 要不然就放弃这方面的抗争…… 为了所谓的“自由意志”而花费那么大的心力，成功率却低到可怕。 真的值得吗？ 或许是值得的。 但七号自认为是个习惯性随波逐流的人，长久以来接受着近乎“全知”的信息量，他早已对太多事物提不起兴趣。 只有那些打破常规，颠覆三观的异常存在，才可以激起他求知的热情。 同位体们正是这样的存在，与此同时主世界上埋藏的众多谜团也足以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七号在发现三号已归零的第一时间就赶往这里。 只可惜这个世界的同位体他都打不过，还有一个模因生物潜伏在宇宙信息常量中当炸弹，让他根本没机会刺探他们的情报。 所幸七号看到了另外一些同样超常的群体——现实扭曲者。 能够以弱小人类的意志力，改写世界与现实的法则。 这样的力量，他纵然是知晓其中的原理，也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卡萨拉网格，宇宙生命灵性流通的蓝图，万物意志的终极显化，同样也是同位体之一十三号的本体。 此前十三号并未表现出更多特殊的能力，以至于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灵性网格到底能做到什么。 的确，在真实的物质性世界，稳定的规则限定着世间一切系统运转，所谓的“灵性”顶多只能在精神层面起作用。 就算卡萨拉是联结万事万物的网格又怎么样？就跟盖亚意识阿赖耶识阿卡夏记录这些东西一样，不过是个单纯的概念性存在而已。 作为哲学的思考内容倒是不错，要真说对现实的影响力…… 远远比不上使用更加“实际”更加“物质化”的手段。 结果没成想到…… 当思想能够影响物质，改变世界皆在一念之间。 扭曲现实的力量，现在已经在地球上蔓延开来了吧。 希望他给华夏政府留下的东西能起到作用，起码要稳定住地球的局面。 不然在面对一号之余，他们还可能要面对一个自带强现实扭曲效应且不能灭杀的族群。 这难度有些超纲了…… 七号收拾收拾心情，不再纠结于这一点。 既成事实，再怎么想也没用了。当务之急还是面对一号的攻势，其他的所有想法与目的，都要建立在能够守住太阳系防御圈的情况下。 如果太阳系被一号攻陷，地球暴露在宇宙生命同化中……七号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抓到了。” 听到二号这句话，他立刻清空一切多余的想法，目光直接切向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空间奇点，“这次是谁？” 希望不会又是六号那种死脑筋，宁死都不选择合作的家伙。 只要还活着，那就有希望，其他什么自由尊严人格之类的东西，不是全都可以往后放吗？ 七号对他的思路可以想象，但无法理解。 “唔……这个宇宙好像有三个？”二号接收到反馈回来的信息，稍稍皱了下眉头，随后舒展开来，“正好一起。” 空间奇点外闭合的时空固化结构蓦然分开，刹那间还原成最基础的“物质”概念，旋即重组。 拘束与压制的力量跨越无数重世界的阻隔，降临在尚且未意识到灾祸接近的三人身上。 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瞬间拖走，扔进这个世界！ 彻彻底底遭遇无妄之灾的三个同位体：？？？ 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不过在发觉自己已经换了一个世界，身边还多了两个态度不明的同类之后，他们默契地暂时放下敌对姿态，来面对目前突变的局势。 “卧槽二号！是你干的？” “凭我的感觉——这里就是主世界了吧，你、还有七号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别告诉我那颗蓝色的就是地球……这里是太阳系？太阳呢？！” 呃，这局势看起来很不妙啊…… 面对他们的怀疑与质问，二号只是笑了笑，一开口就直接切入主题：“三号归零，一号失控，现在主控权在他手里，除太阳系之外的宇宙空间已全部被他同化。” “所以……”对面的三个之一似乎明白了现在的情形。 “所以，我需要你们参战，一起来守护地球吧，十二、十五、十七。”他没有一丝疑虑地叫出了每一个人的序列号。 几个同位体的脸色都不太好，这说明二号对他们的了解远在他们对二号的了解之上。 记住每一个序列号与其对应的同位体信息不难，但是要在实际中将他们辨认出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尤其在其中还有十二号的情况下——作为拟态，他的伪装能力无人能出其右。 果然前五都非常可怕。 “还剩多少时间？我们需要做什么？” 除了答应参战，他们别无它选。 …… “又有同位体死了。”九十九号看着高耸入云的回溯装置，头也不回地对后面的沈淇奥说道。 现在这个空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两个拥有完整意识的存在。 四号可以当做背景板无视。 “谁？”沈淇奥抬眼撇了他一眼，发现九十九号给他的感觉的确稍强了一点。 这是“终焉”特性带来的效应反馈？ 同位体的死亡，会造成他的力量同比上升？ “不知道。” “那就不管。” 只要不阻碍他们的计划，死光了也跟他们没关系。 反正…… 那些同位体也是迟早都要死的。 如果有人能够看到此刻不同世界的“邢黎”名单，会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死亡”标签。 在尚且安定的主世界之外，互相残杀从来没有停止过。 与之对应的，是无数残破熄灭的平行宇宙。 这个让主神们都为之垂涎的繁盛世界体系正在死去，正在被它的守护者谋杀。 从世界底层流逝的能量向着最初的“唯一”汇聚，像是命中注定的回流。 总有一天，主世界将失去平行世界的遮蔽，直接暴露在无尽虚空之中。 到了那时，因主世界坐标变更而迷途许久的主神们会一拥而上吧。 入侵一个失去守护者，但却处处存在着现实扭曲效应的世界。 真不知道该同情哪一边。 第144章 遥远的声音 “学姐，米奈希尔学姐！你也在这里吗？！” 从背后传来的呼声让望着太阳系出神的光行扭过头去，这次来的叛逆者是她所熟悉的人。 ——白馨璃，种族为古代鹰身女妖，职业为数量稀少的灵能结构工程师，同样也是“灵魂乐女皇”白君琪的妹妹。 不过这些身份里面真正让米奈希尔注意到的也就一个：灵能结构工程师。 “你对卡萨拉网格有研究吗？”她径直问道。 “卡萨拉网格可是理论灵学基础课程，必修课，我特么能把它的所有定义与变种与属性倒背出来！”白馨璃展示了自己身为学霸的强大自信。 身为灵学职业者，身为一个精于理论方面的灵能结构工程师，身为一个放弃了家族传承的战歌系列跑去零基础啃灵性科学体系的骨灰级唯灵主义爱好者，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甚至可以吊打拥有本体优势然而屁都不懂的十三号！ 叛逆者可是来自于无尽纪元后的未来，没道理他们的理论水平会比现在还低，只可能是更进一步。 “那正好，趁其他人还没到，你赶紧分析一下现在的网格性质。”听到这话，米奈希尔毫不犹豫地开始使唤起这个劳动力。 “因为敌方可能是现实扭曲者？”白馨璃自然知道此时间段发生的变化。 “对，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的起源、作用原理与应对方式。” “起源和作用原理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现实质能与灵性意识的互相影响而已。”白馨璃靠近了她一些，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那道阻隔时空的无形壁障，却在几不可见的距离外稳稳停止，“但是应对方式……” “还真没有什么捷径，现实扭曲完全遵循‘先手毁灭，后手覆盖’的原则，只能硬碰硬，比拼思维速度、反应能力与知识储备。”白馨璃收回手，状似无奈，“他们之间打起来，完全就是秒与被秒的战争。” “而且你知道的，我们的主战职业，本质上都是现在这些东西演变之后的结果。现实扭曲可是超限法则的基础，只是没那么稳定，要不是任务，这种麻烦的对手我是碰都不想碰。” “说起这个……”米奈希尔忽然想起来了，“你的任务不该是追踪时空融毁点吗？” 像是灵能结构工程师这种在非战斗领域作用更大的职业，一般是不会被派到正面战场的。 “对啊，我就是沿着时空融毁变量模型一路算坐标算过来的……”白馨璃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到某些不对，“难道你不是？”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开始翻个人终端确认自己的任务与行动路线。 米奈希尔：“首要任务‘维持历史正确性’，正在进行的次要任务是‘击杀无名幼神’。” 白馨璃：“我的首要任务是‘泛时空宇宙灵能结构测绘’，正在进行的是指派给我的‘时空融毁坠落点确认’。” 两人再次互相看了看，最终有志一同地望向被二号重重保护起来的原太阳系·现地球系。 “感觉会有麻烦。” “啊，这下麻烦大了。” 【这里是亚尔伦特第六主城·曙光的阿尔塔瑟斯，在此向全世界线、全时间线、全存在宇宙、全知性文明发起通告：第137次时空融毁已经临近，最后一次逆流已开启，请做好应对准备……】 所有接收到这条消息并能够理解其中含义中的文明与存在，都为之产生了不小的震动。 『第137次……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穿越了？上一次接到的通告不是第204次吗？』 『艹！我要规避！不行，得找个有其它世界掩护的基层死亡宇宙，生存率才能高一点……』 『亚尔伦特还有个第六主城？不是只有五个吗？』 『停战！立刻停战！别跟对面的文明死磕了，先想办法捱过这一次再说……什么？对方不停？直接撤军，管他们去死！』 『这次的融毁点好像离我有点远，太好了，看样子不用挪窝了。』 『竟然是在时间线那么上游的地方……不会造成时间紊乱现实崩溃吧……』 『为什么只有亚尔伦特发声了？辉煌文明呢？没有辉煌者稳住，天知道那群叛逆者会搞出什么事！』 『MD辉煌叛逆纯粹两帮疯子！我还是觉得守望阵营靠谱点！』 “我很想知道啊，你这次怎么不拦着我？”阿尔塔瑟斯看向什么实质性作为也没有的墨维空，声音蓦然冷下来，“还是说……你又在谋划什么？” “没什么。”墨维空的眼神似乎并没有落在任何实质性的点上，而是透过无尽时空看向虚无，“这样不正和你的意吗？” 阿尔塔瑟斯啧了一声，旋即收回一切外露的情绪，“时空融毁要来了。” “我知道。” “就没什么想法？” “……你们造成的灾难还真多。”沉默一下，墨维空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时空融毁，命运逆流，破碎永恒……这些纵向横向全面波及文明的灾难，都跟亚尔伦特脱不了干系。 “第一个我认了，后面两个也能扣我们头上？真要说的话，你也没干净到哪儿去吧。” “那意思就是，这一切都是你们做的了？” 第三个的话语插入他们之间。 极其熟悉的声音，然而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味，却不是他们相对熟悉的那一个。 “邢黎？”阿尔塔瑟斯的目光在突然出现的人影上游移不定，似乎在确认他是哪个“邢黎”。 “是我，又是很久不见了啊，伊塔诺。”仿佛遇见久别重逢的旧友，邢黎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堪称温柔的笑意，缓缓伸出手去，“你……” 阿尔塔瑟斯稍微有些惊异于他的语气，所以眼前的就是“最初也最完整”的邢黎？ 那么…… 墨维空瞳孔微缩，刹那间拉住身边的阿尔塔瑟斯，周身本不该存在任何事物的虚空泛起惊天的狂澜，某种无形的概念在世界背面碰撞。 那一刻过去与未来轰然而至，名为“命运”的法则裹挟着死亡与他们擦身而过。 “即死失败。”邢黎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作为有何不对，只是可惜没有击中。 他没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袭击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而已，再来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但邢黎放弃攻击，不代表对方也会放弃反击。 阿尔塔瑟斯在概念显化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在墨维空组建起时空壁垒的同时，他也展开了自己的攻击。 【魔能阵列·超限·万世虚华】 来自他自身的能量输出将这片本该处于永暗的地域，爆裂出盈满空间的光，这种纯能量型的攻击方式，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发泄。 无法对这里三人的任何之一造成伤害。 所以墨维空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再管，直到—— “够了！阿尔，你想把这片虚空炸穿吗？” “炸不穿的，这位……会帮我们稳定住，不是吗？”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将所有拓展浮现的阵列收起，洪流般奔涌的能量通路随之一并消失。 这里终于变回一开始黑暗的疆域，三人在虚空中对峙。 在他们说话之前，邢黎率先开口了：“按照你们的说法，这里是‘时间潮汐’，时空最为不稳定的黑暗年代。” “是的。”墨维空肯定了这句话。 阿尔塔瑟斯暂时还不想说话。 “那就给我一个理由——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干涉历史想得到什么？扭曲‘我’的命运又是为了什么？！” 邢黎毫不掩饰地逼问着，视线紧盯着两人，看那态度像是准备随时再来一轮攻击。 无尽岁月之后的最强者又怎么样？这里是属于他的时代！ 第145章 幸存者 邢黎等待着两人的回答。 他深知唯一的击杀时机就是刚才的那一下——在墨维空与阿尔塔瑟斯都没有意识到他回归并做出应对的一刹那。 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要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的可能性已不复存在。 然而这不代表他不会追究下去。 对于他们这一层次的“人”来说，时间的两头都是可以清楚望见的风景，过去与未来的界限模糊不清。 但又是如此的界限分明。 每个时代都是独立的，都有这属于自己的故事与传奇。 被历史记载为“时间潮汐”的这段时期，毫无疑问是属于“邢黎”的主场。 如果将这里发生的事写成小说，邢黎就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整本书最终的走向。 不过无论再怎么精彩纷呈，也终究是已发生的故事，对后人来说大概只有参考意义吧。 ——本该是这样的。 “如果一切都是按照原本的事态运转，就算真实的过去和我们熟知的历史完全不同，我们也没有插手的必要。”墨维空像是早已做好应对质问的准备，抬手间光路蔓延，在黑暗中勾勒出清晰地图形——那是“正确的”时间谱系，“可惜不是的。” 六个时代依次排列，最前面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时间潮汐”。 邢黎的目光却没有投注在它上面，而是注意到第二时代与第三时代之间突兀断开的光路。 在“命运逆流”和“破碎永恒”之间，发生过什么，致使历史断代了吗？ 那么来自更远未来的辉煌者和叛逆者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这个时代发生的事情？ 阿尔塔瑟斯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轻轻就揭过了自己差一点被即死秒杀的矛盾，“事实上，截断这段时间的，正是我们。” 他们将连绵不绝的时间长河硬生生从中截断，以此来规避某些灾难性的后果。 从古至今奔流不息的时间在到达断点的那一刻，骤然破碎。 而其后，全新的、摆脱了此前所有影响的新世界将会来临。 旧世纪的命运只能跟随时间撞上一片虚无，像是水流撞上坚壁一般，无法前进，只能回流。 ——这就是“命运逆流”的由来。 为了避免更加深重的灾难，所以被人为制造出来的灾难年代。 具体表现也非常简单： 所有到达时间断点的事物——无论是生命、文明，亦或者世界——如果自身不能凌驾时空超越命运，那么将在迈入断点的瞬间化为虚无的一部分。 与原有事物毫无差别的新事物将在新的时间中被制造出来，甚至它们本身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是被复制出来的。 这样一来，文明的传承与多样性都得以保留，世界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就像是把一个文件从一个文件夹转移到另外一个文件夹一样简单。 文件的转移本质上也就两个步骤——复制出新文件，删除源文件。 命运逆流差不多也是这样。 “你们说起来倒是简单，被复制出来的终究不是原来的那一个。”邢黎倒是第一次知道关于“未来”的这些起因与故事，对其中表现出来的某些思想表示强烈不赞同，却也愿意听下去。 墨维空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思考角度的不同罢了，既然外在与本质的一切都与原本没有差别，那就是一样的。” “这不是重点。”阿尔塔瑟斯果断打破了他们针对这一命题继续争辩下去的可能性，“关键在于我们采用了这样的极端手段，到头来还是没能完全规避那些情况的影响。” 邢黎挑眉，“‘那些情况’是指的……什么？” “时空融毁，或者按照你们这里常用的称呼——‘苍蓝坠落’。” 邢黎猛然转头注视他俩，视线立刻沉凝许多。 墨维空接着阿尔塔瑟斯的话，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以为那些坠落下来的苍蓝世界是来自外域，其实是它们都来自亚尔伦特。” 那是亚尔伦特难以计数的，被自我放逐的过去。 作为叛逆者文明发源地，亚尔伦特大陆在无尽时空也是个独一无二的奇葩之地。 同等级的辉煌文明势力遍布各大宇宙，衍生文明遍地开花，广袤的疆域与意识基数保证了这个庞大文明的发展潜力。 而亚尔伦特……他们的文明主体就龟缩在这一片大陆上，除了外放叛逆者搞事之外，竟然不作任何拓展。 “没办法，光是我们自己的大陆，就够折腾了。”阿尔塔瑟斯对此也无话可说。 辉煌文明的发展潜力，来自于无限拓张的横行空间疆域；而叛逆文明的恐怖进步，则有赖于他们让人惊惧的纵向时间嵌套。 众所周知，亚尔伦特文明的战斗力是打出来的。 但同样众所知周的是，亚尔伦特大陆周围的世界与文明一个赛一个的老实。 那么他们从未停止的战争，是跟谁在打？ 答案是过去。 “我的世界曾诞生过无数近神的存在与不朽的生命，他们的阴影笼罩整片大陆。”阿尔塔瑟斯看着显示为“辉煌叛逆”的时间节点，脸上说不出是自豪还是无奈，“反抗者从未停息过，每一场战争都延续千万年。” 如果按照常规的战争步骤，亚尔伦特能一直存在到现在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他们的文明必定在战火中毁灭。 适度的战争会促进文明的高速进步，可过度的高频战争只会抑制文明的星火之光。 但他们却留存下来了。 这全都得益于一个极致疯狂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是从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丢失的历史与时代太多了，反正就是……”阿尔塔瑟斯稍稍有些出神，语气中含了几分他自己也未曾注意的亢奋，“既然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结束战争，没办法让文明在那样的战争年代延续下去，那就制造一个‘和平’年代好了。” 将每一场毁灭性的战争从当前的时空剥离出去，成为独立于所有世界的封闭世界，静止在被剥离出去的那一刻。 那么被留下的种子，自然能够在大陆的旧址上重获新生。 接着陷入新的循环——面对再一次的毁灭性战争，剥离时空；进入文明的昌盛时期，把过去剥离出去的时空拉回来，结束战争。 永无止境的战争，永无止境的重生。 第146章 曙光的阿尔塔瑟斯 阿尔塔瑟斯一直记得这个名字的意义。 虽然被众人如此称呼，但他清晰地知晓——“阿尔塔瑟斯”并不是自己的本名。 就像亚尔伦特大陆一开始也不叫“亚尔伦特”一样。 在他们复原而出的神代语言中，“亚尔伦特”一词的释义为“叛逆者”，而“阿尔塔瑟斯”是一个更为古老的象征词汇，代表着“至高”与“曙光”。 与其说这是一个名字，不如说是叛逆者们对类似象征物的统一称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对于你的回忆录并没有兴趣，请说重点。”邢黎像是听小说故事一样情绪毫无波动，甚至还想让他长话短说。 也确实如他所愿，阿尔塔瑟斯只是笑了笑，干脆地跳过了这些细枝末节，“确实没必要解释，我们直接说时空融毁吧。”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亚尔伦特的历史遗失了太多，直到今天，我们也仅能获取近代与创世初期的一些信息——还是通过某些非正常的渠道。”说到这里，他偏了偏视线看向墨维空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说下去，“中间漫长而无法确定具体长度的时间，全部被遗失……不，被我们自己锁定在时间流域之外。” 当神们的力量已无法被压制，众生的命运即将再度被他人所掌控的时候，怎么办？ 很简单，先存个档，然后重开新档重新发展。 直到新档的反抗力量估摸着能够干过上一个档的敌人，就可以合并存档再战了。 亚尔伦特采用的时空剥离战略，大致可以这么理解。 但现实不是游戏。 真实的操作也远远没有理论说起来那么简单。 在近乎绝对劣势的战局下，还要将时空割裂出去并确保被“存档”的那些“神”们不会中途突破。 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是轻易能达到的呢？ 可以说每一次“存档”，都代表着这一个“档位”里面的反抗力量已全军覆没，就算在之前的对战中没有败亡，剥离与锁定封印所需的能量与代价，也足以致他们于死地。 只剩下保留下来的“种子”，在一片废墟的、新生的大陆上面，重新繁衍出盛世文明。 其后，再度被卷入命定般的战火。 毕竟封禁不可能是永恒的，高悬于时间之上的那些凝固的战争，总有一天会自己坠落，没入奔涌的时代洪流，溅起惊天狂澜。 很显然，曾有这样的世界坠入邢黎所处的时代，这里的人们不明白为何会有灾难突然而至，但是对它们的称呼却流传了下来——“苍蓝坠落。” “在那种境况下可以被保留下来的‘火种’，基本上也就是一些基因碎片、思想片段、精神信息之类的，怎么可能还会有完整的生物族群。”阿尔塔瑟斯轻笑，与紫罗兰同色的眼瞳映出与生俱来的血火之光，“所以啊——” 所以时间不曾为谁停留。 所以残酷才能铸就无畏的强大。 所以亚尔伦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亚尔伦特战争文明，又称“叛逆者”文明，与天启辉煌文明并为无尽时空最鼎盛的超等文明之列。 ——主要活动范围是亚尔伦特（0）大陆，也就是他们的母世界，但游荡在各个世界当中的叛逆者数量依然是个极为惊人的数字。 ——亚尔伦特并没有主要的统治阶层，也没有统一的政权，事实上，他们连国家一类的统治机构也没有。在文明的总体框架下，进行宏观调控的是名为“时空主城”的五座“城市”。 ——亚尔伦特是极其罕见的复合种族源发型文明，其文明结构中现已对所有时空公开的智慧种族有数万之多，几乎包含了已知的全部生物形式，互相之间的生存习惯甚至诞生条件都大相庭径。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已灭绝，现存的亚尔伦特文明个体大多为混血，且血统构成极为复杂。 ——根据公布出来的《亚尔伦特战争起源——时空融毁》，我们有理由相信，该文明尚未被发现的种族数量远超已公开的数量。 ——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试图杀死任何一个叛逆者，即使对方的绝对战斗力低于你。那群疯子，早就在血脉与灵魂中值入了同归于尽的阀门。 ——严禁对叛逆者使用采用任何规则类与时空类的攻击手段！严禁在叛逆者的感知范围内提出“唯一神”的构想与希求！严禁在“时空融毁”进程中对叛逆者文明表现出任何敌对意图！违反者将被泛宇宙秩序文明联合体全体成员列为攻击对象！ ——以上内容的最终解释权归泛秩联所有。 邢黎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表达的意思，说话的语气相当微妙：“所以本质上还是你们搞出来的麻烦，然后你们为了规避这个麻烦搞出了另外一个麻烦，结果还是没能解决这个麻烦，以至于必须用现在这么个麻烦的方式追着麻烦跑？” “差不多吧。”总结起来，的确是这样没错。 邢黎最后总结道：“有够麻烦的！” 阿尔塔瑟斯用沉默表达自己不想说话的想法。 如果不是事实已经铸就，他愿意这么搞吗？ 面对这些突然被告知的真相，邢黎倒是接受得很好——除了一肚子的槽点没处吐之外。 他结合前后一分析，推测道：“难怪你们不惜用这种方式把我拉回来，是不是时空融毁又临近了？就在我们现在不远处？” 墨维空：“有这方面的理由。” 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此时代以前就遭遇过时空融毁，并且没有完全解决其后遗症，本身已然偏离历史正轨。 本来这也没什么，偏就偏，原本的历史改变了，时间仍然滚滚向前，也就是编一编历史书的区别。 毕竟历史本就是以记录下来的为准，后世追溯历史进程也只能依靠那些留存的记录与遗迹，谁会想到逆时而上这么骚的操作？ 更何况还有命运逆流之后的那段截断点在挡着，不管之前的历史被怎么改，后面的也不会受到影响。 但关键就在于，有东西可以影响啊！ “我们要想去往那里，通过你是最快的方式。”墨维空直言不讳道。 邢黎隐隐有所察觉：“哪里？” “时空静滞域，你诞生与死亡的地方。” 第147章 流动的永恒 “胆子挺大。”邢黎叹道，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意外之情，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都无法抵达的呢？ 万千思绪在心中划过，最终沉淀为一个确定的想法。 他重新看向对面的两人，以一种不可质疑的态度说道：“可以，但你们也必须帮我做一个件事。” 墨维空与阿尔塔瑟斯沉默不语，等待着他提出具体的条件。 在衡量利益与影响之前，任何请求与命令都是不能答应的对象。 “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那个‘我’，那个失去了一切过去的‘邢黎’。” “所以？”阿尔塔瑟斯在追问的同时，也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帮助他，完成他的使命与意愿。” 阿尔塔瑟斯：“这恐怕有些难度，我们怎么知道他的意愿是什么？” 至于使命就很简单了。 最开始的邢黎将自己割裂分散，甚至分化人格，不就是为了让新的邢黎取代自身吗？ 他是初生人类穷尽生命造就的永恒——凝固于时光中的永恒。 “自我诞生之日起，那个世界便时光永驻，再无变化。” “你们明白这代表什么。” “所有生命都不再逝去，所有未来都无可触碰，所有变化都被碾作尘土。” “情感、记忆、思想，全部要被束缚在永续轮转的时间，连死亡也无法挣脱的轮回。因为那里根本不存在‘死亡’的概念。” “他们以为这是一条通向至高的路径，但实际所造出的，不过是困于刹那的永恒。” “我就是他们的牢笼。” “在我死去之前，改变将永不会到来。” “哦，真惨。”阿尔塔瑟斯棒读着。 墨维空把这个不知道哪根神经又被碰戳中的家伙推一边儿去，用正经文明交涉的态度和邢黎继续对话。 阿尔塔瑟斯嘁了一声，双手抱胸就在旁边看着，不爽的情绪几乎从身上溢了出来。 初生人类…… 其触及禁忌的所作所为，又何造神有什么区别呢？ 无止境的欲望驱使人们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登，终将招致灾祸。 但也正是因为存在这样的动力，才推动着时代不断前进。 但是……永恒？ 这世界哪存在真正永存不灭的永恒呢？ 凡是自诩为不朽，自诩为神的事物——无论那是什么——都终将被反叛之人打破。 不过思及那群初生人类已经把自己作死到这个地步，他没必要冒着得罪邢黎的风险凑上去非要站在敌对立场上。 况且想要进入静滞域，他们还需要邢黎带路。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阿尔塔瑟斯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对方。 单挑肯定是不虚的，可是旁边还有一个墨维空，这人会看着他们战起来安安静静在旁边看戏？ 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背叛他们的革命情谊，以“妨碍正事”的名义对自己出手！ 这样想了一通，阿尔塔瑟斯立刻就把脑中蠢蠢欲动的想法压下去，老实了。 那边墨维空和邢黎差不多已经交涉完毕，最后的结果双方都还算满意。 邢黎会为他们开放通往时空静滞域的道路，作为交换，墨维空会协助新生的邢黎探寻他应该知道的“真相”，并完成自己的使命。 ——取代静滞，打破凝固的永恒。 而阿尔塔瑟斯……他只需负责解决那些时空融毁。 光是这件事就够他忙了。 所以阿尔塔瑟斯没有表现出什么“自己被排斥在计划之外”的不满，只是在听他们说完之后，才半带好奇地询问邢黎：“用这么复杂而困难的方式，只为制造一个‘流动’的新人格来取代‘凝固’的自己，不会不甘心吗？” 很难说这样的问话中带着什么好意。 “……不会。”邢黎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与后悔。 一缕灰暗的光从他指尖溢出，像水流一般直泻而下，在三人脚下的虚无中聚集，并逐渐形成一层光滑的镜面，只是连那镜中的投影，也是灰蒙蒙毫无生气的颜色。 某种无形的力量将阿尔塔瑟斯与墨维空向下拉扯，似乎要将他们拖入镜中。 不用邢黎介绍，他们也立刻猜出这就是那个入口。 只是这么随手就能打开—— 阿尔塔瑟斯猛然抬头，看着邢黎的目光中都有些惊异。 “懂了吧？根本不用对我带有敌意，我和那些近‘神’的个体有最本质的区别。”邢黎明白他在惊讶什么，笑意逐渐消失。 他不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甚至不是独立的生命。 他的诞生完全不在那些制造者的计划之中。 他是世界，是跟所有宇宙背离的那段时空本身，是本该毁灭人类族群却又忍不住保护文明星火的自然意志。 到底是世界赠送人类以生命？ 还是人类赋予世界以灵魂？ “所以才说，我是牢笼啊……” 最后的未竟之语无人听清，唯二能与己对话的两人已经消失在灰镜之中，入口折合关闭。 邢黎最后遥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巴莱德世界，三柱乐神奏响万物共鸣的声音，所有的传说与故事正在这里上演，理想、私欲、爱恨……交织成波澜壮阔的文明史诗。 如果没有生命，世界的存在有何意义？ 仅仅只是为了存在吗？ 如果他也能像三柱乐神一样，从未有过自我的清晰认识，更不明白感情与思想的一切，就好了。 很快…… 很快就可以做到。 等到新的邢黎成长到自己现在的高度，等到他打破静滞闭锁的世界，一切改变都会到来。 「此后将展现给您的乐剧 将化为生命的通路」 仿佛意识到他的注视，三柱乐神向创造者献上最诚挚的礼物。 “不，没必要。”邢黎阻止了祂，“就现在这样吧，按照你应有的，按照命运为你们选择的道路，走下去。” …… …… …… 『叛逆者艾夏利亚，好久不见。』 『好久……卧槽怎么是你？你们辉煌文明是没人了吗？！』 『只是我距离这里最近而已，所以被指挥官派过来执行监视职责。』 『我也是……呵呵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 『齐臻，你看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商量个事吧。』 『你又要干什么？』 『来，姐姐就蹭个网，这鬼地方根本没有信号！这就是在为难我！』 『你为什么不插个信标塔？』 『下面是巴莱德世界。』 『嗯，然后呢？』 『会被世君泽和莫天初发现，你难道想和我一起死吗？』 『……』 第148章 这次不是忽悠 “喂？姐！你现在在哪儿？”周元白土包子进城一样跟着邢黎逛了老长一截路，突然就接到了周暮雨的电话。 要不是这通电话，他差点儿都忘了自己还有个下落不明的亲姐…… 不过现在把亲情捡起来应该也来得及。 那边周暮雨不仅没有回答，还干脆地反问回来：“哟，我就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没想到你已经出来了？” 周元白：“……”说得好像他犯了事进去了一样…… 不对，他好像还真犯了事！ 咳咳不说这个了，毕竟世界已经更新，那些前尘往事就让它们随风去吧。 “我都说了没事，倒是你——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找不到人是怎么回事？” “你打电话了？我没接到啊。大概是信号问题吧。”周暮雨语调如常，要不是周元白从邢黎那里确认过，还真有可能被她给忽悠过去，“最近公司里的信号总是有点不好，时不时就会出问题。” “你……”周元白的追问卡在嗓子里，一种无形的力量消除了他发出的所有声音。 他莫名地抬起头，发现站在旁边的邢黎正用一种极度深沉的眼神看着他…… 的手机。 “不要告诉她近段时间和我接触过，也不要暴露你的身份。”邢黎没有说话，但声音仍旧清晰地传达给了周元白。 他怔了一下。 为什么不能说？ 周暮雨是邢黎的下属，就他所知道的，关系应该不错才对。 难道说现在跟自己对话的姐姐并不是真的？ 或者又被其他什么人控制影响了？ 自从亲眼见证邢黎重塑世界的壮举，周元白就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什么都有可能改变。 就算是自己的姐姐……会不会也有另外的身份与意图呢？ 就是不知道是她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了…… 周元白一边脑洞大开地编排了一溜儿猜想，一边还适应性非常良好地继续用原先态度与周暮雨对话：“你也自己注意着点，突然就联系不上，差点吓死我了知道吗？” “行了行了，到底我是你姐还是你是我姐？” “我是你哥！”周元白翻了个对方看不到的白眼，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挂断声，看着手机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他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瞒过周暮雨。 身为姐弟，长年的相处使得他们都过于了解对方。 他知道周暮雨喜欢调戏自己，并不带什么恶意，就是单纯的言语习惯。 那是一个非常聪明也非常洒脱，对亲情也足够看重的女人。 刚才的最后一句明显是强行结束话题，要是在平时，周暮雨少说还能顺势跟他掰扯十几二十句。 她在忙什么？ 以至于只能简短地打一个电话确认自己的安危就走？ 猜是猜不出答案的，再打过去问更不可能，现在就只有…… 周元白看了看周围，感觉就在大街上谈有点不合适。 邢黎看他动作就知道其意图了，“我们找个地方详谈吧。” 说是找个地方，其实就是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餐厅，随便选了一个包间。 没有人来接待他们，从走进餐厅大门就一路跟随的虚拟屏幕很好地取代了侍者的工作。 待包间门锁上，邢黎在屏幕上点了几个周元白完全看不懂的菜名，两人中间的桌面立刻裂开并呈上对应的菜色，热气腾腾像是刚从锅里拿出来的。 选定暂不需要服务，已经自动缩小至桌旁一小块的屏幕也消失了。 不仅如此，邢黎还加了一层保险——他彻底将包厢内外的空间割裂开来，最大限度地保证信息不会被他人获取。 现在，才是个适合交谈的环境。 “我们先……”邢黎看了周元白一眼，“算了，你吃吧，听着我说就好。” 至于露出这么一副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样子吗？搞得他像是虐待下属一样。 周元白其实也没那么饿，只不过面对一桌陌生无比却又看起来很好吃的菜，想尝一尝也是本能不是？ “真的？”听到这话，他还有点犹豫。 是不是不太好？ 被领导这么关照，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邢黎：“那你放下筷子，听我说完。” “不不……不用了，我觉得这样挺好。”感谢筷子这东西还没有被扭曲掉，用起来就是顺畅。 眼看着就要被洗脑了，他宁愿吃饱再上路。 “你的姐姐，周暮雨，关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也不需要我多说。” 周元白嘴里塞了东西不能说话，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按理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没有长时间分开过，互相之间应该无比熟悉。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突然觉得她变陌生了？” 周元白的动作停了一下，认真回想着自己的记忆。 的确，他们之间是无比熟悉的，这种熟悉建立在血缘与时间的双重支撑上，不可能轻易被打破。 但周元白和周暮雨现在的相处却表现出相当的距离感。 在短时间的手机通话中还看不出什么，实际见面的时候就显得尤为明显了。 明明是最亲近的家人，除了那些年轻人通用的话题和从小习惯的调戏与被调戏，竟然找不到更多可以说的话。 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周元白也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习惯于隔几天打个电话问个情况了事，习惯于在关键时刻才会想起对方。 这种情况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 像是被揭开了一层遮蔽视线的薄膜，周元白看待过去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切都豁然开朗。 是了，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三年前那个暑假！ 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周暮雨突然说要出去旅游…… 等等！ 周元白猛然抬头盯着邢黎。 她当时好像是跟沈淇奥一起出去的吧！ 她好像还说过自己喜欢沈淇奥的对吧！ “啊，是的，我曾经暗恋我哥，并且还由此作为动力，在毕业后努力混到了他身边助理的位置。”邢黎听到了他的心音，一个心念读取对于现实扭曲者来说再简单不过，“那一次其实是我哥去外地出差，同行的不仅有公司的几个人，还有我。” “然后就出事了……”周元白已经放下了筷子，出言推测道。 既然邢黎了那一行还有“他”的存在，那么这一定就是关键节点。 结合邢黎的身份进行联想，他们可能遭遇什么？ 周元白立刻想起了几天前，自己三观还没挂掉的时候，看到的直播内容。 ——主神？ 第149章 无限归来 如果说两天前他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那么现在其三观已经彻底被可怕的唯心主义给同化了。 不就是出门遭遇主神吗？ 正常，放在邢黎身上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哎，那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在心中强行圆上逻辑，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了。 总得确认一下跟自己猜的一不一致，万一猜错了呢？ “那些主神盯上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几次的确成功抓取到了人。”邢黎不负所想地给出了肯定回答，“包括你姐在的那次。” 周元白悟了：“然后你们就一起去主神空间逛了一圈？” 邢黎：“是的。” 周元白：“……哦豁。”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吃惊了？ 自己的三观到底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遭遇了什么啊！ 为逝去的三观假惺惺抹了一把辛酸泪，周元白瞬间转换态度进入应有的心态。 虽然他自身可能没有注意到，但现实扭曲的力量仍然不可避免对他造成了影响。 邢黎不可能把宝全部都压在一个人的忠诚上。 周元白是他兴起而至捡回来的棋子，既然是棋子，那就必须完全被棋手控制在手里。 建立在欺骗上的信任远比一般的关系更加脆弱，邢黎想要确保他站在自己这边，光靠口头忽悠是完全不行的。 潜移默化的心理暗示、深入骨髓的思想侵染、值得信服的理论基础——将这些不知不觉的灌输给他的过程，非常巧合地可以用一个词汇来概括。 ——模因感染。 “你、你哥，和我姐一起进入了主神空间，最后全部活着回来了，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本人已经发生深层次的变化，对吗？” 至于为什么能够毫发无伤地回来…… 只要一想邢黎的身份，那个加在指挥官头衔前面的“反无限”前缀，周元白立刻就把一切疑问都打包扔掉了。 向专业反无限反主神的这位，询问“你是怎么从主神空间活着回来的”这种问题。 不是自找打脸吗？ 不得不说，结合所知的信息，再加上邢黎的刻意引导，他的推测已经极为接近事实的真相。 邢黎就非常自然地肯定了他的猜测，并顺着这个思路给他科普了一通无限流的常规玩法，没有让周元白升起任何怀疑之心。 只可惜此“邢黎”非彼“邢黎”，所以他以为的，从根本开始就已出错。 周元白：“虽然她已经脱了那个主神，但仍然有被控制的可能？” 邢黎：“在理论上是这样。” 周元白：“你不是已经干掉那个主神了吗？怎么会……” 邢黎：“你该不会以为主神都是单个行动的吧？集群生存甚至共享信息的大有人在。” 周元白：“可他们不是主神吗？！这样逼格瞬间low爆了好吧！” 邢黎：“为什么要执着于逼格，这不是重点！他们中的很多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生物而已，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周元白：“妈的，我就知道网文不可信！无限流都特么瞎编的！” 邢黎：“不，还真不一定。” 周元白：“……？” 邢黎：“我是说，有些写无限流的作者，的确有可能就是见识过真正的无限流。” 周元白：“比如说开创流派的那个？我就说他肯定不是自己想的……” 邢黎：“……他还真是自己想的。我说的‘有些’，是后来的一些作者。” 周元白：“等等！那他是怎么想到这么符合‘现实’的世界观的？巧合？” 邢黎沉默两秒，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不定真是呢。” “……”周元白盯着他，完全说不出话。 他脑补了一大通间谍论人奸论主神阴谋论，结果邢黎说是巧合？ 还不如说是在战争结束善后处理的那段期间，在消除全社会记忆的同时，又为了避免所有人在面临主神来临时一无所知，以网络小说的形式记录下主神的信息，希望能给后人以警醒。 周元白越想越觉得这才是正确解法，邢黎说的那一个“巧合”是什么鬼啦！ 这种命运论的东西一出来，就把现实扭曲营造出来的科幻诡奇感破坏得一干二净，设定党表示完全不能忍！ 果然是邢黎还不够信任他，所以才没有对他公布这种保密信息。 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啊？ 周元白自觉身家清白性格优良，据邢黎所说还有多年合作共事经验，那邢黎为什么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难道是因为周暮雨？ 亲生姐姐的身份存疑，对于弟弟也保持一定的信息保密，这么理起来好像也没毛病。 强行想通所有关节的周元白，对邢黎的计划表示非常信任：“我知道了，我们现在要去做什么？” 不用跟他解释，他都懂。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明说。 邢黎把他的脑补从头听到尾，某种意义上对这个人也是很服气的。 一个不自觉会强行补完世界设定，并给他安上各种剧情为每一个行为寻找理由的强迫症……很好，这很好用。 现实扭曲者的部队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这年头，能够将想象化为现实的人已经不值钱了，能够想他人之不敢想还想得极有逻辑的，才是稀罕货。 邢黎心里第一次萌生了真正把周元白提拔为副手的念头，而不是拿“执行官”这个名头来忽悠他。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果没有我这个干扰源，你在接到刚才那通电话之后，会做什么？”该透露的信息已经透露出去，没有透露的也都被周元白自己补上了，下面就是实际行动。 周元白想了想：“可能会犹豫一会儿，然后直接去找她。” 毕竟是亲姐姐，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即便已在电话里确认了安危，终归还是要自己去看一眼才能完全放心。 ——如果周元白不是深知世界魔幻的现实扭曲者，周暮雨也不是从主神逃离的无限归来者的话…… 邢黎看出了他现在扔存的犹豫：“那就去吧。” “嗯？” “像你往常那样表现，该怎么和你姐姐说话——不用我教吧。”邢黎说着，站了起来。 周元白把手中一直紧捏着的筷子松了松，才发现满手都是汗。 他看着邢黎拉过旁边的虚拟屏幕，点击了两下就付完钱款，“你要去哪儿？” “陪你逛了一上午已经差不多了，外面可还有一支军队等着我去接手。”邢黎从门里走了出去。 ——“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联系我。” 这一句话直接在周元白的脑海中响起，吓得他筷子都掉了。 心灵感应？ 精神链接？ 现实扭曲之力还能这么用？ 等等！他之前想的不会全都暴露了吧！ 周元白忽然智商上线，意识到这个异常严峻的问题。 第150章 浮现的邀请 “周姐，打完电话了？”一个年轻男人一脸大开眼界地看着电脑屏幕，还不忘招呼其他人看热闹，“你们都来看看，我们这个世界……” “现在可是精彩得不行啊！” 周暮雨正盯着手机皱眉，如同周元白能够从那些简短的对话发现出怪异一样，她也听出了一些端倪。 从这方面来看，他们也不愧是亲姐弟。 “卫稚鸣，帮我找下我弟的位置，能做到吗？” 她最后望了一眼窗外全然陌生的世界，随机关窗拉上帘布，对正刷电脑刷得不亦乐乎的某人说道。 如果将这里的人横向对比为一个主神空间中的轮回者小队的话，袁靖是毫无疑问的队长，她是攻坚手兼职副队，卫稚鸣就是负责信息获取与处理的那一个—— 黑客、观察者、信息纽点，怎么称呼都可以。 自然，卫稚鸣对各种信息获取手段都无比熟悉，其中电子网络手段尤甚。 只不过在这个突然被刷新了的新世界，魔法与科学界限模糊到让人懵逼的新世界，已经在和谐社会待了两年的他还能不能发挥出原有实力…… 实在是一件令人不得不产生疑虑的事。 面对这种情况，卫稚鸣什么也没说，直接用实力开始打脸。 “你弟？是叫周元白对吧。”他轻而易举入侵进入监控网络——顺便惊喜地发现此世界当然数据化比上一个版本还要出众——几下就筛选出其中的有效信息，“刚刚在吃完午饭，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赶过来。” 他直接拉开更多的监测程序，把周元白里里外外都扫描了一遍，完全无视“个人隐私”这种事物：“表象存在没有异常，人格也是原来的，没有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入侵，另外……咦？” “怎么了？”同样无视了自己亲弟弟“个人隐私遭到侵犯”之事实的周暮雨，这才抬起头看过来。 回答她的，是卫稚鸣突然提起兴趣的语调：“竟然没办法直接读取思维，周姐，你弟很有可能也是个现实扭曲者。” “不要打他的主意，外面有那么多人可以给你折腾。”周暮雨听到此话又低下头，完全无动于衷。 “啊……好吧。”卫稚鸣像是可惜又像是顺口一提，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现在我们怎么办？要在这里等他吗？” 总不能再打一个电话过去，说一句“我们这里有事，你不用过来了”了吧。 这岂不是把他们监控对方的事情都暴露了出去？ 周暮雨看着手中，她的手机正在原有形态和扭曲形态中不断变化：“你们先走，我留在这里应付他。”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一个记忆删除精神暗示就搞定的事。” “不行。”提出否定意见的不是周暮雨，而是一直没有出声的袁靖，“如果他是现实扭曲者，那对于这种精神影响天生就有抵抗力。我们还不能确定他的免疫强度，不能冒险。” 说着他警告地看了一眼卫稚鸣，示意其收敛点。 这里不是他们熟知的剧情世界，更不是习以为常的现实世界，前所未有的现实重构阴影下，谁也不知道埋藏着多少恐怖的东西。 关于现实扭曲者的一切，他们只不过是触及其边角罢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卫稚鸣很是无奈地说道，“我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当然不是。 真正没脑子的，不可能有从主神空间活着出来的机会。 邢黎——还得是本体——除外。 袁靖得到了他回应，又调头把目标对准了周暮雨：“你也注意点！” “嗯。” 迅速决定分队的众前轮回者立刻开始行动。 除周暮雨以外的所有人，都带上各自随身物品，连仅有的两个非轮回者，都被他们提溜上了。 无辜受害的梁横和另一个女性员工夏晴岚对视一眼，无奈而又习惯性地跟了上去。 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保密级别的信息，他们现在就算是想走，也是走不了了的。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他们？ 又为什么将那些信息对他们公开？ 以袁靖等人的能力，如果想要隐瞒，其实很容易做到不是吗？ 他们两个……毕竟只是普通人罢了。 夏晴岚不顾梁横挤眉弄眼给她打的眼色，径直把自己的疑问全部问出口，然后直视着袁靖，等待她的回答。 整个质问过程中，梁横的表情堪称精彩至极。 一路从意外惊诧沿着某种复杂路线变化为强行淡定，也跟着看向袁靖。 没办法，谁让夏晴岚已经问出口了呢。 他无法改变现实，就只有接受现实。 其实自己也是想问的，只不过…… 夏妹子不愧是求（作）知（死）先锋，胆子就是比他大！ 此刻，梁横看夏晴岚脸上厚重的眼镜，都仿佛在上面看到了智慧的闪光。 两人各自不同的表现全部落入众人眼中，袁靖扫了一圈自己的“队友”们，同样吧他们的神情收入视线。 他说道：“作出选择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自己。” 梁横与夏晴岚：“？？？” “星落黎明是邢黎自己全资组建的公司，人员安排全部由沈总一手决定，最开始的员工名单里面，只有我们。” 预定的员工，全部都是曾经被卷入主神且成功归来的前轮回者们。 只有他们，才适合在邢黎身边工作，并且有经验应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主神入侵”现象。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沈淇奥了，作为此世唯一的主神，虽然只能算半个，但他对于见识过其力量的轮回者们来说，仍然具有丝毫不敢违抗的威慑能力。 为了避免这些人流落在外面，然后搞出什么麻烦事，沈淇奥干脆把他们都划拉到自己身边。 于是他们就被扔进了邢黎的公司，同时作为监视与被监视对象——监视着邢黎，同时被沈淇奥监视。 “而你们，是自己找上来的，还直接找到了邢黎。”在这一点上面，袁靖没有深入地了解过，“沈总让我们把你们当做失忆的轮回者对待，不用隐瞒。” 梁横：“所以……”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原因，你们到底是怎么找上邢黎的？又说了些什么？”卫稚鸣对这个好奇很久了。 很长一段事件内，星落黎明公司在网络上都没有任何宣传，招聘信息更是从来没有发布过。 作为公司老总的邢黎，平时也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基本就没有在办公司里见过他。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接触到邢黎的？还混进了这个“轮回者养老院”一般的地方？ “我们自己？”夏晴岚彻底懵逼，“不是公司主动给我发的邀请函吗？” “……” 等等！这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看，沉默着。 难道是是哪一方的记忆出错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肯定有问题！ “什么邀请函？详细说说！” 第151章 银河光年 “具体的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收到了我投的简历，让我直接来上班。”夏晴岚摊手，当时她只顾着高兴了，哪还有功夫想那么多？ 梁衡左右看了看，也举手道：“我的经历也差不多。” 得了，根本不用继续问。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而他们也无法再继续探查下去。 因为问题很明显集中在邢黎和沈淇奥身上。 邀请函必然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发出去的，邢黎很有可能知道事件全貌，而沈淇奥…… 如果是几天之前，他们也会以为沈淇奥是限制邢黎的“锁”，是把他控制在正常生活之内的最后警戒线。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他根本就是为了邢黎才出现的守护者，而且还是被人为改造出来的！ 有无限轮回经历的他们，对这种几无后患的洗脑流程熟悉得不得了。 思维引导、意志锁定、人格重塑——他们敢说这些都是沈淇奥亲身体验过的。 将一个拥有独立人格与完整三观的灵魂，强行塑造为另一个的附属。 不得不说，同位体对“主体”的保护的确是不遗余力。 而对于被扭曲的沈淇奥本人来说，有这样的经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幸运吧。 然而，现在连他自己也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所有应该存在的不甘与怨愤，从未诞生之前就被抹去。 完美的保护者，连自我也为他人而存在。 “总之，我们不可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卫稚鸣的目光从梁衡脸上跳到夏晴岚脸上，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只有你们两个被邀请，一定有其原因。” 能够被邢黎所注视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呢？ “要是我们能看出来的话，沈淇奥还会是那种放置不管的态度？”袁靖毫不客气在众人头顶上泼下一盆冷水，催促道：“想太多没用，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该去完成我们的任务了。” 他们都不是会纠结于一个问题的人，听得这话，也就懒得进一步花费无谓的精力来思考。 更何况，沈淇奥放他们出来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如若不是有任务要他们完成，以沈淇奥那种保守的性格，不把他们这群“疯狗”扣到天荒地老才奇怪了，哪还会这么好心地放疯狗出笼。 对于这些历经无限世界，而后在现代社会被压制了好几年的前轮回者们来说，什么寻找真相，都没有完成任务来得紧要。 他们可不想继续被关进那个金属世界，看着信息溯回塔发呆了。 “说得也是，想了没用。” “哎，队长……不是，主任，我们的任务具体是什么来着？说说呗。” “这感觉，跟当初在轮回空间里被迫完成任务时差不多，真特么操蛋！” “我们的任务嘛，很简单。”袁靖在折跃通道一般瞬间到达的电梯前站定，“稳定时局，控制世界。” 卫稚鸣挑眉道：“你在开玩笑？” 刚刚大范围查询过当前世界信息的他，或许是众人当中最为了解现世概况的人。 “就算是在那些主神的体系，我们现在的世界也是极端危险位面，再加上‘现实扭曲者’这种超规格存在……”他贬低起自己人也丝毫没有留情面的想法，“你确定我们几个不会被碾压过去？” 袁靖咳了下，解释道：“那只是沈淇奥希望我们达成的终极目标，一个遥远的愿景。” “可能他根本就没对我们抱有期望吧。” “虽然不过是个半主神，他这把轮回者当消耗品用堆成功率的手法，还真是跟其它主神一模一样。” “不然呢？你又不是邢黎，难道还妄想让他对你有好态度？” “唉，轮回者果然没人权。” “醒醒，人权这东西，沈淇奥他自己都没有。” 带着复杂而难以言喻的心情，除周暮雨以外的人都下到底楼大厅里面。 负责前台接待的姑娘还是以前的那一个，她看着这群人在上班时间集体出门，也是很奇怪。 不过又想到他们是邢黎手底下的人…… 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了。 邢总今天又没来上班，连一向尽职尽责的沈总也没到，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她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会儿，又扔给自己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评语，继续将有限的精力投入在无限的网络上面。 新更新的【银河光年】全景展示图她还没看呢！ 就凭这星辰大海的名字，她也得投这个模板一票！ 相比于不得不坚守岗位只能通过虚拟显像观看的前台妹子，袁靖等人可算是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城市模板】这种高科技的东西。 “……”卫稚鸣看着脚下缓缓旋转的星图，所有动作都定住了。 【银河光年】不负其名，硬生生把人来人往的地面都市塑造成了宇宙港湾。 向上是无垠星海。 向下是幽寂深空。 高精尖技术打造的光学迷彩使得这一切景象都如梦似幻。 但对于卫稚鸣来说…… 他猛然看向袁靖，“反正我也只是个远程支援型的角色不如就待在办公室里给你们提供信息后援怎么样？队长你看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突然彪话的反常举动实在是非常引人注目，同行的向钧瞟了他一眼：“你没问题吧？” 虽然卫稚鸣努力表现得面色如常，但他紧绷着的身姿已经暴露了一切。 这里除了梁衡和夏晴岚两个菜鸟，谁都能一眼看出他的紧张。 “没什么问题，没我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袁靖当机立断逮住他，避免这家伙开溜，“不能看就扭曲自己的认知，能力是拿给你吃干饭的吗？” “那样会削弱感知啊……”卫稚鸣瞧了瞧他的脸色，权衡了一番利弊，发现自己誓死不从恐怕真会死，“行吧，我尽量精准控制认知偏斜程度。” 对自我进行认知扭曲，同样也是现实扭曲能力的经典利用方式之一。 但对操作要求很高。 毕竟是对自己进行记忆与人格上的改动，万一中途出了什么毛病，抢救都不一定有机会。 不过因现实扭曲者自带的反扭曲抗性，自己动手远比他人动手更加稳定。 毕竟欺骗自己最深的，唯有自己。 卫稚鸣赶上来就这么做，是因为曾经就接触过相似的力量，好歹算是有一定经验。 从生死历练中走出来的轮回者，哪怕已经失去一切超凡的力量，他们唯一保有的记忆，也是常人无可比拟的财富。 “他什么情况？” 其他人有些不明所有，干脆直接问貌似知道点什么的袁靖。 好像袁靖和卫稚鸣是同一批次被主神掳走的？ 那他肯定了解自己这位“同生共死”的战友。 “的确不是什么大毛病。”想想也不是值得注意的隐私，袁靖看着正跟自我较劲的卫稚鸣，回答道，“他啊……星空过敏。” “……” 哦豁，还有这种过敏？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有人思维转得非常快，立刻提出一个关键性问题：“那你们面对星际世界时，是怎么过的？” 直接放弃治疗吗？ 第152章 最后一战 “是最后一战才搞出来的毛病。”袁靖本来只准备解释这一句的，但想到那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他又觉得可能会带给目前一些帮助，“说起来那次的形势倒和现在有点相似。” “怎么个相似法？” 顺口一问却得到这么个回答，其他人也纷纷提起了兴致，听他接下来讲的话。 “最后一战”，对于大多数轮回者来说，这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名词。 也只有从主神的狩猎场中出逃的他们，才有资格将那场改变命运的战役冠上这样的称呼。 根据实际情况的不同，最后一战的敌我双方也在发生着变化。 有人攻击了自己所属的主神找到机会强行脱离，也有人是从两个主神对抗的混乱战局中蹚出浑水，更有甚者直接反噬主神并取代其身份与权能…… 最后一战，就是指的那场让轮回者得以脱离主神钳制的关键性战役。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必然不会是才经历过几个世界的“新人。” 他们只可能是在生死间徘徊过无数次，一路挣扎到拥有反抗之力的顶尖轮回者。 毫无疑问，卫稚鸣曾经就是这种拉出去便能毁灭世界的高端人才。 所以—— 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与战斗，能够让他对某样事物产生本能性的恐惧？ 只要看到星空，就会不可避免地开始神经紧张，甚至于影响自己的临战状态…… 难以想象。 “其实不难想象，把我们现在的力量体系套过去就行。”袁靖左右看了看。 已经完全变了个样的大街上人来任往，真假难辨的投影与霓虹灯光为城市镀上更加繁华的色彩。 头顶明日高照，脚下星河流淌，饱涨的光从林立的楼厦缝隙中溢出。 ——迷幻得很有几分那个时候的感觉。 他已将众人全部拢进自己能力的控制范围，轻松做到掩人耳目。 行人毫无所觉地绕过他们继续走过，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路中央这群人一样。 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认知改写能力，对真正会玩的现实扭曲者来说，也就一个念头的事。 对，前提是——“会玩”。 至少队伍里的其他人，自认为都没有这种程度的控制力。 他们看着自己等人如透明人一般被全然无视，再看着明显分心回忆并未全神贯注的袁靖…… 不行，做不到的。 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这句话，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对这位名义上“领导”深深的忌惮。 这些从不同主神下走出的轮回者，再被聚集到一起时已经全部成为普通人。 普通人之间的战斗力差距能有多大？ 在有谁能表现出碾压全场的实力优势之前，他们自然是谁都不服谁的。 但袁靖和周暮雨被指为主任与副主任，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他们全都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像个本分老实的普通员工一样听从上级安排。 勤勤恳恳，安安静静。 毕竟职位是由邢黎直接指认的。 其他人不知道邢黎的深层身份，还能只当他是个思维神奇的富二代，可他们能不知道么？ 上一秒强拆主神，下一秒就装凡人，精分说的就是邢黎这种人。 虽然明知他回到这个世界后会失去那边的记忆，但看起来还是很令人发怵的。 何况有是沈淇澳，此世界唯一保有超凡力量的半主神。 双重重压下，没人那么不开眼地作妖，还是为了职位与尊严这种无谓的东西。 半年的相处与磨合，也让他们差不多承认了“袁主任”的领导地位。 在观点没有分歧的情况下，暂听他的指挥也无妨。 然而众前轮回者们，依然不认为袁靖拥有处于支配地位的实力。 ——直到现在。 “你看起来比我们更熟悉这种扭曲现实的力量。”结合刚才的言论与系列，很容易就可以得出这样的推测，“还是最后一战？” 袁靖：“对，就是那个世界。” 和他同一批次被主神坑进无限世界的人，不止一个。 但能够一路并肩走到最后的，只有他和卫稚鸣。 其他人要么在中途败亡，要么走上各自的路，已经失散。 为了逃离主神的控制，袁靖和卫稚鸣组成的双人小队一直默默积攒着实力。 但在他们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那个世界的任务就来临了。 一个尚未开发的，超高能级的新世界。 周围所有发现这个世界的主神，都跟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聚拢过来。 但是谁也没有率先出手。 除非是被幸运值冲昏头脑的萌新——比如说某类刚刚穿越成主神还没搞清楚这一行业潜规则的幸运儿——其它主神都明白世界能级所代表的意义。 能级越高，世界等级也就越高，可以掠夺而出的收获也就越大。 但能级的上升，也代表着该世界的危险性逐步上升。 这种世界，普遍都存在着高度发展的智慧文明。 而且一个未经任何主神入侵的处女地，也就意味着完全未知的环境与力量体系。 如果里面的人拥有某些杀伤力爆表的即死型攻击手段，那就是谁先进谁就死啊！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案例。 最擅长即死型攻击的，就是臭名昭著的亚尔伦特叛逆者。 那些家伙简直把同归于尽强行做成了自己的种族天赋。 主神入侵世界也是要挑软柿子捏的，万一撞上自己惹不了的硬茬子，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一堆主神围着那个世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个没脑子的自愿探路者。 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 各自派遣轮回者进入，先探一探情况再说。 同时为了避免该世界有人能顺着轮回者顺藤摸瓜抓到主神本体，它们也将关闭对世界内轮回者随时随地的联系与监测，抹消他们身上的主神印记。 威胁分担，风险转嫁。 同类的无数种死法还历历在目，主神们自然一个比一个谨慎，宁愿冒着轮回者失控的风险也不愿意面临自己被抓住的可能。 于是在挑挑捡捡出轮回者名单之后，主神们卡着相同的时间将他们送入，然后飞快地远离这个世界，找一个可以观测到世界概况但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猫着。 接下来，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第153章 灵学演化通史 袁靖和卫稚鸣就这么被他们所属的主神丢了出去。 而那个世界也确实不负众望。 世界等级够高，危险等级更高。 “那是一个超出所有人想象的……疯狂的宇宙。”袁靖皱眉斟酌着词句，回忆那段过去的经历显然也让他感觉不太好，“完全由矛盾逻辑与谬论循环构成的，唔，大概可以称之为后现实世界。” “跟那些完全看不懂的后现代主义作品差不多？”向钧立刻意识到他打的比方，半开玩笑地说道，似乎想缓解此刻莫名严肃的气氛。 “不，比那可怕得多。”袁靖微微摇头。 “我们将超出理解的事物叫做‘异常’，是因为还有着‘基准现实’作为‘常态’的标准，如果连这种最为基础的，可以被我们的逻辑理解的‘现实’都消失了呢？” 现实崩塌。 那并不是绝对无法出现的事实。 “这里的休谟指数远高于基准现实。”白馨璃在环太阳系的空间隔层之外犹疑着，让她停止不前的并不是这道看似坚挺无比的屏障，而是从那里面散发出来的某些信息，“米奈希尔学姐，要不我们先等等其他人？” 如果将“现实”作为一种可以度量的事物，那么休谟指数就是度量表现这种事物的物理单位。 常规世界的“现实”处于“基准现实”，就像是一层覆盖在万物之中薄薄的“沙”，无处不在，均匀透彻。 而被扭曲之后的“现实”，自然就不再均匀了。 现实扭曲者自身的休谟指数远高于其它事物，他们常常伴随着周围环境现实的“降低”。 他们改变现实的过程，就像是将这些“沙子”从一个地方移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堆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有些“沙子”松散而浅薄，可以随便使用，有些却聚集起来，有了自己坚固的结构。 所以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精神扭曲毫无抵抗力的他物，而对同样高休谟指数的同类难以下手。 现实与异常是动态的两极。 现实的过高与过低，都会造成异常的诞生。 失常与超常皆为异常。 以上内容对于两位叛逆者来说，都是了然于心的知识。 没办法，谁让“经典现实学”和“卡萨拉灵学”都是历史理论中的必修课程呢？ 是的，只是历史理论。 不是其它什么重要的应用理论更不是性命攸关的超限理论。 对于无尽岁月之后的亚尔伦特文明，现在的“现实扭曲法则”、“灵性-质能转换体系”，都是足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事物。 说是“垃圾”好像有点过分？ 那就是—— 虽然看起来很吊实际上也很吊但是在那个时代已经没有任何应用阵地以至于被放在图书馆上落灰成为了“传说中的古老文献”之类的……存在。 “看起来真可怕啊。”白馨璃又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 广袤星空一如既往，各色光源点缀在黑暗的背景幕布之上，像是无数注视着这里的眼睛。 而那确实也可以说是“眼睛”。 生死逆转，万物有命。 所有星星都拥有了眼睛，所有空间都获得了生命，所有物质都明晰了自我。 整个宇宙都在看着她们。 而纯净者潜伏在宇宙深无边际的暗面之中，远远投来冷漠的视线。 如此扭曲现实的力量太难以控制，也太不稳定。 叛逆者少女还想要从中找出一号，但很快就放弃了，“这种一个不小心就分分钟破表的力量体系……也难怪会被彻底摧毁。” 实在是太危险了好吗？ 先不说大规模现实重构会带来的负面效应，只说这种能力本身，也足以让人忌惮不以。 人们常将后来者因某种原因突然超过先行者的情况，称为奇点爆炸。 宇宙层面的文明之争，就总是出现这种情形—— 原本处于落后地位的文明，技术水平猛然爆发，直接超过原本领先的另一个文明。 这是技术爆炸。 而现实扭曲呢？ 这是一种没有天赋上限的能力。 有人永归凡尘，有人生而为神。 “现实扭曲者之间的战斗，怕不是秒人就是被秒，超容易翻车翻到死。”白馨璃很是认真地对身边同伴说，“如果我们能用的话，我一定要试试！” 语气中的兴奋让米奈希尔不免侧目。 “感觉会超刺激的诶！”更加年轻的叛逆者不知死活地怂恿自家学姐，“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照理说他们来自更加遥远的未来，各方面都应该比现在更加进步才对。 但实际上不能这么简单地进行推断。 在名为“命运逆流”的时代之前，截断时间纵流的那道裂痕，也牢牢地阻断了这种扭曲现实之力的延续。 亚尔伦特叛逆者的力量体系来自于科技与魔法的结合。 科技暂且不说。 其中的魔法却发源于联结世界的诗魔法与燃烧灵魂的灵魔法。 尤其是与物理学并列为基础学科的魔阵学，更是直接从灵魔法演变而来。 “按照历史系那帮家伙说的，灵魔法是卡萨拉网格被废弃后的简化形态。”白馨璃兴致勃勃地开始思考这么折腾的可能性，“我们可以从魔能阵列学反推灵性通学，再结合这个世界的超物质结构重建卡萨拉网格……” 然后就能给自己打通任督二脉，肆意玩一玩现实了！ 她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行性，干脆直接开始进行结构演算。 “白馨璃，我们有任务。” 米奈希尔不得不提醒她道，略微下沉的语调让人心里一凛。 “但是面对现实扭曲这种不熟悉且我们无法利用的体系，先进行试探甚至于亲身体验，才是更加保险的方法，不是吗？”白馨璃不愿放弃。 外表看上去与同伴相差无几，实际年龄却高了不知多少年的光行看似赞同地回了一句：“你说得有道理，但是……” 白馨璃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米奈希尔平铺直叙而出他们必须面对的事实。 只是暂时达成合作协议的一号，不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 未地球上尚未知情况的幼神，由不得他们浪费更多时间。 最重要的还是—— 【这里是亚尔伦特第六主城·曙光的阿尔塔瑟斯，在此向全世界线、全时间线、全存在宇宙、全知性文明发起通告：最后一次逆流已结束，第137次时空融毁即将开始，正在定位融毁点……】 白馨璃瞬间闭嘴了。 她可没忘记自己来这儿时为了什么。 米奈希尔是来走剧情外加砍人的。 而她…… 是来进行融毁点确认的啊！ 第154章 次生 “就在这里？”米奈希尔语调中带着叹息般的意味，“这可真是……” 巧合吗？ 不，不可能是巧合的。 在时间的无尽回环中，一切都是早已发生的必然。 只可惜没法像之前想的那么容易达成目标了，但就算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白馨璃尚兀自不甘心地重新进行定点，但无论怎么重复过程，地球都在估测圈内。 她已经不想去思考它落在地球之外的可能性有多少了。 天命圈啊这是！ 然而更加让人在意的是—— “第137次时空融毁……是什么？”纯净体从那道传遍所有时空的信息中挖出重点，并直接找上了两个叛逆者。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非常重要，而这两个人一定知道答案！ “！！！”白馨璃的思维卡壳了一瞬，紧接着就以远超平时的速度运转起来。 要说吗？ 以对方对地球的重视程度，说了基本就等于宣告合作破裂。 毕竟说好在限定条件下各取所需，结果突然冒出现一个可能导致地球遇险的意外事故…… 这还合作个屁啊！ 管你们想要做什么先把那什么融毁搞定再说。 等等！ 白馨璃在拿思维锤上南墙之前，突然转过弯来意识到—— 他们也要直面融毁啊！ 处理时空融毁这东西，一直以来不都是亚尔伦特叛逆者的职责吗？ 跟仇恨深远的融毁比起来，什么“幼神”都要靠后站才对。 所以他们还是得合作啊！ 根本不冲突！ 年轻的叛逆者半是兴奋半是担忧。 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只要没死，总会被送上这种跨越时空的战场。 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陌生的时间线，陌生的力量体系，“时间潮汐”内没有来自母文明的无限制支援，可以预见战斗会难打很多。 但是—— “学姐！”少女已经完全忽视了一号的发问，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亚尔伦特，是在无尽战火中崛起的文明。 为战而生，至死方休！ 米奈希尔的回应更为直接。 宇宙间自然逸散的能量在强势的约束下猛然聚合，迸射出刹那间的光辉。 构型、聚能、导势—— 魔能阵列·完全攻击模式。 爆发的牵引力撕扯过扭曲的时空，满布天际繁复的阵图只闪现明灭过一瞬，已然照亮半个宇宙。 一号听见空间在耳边哀嚎，却丝毫未在意。 他看见比星光更璀璨的万千火光从虚空中坠落，精准地覆盖在整个环太阳系防御屏障上。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但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已经湮灭。 “叛逆者……”他重复着这个以前从未关注过的名词，似乎还看在身前的九号，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你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以人类形态被缚于虚空中的空间闪烁点默默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不想说。 “二号设置的防御机制，就连我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攻破。”一号也没准备听到他的回答，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语，“来自未来？未来总是会比现在知道更多。” “现在防御没了，你不打算做点动作？”九号一开口就是另一个话题。 “不打算。”回答得干脆利落。 “……” 一号像是看出了他的怀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解释了一句，“我用一次‘死亡’暂时摆脱了三号给我下的精神暗示，但那也只是因为我离暗示‘关键物’够远而已。” 待在这里还好，他还能保持理智。 若是接近地球……不，只要接近太阳系，被深埋于意识之底的声音就会重新破土而出。 ——杀死那个反生物的物质体！ 不得不说三号对他们本质的把握太厉害了。 他利用了生命对非生命物质本能的俯视与抗拒。 扭曲一个人的思维或许很多，但如果只是放大一项，那就简单多了。 九号上下打量他几眼，没想到同为前五序列，甚至是同位体中最高序列的一号，会被三号坑得这么惨。 不仅要靠死一次来恢复理智，还有随时再度失控的危险。 差距这么大，难道是智商原因？ “你在想什么？”一号突然说道。 “你、他、你们，算计与目的。”九号毫不意外这人的敏锐，随意丢了个含混的回答，他还没作死到故意招惹对方。 他现在可是阶下囚，俘虏没人权的。 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死好么？ “那你之前说的帮他们去找人？”九号再次转移话题。 “找人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只要他愿意，整个宇宙都可以为之献力。 这就是世界主控权持有者的特权，二号不得不筑起高墙封闭整个太阳系的原因。 如果不这样做，就算他能依靠自己演化世界的支持抵抗住一号的进攻，也难以在全宇宙的敌意下保全地球文明。 他不可能赌一号一直处于理智状态来自己注意保护地球。 可惜现在太阳系防御圈已破，只剩一层基础的地球防御…… 嗯？ 蔓延的生命网络为一号带回来自远方的消息，虑过那个让人发疯的机械师，剩下的信息也足以让人吃惊。 地球外层，只有星环进行庇护。 毕竟只是为了稳定人类而制造出的装置，防御力度远及不上太阳系外头那一层。 一号的探子很轻松就绕过墙潜了进去。 没有多此一举地摧毁星环，毕竟星环的伪装功能还是必须的。 要是让人类知道了太阳系已然“融化”，全宇宙正在寂灭，恐怕会造成大范围的动荡。 但前提是人类还是原先的人类。 一号看着整个社会形态都被重置了一遍的人类文明，差点没忍住去把那个机械师拖出来质问—— “你TM一天到晚想干什么？！” 这可是次生人类！所有宇宙中仅存的次生人类！ 不是其他那些随随便便就能被复制出来的劣质品！ 只有他们，才是初生人类自然退化之后的产物！ 哪怕已经忘了过去的一切，这些家伙依然一代代传承着可以回溯上古的密匙。 那或许不是唯一可通往不可知之过去的道路，却是他们最能握在手里的一种。 如果这种特质被现实扭曲的效应抹除的话…… 一号忽然有些摸不准二号的站位。 他真的是表现出来的“归零派”吗？愿意追溯过去，还原为唯一的“邢黎”？ 还是说—— 只是伪装呢？ 第155章 永劫天地 “就这样被打破了啊。”演化机械师抬起头，已经望见远处的图景—— 一整个宇宙的敌人。 毫无遮拦。 “虽然觉得撑不了多久，但这也太快了。”二号没有管那个在远方按捺不动的纯净体，也没去理那些自以为偷偷摸摸潜进地球的小家伙。 他稍显意外地看着静立在太空中的两个人，“我以为，你们叛逆者不会参与这些麻烦事。” ——这种属于私人恩怨，甚至可以被叫做“自相残杀”的事情。 叛逆者与辉煌者的存在在同位体之中并不是秘密。 他们是来自遥远未来的溯洄之人。 他们从不参与世界之间的争端，也不过问各个文明的兴衰。 叛逆者似乎有着自己明确的目的，活跃于各种非自然型灾难的爆发地……以及对主神的战场上。 似乎无论在哪个阵营，那些主神都不怎么受待见。 “没办法，不得已而为之，只好抱歉了。”米奈希尔吐出看似客气的话语，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留情。 耀目的光再一次聚集起来，所有可被称为“能量”的定性事物，沿着联通宇宙的矩阵流向此处。 代表世界灵性集群的卡萨拉网格本能地反抗着这一强行抽取的过程，但并不能造成多少阻碍。 对于叛逆者来说，与其说是他们在利用能量，不如说是直接利用世界的规则。 利用此时此刻所处的现实法则。 魔能阵列体系的攻击能力到底有多强？ 至今未有人可以明确其上限。 毕竟是亚尔伦特用以征战万界的主战体系，如果连已经摸透底细的敌人都应付不了，那就贻笑大方了。 然而战斗终究没有打起来。 因为真正的灾难已经降临。 哪怕是对卡萨拉网格没有联结的白馨璃，也凭借着自己的灵性学识发现了宇宙变故的端倪，更不说用说与此世联系更为紧密的其他人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里坠落。 那些尚未出生的事物，正带着毁灭一切的愤怒，从时间之外的囚牢归来。 出乎意料的是—— 比预想中的敌意实体更早到达的，是来自这个宇宙本身的反击。 不对，不是宇宙，而是…… “咦？”一号的意识恍惚了一瞬，思维在刹那间似乎闪过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对，什么也没有发生。 世界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刚才好像……”他的话语断在这里，茫然地环视四周。 这一片空荡的宇宙，只有原始的生命在空间中蠕动。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刚刚……是想跟谁说话来着？ 有谁曾在此吗？ 怎么可能，大概只是错觉吧。 作为当前世界的掌权者，纯净者必然会…… 慢着！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 …… “现实崩塌，我现在大概可以给那个世界下一个较为‘准确’的定义了。”袁靖大略说了一些曾经“最后一战”的情况，还抽空问候了下貌似已改写自己认知成功的卫稚鸣，“好了吗？你感觉怎么样？” 卫稚鸣愣愣地捂住自己脑袋，突然间警惕地四处张望。 现在他倒是抹去了自己对星空的恐惧，但是另外一种感知却撩拨着他的知觉。 “你们有没有觉得……突然忘了什么？”卫稚鸣一方面确定四周都很正常，另一方面却彻底紧绷起了精神。 那不是错觉，确实有什么到来了，有什么已经发生了。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 其他人纷纷表示一切正常，反正这个崩坏的世界也不怕再崩坏一点了。 只有袁靖对他那句问话表现出一点若有所思，但那一丝怀疑在诞生的那一刻就被掐灭。 什么都没有。 对，什么都没有发生。 世界照旧运行，一如过去的无数个日夜。 “但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邢黎，准确应该说是此刻存在于地球上的“生化体”邢黎，蓦然开口说话。 而他对话的对象—— 空无一物。 或许可能是空气？ “我不确定有多少次，但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邢黎站在空旷的街道中央，视线所及范围内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到让人心生绝望的冷然气息，“我说出这个想法也绝对不是第一次。” 他恍如站在与世隔绝的异域。 “虽然没有那些记忆，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不论再来几次，我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有渠道去了解……不，还是有渠道的……你自己告诉了我这一切——通过这种无法表达无法记叙的方式。 这表示你终于愿意尝试我的想法了吗？” 邢黎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等待那个无形之存在的回答。 这里依然什么都没有。 可观测范围内，没有任何事物产生了任何变化以回应他的言论。 但是邢黎知道，这就是回应了。 “我明白了。那么现在，把我的记忆还给我。”他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向那个存在说道，“所有的。” 被吞吃的记忆开始回流，而邢黎也终于想起了那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是的，一切都和他推断的一样。 灾难在无数个“此刻”降临了，它来自时空之外，它生于永恒之后。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时间仍在前行，而历史已经停驻。 “果然已经疯了……”邢黎立刻判断出该不可知事物的状态，无论它曾经是怎样辉煌的生命，被亚尔伦特放逐无尽转岁月之后，归来的也不过是当初不甘的执念罢了。 没有谁能清醒着坚持度过那种无望而绵长的孤寂与苦痛。 这一存在带着仇恨与怒火坠落，却因自身而遭受束缚。 “完全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啊，逆模因这种东西……”邢黎的神经稍稍有些兴奋，仿佛已手握通往神坛的捷径。 如果说现实扭曲是改写万物的伟大力量，那么逆模因就是潜藏在世界背面的庞然阴影。 不可探知、不可记录、不可传播…… 自我封锁的秘密。 从永劫中归来的它，终于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永劫。 第156章 苍蓝色的黎明(一)并非最初 逆模因是什么？ 如字面意思：逆反常规的模因效应。 模因是文化的基因，是思想、信息、概念这一类事物传播的过程与效应。 逆模因便是抹除一切信息的对外传播。 对其进行接触的一切记录与记忆都将被迫遗失。 “但是我们还记得。”沈淇奥的目光闪了几下，最后定格在这个空间仅有的另一个人身上，“我确信自己的记忆是完好无损的。” “那也只是你自认为的。”九十九号语气不太好，“能够被轻易察觉到的失忆性，就不叫逆模因了。” 他们站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原本散落四周的机械残骸都成为了及天高塔的原料，更显得环境一片荒芜。 而那座高塔——或许该称它为“信息回溯装置”——此刻已全面停摆。 信号灯仍然显示运行中，但回溯进度再无寸进。 在外界蔓延的逆模因效应下，信息收集已经成为了最为艰难的工作。 模因的内卷化让无数信息根本无法被传递出去。 不是没有，而是无法传递。 记录、记忆、转移，甚至于用任何形式去描述，都是不可行的。 眼看继续强行运行也没有作用了，九十九暂停了回溯功能，调出已归档整理好的数据库，“往好一点的方向想，起码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些信息，并且还没有忘记它们是怎么来的。” “但是我们忘了为什么可以不忘记的原因。”沈淇澳补充道。 这一点不难从逻辑中推断出来。 关于邢黎，关于同位体，关于主神，关于他们到达这个空间的目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但是逆模因是信息是从哪儿来的？ 谁告诉了他们这一点？ 谁又庇护他们免受于逆模因效应的侵袭得以记住这一点？ “次生人类进入现在的社会形态，大概是在六千年前。”九十九将重点从海量的数据库中提了出来，“更早的回溯可以看到两条时间线，一条是上古人类文明的路线，跟现代学术认为的差不多，另一条看不清楚，只能大概确定——来自于这个宇宙之外。” 他抬起头，询问神情凝重的同谋：“更进一步的探索貌似只能去上一个主世界看看了，但是我们真的要出去吗？” 离开这个因不知名原因而免受逆模因侵蚀的断层空间，进入外面那个已经无法预知其混乱程度的宇宙？ 沈淇澳摇摇头：“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说得也是。” 留在这里也只有等待，太过于被动。 果然还是只能出去了，哪怕前路危险至极。 …… 白馨璃被困在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唯一受到这种攻击的，又或者只是同时遭到攻击的众多对象之一？ 不，什么都是不确定的。 连自我的意志也是。 少女孤身在无尽的幻象中行走，就算有再好的耐性，也无法支撑她一直走下去。 但她只能继续支撑下去，独自一人。 白馨璃回忆着——不知道第几次地回忆着——这一次她做了什么来着，哦，对，在时空将她压成齑粉之前，她展开了灵能结构，以完全破坏性的姿态。 于是宇宙在她面前碎裂开来，像一面脆弱的镜子那样分裂交错，但惊人地仍维持着基本功能。 犬牙差互的时空片段之间毫无连接地堆叠着，撕裂的灵性循环将一切物质也一并撕裂。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整个宇宙已经如松散的沙堆一般危如累卵，它还是被某种惯性力约束着，履行自己的本职。 处于崩溃边缘，却如此坚韧地存在着。 在那之后，白馨璃只能看着世界无可逆转地划入深渊，并向无法预知的深渊“底层”加速前进。 ——如果这样下去，在宇宙崩溃之前，她一定会率先崩溃。 白馨璃没有对自己过分高估。 跟有着丰富超时空作战经验的米奈希尔不一样，在“叛逆者”这一职介上，她到底只能算是个新人。 无论是无支援体系下的作战，还是应对逆模因效应…… 等等！ 她是真的没有接受过针对逆模因情景的训练吗？ 不，绝不可能！ 以亚尔伦特在时间线上的作战强度，不可能没有遭遇过其它逆模因灾难！ 更何况这一次的“时空融毁”本身就是被亚尔伦特清理出去的对象之一…… 白馨璃站在支离破碎的空间上，目之所及只有崩裂的现实。 名为“大脑”的物质性结构已经不复存在，但思维这种东西，早已能够脱离躯壳而独立存在。 明灭的灵性回路仍在努力回复至卡萨拉网格结构。 但其上附着的灵光正在渐渐熄灭。 这样使得互相联结的网路结构显得异常陌生。 当所有光都熄灭时，她将失去一切对“灵性”的认知。 ——白馨璃清晰地知道这一点。 那么逆模因知识缺乏的原因也很明显了。 先是吞噬了她关于逆模因的记忆，然后是卡萨拉网格与灵性学识…… 过往的记忆像是老旧的相片，在时光的侵蚀中一点点褪色。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所有信息都如水般无法捕捉。 缓慢而注定的流逝。 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吗？ 她在自己尚存的知识体系中没有找到任何针对性的办法。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加固自己的记忆，以希求对抗。 对，重复记忆！ 这样可以拖慢自我被侵蚀的速度！ 然后就能…… 然后是要做什么来着？ 少女略显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举目四望只见到越加崩溃的宇宙。 应该反抗，没错，她的使命是反抗！ 但是反抗的是谁？ 她……又是谁？ 这里什么都没有。 不该存在的，将被遗忘的，已被抛弃的…… 这里什么都没有。 【条件达成，叛逆者第二协约已激活！ 因处于非支援网路覆盖区域，按照补充协议，启动超限法则！】 远在数个时代之外的时空主城“阿尔塔瑟斯”接收到一支跨越万千阻隔的信息。 借着这一瞬的联通，未来的存在强行在两个时点间架起一道通路。 超限法则，超越一切规则与限度的法则。 逆模因的信息收束也无法阻止其消息的传递。 而大规模逆转时间回到过去本质上是个违规的操作。 但亚尔伦特不会在乎那么多。 只要能直达战场，还管他什么违规不违规？ 这种高烈度时空融毁不赶快处理的话，还等着时间线震荡历史线错乱吗？！ 于是在同等级的其它阵营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亚尔伦特文明迅速集结了一批叛逆者送上战场。 第157章 苍蓝色的黎明(二)信息黑洞 “叛逆者……有些棘手对吧？”邢黎仍然待在地球上，这里现在是整个宇宙当之无愧“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站在“自己”的公司里，看着眼前周暮雨与周元白两姐弟的互相扯淡。 明明应该是最相信彼此的亲人，却被分别蒙蔽于不同的阵营，开始了以“关心”为名的互相怀疑。 这就是信息量差的力量。 强制进行信息浸染的模因，封锁一切信息流出的逆模因…… 前者还是能够直接感受到的可怕，而后者连知晓其存在都不可能。 邢黎走进了两人，就站在他们身边，然而正飙戏的两人毫无反应。 不是隐形也没有其它的隐匿方式。 对一个从主神空间活着回来的人来说，直觉就足以破解绝大部分隐匿手段。 但是周暮雨毫无发觉，甚至连一丝稍稍不对劲的感觉都没有捕捉到。 毕竟…… 连“直觉反馈”这一过程本身，也是信息的传递啊！ 人类无法知道那些本来就“看不见”的事物。 邢黎通过那个坠落于此的“东西”将自身部分逆模因化了。 这代表着他将从其他人的世界中消失。 他仍然存在，但已无法再被观测，也无法再被记忆。 他的行为乃至于导致的后果也将被他人所无视。 没有人会发觉其中产生了什么变化。 正如模因是病毒传染式的传播，逆模因效应也会在附着之物上自然延伸。 如此一来，无论邢黎想要再做什么，他都将毫无破绽。 ——理想形态的确是这样的。 可惜现实往往达不到理想形态。 他并不是那个被世界所认同的，真正的邢黎。 他只是一个被现实扭曲出来的“生化体”，一个从虚假历史中走出来的假想人物。 这样的人是不能离开信息支撑的。 他必须将自己的存在维系在其他人的记忆中。 被遗忘的那一刻，就是彻底死亡之时。 所以他不仅不能抹消大量现实扭曲者对自己的印象，还得深化他们的记忆，以防自己被一轮“信息杀”。 这是所有生化体都无法逃脱的宿命，是完美的逆模因内卷中唯一的漏洞，除非—— 取代那个真实的“自己”，夺取他的存在！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途，但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接近终点。 在离开这个世界寻找“真实自我”之前，邢黎需要先解决盘踞在宇宙中的那些家伙。 ——同位体、叛逆者，还有其它的一些……什么？ “那是什么？”邢黎在信息的外侧发现了他们。 看起来像是和他一样被抹除了“模因效应”的“不存在者”。 不过不同于邢黎的悠游自在，那些人被困锁于永久的世界背侧，无法接触到此世的任何事物。 仿若时空的囚徒，早已在没有边际的禁锢中死去。 没有人给予回答。 但邢黎知道“它”肯定听到了这问话。 那个从时空之外坠落到这里的东西，逆模因只是“它”用以保护自己的外壳，里面到底是什么还未可知。 或许在刚刚降临至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它”还是绝对疯狂而混沌的。 那么在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个循环式时间片段的现在，“它”也该恢复一些理智了。 没有脑子的东西不会被亚尔伦特视为“无法杀死且必须驱逐到时空之外”的极端威胁。 而一旦到达那种级别，无序的混沌只可能是暂时的状态，一旦接触到秩序化的环境——例如稳定的世界——“它”自然会开始自律化。 就像“生命”的宇宙在接触到主体邢黎的思维那一刻，自然诞生出了现在“二号”的意志一样。 理性于“它”而言，是可以摧毁并再造无数次的东西。 很显然，“它”已经拥有一定的理性了。 ——愿意接受邢黎提出来的“合作”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此刻的沉默到底是还未达到拥有逻辑思维的地步，还是纯粹不想回应呢？ 邢黎无法从现有条件进行判断，可他还非得弄清楚不可！ “我很确定之前没有发现那些人。”他自顾自地说着，浑然不在意有没有能够听到，“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那些人一开始就存在，存在于这个宇宙，只不过因其处于“逆模因侧”，在逆转信息的传递看到那些“信息黑洞”之前，无人能知晓其存在。 简而言之，他们是被世界遗忘的存在。 至于另一种可能…… “你曾与亚尔伦特文明交战，具体战况我无从猜测。不过从现有的结果很容易就能反推——你没有输，对吧？” 如果战败，根本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 一个从无尽战火与死亡中打出来的文明可能放过敌人一马吗？ 不可能的。 只要给他们一个杀死敌方的可能，他们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 所以这些“时空融毁”，这些被放逐出去的“存在”，全都是亚尔伦特当时无法战胜的。 只有通过这一手段来拖延时间，他们才能从灭亡危机中喘一口气。 而那些被“放逐”出去的家伙们，一旦回归，就会被来自其它时间线的叛逆者群起而攻之。 甚至不只是叛逆者。 毕竟亚尔伦特文明将“时空融毁”宣传成影响时空稳定的巨大灾难，其他路过的“正义人士”自然不介意为多元宇宙全时空线的和平做一点贡献。 而事实上“时空融毁”也不负众望确实全都是灾难。 毕竟都是些带着仇恨回来的高位存在，其中还有大部分都是意识不清醒的状态，只余下本能的攻击与自保意图。 以这种状态一头撞进某个宇宙，不造成灾难才是怪了！ 像是现在的这位，根本没有什么主动的动作，仅是“它”外壳上的逆模因效应，就让宇宙内的因果秩序濒临崩溃。 而亚尔伦特采用这种近乎作弊式的延续与进步方式铸就了自己的文明，付出的代价也不只是要应对“时空融毁”。 “放逐”本身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们无法战胜你，只能把你困住，但毫无变通的虚空本身不可能成为牢固的囚牢，所以……”邢黎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不免感叹道，“亚尔伦特文明，牺牲了他们那个时代的至强者，铸为牢笼！” “你在那片什么都没有的混沌中，跟他们对峙到，直到所有思维都已死亡。” ——直到对面终于无法支撑，混沌的意识裹挟着破碎的身躯回到故乡。 在话音未落的刹那，邢黎感受到一股没有来由的冲击，思维瞬时空白。 像是过了很久，断裂的思路浮上记忆的水面，与之前凝固的意志对接，他才意识到刚刚可能发生了什么。 “看来我猜对了。” 无论是理性的逐渐恢复，还是“时空融毁”的真相。 第158章 苍蓝色的黎明(三)自然调式 “起初，世界是一片混沌； 一切，从万物之母醒来开始； 母神，与混沌生下后代； 此即——创世的三柱乐神……” “然后呢？人类就被创造出来了对不对？” 孩子们围在女诗人身边，听她语调温柔地讲述那些创世的神话。 盲眼的诗人露娜，被歌颂为“地上之月光”的女性。 在她那双已看不到光彩的眼睛中，仿佛蕴藏着万物的缩影。 而潜藏在影子下面的仇恨之火，从未熄灭。 “不，在人类之前，还有一些‘人’更早地诞生了，她们被叫做‘诗歌六女神’。” “诗歌的女神，那……也会跟露娜大人一样唱好听的歌吗？” 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话语，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似乎显得弥足珍贵。 “当然会，只不过她们所唱的不是歌，而是诗啊。” 被冠以自然调式之名的女神们，一如既往地，被强求着唱出悲剧。 代替墨维空与阿尔塔瑟斯的两人在几个“主要角色”身上巡视，自然听见了她讲述的那些神话。 “emmm……”艾夏利亚琢磨着这段故事听起来有点耳熟，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 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听历史学的课了。 “齐臻，你有没有觉得……”叛逆者在苦思无果之后，只好去骚扰同病相怜被抓来盯着剧情的另一人——辉煌者齐臻。 齐臻无奈，“诗歌六女神，她们的名字你都不记得吗？” “不记得。”艾夏利亚回答得干脆利落，随后不满地瞄向对面，“慢着，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学渣的眼神。” “能再说一遍吗？我好像没有听清楚……”叛逆者在手上凝聚起一片光晕，高能反应渐次显现。 “没……”齐臻不想跟她在这里打起来，只好为这个上课不好好听讲下课也不好好复习的家伙解释一下，“就是以命运主机莫伊拉为原型，制造出来的那六个生化智能体，又被称为‘命运六女神’。这些东西，你真的没有印象？” 就算对历史再不热衷，也应该能从亚尔伦特的诞生史中窥见她们的身影吧！ “……好吧，现在有了……” 艾夏利亚手中的光悄然无声地熄灭了。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短暂的低落状态，但很快，新的问题让她不得不重新拾起意志。 “她们不是应该在很久之后，才会被风暴文明制造出来？”少女将警觉的视线投向那个笑意温和的女诗人，“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 “如果这是广为流传的神话的话……只有可能是这个世界有问题了。”齐臻眯了眯眼睛，似乎想要穿透笼罩在整个世界上的迷雾看清过去与未来。 但是想想下面还有的那些“人”，他又萎了回去。 ——这个名为“巴莱德”世界，被冠以诗歌之名的世界，到底是…… 既然不能强行窥探，那么现在来理论上推理一下。 首先，这是个双线并行的世界，其核心设定来自于邢黎，尤其是邢黎主体。 在某一智能型的全力施为下，这个世界按照游戏设定和邢黎的想法被制造了出来。 “不，不只是这样，应该还有其它元素的介入。”艾夏利亚不疯的时候，倒显得要可靠很多。 “一个被主神临时制造出来的世界，不可能有这么稳定，更不可能吸引到他们的目光。” 齐臻点头同意，“……也是。” 源数、莫天初、墨维空、阿尔塔瑟斯…… 既然能够将这些人全部聚集到一起，那么这个世界必然不会普通。 但那背后牵扯到的因果，或许就不是他们能够知道的了。 艾夏利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你知道源数的来历吗？” “风暴降临体？”齐臻回道，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不确定，“我记得他是‘降临’计划唯一的成品。” “风暴默示后期，也是我们的战争烈度最高的时期，已知同时开展的再生计划有数百个，其中只有寥寥几个取得了成果，并被我们记录下来。” “这些你倒是记得够清楚，看来历史课没全部浪过去。” “别打岔！”艾夏利亚横了他一眼，在不能联网的现在，她也只能凭借记忆来回复那些遗落在时间里的故事，“我不知道你们的资料库完不完整，但在我们的记录中，是这样的……” “创世诗”计划制造出了“命运”的女神，在万物破灭后，名为“亚尔伦特”的新大陆被她们所创造。 “降临”计划成为“至高”的摇篮，已知辉煌叛逆现今的最高领导者都与其有关。 “天灾”计划于终末来临之际失效，又在后来直面时空的战争中被重启。 “这些我都知道，《风暴默示录》里有记载。”齐臻打断她的话，“说到底不都还是你们造的孽么？” 要不是亚尔伦特在对战辉煌文明的时候，非要逆反时间直接消灭文明起源，哪儿能搞出这么多破事？！ “要不是我们这么干，时空悖论诞生我们两个文明都得挂！”艾夏利亚不甘示弱，谁怼她她就怼谁，“你现在还能在这儿跟我杠？” 辉煌者又感觉到周围能量开始异动了，“……好好好，不杠，姐姐您继续——” 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能跟这个疯女人打起来，不然他们俩肯定会被下面世界的两个人发现。 嗯，这是为了完成任务必经的磨难。 不就是忍吗？忍了！ “总之，这三个计划实际上都是混杂着执行的。据我所知，命运主机莫伊拉就是’降临’的主持者之一，被她所制造出来的‘诗歌六女神’，只比源数早诞生那么一点。” 齐臻：“所以？” “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是一组的。”艾夏利亚似乎觉得这么表达不太准确，进一步说道，“那六个，和源数本人，七位一体。” “这纯粹是你的猜测吧，一直以来的传说都是‘六女神’……” “那她们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齐臻突然沉默。 事实上，这也是辉煌文明内部一直在寻找答案的一个问题。 所谓“诗歌六女神”，其名字来源于“自然调式”，或称“自然音阶”。 从长女伊奥尼亚(Ionian)到末女洛克利亚(Locrian)，总计六人。 但实际上的自然调式有七个，她们中缺少了一个。 其名为——米克斯利第亚(Mixolydian)。 或者说，“混合利第亚”。 第159章 血红色的正午(一)拨奏章万物 “米克斯利第亚？这就是你的名字？” 看着投射在眼中的陌生字体，邢黎却莫名能够理解那词汇的发音，清晰地念出它的名字。 他的态度完全不像是面对一位可以随时将他拖入深渊的未知存在，那种轻松写意的姿态，好似早已笃定自己不会被抹杀一般，“在这个世界，这个词代表着自然大调5级音阶。” “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不说话？还是不愿回答？” “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那么……米克斯利第亚阁下，现在来谈谈正式的合作吧。” 他们现在的处境是相似的。 面对来自遥远未来的敌意，他们都没有足以逆转翻盘的力量。 邢黎无法以常规手段杀死，但自身的“生化”特性将成为他致命的缺点。 而米克斯利第亚…… 曾在颠覆时期败于亚尔伦特，这一次还会重蹈覆辙吗？ 不，应该说：与比当初更强大的敌人对上，自己现在还处于这种无法全面发挥的状态，真的有胜算吗？ “难道你有办法？”它……或者我们应该称呼为她，终于开口，说出自己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句话。 咏叹般的悠远女声，宛若从云间蔓延而出的微光，带着照彻人心的暖意。 难以想象被视为灭世灾厄的存在，会有这样的声音。 邢黎不免有些好奇她的真实身份，但更重要的果然还是近在咫尺的危机。 那一点好奇心大可以之后再找机会来满足。 “论绝对实力，我们当然是处于劣势，不过环境也是需要考虑进去的高扰动因素。别忘了——”他抬起头，还能看见伪造的虚假天空，“这个宇宙，这个世界，属于邢黎。” 邢黎是一个人名。 本来也只是个毫无特殊之处的人名。 姓邢的那个多，总会有重名的。 但邢黎这个名字又是特殊的。 因为它属于一个特殊的“人”。 ——由初生人类所制造的，能够实现“永恒”的世界。 在已知的文明疆域与时空范畴内，曾有三次，人类成功触碰到神明的禁区。 第一次，他们企图改写过去。 第二次，他们想要维持现在。 第三次，他们希冀锁定未来。 “但是我们历史中记载的无法和这三者完全对应。”艾夏利亚所说的正是一直以来支撑“历史改变论”的理由。 “创世诗”计划创造了新世界，它代表了“现在”。 “降临”计划以人之心去赌神之性，直指“未来”。 而“天灾”计划，无法照应“过去”…… “有人认为这个计划根本不存在，是复原历史过程中出现的偏差，而真正的计划被改变的历史所掩埋了。” 那一个计划，更改了过去。 所以连同它自己，也成为被新的过去所覆盖的一部分。 “我们那里也有相似的理论。”齐臻点头，接着想到了什么，“不过你提这个干什么？” “我们现在就在过去。” “……你别想搞事！” “这可是大好机会啊！”艾夏利亚怂恿他，“拨开后世的误解，探寻历史的真相！” 齐臻试图压一压她的兴奋劲儿，“我们来这里是有任务的，总不能放了任务偷跑吧？” “只是观测而已，在这里插个眼进行记录，我们溜就行啦！” 艾夏利亚表示这种任务根本不用她亲自来，完全就是大材小用。 “找你的大用去吧，别拖上我。”齐臻觉得自己已经勒不住这条野马了。 “这可是你说的？”艾夏利亚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候把你的记录复制给我一份啊！” “你不是准备自己插个眼吗？” “哪有真人好用。”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敌对阵营。”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辉煌叛逆和谐共荣一万年！” “喂！” 齐臻眼睁睁看着她扔下任务跑路，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算了，插个眼进行记录，自己上网去浪吧…… 被监测着的巴莱德世界，仍旧毫无所觉地延续自己的历史。 连同那些自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一起，演绎成史诗。 然而在这出早已被写好的戏剧中，插入了外来的角色。 “我就感觉发生了什么我应该知道，但就是没有人告诉我的事。” 此刻说话的正是邢黎，并且不是其他的邢黎。 零号，主体，同位核心，这一类的称呼都可以冠在他头上。 他终于再度登场了，带着对现状直觉般的质疑，“源数，你是不是瞒着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源数咳了一声，“没有没有，你也就在灵性光场了待了那么一点时间，能发生什么？” 才怪！ 就这么一点时间，整个时空都快被颠覆了！ 现实重置、苍蓝坠落……等到邢黎发现自己即将面对一堆烂摊子的时候心情估计不会太好。 不过关他什么事？ “源数”早就死了，他因约定重现于此的任务已经完成。 之后会怎么发展，全都跟自己这个“已死之人”没关系。 邢黎对他敷衍般的回答不置可否。 信吗？ 当然是不信的。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自己确定了才能知道。 所以—— “现在我可以离开吗？” “可以。”源数没有再说什么可能有危险之类的话语，“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在时空融毁效应正在蔓延，亚尔伦特文明已经逆行时间而上的如今…… 那些各怀心思蠢蠢欲动的高等主神们，只要还想活着，就不敢再随意动爪子。 辉煌者与叛逆者就算是为了保证时间连续性，也不会轻易对邢黎出手。 至于其它的文明与世界…… 基本可以确定没有威胁。 源数一身轻松地把邢黎放出去，想了一下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好像该做的，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莫天初，以后维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你放心去死吧。』 『……』就不能对同一阵营的烈士稍微尊重一点吗？ 莫天初丝毫没有尊重他的想法，等了一会儿竟然还开始催促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这个性格就不能改改？』 『改成什么样？』 『温柔一点不好吗！』 『然后像你那样为了时空稳定抹杀自己？』 『不得已，没办法。』 『你活得像个笑话。』 『……好像是的。』源数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这句话还真对。 他那不算短暂的一生，从未为自己而活过，连最后的消亡，也美其名曰是“为了所有世界”。 “这就是我啊……”源数看着自己已经开始褪色的手指，他已经死了，现在连存在于世的意义也终于完全失去，“这就是我的人生，不后悔就好，要什么意义。” 说出口话的，像是对谁的回答。 『……』 ——风暴“降临”计划第二期，“降临者”源数，被时空畸变抹消其存在，具体信息无法辨识。 【命运主机莫伊拉初始化完成，请载入第一任务。】 【计划代号“创世诗”，载入完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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