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漫威 - xp1024.com
《主宰漫威》


第一章 夺运系统 终极任务

正是夜深时分,赵昱拖着疲惫的身躯,脚步蹒跚的行走在城中村的狭小肮脏的街道上。天气很冷,寒风一波接一波的吹,呜呜的,好像刀子一样一次次从脸上狠狠的刮过,赵昱缩着脖子,把手放到嘴边哈了口热气,使劲的搓了搓冰冷的脸。

街道上黑漆漆的,街口那边路灯的光照射到这里,已经昏黄昏黄,几近于无。赵昱一个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在这寒夜十分清脆。

这时候,绝大多数人都在热乎乎的被窝里,要么已经酣然入睡,要么玩手机看电视。悠然自得。

赵昱也想,可却不愿意放弃三个小时的加班工资。那可是一点五倍!

快点租房了,赵昱不由加快了脚步——早一秒钻进被窝也是好的。

忽然,刹那的闪亮不知从何而起,好似千百个太阳同时升起,赵昱被刺激的条件反射闭上眼睛,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一团红彤彤看不清模样,散发着尺寸毫光的东西突兀从虚空中跳出来,与从另外一个方向跳出来的一个混混沌沌的东西狠狠的撞在一起,而赵昱恰恰就在它们中间,撞击的中心位置!

二者速度之快,已经不能言语形容,快逾光,迅逾电,尚未撞击在一起,处于二者之间的赵昱的身体就已化作了虚无,只剩下普通人无法看见的一个人形虚影茫然懵懂的立在原地,转瞬化作一片光点。

这一撞,不知蕴藏多少奥秘,无声无息,便是撞击产生的强烈的光和波,都竟然没有传出哪怕一米远,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束缚着。

那团红彤彤的东西在撞击中爆开成一团鲜艳的红雾,仿佛有灵性,一兜将赵昱灵魂化作的光点卷起来,往那个撞击后怔滞了一下的混混沌沌的东西一扑,随即一个黑漆漆的小洞忽然诞生,二者光芒一闪,什么都消失不见了。

赵昱意识苏醒过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就知道了自己周围的环境是什么样儿——一个昏暗狭小的屋子。

这就好像是一种本能,不凭借视觉、听觉,只需要感觉,就知道周围方圆十米之内的一切存在!

而且比视觉、听觉更全方位,更敏锐!

便是墙角那只苍蝇煽动翅膀的声音和动作,都清晰的印刻在脑海里!

赵昱心里有些奇怪,他茫然睁开眼睛,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发现呈现在视觉中的一切,跟刚才感受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而且视觉也非同寻常——还是那只苍蝇,如此昏暗的屋子里,还是在墙角的背光处,它的一举一动,竟都在赵昱的眼皮子底下。

“我这是怎么了?”

他晃了晃脑袋,顿时,一股庞大而杂乱无章的信息,在脑海中爆炸开来!

裂开嘴,吸了口凉气,好一会儿,赵昱才平静下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惑然不可思议的神色。

“纽约?布鲁克林?”

那些陌生信息,来自于另外一个记忆——一个名为欧文-格林的人的记忆。就仿佛赵昱自己的亲身经历,是那样的清晰——美国人,也是孤儿,在布鲁克林的一家孤儿院长大,十六岁出来草社会,现在是一家快递公司的快递送货员。

赵昱本身的记忆与这些信息碰撞着,孤儿——打工——打工十多年——加班——戛然而止,两个记忆交织着,梳理着,最终平静下来。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翻身下床,赤着脚三两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窗外的阳光、街道上的车流和各色人种人流、店铺的英文招牌所有的信息,在第一时间,汇集到赵昱的脑海里。

良久,哗啦一声拉上窗帘,赵昱慢慢走回床头坐下,脸上神色变换莫名。

“穿越了吧?”

他实际上已经肯定了现在的状况,但潜意识仍然有些犹豫。

“而且还有特殊的能力”

感官敏锐到了极点,十米范围内,任何信息逃不脱他感官的捕捉。而且十分自然,可以随意控制范围,跟吃饭喝水走路一样,是一种本能。

忽而,他咧嘴笑了一声。对原来的人生,他没有什么留恋,穿越了也好——也好。

“这应该是好事?是吧?”

“系统融合完毕,宿主你好,夺运系统为你服务。”

“谁?!”

赵昱身子一僵。

“系统?”

他心念一转,难道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想到这,隐隐惶恐之中,一丝窃喜油然而生。

定了定神,不由试着问道:“夺运系统是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到美国了?”

“宿主提问未超过当前权限,可以回答。宿主当前所处世界为漫威宇宙地球,美国纽约布鲁克林区,身份为黄白混血孤儿,十八岁,职业快递送货员。”

“漫威?!”

赵昱声音猛然拔高:“是你把我弄到漫威来了?!”

“宿主来到漫威世界,与本系统有一定的关系,具体原因超越宿主当前权限,系统不予回答。”

“”

赵昱无语凝噎,喘了口气,心念一转,愤懑道:“那你带我到漫威世界来干什么?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还是个孤儿,已经够凄惨的了!求求你可怜可怜我,让我回去行不行?”

“驳回宿主无理要求。”

“无理要求?”赵昱心头一动,提起嗓子大叫:“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我让你送我回去,这是无理?还讲不讲道理了!?”

“人类的道理与系统无关。”

赵昱:“”

系统可不管赵昱是什么表情,直接发话了:“现在为宿主解说系统基本功能。系统有两大板块,一,任务板块,二,兑换板块。宿主通过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获取气运值,兑换所需一切。”

“现在发布任务。”

“漫威宇宙终极任务:炼化o-a-a,夺取漫威多元宇宙控制权,教化万灵,成就道祖。任务奖励:气运值一万亿,先天至宝一件,宿主权限提升一级。时限:无。任务失败,宿主死亡。”

“主线任务一:开山立派,称宗道祖。任务奖励:气运值一万,镇运灵宝一件,九等洞天福地一座。时限,三个月。”

“支线任务:待触发。”

听着脑海里冰冷机械的声音,赵昱只觉得一股凉意浸透了灵魂。

看看那些所谓的任务吧,炼化o-a-a?成就道祖?确定这不是在开玩笑?

o-a-a是什么?虽然赵昱对漫威不是十分熟悉,但因为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的缘故,也稍作了一些了解。那可是漫威最终极的大神,号称无解的存在!现在竟然让他去炼化,这不是送上门去找死么?

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只觉得人生没有了意义,怎么都是个死!

赵昱终归还有一丝侥幸,不由道:“那要是我不做任务呢?我能安安稳稳的过点普通人的日子么?”

“任务时限内未完成系统任务,根据任务的重要性,予以相应层次的惩罚。”

“惩罚?!”赵昱一滞,侥幸破灭,不由大叫:“给我滚出去,滚出我脑袋,什么狗屁系统,滚滚滚!!!”

“判定宿主辱骂系统,实施九级惩戒。”

“呃”赵昱一愣,随即惨叫一声,整个人滚落在地,接着身体僵直,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分毫不得动弹,只白眼直翻,脸色青黑,青筋暴露,涎水长流,脖子好似被卡住,口里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声音,仿佛濒死的落水者!

不知过了多久,赵昱才艰难的翻过身,任凭满脸的涎水流淌,木头一样的躺了下来。他已经生无可恋了。

那是惩罚吗?简直是生不如死!

从脑袋深处、脏腑深处、骨髓深处迸发出的一种疼痛,一波接一波,一浪压过一浪,仿佛要把人从灵魂到肉体全部碾碎!

赵昱可以确定,如果不是被束缚住无法动弹,他早就撞墙自杀了!

那根本不是人能够忍受的痛苦。

良久,他木头一般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人色,无力的抹了把脸,双目无神:“可以告诉我,惩罚等级是怎么回事吗?”

“惩罚等级分十级,九级最低,超级最高。”

“九级最最低?”他僵硬的脸上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老泪横流:“这还最低?最低?”

“是的宿主,九级最低。”

赵昱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你这是要整死我呀!你干脆杀了我算了,我不活了,杀了我吧”

“系统不会抹杀宿主,请宿主放心。”

赵昱终于无话可说。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

这是逼着他上路哇,不上路也不让死,就是折腾,折腾的崩溃都要让人上路。有这么黑的系统吗?!

“我——认了。”赵昱咬着牙,瞪着眼睛,脸上肌肉抽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未来

“宿主能从心底接受本系统,本系统感到非常的高兴。宿主做了一个英明的抉择。不过系统提醒宿主,千万不要与系统作对,否则后果难料。”

“基于宿主接受本系统的大前提,系统开始下发初始福利。初始福利如下:气运值一百,唯一抽奖机会一次。”

赵昱怔怔的躺着,呼呼地喘息着,没有理会所谓的初始福利。惩罚留下的后遗症仍然影响着他,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提不起。

好在似乎有一股温暖的热流在缓缓流淌,逐渐平复后遗症,让他好过了许多。

过了良久,他才爬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床头。

第二章 系统凶残 唯一抽奖

“就这么上了黑船,不跟着走都不行,太失败了。人家穿越者都是大爷,系统什么的,只是附庸,到我这儿反过来了可现在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心里沉吟了片刻,稍稍振奋起精神:“这个所谓的系统不对,万一这混蛋能听到我的心声呢?”

他神色一滞,随即试探着在心中道:“系统,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系统无意窥伺宿主思维,请宿主放心。”

赵昱眼珠子一转,心里不由一动。

他瞬间确定,夺运系统无法窥伺他的心声。否则,就凭混蛋两个字,少不得又是一番惩罚。

可这系统应该是神通广大吧,怎么可能看不穿自己的心声呢?

他有些迷惑。

不过能避免被系统看透心声,赵昱心里隐隐生出一些别样的想法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将心思压下,心道:“系统,我的初始福利呢?”

“为方便宿主体验,系统全面数据化,宿主呼唤系统,便能看到。”

赵昱呼出口气,试着道:“系统,出来?”

登时,一道熟悉的好像游戏菜单一样的光幕突然呈现在眼前。

赵昱一愣,看着大大的光幕上,一个陌生模样的全身像和旁侧的数据,不由道:“这是谁?”

“按照宿主最熟悉的游戏属性模式,将宿主的身体属性以数据的方式呈现。宿主你没有看错,这就是宿主你。”

“我?”赵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这模样?眼睛瞳孔有点蓝色,鼻梁高了些,这是混血儿吧?帅是帅,但怎么可能是我?”

“提醒一下,宿主是穿越附身。”

“呃”赵昱恍然大悟。

“好吧,穿越附身是吧?混血儿就混血儿,好歹黄种人的血统占优”他自嘲了一下,将目光落在了全身像旁侧的数据上。

姓名:赵昱(欧文-格林)

种族:人

血统:未知

体质强度:2(普通成年人平均1)

灵魂强度:2(普通1)

简简单单的几行数据,将赵昱身体数据大致展现出来。

他细细品味了一番,心里沉吟:“普通人平均属性是1,也就是说,我现在比普通人强一倍,是穿越带来的福利?”

他又将目光锁定在血统项的那个未知上,微微凝神。

这系统肯定不是一般的系统,看看发布的任务就知道,目标直指漫威多元宇宙的老大,可先是无法窥伺自己的心声,看样子只有自己呼唤,也就是针对性的对系统发言,它才会知道。后是无法鉴定血统这其中,一定有些缘故。

不过他想不通,系统也肯定不会告诉他。

赵昱觉得,这对自己来说,应该是好事。系统给赵昱的第一印象就非常恶劣,如果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系统之下,一点隐私都没有,那才真正令人心寒。

现在看来,这系统应该也有破绽。

这让赵昱心里安定了许多。

随后,赵昱将目光落在旁侧孤零零的两个选项上。一个是任务选项,打开一看,正是刚才系统发布的两条任务。

粗略扫了一眼,便关掉人物选项,打开了兑换选项。

兑换选项就好似一个游戏商城,分作法门、物品和杂物三个区域。法门区域集合各种功法、战技、法术、神通、阵法。

不过赵昱看到的,最贵的,也只是价值一百气运值的几部法门,比如基础符箓,比如一元练气法等等。

看了看右下角的一百气运值余额,赵昱就知道,这跟自己的购买力有关。如果不是初始福利带来的这一百气运值,恐怕什么都看不到。

而物品区,则是集合各种法器、法宝、阵盘、阵旗、丹炉、符笔、符纸等物品的区域。赵昱能看到的最贵的同样也是价值一百气运值的东西。

最后是杂物区,五花八门,什么玩意儿都有。

有锻打兵器的技巧,有炼制药丸的配方,有制作符箓的符纸,有材料,有药物,有普通书籍,甚至还有成品的药丸和符箓出售。只要是想得到的杂物,这里都有。

稍稍浏览了一下杂物区,赵昱便将目光锁定在了法门区域。

被黑的发亮的系统绑架到漫威世界,不论从赵昱本身急需的安全感,还是为了避免被惩罚而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力量,都处于第一位。

而力量来源于功法。

当然,漫威世界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也都是获得力量的办法。但漫威世界并没有完整的力量体系。

力量体系不完整,就意味着风险,意味着看不清前路。

既然已经上了系统的黑船,又无法逃离,不用系统资源,纯粹是脑袋有问题。虽然这系统很黑,让赵昱心里不安。

他出神的看了会儿法门区域,忽然道:“系统,最好的九等功法有哪些?列出一百气运值以内的。”

“因宿主权限不够,无法免费使用系统相应功能,可扣除气运值十代替,是否扣除?”

赵昱张了张嘴,心头火焰高涨,几乎忍不住骂出声来,但顾虑到系统的狠毒,好歹强压怒气,闷声道:“扣吧,扣!”

随着话音落下,法门区杂七杂八的各种功法典籍一一消失,最终只剩下三门功法孤零零的挂在上面。

而右下角的气运值瞬间从一百降至九十。

顾不上肉疼,赵昱连忙瞪大眼仔细看了起来。

九转元功!

三元归一炼炁法!

圣巫道青莲冥想法!

“九转元功?!”他不可思议道:“这不是道教传说中的护教神功,号称九炼九转,肉身成圣的无上法门吗?一百就能买?”

他乐了一下,接着脸就拉下来了。

他才想起,自己只剩下九十气运值。

“宿主不要误会。”系统声音响起:“九转元功乃开天盘古之法,一转九炼,九转八十一炼,九九归真,肉身成圣,乃是无上证道法门。完整的九转元功需气运值一万亿。”

“那这”赵昱指着法门区说不出话来:“这是在消遣我喽?”

“系统无意消遣宿主。九转元功第一转第一炼价值一百气运值。”

“我就知道”赵昱只觉胸中闷气暴涨,冲的脸上青筋暴露:“那这个三元归一炼炁法又是玩意儿?圣巫道青莲冥想法呢?”

“三元归一炼炁法,又名混沌大道宝典。以混洞太无元高上玉虚炁、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炁、冥寂玄通元无上清虚炁为根基,三元三炼,三元合一,逆证先天,得见大道。是一门不逊色于完整的九转元功的无上法门。至于圣巫道青莲冥想法,乃巫师道最高冥想法门,高深奥妙之处,不逊色于前二者。”

什么混沌大道宝典,什么混洞太无元,一听就觉得高大上。

赵昱眼热,可心中只能叹气。可以想象,不论那三元归一炼炁法,还是圣巫道青莲冥想法,现在挂在眼前的,恐怕也只是最基础最基础的部分。然而,这最基础的部分,自己竟也买不起了。

只能看,不能碰,就好像跟女票去酒店开房,正兴高采烈呢,伟哥都吃了一瓶儿,却得知大姨妈来了。那种郁闷,简直让人抓狂。

好在赵昱心宽,转念一想,又舒服了一点——好歹是知道了这三门功法的存在,以后有了气运值,慢慢兑换就是了。

他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以后少跟系统打交道,最好永远不向系统提任何一个要求,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留恋的看了眼三门毫光万丈的绝世功法,赵昱砸吧砸吧嘴,强迫自己挪开眼睛:“我那个初始福利呢?不是有一次什么抽奖吗?在哪儿?”

“宿主是否确定进行唯一一次抽奖?”

“唯一一次”赵昱凝眉:“可以解释一下吗?当然,如果要气运值,那就算了。”

吃过一次亏,赵昱绝对不在同一个地方倒下第二次。

“宿主咨询初始福利相关信息,系统不收取任何费用。”

“那就快说。”

赵昱语气不耐烦道。

“本系统不具备抽奖功能,因为特殊原因,初始奖励宿主唯一一次抽奖机会。”

特殊原因?

赵昱斟酌了片刻,不打算继续问下去。既然唯有这一次,那么抽奖什么的,以后也不用指望了。

他心里微微一叹:“抽吧。”

“如你所愿。”

赵昱眼前一晃悠,一个巨大的轮盘便出现在眼前。

这轮盘混混沌沌,好似有无穷颜色,又好似没有一丝颜色,好似无穷大,又好似无穷小,好似无穷远,又好似无穷近,非常奇妙的感觉。

赵昱没有理会系统的催促,仔细打量了一番。

轮盘大致被分为几百个区域,中间一根指针,估摸着,指针指向哪儿,抽到的就是什么东西。可数百个区域,都一片模糊,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赵昱皱了皱眉,心里更加不爽利。

“宿主是否开始抽奖?”

“催什么催?”赵昱嘟囔了一句:“抽吧抽吧,开始吧。”

“抽奖开始,宿主叫停为止。”

“那就停。”

指针猛地转动起来,以赵昱那敏锐无比的感官,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就好像指针消失了一样。

但赵昱知道,这是因为转速太快,看不清。

从开始到叫停,中间最多五秒钟,也不知道那指针转了多少圈,赵昱只傻愣愣的瞪着,心里暗暗祈祷。

在赵昱无法看到的地方,抽奖轮盘之中,一道隐晦的红色光芒潜伏着,等到指针速度慢下来之后,突然窜出来,随即消失不见。

然后赵昱便看到,指针停住了。所指的那个区域,迷雾散开,露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宝箱。

第三章 混沌九转 唤圣玉牌

赵昱搓了搓手,等着系统发话,可良久,系统都沉默无声。

他心中略略奇怪,问道:“系统,我抽到的东西呢?!”

“宿主抽到神秘宝箱一个,是否领取。”

赵昱没听出,这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领取。”

他只盯着那宝箱,斩钉截铁道。

话音一落,一个大概十公分长宽的古朴宝箱凭空落在了赵昱怀里。

赵昱想了想,关闭了系统光幕,抱着宝箱放在床头,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它。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没有华丽的光彩,随着宝箱盖子打开,一团光点和一个巴掌大小青翠欲滴的玉牌出现在眼帘里。

赵昱深吸了口气,伸手缓缓触摸光团。那光团好似有灵性,呼的窜上赵昱指尖,登时消失不见,随即,赵昱脑子一疼,好似有无穷的信息爆开,撑得脑仁发热,他不由猛地抱住了脑袋。

好一会儿,才微微呼出一口气,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混沌真身九转元功嘿嘿”

他心里一动,莫名的笑了起来。

却原来,那光团竟然就是混沌真身——完整版九转元功的修行法门!虽然略略可惜,只有第一转九炼之法,而不是完满的九转八十一炼,可赵昱已经很满足了!

要知道,单单第一转第一炼就要一百气运值,天知道完整的一转九炼需要多少——系统有多黑,赵昱已经深有体会!

如今直接省掉了这部分开销,得节省多少时间和努力?!

就好比一个屌丝刚出来草社会就搞定了一个白富美,人生的起步阶段直接抬升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爽不爽?!

当然,这不是最爽的。最爽的,是系统吃瘪。想起之前抽奖完成之后,系统半天不开口,赵昱心里一转,暗暗嘿笑。

“坑我,嘿嘿”

虽然不明白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赵昱却猜到,刚才的抽奖,系统竟然没能控制得住。要不然,怎么可能给他这么大个礼包?

之前屡屡在系统面前吃瘪,现在终于扳回一城,虽然跟赵昱本身无关,却也油然爽快。

赵昱知道,以后也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毕竟抽奖只有一次,而且这份功法中携带了一些额外的信息,告知赵昱,之后的各转法门,就必须他自己兑换,并且提示他,最好将三元归一炼炁法也兑换下来同时修炼,这在某种程度上,加大了赵昱的负担。

但对赵昱而言,万事开头难。

有了一个好的起步,以后的路就好走的多。总比好东西买不起,买点垃圾将就着修炼要好上无数倍吧!?

粗略品味了一番印刻在脑海里的混沌真身一转修行法门,赵昱睁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宝箱中的那块玉牌上。

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玉牌,只见到玉牌上青光一闪,一道信息便出现在脑海里。

“唤圣牌:滴血认主,可召唤诸天神圣一缕投影附体,半小时内拥有所召唤神圣亿亿分之一的基础能力。限制次数三次,三次过后,唤圣牌碎。”

赵昱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这是保命的好东西呀!

诸天神圣,一听就高大上。虽然只亿亿分之一的基础能力,还有次数限制,但总比他自己现在要强的多吧?

细细把玩了一会儿玉牌,赵昱嘿嘿一笑,小心翼翼的咬开手指,在唤圣牌上涂抹了一缕鲜血,唤圣牌随即化作一道青光,投入掌心消失不见。

随即,他又唤出了系统。

“系统,我觉得我运气真不错。”赵昱畅快笑着,心头一动,掌心一枚玉牌缓缓浮现出来,道:“你看,唤圣牌,保命的宝贝儿,谢啦!”

系统无语。

赵昱并没说出同时获得混沌真身法门的事,好像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唤圣牌可以让系统知道,但获得混沌真身法门的事,决不能让系统知道。

这似乎发自潜意识,赵昱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

“请宿主尽快完成第一阶段主线任务。”

系统给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冰冷回音,便沉寂无踪。赵昱叫了几次,都再也没得到回应。

他笑了笑,收起唤圣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先洗漱洗漱,我得为任务做准备了,要不然”他想起之前受到的系统惩戒,那种痛苦,不由连连打了几个寒颤。

想起系统惩戒,赵昱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竟已精力饱满——就这会儿,之前留下的后遗症全都消失了,只隐约感到体内热乎乎的,好像有无穷精力正在涌动。

“依照系统这尿性,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好处看来,穿越一遭,这身体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

心里想着这些,赵昱往洗手间而去。

脸上还黏糊糊的呢,之前被系统惩戒的时候,口水横流,一直没来得及清理。亏得身边没人,要不然,脸丢大了。

这屋子虽然狭小,但很干净,而去五脏俱全。

洗手间虽然只有一两个平方,但里面好歹还挂了一面镜子。

对着镜子,赵昱仔细打量着自己现在的模样。

跟系统光幕上的一模一样,高高瘦瘦的,怕不有一米八五,眼珠子带着些蓝色,鼻梁高挺,面庞棱角分明,着实是个混血帅哥。

他摸着下巴,很满意现在这具身躯。

要是穿越前能有这身板,即便只是个打工仔,怕也早就找到另一半,不会一直蹉跎到而立之龄。

“话说这个世界美女不少,嘿嘿,虽然任务紧急,那黑心的系统逼得慌,可闲暇之余也不能禁止生理需求吧?”他嘿嘿一笑,三两下漱口洗脸,几分钟搞定,换了身衣物,信步出了租房。

布鲁克林区是纽约人口最多的一个区。这里不算是平民区,但也不是富人区。这里聚集的,多是中低产阶级。

赵昱这具身躯的原主人虽然只是个孤儿,但还有些上进心,从孤儿院出来,没有跟着学坏。虽然快递送货员这个工作算不上什么顶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他在布鲁克林立足,不必待在混乱无比的贫民窟朝不保夕。

赵昱从租屋里出来,迎着朝阳,直奔公司而去。

他要辞职。

不得不辞职。

实际上,如果没有系统,没有任务逼迫,他绝对不会辞去这样一份较为稳定的工作。可系统任务就在眼前,三个月要开山立派,如此急迫,哪儿还有时间去工作?

且不说时间不允许,单单工作的收获,就无法支撑开山立派的花销。

要开山立派,总要有个据点吧?

小说中、神话里,那些神仙的宗门,可都是名山大川,开口就是几万里方圆的山门,他赵昱跟神仙比起来,虽然只是萤虫,但总不能把山门立在租房吧?

那也太没追求了!

好歹是穿越人士,还拥有系统,虽然系统太黑。

不说名山大川,山清水秀总得满足吧?

他已经考虑好了,目标——农场!

他打算搞一个农场,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立下山门。

虽然对一个终极目标是0-a-a的穿越者而言,农场作山门仍然很挫,但条件不允许呀!

话说即便买个小农场,对赵昱来说,也几乎不可能完成。

他没钱。

当然,赵昱可以去山郊野外,划地为王。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离得远,比如跨越美国,去西部,在落基山深处立下山门,想来也没人会找他麻烦。

可总要联系实际情况吧?

他还不是神仙人物,没有一步万里的本事。躲在山旮旯里,进出不方便,一个来回十天半月几个月的,怎么招收门徒?

说到底,他现在没实力。虽然有块唤圣牌,但那是保命的玩意儿,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怎么可能用来赶路?用完可就没了!

更重要的是,赵昱对系统已经有所理解。

作为一个特别喜欢看小说的骨灰级读者,只看系统的名字,大略就知道系统核心所在——夺运,夺的是气运。

气运在哪儿?

主角身上!大事件上!

漫威世界的主角是谁?超级英雄!超级坏蛋!

超级英雄超级坏蛋在山旮旯吗?在大城市!

大事件发生在哪儿?基本上也不是荒郊野外吧?

联系到种种因素,他这山门,必须要立在大城市附近。纽约是超级英雄汇聚的地方,这里将会发生许多大事,要夺运,怎么能远离?

辞职的事非常顺利。

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普通人。

虽然原来的欧文在这里工作了一两年,但也没有谁会有多留恋一个生性孤僻的孤儿。

辞职,结算薪水,从快递公司出来,赵昱直奔报刊亭。

用结算的几百美金薪水从报刊亭买下了一星期内所有可以买到的报纸,好几十斤,一大摞,抱回了租房。

随后的半天时间里,赵昱都在翻看报纸,连中午饭都没心思吃。

到傍晚的时候,报纸翻完,又打开那台老的不能再老的二手电脑,在各大门户网站上浏览起来。

天快黑的时候,赵昱终于揉着额头关闭了电脑。

从报纸和电脑上,他梳理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主要就是关于超级英雄的信息。

大略活跃在纽约的英雄,从网络媒体和报纸上,只找到两个。一个是惩罚者,一个是超胆侠。

而这两个人的能力,实际上与普通人没有质的差别。

至于蜘蛛侠,现在还没踪影,赵昱估摸着,那小子还没变成蜘蛛侠。

而钢铁侠——现在还是史塔克工业的花花公子。他的报道最多,但基本上都是些花边新闻。托尼-史塔克跟彼得-帕克一样,还不是超级英雄。

第四章 神圣附体 施以紧箍

揉着眉心,赵昱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沉吟着。

“新闻上只隐约有惩罚者和超胆侠的消息,这两个都是老梆子了,而且相较于强力英雄,他们的能力低微,连小蜘蛛都比不上,价值不大。不过既然超胆侠都冒头了,那么他的对手金并,还有靶眼,以及日本的手合会之类的,应该也潜藏在暗处”

“而小蜘蛛和钢铁侠都还没有出现,不过现在是零二年,应该也快了。”

“没出现更好,对我来说方便行事。”

他思绪略过这些现在的或者未来的超级英雄,又想到另外一个边角新闻:“变种人竟然也穿插其中想想也是,虽然在穿越前,因为版权问题,变种人和超级英雄被分开了,但实际上仍然可以归于一体。”

“对我来说,变种人很有价值那种天赋能力,也许跟某些修炼体质有关,需要好好观察。而且这些人身上也各有气运,可以动一下手脚。”

“但”他微微叹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立山门钱啊”

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一张报纸上——那是一个神色傲慢的小胡子。

“就你了!”

作为一个超级富豪加超级天才,托尼-史塔克的生活环境实在太优越了。在美国这个国度,即便是已经换了一个世界,却终归是资本的世界,有钱,有能力,自然受到追捧。他身上有永远也报道不完的热点,钱包里有永远也用不完的钱,永远都有无数的女人飞蛾扑火一样扑向他。

他可以傲视任何人,瞧不起所有土包子,可以任性,可以无理,但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对于托尼-史塔克而言,他除了流连于女人堆,参加各种派对,最大的乐趣,就是实验室。至于史塔克工业,有两朝元老奥巴代-斯坦和助理佩珀-波茨在,一切都不需要他自己操心。

他只负责拿出新产品,就能获得足够热烈的目光注视和赞赏。

他是天生的主角,龙傲天级数的人物。

“波茨,导弹的实际测验结果呢?军方说了什么?他们一定很满意,对吗?”

史塔克大厦顶层,托尼和佩珀从电梯中走出来,一前一后。托尼随意问着,佩珀怀里抱着一个文件夹,跟在他身后。

“好吧,我们都知道你,托尼-史塔克,是世界第一天才,他的杰作,军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佩珀早已习惯了托尼的自信,或者说自负。

“说得对!”托尼毫不犹豫的把这句话当做对他的赞叹。

“不过我不相信他们不会不提出一些不可思议的想法,也许他们准备让我制造一颗导弹,能够一下子把木星打爆的导弹,然后称霸全世界。”

佩珀耸了耸肩。

全自动的金属大门在托尼接近的时候,自动打卡了,托尼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往里走,一边道:“贾维斯,我们接着上次的实验继续”

“抱歉先生,我想,您必须要先见一个客人,才能继续实验。”

“好吧,”托尼缓缓放下外套,若无其事的走向酒柜,道:“佩珀,你先出去一下,我也许要跟一个陌生的不速之客来一场拳击赛。”

他说着话,从酒柜里拿了一瓶价值数万美金的高级红酒,倒了一杯,对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怪异的家伙示意了一下:“嘿,伙计,要来一杯吗?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穿过重重安保来到我这里,但作为主人,我必须要欢迎你,当然,前提是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佩珀也看到了那个穿着青色袍子的身影。这道身影,给人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好像在那里,又好像不在,似乎遥远,但近在眼前。

她看了看托尼,从托尼的眼神里,她得到了‘暂时按兵不动’的信息,然后她悄悄退了出去。

托尼面色浑然不变,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他自恃有所依仗,他相信,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无缘无故把他怎么样。

“托尼-史塔克?”

穿着青色袍子的身影抬起头,露出了赵昱的面孔。

“是的伙计,我就是托尼-史塔克,世界第一天才,第一富豪,你没有认错。”他晃了晃酒杯:“我刚才跟你说,要不要来一杯?”

赵昱摆了摆手:“你那些劣质的酒水毫无益处。”

托尼神色一滞,随即大叫:“你说什么?劣质的酒水?你这是在鄙视我?哈哈”他怪异的笑了一声:“从来没有人鄙视我,除了你之外。”

赵昱淡淡的看着他,眼中有一道光芒闪烁,看的托尼好像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一样,他叫道:“嘿,嘿,伙计,你不要这样看我行不行?我不是gar,ok?”

赵昱眼中光芒消散,嘴角微微翘起来,还了一句:“我也不是。”

“那么,伙计。”托尼坐在赵昱对面的沙发上,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茶几:“你现在可以给我解释吗?”

“为什么不呢?”赵昱淡然笑道:“我要一笔钱,而这笔钱,最合适从你这里获取,这是我今天过来的原因。”

“啊哈,”托尼一愣,脸上随即露出嘲讽之色:“不错,我非常有钱,我很富有,如果把我在银行里的钱都取出来,堆积起来就是另一座史塔克大厦。但是伙计,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想问一问,你的脸有多厚呢?这世上竟然有比我还脸厚的人,真是稀奇。”

赵昱不以为忤,弹了弹宽大的袖袍,自顾自道:“我说你最合适,有两个原因。一,你很有钱。但实际上,我需要的这笔钱,很多富翁都出得起。其二,我打算收你做徒弟,因为你很聪明,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哈哈,你这是在施舍吗?”托尼张开双臂,不可思议道:“徒弟?学生?我是谁?托尼-史塔克!伙计,你确定你脑子没问题?”

“这么说,你拒绝了?”赵昱缓缓站起来,负手而立。

“当然。任何人都不能指望对一个不速之客有多好的脸色。”托尼松了松肩。

赵昱看着他,神色微微露出一丝怅然:“我本不愿用强,但却不能浪费”他缓缓伸出了手,一缕荧光在指尖闪耀起来。

托尼猛地向后一倒,直接从沙发上翻过去,躲在了沙发背后。

他正要叫喊,一缕荧光便飞射而来,无视任何障碍,无视任何人类的反应,射入了托尼的额头。

他神色一僵,随即大叫出声:“你对我做了什么混蛋!”

赵昱露出一抹微笑:“这是一门法术,也可以炼成法宝,名为紧箍咒。这道法术直接作用于你的灵魂,通过念咒,对灵魂施加惩罚。曾经有一个天生地养、无法无天的猴子,他打上天庭,搅动三界,金仙见了他也要让路,可终归被紧箍咒驯服。”

说着话,赵昱笑眯眯的看着托尼:“我想知道,世界第一天才,跟那只猴子有什么区别。”

“猴子?!你把我比作猴子?”托尼难以置信:“我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把我,托尼-史塔克,比作猴子,这是多么的可笑!”

他深吸了口气,语气放缓,认真道:“伙计,你这是在犯罪知道吗?如果不想警察找上门,你应该为我解除你的这法术?”

托尼虽然傲慢惯了,也曾从不被威胁,但他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禁锢,他害怕了!

赵昱仍然淡笑着,负手而立,大袖垂落,衣袂飘飘,仙气凌然。

“人永远以自我为中心,你说你是世界第一天才,但实际上在那只猴子面前,你只是蝼蚁。你不知道他的神魂有多坚固,但为什么仍然为紧箍咒所驯服。虽然我给你下的这道法术,与如来亲手施展的无法想提并论,但天仙之下,绝对无人能解。而且我怀疑,在这个世界,有天仙威能的人,恐怕也没那个本事。”

赵昱悠然道:“所以,对你来说,这是无解的。除非你愿意魂飞魄散。否则,即便转世重生,这道烙印在灵魂之中的法术,也会永远跟随着你,不离、不弃。”

“我应该让你先体验一下这门法术的乐趣。”赵昱说着,笑了起来,唇角微动,一些难以言喻的咒语,从唇缝里蹦出来,化作一种无形的力量,勾动了烙印在托尼灵魂深处的法术。

“啊!”

托尼神色一紧,巨大的疼痛和压抑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他抱住了脑袋,在地上翻滚嘶吼!

“先生,先生!”

贾维斯这个人工智能在一旁干着急,它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络,连报警都做不到——就在旁边的桌上,一个隐隐散发光芒的光球,被扭曲的符文禁锢着——在托尼进入这里的时候,赵昱激活了唤圣牌的一次机会,出现在这里,并随手将贾维斯这个连器灵都远远不如的虚假灵性禁锢。

看着痛苦的青筋暴露,几乎欲仙欲死的世界第一天才,赵昱淡淡道:“紧箍咒有多重效果,第一重便是疼痛。这是某位大能依照十八层地狱的效果,创造的法术。他可以让你体会十八种不同的乐趣,托尼,你告诉我,你愿意体会吗?”

“不!啊”他一只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脑门,双目突出,牙龈咬的出血,脸上的肌肉无意识的抽动,整个人都抽搐着,他艰难的伸出另一只手:“停,停!我答应了,我答应了!”

第五章 可劲忽悠 端坐静待

赵昱微微一笑:“有的人太自负,以自我为中心,但实际上,这个世界,缺了谁,都不会崩溃,地球照样转动。用太平洋对面那个地方的古话来讲,你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明明可以欢欢喜喜的成为本尊的开山大弟子,但现在你看”

“别别说了”托尼以头抢地,额头上都撞出血来。

连猴子那样的人物,一旦唐长老念咒,都要欲仙欲死,更何况托尼这个凡人?

赵昱眼看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托尼怕不就要自杀,于是唇角微微动了一下。

无尽的痛苦好像潮水一样,终于褪去。托尼整个人霎时瘫软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喘着粗气,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他眼睛瞪得老大,眼球上布满血丝,脸上汗水成河,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

赵昱看着他这个模样,不得不怀疑,系统惩戒是紧箍咒?

估摸着一开始到现在,时间差不多过了十多分钟,距离时限已过去了一半,剩下一半赵昱觉得还算充裕,就打算跟托尼再说几句:“旧话重提。我还是那个意思,你,托尼,是一个人才,这个星球上,在某些方面能与你相提并论的并不多,我看好你。现在我再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做我的开山大弟子?”

“我还能说不吗?”

托尼艰难挪动了一下身子,把脑袋靠在沙发背上,脸上露出疲敝而嘲讽之色:“虽然我不敢,是的,我第一次说不敢我敢说,我体会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痛苦他们说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苦,打到蛋蛋又有多痛苦,但我相信,我是第一哈哈,我还是第一”

赵昱能从托尼的眼睛里,看到一丝隐晦的愤恨。

但他毫不在意,笑道:“很好。那么,从现在开始,托尼-史塔克,你便是本尊开山大弟子。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的好徒弟,为师现在要立山门,却没个地方,你做贡献的时候到了。”

“山门?”托尼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力气。

“就像你的史塔克工业有史塔克大厦这个总部,我的山门,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为师的山门需要的是山清水秀,而不是钢铁丛林,但又不能离城市太远。好徒儿,我希望能在三天之内看到一处纽约郊区的农场或者牧场,面积暂时不需要太大,一百英亩以内即可。”

“就为了一百英亩的牧场或者农场?”托尼比划指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你就给了我一道巫术?!”

“不不不,那不是巫术,记住,是仙法,紧箍咒。至于山门,尚在其次,能提供这种小农场、小牧场的人,整个纽约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为师说过,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

“我应该感到荣幸,对吗?”

“当然。跟着为师,比你现在可要强得多。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我拭目以待。”托尼嗤笑着撇了撇嘴。

“罢了,为师口述的你不会相信,以后亲身体会了就知道了。今日便如此吧。好徒儿,好好休息,明日为师再来找你。”赵昱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笑意,转身没有任何兆头,好像虚拟投影一般,说消散便消散了,找不到任何一丝痕迹。

看着那个一直淡淡笑着,却跟魔鬼一样的人总算走了,托尼把着沙发,缓缓爬起来,狠狠的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该死!”

呆滞了良久,各种惶恐、惧惮,一一从心头流过,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受。他捂着额头,脸色突显狠厉,低声咒骂起来:“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魔鬼紧箍咒,灵魂我该怎么办”

就算是毒药,乃至于各种已知甚至未知的科技手段,他都有自信解除,但唯独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作为世界第一天才,却没有任何涉猎。

尤其涉及所谓灵魂——根本无从下手。

他聪明的大脑迅速运转,忽然眼睛一亮:“泽维尔,泽维尔天才学校!”

不顾疲惫欲死的身体,他猛地爬起来:“贾维斯,通知我的司机,我要用他,我必须马上去一趟泽维尔天才学校!”

“抱歉史塔克先生。”智能管家贾维斯的声音传来:“您的师父用了某种不科学的方法,把您的管家固定在了桌子上,我无法与外界联系,抱歉。”

托尼摊了摊手,几乎无言以对,狠狠的骂了几句该死,只好拿了外套,拖着几乎难以移动的脚步,蹒跚往门外走。

每走一步,他浑身都要打一个颤——说起来,这位世界第一天才的意志力,其实还是不错的。

“托尼!”

佩珀就在门外,见门打开,托尼一个站不住,扑腾出去,差点没扶住。

“那是谁?噢天呐,他对你干了什么?我们报警吧托尼”

托尼摇了摇头,勉强道:“亲爱的,你扶着我下楼,联系我的司机,我要去一趟泽维尔天才学校。”

对于托尼这个层次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他不知道的秘密并不多。变种人这个多次登报的族群,托尼虽然不太关注,但也知之甚深。这是作为一个社会上流人士必须要关注的,即便与他无关。

尤其是泽维尔学校的那个人,号称世界最强者之一,精擅于心灵力量的人物——查尔斯教授。

在托尼看来,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帮助他,他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就是查尔斯-泽维尔。那个跟奥巴代一样的光头佬!

虽然他非常不愿意见到这个人——任凭谁,面对一个能够知道你心里想的任何一丁点东西,甚至看一眼就让你身不由己的危险人物,都不会有多自在。

但事实是,他不得不求助于查尔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这对一个骄傲的天才来讲,是巨大的打击。

就在史塔克大厦斜对面不远处的一个高档咖啡厅里,临窗的一个座位上,青袍人影静静地透过玻璃,看着一辆炫酷的跑车从面前的街道上划过。

唤圣牌第一次使用的时间还没到,被召唤附体的那位神圣的力量,仍然在赵昱体内澎湃回荡。即便只是亿亿分之一,也让赵昱暂时拥有了一击毁灭整个纽约州的能力!

方圆万里之内的一切,空间的纹路,能量的流动,连蚂蚁爬动,蚊子飞舞,都逃不过他的感官。在这一刻,他仿佛化身万千,无所不能。

托尼在他离开之后的一切行为,所说过的话,全都落入他的心湖之中。甚至于这一刻,整个美国的所有超级英雄,他们在哪儿,在干什么,也都为赵昱所知。

不过这不重要,还剩下几分钟的时间,这种强大就将离他而去。他只要记住下一个目标在哪儿就好,其他的,暂时不在考虑之中。

至于托尼去找查尔斯教授解危的事,他也不放在心里。那位变种人教授虽然在心灵力量方面,的确有很深的造诣,在这个地球上几乎无出其左右者。

但赵昱却不信,他能奈何紧箍咒。紧箍咒直接作用于托尼的灵魂,也许查尔斯能找到紧箍咒,但绝对束手无策。他并不了解仙道体系,这是其一。其二,灵魂与心灵之力有本质的差别。其三,对托尼施展紧箍咒的,是唤圣牌唤来的神圣——这样的存在,虽然在附身赵昱之后,只能动用亿亿分之一的力量,但对力量的操控,其精微之处,其玄妙之处,无法想象。

连猴子那样的大能都无可奈何,更遑论查尔斯教授?

说不好听的话,就算将紧箍咒这道法术放在查尔斯面前,他也只能当天书来看,摸不着头脑。

赵昱相信,托尼最终一定会乖乖投降。

时限终于到了,赵昱整个人突兀一变,从之前青袍凌立、仙气缭绕的神圣模式,重新退化成了他原本的肉体凡胎。

到这时,赵昱的身影,才真正出现在咖啡厅里——之前,他与咖啡厅,根本就不在同一纬度。

这突兀出现,竟没引起任何人的察觉,赵昱施施然站起身来,抬步走出了咖啡厅。

租屋里,赵昱嘿嘿的笑。

“传说中的超级富豪,花花公子,世界第一天才,哈哈,这忽悠,给力!”他笑的开心。

实际上,在赵昱决定使用一次珍贵的唤圣牌的机会的时候,就已经决心控制住托尼。不论托尼最开始的时候是否答应。

这是必然的。

托尼是个危险人物,别看这个人平时嘻嘻哈哈的,但实际上,他在这个星球上,拥有巨大的能量。

如果不将其控制住,赵昱相信,事后托尼一定会把吃的亏加倍还给赵昱。有神圣附体的赵昱当然不怕,但神圣附体有时限!

一旦退出附体状态,赵昱现在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必须要杜绝任何隐患。

这次召唤神圣附体,对赵昱来说,不但是一个难得的体验——在凡人状态下,就提前体验到了至少返虚境界的基本能力——强大的法力、分化万千的元神,踏步虚空、穿梭基本纬度等等能力。甚至于,还有一丝大能的道韵,被他捕捉。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突发奇想,在控制托尼的同时,分心借助附身大能的威能,初步将混沌真身第一转所有内容做了一个深刻的理解!

以大能的眼光,去理解第一转混沌真身的奥义,高屋建瓴,自然轻而易举。

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第六章 托尼求救 赵昱炼法

神圣投影虽然已经离去,但对混沌真身第一转奥义的理解,却留在了赵昱的心中。混沌真身一转九炼九层法门,已是谙熟于心,随时可以修炼,并且没有瓶颈。

这种惊喜,让赵昱激动的心里发颤。

若不是心中潜意识在警告他,他恐怕会唤出系统,大炫特炫,好好看看系统那憋屈的反应!

同时,赵昱也略略懊恼——早知道该先兑换一门战技,最差的战技也好。他现在,除了身体素质超过普通人一倍,没有任何其他手段,仍然缺乏保护自己的基本能力。

如果之前就兑换了一门战斗技巧,在神圣附体的状态下,定可眨眼理解通透,并很快练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连混沌真身都被完全理解,区区低等战技,还不手到擒来?

这也让赵昱真正体会到了唤圣牌的另一个强大作用——不只是保命,更能帮助修炼!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剩下两次绝对不用——就算要用,也要掐准时机——比如修炼遇到瓶颈没有办法突破。

这才是其真正的用法。

就在赵昱乐滋滋的时候,托尼终于到了泽维尔天才学校。

这个学校就在纽约郊外。

查尔斯教授早就知道托尼的到来,便吩咐镭射眼斯科特去门外迎接。

查尔斯这个人,是个非常矛盾的人。他自诩为了变种人付出一切,但实际上,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偏离了变种人的阵营——他更为人类着想。

偏偏他还以为自己完全正确。

而与他相对的另外一个人,万磁王艾瑞克,则是另一个极端。

一个崇尚妥协再妥协,另一个坚持进攻再进攻。如果两人能够合为一体,取个中间数,也许变种人的处境,比现在要好得多。

查尔斯疑惑于托尼的目的,他很清楚自己被许多人讨厌——任何人都不想自己的一切隐秘,都赤果果的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

所以,他很少出去。如非必要,他宁愿一辈子待在这个偏僻的学校里。

他相信,如果没有必要,其他人也不愿意见到他。

而且为了所谓的信念,他几乎不会用自己的能力去监视任何其他人,虽然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所以,他不知道托尼的目的——他没有贸然查看托尼的记忆。

即便是查尔斯教授,也不想得罪托尼。

很快,戴着墨镜的斯科特便领着状作精神却神色疲敝的托尼走了进来。

“嘿伙计,”一边走,托尼还不忘他那永远也停不下来的嘴巴:“没人说过你非常酷吗?你的墨镜很漂亮,真的”

斯科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他对托尼这样的人,富翁或者上流社会的人物,永远保持着一种警惕和厌恶——变种人的处境,在他看来,就是这些人从中作梗,才没有实现教授的梦想。

“教授,人到了。”他说了一句,鄙视的看了一眼被人扶着的托尼,理也不理他,转身走了出去。

“抱歉,”查尔斯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斯科特这几天可能心情不太好”

“不必,不必。”托尼被保镖扶着坐下来,脸上露出大度之色:“我知道,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查尔斯顿时哭笑不得。他早知道,托尼这个风云人物从来是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不饶人,嘴巴跟刀子一样的角色,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好吧史塔克先生,我想知道你的来意。”他也不打算跟托尼虚与委蛇下去。

托尼看了看周围,让保镖出去,屋里就只剩下两人。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伸出手比划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就在刚才,一个很奇怪的陌生人到我的办公室,给我下了一个诅咒或者巫术什么的。那个魔鬼称之为紧箍咒,天知道这是什么倒霉的名字!”

他恨恨道:“那个人口口声声说要做我的师父,上帝,查尔斯教授,师父!?你说,这个世界还有这样脸皮厚的人吗?”

查尔斯理解的点了点头。

“对陌生人保持警惕,是理所当然的事。”

“正确!”托尼好似找到了知己,诉苦不已:“可那个魔鬼见我不愿意,就给我施展了巫术,我以为是骗子,但是教授,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痛,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我现在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在我的某个角落里,我被某种东西捆住,压抑!那个魔鬼说,这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一种对了,仙法!他说是仙法,上帝,什么鬼东西!”

他抱怨连连:“你可能不知道,他找我的目的,用他的话说,只有两个,一个是让我为他提供一座不超过一百英亩的农场或者牧场,要纽约周边的。第二个竟然是看重我?!我无法忍受!只为了一百英亩的场地,就受到这样的痛苦,而且还要永远持续下去,被他控制!教授,我想到了你!这个世界上,如果能有人帮我,那个人,只有你!”

“当然,我不会让教授你白白出力。”托尼做保证道:“在变种人法案的事情上,我也许可以为你们说几句话。”

教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映衬着光亮头,脸上的神色非常的显眼:“用异于常人的力量去控制别人,这是违背道德底线和枉顾自由思想的恶劣行为,是不可取的。不过史塔克先生说的这个人,我可能不知道。这个星球上,竟然有掌控灵魂的人?”

他抬眼看着托尼:“如果史塔克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先看看。”

“当然。”托尼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否则我来这儿干什么?”

教授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闪,托尼顿时变得浑浑噩噩。

查尔斯教授脸上的神色开始很轻松,随之逐渐凝重,到后来光滑的脑门上竟然开始冒汗!脸色也变得红通通的!

他枯瘦的手捏得紧紧的,一条条血管暴露出来,显得非常的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查尔斯闷哼一声,鼻孔里喷出两股鲜血,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同时,托尼浑身一颤,也清醒了过来。

他看到查尔斯的狼狈,不由微微张嘴,心里往下一沉。

查尔斯擦拭了一下鼻孔外的血迹,眼神里透露出极端的疲惫,低沉道:“抱歉史塔克先生,我尽力了”

托尼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看着托尼被保镖搀扶着蹒跚离去,查尔斯教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教授,怎么了?”

琴、奥洛洛、斯科特、汉克等人围着他,一双双眼睛关心无比的注视着教授。

查尔斯轻轻摆了摆手:“那位花花公子被人在灵魂深处施加了一个诅咒,被控制了他来找我,可我无能为力。”

“不可能!”斯科特大声道:“教授,什么人对心灵施加的诅咒您都无法解除?”

“不是心灵。”教授摆了摆手:“是灵魂。我能看到灵魂,但那个诅咒太深奥了,我无法解读当我竭力去解读的时候,我受到了严重的心灵反噬”

说着话,他叹息了一声:“这个世界上,又出现一个极度危险并且肆无忌惮的人。他精通灵魂的力量,我无法找到他人类的命运,为何总是多灾多难”

说完,他转动轮椅,缓缓离开了。

一干人等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面面相觑。

赵昱很安宁的修炼了一夜。

他相信紧箍咒,相信神圣的威能,因此,他没有一点担心。

这一夜,他正式踏入修炼的门槛——虽然是初次,但却分外的熟悉。神圣投影留下的东西,让他受益无穷。

混沌真身第一转有九层炼法,除此之外,还有一部总纲。这总纲并非文字,也非图录,而是一种道韵。

在体悟这种道韵的时候,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做出许多普通人难以为继的动作,通过这种道韵引导的动作,锤炼肉身,从内到外,骨髓、血液、内脏、筋骨、皮肉,乃至于大脑,没有一个地方会落下。

这是全方位的锤炼。

这也是混沌真身的第一步炼法。

只有经过总纲道韵的侵染和锤炼,打下牢固的基础,才能真正开始修炼九层炼法。

一夜之中,赵昱都沉浸在总纲道韵里,狭小的租房,就成了他锤炼肉身基础的场所。

早上,第九遍体悟结束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时,他以一个收功的姿势,站在屋中间。

他并不觉得奇怪,虽然昨晚上,最开始的时候,是在床上。

唤出系统光幕,他的目光停留在基础属性上。

体质强度:5

灵魂强度:9

仅仅一个夜晚,他的身体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体质强度从2到5,暴增一倍多。

尤其是灵魂强度——这是神圣附身带来的遗泽。

在神圣附身的状态下,悟通了混沌真身第一转九炼的奥妙,这相当于悟道,灵魂强度有此增长,在情理之中。

而且赵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种增长,并未停止。体质强度和灵魂强度都在缓缓的增长,这与混沌真身法门无关,也与神圣附身无关,这是体质本身的本能!

之前他还无法轻易体会到,随着踏足修炼大门之后,他能感受到,自己体质的特殊!

也许只吃了睡睡了吃,就像传说中的西方大肚子蜥蜴龙,睡个几百年,就天下无敌了。

第七章 科技仙神 蜩与学鸠

托尼没想到,连查尔斯教授对他的遭遇都无能为力,这该多么令人绝望?他想不出,除了查尔斯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帮他。

从天才学校出来,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连好几个美女的电话,都直接挂掉。到了这个地步,就好像一根最牢固的绳子拴在脖子上,任凭人摆弄,这对托尼来说,是最大的痛苦。

普通人一辈子都在受人摆布,但他们习惯了。

而托尼这样的人,从出生开始,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就好像一个曾经在天上自由飞翔的天使,突然之间被人拴上铁链变成宠物狗,那种巨大的反差,让他无法接受。

越是有地位、越是心高气傲的人,就越容不得被控制。

“先生,史塔克大厦到了。”

前面,司机出声。

托尼猛然惊醒,透过车窗,看了眼那栋历来让他自豪的大厦,突兀竟产生了一种情怯。吸了口气,振奋了一下精神,他打开车门,缓缓走了下去。

虽然过了好几个小时,但他仍然觉得浑身提不起劲。

但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他不想让自己的状态影响到别人,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他是谁?世界第一天才、超级富豪——托尼-史塔克!

佩珀在大厦底层的大堂里焦急的等待,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来走动,时而看看手腕上的表。

直到看到托尼走进来,看他精神面貌还不错,不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一路无话,就到了顶层。

屋里,就只剩下这两人。

佩珀虽然只是托尼的助理,虽然托尼风流不羁,时常流连于花丛,但二者之间,却有一种别样的感情。

他们很亲密。

“史塔克先生,能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佩珀到现在,其实都不知道在托尼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叫我托尼。”托尼强调了一句,习惯性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又亲手给佩珀冲了杯最好的咖啡:“我是谁?”

他自傲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难得到我的事吗?”

“所以,”他摊了摊手:“一切ok!”

“是吗?”佩珀捧着咖啡杯,狐疑的打量托尼:“我希望你不要骗我当然,作为你的助理,我有义务关心你。”

托尼嘿嘿的笑了起来,趁佩珀不备,偷袭的吻了佩珀一下,只是脸蛋。

佩珀退开一步,脸上状作嫌恶:“史塔克先生,请您自重。我可不是那些维密模特,也不是某家报纸的女记者!”

“ok,ok,”托尼连忙举手投降:“我们不说这个。”

他打定主意,不让佩珀担心,所以三两下,就扯开了话题。

却说:“亲爱的佩珀,有件事你帮我去处理一下。”

“嗯哼。”佩珀露出认真的表情。

历来有事的时候,佩珀都是这样的。

她是个极有能力的女人,相关于托尼的一切事务,如果没有佩珀,一定会一团糟。

“我有个朋友,”托尼斟酌着,心里虽然在暗骂,但表面上神色不变:“他需要一座牧场或者农场,一百英亩以下,环境要好,并且要在纽约周边。他刚来纽约,对纽约并不了解,因此把这件事拜托给了我。”

佩珀一听,很自然的点了点头:“我立刻去办。”

这只是小事。

一百英亩的高档农场,即便在纽约,其价值,也不超过五百万美元。这对佩珀来说,仅仅只是一件小事。

“ok。”托尼道:“那么尽快。他明天会来找我。”

当托尼再次看到赵昱的时候,表情、语言方式,都没有变化。但赵昱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巨大的隔阂。

愤恨、恼怒,还隐约夹杂着畏惧。

任凭任何一个人,无缘无故就被人控制,成为牵线木偶,换作是赵昱,也一样有这样的情绪。

他不以为忤。

佩珀带他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认出赵昱就是昨天那个人。

一来衣饰着装不一样,二来气质截然不同。

关键是佩珀昨天只跟神圣附身的赵昱打了一个照面,而且连一分钟都不到。

“你很漂亮,女士,谢谢你带我上来。”

“谢谢。”

跟佩珀道句谢,赵昱走进了这间熟悉的充满科幻气息的房间。

作为助理,佩珀将赵昱带上来,很自然的离开,只留下赵昱和托尼两人。

“你要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托尼没给赵昱好脸色:“农场,一百英亩,就在皇后区郊区,紧邻哈德逊河,风景很不错。也许,你可以葬在那儿。”

赵昱并不在意托尼的语气,他笑了笑,自顾自坐下来:“好徒儿,为师到你这里来做客,作为主人家,你就是这么招待的?”

他心里很想发笑。

眼前这个历来心高气傲、桀骜不驯、自负、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竟被他吃的死死的。除了口头上讽刺几句,他已无能为力。虽然是借助了神圣的能力,但这也足够令赵昱感到爽利。

托尼狠狠的瞪了赵昱一眼,闷哼一声,给赵昱倒了满满一杯纯净水,啪的一下磕在赵昱面前,顿时水花直溅。

对于这种好像小孩子气一样的行为,赵昱只是觉得好笑,任凭水花溅在身上,施施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不错,很解渴。”

托尼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难受的紧。

他吸了口气,强压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脸色一肃,正色道:“听着,伙计。你要的我都给你,但是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叫师父。”

赵昱静静地看着他。

托尼无语凝噎,他千般艰险,万般为难,真真是难以启齿。

但在赵昱目光的逼视下,只得闷声闷气的叫了一声:“师父。”

“好。”赵昱哈哈一笑:“这杯水,就当是你拜师礼敬。”说完,他一口喝掉了那杯纯净水。

“其他的事先不说。你是我开山立派之前收的第一个徒弟,作为大弟子,须得对我教门教义、行为准则,做一个深入的了解。”

他侃侃道:“本门名太一门,太一者,道也。宇宙之源本于太一,分而为天地,转而为阴阳,变而为四时,时空纬度,物质能量,万物生灵,一切规则,皆出于其中。”

好大的口气!

虽然托尼并不十分懂得赵昱这句话中某些句子的意思——毕竟,赵昱是按照道家术语翻译解说的,但后半句,他却懂得。

只觉得眼前这个魔鬼,这个便宜师傅,牛皮吹到天上去了。

“本门乃修仙了道之大宗。入的我门,修神功法门,悟法术神通,参宇宙大道,得长生不死,证得天仙,此乃其一。晓轮回奥妙,参不朽奥义,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证得金仙,此乃其二。超脱宇宙,摩弄乾坤,运转阴阳,调和时空,万劫不磨,得证混元,此乃其三。”

他竭尽想象力,忽悠着:“为师此番出山,见这地球物广人稠,万灵躁动,多欺多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故此开山立派,教化众生,普度万灵。你既为我开山大弟子,当以此为信念,助为师教化生灵,是时自有功德天降,成仙成神。”

赵昱忽悠虽好,但托尼却一句不信。

他反而觉得,这个魔鬼野心太大。在他看来,所谓教化生灵,恐怕就像那耶稣基督一样,用愚昧的思想,去欺骗民众,以达到黑暗统治的目的。

——托尼不信上帝。

赵昱仍不以为忤。

有的事,嘴巴里舌绽莲花,人也不信。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到托尼亲身体会到了种种奥妙之后,赵昱相信,他自会归心。

“我教门教义,内外两分。内为超凡脱俗,只求己身,只证大道。外为普度众生,教化万灵,使人人如龙,人道昌盛。”

“入得我门,先从外教,普度众生,在那万丈红尘走一遭,待悟透己身,了结因果,再入内门,勤修仙道。”

托尼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问了一句:“那勤修仙道之后呢?”

他嗤笑道:“我研究科技,也是造福世界,你教化众生,却是奴役众生,我为什么要跟你玩?”

赵昱不予理会,自顾自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抑扬顿挫的念完一节逍遥游,赵昱笑道:“你就像那‘蜩与学鸠’,自以为‘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就是了不得的人物,却讥笑那展翅九万里,跨越天地时空的鲲鹏,认为不可能。海对面那边有句古话,叫作‘井底之蛙’,你,现在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既然拜我为师,之后自能跃出凹塘,见证更广阔的天空。”

托尼欲说无言。

他心里觉得好笑,但隐约觉得这个魔鬼说的有道理。

宇宙这么大,他只是区区地球的一员而已,说是什么‘蜩与学鸠’也并非不对。只是心里总归有些不爽利——他托尼号称世界第一天才,竟然被比作小虫小鸟,这何其打脸?

第八章 气运气数 乾坤符箓

“你以为你的科技、你的智慧就是一切。那我问你,地球现在的科技,有多厉害?你的史塔克工业又有多厉害?冲出星球?征途星海?不过区区窝在本土星球的小道而已。”

“我入定之时,元神返照虚空,观察宇宙种种。在那遥远的星空中,有比地球强大无数倍的科技文明,人口数以万亿,宇宙战舰如过江之鲫。但却还有更强大的个体,挥手之间,能破灭文明,灭绝众生。”

“在那些个体的眼中,地球只是一粒尘埃,不被放在眼中。”

“而今劫气升腾,宇宙中争杀不断,这地球虽地处偏僻,却也有覆亡之危。若非如此,我何必出山?”

“你曾问我为何一定要找你,为师从不诳言,自是看重于你。我有符道一卷,若修的通透,有**力大神通。在某些层面来讲,与所谓科技,兴许有相辅相成的奇效。因你是科技天才,窃以为在符箓一道上,当是有些前途,这才看重于你。否则,为师随意择选一人,岂非更加方便?”

“至于以紧箍咒之法将你制住,原因有二。其一,我不愿麻烦缠身,虽然挥手便能解决。其二,你性子桀骜自负,若不将你制住,如何传你大道?”

托尼听着赵昱的话,心里浮想联翩。时而觉得赵昱杞人忧天想得太多,时而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时而又啼笑皆非——原来是自己太优秀,才遭了灾。

看托尼神色变换,赵昱心里暗笑。

这一番忽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正搜肠刮肚,把想到的,该说的,都给他说了。就算不能立即将他忽悠住,也能在他心中留下一点印象,等到以后诸事一一发生印证,就由不得这托尼不真正入彀。

“今日为师与你说的这些,你要牢记,且不能乱传。现在带为师去那农场看看吧。”

他弹了弹指甲,站了起来。

“天才亦或者妖孽,性格各异,但桀骜,却是本性。或是傲气,或是傲骨。”车子里,赵昱淡淡道:“作为凡人,你的地位和你的财富决定了你的安逸,但这只是普通层面。总有一天,你会卷入更大的漩涡里。”

托尼并不言语,脸上一直是不以为然的笑容。

赵昱见状,便也不说了。

很快,便到了皇后区郊外,哈德逊河旁。

一座名为火枪的小农场。

托尼的办事能力,或者说佩珀的办事能力,自然毋庸置疑。这座农场,昨天下午便易手,在托尼带赵昱来到这里的时候,除了一栋小别墅和田地里的果园、粮食经济作物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前主人留下的痕迹。

赵昱带着默默无言的托尼在农场里大致转了一圈,心里很是满意。

这农场将将一百英亩,其中,粮食作物种植面积大概有四十英亩,另有三十英亩的果园,剩下三十英亩,是一个小湖外加林区。

那栋小别墅便坐落在林区、小湖和哈德逊河之间。依山傍水,景致的确不错。

一圈下来,赵昱满意点头:“很好,暂时符合要求。”

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淡淡对托尼道:“为师对宿处没有任何要求,这农场便且这样罢。至于工人,全部遣散,为师要这农场,可不是为了种田。”

托尼耸了耸肩,表示随意。

随即,赵昱便与托尼一起走进别墅。

别墅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所有家具之类的,都被原主人搬走了。赵昱道:“今日将这里装饰一番。”

托尼仍然耸肩。

不过却对旁侧跟着的一直表情奇怪,没说过一句话的佩珀示意了一个眼神。

佩珀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赵昱这才回身,面对面站在托尼面前。

“今日有了山门驻地,有了弟子,正是开山立派之时。”

赵昱说完,微微闭上了眼睛。

实际上,如果没有那次抽奖,赵昱要在三个月内完成开山立派的任务,简直难如登天。没有唤圣牌,他没办法做到这一步。

没有混沌真身法门,他也只比普通人稍稍强那么一丁点。

要搞到一大笔钱买下一块地,要忽悠收取弟子,其难度就可想而知。

但现在,仅仅三天,任务就完成了。

原本赵昱并不打算立刻向系统交任务——他甚至打算一直拖延到三个月时限最后时刻。他想看看,系统会不会憋屈。

不过他改变主意了。

主要原因是气运值。

镇运灵宝和洞天福地现在需求不高,暂时可有可无。但对气运值的需求却迫在眉睫。收了徒弟,自然要履行义务,但赵昱除了一门残缺版混沌真身,再无可传之法。而混沌真身是他的立身之本,怎能轻易传授?

因此,兑换势在必行。而兑换法门,却需要气运值。

他现在还有九十气运值,倒是能兑换一些凡人级数的修行之法,可一来赵昱立意高远!这系统的终极任务是o-a-a,立意不高远不行啊。

二来普通的法门,绝对忽悠不住托尼。

就像赵昱之前跟托尼说的一样,他认为,如果让托尼走上符箓一道,与他的科技结合,一定大有前途,于是,他打算先给托尼兑换一门符道基础修炼法门。

而符道基础修炼法门,并不包含在基础符箓之中。基础符箓这部典籍,并不含有根本修炼法门,只有多种基础符箓的画法而已。

修炼之法,是根本。其价值,远远超过赵昱现在拥有的九十气运值。

因为在法门区,根本就找不到。

所以赵昱才决定提前向系统交了任务,先把奖励的一万气运值拿到手再说。至于看系统吃瘪,以后也有机会,不差这一回。

“主线任务一:开山立派完成。任务奖励发放。”

脑海里响起这个声音,赵昱微微舒了口气。

心道:“搜索符道基础修炼法门。”

“扣除气运值十,是否搜索?”

“搜!”

赵昱神色不变。

十点而已,还以为像当初么?手握一万零九十气运值,十点算什么!有钱,任性!

随即,眼前只赵昱能看到的光幕中,法门区一大堆各种符道法门让赵昱看花了眼。赵昱沉吟着——这些法门有好有坏,但都是完整的直指炼气化神阶段的法门,从锻体筑基可一直修炼到化神九重。因此,价值都颇为不扉。

最差的一门功法,都需要一千气运值,最好的,竟然要五千!

这让赵昱颇为皱眉。

他不由心里问道:“当初那三门无上法门都可以一小层一小层分割开来,为什么这些都是直达化神九重的完整法门?”

“一切解释权归于系统,宿主无权过问。”

赵昱嘴角一抽,心里约莫猜到,这是混蛋系统的报复!

都受不得委屈呀!

他暗暗吸了口气,心中斟酌起来。

气运值很宝贵,这一点毋庸置疑,看看系统的名字,就知道了。他现在好不容易,耗费了一次唤圣牌的机会,才提前完成任务,也只获得了一万气运值。可见这气运值的价值之高。

可要给托尼兑换一门修炼之法,最差的都要付出兜里十分之一的气运值,更别说最好的了,这让周禹分外的肉疼。

虽然收了托尼当徒弟,但一来日短,赵昱对托尼,也没什么师徒之情。二来托尼本身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受制于人才答应的。

若给他最好的法门,划算吗?

正此时,系统声音响起:“完成支线任务:收徒一。收纳徒弟,聚拢气运。每收取一位,根据其气数高低予以不同的奖励。托尼-史塔克,未来的钢铁侠,漫威世界地球极重要的超级英雄之一,气运所钟,宿主收其入门,传授大道,捆绑气运,奖励气运值五百。”

“”赵昱惊讶了一下,他根本没想到这点:“收徒弟也有奖励?”

“气运所钟才有奖励。”

赵昱沉吟了一下,脑子一转,道:“那要是我收了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超级英雄,但他得了法门,变得强大之后,也参与影响漫威世界的各大事件,这又怎么算?”

“气运天生,但会流动。”系统云里雾里的解释了一番,道:“友情提示,宿主门人参与漫威世界事件,不论大小,皆有气运值累积奖励。事件越大,参与越深入、起到的作用越大、影响越大,门人弟子气数就越强,门派气运因之增长。系统将在每次事件过后,比照宿主门人气数增长,予以宿主气运值奖励。”

赵昱更加惊讶:“这还长线投资了这也就是说,如果托尼去行侠仗义之类的,每次我都有收入?”

“然也。”

欢喜过后,赵昱心头一转——若是收了一个普通人,只要他能参与影响世界发展的大事件中,一样会逐渐被气运所钟,参与任何事件,赵昱一样能得到气运值奖励!

想到这,他心里一定。

这世界,超级英雄虽然是主角,但普通人也未必不能!

那些超级英雄各个性格鲜明,要把他们都纳入门下,难。现在好了,多了一个选择。

当然,赵昱也清楚,主角肯定比普通人对门派益处更大,收益更快。但不论如何,多一个选择都是好的。

“既然这样”

赵昱心头一转,咬牙道:“门人自是越强越好系统,给我兑换乾坤符箓炼炁法!”

乾坤符箓炼炁法,便是如今法门区价值最高,整整五千气运值才能兑换的上等法门。

第九章 太一宝印 宗门洞天

赵昱也是拼了。

整整一半财产,就这么要花在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身上,怎么都觉得肉疼。话一出口,赵昱就隐隐有些后悔。

可系统怎么会给他反悔的机会?一个盈盈光团飞射而出,其中仿似有无穷线条勾勒交织,隐隐竟然有一个世界雏形的模样!

这是乾坤符箓炼炁法最高奥义的一丝体现!

光团一闪,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情况下,从赵昱眉心入,瞬即化作无穷符箓在脑海中一一展现玄妙,有云龙风虎,有地风水火,有雷霆闪电,有大地山川,天地奥妙,皆在其中最后收摄成一枚玄奥无比的母符,静静地悬浮在赵昱的识海之中。

母符显化之时,赵昱仿似悟到到无穷大道奥妙,种种体会、感悟,如碧海生潮,澎湃浩荡,智慧的火花和灵感在这一刻一一乍现。待得母符凝聚,收摄奥妙,这种玄妙的感觉突然褪去,让赵昱怅然若失。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睛瞟了下已经疑惑的不耐烦的托尼,心中对系统道:“这门乾坤符箓炼炁法我已知些皮毛,但若要传授于人,却不能口述,系统有什么办法吗?”

大道之妙,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尤其赵昱只是初通奥秘,并不熟稔。若理解通透,修炼完满,自能口述,可现在没那个能力。

至于直接将这大道传承光团赋予托尼,同样不可能。

大道法门岂能轻传?

便是完全归心,也须得逐步传授。

赵昱对教门的规划,已是心里有了框架。以往那么多的仙侠、玄幻小说也不是白看的。其中很多门派的构架,自可借鉴。

譬如这法门传授,就该有相应的规矩。什么层次的弟子,传授什么层次的法门,这是定律!

“扣除气运值十。宿主可兑换醍醐灌顶之法,分割法门层次,予以灌顶传承。”

赵昱噎了一下,又扣?!

但面对系统,他无能为力,只得忍了,当下便闷头兑换了醍醐灌顶法,微闭着眼,细细感悟起来。

这醍醐灌顶之法,倒也简单,若化为文字,仅仅只百十字而已,加上系统传承之时,已然展现奥义,于是只用了几分钟时间,赵昱便了然于胸。

这时,他关闭系统光幕,把目光落在了托尼身上。

托尼就这么面对面的站在赵昱面前好一会儿,说实话,他心里很别扭。但这个人,从来是个不认输的性格,即便被控制了。

说起来有些孩子气,他虽然不耐烦了,但仍然瞪大眼睛盯着赵昱,好像斗鸡眼一样,表现自己不情愿的态度。

赵昱心里觉得好笑——这些超级英雄,说白了,他们仍然是凡人。漫威世界里,那些强大到一击能打爆星球的超级英雄,他们的力量足够强,但心境道行,与凡人并无本质区别。

所以,他们永远是人,不会是仙,也不会是神。

不过赵昱来了,以后他们到底会是人还是仙,便要看造化了。

“今日我教门初立,因弟子稀少、门派规模渺小之故,暂称为‘门’,待得日后教门壮大,再称为‘教’。你是我开山立派的第一个弟子,今日为师便传你大道法门,望你能勤修苦练,早日见证大道!”

赵昱说完,缓缓盘膝坐下:“跪下。”

“跪下?!”

托尼眼睛一瞪,不敢置信道:“你让我跪下?!”

“嗯。”赵昱面无表情:“你跪的,不是我,是大道。大道岂可轻传?须得保持敬畏!”

他眼中光芒一闪:“又想体会体会紧箍咒的滋味吗?”

托尼几乎欲哭无泪。

三十岁的人了,从小到大,就算他老子霍华德,他都没跪过,现在竟然要在一个魔鬼面前下跪?!

尊严呢?!

虽然这个魔鬼说跪的是什么大道,但他托尼需要向什么鬼大道下跪吗?

但想起昨天的痛苦,托尼气的浑身颤抖,牙齿顿时咬的咔嚓响,但最终,还是跪了下来。

“很好。”

赵昱心里暗暗点头。

像托尼这样自负到自私,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必须要好好折服。不论他此时愿是不愿。待得他见证到大道奥妙之时,自能体会其中意义。

见到托尼万分艰难的跪在自己身前,赵昱神色一整,缓缓伸出手指,轻轻点向托尼眉心。

托尼反射性的想要让开,却被赵昱目光逼视,终究不敢,生生承了这传功一指。

登时,托尼只觉一些奇妙的信息涌入脑子,那些信息非常奇怪,他从未有过听闻,但却能理解一些皮毛!

但他却分外厌恶!

“你做了什么?!”

托尼大叫:“你往我脑子里塞了什么?!”

赵昱收回手指,不理会托尼的抗议,淡淡道:“为师传你乾坤符箓炼炁法第一卷筑基锻体篇并第二卷第一层基础炼炁法。

“乾坤符箓炼炁法乃符箓一道的高等法门,此法有四卷,为锻体筑基篇、炼精化气篇、炼气化神篇,附基础符箓一卷。三卷正法每卷九层,合二十七层,炼至圆满,必登化神九重之境,可初窥返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用你们凡人的计量做一个最简单的形容——返虚地仙全力一击,可直接打爆地球,返虚巅峰,窥得天仙大道的圆满地仙,元神返照虚空,天地元气、小千法则,皆为所用,若尽全力,可破灭太阳系。便只化神九重,也能轻易毁掉地球文明,不借助任何外物横渡虚空,得享寿元三千载。”

“当然,这修行之道,不是打破多少星球、毁灭多少星系能够简单形容的。大道奥妙,无所不包,生死轮回,皆在掌握。内中玄之又玄,却需你自己体会。”

说到这里,赵昱翻手取出两本线装书籍,他将之递给托尼:“太平经、灵宝无量渡人上品妙经各一卷,都是相关符箓之道的基础知识部分,你拿回去之后,好生钻研,不可懈怠。”

托尼看了看这种古董般的线装书,暗暗咬了咬牙,好歹也是收着。

赵昱点了点头:“为师并不强求你在此修行,也不强求你以后在符箓一道上能有多大成就,修道是见证大道的过程,是领悟知识的过程,属于你自己。不要以为,这是神神叨叨的没用玩意儿。所谓大道三千,如今地球上普世的科技之道,若能走到尽头,也可能见证大道,可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科技文明,相反,我却知道个体证得大道的例子。一个看得见,一个看不见,如何抉择,只看你自己。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各有各的缘法”

赵昱这话也不算忽悠,他说知道个体证得大道的例子——系统兑换区那些高等法门从何而来?

赵昱状作高人模样,摆了摆手:“你且去罢,若有疑问,随时可来此处,为师自会倾囊相授。若你不来,为师也不强求。”

托尼可不管赵昱忽悠的天花乱坠,虽然心里已经受到一丝影响,但他仍然坚定地认为赵昱是魔鬼。

听到赵昱让他离开,他一下子蹦起来,转身就走。

赵昱的声音最后从背后传来:“你现在尚不能理解为师,但为师相信,总有一日,你会理解。到那时,为师自为你解开紧箍咒此外,你那低等灵性——人工智能被为师用一道符箓困住,七天自会解开。如果你有兴趣,就好好钻研”

赵昱忽悠着,忽然想起,这会儿是不是该唱‘onlyyou’了?

托尼身子一顿,登时加快速度,大步仿似小跑般离开了小别墅。

下午的时候,家装公司的人来到这里,将别墅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了一番。赵昱并没让他们重新装修,只要了一些家具,让其摆放妥当,便打发走了这些人。

到此时,赵昱终于舒了口气。

“系统,我的镇运灵宝和洞天福地呢?”

“是否确定接收?”

“确定。”

话音一落下,一枚主体玉色的大印和一团霞光缭绕的光团,便各自出现在左右掌中。

同时,相关于大印与光团的信息,也为赵昱所知。

这大印便是赵昱这新立宗门太一门的镇运灵宝太一宝印。此宝此时不过法器级数,威能尚浅,但此宝却是可成长的宝贝,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练就,只与教门气运相连,教门气运越盛,此宝威能越强。而此宝威能越盛,镇压气运的功能就越大!相辅相成,无不如此。

太一宝印第一功效,便是镇压气运。除此之外,也有攻伐、防御之能。攻伐之时,镇压时空,搬运五行,雷霆火焰,也是信手拈来。当然,现在等阶太低,无法显化真正威能。防御之时,则能作为护教大阵的阵眼,提升阵法威能。

太一宝印的印纽,乃是两只阴阳龙鱼首尾相对,一半黑,一半白,合阴阳两仪之数。印身四方有四灵圣兽之象,合地风水火四象之数。

印底有‘太一’大道神纹印刻,周围雷纹环绕,具备种种神妙。

虽然这宝印如今连法宝都还不是,只是一件法器,可赵昱已经很满足了,他并不强求。话说,就算给他一件先天至宝,他也用不了不是?

相反,太一宝印,正是合手。

而那霞光迸射的光团,便是一个九等洞天福地。其中空间方圆十里,高三里,有灵脉一条,随时散发天地灵气以供修行所用。

洞天福地分为十等,九等最低,超等最高。即便只是一个九等洞天,其中天地灵气的含量,也比外界高一百倍。

正是修仙了道的好去处!

至于这洞天福地的安置办法,赵昱也已知晓。

如法宝法器一般,先需认主,再择一地,安置便可。

当下周禹便咬破手指,滴了一滴心头血,完成初步认主,与洞天福地形成了一丝潜在勾连——不论洞天福地还是法宝灵宝,完全炼化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当然,唤圣牌不在此列,那是一次性,不,三次性用品。

第十章 安置洞天 引诱彼得

有了这一丝潜在的联系,便算是初步认主,待有了法力,合以气血,日日祭炼,自能圆满无碍。

接着,赵昱便就择这农场,以之为基,将这被赵昱直接命名为太一洞天的洞天福地安置了下来。

只见一道霞光微微一闪,掌中福地便消失不见。

而在赵昱的心湖中,却是已得知,太一洞天与农场融合为一——实际上并不能这么说。洞天福地与农场,处于同一空间,却并非同一层面,用这个世界的话讲,不在同一纬度。只不过太一洞天因赵昱的缘故,与农场紧密相连,或者说覆盖。

要进入太一洞天,除非赵昱允许,赐下通行烙印,要么法力道行达到某个标准,能看透维度。

这还是赵昱未完全炼化洞天福地的缘故。等到他炼化了洞天福地,能随意掌控,便是法力道行超过某个标准的人,也很难找到洞天所在。

普通人进来,看到的,是农场原本的模样。

而经过赵昱允许,则能进出太一洞天。

安置好洞天福地,赵昱念头一动,打算对洞天进行一番改造——可他高估了自己,或者说,因为没有完全炼化洞天的缘故,改造起来分外困难。

只将农场大致地形投射入洞天,让洞天中的地形,有了农场的一些框架,也就仅此而已了。

只看赵昱汗流浃背,神色疲敝,便可知这一番作为对精气神的消耗有多大。

他只好停下,调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也亏得他体质特殊,要是普通初踏门槛的修行者,在无法直接利用天地灵气的前提下,怕要三五天才能恢复。

“捷径是走不了了,”他暗忖道:“如果修为高深,念头一动就能做到。但我如今尚在锻体阶段,法力都没有炼出一丝,仅靠洞天初步认主产生的联系,还做不到。”

“不过不急,如今连门人弟子都只有一个,而且还是强迫性的”

想着,赵昱决定先就这么着。

宗门如今对洞天环境没有需求,他自己也尚在炼体,对灵气也没有要求。进不进洞天都无所谓。

至于托尼赵昱心知,这个强迫而来的大弟子,如果这个世界一直安稳下去,如果不好好区处一番,恐怕一辈子都不愿意到这里来。

赵昱可以强迫他留在这里,但修行大道,是强迫不来的。人在心不在,又有什么用呢?恐怕还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其次,赵昱也猜到,不论是托尼固有的认知,还是出于对自己的憎恨,传授给他的乾坤符箓炼炁法,恐怕也要受池鱼之灾。有可能会搁置一旁,即便就印刻在他脑子里。

不过赵昱相信,乾坤符箓炼炁法有足够的吸引力——托尼早晚会注意到!

这些,都在赵昱的算计之中。

他是有意顺水推舟——托尼-史塔克如今只有花花公子、天才、富翁这三个头衔。至于钢铁侠的头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戴上。

而对赵昱来说,有了钢铁侠头衔的托尼,其价值,比其他三个头衔加起来都大的多!

只有成为钢铁侠的托尼,才是真正的主角之一,才有真正主角的气运。

这,才是赵昱想要的。

布鲁克林高中,这是一所位于布鲁克林区和皇后区交界位置的私立学校。这里,与赵昱的农场,距离并不远,约莫四五公里。

每天早上,赵昱都会像普通人一样,穿着运动服,晨跑般从农场出发,来到这所学校附近。

在这里,有一个人值得赵昱关注。

他已经观察这个人两三天了。

彼得-帕克。

也即是未来的小蜘蛛。

当初神圣附体之时,彼得-帕克的踪迹,就留在了赵昱心中,现在找来,水到渠成。

一路跑到布鲁克林高中门外,赵昱脸不红气不喘,旁若无人的,便在中学门口保安奇怪的目光中,进入旁侧一片小树林里,缓缓打起了太极拳。

这套拳法,是赵昱用二十气运值从系统中兑换的正宗太极拳,吐纳口诀、总纲招式,应有尽有。

专门用来——装逼的拳法。

这几天,在高中保安的眼皮子底下,把学校门口的小树林,当做公园,自顾自的打拳。让那保安感到怪异之余,也勾起了一些好奇心。

不单单是保安,随着时间接近八点,陆陆续续上学的学生,也对这个连续出现在这里两三天的怪人,产生了一些好奇。三三两两的,时不时指指点点。

彼得瘦瘦弱弱的,长相模样普通,除了学习很好之外,在绝大多数女孩的眼中,没有任何吸引力。

所以,他没有女人缘。

便是青梅竹马的邻居玛丽-简,他也很少能跟她说的上话。

他暗恋她,但自卑,说不出口。

每天早上,他都会等到玛丽出门,然后尾随其后。

青春期的男孩,总是有很多幻想,他觉得,只要能看着玛丽的背影,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也许某天玛丽一个回头看见他了呢?一下子发现了他的闪光点呢?然后跟他谈恋爱呢?

当然,他想多了。

刚刚上高中,并且跟玛丽分到一个班,他以为机会来了。可闪闪发光的哈利-奥斯本的出现,让他感到自己的‘初恋’可能即将结束。

虽然不甘,但这个善良的男孩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埋怨自己,懊恼自己没本事。

除了在爱情方面受到挫折,彼得在学校里过得也不好。

每个学校总有学霸,有的是学习厉害,有的则是恶霸。

布鲁克林高中,就有这种人。

这样的人,将人类的某个劣根性发扬的淋漓尽致——欺软怕硬!

在赵昱看来,这是趋利避害的一种延伸。校霸要展示自己的强大,就必须要通过欺负人,杀鸡儆猴,来达到自己雄霸校园的目的。强大的、有钱的、有势力的,他不敢动,所以像彼得-帕克这样的弱者加屌丝,就是最好的目标。

话说自入学开始,第一个星期尚好,约莫是校霸们正在观察目标。从第二个星期开始,彼得就遭殃了。

教室里会随时遭到嘲笑讽刺加挑衅,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们更是肆无忌惮。随便抓住一点小事,比如看了校霸一眼,就招来一顿打。

“瞅什么瞅?”

“瞅你咋的?”

“再瞅一个试试?”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第一眼,就挨揍了。

如果是在厕所里、角落里,彼得倒也能忍住,像他这样的人,不忍着又能怎样?可关键是,那校霸经常在玛丽-简——彼得的心上人面前,狠狠的修理他。

他的尊严,他的面子,被踩的粉碎!

这让他分外的沮丧。

有时候彼得会幻想,某天自己当着玛丽的面,一巴掌把校霸打翻在地,然后玛丽就投入他的怀抱了。

可幻想过后,只剩下无力。

他能做的,也只是趋利避害——尽量不跟校霸照面。

推着自己的自行车,看着前面几个女孩中间,那个凹凸有致的背影,彼得心里充满了渴望。

眼看着到了校门口,他打算几步赶上去,装作突然遇到的模样,准备跟玛丽打个招呼。不经意间,他瞥到了旁侧小树林里的那个身影。

他微微一怔,站住了。

赵昱的感官,一直笼罩着这一片。随着修行的深入,身体的那种特殊的本能,也越来越强大。初时仅十米方圆,到现在,完成锻体,涉足混沌真身第一炼之后,这个范围扩大到了方圆百米。

彼得跟在玛丽后面,脸上每一个神色变换,都被赵昱看在心里。

直到彼得不经意看到他的时候,他恰巧挥出一拳,无声无息的将一棵腰身粗的树打出一个洞来。

施施然抽出手臂,赵昱收功而立,长长的吐出一道白气,好似离弦之箭,射出三四米,才缓缓消散。

然后,他回头,仿似不经意的与彼得对视了一眼,笑着跟他点了点头,这便抬步离开了。

彼得张大了嘴巴,看着赵昱似慢实快离开的背影,他大叫一声,在周围学生看神经病的目光里,冲进了树林。

他摸了摸那棵大树,想要确认那不是假的——果真不是假的。

又把自己的手,放进那个新鲜无比的大洞,拿出来,满手的细密木屑——他敢肯定,比机器打出来的木屑都要细密,跟面粉似的!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彼得喃喃自语。

这一天,彼得看见一个人,就跟他说早上那事,哈利、玛丽那些同学,都被他烦透了。

但让彼得沮丧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

连玛丽都以为,彼得是为了吸引她的目光的注视,才出此下策。实际上,很多同学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觉得,彼得总算开窍了,但办法很一般。

彼得见他们不信,想拉着他们去外面看看,眼见为实,但校霸突然降临!

由此,彼得又被收拾了一顿。

鼻青眼肿的站起来,彼得看着校霸得意洋洋的背影,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早上,彼得比以往早了一个小时。

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除了刚刚上班的保安,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他四下里看了看,佝偻着钻进了树林,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相机。

“我拍摄下来,再看看你们的表情!”

彼得是这样打算的。

终归是个少年,虽然懦弱了一点,但年少气盛嘛,总要争那么一口气——他打不过校霸,但用事实说话打脸总是能的吧?

他也暗暗祈祷,希望那个人今天一定要来,并且要展示出那种异于常人的力量!

他先将昨天那个树上的洞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一番,然后就找了个不错的遮掩的地方,静静地等待起来。

十一章 自信力量 凡体一重

赵昱没有让彼得失望。

他又来了。

仍然是那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似慢实快的从远处跑来,彼得看见了。

他面露喜色,心里一松,把自己藏好,然后做好了拍摄的准备。

赵昱缓步走进树林,他呵呵的笑了起来,让一旁藏着的彼得心下感到奇怪。就听到赵昱开口了:“出来吧。”

彼得四下张望,最后确定,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有些尴尬的走出来:“那个早啊。”

赵昱转身面向他,笑着点了点头:“的确很早。你比以往至少早了一个小时。”

彼得抓了抓头发,脸门发热,左顾右盼,心虚解释道:“对,是早了一个小时。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早,今天起早了,家里又没事”

赵昱脸上笑容更深,指了指彼得手中的相机:“那么,你告诉我,你拿相机是做什么的?难道今天你们要去郊游?拍摄难得的景致?”

“啊,对。”彼得连忙跟着瞎扯:“你怎么知道的?我们今天是要去郊游,我专门带了相机呢所以我才来这么早嘛”

赵昱不到算跟这小子继续扯下去,转言道:“鼻青眼肿的,还有心思去郊游?不怕在女孩子面前丢脸?”

彼得顿时手足无措:“那个,我”

赵昱状作打量,打断彼得的话:“你这么瘦弱,一定是被欺负的对象,我说的对吗?”他指了指旁侧树上的那个洞:“男人首先要有力量,有了力量,就有了自信,你畏畏缩缩的样子实在不太能让人入目。你昨天看到了对吗?今天是为了拍照?做什么?拿给人看?证明你没有说错,不是撒谎?”

彼得低下了头。

暗道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赵昱上前几步,来到彼得身边,细细打量。目光极具穿透力,让彼得觉得有些恶心——就好像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没穿衣服一样,那种感受简直太恶劣了!

彼得连忙后退几步:“你你干什么?”

赵昱没有回答,在彼得的目光里,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在彼得的疑惑中,道:“我看你骨骼精奇,有些天资。我们也算是有缘——如果愿意的话,就沿着这条公路,到五公里外的火枪农场找我,也许我心情高兴,教你两手也说不定。”

说完,赵昱转身就走。

彼得有些惊讶,他伸了伸手:“什么叫‘教我两手’?是那个吗?”他指了指树上的洞。

赵昱笑声传来:“如果你愿意的话。”

小蜘蛛有价值,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赵昱这次,不打算按照强制折服托尼的路子来走。托尼已经三十岁了,这个年龄的人,见多识广,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已经定型,忽悠不住,而且身份地位也决定了不好忽悠的事实。

而小蜘蛛呢?才刚刚上高中呢!

这样的少年,最好忽悠。尤其是他还没成为小蜘蛛,过得不太好的前提下。

因此,赵昱并不担心小蜘蛛不会来找他,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三天,还是五天?

帕克的确年轻,也很好忽悠。但他终归来说,是个聪明人。他考虑了两天,第三天的早上,正是礼拜天,他来到了邻居玛丽家门口。

玛丽对彼得竟然光明正大的来找她,感到非常惊奇。

在玛丽的记忆中,彼得这个同龄的竹马永远是懦弱而且自卑的。这不是她的菜——虽然她很清楚彼得的暗恋。

她的理想,是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是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而不是跟着一个最大可能是整天窝在实验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分外无趣的科研者一辈子。

彼得学习很好,但她不在意。

站在彼得面前,玛丽就这么看着他,看的彼得低下了头,玛丽的眼中,闪过一丝无语——连正视的勇气都没有!

“有事吗?”她问道。

彼得闻言,低着头道:“玛丽,你觉得,一个男人,首先是不是应该拥有力量?”

他说了这句,又连忙解释:“有人告诉我,一个男人要有力量,有了力量,就有自信。你认为这对吗?”

“你应该深有体会。”玛丽抿了抿嘴:“布莱克不正是有欺负你的力量,才能横行学校吗?”

“可他”

玛丽打断彼得:“拥有力量,可以像布莱克一样欺负人,但也可以保证你不被欺负。”

彼得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他转身离去。

玛丽有些摸不着头脑——来找她就为了这句话?

她看了看彼得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将这个疑惑撇在了一边。

一夜修炼无话。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赵昱在系统光幕中的数据显示,已经发生了改变。

不再是体质强度和灵魂强度,而是合二为一,只剩下一个数据——凡体一重。

这个改变,在赵昱的体质强度与灵魂强度同时超过一千这个数值之后产生的。也就是说,凡体一重的标志,在赵昱身上,体现为超过一千的体质强度和灵魂强度。

他专门花了十点气运值咨询了系统。

才知道,这这是特例。

凡体一重,只是肉身体质的第一个境界——根据个体潜力的不同,在突破第一个肉身瓶颈的时候,便进入凡体一重。有的个体潜力很深,数据要达到上百,乃至于数百,才突破进入凡体一重。有的个体潜力很浅,可能不到十,就遇到瓶颈,突破之后,也一样是凡体一重。

其中差距非常大。

进入凡体一重,也就代表着锻体筑基有成。普遍来讲,修炼仙道法门,肉身体质达到凡体一重之后,便可进阶炼炁。

但赵昱的混沌真身却并非寻常的修仙法门,一转九炼,每一炼凡体进阶一重,到一转圆满,便是凡体九重。混沌真身必须要到第二转的时候,才会修出法力,第一转只注重肉身体质的强化和潜能的挖掘。

混沌真身的修行法门,可以说是一种自虐!等闲的人,根本承受不起这种法门带来的痛苦!

对意志和体质,都有最苛刻的要求。

意志不过关,就坚持不住,只能半途而废。

体质不过关,则会在修炼过程中身体崩溃而死。

就譬如与混沌真身这门无上功法有些联系的九转玄功和**玄功。修炼九转玄功的代表人物,约莫就是二郎神杨戬。这人是人神混血,体质非凡。而**玄功的修炼代表,则是猴子——天生地养的灵猴!

正是因为有非同寻常的体质,才能修炼这般法门。

普通人直接被排除在门槛之外。

赵昱能修炼混沌真身,就跟他穿越之后的特殊体质,关联紧密。

但即便如此,每一次修炼,都欲仙欲死——混沌真身一转并不涉及天地灵气的汲取,只是单纯的动功,以特殊的动作,牵动气血,冲刷肉身。

如果只是这样,混沌真身跟普通的炼体法没有差别。关键在于,运转法门,牵引气血的时候,冥冥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虚空中降临,施加在修炼者身上,让修炼者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要用尽全力。

这种力量,针对一切要素——肉体、感官、乃至于灵魂!

每一次修炼,就仿佛背着一个世界做长跑,每每被压得粉身碎骨,又将其重组,这样的痛苦,连赵昱几乎都坚持不下去。

但他终归还是坚持下去了。并且已经修成一转第一炼,即将突破第二炼。

早上大口吃下昨晚就炖好的几十斤牛肉,胃部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熔炉,迅速将牛肉炼成精气,补益肉身。

他在别墅外小湖畔的草坪上活动手脚。

每每修炼过后,体质就会明显增强,那种精气冲刷带来的爽利酥麻感,约莫是痛苦之后的唯一奖励。

距离在此立下山门到现在,将将二十天左右。

二十天时间,赵昱就完成锻体,正式踏足大道旅程,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这跟他的体质有很大的关系,但同时,也离不开系统资源的辅助。

混沌真身第一转九炼的奥秘,在神圣附体的时候,他已经理解通透,修炼起来没有瓶颈。但混沌真身第一转的特性,决定了对食补资源的依赖性。

因为无法直接汲取天地灵气,因此,饮食进补就是唯一摄取营养的手段。每顿几十斤上百斤牛肉只是等闲,单只牛肉,对混沌真身的修炼,仍然是杯水车薪——因此,丹药就是首选。

幸亏有系统,幸亏还有一笔气运值捏在手里。

可这段时间下来,气运值已经消耗了一大半!

当初兑换了乾坤符箓炼炁法和醍醐灌顶法之后,剩下的气运值还有五千出头。到现在,就只剩下两千了。

每天至少十粒精气丹,每一粒价值十五气运值。三千气运值,都花在这上面了。

不花不行。

赵昱总是有一种紧迫感——虽然系统第二个阶段的主线任务仍然还没有音讯,但赵昱知道,肯定不会远。

到时候多半要亲自出手。唤圣牌是一个保证,但却不能把什么事都寄托在唤圣牌上。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太危险。

这种危机感敦促着赵昱,让他迫切的想要强大起来。

一趟太极走下来,赵昱吐出口气箭,缓缓收功。太极拳虽然只是凡人练的拳法,但对调理身体,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

然后赵昱抬起头,望向农场大门,随即信步向那边走去。

一个少年正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往农场而来,他心里充满了一种期待——那个人,会不会‘教他两手’呢?

是不是拥有了力量,就像那个人一样,一拳把大树打出个洞,就有自信了?就能让人有安全感了?

他有些忐忑。

终于到了大门前,他抬头,就看见一个笑盈盈的身影站在那里。

“来了?进来吧。”

赵昱转身进了农场。

十二章 本能神通 纯阳炼体

“嘿,嘿,先生!”

彼得一边追一边喊,可总是追不上前面那个人——明明就是在漫步好不好?怎么就追不上呢?

“你知道我要来?知道我这个时候来?你怎么知道的?”

他心里有许多疑问。

赵昱并不给他回应,只是走。

就似乎缩地成寸——这并不是一种法术或者神通,而是一种本能。自他进入凡体一重之后,他的身体,就似乎解开了一个小宝藏,发掘出了这种本能。

这种本能与缩地成寸仿佛类似,用全力一步可以跨出三十米之外!看似一步,实际上比的上普通人的三五十步!

而一步所需的时间,与普通人一步的时还要少些。其中差距,一目了然。

这种本能,可以让赵昱感受到大地中蕴藏的某些奥秘,一种很奇妙感觉,赵昱心知,可能是大地磁场。

每一步,都本能一般的踩在磁场的某些节点上,以磁场的力量为载体,推动自己前行。

当彼得气喘吁吁的停下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别墅外的湖畔。

赵昱站定,转身笑道:“真是个瘦弱小子,你的确需要好好练练。”

彼得喘了几口粗气,弯着腰,撑着膝盖,断断续续道:“先生你走的可真快”

赵昱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说不定你以后也能”

“算了吧”彼得按着腰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我只希望能不被布莱克欺负就好了”

长久没有运动,突然一下子跑的太急,腰腹之间就会隐隐作痛,让人颇为难受。彼得现在就是这种症状。

“你的愿望真是渺小。”赵昱笑了笑:“先歇一会儿吧,话都说不清了”

彼得涩然。

好一会儿,彼得终于缓过起来,站直了身子。

“那个先生,你我”彼得有些难以启齿——他本身是个羞涩的男孩。

赵昱道:“你是想说,我叫你来,然后你来了,问我是否要教你,对吗?”

“对,对呀。”彼得连忙点头,嗯嗯个不停。

赵昱没有直接回答,却问道:“那么,我可以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彼得面露期盼,迅速道。

“你认为,个体的力量,能达到什么程度?”

“个体的力量?就像您那样,一拳,”他比划了一下:“把大树打个洞?”

“对,你认为那很强?”赵昱道。

“当然。”彼得毫不犹豫:“那些拳王都做不到,他们只是在台上表演,可能块头很大,但让他们打树,肯定打的哭爹喊娘。”

作为一个最普通的少年,彼得接触的世界,只是平凡人的世界。他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毁天灭地的强者。在他看来,拳赛的拳王,就非常强大了。而对比赵昱一拳把大树打个洞,却又什么都不是了。

在他眼中,赵昱是最强的!

赵昱笑着摇头:“那不算什么。”他负手而立,面向镜子般的湖面:“个体的力量能摧毁星球、毁灭星系、让一个发展了数以百万年、横行星际的文明烟消云散,乃至于毁灭世界,再造天地。比起来,一拳把大树打个洞,那只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力量了。”

“呃”彼得眨巴眨巴眼睛:“先生,你是在跟我说神话故事吗?”

赵昱微微叹了口气:“也许吧。”

然后道:“你叫彼得-帕克,对吗?”

彼得点头:“我叫彼得-帕克。可是,”他道:“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已经观察你好几天了。”赵昱并不遮掩。

“啊?”彼得愣神:“观察我好几天了?为什么?”

“因为你有那个潜力,有天资。”赵昱道。

“潜力?潜能?你说是,我可以变得跟你一样,打树么?”彼得高兴起来,原来自己竟然也有让人看好的一面?

“人不能妄自菲薄。”赵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彼得的心理:“你虽然很瘦弱,性格自卑,但我说你有,你就有。”

彼得突然间产生了一种被认同的感激,他望着赵昱:“可是,他们都”

赵昱摆了摆手:“过去的都是尘埃,你应该向前看,眼睛要瞄准未来。那么,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他道:“有了力量,你会做什么?一拳能打断一棵大树的时候,一拳能打爆一颗星球的时候,能毁灭星系,任凭强大的文明、无数的生灵在你手中也只是玩物的时候,你准备怎么做呢?正义?邪恶?保护?毁灭?还是顺其自然?”

“呃”彼得瞠目结舌,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的问题,你不需要立刻回答。你只是个少年,这些问题对你来说,太过遥远,而且必须要你自己去体会。”赵昱认真的看着彼得:“你以后的行为,会告诉我你的答案。”

然后他转身向别墅内走去:“跟我进来吧。”

彼得脑子混混沌沌的,跟着赵昱走进了别墅。

而此时的别墅大厅里,格局摆设也呈现在彼得的眼前。

很空旷。

四周没有太多的家具,只有角落里,有一张不起眼的沙发。

光线不明不暗,恰恰合适。正面的墙上,壁炉所在的位置,覆盖着一幅图,图上一些不明所以的线条勾勒,中间是一个大字,彼得不认识,那是个‘道’字。

道图下,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蒲团,那是赵昱平素静坐的地方。

道图和蒲团并非什么至宝,只是从系统中兑换的便宜货色,大致能做个样子。

但也使得整个厅子,有一种难言的韵味。

让人心灵平静澄澈。

赵昱在蒲团上缓缓坐下来,对四下里张望的彼得招了招手:“过来。”

彼得依言上前。

“要获得力量,需要学习某些法门。”赵昱道:“要我教你法门,拜师懂么?”

“拜师?”彼得想了想,眼睛一亮:“就好像东方的电影,拜师?系富?”

彼得对此并不排斥,少年人比成年人总是不一样的。

托尼觉得拜师对他来说是一种践踏尊严的行为,而彼得则认为理所当然。

他直接跪下来,学着电影里的样子,不伦不类的拜倒大叫:“系富,系富”

赵昱闻言,高人气质顿时装不下去了,他摸了摸额头,无奈道:“你还是说英语吧,就把师父,当做老师,ok?”

“噢。”彼得连忙叫了几声老师。

赵昱提醒道:“记住,这个老师,不同于你学校里的老师。学校里的老师,是一种职业。而我作为你的老师,师父,是老师,也是父亲,知道了吗?”

“啊?”

“行了,不要多问。”赵昱摆手:“既然你拜我为师,我就先给你说一说本门的具体情况。”

“本门?”彼得眨眼睛。

“就是门派知道吧?你看过电影,门派!”赵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哦。”彼得似懂非懂。

“本门现在叫太一门,具体什么道理,你以后会明白。”赵昱也懒得给彼得仔细解释,解释了他也不懂。

彼得不同于托尼,要忽悠托尼,说的越玄越好。而彼得呢,现在都心甘情愿的拜师了,就用不着了。

“你是为师的第二个弟子。你还有个师兄。”

“我有师兄?”彼得见缝插针:“谁?”

“托尼-史塔克。”赵昱道。

“”彼得惊讶道:“那个花花公子,大富豪?是我师兄?可是系富,我认为他比你年纪更大!”

“你怎么知道为师的年纪比他小?”赵昱摇头道:“为师已经五十岁了。”

前世三十,加这一世十八,差不多是五十吧?

彼得闻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可是可是明明看起来只有十八岁!”

“返老还童,长生不老懂不懂?”赵昱不耐烦道:“你少问几句,听我说!”

“哦。”彼得连忙闭嘴。

“本门有完整的传承体系,修炼本门功法,会越来越强大。就像之前为师说的,毁灭星球,毁灭星系,也只弹指之间”

“可是系富,我只想不被人欺负。”彼得忍不住插嘴。

“闭嘴!”赵昱怒了:“我让你少说几句,没听到吗?”

彼得脖子一缩,连忙住口。

赵昱吐出口气:“你是为师的二弟子,自然要修习本门功法。我有法门三千,你大师兄托尼修炼符道法门,你想修炼哪一道呢?”

“符道法门是什么东西?”彼得不明所以。

“不是东西!”赵昱狠狠的瞪着他:“算了,你先修炼一门锻体拳法,具体该走哪一道,以后再说。”

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解释,就越解释不通。这小蜘蛛问题太多,稍稍不明白就问,而解释起来又太麻烦,并且会带出更多的问题,根本无法解释。

于是干脆不予解释,直接传承法门!

“规矩点,别动!”

赵昱说了一句,一指点在彼得眉心。

与此同时,刚刚从系统中购买的一门纯阳炼体拳法便随之印入了彼得的脑海中。

“纯阳炼体拳?”彼得用蹩脚的汉语,一字一顿的念叨出来。

这是意念传法,传承的是奥义,而不是具体的文字。但如果要解读出来,就必定的汉语。

赵昱点头道:“不错,这是本门基础炼体拳法,中正平和,最适于筑基,也方便突破锻体筑基之后改换更高深的法门。”

纯阳炼体拳,也是赵昱刚刚才兑换的一门拳法。通篇上下,皆是锻体之法,不涉及炼炁之法。但即便如此,这门拳法也要九十八气运值,是所有锻体拳法中,除开混沌真身等无上法门外最贵的一种。

因其性中正平和,赵昱打算将其作为日后太一门所有弟子的入门功法。

随着收了小蜘蛛做弟子,以后弟子一定会越来越多,成体系的修炼法门,就必须要准备妥当。

这也是赵昱刚刚才想到的。

十三章 传道授业 静待时机

“法门直接烙印在你的脑海里,你应该能懂得一些皮毛。”

传法之后,赵昱对正在品味脑海中那些信息的彼得道:“不过要完全理解这门拳法的奥义,在文化基础方面,还有一些要求。彼得,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要好好学习汉语。”

彼得回味过来,啊了一声,道:“知道了系富。”

“嗯。”赵昱见他神思不属,知道他心里牵挂着脑海中的法门,道:“你先好好体会体会吧。”

说完,赵昱闭上了眼睛。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彼得把脑海中的信息梳理了一遍,才完全回过神来,惊叫道:“系富,好神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昱睁开眼淡淡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可是我现在想知道。”

“你!”赵昱眉头一束:“我让你以后知道,你就以后知道!不许再问!”

“哦”

彼得欲言又止,脸上的求知欲怎么也掩盖不住。

赵昱站起来:“你跟我出来。”

带着彼得走出别墅,来到湖畔草坪:“为师跟你说,相关于纯阳炼体拳之外的任何问题,都不许再问,明白了吗?现在为师先给你通篇解释这门拳法的内容”

“所谓纯阳,你可以看做纯净阳和,无比的纯净阳和”

“系富,纯净我知道,可是阳和是什么意思?”

赵昱抹了把脸,强忍着没一拳打过去,强自耐心道:“就好像春天的阳光,明白了吗?”

“噢,纯阳就是纯净的春天的阳光,我知道了系富!”

赵昱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彼得委屈的爬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算了。我给你解释这些做什么?”赵昱长叹连连,唏嘘了好一阵子,才道:“这门拳法共有九层八十一路,七百二十九招招,你也别问每一层每一路每一招是什么意思,只管照着练。一层九路拳法,练的圆满无漏,通了一路穴窍,便有百均神力,九层圆满,力有千钧这个钧是量词,就跟你们的磅、吨差不多。一钧三十斤,就是十五千克。千钧你算算是多少?”

“一万五千千克,十五吨!”只一秒,这小子就得出了结果,然后他惊讶道:“练好了就有十五吨力气?”

“哇喔,太厉害了,一辆小汽车只有一吨左右,要是我有十五吨力气”

赵昱无语的看着这小子顷刻间陷入自己的世界,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我让你安静点,你没听懂吗?”

小蜘蛛摸着脑门,登时不敢说话了。

“这只是一个平均值。同样的法门,不同的人修炼,效果各有差异。跟人的潜力有关,潜力深的,圆满之后,也许有三十吨力量也说不定,潜力浅的,可能只有三五吨甚至更少。当然,前提是练就圆满。”

“这拳法,要日日练,时时琢磨,不能落下分毫,要勤修苦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行。从今往后,你每天都要到我这里来,至少苦练三个小时。为师会指导你怎么练。来,现在把你脑子里的招式一一比划出来,我们今天从第一招开始。”

彼得的体质,说实话,现在差的不可思议。

是美国同龄人中,最差的那部分之一。拳法招式演练出来,歪歪扭扭的,几乎全都走形,还没走完这一路九招拳法,就累趴下了。

好在赵昱有足够的耐心——这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修炼的过程。这套拳法才刚刚兑换出来,虽然赵昱得了真正奥义,但要说理解通透,却也不然。

在教授彼得的过程中,赵昱自己对这套拳法,也逐渐熟稔起来。

为了帮助彼得尽早入门,赵昱不得不肉疼的给了这小子一粒精气丹——他太瘦弱了,基础条件太差,入门困难。

彼得将信将疑的吞下精气丹,只觉得一股热气顿时从胃部散发开来,无穷的精力将他一身疲惫直接驱散!

他已经不再惊讶了。

今天来到这里,他惊讶的足够多,已经麻木了。

只是舔着脸:“系富,这药丸效果太好了,再给我几瓶?”

赵昱回应的是一巴掌。

“你以为这是六味地黄丸?几瓶?起来,继续练!”

这下效果就好得多。

彼得在赵昱的指点纠正下,终于走完了一路拳法,他只觉得,浑身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人几乎要呻吟出来。

赵昱又是一巴掌扇在他后脑上:“继续!”

“系统,为什么要强制我组建教门呢?一个个没有任何基础,学起来太慢,我几乎可以想象以后有多麻烦!”

“宿主不用抱怨。系统有系统的理由。宿主的终极任务是成就道祖。传道授业,是宿主的本分。”

“传道授业”赵昱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传说中的鸿钧道祖最聪明。他等到成圣之后再传道,比我可强多了”

“鸿钧天命所归,宿主怎能与鸿钧相提并论?宿主并非此宇宙土生土长的生灵,只有通过传道聚拢气运,才有可能达成目的,而不是达成目的之后,再来传道。先后顺序请宿主要仔细体会。”

“”赵昱无言以对。

良久,他又道:“这些西方世界的超级英雄我看并不适合修仙了道。你觉得,我现在直接去东方怎么样?”

“宿主不是早有决定了吗?”

赵昱叹气。

“是啊,早有决定。”

他觉得非常的无力。实际上,他不是没考虑过去东方那边的国度传道,毕竟在文化基础上,那边的人比这边的,可强得多。至少入门要容易的多。

但等到赵昱完全查知这个世界东方国度的情况之后,他死心了。

漫威不愧是西方人的漫威,在这个宇宙的地球上,东方世界可有可无。一切都以西方世界为主。

东方世界是存在的,但较之于赵昱穿越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根本就没有华夏!甚至于华夏的文化,在这个世界也是断断续续的,没有明显的传承体系。连汉语这种语言,都是极少数的语种!

在亚洲的大陆上,根本不存在以汉人为主的国家——全都是黑白黄混杂的国家。连南棒、扶桑都一样。

这个世界,是西方人的世界。

了解这一切之后,赵昱知道,不论东方还是西方,实际上情况都是一样的。

更重要的是,因为是以西方人为主的世界,气运明显偏向于西方人。从超级英雄多数聚集在美国,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奥妙。

想来想去,终归是留在美国最合适。

“毕竟不是原来的世界呀”他叹息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我少了许多顾忌。”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华夏,情况跟穿越前如出一辙,那么赵昱在行事过程中,少不得因为那种文化同源的缘故,予以考虑。

就有可能出现束手束脚的情况。

这对赵昱来说,并不是好事。

终极任务直指漫威最强大神,如果还有种种顾虑,有一个大包袱背着,难度至少要提升一个档次。

赵昱略略竟然有些庆幸。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赵昱除了每天必须要休息三个小时之外,剩下的二十一个小时,其中十二个小时用来修炼混沌真身,三个小时用来体悟乾坤符箓炼炁法的奥秘,三个小时用来教导彼得并同时体悟纯阳炼体拳法,最后三个小时,则用于放松。

劳逸结合,倒也充实的紧。

这段时间以来,托尼没有出现过一次,但赵昱却一直关注着他。

从媒体上,有时候也会打电话给佩珀,问一问情况。

赵昱有佩珀的电话号码,这一点并不值得奇怪。赵昱和托尼之间的复杂关系,让佩珀感到难以理解。但她仍然留下了一个号码——这是作为助理的一种思维。

她觉得,赵昱的事,托尼亲力亲为,他们之间的联系应该很紧密。虽然看起来二者之间有些别扭。

赵昱只是在关注着,想要知道,托尼什么时候,才会成为钢铁侠。

也许那个时候,他就要动一动了。

或许,到时第二阶段的主线任务,就会发布。

相较于顺水推舟,等待托尼变成钢铁侠,对于彼得,赵昱却有另外的想法。赵昱安排托尼走符箓之道,这是考虑到托尼在钢铁盔甲方面的成就。

如果托尼在符箓一道上有了成就,那么,他的钢铁盔甲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在盔甲上铭刻各种符箓,坚固的、防御的、进攻的、地风水火,无所不包,那时候,钢铁侠将会是怎样的光景?

而对彼得,赵昱就觉得,他是否成为小蜘蛛,并不强求。

或许成为小蜘蛛还是一件坏事——被蜘蛛的基因感染,在仙道方面来讲,就是改换血脉。使得自己的肉身失去纯净,对以后的发展,可能有阻碍。

他也想看看,通过修炼获得力量的彼得,跟被蜘蛛感染的彼得,会有什么区别,在气运方面,会不会产生变化。

亦或者,彼得成为蜘蛛侠,是不是必然的。

有一种试探的味道在其中。

当然,如果最后彼得仍然成了蜘蛛侠,那么也相当于给赵昱提了个醒。会让他更加警惕!

十四章 心性变化 力量之由

彼得过得非常充实。

虽然每天的时间,都挤得满满的,但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心灵变得饱满了。随着修炼日深,他的心态,在逐渐发生改变。

人的心态,总是随着力量而变化。

在这个世界,多少超级大反派,都是在突兀获得力量的时候,把持不住心灵的变化,走火入魔一般,将负面情绪发挥到了极致。

赵昱曾经考虑过收纳一些超级反派做弟子,但最终,他否定了。

其原因,就在于此。

这些人,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因为种种不得已的原因才走上反派的道路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那种不堪造就的朽木。

给他们再强大的力量,他们想的,仍然是怎样统治世界,怎样毁灭世界,非常极端!

便是真正的魔道,也不是这样的。魔道也是道,也许会造成毁灭,但毁灭不是目的,永远不以毁灭为主。魔道是掌控心魔,而不是被心魔所掌控。

那些超级坏蛋,他们早就把自己给毁了。用一句仙道的话讲,叫失了道基。

收入太一门,恐怕不但得不到好处,还会被反噬——虽然赵昱并不怕反噬,但总归是隐患——要知道,他的终极对手,可是漫威最强大神。

再者道不轻传,便是魔道法门,也要细细布局一番才能传播。

彼得修炼纯阳炼体拳,半个月下来,不论体质还是精神面貌变化都非常大。

随着气血越来越浑厚,身体越来越强健,他变得愈发阳光——虽然还是那么嘴碎,但至少现在面对女孩,不会动不动就低头,不敢对视。

勇气,是第二个变化。

对于校霸,他已经不打算躲避。不是因为面子,也不是因为其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真的没必要躲。

这是本能反应!

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强大了,自然就不害怕了。

经过半个月的修炼——这小子实际上也是个吃得苦的家伙。每天放学之后,在赵昱农场勤修三个小时,回到家吃了晚饭,等叔叔两口子睡下之后,又偷偷摸摸的出来,在夜色里苦练。

到现在,他修炼的目的,已经不再是不被欺负,而是觉得修炼本身就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很有成就感的事。

逐渐演变成一种爱好。

每次艰难练完,清晰的体会到那种逐渐变强的感觉,他就觉得很奇妙。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觉得很有意义。

就好像自己努力学习,考试的时候拿第一,拿奖学金的那种感觉。而奖学金、第一,每年只有那么一两次。修炼,却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这种感受最是深刻。

当然,彼得不知道的是,赵昱一直在肉疼,而且越来越肉疼——起初每天只给这小子一粒精气丹就够了,随着修炼深入,现在变成两粒!

每一粒十五气运值——而收了彼得为徒,系统只奖励了三百气运值,到现在,已经快花光了。

这是亏本买卖呀!

彼得不知道,他只觉得,‘系富’对自己太好了。就像本叔叔一样,难怪称作‘师父’,难怪叫‘亦师亦父’。

他打心眼里充满了感激。

这天,彼得背着自己的书包,骑着自行车好像一阵风,看到某个熟悉的同学的时候,还会阳光满面的跟人打招呼。

以前他也会打招呼,但声音很小,很怯懦。

但现在,他觉得,他可以面对任何人。

昨天‘系富’已经跟他说了,要劳逸结合,让他先休息两天再去。因此,他今天心情非常好。

他打算跟玛丽表白。

而且要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会扭转所有人对他的印象——他不再是那个自卑怯懦的彼得-帕克,而是一个阳光朝气、充满希望、充满想象的崭新的彼得-帕克。

学校就在眼前。

这半月以来,因为修炼的缘故,彼得在几乎所有同学的眼中,变成了透明人——早上他掐准时间修炼,不浪费一分钟,直到上课前夕才会去学校。中午的时候,一个人吃完饭,就躲在小树林里,体会拳法。放学后,撒丫子直奔农场。

总而言之,这半个月,他几乎没跟任何人有过交流。

不过他以前在学校,除了考试后领奖学金的时候,也基本上是透明人,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只有极少数的几个比较熟悉的,或者教室中跟他紧邻的几个,略略感到了他的变化。

锁上自行车,彼得昂首阔步,自信满满的走进了学校。老远,就看到一个本该令他十分憎愤的人,正带着几个跟班,站在楼梯口。

布莱克,校霸同学。

但在这一刻,彼得忽然发现,这个人距离自己,好遥远的样子。

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只需要两根手指,就能把布莱克按在地面上摩擦。一时间,那种原本的憎愤,竟然变的好淡好淡。

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找布莱克报仇,狠狠的打他的脸,但现在竟然没兴致了。

力量的差距,让他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半个月前,他瘦弱、自卑。半个月后,他强壮、自信。

每天都有精气丹进补,加上赵昱手把手的指导,使得彼得的纯阳炼体拳已经进入了第三层——不得不说,作为主角之一,在某些方面,总有十分突出的地方。

遍数漫威世界的那些超级英雄,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其他的,要么是什么天才博士,要么是什么总裁,要么是什么董事长,都不是等闲的人物。即便小蜘蛛这个草根,在学习方面,也极其优秀。

也就是说,悟性超出常人。

有足够的指导,有足够的进补,加上本身悟性的优秀,半个月就练到第三层,举手投足拥有数千近万斤巨力,并且还初通拳法的发力技巧,再次面对校霸,能产生这样的感觉,也就理所当然。

他摇了摇头,将过去的一切都抛开,不再理会这个原本于自己是饿狼,现在只是小丑的家伙,他现在只想到教室,向玛丽表白。

“嘿,小子。”

然而,他放过了布莱克,布莱克却不打算放过他。

“这半个月你去哪儿了?让我们找欺负的人都找不到,伙计们,你们说,他是不是罪大恶极?现在是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哦哦,布莱克老大说的太对了,这小子一定是害怕老大,不敢来学校!”

“”

彼得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无语之色:“伙计们,你们应该让开,马上该上课了,不是吗?”

“你这是在炫耀吗?”布莱克一巴掌拍在彼得胸口上,本意是想推彼得一个跟头,但却发现好像拍在的石头上,手臂被反震的发麻,但他以为这只是意外,强自露出狠厉的神色:“你学习很好那又怎么样?我想揍你就揍你!”

说着话,挥拳就往彼得脸上招呼。

“好吧,本来我不想计较。”彼得侧脸让开布莱克的拳头,脚下半步都没动:“可你找上门来,那我只好跟你清算一下了。”

布莱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硕大的巴掌啪的一声就扇在了他脑门上——这是彼得跟赵昱学到的绝技!

威力非常大——他自己深有体会。

这一巴掌下去,彼得只觉得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舒爽——难怪‘系富’每次给他一下之后,都会露出笑容。

啪嗒。

布莱克应声摔了个大马趴。

又啪啪两声,布莱克的两个跟班,也相继步上了布莱克的后尘。

受了这一巴掌,布莱克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时间竟然爬不起来。他两个跟班也一样,好像蠕虫在地上蠕动,却怎么也起不来。

这是一种精微的发力技巧,拍在人身上,会让人筋骨酸麻,现在拍在脑门上,虽然不会变成白痴,但也会昏沉一段时间。

彼得对他们的状态,并不感到好奇。

他对自己的力量把控,虽然算不得精妙,但至少不会随意伤到人。

他拍了拍手:“好了伙计们,你们在这儿先冷静一会儿,我要去上课了。”

他笑嘻嘻的,跟旁侧惊讶看着这一切的其他同学点了点头,抬步上楼去了。

“我看到了什么?学校最弱的家伙,把布莱克给打了!”

“不会出事吧?布莱克还爬不起来呢!”

“看看吧,活像个蠕虫一样,真恶心。”

“我认为他是自找的。他经常欺负别人,现在被人欺负回去了吧?”

这些话,彼得没有在乎。

他快步上楼,走进了教室。

几乎跟老师并肩,同时踏入。

戴着眼睛的秃顶老师对此感到很惊奇——他对彼得有所了解,这是一个很聪明,但自卑懦弱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成绩很好,他几乎都会忽视他。

然而现在,他却感受到这孩子身上有一种向上蓬勃的气息,那是生机勃勃的阳光!

教室里,几乎所有同学都到了。

彼得脚步顿了一顿,他目光扫过,着重在美丽的玛丽身上停了两秒,然后对身旁的老师鞠了个躬:“老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借用几分钟时间,可以吗?”

秃顶老师笑眯眯的:“为什么不呢?”

“谢谢。”

说完,彼得昂首走上讲台:“嘿,伙计们!”

大家都非常惊讶的看着他。

“这是彼得吗?”哈利对旁侧的一个小胖子道:“他会不会有个哥哥或者弟弟?”

小胖子翻了个白眼:“除非他爸爸从天堂带下来的。”

哈利耸了耸肩。

“我有两件非常重要的事要郑重宣告。”他大声道,毫不怯场,虽然心里仍然还有那么一丁点紧张:“第一。”

他伸出手指:“我要告诉大家,我是彼得-帕克。但我不是从前的彼得-帕克。而是崭新的彼得-帕克。我不会自卑,不再怯懦,我想,大家今天如果带着眼睛的话,能够看得到。”

“哦噢,我看见了,彼得,我带着眼睛!”

众人感到惊奇之余,齐声哄笑起来。

十五章 道不轻传 欲访系富

“那么谢谢。”彼得俏皮一笑:“谢谢大家都带着眼睛。”

“不过我希望大家也带好耳朵。”

他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一件事,”他面露郑重,然后抬步走下讲台,往玛丽的位置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仿佛能牵动人心。

好像一个充满光和热的能量源一样。

同学们的眼睛,随着他的脚步,一起移动。

玛丽迎着彼得的目光,心跳忽然加快,彼得每一步,好像都踩在她的心跳节奏上——她好像有种感觉,感觉彼得要说的,跟她有关。

彼得终于来到了玛丽面前。

他微微躬下身,目光灼灼的看着玛丽逐渐变红的脸:“我和玛丽是邻居,从小学开始,我就喜欢上她了。当然,那是暗恋。”

“我经常嗯,猥琐的,跟在玛丽后面,只觉得,能看到她的背影,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实际上,我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心声,因为我自卑,没有勇气,羞涩还有怯懦。”

“但现在,我必须要把我心里所想所念,都表达出来。是的,玛丽,我喜欢你。”

他郑重的看着玛丽:“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玛丽已经手足无措了。

她抿着嘴唇低着头,脸上神色变换,最后终于小声道:“抱歉彼得,我们可能并不合适,你可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只是朋友,抱歉。”

彼得闻言,脸上的神色稍稍动了一下,随即露出遗憾之色:“我早该知道的。你很聪明,肯定知道我对你的暗恋,但你从来没有表示过我只是觉得遗憾,或许初恋总是会让人遗憾好吧,我只是心存侥幸,或者想要对自己的初恋有一个了结抱歉,打扰你了。”

他并未沮丧。

就像他自己说的,如果不说出心里话,会憋着,会遗憾。

但现在,被拒绝之后,他心里忽然一宽。

然后他转身对秃顶老师鞠了个躬:“抱歉先生,占用了您的时间。”

秃顶老师笑着耸了耸肩:“人生的另一半,肯定比我重要,不是吗?”他大笑起来:“我很高兴能看到你的新面貌,彼得。”

“谢谢。”

“那么,回到你的座位去。”秃顶老师脸上的神色好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如果再耽误我的时间,我会告诉校长的!”

彼得吐了吐舌头,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彼得,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坐在前座的哈利偷偷道:“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而且伙计,玛丽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你这是在挖墙角!是不道德的!”

彼得偷偷一笑:“我知道,可是伙计,我先暗恋她的!”

“某些人应该安静!”秃顶老师的目光好像刀子一样射过来,让人噤若寒蝉。

彼得、哈利连忙正襟危坐。

彼得的改变,并不出乎赵昱的意料。

当人们拥有了某些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生变化。或是金钱,或是力量,或是权力,一旦拥有,心态就会不一样。

懦弱的就有了勇气,自卑的就有了自信。只看你是否有所凭恃。

不论是赵昱穿越前的一些小说,还是民间故事中,那些绝世高手或者隐士仙人,他们寻找传人的时候,都是慎之又慎。

因为他们知道,获得了力量的人,会变。

所谓道不轻传,除了大道奥妙,珍之又贵,另一个原因就在于此。

或者挑选本质纯良,有赤子之心的。或者挑选性子淡漠,不为外物所扰的。凡此种种,都是为了力量不被滥用,为了力量在下一代身上不会变质。

因此又有了教义。

作为一个核心的思想,指导力量的传承。

很多人都说什么门户之见之类的,有这方面的弊端。但更多是为此。

彼得的变化,是赵昱一手促成的,每一个改变,都如同掌上观纹。也因此,使得他有了更多的思考。

也许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确有自己的使命。

因为这个宇宙没有健全的力量体系。那些意外获得力量的人,看不到前路,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于是,他们就向下看。

动不动要统治世界,毁灭世界之类的。

他们觉得自己的行为符合大道,但实际上,他们连道途都没踏上,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的行为符合大道呢?

仙道传承,就是一个完备无比的进化体系。锻体的,知道接下来要炼炁,炼炁的知道接下来要化神,化神的知道接下来要返虚,然后成仙,然后成圣,有明确的目标。

走到哪一步,他们都在向上看,而不会向下看。

再加上教义的指引,让仙道修士有了一个思想准则,成为仙道修士的普世观,符合世界发展、大道运转的规律,因此才是一个完满的体系。

这个世界就没有。

赵昱心想,或许自己天生就该成为这个世界的道祖!

传道授业,指引方向。

当然,传道授业,也要有选择性。所谓法不传六耳,那些没有道基,没有道性的,就没有资格。

彼得说不上深厚的道性道基,现在还早。但在赵昱眼中,还算合格。实际上遍观漫画中小蜘蛛的一生,除了遇到心障产生过一点消极,其他绝大多数时候,都坚持做一个‘超级英雄’,他没有用自己的蜘蛛能力去非法获得金钱,去获得利益,而是秉持本心,一边行善,一边打工,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很多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赵昱说,这已经是一种赤子之心了。

这两天赵昱冥冥中感应到,自己即将突破混沌真身一转第一炼,这才放了彼得两天假。赶走了彼得之后,关闭大门,神思直入冥冥,神游天外去了。

放学后,彼得背着背包准备回家,刚到校门口,就被人叫住了。

回头一看,他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杰西卡同学,有事吗?”

是杰西卡-琼斯,玛丽的同桌。

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不过以往彼得的目光总是在玛丽身上,忽视了周围的美景。现在玛丽已经成为过去式,他刚刚就已经发现,学校里的美景多的不可思议。

“彼得。”

杰西卡俏生生的走过来,嫣然一笑,棕色的眸子锁定在彼得身上:“明天放假,我们打算去郊游,你呢?”

“都有谁?”彼得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明天是九月一日,国家法定劳动节,要放假的。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落荒而逃。但现在不会了。

“哈利、玛丽”杰西卡掰着手指数出五六个人,都是同班同学,最后道:“当然,还有我和你。”

“ok。”彼得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呢?”

“那么,明天早上八点,学校门口。”杰西卡说着话就走:“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看着杰西卡婀娜的背影,彼得摸了摸鼻子,嘿嘿的笑了起来:“难道我的运气要来了?”

回到家里,彼得扔下书包:“叔叔,我去外面修炼一会儿,有事叫我!”

本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抬起头看了彼得一眼:“去吧,最好去找玛丽,臭小子。”

彼得的笑声隐约从屋外传来。

梅端着咖啡走出来,有些担忧道:“我发现彼得最近变化很大,本,这或许”

“这是我乐意看到的。”

本放下报纸,看着自己的妻子道:“彼得以前让我很忧虑,他腼腆、自卑,不敢与人交流。我担心他以后会很困难。你知道,在这个社会,人际交流非常重要。”

顿了顿,他继续道:“现在的彼得,才是我喜欢的。阳光有朝气,充满了年轻人的激情和梦想,这难道不好吗?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可是本,”梅看了眼门外,道:“你难道没发现,彼得拥有了常人没有的力量吗?他能一拳打断一颗大腿粗的树昨天早上我亲眼看到的!如果用来打人呢?”

本笑了起来:“亲爱的,你只看到的力量,没看到人。彼得我们一手带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相信,我的彼得即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不会去做坏事,这就够了。”

“不,本,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梅比划着道:“我是说,教彼得——修炼——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能让彼得拥有这样的力量”

本看着妻子,认真无比,良久点了点头:“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仍然要说你想多了。如果他是一个坏人,彼得现在或许就不是阳光朝气。我跟彼得详细了解过,他们的力量,来自己勤修苦练,是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的,就像我们劳动一样,没有捷径可走。在修炼的过程中,是一个坚持和考验的过程,如果心灵不够纯粹,心思不够坚定,就不会有成就。我认为这种方式很好,通过努力得来的东西,往往会让人更加珍视和谨慎。而且不是还有我们吗?”

“好吧。”梅摊了摊手,露出笑容:“也许你是对的。”

“你知道,彼得经常被欺负。”本点了点头,随即微微叹息一声:“可是我们只是普通的家庭,无法给他坚强的后盾,我看到他鼻青眼肿,常常心痛,这也加深了他的自卑。可我无能为力。但现在,彼得能保护自己了,亲爱的,我们必须要高兴。”

“或许,我们应该去拜访一下彼得的那位‘系富’?”梅提议道。

“当然,可以选择一个时间。”本点头。

十六章 纽约市区 武装骚乱

彼得是个乖孩子。

赵昱给他灌输的理念,告诉他,修炼不是一件可耻的事。虽然没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自己的力量,去炫耀。但修炼的时候,也没必要对亲近的人遮遮掩掩。

因此,在十多天以前,刚刚跟随赵昱修炼的时候,彼得就老老实实的跟自己的叔叔婶婶说明了这件事。

毕竟,每天放学之后要去农场三个小时,不跟叔叔婶婶说明,他们会担心。

最初,本和梅夫妇两人还以为彼得只是锻炼,跟空手道、跆拳道一样,锻炼身体。他们是乐意看到的——彼得太瘦弱了。

但随着时间流逝,彼得修炼的深入,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就开始展现出来。

本早就发现了,因此专门跟彼得做了一个了解。

到那时候,他才知道,彼得走上了一条非同寻常的路。他甚至知道,彼得现在拥有的,只是一个非常基础的东西。

一拳打断大树,也只是小事。

彼得虽然不太明白自己以后的道路是怎样的,但在赵昱身边,时时被忽悠,零零碎碎的,也知道什么开天辟地、毁天灭地之类的。

当然,这些他不敢跟自己的叔叔婶婶提。太不可思议了。

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只是告诉叔叔婶婶,他现在走上的道路,是一条持之以恒,有大成就的道路。

本得知这条道路需要付出点点滴滴的努力的时候,就放心了。他觉得,那些不需要付出努力就获得的东西不靠谱,而需要付出巨大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才是正常的。

而且他相信自己对彼得的教导,相信这孩子的善良。

第二天天不亮,彼得起来,在屋外的院子里修炼了两个小时,吃了早饭,就告别叔叔婶婶,背上昨晚上早就准备好的背包,骑上自行车,奔学校方向而去。

到了校门口,不一会儿,哈利的跑车就到了。

看着跟哈利一起下车的玛丽,彼得猜到昨晚上他们一定在一起,但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已经放下了。

“嘿伙计,你来的真早。”哈利锤了彼得一拳,跟他来了一个拥抱。

三人随意聊了起来。

彼得没有任何尴尬的地方,哈利也没有。只是玛丽的话,要少一些。

不多久,杰西卡等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

三辆车,八个人,直奔市区而去。

“今天怎么安排?”

彼得跟杰西卡坐在后座,前面是哈利和玛丽。

“我们现在是要去市区么?”

哈利点了点头:“我先带大家去奥斯本大厦参观,然后好好吃一顿,下午我们去哈德逊河边野炊,在野外度过美妙的一晚,明天再回去。”

“good,很好的安排。”彼得笑道。

车里,节奏感强劲的摇滚响起,少年少女们哼着歌,随意闲聊着,一路直奔市区。

杰西卡的目光,一直在彼得身上。

玛丽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切,心里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好像一个本该属于自己的玩具,现在就要易主,是一种其怪异的感觉。

哈利时不时说一句话,找出许多话题,引开了她的注意力。

而后座,杰西卡则跟彼得聊了起来。

她挨得很紧,几乎依靠在彼得身上,让彼得心里有些兴奋之余,仍然感到一点不自在。说到底,这孩子还是个小处男。

“彼得,”杰西卡侧脸望着彼得,眼睛里眼波流转:“你的变化就像一个转身,我们好像还没来及反应布莱克去医院住了两天,虽然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我很好奇,这是什么原因呢?”

“额他去医院检查过么我有分寸的,不会打伤他,嗯,你知道,他实际上还只是个孩子”彼得抓了抓头发。

“孩子?”杰西卡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我觉得你并不比他年纪更大。”

“只是只是一种说法。”彼得比划了一下:“我觉得他很幼稚,用欺负弱小来彰显自己的强大,跟小孩子一样。”

“喔也对。”杰西卡认同,抱怨道:“以前看到他欺负人的时候,我感到很害怕,生怕他来找我的麻烦现在好了,他就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狼。不过彼得,你还没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我非常好奇。”

她觉得彼得身上有一种神秘感,迫切想要了解。

这话也吸引住了前排的哈利和玛丽。

哈利道:“我也很好奇。”

彼得想了想,觉得这没什么不好说的,于是道:“你们还记得那天么?就是十七天前,对十七天前。我告诉大家,我看到一个非同寻常的人,他一拳把大树打了个洞!”

“我想想”哈利想了想,想起来了:“你说就在学校外面的小树林里,可我们都不信。”

“是的,你们都不相信。以为我哗众取宠。”彼得耸了耸肩:“但那是事实。我为了让大家相信我,第二天,我带着相机,一早就藏在树林里。”

“你想拍摄下来?万一那个人不来呢?”

“我也担心。”彼得笑道:“还好,他来了。我觉得我藏得很好,可是他走进树林就发现了我。或许或许还没走进树林的时候就知道我在里面了。他叫我出来。”

“他怎么发现你的?”其他三人都很好奇。

“我不太清楚,是一种感觉吧。我现在大概也有这种感觉,虽然还不强烈。但如果某些危险或者专门注视,会让我产生警觉。我想,那时候系富就是这样发现我的。”

“系富?”

“对,我拜师了。类似于老师,但比老师更进一步,系富说亦师亦父,又是老师,又是父亲,反正我不太明白。不过他对我很好,虽然经常抡起巴掌拍我后脑”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考虑了两天,就去找他。他就住在距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农场里,那个农场是他的,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他走路很快,我明明看见他像我们一样迈步,但怎么跑也追不上。他带我到他的别墅,然后传授了我一种拳法。”

“你们看到了,我现在的变化,跟系富有直接的关系。我想,这是我的幸运。如果没遇到系富,我可能还是那个自卑而且懦弱的小瘦子。”

听着彼得的叙说,几个人各有心思,但都怦然心动。

哈利不由道:“彼得,你觉得,我们可以拜师吗?很有意思不是吗?你一下子就变的变得这么不一般”

“我不知道。”彼得摊手道:“师父说,练拳是需要天资的。他说我有天资,但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师父能看出来,我不行。”

“可以去试试。”杰西卡插口道:“彼得,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带我们去么?”

彼得有些为难,想了想:“好吧,师父放我两天假,后天吧,后天下午放学后,我带你们去。”

“我喜欢这种繁华。”

玛丽看着高楼林立的钢铁丛林,充满激情道:“郊区的一切都让我厌倦,我要成为这个城市最耀眼的明星!”

玛丽的梦想,就是成为大明星。她更喜欢高楼大厦的繁华,对郊区乡间的自然本能有一种排斥。

对此,其他三人都没什么好说的。

哈利不在意,以他的身份背景,要把自己的女朋友捧成大明星,并非困难。

而彼得则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郊区乡间其实也不错。

杰西卡则没有任何看法。

“到了。”哈利忽然道。

透过车窗,一栋百层大楼在阳光下闪烁着熠熠的光辉——奥斯本大厦。

玛丽露出幸有荣焉的神色——这是她的男朋友家里的财产,这一刻,仿佛属于她。

如何参观奥斯本大厦不提,当他们从大厦中出来,连彼得都露出很满足的神色。对彼得来说,尤其是一些高科技实验室,他非常的感兴趣。

然后,哈利就带着他们到了繁华区的一家酒店——以美味闻名。

年轻人总喜欢热闹,他们就在底楼的餐厅里,享用美味。

透明的玻璃窗户外就是繁华的大街,里面则显得很宁静,在抒情的音乐中,任何人都不会大声说话——这是一种强迫性的‘修养’。

让年轻的人们,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们更喜欢展示自己,青春飞扬。

正吃着饭呢,忽然,正对着大街坐着的彼得站了起来!

其他正在边吃边聊的同学被他搞的一愣:“怎么了彼得?”

“外面发生了骚乱!”彼得皱眉。

众人回头一看,果然,外面的大街上,一片骚乱。如果不是隔音玻璃的阻挡,也许这会儿能听到一片尖叫和嘈杂。

许多汽车被迫停了下来,无数的行人四散奔逃,街道上,七八十人各自拿着一些棒球棍、铁棍之类的东西,仿佛潮水一般,所过之处将一辆辆汽车玻璃敲的粉碎。

有跑得慢的行人也受到池鱼之灾,不少人被打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哀嚎!

“武装游行吗?”

哈利不由道。

外面的骚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有人将大堂经理叫来询问,但经理满头大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彼得沉吟了一下,道:“大家在这儿等会儿,我出去看看。”

“别!”

杰西卡拉住他:“这是警察的事”

彼得摇了摇头:“那些人受伤了,他们需要帮助!”

他认真的看着杰西卡,挣脱她的手,脚步一动,几个闪身就出去了。

“噢上帝”杰西卡有些接受不了:“他挣开了我外面那么危险,那么多的人”

哈利最沉稳:“彼得现在跟我们不一样,他有那个能力去帮助别人。伙计们,我想,我们也应该做一些力所能力的事。”

他站起来:“那些受伤的必须要得到救治和保护。玛丽,你立刻打急救电话,其他人跟我来,我们先将伤者送到里面保护起来,外面太乱了!”

“嗯!”

看着同学们在哈利的带领下走出去,杰西卡手足无措。

只好跟了上去。

十七章 平息暴乱 少年英雄

彼得闪身出来,迎面一根铁棍飞射而来,他反射似的一把抓住,看着正向酒店大门蜂拥来的暴乱人群,眉头皱起来,大叫道:“嘿,嘿,站住!”

他扔下铁棍,张开双臂:“如果要游行的话,我希望大家能冷静一些!政府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人回答他!

那些人成群结队的冲上来,抡起棍子当头就砸。

彼得有些纠结,但觉得自己不能让开!如果让这些人冲进酒店,哈利他们就不能保证安全,酒店里的客人们也会受到威胁。

迫不得已之下,他开始还击。

就用他的拳头。

他的速度很快,身形灵活异常,一拳一脚都直奔暴乱者的腿弯、臂膊这些非要害的地方而去。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力量,只为了把他们打倒,而不是打伤!

同时,还要费心保护被逼迫到酒店门口的慌乱人群。

而那些暴乱者仿佛无惧无畏,他们无视彼得的拳脚,即便被打翻在地,也要给彼得来一下。不一会儿,彼得就挨了好几下!

这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

彼得心有顾忌,不愿伤人。而那些人,却毫无顾忌,受伤都无所畏惧!

此消彼长,彼得被逼得步步后退。

“快进酒店!”

彼得对那些受到波及的人群大叫:“我堵住门口”

范围太大,他难以照应周全,唯有堵住大门,才能阻止这些暴乱者的恶劣行为。

“彼得,打晕他们!”

哈利带着同学们跑了出来:“这些人应该被控制住了,不打晕他们没有效果!拦住他们,我们去救援伤者!”

哈利的地位决定了他对这个世界某些异于常人的事有所了解。

他比彼得更快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彼得一听,这才发现,这些暴乱者一个个面色狰狞,但双目无神,就好像牵线木偶一样!

他咬了咬牙,终于决定稍稍用点力了!

“谢谢,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

哈利等人将外面的伤者扶进来,一一安置好。所有人都向他们道谢,由衷的感谢这些还是高中生的孩子们。

大堂经理也带着服务员七手八脚的帮忙,哈利深表歉意道:“抱歉,弄脏了大堂”

“不不不,”大堂经理连忙摇头,竖起大拇指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决定,今天你们的消费全免!”

“谢谢。”

哈利微微一笑。

这时候,外面的暴乱终于平息了。

七八十个暴乱者,全都被彼得一一打晕。

代价是彼得一身狼狈——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棍子——若非身体已经强壮到超越普通人的层次,体能浩瀚,若非拳法奥妙,他早就倒下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才修炼不过半个月而已。

彼得喘着气站在横七竖八的人堆中,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最后从地面上捡起一张劣质的宣传单,细细一看,皱着眉反身走进了酒店。

“英雄!”

人们看着这个头破血流、鼻青眼肿的蹒跚少年,不知谁,忽然高声喊了出来!

“英雄!”

“英雄!”

“好样的!”

彼得一愣,随即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和成就感,好像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一样。他傻傻的抓了抓头发,已经看不出人样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张青肿的脸,在这一刻,变得如此可爱,人们眼神炽热的看着他,崇拜、热烈。

“那个我”他低下头:“是我该做的”

警察终于到了。

警察往往最后抵达,这是定律。

警察们看着满地躺着的横七竖八的人,心惊胆战。

“他们都死了?”

带队的警长不由打了个寒颤:“快,封锁场地,寻找目击者!”

下达了命令,警长蹲下来,将手指放在一个‘尸体’的鼻端试探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只是昏迷过去了!”

“伙计们,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都昏迷了!”

这时候,鼻青眼肿的彼得和哈利等人走了出来,还有酒店的大堂经理以及一些客人。

“他们只是昏迷了。”彼得见警察们的动作,不由道:“我有分寸的,没有伤人。”

“是你?”

警长站了起来,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彼得一行人。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拦住彼得,上前一步,正色道:“警长先生,你们来的太晚了。我们所有人受到生命的威胁,在我们渴望安全的时候,却没有你们的踪影!”

警长脸色一黑:“抱歉,我们需要反应时间。现在,小子,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们应该是目击者。”

“是的,我们是目击者,并且还是参与平息暴乱的功臣。”哈利道:“我是哈利-奥斯本,高中学生,我们都是。今天我带着我的同学们参观了奥斯本大厦后,来这里用餐。可外面发生了暴乱,”他让出彼得:“正是我的这位同学,他平息了暴乱。他受了许多伤害,你应该能够看到!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是的,他是英雄!”

大堂经理站出来:“如果没有他,我无法想象,这些暴乱的人群,会对这个城市造成怎样的伤害!”他反身指了指酒店大门:“里面,还有上百伤者,都是这些好孩子救助的受害者。警长先生,我想现在最需要帮助的,是他们!”

医院的急救车终于到了,警察们将那些被打晕的暴乱者也全都押运送走。

“当时我们正在吃饭。彼得坐的方向面对大街,他最先发现外面的骚乱。我们看到七八十个暴乱者提着各种棍棒凶器,他们阻断了车流,见车就砸,见人就打,然后一部分人向酒店涌来。”

“彼得拦住了他们,也吸引了所有的攻击。所有的暴乱者,都向彼得涌来。但他挡住了他们,给了我们救援伤者的机会。您看到了,他受了很多伤!”

“这些人被控制了。他们不怕疼痛,无惧无畏,彼得只好打晕他们。”

“他并没有伤人,他是英雄,他应该受到嘉奖。而且现在我认为,彼得应该去医院。”

与警察交流的事,哈利独自揽下了,他在保护他的同学。

彼得也知道哈利的好意,因此,他很少说话,都交给哈利他们。

最后,彼得忍不住道:“我想你们应该看看地面上的传单。”

说着话,他递给警长一张劣质传单:“这是一个自称紫人的家伙给一个叫做超胆侠的家伙的挑衅。”

“你们应该把紫人抓起来,还有这个超胆侠,这件事跟他也有关系!”

警长一把抓过传单一看,顿时愤愤道:“这些无法无天的混蛋该死!”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好吧,我错怪了你们。不过孩子们,你们现在应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尤其是你。”他看着彼得:“也许你很强壮,但我看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彼得龇牙咧嘴:“是的警长,你没说错。我浑身都在疼。”

杰西卡担心的搂着彼得的胳膊,焦急道:“警长,你应该送我们过去!”

随着封锁解除,之前被排斥在封锁外的媒体记者们一拥而上。长枪短炮瞬间将彼得等人围的水泄不通。

好在有哈利,对此颇有经验,还有警察的阻拦,才艰难的上了警车,往医院而去。

媒体记者虽然没有直接采访到太多的信息,但他们神通广大,竟然从酒店拿到了监控视屏。

同时,还采访了许多目击者,得到了许多珍贵的信息。

不到几个小时,这件事就登报了!

“这件事的起因是超胆侠!一个自称紫人的超级坏蛋对他的挑衅。他们两人都有责任,我们的政府应该问责于两人!”

“他们只是高中学生,还没有成年。但他们充满了正义、朝气蓬勃,他们救了上百人!如果没有这位名叫彼得的少年,我无法想象,这场暴乱还会持续多久,还有多少人会受伤!”

“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的少年英雄彼得在重重围困之中,受到多少伤害!但他善良,而且有精深的格斗技巧。面对七八十个暴乱者,他没有真正伤害到一人,只是把他们打晕。他宁愿自己受到伤害!”

“他很坚强。我无法想象,被铁棍、棒球棍攻击了上百次还能站着!是什么让他有如此勇气?是正义!”

“我们应该欢呼。这是伟大的美利坚的胜利!我们有英雄般的少年,他们每一个都不比任何人差。他们是这个国家未来的栋梁!”

“诺曼-奥斯本先生后继有人,哈利-奥斯本临危不乱,沉着冷静,非常难得。”

“紫人到底是谁?他竟然能控制人的思维!让人违背意愿,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本报记者采访到刚刚苏醒的暴乱者,他们清晰的知道之前发生的事,但他们无法控制自己!”

“必须要将紫人绳之以法。他的存在是对整个社会的威胁。如果他控制了总统,随意发射核弹,我们又该怎么办?”

凡此种种,一片喧嚣。

而此时,彼得等人已经离开市区,各自回家去了。

十八章 事后波澜 自己动手

“这孩子叫彼得-帕克?”

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独眼黑人正仔细观看视屏。

“是的,彼得-帕克。”

独眼身旁,颇有英气的短发及肩的美丽女子抱着一个文件夹,正色回答。墨蓝色的制服,将其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

“希尔,我记得这孩子今年应该十五岁了吧?看起来很结实啊”

“是的先生,体检报告表明,他的身体强度明显超过普通人,抗打击能力、力量和灵敏,都非常出色。”

“我看到了。”独眼看着视屏,道:“没有特殊能力,体质很强,格斗技巧精湛,有东方国度的特色。抛开枪械,抛开仁慈,面对面战斗,我的特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那么您的意思是——是否让他成为特工,毕竟他的父母”

独眼摆了摆手:“他还小。”

忽然,他眼神一凝:“暂停!”

视频画面暂停。

希尔疑惑的把目光凑上去:“您看到了什么,先生?”

“这个。”他手指点在屏幕上,一粒很微小的东西上面:“他阻止紫人控制的暴乱者的时候,掉下了这个!”

“也许是扣子?”

希尔道。

“不,不是。”独眼对旁侧道了一句:“继续。”

然后才对希尔道:“我相信我作了几十年特工的眼光和感觉。希尔,你让人去警局看看证物中是否有这个东西。另外,查一下这孩子为什么会格斗技巧,我需要知道,他的一切。”

“好的先生。”

“又被人欺负了?!”

赵昱看着鼻青眼肿,额头上还打了疤的彼得,满脸无语:“你修炼到哪儿去了?你的拳法呢?”

他忽然觉得,这小子是不是不堪造就。

彼得低下头:“师父,您不是会预知吗?或者没看新闻吗?”

“预知?我没事整天预知什么?!吃饱了撑得吗?!”

“至于新闻”

赵昱道:“什么新闻?”

彼得摊了摊手:“也许您应该看看这两天累积起来的报纸。”

赵昱才刚刚突破出关,当然不知道近两天发生的事。闻言皱了皱眉,道:“去,把外面邮箱里的报纸拿进来。”

“哦。”

彼得一溜烟出去了。

片刻后,别墅里。赵昱一一翻看完报纸,心里暗叹。

也许某些人生来就有使命,这小子还没成为蜘蛛侠,就已经扬名了。而且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

“我从这些报纸上,只看到一件事。”

他扔下报纸,狠狠的瞪着彼得:“你必须要努力,再努力!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普通人!吹口气都能撂倒,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弱小!你行侠仗义我不管,那是你的生活态度,也符合宗门教义。但你鼻青眼肿算怎么回事?体现我没有教人的本事吗?”

“师父,你不责怪我我是说,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彼得听到的是‘行侠仗义我不管’这句。

赵昱摆了摆手:“坐下。”

彼得乖乖坐下。

“我说了你没做错。你帮助别人,总比去害别人,更让我省心。”他道:“不过你要去害人,毁灭世界呀,统治地球哇,那为师只能清理门户了。”

“呃师父,清理门户是什么意思?”他小心翼翼道。

“打了我的脸,你还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么?”

听到这句,彼得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不会,绝对不会。”

“不会就好。”赵昱微微颔首:“我给你的精气丹呢?都吃完了?都是些皮肉伤,吃了精气丹,走几趟拳脚,炼化淤血不就好了?”

“那个”他抓了抓头发:“本来还剩一粒的,可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丢了,可能跟那些人战斗的时候”

“丢了?”赵昱皱了皱眉,心里肉疼。

他瞪了彼得一眼:“战斗?那算是战斗吗?衮出去,今天不练完二十遍不准吃饭!”

“啊?!”

彼得哭丧着脸,只好出去练拳去了。

看着彼得离开,赵昱沉吟起来。

“这小子暴露了他的拳脚功夫,虽然算不得惊人,但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也许,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

“还有紫人这是谁呢?所作所为也是丧心病狂,这样的人,不去惹他都有可能招灾,彼得既然都卷进去了,少不得”

“能控制人的行为倒也不惧。”

赵昱心思转动。

紫人到底是谁,他并不了解。对漫威世界,他大略只知道那些很出名的超级英雄,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就控制人的思维而言,约莫变种人学校的那位光头佬最厉害,或者那个什么心灵宝石,也是一个大杀器。

至于其他的,赵昱不放在眼里。或者说,都不放在眼里。

他脑子里有一个黑的发亮的系统,要控制他,还得把系统压服了再说。不过赵昱不认为光头教授和心灵宝石能奈何得了系统。

要知道,系统的目标,可是直指o-a-a呀。宝石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就算没有系统,赵昱也不认为他会随意被人控制。

这跟意志紧密相关。意志强大,谁能控制?

他相信自己的意志力并不弱小。

“我平静的生活也许将一去不复还不过这不正是我所需要的吗?”

他心里这样想着。

就在彼得在农场被赵昱操练的欲仙欲死的时候,他的叔叔,本,还有他的婶婶梅,这时候也烦恼无比。

本提着双管猎枪,恶狠狠的将记者赶出去:“滚出我的家!彼得不接受任何采访,出去!”

一阵鸡飞狗跳,记者们心里狠狠的诅咒这个顽固不化的老头,却也奈何不得他。只能蹲守在外面,但一个也不愿离开。

“抱歉,也许打扰到两位了。”却还有人,并不是记者。衣冠楚楚,西装革履。

“那么,你们又是为了什么?”本皱眉道。

“是这样的。我是阿迪达斯纽约区的一位负责人。我们看上了彼得先生的商业价值,我们打算用一百万美元请他代言我们的产品”

“出去!”

本眼睛一瞪:“彼得还小,不接受任何商业代言!”

“您听我说,第一年一百万,如果情况好的话,逐年百分之二十上升,您看”

“出去!”

本狠狠的指着门外。

这位阿迪达斯的负责人只好摊了摊手:“好吧本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改变主意,就打我电话。”

看着这个人离开,本一把捏掉名片,直接扔进垃圾桶。

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他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对梅道:“也许,我们该搬家了。”

梅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才多久,就闹出这些事来”

本摇了摇头:“他也是出于好心。只是这个世界是金钱的世界他还太小,我不能让他受到这些不良思潮的腐蚀。”

“那么,我们应该去见见他的师父。”梅道:“听听他的意见。”

“现在就去吧。”

本站起来,换了鞋,拿了外套:“一起。”

随着修炼的愈发深入,对资源的需求,就会越来越高。

赵昱完成筑基锻体,总共耗费了大概三千多气运值的精气丹。而彼得没有赵昱这样自主迅速增强的体质,按照他现在的进度,等他将纯阳炼体拳修炼到圆满,完成锻体的时候,恐怕少说也要四五千气运值的精气丹,乃至于更多。

用气运值兑换精气丹练功,这太奢侈了,赵昱不得不考虑另外的办法。

早前还剩下近一千多气运值,这次彼得闹出这件事之后,系统奖励赵昱五百气运值,总量又有两千左右。

赵昱打算自己动手——兑换丹方,兑换丹炉,兑换炼丹法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脱离对系统的依赖。

扔了一颗精气丹给彼得,让他继续练拳,赵昱便在系统兑换中搜索起来。

几分钟之后,八百气运值换来了一个半人高的法器级丹炉、一份精气丹的丹方,还有一门丹经入门基础。

尤以丹经入门基础最贵,五百气运值!

不过赵昱觉得值。

虽然只是入门基础,但寻常炼炁阶段及以下适用的丹药,已经不是问题——只要熟稔,只要有经验了,炼制起来并不困难。

不过前提要有足够的草药材料!

没奈何,赵昱只得又从系统中兑换了精气丹十余种原材料的种子——元精草、人参、黄精等等。这便宜,十几包种子,每包一万粒,总共才百来气运值。

拿到种子,赵昱转身便进入了洞天之中,在洞天中心位置,被他逐渐改造出的一座小山包周围,将这些种子洒下。

洞天的灵脉就在这座小山下面,将种子种在这里,有灵脉散发的最浓厚的天地灵气的滋养,想必很快就能成材。

不过短时间内,想要自己炼制精气丹仍然是妄想。

从洞天中出来,瞥了眼正在外面努力练拳的彼得,赵昱盘膝坐下,开始体悟丹经基础炼丹之法。

忽然,赵昱睁开眼睛。

他感觉到有人即将接近农场。

“彼得。”

他叫了一声:“去门外,有人来访,带进来。”

彼得收功停下,哦了一声,一溜烟出去了。

门前,一辆老旧的皮卡敦敦敦的开了过来,本和梅夫妇二人从车上下来。

“叔叔,婶婶?!”

彼得道:“怎么是你们?!”

本和梅走上来,与彼得拥抱了一下:“你在这里迎接?”

“师父说有人来访,让我过来看看。我没想到是你们”

“那就带我们去见见你的师父。”

“嗯。”

十九章 话说修炼 阵盘迷踪

赵昱见彼得带了两位四五十的中年夫妇走进来,大略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他站起来微笑道:“欢迎你们,本先生,梅女士。”

本和梅感到非常的惊奇。

在他们的认知里,彼得的师父,应该是一个睿智的老人,或者再不济也是个中年人,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人。

看模样,似乎并不比彼得大多少!

虽然眼神深邃,气质厚重。

赵昱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却笑道:“两位不必感到奇怪,人不可貌相,我的年纪,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

梅捂着嘴巴一脸惊讶:“可您看起来这么年轻”

赵昱笑道:“先坐。”

“或许贵夫妇对‘修炼’应该已经有所了解。”赵昱道:“也许你们不太清楚其中的奥妙,我曾跟彼得也粗略说过,但他可能不太理解。”

四人在角落的沙发分宾主落座。

“修炼,不是无法解释的东西。大家都知道锻炼可以强身,修炼只是更进一步,乃至于多步。我们修炼,先了解自己的身体,强壮自己的身体,挖掘自身的潜能,掌控自己的力量。直到入微——也就是能掌控自己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滴血液、每一块骨头,全身上下每一个穴窍和每一条经脉。到了这个阶段,就是真正的凡人的巅峰,拥有超越普通人的纯粹力量。”

“这是对我们自己身体的探索和了解的一个过程。”

“接着我们就要踏足钻研能量的范畴,理解能量、吸纳能量,以强大己身。”

“接下来,会涉及到灵魂等更深层次的修行。”

“实际上,修行的过程,先从自己入手,通过我们与天地自然之间的联系,去理解世界的奥秘,最终透析这个世界的规则。”

本听的入神,他骇然道:“这真是难以置信只通过我们自己就能理解世界的奥秘吗?”

“为什么不能呢?”赵昱笑道:“这是完善的进化体系。我跟彼得说过,到了一定阶段,我们就是神灵。”

本夫妇瞠目结舌。

“而且二位也不必担心在这个过程中会走上歧途。”赵昱笑道:“所谓道不轻传,也就是说,通向神秘的大门,不会轻易向人敞开。在传承者的选择上面,我们非常谨慎,要确定他不会轻易的滥用自己的力量,能紧守自己的心灵和坚定自己的意念。我们追求的是这个世界的奥秘和真理,而不是毁灭世界或者统治地球这样低级的东西。”

“彼得,你们的侄子。”赵昱道:“之前在很多人的眼中,他仿佛一无是处。但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能看到他的闪光点。修行很艰苦,但他能坚持下来,能保持朝气和活力,并不会滥用自己的力量。所以,我对他的期待很高。”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先生。”

本由衷的感谢。

听了这一番话,他知道,彼得能遇到眼前这个看似年轻、实则深不可测的人,是一种多大的幸运。

虽然接触世界的神秘层面,让人感到突兀,但他眼前这个人的话,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信任。

又聊了几句,本说到了今天的来意。

“我和彼得的婶婶今天过来,第一是为了见一见您。”本道:“第二是解决一个问题。”

“是因为彼得在市区的作为,导致的麻烦吗?”赵昱笑道。

“您的目光能看透一切。”本道:“是的,我之前打算和梅搬家,不过我现在认为,应该听一听您的意见。”

“搬家倒是不必。”赵昱笑道:“彼得生来就不寻常。不论走到哪里,除非一辈子待在深山老林,否则,他一样耀眼。”

梅和本笑了起来:“您说的太过了。”

赵昱摇了摇头:“有的人生来就不一样这样吧,两位,我有一个提议。”

两人看着他。

“我的这个农场,只有我一个人。彼得也不会常待在这里。我想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在我这里安家。”

“这个”

本和梅对视一眼。梅犹豫道:“合适吗?”

“为什么不呢?”赵昱笑道:“我和彼得的关系,是师徒。我是他的师父,亦师亦父,关系非同寻常。而你们,是他最亲近的人。”

“况且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要是你们在这儿,也热闹一些。”赵昱说着,犹豫了一下,道:“有了力量,实际上也意味着麻烦。”

他斟酌了一下:“这次彼得卷入的这个事件,跟两个人有关。其中一个不用担心,就是那位超胆侠,是个正面人物。而另一个则是和失了心性,变得非常坏的这样一个人。这种人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了避免彼得担心,你们住在我这里,应该更安全。”

彼得在一旁像个乖孩子一样好久了,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跳,连忙道:“叔叔,婶婶,师父说的对!”

“可”本犹疑道:“彼得会遇到危险吗?”

赵昱笑了笑:“不用担心。他有力量,而且不是还有我吗?”

夫妇两考虑了一下,本郑重的点了点头:“谢谢,您的意见我们接受。不过先生,我虽然已经快五十岁了,但还能动。我不能白白的住在你这里,我想,我可以帮你打理一些琐碎?”

赵昱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实际上刚才突发奇想,准备把这两夫妇留在这里,就有这个原因。

赵昱一个人,大部分时间要修炼。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牵连到身上,让他很难专注于一些琐碎小事。

比如清洁卫生,或者关于洞天的一些事。

早晚会找人打理,既如此,何必舍近求远?本夫妇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站起来,笑道:“我的这个农场,本身并不需要怎么打理。我也不打算种植农作物。不过有些事,的确需要人看管。”

“你们跟我来。”

赵昱说着,手一挥,彼得及其叔叔夫妇,三人只觉眼前一晃,就出现在了一个好像有些熟悉,但又极为陌生的地方。

“这是”

几人张望着,满脸疑惑。

“这里是太一洞天。”

他们站在一处山包上。

赵昱笑道:“这是不同于外界的另一个维度,却又与外界的农场覆盖重叠。”

“另一个维度?!”

彼得张大了嘴巴。

本夫妇则一脸茫然。

“可以看做是有别于地球的另一个空间,是附属在地球的一个很小的空间,独属于我的小世界。”赵昱解释了一下。

“哦!”

本夫妇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虽然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奥妙,但却能感受到那种超凡。拥有一个小世界,啧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里环境有别于外界。”赵昱笑道:“因为与农场覆盖,我大致将这里的地形做了一个改造。除了我们脚下的山包,其他的地方,跟农场的地形框架类似,所以你们会有一种熟悉感。但这个洞天才刚刚建立,一片荒芜。这里的环境,蕴含一种能量,也是彼得下一阶段修炼所需的能量,我称之为天地灵气。等彼得度过了筑基锻体,也就是等他将身体锻炼到极限,完全理解和掌控自己的身体,入微之后,修炼的地方,将会固定在这里。”

“修炼需要许多资源,主要是草药。我已经在这山包周围播下了种子。但我没有太多时间来打理,需要人帮忙。”

“看来我还有用。”本笑了起来。

赵昱哈哈一笑:“彼得的成长,还需要你们夫妇的引导。你们是不可或缺的。”

然后道:“我会在你们身上下一个烙印,你们能够清晰感知,就可以随意出入洞天世界”

给他们进入洞天世界的钥匙,也就是烙印,是赵昱经过深思熟虑过做的决定。

首先,他对本夫妇很有好感。这俩夫妻,虽然都是平凡人,但人性的光辉很耀眼。通俗来说,是好人。

当然,好人不一定做的都是好事。

不过洞天终归掌握在赵昱的手中,烙印随时可以收回。

其次,彼得是他的徒弟,早晚也会进入洞天修炼,早或者晚,什么时候告诉他都无关紧要。

当天本夫妇便搬家过来了。

而同时,赵昱为防受到骚扰,不得不花一笔气运值,从系统中兑换了一个成品阵盘——迷踪阵。

二百气运值!

也就是说,到现在,赵昱手里只剩下一千左右的气运值了。

将之置于农场地底,又通过洞天联系灵脉,可保证阵法随时运转。

效果很显著——看看那些围着农场乱转,一脸糊里糊涂,然后惊惧逃走的记者们,就知道了。

这只是一个初级阵发,效果很单一,迷惑人的感官,仅此而已。

但用在这里作用却不小。

本夫妇看着那些记者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农场大门外转悠,惊奇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阵法。”赵昱笑道:“就好像小说中的魔法阵。这只是一个初级阵发,迷惑人的感官。任何人闯入农场范围,都会被不着痕迹的送出去,不会伤人,又避免麻烦。”

“真神奇!”

夫妇俩惊叹道。

“这个阵法我将之与洞天勾连,你们拥有洞天烙印,不会受到影响,可以随意进出。”赵昱补充了一句,笑道:“那么,以后农场的杂务,就要拜托二位了。”

“乐意效劳。”

二十章 菲儿来访 接触神盾

“彼得-帕克的改变,源自于一个农场。”

“二十天前,彼得-帕克仍然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在学校里经常受到欺负,自卑、怯懦,除了学习好,其他一无是处。”

“我们咨询过相关的一些人,彼得是在二十天前的早上,在他们高中学校的门口,看到了一个人,然后就成为了那个人的学生,而那个人,就是这座农场的主人。”

“彼得的变化,跟这个人有最紧密的关系。”

“告诉我,他是谁?”独眼黑人面无表情。

“我们查了一下,发现这座农场在四十五天前,还属于另外的人。四十五天之前,史塔克工业的董事长,托尼-史塔克买下了这座农场,但房产上的名字,不是托尼-史塔克,而是一个叫做赵昱的人。”

“这是他的照片,我们从史塔克大厦的监控视频中截取的图片。”

尼克-弗瑞从希尔手中接过那张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这只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只有十八岁。”

“是的,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但我们继续查,发现这个人在那之前,跟托尼没有任何关系。赵昱,英文名欧文-格林,孤儿,两年前从孤儿院出来,一直在快递公司工作,直到四十六天之前。”

“花花公子的性格,boss您很清楚。我很疑惑,这个叫做赵昱的人,是用什么办法说服托尼,并让托尼付出一笔钱,买下农场送给他。”

弗瑞斟酌了片刻:“或许在他身上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那么,那颗药丸呢?成分检验出来没有?有什么效果?”

“成分无法分析。我们通过各种手段,只检测出了一种成分,作用于人体会产生大量的能量,会让人精力充沛,更加健康,但仅此而已。”

精气丹的效果,本来就是这样,用于补充肉身所需的营养和能量。并且必须要在运转功法拳脚的过程中,才会迅速吸收,进而增强体质。普通人吃了,最多就是更健康一些,精力充沛而已。

至于成分,通过炼丹手段炼出来的丹药,自然很难分析出成分。何况是系统出品!

“很多生物药物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希尔补充了一句。

弗瑞想了想:“叫科尔森过来一下。”

片刻后,一个穿着正式,头发很短、发际线靠后,个头不是很高大,眼神很温和的人走了进来。

“先生。”

“这个拿去。”弗瑞将手上的一叠资料递给科尔森:“交给你一个任务。去资料上的农场拜访一下,我需要知道农场的主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好的。”

科尔森点了点头,道:“有提示吗?”

“这需要你去了解。”弗瑞道:“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去。”

科尔森笑着耸了耸肩。

农场外,科尔森一脸懵逼。

他刚才到了这里,打算去按门铃,在周围蹲守的几个记者看白痴一样的目光里,走向大门。然后他眼前一转,看到一些幻想,不知怎的,就又回到了原地。

皱眉想了想,他笑呵呵的走向旁边一个记者:“先生,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那个记者耸了耸肩:“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只要靠近大门,就会被幻想迷惑,无缘无故的走回来。”

“只有大门吗?”科尔森问。

“不。应该是整个农场。”那个记者道:“我们想过很多办法,但很显然,一百英亩的农场,周围任何一个角落,都很严实。”

科尔森道了声谢,转身看着农场大门,沉吟思考起来。

却忽然,就见到一个少年——资料上的少年英雄,彼得-帕克,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记者顿时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

就看到那个少年轻松拨开这些记者,道:“嗨先生,师父叫我来请你进去。”

科尔森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胸口:“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彼得笑道:“跟我来。”

眼睁睁的看着彼得带着那个家伙进去了,记者们打算跟上去,但可惜的是,他们还是一脸懵逼的回到的原地。

“上帝,我差点以为今天我会原路返回。”

科尔森紧跟着彼得,略略抱怨道:“小伙子,你们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事呢?非常神奇,不是吗?”

彼得耸肩道:“这只是为了防止被骚扰。您知道,那些记者可不是善茬。”

科尔森笑起来非常具有亲和力,道:“记者就像是鲨鱼,哪儿有血腥味,他们就一拥而上,非常讨厌。”

“对对对。”彼得深以为然:“他们甚至逼的本叔叔和梅婶婶都打算搬家了。您知道吗,我们这儿已经被他们形容成幽灵农场了”

“幽灵农场?这个名字倒是很贴切。你知道,我刚才可是吓了一大跳。认识一下,我是菲儿-科尔森。你是彼得-帕克,对吗?”科尔森笑道。

“你知道我?呃应该知道吧。”彼得想起自己现在的少年英雄的名头,便不再奇怪了。

科尔森笑了笑,没有解释。

“你刚才说你——师父?他知道我来拜访?门口有摄像头?”

彼得摇了摇头:“肯定没有。他总是先知先觉——我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一早就在门口等着,好像知道我什么时候来。还有本叔叔和梅婶婶,他让我去门口,然后他们就来了。”

科尔森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那他一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是巫师吗?或者异能者?”

“应该不是。”彼得抓了抓头发:“他跟我说,只要修炼到一定的境界,天地万物,大到日月星辰,小到原子夸克,从物质到能量,乃至于法则,无不如掌上观纹。反正我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应该能知道吧”

“你是说,修炼?”科尔森抓住了关键词。

帕克反应过来:“先生,你这是在打听什么吗?”

科尔森心里遗憾,笑道:“我只是很好奇,不是吗?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不同寻常吗?”

彼得耸了耸肩:“那你应该去问我师父。”

他就不再说话了。

科尔森见状,知道从彼得口中不好套话了,也不再多说。一路只是四下打量,看看是否有什么特殊之处,比如这座农场被称之为幽灵农场的根源。

远远地,望见一座小别墅矗立在湖边,依山傍水,景致宜人。

一个妇人正在外面打理草坪,两人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便走进别墅。

科尔森对赵昱年轻的面孔并不惊奇,赵昱的资料,他有,而且反复看过许多遍。

“你好赵先生。”

科尔森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证件:“我是国土战略防御攻击和后勤保障局的科尔森,初次见面。”

“国土战略什么?”赵昱状作皱眉。

“简称神盾局。”科尔森笑道。

“请坐。”赵昱伸手示意了一下,等科尔森坐下,才道:“听起来你们这个部门跟cia或者fbi差不多。那么,科尔森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不记得我触犯过法律。”

“神盾局并非cia或者fbi。它隶属于国际安全理事会,与政府没有直接从属关系。”科尔森解释道。

“那么你的来意?“

科尔森温和笑道:“是这样的。神盾局的主旨,是保护人类的安全。对外,也对内。赵先生不是普通人,应该对这个世界另一面有所了解,我们主要就是处理这方面的事务。”

赵昱没说话,嗯哼了一声,示意科尔森继续。

“赵先生因为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慢着。”赵昱摆了摆手:“你们怎么知道我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

科尔森笑呵呵的指了指旁侧的彼得:“彼得-帕克,在二十天前只是一个瘦弱的高中生,但现在,他是英雄。”

赵昱颔首:“那么,你们准备怎么办?收编我们?”

“不,赵先生可能误会了。”科尔森笑道:“我们不会收编任何人。我今天过来,代表神盾局,与赵先生做一个简单的会面,我们相互了解一下,以免以后的日子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比如?”

“比如在保护这个世界的安全的时候,我们可以相互帮助。”科尔森笑道。

“你说的话让人听着很舒服。”赵昱笑了起来:“互相帮助,不是协助你们?”

“当然不是。”科尔森很真诚的道:“我们生来自由平等,不是吗?”

赵昱大笑,随即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我需要对赵先生您做一个了解。”科尔森道:“以便于在某些时候预先估算我们自己的力量,以合理应对任何危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赵昱摆了摆手:“我并不喜欢搅风搅雨,我更喜欢安宁平和。所以,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疯狂的事。当然,如果你们有棘手的事,如果有空的话,我愿意予以一些帮助。或者,彼得,我的徒弟,他更愿意为这个世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至于我本身不太好描述,以后你们就会知道。”

科尔森听了,笑道:“看得出来。”他指了指外面:“您的这个农场,的确非常的安宁。”

他站起来:“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当然。”

二十一章 神盾评估 朝气少年

“情况就是这样。”

科尔森将所见所闻,以及与赵昱、彼得的对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告知弗瑞。

弗瑞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淡淡道:“那么你的看法呢?”

“我认为还不错。”

科尔森笑道。

“还不错?”弗瑞转过身来:“说说看。”

“通过对话,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淡然。”科尔森道:“当然,可能是伪装。他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而是一个拥有很深阅历的人,至少四十岁以上甚至年纪更大的人才会给我这样的感觉。”

“对比我们侦查到的资料,可以肯定,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或者他一直都藏得很好。”

“他有多强,有什么能力,我们不知道。不过那个叫彼得的孩子,说了一个我认为很值得重视的词——修炼。”

“修炼吗?”弗瑞摸了摸下巴:“这个词的意思,你查过没有?”

“东方一些零碎的古老传说中,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很高。”科尔森明显做足了工作:“传说东方某个民族的少数古人,通过某些方法,锻炼自己,逐渐拥有强大的力量。现在的武术或者格斗,也可以算是一种修炼。”

“你是说,他们修炼武术格斗?”弗瑞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科尔森耸了耸肩:“从彼得-帕克在那次事故中的行为,我们可以看出,他精通格斗。但他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体质就增长到远远超越常人的地步,武术没有这样的效果。”

“赵昱很神秘,看不透。但如果我们通过他的行为,以及与他相关的人的行为,可以做一个推测。”科尔森继续道:“彼得-帕克的行为,我想是无可挑剔的。而且我们知道,那次事故,对彼得-帕克来说,是一个意外,可以排除有意安排的可能。那么,彼得-帕克这样做,出于他的本心。而他,是赵昱的徒弟。由此,我们可以知道”

“赵昱的引导?”

“至少赵昱没教他怎么做坏事。”科尔森补充道。

弗瑞微微颔首。

“其次,收留本夫妇的行为。当然,我们可以认为是因为彼得,他才会这样做。但我仔细观察过,本夫妇面色红润、精神正常,看起来在那个‘幽灵农场’过的很不错。”

弗瑞继续点头。

“另外就是‘幽灵农场’。他可能对农场施加了一种蒙蔽、影响普通人感官的力量。但这种力量无害,只是为了防止被骚扰,我体会过。我们知道,很多人如果突兀得到了一种超越常人的力量,他的心理会发生扭转性的变化,肆意的释放自己的欲望,破坏世界的规则。他没有这样做。”

“所以?”

“所以我认为他暂时无害。”科尔森道。

“那就保持观察。”弗瑞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最好能跟他拉近关系——彼得-帕克的变化,对我们很有价值。”

科尔森点了点头。

“可以算我一个吗?”

黑色长发、褐色眼眸的窈窕女孩与杰西卡同时出现在校门口。

正是放学的时候,彼得打算兑现自己的承诺,带哈利等几个人去农场见赵昱。

“辛迪-穆恩,你好彼得。”女孩伸出手。

彼得摸不着头脑,跟她握了握手,看向与她一起的杰西卡。

杰西卡摊了摊手:“我跟她说了这件事,她”

辛迪接话道:“我喜欢运动,还有武术格斗。”说着,她摆了个空手道的起手式,看起来英姿飒爽。

“我知道你,彼得。你很厉害。一手阻止了市区的暴乱,我看过视屏,你非常厉害。如果不是顾忌那些被控制者的安全,你不会受伤!”

女孩目光灼灼的看着彼得,火热无比。

杰西卡瞪大了眼:“嘿,辛迪,你是什么意思?彼得是我的!”

两个女孩顿时争持起来。

旁侧哈利偷笑着用胳膊顶了顶彼得,小声道:“伙计,你桃花运来了。”

玛丽抱着双臂不言不语。

彼得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也感到一丝窃喜。两个女孩,而且都是赏心悦目的漂亮女孩,竟然嘿嘿。作为一个青春躁动的男孩,不窃喜才怪。

“ok,ok。”

彼得连忙拉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道:“你们不是朋友吗?好吧,我的觉在校门口这样不太好,不是吗?”

“哼!”

两个女孩哼一声,各自侧过脸去。

彼得摸了摸鼻子,给了哈利一个无语的神色,然后道:“我们现在就走。”

哈利、玛丽、彼得、杰西卡还有辛迪,五人同时上了哈利的跑车。哈利和玛丽坐在前面正副驾,后面的彼得被两个女孩夹在中间。

见两个女孩还互相瞪视,彼得感到非常尴尬,他连忙转移话题:“我师父的农场就在不远处,大概四五公里,很快就到”

“幽灵农场,我知道。”哈利从后视镜看着后座彼得坐立不安的模样,笑开了,道:“那些记者说那里有幽灵,让人无法靠近。”

“真的有幽灵吗?”

杰西卡露出害怕的神色,使劲的抓着彼得的一条胳膊。

另一侧的辛迪不甘示弱,也抱紧彼得的另外一条胳膊。

这下彼得连抹鼻子都做不到了。

“那是谣言。”彼得压下尴尬,道:“只是为了不被记者骚扰。你们应该也有体会才对。”

哈利笑道:“他们着重关注的是你,我们还好。”

“就算彼得吸引火力,还是有记者骚扰。我爸爸这几天都神经衰弱了”杰西卡抱怨道。

“你应该适应。”哈利道:“我们是好朋友,这样的事,以后可能还会发生。如果遇到那天那样的暴乱,彼得不会无动于衷,不是吗?”

“我就知道。”杰西卡无力道:“我不喜欢被人聚焦。如果彼得成为大英雄,那些长着狗鼻子的记者,一定还会骚扰我们。”

玛丽却乐在其中:“我觉得还好啊。”

“你当然觉得还好。你要做明星嘛。”杰西卡撇了撇嘴。

“好吧,难道你们不觉得偏离话题了么?”哈利道:“我记得我刚刚正在向彼得打听幽灵农场的事。”

彼得笑起来:“反正马上就要到农场了,我就先解释一下吧。”

“师父说,是阵法。”他挣开两女抱着的手臂,比划着道:“可以看成一种魔法阵,小说中的魔法阵。用途在于扰乱闯入者的感官,迷惑他们,让他们产生幻觉,自主回到原地。”

“阵法?魔法阵?!”

“对。”彼得抓了抓头发:“反正我也不懂。我每次问他,我的师父,他都告诉我,以后会明白。也就是说,现在不明白。”

“应该很深奥。”哈利道:“媒体报纸上说,整个农场水泄不通,没有死角。我听说幽灵农场一百英亩,这个阵法很了不起。”

说着话,跑车终于到了农场门口。

三女两男,五个少年从车上下来。

“就是这里。”彼得道:“大家跟我进去的时候,不要离开我超过两米以外,否则你们也会迷失。”

“你不会迷失吗?”辛迪好奇的打量着这座看起来跟其他农场没什么差别,甚至更破旧的农场大门道。

“我有师父给我的权限。可以看做是一种权限,反正我也不明白,你们只要知道我可以随意出入就是了。”彼得并没说关于洞天世界的事。这事赵昱嘱咐过,不告诉任何人。

“那么现在?”

哈利摊了摊手。

“走吧。”

“嘿,伙计们。”

走进农场,彼得连连嘱咐:“我没有跟师父说过我会带你们来,等见到师父的时候,你们要帮我,知道吗?”

哈利一愣:“你没说过?”

彼得抓了抓头发:“你不明白我师父的恐怖他就喜欢扇人后脑,我都被他扇怕了。”

哈利无语的看着他,随即爆笑起来:“噢,彼得,你真可怜。好吧,我想我和女士们都会帮你的,你放心。”

“最多再挨一下”彼得嘟囔了一句,然后道:“要记住,千万别让我独自奋战!”

“实际上我非常想看到那种——恐怖!”哈利夸张道:“我们的少年英雄的日常会是怎样的呢?女士们,你们不好奇吗?”

女孩子们嘻嘻笑道:“好奇。”

彼得的脸拉了下来。

赵昱当然知道有陌生人来到农场,也知道带路党就是彼得。彼得的气息,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而剩下四个陌生的气息,也带着年轻的勃勃朝气。

赵昱知道,多半是彼得的朋友们。

他从别墅中出来,负手立在小湖边,直到彼得等人到来。

“师父”

彼得抓了抓头发。

他明明知道,自己带朋友过来,一定早就被师父知道了。就像当初的他和叔叔婶婶一样,师父一早就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掩耳盗铃也行啊。

现在却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个现行的感觉。

赵昱转过来,没说话,板着脸抬起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哎哟!师父,您能不能轻点!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我朋友在呢!”彼得一个踉跄,摸着后脑,直接抱怨开了。

“你带朋友过来,为师有说过不允许吗?”赵昱道:“你不知道先给为师打个招呼,做点准备吗?很失礼你知道吗?”

“呃”彼得张了张嘴,垂头丧气:“好吧,我错了。”

赵昱便不理他,对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几个少年少女笑道:“欢迎你们,彼得的朋友们。我是赵昱,彼得的师父。”

“您好呃师父。”哈利连忙道:“我们抱歉,我们给您造成了困扰。”

二十二章 少年来访 忽悠引诱

“没事。”赵昱笑道:“这小子,”他指了指彼得:“记吃不记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是我们师徒之间的互动,不要觉得奇怪。还有,你们可以叫我赵,我和你们不是师徒关系,不必叫我师父。对了,不介绍一下?”

“我是哈利,哈利-奥斯本,彼得的同学和最好的朋友。”哈利道:“这是我的女朋友,玛丽-简,彼得以前的邻居。”

“您好,赵。我是辛迪-穆恩,我喜欢彼得。”

“我也喜欢彼得,杰西卡-琼斯。”

黑发女孩和金发女孩介绍之后,立刻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赵昱微微楞了一下,不由特意看了眼彼得。

这小子,眨眼这么受欢迎了?

他不由暗暗吐糟,他这个做师父的现在都还是光棍一条,没想到做徒弟的,都开始脚踏两只船了!对了,再加上未来的格温-斯黛西,那就是三条船!

当然,托尼不算。

那花花公子,经手的女人,数都数不清。没有可比性。

“噢,看来彼得的感情生活很丰富。”赵昱说了句冷笑话,然后道:“那么,少年们,你们觉得,现在是进屋好呢,还是这里更好?”

“呃嗯,今天天气不错,大概这里更好吧?”哈利不自在道。

“行。”

赵昱点了点头:“彼得!”

“啊,师父!”彼得连忙点头哈腰。

“去,把沙发、茶几搬出来,水果、泡茶、冲咖啡,懂吗?”

“了解!”彼得一溜烟就进屋去了。

放好茶几、沙发,摆上水果,咖啡和茶,就在这镜子般的小湖边,在黄昏暖和的阳光的照射下,几人就聊了起来。

“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吗?只是参观?或者其他?”

赵昱笑眯眯的。

彼得带来的四个人,在赵昱的眼中,至少哈利-奥斯本有价值。搜索穿越前的记忆,电影中的哈利,最初,是一个非常让人有好感的少年。

有背景,但并不傲慢,能与彼得这样的屌丝打成一片。可见其心性还是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哈利不但与一代绿魔,有紧密的关系,他本身还是二代绿魔。超级英雄身具气运,超级反派也一样。

而且赵昱很想知道,当超级反派做不成反派,反而去做大英雄的时候,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在看到哈利-奥斯本的时候,赵昱就起了心思。

所以,他一开口,就打算直接引出话题。

果然,如赵昱猜测的一样,他们好奇于彼得短时间内发生的巨大变化,并且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也想亲身体验。

哈利也许是害怕赵昱误会,竭力解释道:“我们只是只是对您感到好奇。彼得的变化,我们都很羡慕,当然,如果”

赵昱笑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道:“你们应该对此有所了解。彼得是个大嘴巴,不是吗?”

哈利等人尴尬的笑了一声。

赵昱道:“修炼。”

他竖起手指,认真道:“彼得的力量,不是凭空得来的。哈利,你的出身与彼得他们都不一样,对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你比他们知道的多。还有女孩子们,我并不讳言,你们也可以听一下,权当作听故事。”

“我的确了解一些,可是赵,我知道的也不多。也许我的父亲知道的更多。”哈利道:“很多事,都是无意间听到我的父亲跟人说起的时候,一些片段。”

赵昱点了点头:“他这是在保护你。”

然后才道:“这个世界上,有别于普通大众看到的另一面,有一些神奇的东西。据我所知,很多隐藏在暗中的人,拥有非同寻常的力量。除了因为本身血脉基因变异、觉醒而获得力量的变种人,其他绝大多数,都是意外获得力量,或是被辐射,或是被感染,或是得到一件可以赋予力量的物品,或是被人直接赋予力量。这些力量来的太突然,没有根基,就像空中楼阁,导致很多人心性大变,变得疯狂。就好比你们之前经历的那场暴乱,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紫人,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力量,我无法赐予。”实际上,有办法。只要有气运值,一些直接增强力量的丹药,不是不能兑换。比如一颗下去直接成仙的九转金丹!

但赵昱怎么可能会说出来?

“我拥有完整的修炼体系传承,而彼得,还未真正踏足门槛。而修炼,非常艰苦,要耐得住寂寞,要守的住本心。要不然,轻则无法再进一步,重则走火入魔而死。”

先吓唬吓唬他们,赵昱眼见几人露出犹疑之色,又道:“但你们要知道,经过勤学苦练得到的力量,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能够完全掌控的力量。而不是那些罪犯,被力量所掌控。这才是最难得的。”

“而且修炼,不是神神叨叨东西。修炼是理解自身、理解世界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理解领悟到的奥妙、知识,会化作你的力量。这并非不科学。只不过,是有别于科学的另外一条进化方式。”

“所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彼得每天都必须要花许多的时间练拳。他必须要在我的监督下每天练拳超过三个小时。早上、有空的时候,他都没有浪费。除了必要的上学、吃饭和睡觉,剩下的时间,都必须要付诸于修炼。前几天因为我有些事,就给他放了两天假,否则,他没有时间跟你们去玩耍。”

“而这样的生活,将会一直持续下去。除非有事,除非遇到瓶颈,否则不会改变。只会因为阶段的不同,方式发生一些变化而已。”

听着赵昱的叙说,几个人都表示难以置信。

玛丽叫道:“我每天要保养皮肤、要化妆,时间根本不够用!”

除了喜好武术和运动的辛迪,其他人,包括哈利在内,都表示这样的生活太艰难。一成不变,年长日久。

赵昱就笑道:“实际上你们理解有误。修炼虽然艰苦,但也很快乐。因为修炼的过程,就是发掘的过程。彼得现在就是在发掘自己本身的奥秘。每一点进步,都获得了相应的知识。沉浸其中都并非不能。”

“而且。”赵昱道:“就比如玛丽。你需要化妆,需要保养皮肤,这是女孩子都要做的事。但你不知道,修炼,也是美容的过程。你们难道没发现,彼得越来越高大帅气?没发现他皮肤越来越好?”

“修炼,练出来的不是肌肉,而是协调。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都练成肌肉男、肌肉女。你看我,看看彼得,我们是那样的吗?”

他又看向哈利:“我记得奥斯本集团的核心业务是生物科技对吗?”

哈利压制住惊讶,点了点头:“是的赵,奥斯本专注于生物科技。”

“那么,我觉得,你可以走上彼得同样的道路。有三个理由。”

赵昱笑道:“第一,你是诺曼-奥斯本唯一的儿子,你将来会成为他的接班人,掌控奥斯本企业。在修炼的过程中,你会发现人体的无数奥秘。这些奥秘,直接转化成你的力量,但也可以将之运用到生物科技方面。因为透析了人体所有的秘密,因此,你会知道,人体在发生某种病变的时候,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解决!”

哈利瞪大了眼:“这也可以?”

“为什么不能?”赵昱哈哈大笑。

“那,另外两个理由呢?”哈利忍不住问道。

“第二,你有这个资质。”赵昱笑道:“修炼之道,对人有资质要求,也就是这方面的潜力。很多人不具备,或者潜力不够大,修炼没有前途。但有资质的人,比如彼得,比如你,会获得不菲的成就。”

“我有资质?”哈利惊讶道:“彼得之前跟我说,需要资质和潜能。没想到我也有?”

“为什么不呢?”赵昱摆了摆手:“这是天赋。”

“那我真是幸运。”哈利吞了口唾沫:“第三个理由呢?”

“第三?你可能不会愿意听到。”赵昱道:“这也跟你本身有关。”

哈利略略紧张:“不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赵昱道:“我能看出来,你的身体,隐藏着一种疾病。”

“不可能!?”哈利登时不信:“怎么可能?我很健康,非常健康!”

其他几个女孩也都表示不可能!

“大概是一种作用于肌体的疾病,应该是遗传疾病。”赵昱摇了摇头:“或许再过一两年,就会有显著症状。哈利,也许你父亲知道,你可以去问他。”

听赵昱这么说,哈利心里犹疑起来。他并不相信,但赵昱的淡然,而且还然他去问他的父亲,那么就不可能是说谎!

他心里一慌,随即想起赵昱之前说的话,忍不住道:“修炼可以可以治病?”

“当然。”赵昱肯定道:“我不是说过吗?修炼的第一步,就是透析本身、强大自身。在这个过程中,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强壮,产生远超于普通人的抵抗力,并且会发现病因所在,或许不需要其他的办法,等你足够强壮,你的病因便迎刃而解。”

哈利和女孩们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能解决就好!

“那”哈利犹豫了一下:“我必须先问问我父亲,然后”

“当然可以。我并不强求。”赵昱点头微笑:“是否要走上与彼得相同的道路,这是你的自由。”

二十三章 出世入世 渡人渡己

“那我们呢?赵?”

辛迪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我也想”

她顿了顿:“我并不是因为可以美容或者拥有好的身材皮肤,我跟杰西卡不一样,我只是只是喜欢我觉得‘修炼’比武术酷多了!”

杰西卡瞪了辛迪一眼:“辛迪-穆恩,你是打算把我当做你的衬托吗?”

“为什么不?”辛迪毫不示弱:“本来就是这样嘛。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想的?”

杰西卡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她看到一直坐在赵昱身边没有说话的彼得,立即道:“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接近彼得!”

“哼,是又怎么样!我喜欢彼得,他是英雄。而且我也喜欢‘修炼’,两全其美不是吗?我可不像你,根本就不喜欢修炼。”

“谁说我不喜欢修炼,我”

彼得已经抱着脑袋缩成了一团。

他觉得真是真是好丢脸的样子——看看一旁笑嘻嘻的哈利吧,也许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

赵昱觉得女人斗起嘴巴来,还挺有意思的,看了会儿热闹,才道:“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着尝试一段时间,体验一番,再做选择。”

然后对彼得道:“彼得,交给你了。”

“呃,啊?”

彼得看了眼两个互不相让的女孩,重重的叹了口气。

“玛丽,也许或者,你更好。”彼得砸吧砸吧嘴,说了一句。

“不,我是为了美容。”玛丽笑了出来:“彼得,你不要想多了。”

彼得只好摊了摊手。

面前的在这群少年,赵昱最看好的,当然是彼得。然后是哈利。至于剩下三个少女,他略略好看辛迪。

至于杰西卡和玛丽,不是一路人。

哈利有很多优点,有些资质,而且聪明,性格也不错。任谁看到哈利,都不会觉得他不好。不过赵昱仍然持着观望的态度,虽然他已经打算收哈利做徒弟。

穿越前,关于彼得的电影,赵昱都看过。其中哈利的表现,现在赵昱还记得不少。在疾病的威胁下,生命遭受严峻考验,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哈利没能熬过去。

由此心性大变。

当然,对九成九九的普通人而言,生死之间的恐怖,都没人能熬得过去。这一点可以理解。但能在生死之间,淡然处之,以良好的心态应对,那才是修仙了道的好苗子。

也许赵昱自己现在都做不到,但他当然希望自己的门人徒弟,能做得到。这是作为传道授业者对门人的期望。

不过凡事不强求。

哈利能够成为二代绿魔,自然有他的气数。这对赵昱有价值,那就足够了。

至于成为赵昱徒弟之后,他还会不会成为二代绿魔,这并不重要。

对赵昱的计划而言,他成为超级英雄也好,超级反派也罢,实际上都无关紧要。

而辛迪-穆恩,赵昱觉得,这个少女的性格,应该还算坚毅。相较于与她争夺彼得的杰西卡,赵昱看得出来,她的心脏更大。

杰西卡是个玻璃心。

赵昱从哪儿看出来的呢?其一,就是之前的暴乱事件。前后所有的一切,彼得都原原本本跟他说过。杰西卡的第一反应,是逃避,是慌乱,是手足无措。他们一行人,杰西卡的表现,最差。

其二,看她和辛迪之间斗嘴,相较于辛迪的强势,她却软弱的眼睛都红了,哭兮兮的模样,实在软弱。

至于玛丽,赵昱便不予评论了。

“好了。”

赵昱淡淡的声音,有某种威严,两个正在斗鸡眼的少女立刻一惊,顿时规矩下来。赵昱见状,微微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对女人没有什么手段。两世为人,两世都没有相关的经验。虽然在他们面前师长的气度装得很好,但实际上,对于斗鸡眼的两个少女,赵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用身份和力量去压制。

“接下来听我说。”

他道:“今天你们都过来了,上次暴乱事件的参与者,大多数都在,我针对这件事,着重说一说我太一门的教义。”

“太一门?”

哈利等人茫然。

赵昱摆了摆手:“以后问彼得。”

接着道:“我太一门的核心宗旨,是渡己。我们修炼,一切从自身开始,一切以自身为核心。所谓渡己,便是在透析自身、解析天地奥秘的过程中,全方位的提升自己。肉体、思想和灵魂。让自己达到与天地同在,乃至于超越天地宇宙的境界。”

“与我们没有因果关系的,理会与否,看自己。”

“就上次暴乱事件,在我看来,这跟你们无关”

“不,师父,我不赞同你说法。”彼得看赵昱目光扫来,脖子一缩,强自道:“本叔叔跟我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们如果有能力”

赵昱目光清亮的看着他摆了摆手,摇头道:“这个责任,是谁赋予你的?”

“呃”

彼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应该应该”

赵昱笑了起来:“你可能会说,我们是社会的一员,因此就有责任。但我要告诉你,那些事,不是你的事,是警察和政府的事。说的不好听点,你那叫越俎代庖。你以什么名义,去为政府越俎代庖?”

“我”

彼得求助似的望向一旁正在打理草坪的梅婶婶。

“我想,赵这么说,是要保护你。”梅停下来,叹了口气道:“你并不担负整个社会的责任,就像赵说的,那是政府的职责,是我们所有人赋予政府的职责。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力去管。人一旦表现出超出常人的一面,也许他会受到赞扬和追捧,但也有人会用贪婪和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你。”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赵昱接话道:“因为你不普通,所以人们就会猜测,你为什么不普通呢?而他们,为什么就普通呢?就有了嫉妒。更进一步,就有人想获得你一样的不普通,因此,他们会对你下手。”

“可是师父,婶婶,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平凡的人们受到生命的威胁。我既然有能力,我为什么不能帮助他们呢?我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是吗?”赵昱笑了起来,他看向哈利:“也许哈利比你更懂得这一点。”

哈利点了点头:“是的。人们常常说,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实际上,舆论,对人影响很大。”

“这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要有心人一挑拨,你将面对所有人的非难。”赵昱总结。

“可是师父,难道我们修炼,就只是为了自己?”彼得无法接受:“然后藏在角落里,瞪大眼睛看着?”

“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边云卷云舒。”赵昱道:“不过这还早。你以为,在暴乱事件之后,我为什么没有责难你?”

“那”彼得糊涂了。

“不错,太一门的核心宗旨,是渡己。但出世入世,收发由心,渡人渡己,皆在一念之间。人不可能一开始就有那样的境界,在生活中历练阅历,见的多了,悟的透了,自然就有了。所以,才有入世的概念。这与本门宗旨并非不符合。先入世历练,渡人中看透红尘,再出世勤修,淡然中渡己成道。这是先后过程。”

“你帮助人,就是一种历练,是一种渡人的行为。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收获很多。因此,我是鼓励的。但永远不要忘了,渡人是为了渡己,你要记住!任何人活着,都不是为别人而活!”

“而且,在帮助别人的时候,要量力而为。鲁莽行事,害人害己。”赵昱叹道:“而且,你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又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引起了关注,这是一个隐患。所以,以后做事,就要更加的深思熟虑。”

他再看向哈利:“在普通人的世界中,人们要有惊天的行为,就要有惊天的靠山,或者关系网,或者有深厚的政治、军方背景,或者有无穷的财富。因此,别人才不敢非难。哈利的出身背景,应该对此深有了解。”

哈利深深的点了点头。

“然而,那些都是外在的东西。只要其中某一个环节出了差错,迎接的,必然是轰然倒塌。我们没有交错密布的关系网,没有各种背景,没有数不尽的财富,而我们的靠山,就是我们自己。你要记住,为师是你的靠山,宗门是你的靠山。”赵昱转脸认真看着彼得:“要理智、谨慎。”

彼得抿了抿嘴,郑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也许你现在还无法真正理解。但为师相信,你以后会明白为师的这番话里的道理。”赵昱露出一抹笑意:“你如今纯阳炼体拳已经修炼到第三层,有了初步入世的条件。你想做什么,要帮助人,为师支持你。因为这个过程,也是修炼。可为了避免麻烦,你要行侠仗义,须得换个行头,记得不要露脸。”

“你入我宗门已有二十天,为师早该给你起个字号。不过现在也不迟。为师自号太一,宗门之主。那么,你,彼得,宗门二代弟子,为师的二弟子,便叫做天阳吧。”

言罢,赵昱翻手间取出两件款式一模一样的乳白色金纹长袍。

“以后在外面,或可以天阳为名,当然,看你喜好。”

二十四章 混沌元始 三元三炁

“这是宗门服饰,拿去。”

说着,赵昱将两件袍子递给彼得:“一件是你的,一件是你大师兄的。顺便为师交给你一个任务,明天把属于你大师兄的服饰送过去。”

“对了,”赵昱不理会彼得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你名天阳,你大师兄也不能少,叫天符,到时候你告诉他。”

实际上赵昱心里肉疼之余,也在笑。

肉疼是因为这袍子是用气运值兑换的,一件一百,贵的很。

笑,则是因为他仿佛看到彼得和托尼,这两个高鼻深目的西方白人穿上东方古装,还是乳白色古装的那种滑稽模样。

彼得抓了抓头发,倒是没发现赵昱眼中闪过的一丝笑意,却道:“是托尼-史塔克吗?”

“你该叫大师兄。要有礼貌,知道吗?”赵昱瞪了他一眼。

“哦。”彼得缩了下脖子,连忙点头。

“这衣服很奇怪,不过摸起来很舒服,师父,这是什么料子?”彼得转言就道。

“你就关心这衣服的料子?”赵昱又瞪了他一眼。

旁侧玛丽忽然道:“能给我看一下吗?”

彼得望了赵昱一眼,见赵昱没有说话,就把衣服递给了玛丽。

“手感的确很好,”玛丽又转手递给哈利:“比你定做的都好。”

赵昱无奈的看着他们,只好道:“这不是普通的衣服,是法器。舒适只是基础,坚韧和变形,才是你们应该关注的。”

这天,赵昱当着他们的面,说了很多好像是秘密的话。但实际上,都是大而化之的东西,没有一点真正的意义。

至于随后彼得展示拳法,也一样。

赵昱早就说过,非本门弟子,决不能传授。彼得展示的拳脚功夫,零零碎碎的,不成套路,没有口诀,照着练最多就只能强身健体而已。

晚上,赵昱在蒲团上静坐。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已经接近两个月。系统发布的第一阶段的主线任务,开山立派,已经完成。暂时没有发布第二阶段的主线任务。

这让赵昱心中忐忑之余,也有稍稍松了口气。

要说他现在吧,也不算太差。突破到混沌真身一转二炼之后,已是凡体二重。单说力量,举手投足,少说有十数万斤,亦即是五十吨以上。

相较于凡人,不折不扣是个超人。

但赵昱知道,这个世界,水很深。尤其他现在仍处于基础阶段,可用的手段,太少了。一旦遇到生命危险,约莫除了使用唤圣牌,别无他法。

对他来说,藏在太一洞天,才是最安全的。

因此,他打算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绝不乱跑。

他只能通过彼得,或者哈利等人的手和眼睛,来观察这个世界,做一些小动作。心中的大计划,暂时不打算真正铺开。

赵昱心里千回百转,微眯着的眼睛,在黑夜里,放射出的精光,切割着黑暗。

良久。

“系统。”

赵昱唤出系统:“我要兑换三元归一炼炁法价值一百气运值的基础部分。”

“兑换成功。”

系统声音随之传来。

然后,这套无上法门的基础部分,便在赵昱的脑海中炸开了。

体味片刻,赵昱看了眼兑换区右下角的气运值余额,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到现在,他只剩下四百气运值了。

“必须要让彼得这小子出去搅风搅雨,给我赚取气运值,要不然再过几天,连精气丹都没得吃了。”

心中念头一转,赵昱便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三元归一炼炁法的体悟之中。

三元归一炼炁法,是一门不比混沌真身稍差的无上法门。这套法门,练就三元三炁,以混洞太无元高上玉虚之炁、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之炁、冥寂玄通元无上清虚之炁为根基,最终逆转先天,得证大道。

然而,要修炼这套法门,有一个先决条件——必须身具混沌元始炁。

以混沌元始炁居中调和分化,才能分别练就三元三炁。

赵昱体悟之后,不由面露无语之色。

他忽然想了到当初唯一抽奖的时候,混沌真身法门中留下的那点信息,要求他同时练就三元归一炼炁法。

“要不,先试试?”

赵昱微微凝眉。

话说,任何法门,修炼起来,都必须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一旦出了一点差错,轻则瘫痪,重则魂飞魄散,后果太严重!

赵昱想到了这一点,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试试。

或者说潜意识告诉他,可以这么做!

他念头转动,突然唤出系统:“系统,这三元归一炼炁法需要混沌元始炁,你怎么不告诉我?”

“宿主没问。”

“”赵昱咬牙:“那可以兑换混沌元始炁吗?”

“可以。一亿气运值。”

赵昱:“”

“你这是在消遣我对不对?”赵昱强压住心头的不爽:“一亿?要不,把我卖给你?”

“驳回宿主提议,顺便告诉宿主,宿主现阶段只值五千气运值。”

“”

赵昱干脆直接不再理会系统。

关闭系统光幕,赵昱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波澜一一压下。待得心湖空灵之时,三元归一炼炁法的口诀心法,便化作一道道最本源的线条,在心湖中留下深刻的烙印。

他念头一动,法门运转。

冥冥蒙蒙之中,有一双眼睛眨了一下,瞬即消失不见。随着法门搬运,身体中,从各个角落,忽然涌出一丝一缕,好似梦幻,又好似真实,好似不存在,又好似存在,好似渺小,又无比伟大的东西。

赵昱好像看到了开天辟地,看到了大道本源,虽然一闪而逝,却留下了一抹痕迹。

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从身体中汇聚起来,随着法门的搬运,最终汇聚在了心窍之中!

这一刻,赵昱冷眼旁观。

就好像一个看客,看着那些迷迷蒙蒙的存在汇聚起来,最终融为一体,随即爆发出万丈毫光,将他的整个身体,都照耀的一片通透。

毫光一闪即逝,猛地坍缩,最终在心窍中形成了一团混混沌沌的气团。

“混沌元始炁!”

赵昱猛地从看客的角色里惊醒,差点脱离修炼状态。

“为什么我的身体中有混沌元始炁?”

“系统没这么好心”

这些念头一闪即逝。他连忙定住心神,念头全部的投入了心窍!

三元归一炼炁法的法门迅速运转起来,心窍中的混沌元始炁在法门的催动下,开始逐渐分化。

就好似三条颜色各异的小蛇,即将从中孵化出来,对混沌元始炁不舍,却又充满了脱离的渴望和好奇。

一条小蛇清濛剔透,一条小蛇赤黑幽暗,一条小蛇紫气浩荡,却不正是那三元三炁?!

赵昱竭尽全力,分化出三道念头,要与三元三炁融合为一!

这个过程中,受不得半点打扰!

若是中断,后果难料。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三元三炁完全从混沌元始炁之中分化出来。而混沌元始炁,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胎膜!

这层胎膜一分为三,兜头将三元三炁裹住,就仿似给三元三炁穿上了一层衣服!

三炁在心窍中游弋,时不时会碰撞,互相之间产生一种排斥。而那层衣服,便在此时,产生了巨大的调和作用。

赵昱心里一松,长长的吐出口气。

“终于成了!”

他压抑着心中的波澜,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看来,抽到混沌真身之时的那道信息,并非没有根据。想是早知道我身具混沌元始炁才是。”

“不过”他心念转动之间,脸上却露出苦笑:“一门混沌真身,就够我受的了,现在再加上三元归一炼炁法,得多少气运值才能兑换圆满法门呐”

“罢了,能以这两门无上真法打基础,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天大的幸运,我何必奢求太多?走一步算一步,有了好的基础,我未必”

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随即,又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早上,赵昱走出别墅,迎着和煦的朝阳,感到心情非常爽利。

难怪那信息告诉他,要他合炼两门真法,却原来,这两门真法之间,竟然有相互促进的效果!

昨夜初步练成三元归一基础部分,分化三炁之后,再修炼的时候,才发现,在搬运三元三炁的时候,竟然会对混沌真身产生莫可名状的促进!

只一夜,就让赵昱的混沌真身一转第二炼有了长足的进步。并且,使得肉身突破凡体一重时诞生的缩地成寸本能,以及突破凡体二重时得到的太白金炁,都得到大大的增强!

而混沌真身的强大肉身,却又能支撑三元三炁快速搬运,迅速壮大。

二者果真相辅相成!

赵昱不由想到,难道这两门无上真法存在某种内在联系?

“也不是不可能啊”

只不过他现在境界太低,无法透析其中的本质。只有境界到了,自然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开始炼炁,那么,对天地灵气就有了需求,看来以修炼须得依赖洞天了。

彼得这时候正在练拳。

远远地他在湖边,拳风呼呼,使得就近的湖水,都跟着荡漾!纯阳炼体拳,已然颇有火候。赵昱见状,心里满意,微微点头。

也不打扰彼得,赵昱走到旁边,拉开架势,打了一套太极。

接着,本夫妇相继也到了湖边。

夫妻二人,也跟着赵昱打起了太极拳。

默默无声之中,合于自然,升腾朝阳之下,四人各有收获。

二十五章 哈利拜师 丹药迫切

“彼得,”

早餐之后,赵昱把彼得叫到身边:“你到曼哈顿,去见见你的大师兄,代为师问问他,乾坤符箓炼炁法锻体之法修炼的怎么样了。另外”

赵昱顿了顿,认真的盯着彼得,道:“从现在开始,你帮助别人行侠仗义也好,惩奸除恶也罢,为师自不阻拦。不过有几句忠告,你要牢记。”

彼得挺直了身子,连忙打起精神倾听。

“第一,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做事的时候,要记得遮掩住面目。用新的身份代替,逐渐消磨以前‘少年英雄’的名声,让‘彼得-帕克’这个人,从大众眼中消失。”

说这话的时候,赵昱心里实际上不是很爽利。

只怪自己不够强,若够强,还怕徒弟暴露身份?暴露了又怎么样?谁能奈何?

“要好好运用宗门服饰的变形之能,当然,也要珍惜,这玩意儿很贵的知道吗?别三天两头回来,开口就说衣服坏了,看为师不好好收拾你!”

彼得脖子一缩,嘿嘿笑道:“放心吧师父。”

宗门服饰的神奇,他昨晚上玩了一两个小时,体会颇深。滴血认主之后,他心中一想,衣服就跟着变。想要西装就是西装,想要休闲就休闲,红橙黄绿青蓝紫,千变万化,让人眼花缭乱。还能变幻出头盔、头巾遮掩面孔,真是杀人放火、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

而且还非常坚韧,至少彼得用尽全力,都无法扯坏!

当然,这个他可不敢跟赵昱说,害怕扇脑门。

“我会放心你?”赵昱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色,你让为师怎么相信?!”

“师父!”彼得捂着后脑连忙闪开。

“行了。第二个,如果遇到坏人,该杀就杀。”

说到这句,赵昱神色一变,充满肃杀:“要果决,要下的了手,知道吗?!”

“杀人?”彼得小心翼翼道。

“蠢蛋!”赵昱又是一巴掌:“我问你,你觉得,坏人的生命更有价值还是好人?”

“呃生命都一样吧?”彼得道。

“一样也好,有差距也罢。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多活一天,就有无数人受害,这其中的抉择,你不懂吗?杀人就是救人,你要牢记。不要拖拖拉拉,让人翻盘,要是死了,为师可不会为你收尸!”

“坏人之所以是坏人,他不会感恩。放走了他,反而更加憎恨你。你自己死了无所谓,别连累了亲朋好友!”

彼得闻言,神色肃然起来:“我知道了,师父。”

“嗯,为师说的这些,你要记好。具体怎么做,为师不在你身边,你自己区处也许,等你真正体会到了伤痛的时候,才会明白算了,赶紧滚蛋。”

彼得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

这约莫就是有靠山、没有后顾之忧的好处。

靠山是师父赵昱,后顾之忧则是本夫妇。本夫妇现在住在农场,有赵昱照看,彼得当然放心。

赵昱穿越前的蜘蛛系列电影中,彼得一直瞒着本夫妇,约莫就有保护他们的考虑。他是个聪明人,深知那些罪犯、超级反派没有下限,一旦知道他的底细,难保不会对本夫妇下手!

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

其实很多超级英雄用各种制服遮掩身份,都有相同的顾虑。

少年走出农场,翻身上了自行车,喔呜一声怪叫中,绝尘而去。在翻身上车的同时,他的衣着开始发生变化——从练功服模样,不着痕迹变幻成t恤、牛仔休闲装扮。

一辆自行车,一个青春飞扬的少年,一路穿街过巷,跨越大桥,直奔曼哈顿而去。

在彼得离开农场不久,哈利沉着脸一张脸来到了农场。

本把哈利接了进去。

赵昱站在湖边,负手而立。反正他现在是越装越有感觉了。随时可以在其他人面前保持高人风范,倒是殊为难得。

“来了?”

他淡淡道。

哈利抿了抿嘴,声音低沉:“赵,你告诉我,修炼真能解决我身上的麻烦吗?”

“看来你父亲告诉你了。”赵昱转身,淡淡的看着他:“修炼之人秉持本心,我何必骗你?若非你是可造之材,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难道你以为我有所图谋?呵呵,你有什么?钱?世俗的东西,也许我现在还有一些需求,但完全没必要在传承这样重要的事情上做这样的打算。”

“那赵,我父亲呢?诺曼-奥斯本!”哈利道:“他呢?可以吗?”

他面露希冀。

“诺曼-奥斯本”赵昱云淡风轻:“可以。但不是修炼。”

哈利不明白。

“你的父亲年纪太大。”赵昱道:“修炼要趁早,八到十六岁,是打基础的最好阶段。身体最有活力,生机旺盛。而年纪太大的人,身体老化,生机消弭,已经不适合修炼了。我说的办法,是丹药。”

“丹药?”哈利重复了一遍:“是一种药吗?”

“可以这么说。”赵昱道:“取灵药灵材,摄拿天地灵机,合而为药。或加快修炼增进修为,或疗伤治病药到病除。”

哈利猛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软乎乎的了。

“不过。”赵昱话音一转,让哈利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不会直接给你丹药。”赵昱道:“我问你一句,你愿意拜我为师,入我宗门,承我法门吗?”

“我我愿意!”哈利狠狠的点头。

“很好,那么,你的问题,你就能自己解决!”赵昱哈哈一笑:“随我进来。”

哈利入彀。

拜师之后,哈利位列第三,便成了赵昱的三弟子,赐法袍,号天易。随即,赵昱便传了他纯阳炼体拳。

“纯阳炼体拳是宗门核心上乘筑基拳法,共有九层,你的二师兄天阳,也就是彼得,现在已经练到第三层即将突破第四层。拳法圆满,筑基乃成。是时,为师自会传你丹经丹法。”

“丹经,便能解决你父亲的麻烦。”

赵昱叮嘱道:“我希望你父亲的麻烦,能成为你修炼的动力。越早完成锻体筑基,越早修得丹经,就能越早救你的父亲脱离苦海。”

“至于你自己,只需完成锻体筑基,将肉体修得纯净无漏,种种病变,便是那基因遗传的疾病,也要离你而去。”

“不过也不能心急。”赵昱悠悠道:“要把握住张弛,要有度。须知修炼是循序渐进,急是急不来的。你看彼得,不及一个月,就将修成四层纯阳拳法,只要补益跟得上,多至一年,大概就能完成锻体。若你能赶得上他,为师便满意了。我想,一年时间,你的父亲应该还能坚持。”

哈利面色变换,终归是心头一定,郑重的点了点头:“师父,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修炼是自己的事,为师耳提面命,也只有你自己才能真正把握。”赵昱笑道:“拳法已印入你的脑海,今日你便好好琢磨一下,等彼得回来,就跟他一起修炼吧。”

“谢谢师父。”

“父亲,我拜师了。”

哈利站在湖边,手机凑在耳边。

“”手机那头,诺曼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希望你是经过仔细考虑的。人的一生充满了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将决定未来。哈利,我希望你的这个选择,不会让你后悔。”

“不,父亲。我不会后悔。”哈利神色坚定:“基因药物虽然是一个选择,但那需要摸索,有许多的不确定。我无法想象,要多少年,要错多少次,才能研制出治疗奥斯本家遗传病的药物。而师父拥有完整的传承,我只需要按部就班,勤修苦练,解决奥斯本的问题,水到渠成。”

“谁知道他不是在骗你?”诺曼声音提高:“奥斯本市值上千亿”

“父亲,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大师兄,也就是师父收的第一个弟子,是托尼-史塔克。我想,他比您有钱。”

“好吧,看来你真的决定了这样也好,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双管齐下,我如果错了,还有你。而你错了,还有我。懂吗?”

哈利默默的点了点头。

赵昱这时候,却是进了太一洞天。

现在手头的气运值已经见底,给哈利买了法袍之后,就只剩下三百。而接下来,哈利修炼起步、彼得修炼深入,都需要大量的精气丹。

气运值已经不够用了,他只能寄期望于洞天中种植的药材。

“这里的环境非常的特别。”本站在赵昱身旁,双手比划着:“这些药材生长非常迅速,你知道吗赵,有一次,可能是脚底粘上草籽带了进来,只用了三天,那些草就几乎完全长成了!”

“您看。”他指着脚下的这片草坪:“一粒草籽,现在是一片齐膝深的草坪!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让它们蔓延到药田中去。”

赵昱微微颔首。

洞天中环境当然跟外界不一样。这里有一条灵脉。在灵脉散发的浓郁天地灵气的滋养下,任何生物的生长,都会加快。

看着环绕山包的药田中成片成片的茂盛草药,赵昱道:“还需要大概半个月就可以采收了。”

“我想是的。”本赞同道。

二十六章 托尼不在 噬灵魔功

“半个月”

赵昱咀嚼着这段时间,心里有些无奈。

他自己倒是修炼到勿须精气丹的层次,精气丹毕竟只是最低等的丹药,但彼得和哈利,却是两个耗丹大户。区区只剩下三百气运值,完全不够。

彼得现在每天少说两三粒精气丹才能满足需求,而哈利初期一天一粒,两人半个月,至少要六十粒精气丹。

六十粒精气丹,价值九百气运值。

中间有六百的差额。

赵昱斟酌片刻,叹口气:“看来,只能暂时削减精气丹的供应希望彼得快快行侠仗义,让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好有些收入”

“按照许多小说中的宗门构架,任何弟子都有月利,一般都是丹药。我现在就这么几个弟子,丹药都供应不上,实在是失败难道要我自己出去‘行侠仗义’赚气运值?”赵昱摇了摇头,短时间内,如非必要,他绝对不会离开农场。

“而且托尼的丹药,也要给他补足,免得这混蛋说我这做师父的一碗水端不平”

种种问题,让赵昱发现,开山立派不是一间简单的事。

这才刚刚开始呢,就这么多麻烦,等以后弟子越来越多,那还不得把他烦死?

“什么都依赖系统,不可取,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啊”

他叹气。

中午吃饭的时候,本犹豫着开口道:“赵,我和梅发现这几天农场外面经常有些不明人士,并不是记者,我不知道他们到底”

赵昱放下叉子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赵昱的感官虽然还没达到完全覆盖农场,超越农场面积的程度,但借助与洞天之间的联系,农场范围乃至于周边附近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早前不少记者在农场外蹲守,随着时间流逝,暴乱事件的平息,‘少年英雄’事迹逐渐失去热度,加之农场的不可理解之处,到现在已经没有记者再关注农场。

但最近三五天开始,却有一些不明人士偶尔会出现在农场附近,甚至会试着进入农场。当然,有阵法护持,他们都没有成功。

对这些人,赵昱心知肚明。

而且他比本夫妇知道的更多!

那些人个个双目无神,是被人控制的傀儡——他们背后,是紫人!

除了紫人,别无他想。

彼得参与暴乱事件,卷入了紫人和马特-默多克之间的明争暗斗。紫人会关注、试探农场,赵昱有心理准备。

他在等。

紫人控制普通人试探,没用。如果紫人有自知之明,可能会退却。但漫威中的反派,没有一个精神正常,个个疯狂的紧,在赵昱看来,他多半不会退却。

试探过后,也许会亲自出马。

到时候,赵昱自会让他吃到苦头。

而且,这也是赵昱所期待的

美国非常发达,尤其漫威世界的美国,是这个星球的中心,政治、经济、军事。但再光鲜的地方,也有阴暗的一面。

许多的平民区、贫民窟,便是罪恶滋生的良好土壤。

彼得一路穿街过巷,从皇后区到曼哈顿,至少遇到五次明目张胆的犯罪行为。

他非常聪明,眼见罪恶,不着痕迹的变换衣着,将一身法袍幻成黑色的练功服再加上黑色的面巾,三两下解决问题,转身就走。七歪八拐,等再次出现在人群之中的时候,又变成了那个休闲少年。

他遇到的,都是普通的犯罪行为,抢劫,或者其他。

在这个过程中,身在农场的赵昱,无声无息之中,已经获得了近十点气运值的奖励。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自行车在城市中,某种程度上,比汽车更方便。因为不必担忧堵车的问题。再加上彼得强大的体能,两个小时之后,他终于越过哈德逊河上的大桥,进入了曼哈顿。

曼哈顿是纽约的精华所在。

而史塔克大厦,则是曼哈顿的一颗明珠。

彼得的自行车停在大厦下面,他仰望大厦,发出阵阵不明所以的惊叹。

这座大厦是他的大师兄,托尼-史塔克所有。

找了个地方将自行车停好,彼得捧着一个盒子,走进了史塔克大厦。

“嘿,你好美女。”

彼得来到前台,对接待美女笑嘻嘻道:“我找你们的老板,托尼-史塔克。”

“有预约吗?”美女头也没抬。

彼得耸了耸肩:“没有。不过我想,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他的师弟来了。”

“师弟?”美女抬起头,有点茫然的看着彼得。

“呃这么说吧,我,彼得-帕克,和托尼-史塔克,有同一个老师。明白了吗,美女?我和他是最亲密的师兄弟呃,同学关系!”彼得解释道。

美女一听,虽然疑惑于年轻的彼得为什么跟托尼是——同学,但不论彼得是否是撒谎,她都不能怠慢,万一是呢?于是点了点头:“稍等。”

接到前台电话的,是佩珀。

佩珀一听‘师弟’这个词,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人——赵昱——托尼的师父。

“你请他到顶层的助理办公室。”

“好的。”

前台接待挂掉电话,礼貌对彼得道:“先生,您可以搭乘电梯,直接去顶层的助理办公室,佩珀助理会接待您。”

“谢谢。”彼得吹了个口哨,转身往电梯而去。

到了顶层,彼得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助理办公室,敲门,然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进。”

彼得推门而入。

佩珀放下手中的事务,抬起头来,彼得年轻的面孔映入眼帘。

“你好女士。”彼得一本正经伸出手:“彼得-帕克,托尼-史塔克是我的大师兄。”

“大师兄?”佩珀一字一顿,跟彼得握了握手。

“当然。因为我们有同一个师父。”彼得笑道。

“请坐。”佩珀让彼得坐下,道:“是农场的那位先生?”

“看来你知道。”彼得耸了耸肩:“没错,就是他,我们的师父。”

佩珀心里明了,道:“那你来是为了?”

“是这样的。师父为大师兄准备了一套宗门服饰,让我给大师兄送过来,同时问一问大师兄的近况。”彼得道。

“原来是这样。”佩珀点了点头,随即面露遗憾:“让你失望了——托尼去阿富汗了,那边有些事,需要他亲自过去看看,所以抱歉,他不在。”

彼得一听,不由抓了抓头发:“那这个”

他掂了掂手中装着法袍的盒子。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交给我。”佩珀道。

“呃这样么也行。”彼得想想点了点头,把盒子放在佩珀面前,别有意味的嘿嘿笑道:“我当然相信你。”

佩珀年纪比彼得大的多,如何不明白彼得的意思,脸微微一红,随即一板:“我想彼得先生,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ok,ok。”彼得站起来,道:“可以留个电话吗?有需要的话,随时call我。”

佩珀耸了耸肩。

“托尼去了阿富汗?”

赵昱一听,心里一动,不由低语道:“钢铁侠就要诞生了么”

“什么?”赵昱声音太小,彼得竟没听清楚,问了出来。

赵昱摇了摇头:“没事。”却道:“你今天沿途倒是做了几件好事,看来你对此的确很有兴趣。”

彼得一愣:“您知道?”

他心里不由骇然。

赵昱高深莫测道:“这世上,没有为师不知道的事。”

随即又说:“你既然对这些事感兴趣,那就秉持本心好好做。不要畏惧,不要犹豫,该杀就杀,该打就打,多多体会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事和蕴含的意义,对你将来大有好处。”

说到这里,赵昱抬头望天,高人做派淋漓尽致:“为师要出去一段时间,农场的事,全都交给你。哈利是你的三师弟,教导他练拳,也是你的责任。另外,最近农场附近经常有陌生人出现,这是你惹的祸,要小心谨慎。”

“我明白,师父。”彼得先点了点头,随即疑惑道:“可什么是‘我惹的祸’?”

“还记得上次的暴乱事件吗?”赵昱点出缘由:“紫人,那个隐藏在暴乱者幕后的罪犯,他应该盯上你了,正在试探农场的虚实。我离开之后,你须得小心。要记住,本和梅就在农场,一个疏忽,你会后悔莫及。”

“紫人”

彼得心里一跳,随即郑重点头:“我会小心的。”

“嗯。”赵昱颔首,目光悄然扫过一旁正在笨拙练拳的哈利以及后来来到农场的杰西卡、玛丽和辛迪三个女孩。

尤其在杰西卡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一秒。

然后声音不大不小,约莫哈利等人刚好能够听清楚:“蒲团前香案上的宝印和黑色玉简要看好。黑色玉简中有一门邪恶的噬灵魔功,是为师从一个极度恐怖的人手中夺取的,这门功法噬人精气魂魄,若心术不正的人得到它,那将是无数人的灾难。”

他郑重道:“我原本打算逐渐将其炼化,然后毁掉。不过我有事必须要亲自出去一趟,我留下宝印镇压玉简,你要好生看管,不要疏忽,知道了吗?”

彼得一听,疑惑道:“一门功法吗?”

他无法理解,一门功法就能早就无数人的灾难,而什么又是噬人精气魂魄呢?

赵昱笑了笑:“你现在刚刚踏足修炼的门槛,很多事你不了解。也罢,为师就跟说一说。这修炼之道,如我太一门,走的是天地自然的正道。然而这世上有明就有暗。有一些功法,则极尽邪恶。所谓噬人精气魂魄,简单来说,修炼这门功法的人,以之汲取普通人的所有能量,包括灵魂,以之来壮大己身。吸干一百人,就比你不差,吸干一千人,就能碾压你,这世上几十亿人,如果被全部吸干,彼得,你明白其中的恐怖吗?”

彼得听了,顿时面露恐怖之色:“这么这么厉害?!”

“岂止是厉害。”赵昱摇了摇头:“这样的东西,不能够让它存在下去。原本还需要半个月时间就能将其毁掉,可现在我有事外出,你就得将其看好。”

彼得吸了口气,望了望别墅,仿佛看到一个大魔王被压在里面,不由打了个激灵,连忙正色道:“师父放心吧,我一定把它看牢。”

二十七章 地狱厨房 勾心斗角

赵昱对彼得做了一番详细的嘱咐,便离开了农场。

而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地平线。

原本赵昱为安全起见,短时间内并不打算离开农场,可托尼那儿既然事发了,他这个做师父的,就不能不管。

虽然知道托尼最后能安然逃脱,可赵昱仍然要插一手进去

赵昱走后,彼得带着哈利等人练拳,手把手一一指导他们。对哈利而言,脑子里有功法诀窍的传承,练起来进步很快。而三个少女,则困难的多,只是跟着练一练套路招式。

不过对她们来说,除了辛迪,其他两个,恐怕也只当做是玩儿罢了。

眼看天快黑了,彼得吐出一口肉眼可见的气息,收功而立。

“哈利,”彼得让累的汗流浃背的哈利停下来,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哈利抹了把汗,点了点头:“我打算明天一早搬过来,便于修炼。”

彼得笑道:“好!明天一起,我帮你!”

休息了一会儿,哈利和三个少女离开农场,半道上,一一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杰西卡从哈利车上下来,独自一人行走在冷清幽暗的街道上,脚步有些僵硬。一座路灯下,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那里,杰西卡径自走了过去。

那人背对着路灯,穿着一件高领黑色风衣,看不清面孔。待得杰西卡走近,他伸出手,从杰西卡的领口取出了一个小东西,转身便离开了。

而杰西卡,则毫无反应。就这么定定的站在路灯下,过了好久,忽然打了个颤,随即面上露出惊恐之色,尖叫一声跌坐在地,片刻后连滚带爬,踉踉跄跄的慌乱奔走而去。

高领黑色风衣的人影并没有远去,他一直看着杰西卡走远了,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笑声,转身穿过一条巷子,上了一辆停靠在角落里的黑色轿车,打火、启动,一路绝尘。

黑色的轿车仿似幽灵,穿过皇后区,最后进入曼哈顿岛西岸一片区域。

就像一只手有两面。曼哈顿作为纽约最繁华的地区,光鲜明亮。但这里有一个地方,却孕育了极致的罪恶——这里是地狱厨房。

黑色的轿车一路进入地狱厨房,在一栋大厦前停住。高领黑色风衣的人从车上下来,信步走进大厦。

那些站在大厦门口的壮硕黑西装好像没看到这个人一样,每个黑西装都是一片茫然。高领黑色风衣轻而易举的穿过大厦底层的大堂,进入电梯。

“是谁。”

装饰豪华的屋里显得有些昏暗,一个身材极度庞大、肥胖的光头中年正在下棋。

是国际象棋。

他没有对手,自己跟自己下。

听到动静,他刚刚说出‘是谁’两个字,门就开了。高领黑色风衣的人像个黑夜中的绅士,优雅的走了进来。

“基尔格雷夫,别装得像个绅士一样,你太没礼貌了!”

光头大胖子旁边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小光头——相较于大光头,他的确娇小了一些。小光头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裤,上半身是黑色的t恤和牛仔夹克,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项链。最重要的是,他的额头上,有一个标志——三个环,环环相套,好像一个靶子一样。

“莱斯特?”

高领风衣的基尔格雷夫发出一声嘲讽的怪笑,目光落在小光头身上:“作为主人,金并先生都没有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或者,”他缓缓走过去:“想试一试我的味道?”

莱斯特瞳孔一缩:“基尔格雷夫,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的气味,我可不怕!”

“行了。”

正此时,大胖子金并啪的一巴掌拍在棋盘上:“那么,基尔格雷夫先生,你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好消息?”

“你想要的消息,幽灵农场的消息。”基尔格雷夫阴测测的笑了一声:“不过金并先生,你打算开出什么价钱呢?”

“那要看你的消息值不值钱。”金并叼起一根雪茄,旁侧有侍从立刻给他点火,可三五次都没点着,金并直接一巴掌把这人扇翻在地,浑身抽搐,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但屋里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在意。

“我对那个小家伙只有那么一点兴趣,你应该知道。”金并自己点燃雪茄,轻轻抽了一口。

基尔格雷夫嘿嘿一笑,从兜里拿出了那个来自杰西卡的小东西:“微型录音机,我还没来得及听呢,金并先生,有没有兴趣先听听?”

金并伸手示意了一下。

基尔格雷夫在微型录音机某个地方按了一下,随即,清晰的声音,便从中传了出来。

“宝印黑色玉简功法噬人精气魂魄无数人的灾难要看牢吸干一百人,就不比你稍差,吸干一千人这世上几十亿人不能让它存在下去”

整个房间里,随着录音机里的声音,三人呼吸声相继沉重起来。

“啪!”

基尔格雷夫猛地按住录音机,将其关闭,然后狠狠地抓在手中。他用警惕的目光看着金并和靶眼,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基尔格雷夫先生,没想到你竟然给我带来了这么意外的一个消息功法,呵呵,看来那个小家伙能在短短时间内超越常人”

金并缓缓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带着极强的压力,让基尔格雷夫不由后退了一步。而同时,靶眼不着痕迹的绕到基尔格雷夫的另一侧,堵住了出门的方向。

“很有价值,我愿意出一千万美金,怎么样?”

基尔格雷夫发出咯咯的怪笑:“金并先生,一千万美金是不是太少了?而且,您想做什么?我可不怕你!”

金并呵呵一笑:“你太紧张了。你有超凡的力量,何必紧张呢?”

“哼。”紫人冷哼一声:“我的力量,对你无效。金并,你的意志非常坚韧,不受控制。”

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眼看着仿佛一句不对头,金并和靶眼就要扑上来,他心思迅速转动,忽然道:“金并先生,你太急躁了。”

金并看着他。

“你要知道,信息归信息,东西能否到手还无法确定。幽灵农场可不是百老汇的商城。虽然农场的主人离开了,但我们的小英雄可还在那儿呢!而且我们无法确定那个人是否留下什么不可预知的手段,那个什么宝印,我想金并先生不是没听到吧?那个人能让那小家伙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变得如此强大,嘿嘿”

金并微微一滞,随即又缓缓坐了下来:“你说的对,基尔格雷夫先生。那么,你的想法呢?”

“合作!”

紫人阴测测一笑:“在拿到东西之前,我们之间的任何矛盾,都没有意义。至于拿到东西之后金并先生,那是功法”他装作一副神秘的模样:“你可能不了解,但我知道。因为你的托付,我关注那个农场已经好多天了,进出农场的某个人已经被我控制,我非常了解他们。功法,就像一本书,是一种知识,任何人都能看,并不限定某一个人。拿到之后,我们共享,怎么样?!而且我非常了解这个农场,你们却不了解,合则两利,不是吗?”

金并沉吟片刻,对守在房间出口方向的靶眼点了点头,靶眼退回原位。

“你说服了我,基尔格雷夫。”金并道:“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们需要一个计划。那个人,去了什么地方?多久能够返回?幽灵农场的防御力量有多强?我们怎样才能拿到那个东西?”

“那个人去了哪儿,多久返回,这就要看金并先生您的了。”基尔格雷夫心里松了口气,道:“幽灵农场的防御力量非常神秘,任何人进入其中,都会在幻象中不由自主的返回原地,我曾经试过,无法进入。”

“那么枪炮呢?”金并目光一闪。

基尔格雷夫摊手道:“不知道。”

“试试就知道了。”金并摆了摆手:“基尔格雷夫先生,你可以走了。”

基尔格雷夫嘿嘿的笑了一声:“计划呢?金并先生,你不会转身撇开我自己独吞吧?”

金并哈哈一笑:“当然不会。至于计划,我认为,等我先收集到详细的信息之后再来定制。”

“这样么呵呵,希望如此。”

等紫人离开,靶眼才开口:“金并先生,我认为我们应该先下手”

金并摆了摆手:“不急。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基尔格雷夫比我们更急,我们只要盯着他就可以了。至于那个农场并不简单,让他先去踩一踩,然后我们”

靶眼咧嘴一笑:“明白。”

紫人心里有些焦急,步伐都不再绅士。

那种能够吞噬血肉灵魂的功法,让他心头打颤。他仿佛看到自己得到那种功法之后,凌驾于世界之上,所有人都成为他圈养的牲口的激动场面!

那是多么的美妙哇!

他并不怀疑其真实性,那个小家伙和守卫农场的神秘力量,还有他渴望强大的扭曲心灵,都让他无比的相信!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暗道:“这样的功法,只能我基尔格雷夫才有资格拥有,金并哼!”

他眼珠子一转,回头看了眼金并大厦,转身上车离开。

第二天,哈利搬到了农场。

为了方便修炼,这是必然的事。

而此时,赵昱已然抵达阿富汗喀布尔。

他要亲自出手,在托尼面前亮个相,不论是出于作为师父的责任,还是为了逐渐打消托尼的隔阂。

原本赵昱并不打算短时间内离开农场,但这次已经到了必须的时候。

他不会放过让托尼归心的任何一个机会,好歹是他的大徒弟,如果以后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这对赵昱来说,都是一种失败。

当然,紧箍咒的存在,赵昱直接忽略了。

双管齐下嘛,一个棒子一颗甜枣,这才是王道。

下了飞机,赵昱吐出一口浊气。

作为一个修炼者,尚未修炼至脱离大地引力能够飞行的境界,坐飞机,对他来说,是一种隐患。

身在飞机之上,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一种危机感。

这一点,并不值得奇怪。

他刚刚修出法力,不会任何法术,战斗的时候,必须要站在地面上,每出一拳,每踢一脚,奔跑跳跃,都在向大地借力。离开了大地,就是无根之萍,心里自然不踏实。

二十八章 搜天索地 纸鹤寻踪

从飞机上下来,在踏足阿富汗这块土地的那一刻,系统久违的声音终于在赵昱脑海中响起。

“主线任务阶段二:扬名。教化万灵,普度众生,请先扬名。半个月内,让至少二十名以上的超凡者,包括超级英雄、超级罪犯,领略宿主的伟力。任务奖励:气运值两万,法宝一件。”

赵昱脚步微微一顿,眉头动了动,随即走出机场。

“扬名”

赵昱一边走,一边咀嚼着任务内容,心思转动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真是不谋而合呀”

找了家酒店住下,赵昱打开电视机,一边换台看新闻,一边斟酌:“我那个便宜大弟子也不知道被抓了没有。还有满大人,这个人物与这件事似乎有关。”

“满大人嗯,虽然智商差了点,但能力还可以。尤其那十个戒指有些价值,说不定可以熔炼出一件法器或者法宝,再不济也能提取一些不错的材料。至于其他的”

赵昱念头一转:“倒是可以牵扯进来”

这一瞬间,赵昱心中生出好些算计。

“扬名,嗯,满大人算一个。”

正计较间,电视屏幕上的画面,终于吸引住了赵昱的目光。

“闻名世界的史塔克工业董事长托尼-史塔克先生,于今日上午十点一刻,在北部地区被恐怖分子绑架。”

“据悉,托尼-史塔克先生此次来阿富汗,是为了视察史塔克工业新武器的实战效果。”

“美国大使馆已经向我国政府提出了严正交涉”

“政府方面已派遣多支搜索部队,但至今仍无消息。”

“美国第八航母舰队已派出海军陆战队”

看到电视中闪烁的画面,沙漠、几辆汽车碎片、血迹、还有硝烟,赵昱呵呵笑了起来。

“幸亏我早有准备,要不然”

幽暗的山洞,潮湿的囚牢,角落里一只老鼠的影子一闪即逝。

托尼艰难的睁开眼,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

“别动。”

一个声音响起,模糊的面孔在托尼面前晃动。

“我我怎么了你是谁?”

“你现在应该少说话。托尼先生,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害。”

“对对了,恐怖分子!”托尼一下子想起,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浑身疼痛无力,又被人按了下去。

“虽然你的身体素质出乎我的意料,但我仍然要告诉你,托尼先生,炸弹的碎片就在你的心脏附近,很细小的碎片,没有仪器,我没办法帮你取出来。随着血液循环,它会侵入你的心脏。我用磁铁暂时将它吸住,但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炸弹碎片吗”托尼深深的吸了口气。

“对,而且还是史塔克工业生产的炸弹。”

托尼无语凝噎。忽然自嘲道:“我这是自作自受,不是吗?”

“谁能想得到呢?对了,我是伊森。”伊森自我介绍道:“我认识你,在一个研讨会的酒会上。不过你不认识我,你是大名鼎鼎的托尼-史塔克,而我,只是一个落魄的学者。”

“那真是抱歉了。”托尼很难得的露出一点歉意:“谢谢你救了我。”

伊森摊了摊手:“我只是帮你保住了性命,托尼先生。我们仍然被囚禁。”

“那这里是”托尼的视觉越来越清晰,终于发现,自己身处牢笼。

“山洞。沙漠中的一个山洞。”伊森道:“我们的谈话,他们已经听到了,我想,知道你醒了,很快就有人来找你。”

托尼一听,心头一转:“他们有求于我否则早把我杀死了。伊森,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出去。”

“谢谢。”

伊森笑了笑:“不过你仍然处于危险之中。这里没有药品,没有必要的医疗器械”

“如果他们有所求,我会让他们把我需要的东西送来。”

“希望如此。”伊森道:“不过说实在的,托尼先生”

“叫我托尼。”托尼打断伊森。

“托尼。”伊森露出一个笑容:“我非常震惊于你的身体素质。按照我的预估,你至少要明天甚至后天才会苏醒。最顶尖的特种兵可能都比不上你。我没想到,你这样的上流人士,竟然保持着如此强健的身体,真是”

“令人难以置信?”托尼嘴角翘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身体素质——对于一个夜夜笙歌的花花公子而言,能够保持健康,就非常不错了。托尼能有现在的身体素质,跟某个人有极大的关系——他心里想起那个控制他的人,那个死皮赖脸要当他师父的人,不知道是该感激他,还是敢憎恨他!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但伊森这么一说,他便将能够幸存的原因,全都归结于乾坤符箓炼炁法的锻体之法——他的确厌恶、憎恨赵昱,根本不愿意去碰那个所谓的乾坤符箓炼炁法。但法门印刻在他的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终于引起了他的好奇。

虽然没有赵昱手把手的教导,但托尼终归不是寻常人物,在贾维斯的辅助下,将法门一些无法理解的词汇翻译解释,说起来,他修炼乾坤符箓炼炁法基础已经有半个月时间了。

半个月下来,虽然因为独自修行的缘故,进展不是很顺利,但身体素质一日胜过一日,那种清晰无比随时都在变强的感觉,甚至让他沉醉。

沉醉、厌恶,在纠结中,他蹒跚前进。

却终归是没想到,这门功法‘救了他的性命’。

托尼当然不知道自己就是主角之一,是未来的超级英雄,不知道就算没有修炼,也不会死。

因此,乾坤符箓炼炁法和赵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形象,在这一刻,发生了些许变化。

“的确难以置信。”伊森解释道:“你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可不太好。”

托尼勉强耸了耸肩:“花花公子对吗?”

“嗯哼。”伊森笑了笑:“夜夜笙歌?无穷喷薄?”

托尼嘿嘿的笑了起来。

正此时,脚步声踢踢踏踏的清晰传来。

“他们来了。”

伊森和托尼同时住口。

赵昱并没有立刻去找托尼。

钢铁侠的诞生,需要时间。赵昱需要的是钢铁侠,而不是单单的一个花花公子或者富翁,那毫无意义。

托尼要制造出第一台简陋装甲,往少了说,十天半个月总是要的。

急急忙忙把他救出来,打断了钢铁侠的诞生就不好了。

赵昱需要的是一个结合符箓、乃至于炼器之道的新式钢铁侠,而不只是一个修炼符箓之道的修士。

他更想看到仙道符箓、炼器与科技装甲结合起来产生的效果。

人要救,而且要在关键时刻。等托尼多吃点苦头,救援才显得有价值。

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赵昱在阿富汗北部区域游走,见过许多雇佣兵,许多黑道帮派、恐怖分子,遇到不少的武装冲突,但终归满大人的踪迹没有找到。

赵昱也不失望。

要把满大人拉下水,有的是机会,他心里早有定计,这七天不过是闲的发慌,随便走走罢了。

沙漠中,一座植被稀少的令人发指的荒山山顶,赵昱负手迎风而立。

修炼至今,尤其在神圣附体之后,他的心态变化很大。

似乎那种高人的气质,遗留了一些痕迹在他身上,仙道神圣的一些潜藏的东西在影响着他。

如果一个愣头青,突兀穿越过来,多是冲动。参与种种事件,交好超级英雄,甚至加入神盾局,凡此种种。

在神圣附身之前,赵昱不是没有类似的想法。

但神圣附体之后,他的心思,就悄然发生了变化。种种算计,棋子棋盘,虽说不上多熟练,但也信手拈来。

虽不知算计结局最终如何,但至少比他懵头乱闯要有利的多。

实际上赵昱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改变,他心知那是仙道神圣附体之后留下的一些痕迹,但他知道,这并非夺舍或者其他暗藏的法术之属。

他不排斥。

说白了,持仙道神圣的心态做事,才不会被种种烦恼困扰,才不容易在入道之初迷失。

“这不是我,但我现在需要这种心态。”

赵昱默默道。

天边的太阳即将落下,这等景致,让赵昱想起了一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等旷然景致,非是沙漠不得见。

赵昱翻手取出一只纸鹤。

“我的好徒儿,让为师看看你在哪儿。”

“搜天索地,去!”

那纸鹤翩翩飞起,仿似一只雨燕,绕着赵昱转了一圈,电射而走。

赵昱脚下一动,闲庭信步般,一个闪身便是百十米,几个闪身便跟着纸鹤消失在了沙漠旷野之中。

那纸鹤,是寻踪纸鹤。

在赵昱强行收托尼为徒之时,便已为今天做好了准备。

他不着痕迹取了托尼一根头发保存起来。现在只需制寻踪符一张,折叠为纸鹤,将头发裹入其中,以之为引,方圆百里之内,不论托尼在哪儿,都逃不过寻踪纸鹤的搜索。

而符箓之道——乾坤符箓炼炁法赵昱同样颇有涉猎,一些基础符箓,赵昱现在已是信手拈来。

追随着寻踪纸鹤,翻过荒山,穿越沙漠,终于到了一处潜藏在沙漠伸出的山谷之外。

寻踪纸鹤在山谷上空盘旋一圈,一头扎了下去。

“就是这里吗?”

在赵昱敏锐无比的感官之中,山谷里的一切,都清晰的呈现在心湖里。、

他脚下一动,站在山谷崖壁向下望去。

山谷里依着岩壁有几栋简陋的房屋,其中大约有二三十道陌生气息。房屋旁侧,有一个山洞,有两人持着枪械守在洞口。

而山谷内外一些隐蔽的地方,还潜藏着七八人,那是暗哨。

寻踪纸鹤速度极快,一头扎下去,直奔山洞。只一闪,便冲了进去。现在正是黄昏,洞口背光,加上寻踪纸鹤小而无声,那两个守在洞口的,竟然未曾发现。

纸鹤飞入山洞,拐弯抹角,几个呼吸,便到了关押托尼与伊森的囚室之外,随即化作一团渺小的火花眨眼燃烧殆尽。

“什么东西?”

托尼觉得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但洞中虽有灯光,却仍显昏暗,并未找到痕迹。随即便将之撇在一边,将全部心思都投入到了手中的工作之中。

恐怖分子要求托尼为他们制造一种大威力的导弹,托尼借助这个机会,要这要那,摆明了欺负恐怖分子不懂事,在恐怖分子的眼皮子底下制造他的第一台装甲。

而恐怖分子毫不知情,正为即将获得大威力的导弹而期待着呢。

二十九章 托尼脱困 金刚符箓

“明天!”

托尼低声对伊森道:“明天我们就能逃出去。”

伊森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这台装甲太简陋了,可能”

“拼一把。”托尼道:“他们催的越来越急,再不行动,我们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伊森,虽然美国政府不会放弃我,佩珀也会想办法救援,但希望不能全都寄托在外面。”

说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拥有那个魔鬼那样的能力,恐怕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吧?不,是根本不会被抓住!

看着即将成型的装甲,托尼略略振奋精神,心中暗道:“我的科技不会比你的能力差!”

赵昱静静地站在山谷崖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至天色完全黑下来。

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没有星月,正是月黑风高。

他抬步,几步便已入了山谷,黑夜中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行走间一丝丝风声都没有留下。

耳畔听着山洞口两个守卫骂骂咧咧,旁若无人般,闪身进入了山洞之中。

囚室外,不远处,赵昱站在黑暗里。

守卫在囚室旁侧的还有两人,这时正就着昏暗的灯光蹲在一起抽烟,赵昱没有理会他们,只把目光穿过囚室的铁栏,看着囚室中仍在忙碌的两个人,看着那台隐藏在黑暗角落里,已是成型的简陋装甲,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很好。”

他欣慰的点了点头。

托尼两人非常低微的交谈声,也传入耳中。

“明天,趁他们催促的时候,我就动手。”是托尼的声音:“尽量摧毁他们更多的有生力量。”

“希望这台装甲不会让我们失望。”伊森勉强笑了笑。

“不会。”托尼按住胸口,语气认真:“我从没让任何人失望过!”

“还真是自信啊”赵昱听着他们低声的交谈,心里不由一笑。托尼这个人,缺点多,可取之处也不少,至少在面临绝境的时候,他不曾绝望。

“明天吗”赵昱沉吟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在赵昱看来,最关键的时候出现,才能显现出重要性。不论托尼之前怎样憎恨他,赵昱知道,这次过后,一定会有所改观!

最重要的是,他期待中的钢铁侠,将要诞生。

出了山洞,赵昱心中一动,脚下忽然弄出一点动静,待得这伙恐怖分子警觉,他已然消失无踪。

“脚印!”

“不是军靴!”

“一定要把史塔克看牢,今晚上巡逻人数加倍,监控人数加倍!”

赵昱不着痕迹的坑了自己的大弟子一把。

按照记忆中电影里的情节,托尼有惊无险的逃出了牢笼,但这样的话,赵昱的重要性怎么能体现出来?

又怎么才能把托尼的心思,引到符箓之道上?

这叫不得不为之。

做师父苦啊!

日落日升,盘坐在荒凉山头上的赵昱睁开眼的时候,东方的日头已经升起半丈。蓬勃的朝气洒遍大地,整个世界生机勃发。

他站起来,拍了拍根本没有沾染尘埃的衣服,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山谷。

然后施施然向山谷走去。

托尼一夜没睡,昨晚上,他在对那台简陋的装甲进行最后的调试,伊森也一脸憔悴,没有他的帮助,托尼没这么快制造出这台装甲。

这台装甲,有他的一份功劳。

“天该亮了,你该做准备了。”

伊森望了望囚室外。

托尼点了点头,给伊森打了个手势:“注意安全。”

“你也一样。”

大概半个小时后,恐怖分子头目带着七八个人,全副武装来到了囚室。

“史塔克先生,我要的导弹呢?”

头目一脸胡渣,神色冷厉,尚未到近前,便大声开口。

“嗯?史塔克呢?!”

待到了近前一看,竟只见伊森在囚室中,不见托尼。他脸色一变,猛地拔出腰间手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枪口对准伊森。

霎时间,身后其他恐怖分子也同时动作。

就在此时,囚室的角落里,轰然间一台青黑的钢铁装甲好像一堵墙一般,哐哐哐,猛然扑了上来!

登时枪声大作!

叮叮当当好似爆豆子一般,火舌喷吐之间,只打的火花直溅。整个囚室中子弹纷飞。

伊森早就趴了下来,借助钢铁装甲挡在身前保护自己。

就见那装甲伸出硕大的双臂抓住铁栏直接撕开,铁臂一挥,两三个恐怖分子直接喷血倒飞,咚咚几声撞在洞壁上,落地不动。

“快!快!快!退出山洞!退出山洞!”

“火箭筒,准备火箭筒!”

“炸死这个混蛋!”

装甲的包裹之中,托尼嗯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虽然这台装甲操控起来不熟练,武器系统也极尽简陋,有许多缺点,但对付这些近在眼前的恐怖分子,托尼还是有把握的。

就好像一个巨人,装甲行动虽然不快,但也不慢,一只铁臂伸展,喷出炽热的火舌,一只铁臂横扫,打的恐怖分子连连败退。

不过片刻功夫,山洞中的恐怖分子除了死亡的,其他都逃了出去。

托尼停了下来:“伊森?伊森!”

“我在!我还活着!”伊森爬起来,神色如释重负。

“现在高兴还早。”托尼道:“这台装甲的弱点你知道,关节暴露,很容易被打坏,之前太突兀,他们没反应过来。而且只有一发小型飞弹,如果不能击溃他们,我们就完了!”

顿了顿,托尼道:“我想,他们现在正用火箭筒瞄准洞口。”

“怎么办?!”

“怎么办?东方有句话,叫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没办法一直待在里面,如果他们炸掉洞口,我们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跟着我伊森。”托尼吸了口气:“希望上帝保佑!”

赵昱就站在不远处,只看着一台简陋的装甲从山洞中冲出来,随之便是雨打芭蕉的密集枪声和子弹乱飞的场景。

一枚梭子一样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射向装甲,托尼额头冒着冷汗,间不容发之际闪躲开来,火箭弹顿时在身后不远处轰然爆炸开来。

他操控装甲,几个大步冲向恐怖分子人群,铁臂中喷火器喷射出丈余长的火焰,逼得那些恐怖分子连连后退。有倒霉蛋不小心被火焰一燎,身上迅速着火,惨叫着就地打滚,被托尼一脚踩死。

“打关节!打这个怪物的关节!”

恐怖分子的头目叫嚣着,提着一把冲锋枪,对着装甲的关节狠狠扫射。

托尼眼看他们抓到了装甲的弱点,心里一跳,却难以闪避。这装甲实在太简陋了,灵活度远远不够!

他咬了咬牙,看着远处那个头目,以及他身旁的又要发射的火箭筒,抬臂将唯一一枚飞弹发射了出去!

“你是谁?!”

伊森惊讶的看着挡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看着他竟然空手抓住一枚子弹,心中惊骇不已。

空手抓子弹?!

这是神话吗?!

伊森瞠目结舌。

赵昱摊开手掌,叮当一枚子弹头落在地上,掌心出现一个猩红的点,然后又迅速消失不见。

“枪械已经不能对我造成伤害”他动了动手指,心中沉吟:“但大型热武器却能,凡体二重单单力量,应该不会比初始状态的绿巨人差,恢复能力也不差,但防御却比不上。”

赵昱体质特殊,恢复能力实则非常强悍。

“你叫伊森?”

赵昱背对着伊森,淡淡道。

“你认识我?”伊森疑惑:“可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赵昱摇了摇头:“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但我知道你,这就够了。”

“那你”

赵昱指了指远处正在肆虐的装甲,道:“我是他师父。”

“师父?这是东方的说法。”伊森竟然知道,他讶然道:“你是托尼的师父?可你的年纪”

“我比你年纪大。”赵昱笑了笑,忽然道:“看。”

伊森抬头,脸色一变:“快救他!”

山谷中的恐怖分子,几乎已经被托尼横扫。虽然装甲已经坏了好些地方,但大体仍然完整。

托尼这时候松了口气,却不妨旁侧竟突然飞来一枚火箭弹!

他明明记得之前已经将恐怖分子的火箭筒毁掉了!

人是反应过来了,但装甲却反应不过来。

“噢谢特。”托尼脸上露出一抹苦色:“要死了。”

赵昱终于动了。

他翻手间,一张玉符出现在掌中。掌心涌出一缕法力,在玉符上一绕,弹指射出:“去!”

玉符化作一道闪电,速度快过火箭弹数倍,啪的一声撞在装甲上爆开,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幕,瞬间将装甲笼罩其中!

随即,轰隆一声巨响!

火焰、烟雾、灰尘,混杂升腾,隐约间,一个金色的鸡蛋壳在其中稳如泰山。

伊森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托尼闭目等死,听到耳畔轰隆的爆炸,整个人都平静下来,打算幻想着天国的模样,准备升天,却总是升不上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没死?”

睁开眼,透过装甲面部的的眼眶,看到一层薄如蝉翼的金色光幕。

他脑子一懵,不知所以然。

“托尼!”

伊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装甲艰难的转过身,看到伊森和一个自己永远也不想看到的人,还有那个人刚刚扔在脚下的恐怖分子头目。

“是你!”

托尼尖叫一声:“你来干什么?!”

“托尼!”伊森连忙道:“他救了你!”

托尼黑着脸从装甲中出来,狠狠的等着赵昱:“我要谁也不要你来救!”

赵昱淡笑着,清晰的看到他憎恶表情的面孔下,眼神里悄然退却的恨意,心里不由一笑。随即淡淡道:“你是为师的大弟子,为师自然要救你。”

“哼!”托尼嗤笑一声,却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赵昱撇脸看向伊森:“伊森先生,我有话要对托尼说,可否”

伊森理解的点了点头:“请便。”便走到了一旁远处。

三十章 返回纽约 天才学校

等伊森走远,赵昱才开口:“为师静坐家中,忽然心血来潮,掐指算到你有一劫难,唯恐你发生意外,便走了一遭。”

顿了顿,也不理会托尼面无表情,继续道:“此番来的匆忙,手里有些要事”

“有什么要事比你徒弟的性命更重要?!”托尼狠狠道。

赵昱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啊,什么事都没有徒弟的性命重要,所以为师来了。”

托尼脸一黑,才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赵昱道:“不要怪为师给你下紧箍咒,你自己的性子自己明白。修仙了道,普度众生,你还要磨一磨。”

说着他转言道:“为师之前从一个很厉害的人手中夺走了他的功法玉简,那门功法非常邪恶,以汲取人的血肉、魂魄来修炼,一旦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就是一场灾难。所以,为师打算将其炼化毁灭,可出了你这档子事,就暂时放下了此事。”

“现在你安全了,为师须得尽快返回,免得没有为师坐镇,一些人把主意打到农场头上,万一拿走了玉简,就是天大的祸事。”

托尼一听,不由一愣:“功法?就是我脑子里的乾坤什么法一样的?”

“也是功法,不过本门的功法,走的是自然正道,而那门功法与本门法门相悖,走的是毁灭众生的道路。”说到这里,赵昱露出微笑,仔细打量着托尼,看的托尼浑身不自在。

“你看什么!”托尼后退了一步。

“不错。”赵昱笑道:“看来你已经开始修炼了。很好。我还以为,以你的性子,会撇之一边呢。”

托尼闷哼了一声,脸色更黑。

“不要小看乾坤符箓炼炁法。”赵昱正色道:“我早到了此处,见你正在制造装甲,便没打扰”

“什么?!”托尼怪叫一声:“你早到了?混蛋,为什么不早点救我!”

赵昱笑道:“你不是说你的科技才是大道吗?为师就想看看,你准备制造个什么东西出来。”

“东西?装甲!这是装甲!”托尼狠狠的指了指一旁的装甲:“我靠它救了我自己!”

“不见得吧。”赵昱摇头笑道:“为师记得最后是为师救了你。”

“金色的鸡蛋壳?”托尼不由道。

装甲此时表面仍然闪耀着金光。

“是一道九品金刚符。”赵昱解释一下:“只要你的乾坤符箓炼炁法修至炼炁境,便能炼出九品符箓。”

他打量着装甲,道:“若能将符箓铭刻在装甲之上,将装甲炼成符宝”他哈哈一笑:“譬如这金刚符,可在体表形成一层坚韧的能量保护层,效果你看到了,九品金刚符,火箭弹无法撼动。这符箓之道,符箓种类无数,金刚符、固体符、神速符自然万物,天地奥秘,世界法则,莫不包含其中。为师传你的第一层法门,不知道你仔细研究过没有,常规的基础符箓,其中都有制法”

说到这里,他见托尼一脸动容之色,便转言道:“托尼,你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为师希望你能持之以恒看你模样,乾坤符箓炼炁法锻体阶段才刚刚入门不久,比你的两个师弟都差了许多。此法有专属炼体拳法,最适合符箓之道,要勤修苦练。待回到纽约后,常来农场,有疑问为师好为你解答。还有你身上的伤患,回到纽约之后,为师自会为你治疗。”

言罢,赵昱转身便走,抬步间已然去了数十米,最后一句话才传来:“美**方有救援小队就在附近,为师不便与你一道,就先回去了,你带着伊森出山谷,往东走,很快就能遇到他们。”

托尼看着赵昱几个呼吸就将消失在眼帘里的背影,嘴角动了动,叹了口气。

伊森这时候才走过来。

“托尼,我看你跟你的师父之间的关系”伊森比划了一下,有些好奇:“似乎不太融洽。”

托尼翻了个白眼:“这混蛋强行让我做他的徒弟,你难道要让我笑脸相迎?”他没说被紧箍咒控制的事。

“强行”伊森面露无语之色:“真是奇人奇事”

托尼摆了摆手,道:“我们走吧,美**方的救援小队”

“东方。”伊森一笑。

“但在离开之前,”托尼指了指装甲:“这东西可不能留下。”

“炸掉就是。”

托尼耸了耸肩。

两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布置一番,随即远离,刚刚出谷,背后轰隆一声闷响,两人相视一笑。

良久,山谷中,那个被赵昱顺手逮着的头目甩了甩脑袋上的沙,一骨碌爬起来,他狠狠的看了眼山谷的出口方向,又看了眼从内部爆破,内部几乎完全损坏,表面却仍然冒着金光的装甲,眼珠子一转,便在废墟中摸索出一个卫星手机。

赵昱坐在飞机上,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托尼救出来了,而且让他在生死关头,切身体会了符箓的妙用,又忽悠了一番,想必他不会不重视。

想想以后钢铁侠的装甲变成符宝,拥有无穷符法,还能融入身体,那是怎样的光景?

想到这,赵昱心里就觉得有一种违和的妙处。

再者赵昱从托尼身上已经感受不到太多的恨意和怨气,二者之间的关系,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改善。

一举数得。

而且赵昱还埋下了一枚棋子——那个头目。他并没有弄死那个头目,之前和托尼之间的对话,几乎是当着那个装昏迷的头目的面说的。

包括魔道功法的玉简、符箓之道等等。

他相信,相关的消息,一定会流出去,只是不知道满大人会不会上钩

这次从越南坐飞机,抵达纽约之后,赵昱并没有直接返回农场。一者还不是时候,二者他打算去见一个人。

某些事正在酝酿之中,农场现在一片平静。

彼得每天都会给赵昱打电话,絮絮叨叨告诉赵昱说他做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赵昱虽然觉得这小子嘴碎,但听一听也无妨。

他毕竟还不是掐指一算就能知世界万物、过去未来的大能。只是凭借穿越者的先知先觉,晓得一些重要的事。

通过彼得,他能够了解农场现在的情况,做到心里有数。

下了飞机,赵昱拦了一辆出租,往韦斯特切斯特而去。

的哥是个黑人,也是个嘴碎的家伙,赵昱一上车,他就叽里呱啦的说过不停。

“伙计,我猜你一定的游客,从东方来的”

“纽约有很多美丽的地方,去百老汇购物、去看自由女神像”

“韦斯特切斯特没什么好玩的”

“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当红摇滚明星”

赵昱见这黑人对纽约各地如数家珍,于是打断他,道:“你知道泽维尔天才学校吗?就在韦斯特切斯特。”

“泽维尔天才学校?”黑人哦了一声:“知道,怎么不知道。你要去那儿?在郊区。是有朋友在那儿上学还是工作?那儿很偏僻,与世隔绝”

赵昱笑了起来:“就是那儿。我去见一个朋友。”

在黑人的哥碎碎念之中,出租车一路绝尘,大概四十分钟后,停在了路边。

“到了。”

的哥从赵昱手中接过车资,对着美刀吹了口气,道:“伙计,今天很高兴见到你,跟你聊天很愉快,拜拜。”

很愉快?赵昱暗暗吐槽,他都没说过几句话!

收拾了一下被的哥的碎嘴搞得很无奈的心情,赵昱抬头,就看到了一栋庄园。

“是这里?”

他敏锐的感官,已经感受到了一些特异的不同于常人的气息。

到了庄园前,旁侧有个可有可无的警卫室,里面一个垂垂老朽。

赵昱站在窗前叫了两声,那老头才反应过来。

“请问一下,这里是泽维尔天才学校?”

那老头楞了一下,想必是很久不见外人,有些痴呆,好一会儿才点头,慢吞吞的道:“这里就是泽维尔,泽维尔天才学校。”

赵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可以进去吗?我想拜访一下查尔斯教授。”

“可以。”老头二话不问,直接答应。

赵昱笑了笑,看来这学校本身还挺有信心的嘛。看门用老眼昏花的老头,要进去都不用登记一下。难怪在电影中经常遭劫。

信步走进庄园,青青草坪、幽幽绿树,环境倒是雅致的紧。

行不久,老远就看到远处一片草坪上,一些大大小小的孩子,玩火的玩火,隐身的隐身,冰块啊,石头啊什么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

一男一女两个成年人模样的站在一边看着,时不时说几句,看样子正在指导。

赵昱抬步走了过去。

“你们好。”

斯科特和奥洛洛突兀听到声音,打了个激灵。猛地转身,斯科特墨镜后面,一抹红光闪耀,奥洛洛身上也展露出别样的气息。

“不要紧张。”

赵昱的面孔出现在他们眼前。

手插着裤袋,松松垮垮的站立着,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

斯科特两人心里一松,眼中红光散去,浑身气息收敛。

“你是谁?”斯科特一点也不客气,道:“谁让你进来的!”

赵昱笑道:“我叫赵昱,你们可以叫我赵。你是镭射眼斯科特?你呢?我猜一定是暴风女奥洛洛。”

两人闻言,神色一紧。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不要紧张。”赵昱淡笑道:“我刚刚征求了你们老门卫的意见之后,才进来的,我并没失礼。”

两人一听,顿时无语。

三十一章 先天能力 得失之间

赵昱细细打量眼前两人。

在赵昱眼中,变种人也算是得天独厚了。异于常人的天赋力量,把他们与普通人区分开来,虽然因为各种原因被觊觎、被排斥,但这正说明了他们的特殊之处。

不遭人妒是庸才,就是这个道理。

但因为他们能力天生,没有系统的进化体系和指导,就使得变种人良莠不齐,有像查尔斯这样的极端温和派,也有像万磁王那样具有极端攻击性的人物。但更多的,是那种茫然无知,浑浑噩噩的家伙。

没有系统的进化体系,他们因为能力的不同,只能各自摸索各自的道路,在极大程度上受到个人思维的局限,很难有大的进步。而且除了他们本身源自于血脉基因中的能力之外,这些变种人并没有其他的能力,非常的单一,容易被克制。

就像现在,赵昱不着痕迹来到他们身边,他们无法察觉!

像斯科特、奥洛洛这样的资深变种人,他们的能力觉醒已有很长时间,虽然对自身能力的运用,有不小的建树,但在其他方面,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

赵昱如今混沌真身一转之法已臻至第二炼,练就凡体二重的强大肉身,气血浑厚的不可思议,一旦气势勃发,精气必如狼烟,冲天而起。但他若要隐藏,便能将自己的肉身气息完全收摄锁住。

不同于天人合一,将自身气息与自然融为一体,他这种收摄锁住,更类似于将自身从自然中独立出来,隔绝于自然之外,也同样能达到隐藏行迹的目的。

肉身炼到他这个程度,一身气血、气息,包括筋骨皮肉,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掌控之中。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无漏。

锁住毛孔,避免热量、气息的散溢,让自己处于一个非常奇特的状态,使人忽视他的存在。

也难怪斯科特和奥洛洛会如此紧张。

斯科特看了眼已经停下练习的少年变种人们,微微皱了皱眉,想来他们之前的练习,变种人的种种能力,早已暴露在眼前这个人的眼中。

但看他一脸平静毫不惊讶的模样,斯科特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诸多联想。

来者不善?

仿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赵昱笑道:“不要紧张。我这次来泽维尔天才学校,是为了见一见查尔斯教授。”

斯科特与奥洛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心中的疑惑。这种疑惑不是针对赵昱,而是针对查尔斯教授。

斯科特和奥洛洛跟随查尔斯已有许多年,以往任何人来见教授,无不被教授率先查知,而且每次都是让斯科特去迎接。

然而今天赵昱来到了学校,来到他们面前,查尔斯教授竟然没有传来音讯!

两人心头不由齐齐咯噔。

身材一米八的非裔奥洛洛不着痕迹的拉了下镭射眼的衣角,一边对赵昱道:“你要见教授?跟我来。”说着话,抬步便走。

赵昱笑笑,跟随而去。

眼看着两人走远,斯科特让变种人孩子们立刻回宿舍,便向另外一个方向快步而去。

“你觉得泽维尔学校怎么样?赵。”

奥洛洛一边走,一边给赵昱介绍学校的景致,就似乎亲密的朋友一样。

赵昱笑道:“很好。我非常喜欢这样安静又风景迷人的地方。尤其为我引路的还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丽女人。”

赵昱虽然对黑皮肤的女人无感,但口头上总不能说出来。

再者奥洛洛身材的确不错,颀长而凹凸有致,如果忽略肤色,应该很适合赵昱的审美观。

“不过。”

他语气一转,笑道:“奥洛洛女士,我认为我们走的方向应该错了。”

奥洛洛心里一跳,面上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只是赵,你第一次来学校,应该对学校多了解一下”

赵昱哈哈一笑:“如果这时候斯科特先生已经到了查尔斯教授面前,我想我们应该过去了。”

奥洛洛登时有些窘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在赵昱深邃目光的逼视之下,只好带着他转身往查尔斯所在而去。

而此时,果如赵昱所料的一样,镭射眼已经到了查尔斯面前。

“教授!”

镭射眼神色严肃,将之前的事,用最简练的语言,告知了查尔斯。

查尔斯一听,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你是说,有人要见我,而且已经到了学校?”

“是的教授。”镭射眼道:“他来到我和奥洛洛的身后,我们都没发现他。”

查尔斯凝神片刻,缓缓道:“我并没有察觉有陌生人的心灵波动他很不简单知道他的来意吗?”

斯科特摇了摇头:“奥洛洛引着他去另外的方向去了。”

“”查尔斯正要说话,忽然一顿,抬头望向门外,奥洛洛到了,可他仍然没有感受到斯科特口中另外一个陌生人的思维波动,他神色微微肃然:“他们来了。”

斯科特神色一滞,回头就看到奥洛洛带着赵昱走了进来。

“查尔斯教授?”

赵昱露出微笑,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查尔斯坐在轮椅上,跟赵昱握了握手:“请坐。”

然后眼神示意斯科特和奥洛洛出去。

但两人担心发生意外,并没动弹。

赵昱开口:“我说了好几次,不用紧张。”他笑道:“我是带着友谊和诚意来的,我对变种人,对泽维尔学校并没有任何不良的企图和偏见。另外,教授也不用让两位出去,我这次专程来见教授,有些事要跟教授商量一下,斯科特和奥洛洛是泽维尔的骨干,应该让他们知道。”

教授一听,这才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便站到了教授身后,目光聚焦赵昱。

“教授是否疑惑于无法察觉我的存在?”赵昱淡淡笑道:“这并不值得惊奇。我知道教授在心灵力量这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但变种人的先天缺陷,在我眼中,却也如同掌上观纹。心灵之力是一种源自于心灵和灵魂的力量,但在本质上来说,只是灵魂力量的一个分支,属性非常的单一,容易被克制。灵魂强大或者意志坚韧无比的人,便可以免疫教授的心灵之力。如果能做到心湖平静,古井无波,无思无念,你就无法察觉到人的思维波动。虽然教授可能至今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但不代表这样的人不存在。”

赵昱对变种能力的看法就是这样。

穿越前,他约莫也知道网上一些对变种能力的探讨,或者某些小说中对变种能力的拓展开发运用。

但在赵昱看来,那都是扯淡。

查尔斯蠢吗?万磁王蠢吗?

不,都不蠢。或者说,绝大部分变种人,除了可能因为小时候的一些遭遇,变得偏激,就智力而言,比绝大多数普通人都强。

他们难道真不知道拓展开发自己的能力?

这可是他们本身的能力,源自于血脉的能力!就好像手足肢体一样。

实际上不是他们不懂得拓展开发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变种能力的单一性,先天就限制了横向发展!

否则,以查尔斯教授庞大的心灵之力,如果是完整的灵魂力量,也许现在直接练成元神也并非不能!

可是,他的心灵能力太单一了,而元神,包含了灵魂的一切力量和特质!没有可比性!

他会衰老,会死亡。而练就元神的存在,却长生久视。

不论是教授还是万磁王,他们都受到先天能力的先天限制。否则,如果他们的能力,真的能够横向拓展,如果教授能练成元神——不说练成元神,只要能将灵魂凝练,能够显化在外,乃至于灵魂出窍,在电影中,就绝对不会遭遇那样的挫折。

被区区一些普通人绑票,或者隔绝心灵之力的机器就让他束手无策。

这就是心灵之力的单一性缺陷——至少,赵昱看不到他能够用心灵之力驾驭物质——修仙者只要灵魂强大到一定程度,便能驾驭飞剑,只要有这样的能力,教授受到的限制就几乎可以忽视。

而万磁王也是这样——说是万磁,但实际上也是元磁之力的某一个分支。不说别的,只要他真的能够驾驭地球磁场,那么,这个星球上,任何国家都不敢反抗他——只需要扰乱地球磁场,地球上的一切通讯,都将废掉,整个文明都会被打回数百年前!

谁敢得罪他?!

但他除了控制金属之外,其他绝大多数有关于磁场的运用都不会,甚至被塑料橡胶的监狱关押!然而,在修仙体系之中,任何物质,都存在元磁之力!五行元磁!

其中先天限制之大,就可想而知。

都说他们不会开发,那不是他们蠢,不知道开发自己的能力,而是做不到!

这还只是其一。

赵昱看着眼前的查尔斯教授,回想起穿越前刚刚上映的一部电影——这个光头佬竟然变成了老年痴呆!

这多么不可思议?!

他竟然变成了老年痴呆!

玩弄心灵和精神一辈子的家伙,老了老了,变这模样,这同样跟变种能力有密切的关联——赵昱花了气运值咨询系统,得知绝大多数变种人的变种能力,都有隐藏的反噬效果。归根究底,是因为他们以凡人之身运用超出自己体质的血脉能力,无形之中就会受到反噬,年长日久之下,终归没有好下场。

“那么,赵先生就是这样的人?”

查尔斯当然不知道赵昱现在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查尔斯心里纳闷,开口接下话茬,语气缓慢。

赵昱点了点头:“我是这样的,以后这样的人还会更多。”

这并不是吹牛。

修仙问道,性命双修,肉体强大,神魂稳固。等到太一门的门人弟子强大起来之后,查尔斯少不得会越来越碰壁。

查尔斯微微叹了口气:“我们的能力在生下来之前,就固定了那么,赵先生有什么事要与我们商量呢?”

他语气转换很快,有些突兀,但赵昱不以为意,笑道:“变种人的能力虽然有先天限制,但仍然得天独厚。你们被排斥,被觊觎,正是因为这种得天独厚。如果你们太普通了,人家看都不会看你们一样。”

听到这话,查尔斯等人不由点了点头,心里有一种被理解和认同的感受。一时间,看赵昱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三十二章 诱饵发酵 不欢而散

“而变种人的得天独厚,也正是我所看重的地方。”

赵昱说出这句话来。

查尔斯眼角微微一抽:“赵先生的意思是什么?和史崔克将军或者某些医药公司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这里并不欢迎你。”

斯科特和奥洛洛也是神色一变,虎视眈眈的盯着赵昱。

他们以为,赵昱看上了变种人的得天独厚,跟某些觊觎变种人能力的人是一样的!

赵昱笑起来,摆了摆手:“我说你们太紧张了。”

他慢条斯理道:“史崔克?那个在加拿大某个水库大坝底下建立变种人研究基地,志在消灭变种人的家伙?那些觊觎变种人能力,想据为己有的生物医药公司?某些大人物?不不不,你们错了。”

“我看重,但不是觊觎。”

“你们有着远迈普通人的先天能力,但却没有系统的进化体系,使得你们在很多方面,受到巨大限制,甚至不得不向这个世界低头。而我,可以帮助你们走出困境,并创造出辉煌的未来。”

赵昱说着,目光清亮的扫视了三人一眼:“实际上,你们的能力,虽然入我法眼,但要说我有多重视,也不尽然。只不过你们占了先天优势,某些特定的功法,前期修炼起来非常轻松容易。我本身并不觊觎你们的能力,如果要把变种人的能力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还不乐意,这会污染我纯净的躯壳,为我的未来,造成巨大的障碍。”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斯科特忍不住了。

又是重视,又是不乐意,特么能把话说清楚?!

赵昱淡淡的笑,让人抓狂。

“不要心急。我看除了查尔斯教授,你们觉醒能力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心境合格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任何时候都要冷静镇定,我只不过是说的详细了一些,你就不耐烦了,斯科特,你还差的远。”

斯科特脸都憋红了,要不是教授在身边,要不是这家伙太神秘,他早就给他一记镭射眼,让赵昱看看变种人的厉害!

教授摆了摆手,让斯科特安静下来,认真的看着赵昱:“我刚才听到你说‘某些特定的功法’,这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哦?”

赵昱微微侧目。

“近几天,在纽约地下世界,流传着一个消息,说是某个‘幽灵农场’拥有一种‘功法’,可以让人成为世界之王。我想知道,赵先生口中的‘某些特定的功法’和幽灵农场的‘功法’,有什么联系吗?”查尔斯道。

“幽灵农场?”

赵昱一笑,也不在意查尔斯扯开话题,道:“如果你说的是皇后区郊区的一座农场的话,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教授,那座农场,是我太一宗的山门。”

查尔斯眼神一动:“也就是说,可以让人成为世界之王的功法,就是你口中的‘某些特殊的功法’?”

赵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状作沉吟。

片刻后,他神色稍显凝重的看着查尔斯:“大约十来天之前,我去了一趟阿富汗。今天刚刚返回纽约,便直接到了这里。农场中我并没有留下我太一宗的功法,不过”

他顿了顿,微眯着眼,仿似自语:“一定是噬灵魔功,但谁把噬灵魔功的消息传出去的呢?”

“噬灵魔功?对,就是噬灵魔功!”查尔斯突然道:“他们说的,就是这个名字!”他道:“但我并不相信某种所谓的功法就能让人成为世界之王!”

三人俱有疑色。

“是一种很邪恶的功法。”赵昱解释道:“是我从某个极度邪恶的人手中夺来的,准备将其销毁,但刻录功法的玉简被下了很强的封印,短时间内无法解开,而之前我大弟子失陷在阿富汗,我不得不前去救他,就把此事搁置下来。可我离开之时,专门吩咐过我的二弟子,让他好生看管难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让噬灵魔功的消息传出去了?!”

他面色似乎有些不好看:“你们可能不知道这门魔功的厉害之处,其在于吞噬人的血肉精气和灵魂,以壮大己身。吞噬的人越多,就越强大还会对人的心性,造成巨大的影响,即便一个心怀正义的人,修炼了这种魔功,也会变成心性扭曲的恶魔!”

“会肆无忌惮的吞噬所有人!把人类当做牲口,就好像我们眼中的牛羊一样!”

“嘶!”

三人一听,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虽然不是非常明白,但也大致知道了这种‘功法’的邪恶之处!

赵昱继续加料:“譬如斯科特,他如果得到了这门功法,将教授制住,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教授吸成人干。用现代语言形容,那就是教授身体中的所有能量,都会被他吸纳!肉体和灵魂!”

“你在说什么!”斯科特听了不干了,狠狠的瞪着赵昱:“我怎么可能修炼那种那种魔功,怎么可能会吞噬”

赵昱淡淡道:“只是一个比喻,何必纠结?”

随即转言,正色对教授道:“我不知道这门功法的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但无外乎能够进出我太一门的那些人。我的二弟子、三弟子我是信任的,帕克夫妇我也信任,唯有”

他眼睛眯了起来:“彼得的那几个女同学不过我看她们虽不说纯良,但也不是多嘴的人,想必”

“要从一个人的嘴巴里掏出一些信息,不一定要人说出来。”查尔斯忽然道。

对此,他最有话语权。

如果他想从某个人的脑子里得到某个消息,只需要念头一动!

无声无息之间,就能达成目的。

赵昱微微颔首:“按照教授你的说法,整个纽约的地下世界都知道了?”

“或许更多,不止纽约。”教授补充一句。

“这样么”赵昱斟酌片刻:“看来还真会有点小麻烦不过也不算什么”

然后他突然转言道:“今天就不说这事。教授,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

斯科特和奥洛洛神色一懵,不太适应这种大转折。

赵昱权当做看不见,笑道:“我太一宗刚立下山门不久,截至今日,我才收了三个弟子。第一个是托尼-史塔克”

“等等!”

教授脸色一变,道:“你是说,托尼-史塔克?史塔克工业的董事长?”

赵昱点了点头:“嗯,有什么不对的吗?”

查尔斯正色道:“也许你不知道,当然,也许可能有些不道德,但我仍然要说。托尼-史塔克先生来找过我。”

赵昱一听,乐了,念头一动,就大约明白托尼找查尔斯是为了什么。

“他说有人强行收徒,并给他下了诅咒。”查尔斯道:“赵先生,我认为你这么做不道德,并在践踏法律。”

“你从灵魂上禁锢人的自由,这非常不可取。我们任何人,没有任何理由,去禁锢一个人的灵魂的自由。赵先生,你必须要为托尼先生解开诅咒”

赵昱笑容一收:“查尔斯教授,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且不说我施咒的目的,单单从关系来讲,托尼是我的徒弟,这就是我宗门内部的事,与你何干?”

查尔斯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人情关系,查尔斯活了这么多年,当然很清楚。

但斯科特却嚷嚷起来:“不论如何,禁锢人的灵魂,都是邪恶的行为!”

赵昱看也不看他。

道:“托尼的性子太傲慢,太跳脱,太自负,必须要有一个有效的钳制,才能让他走上更高远的道路。这是我太一宗宗门内部的事,任何人都不能干涉。”

说着,他站起来:“今日原本应该有一个很好的交谈气氛,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谈下去。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传达收徒的意思。变种人的资质,普遍比普通人要好,其中达到宗门资质要求的,人数应该不少。不过看样子这事今天没得谈,那以后再说。”

言罢转身往外走,一个闪身便去了数十米,最后的声音传来:“希望教授能考虑一下。”

余音缭绕之中,教授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

斯科特嘟囔道:“这个人真没礼貌!”

奥洛洛抿嘴:“他跟我们在某些方面的认知不同。”

教授点头:“是的,有违自由思想,但符合情理。他说我没资格管,实际上并没有错。托尼-史塔克本身都没有张扬,我就更没有理由了。”

他转动着轮椅,缓缓向门外走去:“太一门门派吗?跟东方某些玄学古籍、小说作品中的说法一致啊也不知道这位赵先生会对纽约、对美国,对整个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

“教授。”

奥洛洛追上去:“那他的提议”她欲言又止。

教授没有回答,却道:“我们现在应该关注噬灵魔功希望他能毁掉这门功法,如果不能”

“那我们”

教授摇了摇头:“神盾局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失控。”

看着教授远去的背影,奥洛洛不由抿了抿嘴。

斯科特上前:“他是在保护我们。”

“我知道。”奥洛洛叹息:“可是我觉得我们太消极了。除了与变种人有关的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管吗?而且,万磁王可能会动心!”

斯科特无言以对。

三十三章 诸般算计 黑侠彼得

“他去了一趟阿富汗,救出了托尼,回来又去了泽维尔学校,那现在呢?他在哪儿?回幽灵农场了?”

弗瑞站在落地窗前。

他好像特别喜欢站在落地窗前远眺,高高在上,一目了然。

科尔森耸了耸肩:“我们的人看到他从泽维尔学校出来,然后跟丢了。”

弗瑞微微皱眉,但并不表示惊奇。

赵昱在神盾局的档案,在救出托尼之后,已经被提升到b级。在神盾局的所有超凡人士的档案中,处于中上层次。这样的人,普通特工,很难真正抓住他们的蛛丝马迹。如果有意要避开,连同级甚至更强一些的超凡者,都很难找到。

“不过我们确定,他一定在纽约。”

科尔森补充了一句。

弗瑞侧脸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没有老年痴呆的话,我也知道。”

科尔森笑了一声。

“地下世界传闻的那种‘功法’,具体情况了解清楚了没有?”弗瑞转言问道。

“差不多了。”科尔森道:“根据我们暗线反馈的信息,顺藤摸瓜,发现这个消息最初是从一个名叫杰西卡的少女那儿流传出来的。这个女孩是彼得-帕克的同学,似乎还在跟彼得-帕克学习某种武术,可以进出幽灵农场。”

“也就是说,可以确定这条信息的准确性?”弗瑞问道。

“可以。”科尔森道:“因为杰西卡传出这条消息并非出于自愿。”

“不是查尔斯教授,那一定是紫人这个混蛋了?”弗瑞道。

“是的boss,”科尔森道:“紫人似乎控制了杰西卡”

“那他为什么要把这样重要的消息传出来呢?”弗瑞道:“紫人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他知道这种功法能够让他迅速强大起来,他不打算独吞?”

“金并。”科尔森道:“我们查到有一个关键录音,不过还没找到,应该还在紫人手里。具体的情况我们不太清楚,只知道紫人去见了金并,出来之后,第二天消息就传出来了。”

“录音”弗瑞推测道:“紫人控制了杰西卡,然后在杰西卡身上藏了一个微型录音机,所以,这个消息藏在录音机里面,紫人大意了,当时不知道这个人当初是个间谍,现在为自己服务,也许打算将消息卖给金并,但”

“他得到录音之后,并没有立刻了解录音中的信息,然后当着金并的面打开,才发现消息如此重要,可已经被金并知道了,他无法独吞,于是”科尔森顺着弗瑞的推测,继续推测下去。

弗瑞点了点头:“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消息放出来,搅混纽约地下世界的水,以便于浑水摸鱼——因为,他有潜在的优势。”

“是的,他可以控制进出幽灵农场的人。”科尔森道。

“消息流传至今已经超过十天了吧?”弗瑞忽然转言问道。

科尔森点头:“十一天。”

“那差不多了。”弗瑞道:“让罗曼诺夫密切监控幽灵农场,有情况立刻汇报。”

“好的。”科尔森点头,随即道:“那么,我们要怎么做?是否应该给幽灵农场一点提示?”

说着他顿了顿:“也许赵昱已经有所察觉,可是我认为,应该多增加一层保险。那门功法的特性太危险,boss,绝对不能让它流出来。”

弗瑞点了点头:“这样,你先找找赵昱的踪迹。我相信他已经察觉到了暗流,或者他从泽维尔出来之后就消失,与这件事有关。如果找不到,或者他不在意那就让罗曼诺夫与我们的黑侠谈谈。”

“明白。”

“另外,想办法把录音拿到手!”

黑侠——彼得-帕克。

彼得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在还没来得及被蜘蛛咬上之前,他就已经打开了通往超凡的大门。

然后在行侠仗义的时候,往往以一身黑色的劲装、面巾罩面的打扮出现,于是在这十来天的时间里,获得了一个新的称谓——黑侠。

夜色中,赵昱站在一栋大楼的楼顶,一身气息收摄全无,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顺着赵昱的目光,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色面巾的矫健身影正在下面的城市里里飞跃穿梭。

“黑侠嘿嘿好小子”赵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纯阳锻体拳已经练到第五层了吗?果然是气运加身,天资卓越呀。”

虽然隔了这么远,但只看彼得的起伏跳跃的身形、来往纵横的速度,赵昱就知道他的纯阳炼体拳修炼到了怎样的境界。在赵昱离开纽约前往阿富汗之前,彼得刚刚进入第四层不久,才十来天不见,就又突破了一层,实在是难得,也难怪赵昱面露满意之色。

不过彼得成了黑侠,蜘蛛侠该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抬头望深邃夜空,只觉得命运这个东西,实在是奇妙的紧。

也从侧面说明,即便是主角之一,命运也并非不可改变。

想想也是,所谓主角,也只不过在小小的地球罢了,宇宙这么大,主角这么多,像彼得这样气数的人物,肯定不在少数。

说白了,对整个宇宙的发展,并没有决定性的作用,实际上也是可有可无。

相较而言,灭霸这样的存在,对整个宇宙来说,就重要的多。

从泽维尔学校出来,赵昱便藏了行迹。

不论如何算计,赵昱始终没有忘记神盾局的存在。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查尔斯都知道了噬灵魔功的消息,何况神盾局?

以神盾局无处不在的触角,想必已经追根溯源,查到了幽灵农场。

而现在,噬灵魔功引起的暗流,还未爆发,还不是现身的时候,因此,赵昱才打算暂时隐匿。

而且他隐匿的地方,距离农场并不远,就在人口稠密的布鲁克林区。

没想到还看到了正在行侠仗义的二弟子。

“紫人的行为,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只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有多少人参与进来”赵昱沉吟着,缓缓盘坐下来。

放出噬灵魔功这个饵的时候,赵昱就已经简略推算过之后事件可能存在的发展方向。如果紫人不声不响得了消息,除他之外,并无人知道,那么紫人肯定会直接行动。

而应对紫人,赵昱自有后手。而且还计算着在发动这个后手的时候弄出一些动静,以便于将消息扩散。

如果这个消息,并非紫人独享,那么,他也猜到了,一定会大肆流传。

反派、坏蛋这一类的人物,自私自利不言而喻,噬灵魔功这样的好东西,独享,才是反派的特点。

或者说,是人性。

绝大多数的人,如果有好东西,第一个想的,肯定是吃独食。如果吃不到,才会考虑与人合作。而反派和坏蛋,则要更进一步,就算吃不到,也要想办法吃到!

紫人与人共享消息,那么他们之间,就有了竞争。而紫人是个独行客,除了能控制意志不坚定的人之外,他并没有太强的能力,因此,在直接竞争中不占优势。

他必定会想办法把水搅混。

然后用他的另外一个优势——控制杰西卡,在浑水中摸到噬灵魔功这条鱼!

当然,赵昱还考虑到另外一个因素。紫人放出消息,除了搅浑水之外,还有把自己摘出去的打算——让更多人知道噬灵魔功,等所有人都动起来的时候,他再不声不响的拿到了噬灵魔功,对手们怀疑到他身上的概率,就小得多。

说白了,是拉人入坑,为自己打掩护。

否则的话,他早就控制杰西卡去取噬灵魔功的玉简了——但他绝不会这么做——因为那时候,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个消息,并且会注视着他,关注着他,一旦他夺取了噬灵魔功,其他人必然会怀疑到他身上,那时候,他单枪匹马,很难跑得掉!

所以,赵昱猜测,这时候的紫人,一定正蛰伏着,等待最佳的时机。

并且他猜测,这个时间一定就在这两天,今天或者明天——因为他赵昱回来了!

赵昱一直以来表现的非常神秘,而越是神秘,就越是让人忌惮。赵昱之前的行踪,并没有遮掩,去越南,然后回来,稍稍有点势力的,都能查得到。

这会儿,想必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

或许今晚上,整个纽约的地下世界,已经开始沸腾!

“谢谢,谢谢你黑侠!”

彼得看着抓着自己手臂、满眼冒星星的女人,心中满是无奈。他已经不记得救了这个女人多少次了,但几乎每天晚上,在同一个时间段,同一个地点,仍然要救她一次!

这是个粉丝。

彼得心里明白。

人家是故意的!

他摸着额头:“噢,女士,你难道不记得我的嘱咐了吗?这样的地方,又是晚上,太危险。如果哪天我有事没来,那该怎么办呢?”

“你一定会来的!因为你的黑侠!”

女人一脸坚定,说着话,伸手就去扯彼得的面巾,彼得吓了一跳,手臂一震,像泥鳅一般滑了出去,脚下一蹬,眨眼就闪出了七八米远:“嘿,女士,我要走了,你赶紧回家去吧!还有,我明天可不来这儿了,记住哦!”

“黑侠!黑侠!”

彼得窜进巷子,七歪八拐,终于摆脱了那个让人无可奈何的粉丝,呼出口气,振奋精神,打算去旁边另外一条街看看。

却忽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嘿,黑侠。”

三十四章 系于一发 动于全身

突兀听到这声音,暗恼自己疏忽大意的同时,彼得顷刻间做好防备。侧脸一看,就在旁边不远处街角处的路灯下,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那里。

“你是谁?”

彼得笑嘻嘻的夸张道:“吓死我了!这样幽暗的角落,这样的时间,夜深人静,一个身材好到爆炸的女人突然出现,哇哦,不得不让我想起一些幽灵传说”

“是吗?”女人咯咯一笑:“那该说是我的荣幸?我是第一个差点把黑侠吓死的人。”

彼得摊了摊手:“你不是第一个!”

“哦?”女人走近前,齐肩的短发干净利落,猩红的唇和深邃仿似有流波的眼睛,还有包裹在紧身皮衣、皮裤里的凹凸有致的身材,都显露出非同一般的诱惑。

小处男彼得心里一跳,吞了口唾沫,暗道这个女人还真漂亮,熟透了的感觉!

“那第一个是谁呢?抢我的角色?”

“嘿嘿,你可以去找他,教训他,我站在一边看着。”彼得定住心神,仍笑嘻嘻道:“我师父很恐怖哦!”

“你师父?”

成熟女人柳眉微微一皱,随即面上诱惑顿时消散,露出正色:“黑侠,或者说少年英雄彼得-帕克,初次见面,你好。”

她伸出了白嫩的手。

彼得很绅士的与她握了握手,感受到她虎口、手指关节处的坚硬,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普通女人。

手背虽然白嫩,但手掌多有老茧,尤其老茧所在的那几个位置,无不说明了这个问题。那是一只握枪的手!

“看来你很清楚。”彼得收敛嬉笑之色:“那么你是谁,来自哪个部门或者哪个帮派的打手,有什么事?”

娜塔莎露出很意外的神色。

彼得不过十六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样的经验?

转念又想到,这位黑侠行侠仗义这段时间,也算是见多识广,累积了一些经验,倒也不足为奇。

于是道:“娜塔莎-罗曼诺夫,神盾局特工。”

“神盾局?哦,我知道了。那个科尔森,发际线很靠后,跟地中海一样的家伙,也是神盾局的。你认识他吗?”彼得道。

“当然。”娜塔莎红唇勾起,笑了起来。地中海?科尔森?好像还差那么点吧?

“科尔森很不错,我觉得他很温和。”彼得道:“那娜塔莎特工,你这时候来找我干什么?”

“幽灵农场正处于危险之中。”

娜塔莎开口就想吓吓彼得,但彼得黑巾罩面,看不到表情,也没有表露出惊讶的动作,让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道:“你不问什么原因?”

“你会说的,不是吗?”彼得嘻嘻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你说,我听。”

娜塔莎只好耸了耸肩:“幽灵农场拥有一种可以吞噬人类能量和灵魂的邪恶功法”

“慢着!”彼得一听,登时打断娜塔莎的话,肃然道:“你听谁说的?”

娜塔莎这才露出笑容,摊手道:“不只是神盾局知道,整个纽约的地下世界,有能量的人都知道。”

彼得终于淡定不住了,他来回走动了片刻,捏着下巴,仿似自语道:“谁传出去的呢?真是要命”然后对娜塔莎道:“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嗯哼。”娜塔莎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然呢?”

顿了顿,随即道:“据我们了解,那种功法太过邪恶,一旦流传出去,后患无穷。所以,我们必须要详细了解内情,制定计划,以保证这种功法最终不会流落到那些罪犯的手中。”

彼得沉吟着点了点头,道:“既然信息已经泄露,的确没有继续保密的必要我可以告诉你内情,但你必须要把你们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作为交换,怎么样?”

“可以。”娜塔莎直接点头。

两人随即上了停在一旁的娜塔莎的车,在车中展开交谈。

“这门功法名为噬灵魔功,我师父从一个恐怖的坏蛋手中夺取到了封印功法的玉简。”彼得念头一动,法袍变幻成寻常休闲着装,露出了清秀阳光的脸。

“玉简有很强的封印,无法直接摧毁,师父打算慢慢炼化封印,然后再摧毁玉简,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可十一天前,师父说有事要外出一趟,让我看牢玉简,嘱咐我不要泄露消息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但”他脑子里闪过三个女同学的面孔。

他不怀疑哈利。

因为哈利是师父的三弟子,根本没有必要觊觎那种邪恶的功法。

而叔叔婶婶两人,已经有半个月都没有离开过农场。

唯有那三个女孩,才有机会将消息传出去。只是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或者

“但你说的对,一旦流传出去,将后患无穷!”他正色道:“师父曾说,如果用这门功法吞噬了一百个普通人,就能得到堪比我现在的力量,如果吞噬一千个人,一根指头就能碾压我,而整个地球几十亿人我无法想象,一旦有人修炼了这门功法,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吸了口气:“更重要的是,这门功法会影响人的心智。内心充满正义的人,修炼了这门功法,也会变得极度邪恶,视人命如草芥。按照你所说的,地下世界有能量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形势已经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你们是政府部门,有责任管一管。”

“先声明一下,我们直属世界安全理事会,并不直属于白宫。”娜塔莎神色已经有些沉重,道:“这门功法竟然有这样的特性,还真是难以置信!吞噬普通人就能迅速强大起来,甚至不过有个问题,你们,或者说你们太一门,就不眼馋这门功法?要知道,这门功法能让你们地球的主宰者!”

彼得闻言嗤笑起来:“娜塔莎特工,我反问一句。你难道忘了这门功法从哪里来的吗?”

“呃”娜塔莎一怔。

“我师父从功法的原主人手中夺来的!也就是说,我师父比修炼了噬灵魔功的人更强!我们太一门的功法,绝对不比噬灵魔功差!而且我们太一门的教义,是普度众生,知道什么是普度众生吗?帮助所有人!我们会抛弃自己的信念,去修炼一门有极大隐患,让自己变得失去自我的魔功?”

娜塔莎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们担心突然之间冒出一群修炼噬灵魔功的人,但我告诉你,不可能。”彼得很认真,很坚定:“如果我敢修炼噬灵魔功,我师父一定会打死我!”

娜塔莎舒了口气,开玩笑道:“难怪你会害怕你师父。”

“开玩笑的。”彼得笑道:“他每次教导我,不如意的时候,就扇我后脑,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娜塔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扇后脑?”说着,伸出手要去扇彼得的后脑,彼得怪叫一声,连忙闪避。

“喔,我知道黑侠的弱点了。”娜塔莎笑的愈发欢快。

彼得摸了摸鼻子,无奈耸肩。

玩笑过后,彼得道:“我必须要马上回去做准备希望师父能早点回来!”

说着话,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你师父已经回到纽约了。”娜塔莎忽然道:“他没告诉你吗?”

“已经回来了?”彼得一听,之前残留的凝重直接消散,露出轻松笑容,对娜塔莎道:“那我就不担心了。”

言罢,闪身便离开了。

“该死,那个人回来了!我必须要尽快拿到功法,否则”

紫人得到赵昱返回纽约的消息,一下子急了。

他连忙去见金并。

金并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消息渠道,比紫人要强得多。

“基尔格雷夫,你干的好事!”金并见到紫人,没给他一分好脸色:“如果不是你这混蛋把消息传出去,我们早就动手了!”

也不怪金并大发雷霆。

如果紫人不把消息传出去,也许在得到消息的第二、第三天,金并就会动手。但他没料到紫人如此混蛋,让整个纽约地下世界有能力的人都知道了,这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金并再牛,也不能与所有人对着干,只得暂时按捺,寻求机会。

紫人和不会承认:“我还怀疑是你们传出去的呢!金并,你不要逮着就乱咬!”

“哼!”

金并闷哼一声:“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幽灵农场的主人回来了,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功法是他从功法原来的主人手中夺取的,也就是说,他非常强大。”

紫人无奈的点了点头:“必须要尽快。我并没发现他回到农场,金并,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应该是泽维尔天才学校。”金并冷冷道:“我的人从的哥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

“没离开?”

“没看到。”金并道:“查尔斯那个老家伙太恐怖了,我的人根本不敢接近。”

“他去见变种人做什么?”紫人想了想,却道:“既然他还没回农场,那就还有机会。金并,我们应该立刻行动!”

金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很罕见的无奈:“牵一发动全身,农场的主人我可以不在乎,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但我们一动,那些混蛋绝对不只眼睁睁的看着。”

三十五章 三四个人 两三点光

天台上,正闭目静修的赵昱忽然睁开眼,眼中精光迸射,一闪即逝。

他站起来,目光垂下。

大楼下面,一溜二十辆车的车队,从街道上驶过——其中有一个让赵昱感到熟悉的气息。

“紫人”

赵昱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倒是够果决。”

紫人在农场外面徘徊过不止一次,赵昱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并熟悉他的气息。在赵昱敏锐无比的感官中,紫人就像一簇烈烈缭绕着一股让人厌恶的紫色废气的火炬,太醒目了。

车队前进的方向,直指农场,赵昱知道,开始了。

但赵昱却不为所动,负手而立。

这第一列车队过后,不过两三分钟时间,陆陆续续,四面八方,近十个大大小小的车队从这栋楼下经过,看起来具有相当的默契。

赵昱所处的这栋楼,正是皇后区与其南部、西部几个区交接的位置。任何要去农场的,必定要经过这里。

这是他选择的最恰当的一个观察和等待的地方。

随着车队过去,阴影中,还有一些超凡人士的身影一闪即逝。赵昱默默的感受着这些人强弱不一的气息,心里计算着数量。

忽而,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啸,赵昱抬头,便见一个浑身绿色盔甲,戴着恶魔面具、踩着蝙蝠状简易飞行器的家伙从夜空中飞来。

“绿魔?”

赵昱心头一愣。

绿魔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出现了?

按照赵昱的计较,收了哈利做徒弟之后,绿魔可能不会诞生,就算诞生,也会推迟,可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就冒出来了呢?

来不及细细思索,绿魔过后,一个身着黑色袍子、黑色披风,头戴一顶怪模怪样的头盔的老者凌空飞来——与此同时,地面七八个人影追随着这个老者,在黑暗中一闪即逝。

“这是”赵昱的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瞪大:“万磁王?!”

“没想到他也来了看来”赵昱抬起头,便见一架飞行器随之而来,嘴角一翘:“查尔斯教授和x战警也来了。”

随后便是五架武装直升机。

赵昱仔细一看:“神盾局。”

直升机上有明显的神盾局标志——鹰形圆形图案!

到了这里,赵昱知道,要等的人,差不多应该都到了,呵呵的笑了一声,脚下一动,消失在夜色里。

彼得从娜塔莎那儿得到消息之后,连忙返回农场。

已是深夜,农场里除了哈利,只有本夫妇二人。

彼得把三人都叫起来。

“噢彼得。我今天有些累,没跟你去行侠仗义,你也用不着半夜把我叫醒,来报复我吧?”

哈利抱怨着从楼上走下来。

看到本夫妇也起来了,他心里一动,先跟本夫妇打了招呼,才道:“发生了什么事?!”

彼得正色将自己从娜塔莎口中得到的消息说出来:“噬灵魔功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出去,引起了整个纽约地下世界的轰动和觊觎,现在农场非常危险,而师父又还没有回来,为防万一,本叔叔,梅婶婶,你们必须进太一洞天才能保证安全。”

噬灵魔功的事,农场中的几个人都知道,闻言齐齐色变。

本犹豫了一下,道:“彼得,农场有阵法守护,应该”

彼得摇了摇头:“叔叔你不太清楚。农场的守护阵法是迷阵,对普通人有效,但不具备太强的防御能力。只有在洞天世界这个有别于现实世界的维度,才能保证安全。纽约的地下世界,即便那些黑帮,都非常疯狂。他们有重火力,如果对这农场发射火箭弹,迷阵无效。”

哈利闻言,肃然道:“彼得说的对”

正此时,门铃声响起。

彼得做了个手势:“哈利,你拳法才刚刚入门,先跟叔叔他们入洞天,我出去看看。”

哈利作为赵昱的三弟子,自然有进出洞天的烙印。

但他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们一起。别忘了,我们是师兄弟!”

彼得凝视他,郑重点头,伸出拳头跟哈利碰了一拳:“我们是师兄弟!”

本和梅心知留在现实世界也是累赘,便不多言,转身就进了太一洞天,房间里,只剩下彼得和哈利,还有一直不停催促的门铃声。

这个门铃,是农场大门的门铃。为了方便三个少女进出,才专门安置了这个门铃。以便于她们抵达的时候,农场里的人能立刻知道,并去接她们进来。

两人脚下如风,从别墅出来,片刻功夫就到了农场大门处,抬眼便看到玛丽正在疯狂的按门铃。

“玛丽!”

哈利叫了一声。

“哈利!”

玛丽的声音,仍然是那样的熟悉。

两人松了口气,哈利出去把玛丽带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我”玛丽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我跟同学在酒吧跳舞,听到一些一些不利于农场的消息”

哈利闻言,先是皱了皱眉:“我不是算了。”然后侧脸对彼得道:“看来的确是这样的,连玛丽都知道了。”

彼得点了点头:“我们先进去,我想,也许他们今晚上就会来。”

说着话,三人正要往里走,又听到动静,便见杰西卡骑着自行车哗啦一声,摔倒在大门外。

她爬起来,脸上露出非常恐慌的神色。

彼得连忙把杰西卡接进来,扶着她关心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

彼得面露无奈。杰西卡就是个玻璃心,一旦遇到点什么事,就成这样了!

与哈利点了点头,彼得便扶着杰西卡,率先进入农场之中。

玛丽被哈利牵着手,走进别墅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正前方不远处那幅道图下,蒲团前的香案。

香案上,有笔墨纸砚,笔是符笔,最次的那种。纸是一叠空白符纸,也是最次的那种,砚台里装得的血红的朱砂。还有一枚玉色黑白印纽的大印,大印下隐约镇着一块三寸长、一寸宽的黑色玉简!

她眼睛微微一亮,随即收敛起来。

这会儿,杰西卡的情绪已经安定了不少,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恐慌的原由:“我我可能被控制了我不知道是谁但有时候我觉得我会身不由己!彼得,我该怎么办?”

她抓住彼得的胳膊,就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彼得闻言,不由看向哈利。师兄弟两人仿佛有种默契,眼神触碰了一下,约莫都明白了。

噬灵魔功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杰西卡!

但两人没办法去责怪杰西卡,因为她是身不由己——看看杰西卡这模样吧,她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能有多老谋深算?

彼得吸了口气:“你们今晚上不该来,几天之内都不该来。”

他道:“噬灵魔功的消息泄露之后,农场已经成了许多有心人目光的焦点。”他叹了口气:“师父昨天已经回到纽约,但现在还没回农场,我不知道师父还有什么事。但师父回来的消息会成为催化剂——那些人摸不准师父到底有多强大,他们一定会在师父回到农场之前就动手!”

哈利深以为然:“我们现在必须要警惕起来。玛丽、杰西卡,你们去地下室待着,我和彼得出去警戒。”

杰西卡基本没主意,玛丽也是点头。

将两个女孩送到地下室之后,彼得和哈利联袂走出别墅,消失在黑暗里。

洞天世界的存在,赵昱早就千叮咛万嘱咐,非太一门的门人弟子,暂时是绝对不能知晓的。因此,师兄弟两人只能将玛丽和杰西卡安置在地下室——好在地下室不但隐蔽,深入地下十几米,还非常坚固,不虞被波及。

“我的父亲常跟我说,这个世界分成许多层面。普通人朝九晚五,劳劳碌碌,那是他们的层面。政客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是他们的层面。选择不同的道路,触碰到的层面截然不同。彼得,你曾经是否想过会有现在?”

哈利忽然开口。

彼得摇了摇头:“没想过。你知道我那时候什么样子,我只是只是想爱上一个女孩,然后生孩子,赡养本叔叔和梅婶婶。如果要说高远一点的理想,那就是成为一个科学家”说着他无言的笑了一声:“而现在,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已经不一样了”

哈利扯了根草叶衔在嘴里,正要说什么,忽然七八点火光在夜空中亮起,并迅速向农场内部射来!

“快躲!”

彼得首先反应过来,他感受到了一股危机,当即一拉哈利,两人合身一跃,落地翻滚而出!

随之,轰隆隆的爆炸声震彻耳畔!

“火箭弹!”

哈利抬起头,甩掉脑袋上的泥土,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彼得起身蹲下,黑着脸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我听不清了。”

哈利见彼得只是张嘴,却听不清说什么,才反应过来,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农场大门,与彼得打了个手势。

彼得了然,点了点头,两人猫着腰,迅速驰去,一左一右,藏在了大门内两侧的阴影中。

地下室。

玛丽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待到地面传来震动的时候,她展颜露出一个微笑,站了起来。在起身的这个过程中,非常敏捷的伸出手在身旁的杰西卡后脑拍了一掌。

杰西卡应声倒下。

三十六章 火力覆盖 冲击农场

玛丽施施然从地下室走出来,气质霎时不复原本的柔弱平凡,竟然显露出一股别样的英气和狡猾。除了面孔一模一样,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小心翼翼的接近别墅大厅——她知道,这农场应该还有两个人!两个普通的中年夫妇!

虽然并不会让她感到畏惧,但一直以来的习惯,让她随时保持着相当的警惕。

进入大厅,墙上的那幅道图映入眼帘的时候,她微微虚出一口气,然后几个跨步就到了香案前。

外面,轰隆隆的炸响连绵不绝,偶尔几声爆炸就响起在别墅旁边,气浪翻滚,掀起泥土砂石,震动别墅瑟瑟发抖,天花板哀鸣着落下一阵阵的尘埃!

玛丽视若不见。

她闪电般伸出双手,一把捧住了玉色黑白印纽的大印!

但在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尚未完全展露出来的时候,大印猛地爆发出一道五彩毫光!那毫光一绕,化作一道光绳,穿花般将玛丽绑了个结实!

就似乎被冻结,她脸上的表情登时僵住,以那种栩栩如生,似笑非笑,弓着身子的模样,定立在原地。

玛丽开始变化——她的面孔走马观花似的转换,时而变成蓝色面孔棕色头发,时而变成玛丽原本的面孔、金色的头发,时而变成男人的模样,时而老,时而少,时而阴沉,时而阳光

不知多少张面孔在这张脸上变换,最终,变成了一个蓝色皮肤,没穿衣服的女人!

农场外,一个角落里,万磁王安静的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剑齿虎维克多、蛤蟆人等七八位变种人兄弟会的骨干!

望着远处被硝烟和火光笼罩的幽灵农场,万磁王淡淡道:“瑞雯一定会成功。噬灵魔功是变种人的!有了噬灵魔功,我就可以把所有的人类都吞噬掉,没有了人类,世界就是我们的世界!”

蛤蟆人等听了,脸上皆露出狂热之色。

唯有剑齿虎,这家伙脑子混乱,只偶尔龇牙咧嘴,露出凶恶的表情。

此时的黑夜中,在农场周围,不知潜藏着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物。有纽约地下世界的黑帮老大,有隐藏在人群中,或是默默无闻,或是行侠仗义,或是作恶多端的超凡者,有变种人兄弟会,有x战警,还有神盾局!

可谓群魔乱舞!

每个人都在等待机会,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紫人站在金并旁边,不远不近。他不敢靠的太近,但又不能离得太远。

他们是第一批抵达农场,并且是第一个对农场进行火力覆盖的势力。几轮火箭弹发射出去,将整个农场搅的一片混乱,爆炸声能轻易传到市区!

可见这些人胆子之大,骇人听闻。

当然,这在漫威世界中,也不算什么。大反派动不动要毁灭世界,几粒火箭弹,小儿科而已。

迎着阵阵火光,紫人面色不变,心里却有些焦急。

在这之前,他就控制了杰西卡,打算先一步将功法拿到手。但这会儿农场被重火力覆盖,就让他心中特别忐忑。

杰西卡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可能活下来吗?有可能完成自己赋予的命令吗?

他看着金并庞大的背影,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心里泛起一阵阵恨意——如果不是金并,噬灵魔功就是他一个人的!

“该死的金并!”他心里诅咒!

这样的人,好事永远要归于自己,坏事都要怪在别人头上——这一切的一切的,毫无理由,都要为自我服务!

紫人就是这样的人。

金并也是,绝大多数的反派,都是。

火光照耀着金并的脸忽明忽暗,他的心情,实际上跟脸上的光影变换如出一辙。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金并早已没有了那种掌握一切的把握。

的确,他是纽约地下世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许多黑帮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但能够与他分庭抗礼的黑帮联盟也不是没有,而这些都到了。

但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潜藏在黑暗中的人!

那些,才是真正的危险人物!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金并并不打算虎头蛇尾。既然来了,怎么也要争一下!

他伸出肥硕的大手轻轻摆动一下,身后几辆车上的火箭弹发射器随之戛然而止。

看到金并这边停下,其他几个不远不近,也跟随金并用火力覆盖农场的黑帮相继停了下来。

“你说,我们的小英雄见到他的上帝了没有?”

金并望着近在眼前的农场大门,仿似自言自语。

站在他手边的靶眼开口了:“如果是我的话,一定见撒旦去了,上帝我肯定见不到。我不相信我们的小英雄比我更强。”

“虽然是夜晚。”紫人从一旁插话:“但我相信,里面除了虫子,什么也不可能会活下来。”

“那么”金并挥了挥手。

就有十个帮派最厉害的打手向大门冲了过去。

随即他侧脸瞥了眼离了自己好几步的紫人,低声对靶眼道:“先让他们去探探底,你看准机会冲进去,拿到东西就走,明白吗?”

靶眼微微点头。

与此同时,见金并有了动静,其他七八个散落在周围的黑帮不约而同派出一帮人手,总人数怕不有七八十,一窝蜂似的冲向农场。

历来小喽啰打头阵做炮灰,这是不变的真理。

对于金并或者其他的黑帮老大来说,手底下的打手就是炮灰。而对于潜藏在周围黑暗里的其他势力和超凡者,金并这些黑帮分子,都是炮灰。

大家都在等待。

好东西只有一个,都想独吞。但幽灵农场实在太神秘——联系到噬灵魔功这样可怕功法的存在,他们不相信这个农场会这么简单就被摆平。

农场的主人虽然不在这里,但谁知道留了什么后手呢?

心理阴暗的,甚至猜测农场里的人都修炼了噬灵魔功!那得有多可怕?

让这些黑帮分子去打头阵,试探试探,是所有人潜在的默契。

一束束车灯的光从正面照射在农场大门附近,把这里照耀的一片通透。除了农场大门作为死角,受到火箭弹波及较少,后面仍然有一片黑暗,其他的很大一片区域,一目了然。

金并微眯着眼,看着一帮子打手就要冲进农场,忽然间,黑暗中蹦出两条人影,砰砰砰几声闷响连带惨叫,四五个第一批冲进农场大门的打手应声倒飞而出,落地没了声息。

“呵。”金并笑了起来:“竟然没死!”

“如果是我的话,”靶眼说话:“我会立刻逃走。脑子有毛病,不是吗?”

“所以我们是罪恶,而他们是正义。”金并笑道:“不过英雄历来就死的凄凉,对不对?”

他招了招手,身后就有人递了一把冲锋枪过来。

咔嚓两声,金并摆弄了一下,端起冲锋枪,哒哒哒喷射出一溜子火光,金属子弹交织成一道风暴,向大门范围席卷而去。

彼得拳脚并用,浑身上下,拳头、腿脚、膝盖、手肘,无处不是利器。两个呼吸的功夫,就有十七八人被他打飞出去。

这些人号称打手,在普通人眼中,也是穷凶极恶,但对纯阳炼体拳修炼到第五层的彼得来讲,都是土鸡瓦狗。

如果只是这些人,彼得完全不会忌惮,但眼角余光看到外面一列列的车队,感受着远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许多气息,心神绷紧好似拉满的弓弦!

随时都会崩断!

与之相对,在大门另一侧的哈利,则要吃力一些。经过近半个月的修炼,哈利才刚刚修成纯阳炼体拳第一层,体质比普通人强,但强不了太多!

彼得砍瓜切菜,而他只能说是钝刀子切肉。

彼得在战斗的同时,一直分心关注着大门外的动静,看到金并端起冲锋枪,心头一跳,大叫:“哈利,小心!”

同时再也不控制力道,一拳打爆了挡在身前的两个打手,一跃而起,扑向哈利,抱着他一个翻滚,藏进了大门背后。

间不容发之际,一溜子笃笃笃的子弹横扫而过,七八个打手被直接扫翻在地,戏剧性的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不行,我们挡不住,他们人太多,还有重火力。”

哈利吐出口气:“迷阵应该还在,我们退进去!”

彼得点头:“走!”

两人猫腰一窜,消失不见。

金并一梭子子弹把彼得和哈利逼回了大门内,也打死了七八个其他帮派的打手,他呵呵一笑,丢掉冲锋枪,向靶眼使了个眼色。

靶眼微微点头,脚下一蹬,奔跑着冲向了大门。

然而,还不等金并高兴十秒,那些余下的打手,晃晃悠悠眼看着进入农场,竟然稀里糊涂又转出来了!

他脸色一僵:“谢特!”

紫人心里松了口气,但脸色也不好看。

不论是他,还是金并,亦或者其他周围所有的人,都以为,在火箭弹覆盖数次之后,这个农场的神秘力量,将会消失。

然而事实告诉他们,没有!

他们当然不知道,农场的迷阵等级虽低,却是以小小的一个阵盘为核心。不打碎阵盘,迷阵永远都不会消失。然而阵盘却被赵昱安置在洞天之中,以灵脉灵气自主催动!

除非能打破维度,否则要打碎阵盘,那是痴心妄想!

三十七章 别墅门外 一触即发

现场一下子僵持住了!

神秘的东西,总是让人感到畏惧。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何况如今农场周围的这些人呢?他们绝不会轻易犯险。

都不是傻子,何况还有这么多的竞争者虎视眈眈?

靶眼在大门口猛地刹车,犹豫起来。但想了想,咬牙心一横,艰难的抬起步子,向着大门迈出了一步。

而此时,金并的声音传来:“闭上眼睛!”

早在金并打算对农场下手之前,他就多方了解过关于农场的情况。‘幽灵’之名从何而来,那些亲身遭遇的人,当时是什么感受,他都有详细的了解。

作为纽约的黑道霸主,这点素质金并还是有的。

起初金并以为,农场的神秘力量,跟紫人的差不多,但仔细对比过后,立刻否定。紫人能够让人迷失,那是因为他能散发一种迷惑人的化学气息。然而农场周围,没有这种气息。

在金并看来,让人失去意识,要么从身体,譬如药物,亦或者紫人的化学气息。要么从意识,也就是感官,类似于幻术之类的东西。

他知道某些变种人就有这样的能力。

但终归是不能肯定。

眼下见靶眼打算一试,他想了想,还是予以了提示。

靶眼一愣,心里一转,大约就明白了。当下闭上眼,跨步走进了农场范围。

金并猜对了。

保护农场的这个迷阵,仅仅是最低等的迷阵,通过感官,来迷惑人的意识。进入迷阵范围之后,意志最脆弱的人,什么也看不到,迷迷糊糊就会转回去。而意志稍稍强一些的,却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景象,大致都是自己心里所想的一些东西。

而如果闭上眼睛,封闭住了人类最直接的感官,那么,迷阵就直接失效。

迷阵或者幻阵,这一类的阵法,最初都是从感官入手。眼耳鼻舌身意,大致就是这样的发展过程。

最低等的迷阵,只能迷惑人的眼睛。随之是听觉、味觉、触觉,最后直接针对灵魂意识!

到了那种程度的高等幻阵,已经不单纯是幻阵,也具有了恐怖的杀伤力。

直接针对灵魂的杀伤!可怖至极!

然而,这仍然不是幻阵的巅峰——迷阵、幻阵,说到底可以用‘虚实’二字来概括。针对眼耳鼻舌身意,都是虚,待到能炼假成真,虚幻转为真实,幻阵变成真阵,有了造化手段,一座阵法,演变一个真实的世界,真幻之间再无界限,那才是真正的巅峰幻阵。

金并看着靶眼一步步走了进去,没有像之前那些打手那样转回来,眼睛微微一眯,闪过一缕寒光!

而金并之前对靶眼的提示,早被周围的人听到,见状,许多人都动了起来!

金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叹道:“我们走吧。”

说着话,整个人满脸失望,转身就要回到车里。

紫人非常奇怪的看着金并,不知道这混蛋打的什么主意——即便有诸多竞争者,他相信,金并也不会放弃。

那么,他真准备离开?

紫人脑子一转,嘿嘿的笑了起来,只耸耸肩,也转身离开了。

“嘎嘎金大胖子,算你识时务!”

忽而一声尖锐的怪笑传来,绿魔脚踏滑板,怪叫着朝金并丢了个南瓜炸弹,呼啸着直接冲了进去。

金并狼狈闪开,被炸的灰头土脸,胖乎乎的脸上,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

他闷哼一声,捏了捏拳头,望着绿魔消失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走!”

金并要离开,但其他人可没有一个打算离开!暗暗嘲笑金并之余,都皱了皱眉。这里除了那些打手,可每一个是傻瓜!

估摸着,这金并一定有其他的打算!由明转暗?

那又如何?

而其余黑帮剩下近两百人呼啸着朝农场一拥而上。

眼看着这批人就要冲进去,忽然,近百辆各色汽车呼啦呼啦的飞了起来,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这些汽车揉捏摆布,片刻成一道巨大的带着倒刺的城墙,飞起来轰隆一声落在了农场大门外,堵住了去路!

万磁王飞身而起,苍老果决的声音传遍四方:“噬灵魔功是我万磁王的,其他人滚!”

“万磁王!”

不少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万磁王的名头,在整个地球范围内,可都是第一流的存在!

他竟然来了,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打退堂鼓。

“艾瑞克。”

沧桑平和的声音将万磁王的咆哮驱散,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慈眉善目的光头老者被人从黑暗中推了出来:“你来到纽约,为什么不来见我?我们是朋友。”

万磁王眼神一动:“查尔斯!没想到你也来了!”说着,他哈哈一笑:“我可不怕你!”

查尔斯教授摇了摇头:“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你这么说让我很伤心,艾瑞克。”

“哼!”万磁王冷哼一声:“伤心?!你还知道我们是朋友?查尔斯,如果不是你,我们变种人早就站起来了!”

“可你太激进了艾瑞克。”查尔斯叹息一声:“这个世界需要和平”

“可和平需要战争才能实现!”万磁王咆哮道:“我万磁王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噬灵魔功!查尔斯,你看着吧,等我拿到噬灵魔功,我一定要吞噬所有人类,让整个世界只剩下变种人!我要让你看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虚妄!”

“艾瑞克!”查尔斯声音猛地提高:“噬灵魔功太邪恶,你不应该去觊觎。我绝对不会让你拿到它!”

“那就来阻止我!”万磁王哈哈一笑,转身飞进了农场。

变种人兄弟会的一干骨干成员各展手段,向x战警示威,追随万磁王冲入了幽灵农场之中。

“我们也进去。”查尔斯沉声说了一句。

琴-格蕾安静的点了点头,推着教授的轮椅,向大门缓缓走去。身后,金刚狼、镭射眼、暴风女、野兽等x战警的骨干成员簇拥着,一起走进了农场的黑暗中。

“教授,你说的那个赵昱,幽灵农场的主人,他为什么不在?”琴声音清亮。

“他?”教授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教授,我认为他是害怕了。”斯科特撇撇嘴:“看看吧,这次来了多少人?!万磁王、黑帮、还有许多超凡者,以及神盾局。如果我是他,也不敢轻易现身。”

“那是你。”罗根因为琴的原因,跟斯科特关系一直不太好,闻言立刻顶了他一句:“胆小鬼。”

斯科特墨镜后的眼睛开始闪耀红光,查尔斯教授开口:“安静一些。这里不止我们。”

斯科特闷哼一声,镜片后的红光顿时消散,只冷冷的看了罗根一眼,撇过脸去。

查尔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即便他是智者,但对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也同样无可奈何。

“房屋竟然没有被炸塌”

奥洛洛忽然开口。

众人抬头,便看到那别墅外,大大小小几群人正相互对峙着。场中两个青年堵着大门口一步不退,嘈杂的声音正是传来。

“boss,现在该怎么办?”

科尔森放下红外望远镜,问一旁的弗瑞道。

尼克-弗瑞也放下望远镜,冷森森道:“没想到纽约的地下世界藏着这么多牛鬼蛇神,如果不是他们,哼”

科尔森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们人手不够。”

尼克吸气道:“金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一定会藏在暗中,伺机下手。科尔森,让巴顿盯紧金并,幽灵农场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到他的手中。”

“好的boss。”科尔森正色回答,然后拿起了通话器。

弗瑞又对一旁的娜塔莎道:“告诉纽约警局,我们人手不够,让他们立刻派遣一百特警过来协助我们,记住,要让他们带上重火力。”

娜塔莎闻言不由道:“boss,你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

弗瑞脸色一黑——他本来就是黑人,已经黑的看不见了:“你是这么想的?罗曼诺夫特工,那请你走一趟,把他们都抓起来吧。”

娜塔莎耸了耸肩:“我马上通知他们。”

弗瑞点了点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若有所思道:“你在哪儿呢?赵昱。”

农场别墅外,草坪上。

熙熙攘攘的人头在别墅大门投射出的微弱灯光下若隐若现。在场数百人,大多数是黑帮打手,但超凡者数量绝对不少。

变种人两大势力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人,再加上其他不知名姓的家伙,至少有三四十人!

几大黑帮在超凡者的威慑下,只能抱成一团,占据一方,一动不敢动。万磁王的变种人兄弟会占据一方,正与查尔斯教授的x战警对峙着。

其他的超凡者散落在周围,这里一个,那里一个,窥视者别墅的大门。

诸多牛鬼蛇神围着的场中,彼得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堵着大门。他胳膊上有两道血迹,脚下踩着动弹不得的靶眼。而哈利,则抱着一个老者蹲在彼得身边,眼睛正狠狠的瞪视着万磁王。

说来不过几分钟时间。

先是靶眼闯进农场。

农场的迷阵,实际上作用范围,只在农场周边的一圈区域,就似乎一个倒扣的大锅一般,过了这个区域,内部便不再受到影响。

赵昱不可能让整个农场全都被迷阵笼罩,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对其他进出农场的人来说,总归不太方便。

靶眼第一个赶到别墅门外,懵头就要往里冲。彼得怎么可能让这个混蛋冲进别墅?一番大战,也不过十数招的功夫,彼得拼着吃了两记靶眼的暗器,将靶眼打翻在地。

靶眼如今还不是那个植入了艾德曼合金的复活者,肉体凡胎的靶眼,除了有一手百发百中的异能,身体素质与常人并没有本质的差距。

若是在暗中偷袭,对彼得来说,可能会很麻烦,但正面战斗,也就十来招的货色。

这还是因为靶眼的异能对彼得有威胁,否则三五招他都走不过。

彼得刚刚将靶眼打翻,绿魔就到了。

绿魔非常猖狂,但他却顾忌哈利是他的儿子。当下并没有动手,只是口头的威胁,要让彼得和哈利让开。

二人不让,绿魔脑子疯狂之下,就打算动手,但万磁王到了。

三十八章 太上无极 扁拐青兕

在万磁王的眼中,绿魔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

关键是绿魔的滑板!

万磁王只动了动念头,绿魔便从天上落下来,摔了个狗啃屎,随即他的滑板中嘎吱嘎吱被拧作一条锋利的钢筋从天而降,将绿魔的肚子来了个对穿肠,把这个疯子钉在了地面上。

绿魔的面具摔落一旁,哈利才看到,竟然是自己的父亲,当下怒吼着就要冲向万磁王,被彼得拦住!万磁王正打算给这两个眼中的小角色一点颜色看看,查尔斯教授等人就到了。

一时间,场中对峙竟然形成一个畸形的平衡——黑帮不敢动弹,变种人兄弟会和x战警相互戒备,其他的超凡者也不敢乱动——绿魔的下场,给了他们巨大的震慑。他们相信,一旦有人敢先动,万磁王绝对不会放过他!

尤其是查尔斯教授,实际上对其他人的威慑力最大——在场除了戴上能隔绝心灵之力的头盔的万磁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挡住查尔斯教授!

彼得拦住哈利,目光扫视众人,厉声道:“你们完了!”

他指着在场的所有人:“我师父马上就要回来,你们闯入私人领地,杀了你们也不犯法!”

“法?”

有人阴测测的笑起来:“小毛孩,法是什么?你懂个屁呀!”

“看看吧,你们的农场被炸的地皮都翻了一滚,有见到警察吗?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让开,要不然嘿嘿,我们这么多人,可不怕你的狗屁师父!”

“我们过去。”查尔斯目光淡淡的瞥了眼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对站在自己背后的琴道了一声。

x战警的成员们便跟随查尔斯教授,来到了彼得身边。

“小伙子你好。”查尔斯对彼得和颜悦色:“我是泽维尔变种人学校的校长查尔斯,我跟你的师父有过一面之缘。”

彼得本来非常戒备,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先生认识我师父?”

“是的。”查尔斯笑道:“昨天才跟他见过面。我想,这时候他应该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可能马上就要回来了。”

“那你们”

查尔斯道:“噬灵魔功的消息我们也知道。这种邪恶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它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小伙子,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彼得虽然不太相信,但看查尔斯教授认真的样子,联系到之前他与万磁王的对峙,大致确定这个光头佬暂时应该不是敌人,于是道:“谢谢。”

而此时,万磁王开口了:“查尔斯,你总是那么冠冕堂皇。我不信你不动心!那可是主宰整个地球的机会!”

查尔斯没说话,琴代他开口:“万磁王,你不要把教授想的跟你一样狠毒!你的道路是错误的,我们也是人类!”

“可他们不把我们当成同类!”万磁王怒声道:“我们每一个变种人,都是从人类施加的苦难中走出来的,我们必须要报复!”

“艾瑞克,”查尔斯教授叹息道:“如果你还当我们是朋友,你就离开吧。我不愿意对同胞动手,我想你也一样。”

万磁王闷哼一声:“如果在走向成功的道路上,有同胞拦路,我也不介意杀了他!成功,总要牺牲!”

“要打就打,废话什么!”而此时,早已按捺不住的剑齿虎怒吼一声,从万磁王身旁冲出来:“罗根,我要杀了你!”

金刚狼咬了咬牙,咔嚓一声,双拳伸展出利爪,合身一扑,轰然与剑齿虎撞在了一起!

就似乎一个导火索,蛤蟆人等变种人兄弟会的骨干同时施展手段,x战警的骨干们自然不会示弱,争锋相对。

一时间场中大乱,火光风暴,怒吼鲜血,交织成一团乱麻。

与此同时,万磁王展臂一挥,那些黑帮分子手中的各种枪械齐刷刷的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化作一枚枚钢锥,铺天盖地爆射而下!

这些钢锥闪耀着寒光,其锋利之处毋庸置疑。在万磁王的操控下,极度灵活的绕开变种人兄弟会的成员,锋芒直指x战警!

查尔斯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被万磁王伤害,他眼神一亮,场中的变种人兄弟会成员皆被他控制,似乎要用他们去阻挡从天而降的瓢泼钢锥!

万磁王怒吼一声:“查尔斯!”

却不得不动念让钢锥绕了开去!

这都在查尔斯的意料之中,实则在查尔斯看来,变种人兄弟会也好,x战警也罢,虽然敌对,但都是变种人。历来二者之间多次战斗,查尔斯都从没下过死手。

用变种人兄弟会成员去阻挡万磁王的攻势,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无数的钢锥在万磁王动念之间化作两条钢锥长龙,一条在场中环绕,伺机寻求机会,一条呼啸着直扑查尔斯教授而去!

站在教授身前的钢力士怒吼一声,登时化作钢人形态,挡在了教授面前!

万磁王哈哈大笑:“愚蠢!”

钢力士不由自主的飞起来,轰然撞向身后的查尔斯教授!

彼得眼疾手快,一把拉开教授的轮椅,钢力士登时撞了个空,却把别墅的墙壁撞出一个大洞,稀里糊涂撞进了别墅之中!

变种人兄弟会和x战警一言不合打将起来,周边的黑帮分子想要趁机冲进别墅,却失了武器,被变种人交锋的威能吓得连连后退。

然而其他隐藏在周围的超凡者皆是动了起来!

“吼!查尔斯,滚开!”

一声爆吼,黑暗中噼里啪啦骨节脆响,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红色巨人凶猛地冲了出来,速度之快,竟然引起空气震荡。一路过处,起浪翻滚,掀翻了三五人,直愣愣的朝着别墅大门冲撞而来!

“凯因!”

查尔斯脸色一变:“站住!”

他眼中精光一闪,心灵之力喷薄而出,勉力将红坦克制住,使其扭转方向。红坦克身不由己,轰隆一声撞到了旁侧的一棵大树上,将大树拦腰撞断,又至少冲出上百米,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哈利!”

彼得眼见形式越来越严峻,虽然有教授守在门边,等闲冲不过来,但教授手无缚鸡之力,一旦失去保护,很可能发生意外——万磁王正虎视眈眈呢!

而此时,哈利还抱着诺曼蹲在一旁。

“进去!”彼得喝道:“带诺曼叔叔进去!”

哈利怔了一下,随即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抱起昏迷过去的诺曼-奥斯本进入别墅。

琴-格蕾从场中退了下来,钢力士在万磁王面前,根本没办法保护查尔斯教授。她只得退出战斗,用自己的念力,形成一道屏障,勉强阻挡着万磁王的钢铁风暴。

而彼得则站在一旁戒备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避免有人钻了空子,闯进别墅!

钢力士又从别墅中冲了出来,嚎叫着杀入了场中。

万磁王战警阻挡,心里自不爽利,瞥到彼得,无名之火熊熊燃烧,冷哼一声,竟又分出一道钢铁洪流,张牙舞爪朝彼得噬来!

彼得闪避连连,却被逼得狼狈不堪。他本打算冲上前与万磁王近身战斗,却冲不开钢铁洪流的围追堵截,反而让自己屡屡陷入险境!

闪转腾挪之间,竟被万磁王的钢铁洪流逼上了别墅的屋顶!

那钢铁洪流追逐着彼得,所过之处,别墅的屋顶从上到下,仿佛豆腐渣一样,纷纷化作碎片,不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一座别墅就变成了一堆废墟!

别墅内的一切,顿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废墟中,一圈毫光抗拒着一切——别墅的碎片落下了皆被排开!而那圈毫光中,哈利正趴在诺曼的身上,约莫是看到别墅被摧毁,打算为诺曼挡住伤害。

一张香案摆在中央,上面陈列笔墨纸砚,当中一枚宝印。那迷迷蒙蒙的毫光,正是从宝印上散发而出。

一双蓝色的手合于玉印左右,一个通体蓝色的女人,周身上下被一条光绳缠绕,弓着身子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

“瑞雯!”

万磁王和查尔斯教授异口同声!

万磁王怒吼一声,将所有的钢铁风暴从战场上抽调出来,合而唯一,化作一头钢铁巨龙从天而降,轰然撞在了毫光之上!

巨响随之震耳欲聋。

然而,那毫光看似摇摇欲坠,却具有无比的韧性!

毫光中的哈利被这一下吓得脸色发白,待看到万磁王一击无功之后,好歹松了口气!

万磁王色变,愈发愤怒。魔形女瑞雯跟他的关系不同寻常,他一直把魔形女当做亲妹妹一样!

眼见魔形女成了这模样,以为身死,他心头悲凉,一击无功,却不放弃,钢铁风暴聚散如意,转瞬又化作一个巨大的钢铁齿轮,迅速转动起来,发出嗡鸣,好像一把电锯,狠狠的切割了上去!

“你们这是在找死吗!”

突然间,淡淡的声音仿似从天而降,不知从何而起,不知从何而来!

而彼得和哈利听到这个声音,脸上齐齐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师父!”

一个身着混沌色太极道袍,手持一根扁拐,骑着一头板角青兕的道人,无声无息踏破虚空,陡然出现在别墅废墟的上空。

他淡淡的看了眼万磁王的钢铁齿轮,那钢铁齿轮登时化作虚无消散一空。不远处万磁王闷哼一声,七窍迸血,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定。”

一个字,全场皆寂。

所有人,不论正在战斗的,还是别有打算的,不论是地风水火,还是念力声波,所有的一切,皆被冻结!

这一片空间,完全从这个宇宙独立了出去!

一切都静止了。

三十九章 赤混太无 魔尊逞凶

道人座下倚跨青兕,手里轻提扁拐,目光扫视一周,目力所及,方圆万里,宏观微观,时间空间,因果定律,世界法则,竟皆在心中。

如掌上观纹。

若动动念头,这方圆万里,半个星球,都要从多元宇宙抹去,化作虚无。

一个简单的定身法,就定住时空,如此威能,端端是骇人听闻!

“不料本尊只出去一趟,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到我山门来撒野了。”他一身气息,缥缈无踪,似与世界相合,又超脱宇宙之外!

淡淡的声音似从天上来,明明说的是汉语,但在场所有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定身法,道人如今施展出来,可谓无声无息又惊天动地。然则,他定住了参与此事所有人的身体,却并未定住思维感官——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冻结了思维感官,自己说的话,谁听?

他目光扫视一圈,拂袖在虚空中拨弄了一下,场中众人顷刻被分作两群。一群以万磁王的兄弟会、作恶多端的超凡者为主,加上那些黑帮分子、一部分特警、一部分特工。另一群,则是查尔斯教授的x战警、还有藏在暗处的超胆侠、惩罚者等人,以及赵昱从虚空中摄拿而来的神盾局众人、特工和纽约特警一部分。

瞥一眼,赵昱便看透了这些人的功德业力,以之为根据,念头一动,将气运显化呈色泽明快者聚集一起,气运显化色泽幽暗者另聚一起。

“尔等无有召唤,便到我山门。趁我不在,将我山门打碎,欺我徒儿,盗我功法,实是罪大恶极!”赵昱目光落在业力深重的一群人身上,清冷的目光中皆是漠然,好像在看一群蚂蚁:“正要让尔等应了因果报应。”

言罢,他抬掌遥遥一压!

空间波纹荡漾间,一只巨大的如有实质的手掌从天缓缓而降,兜头盖下!

那手掌上的纹路,每一条都清晰可见,仿佛自然造化的栩栩如生的艺术品。然而,手掌下的那群人,尚未被冻结的思维里,却充满了绝望!

他们甚至连哀嚎都做不到!

实则道人要杀这一干人等,只需动动念头,亦或者言出法随开个口,却并未这么做,端端要做出声势,却是要令人震骇,这才是目的。

“且住!”

正当此时,嘎嘎一声怪叫由远及近,万分之一个个刹那之间,便已从天边到了近前。一点赤黑毫芒超越时空,百万分之一个弹指间,便射到了农场上空!

这一声怪叫充满了无穷的毁灭、杀戮、贪婪种种强烈无比的负面情绪。那被赵昱定住的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由自主,魔音灌脑,灵魂中便染上了种种负面气息,一时之间,一个个都变得眼睛通红,充满了毁灭杀戮等种种欲望!

连查尔斯教授这等精通心灵之力的存在,都变得与普通人一样,被魔化了!

若非被定住,这些人定然厮杀在一起,不分敌我。

不要说人,便是声音笼罩范围内的所有植物,都在这声‘且住’中枯萎,眨眼化作尘埃。

但在这一声怪叫中,之前被赵昱定住的时空开始晃动,定身法将要解除!

“赤混太无元魔尊!”道人赵昱神色一动,清冷漠然的声音仿佛甘霖从天而降,又如大日凌空,将种种负面气息涤荡一空,其下众人目光顿清,回想刚才,齐齐骇然。

便见他指尖一缕混沌色毫光酝酿而出,抬手一指,点了出去!

啵!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万分之一个弹指,只见那一点黑红的光与赵昱点出去混沌色毫光在半空中撞击,轻轻一声响,仿似一粒石子儿落入水中,无有轰然巨响,却竟见那空中仿佛如玻璃一样,在碰撞中化作碎片!

那是空间的碎片!

无穷的空间碎片在赤红、混沌两点毫芒中搅动起来,登时形成一个方圆数丈的黑黝黝的黑洞,产生巨大的吸引力,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吸入其中!

碰撞产生的巨**力波动尚未扩散开来,便被那黑洞反向吸纳!

地面上,诸般一切,波及中解除了定身的人、别墅废墟、树木花草、砂石泥土,乃至于湖水,都升腾起来,迅速往黑洞投去!

“快跑!”

一干人等大骇,连忙要逃,却哪里逃的动?那引力无穷,发于内外,仿似要将灵魂都吸走!

“赤混,你要做甚?”道人赵昱朗盛长啸:“前次败于我手,让你逃的性命,此番定要将你这魔头留下!”

赵昱翻身下了板角青兕,长身抬步,迈入高空,抬起手掌,遥遥就是一击。

这一击,遍布四面八方,贯穿时间空间,了却一切因果,没有一缕死角。农场上空的空间在这一击之下被压缩成一张环形的纸铺展开来!

竟是将无穷维度打成了一张纸!

“好手段!太一,你愈发厉害了,本魔尊不是对手!”

赤混太无元魔尊怪叫一声,从压缩了不知几层的维度中跳将出来,抖手打出一枚黑红的圆珠。

那圆珠滚动,一路过处,空间破碎,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好魔头!”赵昱怒喝一声,一掌覆去,兜手将圆珠捏住,弹指将其射入了那个引力愈发强盛的黑洞之中!

“你要毁灭这片大陆吗?!”

仿似万年不变的清冷变得愤怒,赵昱跨步一跃,消失在原地,下一个万分之一弹指,竟已出现在赤混太无元魔尊的身边,抬手一掌,露出升腾的紫色火光,兜头就罩了上去。

噗!

一声轻响,紫色火光笼罩之下,黑红大袍罩身的赤混太无元魔尊登时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嘎嘎,兜率火!太一,你上当了!”

却竟然那魔尊出现在黑洞下方。任凭那黑洞引力无穷,竟连让他衣衫抖动都做不到!

他展臂一挥,赤黑幽深的袖袍化作广大天幕一卷,那被黑洞吸引至半空,业力深重者便齐齐落入他袖袍之中。

“太一,老子早晚要来找你报仇!好魔不吃眼前亏,本魔尊走也!”

赤混太无元魔尊狂笑一声,甩袖击了一下黑洞,那黑洞轰然变作两倍大,吸引陡增十倍,眼看着其他人就要被吸入其中化作虚无!

“老魔,找死!”

赵昱大喝,张口吐出一道白光,下一瞬跨越时空,便出现在已经远去数十里的老魔头上。

“啊!”

一声惨叫跨越空间遥遥传来:“太一,我跟你没完!”

赵昱瞥了眼远去的老魔,终是叹了口气,挥袖弹了弹虚空,发出啵啵两声响。应声的,远处那黑洞登时一滞,引力继而全无。那一干几乎绝望欲死的人物下饺子一般,从千米高的空中跌落下去!

赵昱又挥了挥袖子,化作一道清风,卷起一干人等,平安落地。

一干人等落到地面,个个脸色煞白,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想,我可能患上心脏病了。”

弗瑞捂着胸口,几乎站立不稳。

科尔森早已跌坐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娜塔莎面色惊恐,红唇抖个不停。

查尔斯教授双手战栗,嘴角抽动。

凡此种种,一干人等只觉得今日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才算是见了真正的大场面!

又是定住时空,又是打出黑洞,举手投足之间,就要毁天灭地,不过呼吸功夫,二人交手已毕,而他们,却徘徊生死,命运操之人手!

简直不是人啊,那是神魔!

难怪叫魔尊!

很多人想起那个黑红袍子的家伙,心里就是一抖,两股战战。

“我知诸位来此,并非觊觎那噬灵魔功。”

不知何时,赵昱又回坐板角青兕之上。

他口里说着,实则已然分心从系统领取第二阶段主线任务的奖励。两万气运值,再加一件法宝。

气运值甫一到手,便迅速从法门区用一万气运值兑换了三元归一炼炁法炼炁卷全卷,兑换了一门神通——五行元磁神光,五千气运值;又用三千气运值,兑换了丹经第一卷。

于是一边分心体悟刚刚兑换到手的法门,一边开口说话。

这唤圣牌使用一次仅半小时时限,如今已过去近五分钟,若非之前手里没有气运值,赵昱早就兑换了法门。而此时任务完成,气运值到手,自当抓进时间,务必浪费不得,二十五分钟,虽然略略遗憾,却也尚可。

“那魔功便是本尊从赤混太无元魔尊手中夺来的功法。却也不过是他那混天赤元魔典的残缺基础法门而已,说来也无大用。此魔狡诈无比,我原以为夺了他全本魔典,便于悉知其功法奥秘,寻机一举镇压此魔,断了他作恶的道途,却不料只是残之又残的残篇,还被他下了绝世封印,一时半会竟也无法毁去。却让尔等误会,又引来诸多觊觎,这才造成了眼前的局面。”

“尔等虽各有私心,我山门被毁,也有尔等责任,然则本尊并非魔道,却也讲理。尔等只需将我山门恢复如初,我便不予追究,尔等以为如何?”

说着话,赵昱一身太极道袍微微鼓荡,在无人查知的情况下,分心多用——这农场范围,已然被他趁神圣附体尚在、法力无边之际,一边领悟五行元磁神光,一边以此中奥妙布下了强横阵法。

同时,那太一洞天也不过在片刻功夫,便被他完全炼化,其中种种,已然是模样大变,那处于洞天之中的本夫妇,此时茫然无措,只眼睁睁看着洞天之中山峦起伏、殿宇拔起,阁楼耸立,片刻之间,便已有宗门气象。

“师父!”

正当此时,远处一声大喊传来:“山门我来修复,他们难道比我还有钱?”

赵昱抬头:“你来了?”

当然来了,赵昱早就知道。他元神覆压虚空,方圆万里,无所不知无所不察!

却是托尼!

赵昱微微颔首,眼帘垂下,对躬身立在下面的彼得道:“你往南去三十里,到海边把万磁王给为师带回来。”

“呃,啊?”彼得一愣。

赵昱一指虚点,隔空一缕信息投入彼得脑中,同时还将彼得身上创口治好,道:“那老魔带走一干业力深重者,被我隔空一击,受了不轻的伤,遗落下了万磁王。这万磁王不成体统,我这山门毁去,他负有大半责任,须得好生惩戒一番。为师已将万磁王所在位置烙入你脑海,你只管去便是。”

“哦!知道了,师父。”彼得精神勃发,一溜烟便离开了,途中还跟他的大师兄,正迅速赶来的托尼打了个招呼。

四十章 诸事善后 要开山门

“托尼,你上前来。”

赵昱与托尼招了招手,托尼不由自主飞了起来。

赵昱伸手隔空一抓一拂,几粒细微的金属碎片从托尼胸口飞射而出,还未等他喊痛,伤口却便已复原,不见半点斧凿痕迹。

托尼眨了眨眼,感受到浑身轻松:“我好了?”

赵昱微笑颔首:“你体内留下的弹片为师已为你尽数取出,并治好暗伤。”

托尼耸了耸肩:“那我要谢谢你了。”

赵昱眉头一凝:“怎么说话呢?”

“呃”托尼一滞:“师父。”

“这就对了。”赵昱笑起来,挥手让托尼落地,转手一拂,又将正在下方废墟中太一宝印毫光笼罩下的哈利和其父诺曼的外伤治好,这又转脸对地面上一干人等道:“本尊静坐修炼之时,元神返照虚空,窃得一缕天机。方今大世,宇宙间多杀多争,这才出山欲普度众生,于是便立下了这太一门。”

他目光落在查尔斯教授身上:“我昨日与查尔斯教授谈过一次,开山门,自然要收徒。三五人却是不够。我见变种人天赋非凡,要收些弟子,不知查尔斯教授现在作何想法?”

言罢,也不管查尔斯怎么想,又对独眼龙弗瑞道:“你们神盾局虽然行事多有阴暗,其中成员驳杂,心思有异,但总体来说,尔等几人还是立意高远,你作为局长,倒是颇有功德气数。我既开山立派教化众生,尔等也在其中。本尊有一提议。”

“您请说。”弗瑞微微躬身。

“你可挑选一些看得过眼的人,到我这里来修习功法,算作是记名弟子。修习有成,为你神盾局服务也好,做其他的也罢,只要不为非作歹、辱我宗门,落我这师父的面皮,其他本尊一概不管,你意下如何?”

弗瑞一听,心中大喜。

他现在可不想什么噬灵魔功了。

很显然嘛,那修炼噬灵魔功的老魔头都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一篇残之又残的噬灵魔功,有什么前途?

正琢磨着从这位大能这儿博取一些好处呢,没想到直接送上门来了!

他连忙点头:“赵先生,我们愿意!”

“嗯。”赵昱点头,再次看向查尔斯:“变种人也一样。只看愿意与否,查尔斯教授,如果有自愿拜入宗门的,你不得阻拦,这便算作你我约定,如何?”

查尔斯仰望端坐空中的赵昱,微微叹息道:“就这样吧。”

实际上他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赵昱这样的强者说一不二,他无法反对。单说赵昱之前展现出来的绝强力量,就足够无数人动心!

变种人也一样!

可以想象,此次过后,在场的变种人,不知多少会向往那种举手投足就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

而且查尔斯也有自己的考虑。

赵昱一旦收了变种人做徒弟,以他为靠山,变种人的处境说不定会得到改善。何况神盾局也会参与进来,由此可使得变种人与神盾局之间联系紧密。

不论如何,查尔斯觉得,这应该不算是太坏的事。

也许,趁此机会,变种人能翻身也说不定呢

他虽然纠结犹豫,却没有理由去反对。

赵昱颔首:“大善。”

又对弗瑞道:“那老魔掠走一干罪孽深重者,定然有所图谋。依本尊猜测,日后恐怕事多。你们神盾局负责超凡者的事,本尊在此给你提个醒,须得小心在意。”

弗瑞一听,顿时反应过来。

想起之前那老魔头的厉害,他不由打了个寒战,道:“赵先生,那您认为,他会怎么做呢?”

赵昱道:“本尊与这老魔斗了不下数次,此前皆是各自一人,游离于世外,形单影只。那老魔此番见我开山立派,想必也会动心。”

“您的意思是”弗瑞神色绷得紧紧的:“他也会开山立派收徒弟?”

赵昱点头:“当是如此。否则掠走那一干罪孽深重者何为?他那一门传承,罪孽越是深重,修炼起来越是便捷。”

弗瑞张了张嘴,脸上露出深深的凝重,他看着赵昱,鞠了个躬:“请赵先生务必要帮助我们。”

赵昱微微一笑:“那老魔不出手,本尊也不能出手。若那老魔出手,本尊才会出手抵挡。除非某日本尊再做突破,能镇压那老魔,才能一举消除隐患。至于他若收徒,传下法门,我自有徒弟应付,且乎你神盾局也不是纸糊的,然否?”

说着,话音悠悠一转:“老魔之前吃我一记,受了不轻的伤,想必短时间内须得疗伤,不敢冒头。我自在此,我太一门也在此,想必这纽约范围内,当是无碍。你须得多多关注其他地方才是。”

弗瑞微微松了口气:“谢谢赵先生。”

赵昱大袖一挥:“无妨。”

然后扫视道:“既如此,尔等便去吧,我这山门,便不留尔等了。须得记住,在场众人,若是有意,明日便可来此,我自因材施教,或收徒,或记名。”

待得一干人等散去,神圣附身的时间,只剩下五六分钟。

赵昱吸了口气,长身而起,大袖一拂,这农场一应狼藉,皆在这一拂之下消散无踪,地皮变得平整。他再甩了甩袖子,板角青兕烟消而去,掌中扁拐也已不见。跨步落到地上,一身太极道袍悠然变幻,化作原本装扮。

继而一抬手,那唯一剩下的香案上,太一宝印滴溜溜一转,毫光收摄,飞入他手中落定。

魔形女登时恢复活力,脚下一动,就想跑。

赵昱招了招手,此女便不由自主飞来落到他身边动弹不得。又探掌虚抓,将被瑞雯打晕、埋在地下室的杰西卡也抓了出来,置于一旁。

托尼、哈利搀扶着诺曼,齐齐也来到赵昱身旁。

“以为师法力,要修复这农场,也只是弹指之间。不过这世间因果循环,谁做的事,谁就要负责。”他负手而立,淡淡道:“修复这农场的事,托尼你不要管,明日自有人来承担此事。”

托尼点了点头。

赵昱又看了眼诺曼,对哈利道:“你父亲注射了某种药物,有很大的副作用,刺激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第二人格。想必,你已经看到了。”

哈利神色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

赵昱又道:“为师有两个建议。”

“其一,为师出手,帮你和你的父亲解决此事,并一同治愈你奥斯本家族的遗传病。”

“其二,为师不出手,你自好生修炼,到了一定境界,自己解决此事。”

他悠悠道:“若为师出手,自是万无一失。可也使你失了一次锤炼心灵的机会其中种种,你作何选择?”

哈利闻言,脸上露出挣扎纠结之色。

他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诺曼,又看了看师父赵昱,终归一咬牙,道:“师父,我自己解决!”

赵昱闻言,脸上露出欣然之色:“好,这才是本尊的好徒弟。诺曼的第二人格也好,你家族的遗传病也罢,都是你必须要经历的挫折,却也是极大的动力。把挫折和阻碍化为动力,才能迅速成长。你能这样选择,为师很欣慰。”

诺曼在一旁叹息了一声,却也面露欣慰之色。

“诺曼先生。”赵昱这才又对诺曼-奥斯本道:“你的第二人格,本尊先替你将其镇压,以免闹出些事来,为哈利找麻烦。”说着,也不待奥斯本回话,弹指射出一缕法力,投入诺曼脑海,将那稚嫩的第二人格封印镇压。

诺曼面色一紧,摸了摸额头,随即坦然:“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对是错,但如果会对哈利造成一些麻烦,那我情愿死去,谢谢你赵先生。”

赵昱摆了摆手:“哈利是你儿子,也是我徒弟,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然后转言:“农场已毁,今晚就不留诺曼先生了。”

对哈利道:“外面应该还有些空车,你送你父亲出去,顺便把杰西卡送走,然后立刻回来。”

“这杰西卡”赵昱目光落在杰西卡身上:“虽然此事实则与她无关,但此女意志不坚玻璃心,不适合修行,若她醒来,你告诉她,往后就不必再来农场了。”

“是,师父。”

待得哈利送诺曼出去,当场便只剩下赵昱和托尼,以及僵硬立在一旁的魔形女瑞雯。

而此时,赵昱之前毁天灭地的无边法力,已是即将褪去,他连忙挥手解开了魔形女的禁制,法力便潮水般消散不见,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转瞬将这种情绪一一斩灭,赵昱心头恢复平静。

“你怎么来了?”

他这才问起托尼:“刚回纽约?”

托尼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两点,昨天下午回到纽约。”

然后夸张道:“那个”他舔了舔嘴皮,嘿嘿笑道:“我本来打算去娱乐会所放松一下,又怕你死在这儿没人给我解开紧箍咒。”

赵昱眉头一动,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托尼后脑挨了一下,他大叫:“你打我!?”

“我是你师父,打你是应该的。”赵昱喝道:“受了重伤不在家里好好练拳修养,去娱乐会所?还怕我死在这儿?不打你为师打谁?!”

托尼脖子梗起:“就是怕你死在这儿嘛”

赵昱又是一巴掌:“尊师重道,你给为师记住!”

然后吐出口气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谁?”托尼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托尼-史塔克,纽约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有心了。”赵昱微微颔首,转言却道:“但你怎么一个人就跑来了?为师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徒弟!还第一天才,我看是第一蠢材才对。要是为师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巴巴跑来,是要送死吗?”

托尼砸吧砸吧嘴,嚷嚷道:“我是你徒弟吧,你就这么说我?”

赵昱无奈摇头:“以后要记住,做什么事都要深思熟虑,量力而为。”

十来分钟后,哈利回来了。

又片刻,彼得扛着昏迷的万磁王几个跳跃,来到赵昱身前。

“艾瑞克!”

魔形女之前一动不敢动,这下见到七窍还有血迹、昏迷不醒的万磁王的时候,再也忍不住,连忙一把抢过,大呼起来。

四十一章 宗门门脸 攀山阶梯

“没死。”

赵昱淡淡道了一句。

瑞雯一怔,这才想起把手指放到万磁王鼻端,一边俯下身子去听心跳,好歹是松了口气。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正当瑞雯心里还没来及完全放松,赵昱说话了。

“万磁王毁我山门,欺我门徒,不可不惩。还有你,魔形女瑞雯,擅闯宗门,盗我宝物。”他声音严厉:“说吧,准备怎么办。”

“我”瑞雯嗫喏了一下,小声道:“我们会把你的房子修好”

“不成。”赵昱漠然道:“若非本尊留下后手,若本尊晚回一步,是时宝物失却,门徒死伤,岂能轻易了之?”

旁侧托尼正鸡贼的打量着瑞雯,还扯了扯赵昱的衣襟:“她没穿衣服”

赵昱一愣,回首狠狠的瞪了托尼一眼:“为师不知道吗?去去去,滚远些!”

托尼师兄弟三人嘿嘿一笑,连忙躲到远处。

托尼的话声音不大,但这夜里万籁俱寂,挨得又近,瑞雯自然听到了。她蓝色的面孔上虽然看不出红晕,但已有恼羞之色。

便在赵昱的面前,她心念一动,身上皮肤却是变换出一套假衣服来!

恼羞过后,瑞雯破罐子破摔:“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杀就杀。”

赵昱嗤笑起来:“杀了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瑞雯听了,心里暗暗一松。

便又听到赵昱道:“便是一张厕纸也有它的用处,你们两个大活人,好歹能干些杂活。我太一门人少,缺打杂的,你二人便留下来终身打杂吧。”

“终身打杂?!”瑞雯恼怒不已:“你把我们当奴隶吗?!”

“有何不可?!”赵昱冷笑一声:“有本事你去纽约警局告我。”

瑞雯顿时无言以对。

告?

谁特么敢来抓你?!

今夜过后,幽灵农场的主人太一的名头,必定会响彻超凡界、上流层面。不论政府还是超凡人士,谁敢来惹他?

他赵昱不找别人麻烦,人家就谢天谢地了!

瑞雯顿时心里充满了悲观,仿佛看到以后被人使唤的跟牛马一样,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下苦力、做脏活,时不时甩鞭子打骂一顿那样的生活,简直是地狱!

赵昱见状,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取了一粒丹丸,弹指落到瑞雯手中:“给艾瑞克吃下。”

“这是什么?慢性毒药吗?”反正现在瑞雯看什么都充满了恶意和悲观。

“疗伤的。”赵昱瞥了她一眼,反身对托尼三人招了招手。三人正一旁吹牛打屁聊得开心,见状连忙屁颠屁颠跑过来。

“师父。”

三人规规矩矩的。

赵昱看着托尼道:“你往常不来农场,宗门很多事你这个做大师兄的都不知道。今天既然来了,为师就好好给你交代一下。”

他说着话,挥手打出三道洞天烙印,各自飞入托尼、瑞雯和万磁王的脑子里。

“宗门真正所在,并非是这个处于正常维度的农场,而是与农场重叠、却又处于另一维度的太一洞天。”赵昱大袖一拂,将一干人等皆带进了洞天之中。

外界正是夜晚,但洞天中,却永远是白天。

九等洞天并非完善的次元世界,没有四季轮回,没有日升月落。若非有灵脉滋润,这洞天必是一片荒芜。

几人只觉眼前一晃,柔和的明光陡然照的眼睛齐齐一眯,待回过神来,便看到一幅非同寻常的景致!

现如今,这洞天世界比之最初之时,已是模样大变。

当初荒芜一片,但如今,却是绿荫绵绵,虽无参天大树,却有树苗绿草,且十分规整。这都是本的功劳。

藉由洞天世界浑厚的灵气,植物在这里生长异常迅速。想必多至半年,这洞天世界,便就有片片森林。

灵气勃发形成的薄雾、云团,缓缓流动,使得整个洞天世界的景致若隐若现,显露出一种空灵的仙意,缥缈、淡然。

托尼震惊无比,他忙道:“这里这里是另外一个维度?!”

他不敢置信的来回查看,时而蹲下来拔一根草,看看是不是真的,时而跳一跳,时而跑一跑,时而做个深呼吸,脸上终于露出疑惑:“按照我的理解,不同的维度,在基础环境参数方面,应该有很大的差别才对”

赵昱笑道:“科技只道惯于用详细的数据来描述观看到的一切,但实际上,宇宙中有许多无法用数据描绘的东西。现在说来,你也不明白,等你练出元神,周游天地,返照虚空的时候,便能知晓维度和次元的奥秘。”

托尼闻言,耸了耸肩。

“师父,宫殿!”

彼得在一旁指着不远处一座雾气缭绕、险峻雅致的小山上宫殿群,惊讶道:“什么时候建造的?!”

哈利也是惊讶连连。

这时,本和梅夫妇从远处快步走来,也道:“赵,刚才洞天地形发生变化,这些建筑凭空从半山腰上拔地而起,出了什么事吗?”

赵昱笑了笑:“我原本就准备把宗门设立在这里,早前却是打算让弟子们慢慢建造。”

说到这里,他特意看了眼三个弟子。

又道:“不过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打乱了我的计划。也许明天就会有不少人过来拜师,弟子增多,宗门没个门脸,总是不合适。因此顺手就把洞天世界改造了一下。着重在于这小山。原本不过一山包,如今倒也有了些山峦的气势,高度五百米,且在山上立下宗门建筑。”

众人仰望,先是雾气缭绕的小山映入眼帘,那山脚之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便有一幢白玉牌坊,那牌坊之上,有两个歪歪曲曲,却仿佛蕴含一切道理的神纹——太一。

一条仿似自然形成的青石阶梯,从玉门后绵延往上。

赵昱带着三个徒弟径自往牌坊走去,本夫妇跟随在侧,瑞雯则抱着仍旧昏迷不醒的万磁王走在最后。

过了玉门牌坊,踏上阶梯,赵昱又道:“如今这洞天尚且处于初级阶段,空间狭小,山峦太过低矮,这石阶从头到尾仅二百九十九级,一级二尺高,直达半山腰上的宫殿群。之前改造的时候,将原本种植的药材,都移植到半山腰往下,这片区域,便是宗门日后的药田。”

九等洞天的确只是洞天的初级阶段。

往后待得赵昱手头阔绰,兑换得起更多灵脉,或是任务奖励得到另外的洞天或灵脉,便可将之融入其中,促使洞天成长。

众人亦步亦趋,随着赵昱攀登阶梯。百级过后,神色最是轻松的要数彼得,接着是哈利,然后是本夫妇,倒数第二是抱着万磁王的瑞雯,至于托尼,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群人中,彼得纯阳炼体拳已经修炼至第五层,体能强大,别说百级,便是千级,也最多不过喘口粗气。

哈利的纯阳炼体拳竟也破入第二层,却是之前战斗有些体悟,刚刚突破。

而本夫妇,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因为在农场待了这么长时间,又经常进出洞天,受灵气滋养,加上赵昱偶尔也会给他们一颗精气丹,并传授了太极拳,使得这两夫妇身体也非常健硕。

而瑞雯,要说体质,堪堪应该能比得上哈利,要超过本夫妇。不过她抱着一个累赘,因此落到了本夫妇后面。

最后的托尼就不用说了,连锻体一层都还没达到,自然累的汗流浃背!

要知道,那阶梯一级之间的高度,是两尺,也就是六十多厘米。寻常人攀登这样的阶梯非常艰难,托尼的体质强于普通人,能攀上一百级,说实话,是他坚持的缘故。否则早就倒在半道上了。

赵昱看不过去,一把拎起托尼的胳膊,像是提着只小鸡一样,健步攀登。

托尼被赵昱拎着,抹鼻子耸了耸肩:“好吧,我比不上你们。”

赵昱开口:“作为大师兄,你比彼得早半个月从为师这里得传法门,虽然因为一些缘故,你不来农场,没有丹药供给,但这么久了,锻体一层都还未练成日后须得勤加修炼,免得一个个师弟后来居上,到时候看你这个大师兄脸皮往哪儿放!”

托尼不说话了,心里却竟然有了一种紧迫感。

赵昱随之转言道:“我改造洞天之时,就在这山道上立下了一座阵法。往后要成为宗门弟子,须得通过阵法考验,一步步攀完阶梯。按照不同的考验程度,或做记名弟子,或亲传弟子。你们三人与我缘分不浅,少了这一步,直接成了为师的亲传弟子。正因如此,往后才要更加努力修炼,这不是特权,而是敦促。”

随之又道:“原本进入洞天只会随机出现在任何地方。经过我的改造,现在进入洞天,位置便固定在山下,日后进出宗门,都要攀爬阶梯。”

一旁的本苦笑道:“那我们这些老骨头可要吃苦喽。”

赵昱笑道:“你们也一样要修炼,体质自然会增长。我看你们夫妇现在就很好嘛,比托尼可强多了。”

被赵昱拎在手中的托尼闻言,一下子羞臊的慌。

他一个三十岁的壮年,比四五十的中老年都不如,这对心高气傲的托尼来讲,的确很是难堪。

四十二章 宗门简陋 藏经石塔

说着话,一行人终于攀上二百九十九级阶梯,来到宗门大门外的平整宽阔场地上。

这片场地横竖方圆约莫二十米,整体一块大青石,其上印刻有一太极八卦图。组成太极八卦图的纹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玄妙。

山下的牌坊,可称之为山门。而这里,才是宗门真正的大门所在。

抬眼望,青石院墙,高三丈的石门耸立,石门左右两扇,各有一枚巨大的铜环悬挂。门上有檐,檐下一牌匾,牌匾上便是‘太一’二字神文。

赵昱把托尼放下,信步上前,把住铜环轻轻一推,嗡嗡声中,大门訇然中开。

“这门厚三尺,高三丈,也就是一米厚,十米高,两扇各宽一丈二尺,须得五千斤,亦即是二点五吨的推力,才能勉强推开。”

赵昱转身道:“日后宗门亲传弟子任何人进出此门,都必须要自己推开这扇门。”

“啊?!”

众人齐齐一愣,托尼最是傻眼!

“啊什么啊?”赵昱横了他一眼:“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中,你进出宗门可与你二师弟彼得一起,他如今能推开此门。三个月后,若你自己仍然无法推开此门,就要受到惩罚!”

托尼怪叫一声:“师父,你干脆杀了我算了!三个月,二点五吨推力,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赵昱喝道:“你二师弟跟随为师才修炼多久!?”

托尼看了看彼得。

“不到两个月。”彼得规规矩矩的站着,低声道。

“啊!”托尼仰天长叹:“我想死!”

“死了惩罚灵魂。”

一句话,让托尼直接蔫了,嚷嚷道:“我的生活,我的美女,我的跑车”

赵昱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道:“哈利才修炼十来天,还有两个月二十天。”

随后道:“从今往后,这规矩就定下来。任何亲传弟子,以三个月为限,三月过后还不能达到标准,都要受到惩罚。”

言语间,就定下了一条宗规,赵昱这才转身进入大门。

一旁一直不敢开口的瑞雯这时候幸灾乐祸的看着托尼:“大富翁,你的苦日子来了哦。”

托尼一撇头:“你的苦日子才来了呢!”

瑞雯顿时脸拉了下来。

进入大门,当先又是一道阶梯,仅九级,登上阶梯,便是宗门大殿。

“宗门要有宗门的规矩,这正殿便是宗门决定大事的地方。”

“正殿左侧是演武场,右侧是勤务堂。”赵昱道:“演武场不用多说,练习低等战技、法术的地方。勤务堂暂时总督宗门大小杂物,其中之一是发布任务。”

“发放任务?”彼得等人皆是好奇。

“对。”赵昱道:“比如宗门需要某种东西,植物、动物或者药材,就会把任务发布到勤务堂,有能力的,就可以接取任务,完成之后,获得宗门贡献。”

“宗门贡献?”

三个弟子异口同声。

“我说了,既然是宗门,就要有宗门的规矩。之前定下的三个月期限,算是一条。除了这一条,还有不少。比如功法。”赵昱一边走,一边详细解释:“宗门核心门规不多,不背叛师门、不残害同门、不肆意妄为、不滥杀无辜、不违背教义,教化万灵、普度众生,仅此几条。但宗门内部的规矩却不少。”

“亲传弟子入门,皆以纯阳炼体拳筑基,每月一百粒低级丹丸或三十粒中级丹丸或十粒高级丹丸。这是筑基阶段的宗门福利。”

“想要修炼纯阳炼体拳之外的其他战技、功法,想要更多的丹药辅助修炼,就须得用宗门贡献兑换。”

闻言,托尼率先开口:“这很合理。”

彼得和哈利也点头称是。

“是很合理。”赵昱别有意味微微一笑:“不过到时候你们可别嚷嚷着贡献不够用。”

三个徒弟对视一眼,心里齐齐暗道不妙。

旁侧本夫妇和抱着万磁王的瑞雯只能一旁听着,倒是心里记着。

说话的功夫,就出了宗门大殿,看过了宽仅二十米、环绕山腰一直绵延过去百米的演武场,以及相对另一侧的勤务堂。

“这勤务堂,我打算请你来管理。”赵昱对本道:“宗门框架刚刚搭建起来,短时间内,宗门各项事务必定不多。因此暂时只设勤务堂。勤务堂的管辖范围很宽,包括药田,种种杂务,都归于勤务堂下。”

本点了点头:“这样的话,那我可以先代理着。”

赵昱颔首,又对梅道:“勤务堂下设立一个勤杂部,梅女士,你来怎么样?”

梅道:“勤杂部的职责呢?”

“主要就是负责打扫卫生、做饭之类的,如果觉得麻烦,我不勉强。”赵昱笑道。

“不,我能胜任。”梅很慈和的笑道。

“好。”

言罢,赵昱转脸看向瑞雯,确切的说,是看向瑞雯抱着的万磁王。

“一大把年纪,既然醒了,赖在女人怀里作甚。”赵昱淡淡道。

万磁王刚刚苏醒,才听到一个‘好’字,就被赵昱察觉到了。

他老脸一红,连忙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们的所作所为,让本尊很不高兴。不过本尊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没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本尊也不杀你。不过小惩大诫,你须得受着。”

万磁王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打不过你,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很好。”万磁王的识时务,让赵昱感到很高兴。

之前有神圣附体,要收拾万磁王,一个眼神都不用。但现在嘛,就麻烦一些。不过看来万磁王已经被打服了,倒也省了赵昱许多麻烦。

“魔形女瑞雯。”

赵昱话音一转,目光落在了瑞雯身上。

瑞雯抿了抿嘴,不敢跟赵昱对视。

“对你的处理,本尊给你两个选择。”赵昱道:“选择一,跟着梅女士,在杂物部干活。”

“那那第二呢?”瑞雯嗫喏了一下。

“选择二,”赵昱悠悠一笑:“拜我为师。”

“不啊?!”不但瑞雯,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瞠目结舌。

拜师也算是惩罚?!不是说了打杂一辈子么?

这是好事好不好?

赵昱随之说话了:“你有一身好的天赋,若修习适当的法门,当是前途无量。我不忍看你沦落凡尘,才给了你这个机会。”

顿了顿,他笑道:“我仙道之中,有一门功法,可千变万化。变石头,便是石头,变动物便是动物,变尘埃便是尘埃,与你这一身天赋,倒是略略相合。这门功法若修炼至圆满,能躲过规则锁定,跳出有无,逃避天劫,能变身神魔,举手投足毁天灭地,能法天相地,摇身一晃,就是万里十万里之巨,星球也只是掌中弹丸”

赵昱这一叙说,只让一干人等看着瑞雯,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个个喉头滚动,吞咽唾沫——能有那么厉害?!

瑞雯张大了嘴巴:“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她至今无法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惩罚?拜师?

能联系在一起吗?

一旁万磁王狠狠的给她使眼色。

瑞雯福至心灵,手忙脚乱的鞠躬要拜师。

赵昱摆了摆手:“不急。既然定下了,待观完宗门,在大殿之中,正式拜师罢。”

托尼师兄弟三人一旁挤眉弄眼,时不时看一眼瑞雯。

“这下老四有了。”托尼低声道:“还是个可以变身的蓝色美女”

彼得嘿嘿一笑:“大师兄,你可别乱打主意,我认为你打不过她。而且”彼得犹豫了一下:“她的年纪应该不小了”

哈利满脸无奈,他扯了扯两人,向赵昱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两人齐刷刷抬头一看,正好对上赵昱森森的眼神,顿时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赵昱狠狠的瞪了三位弟子一眼,眼前便就到了宗门后院。

宗门建筑的面积实际上并不大,因为洞天大小的限制,这山才不过五百米高。从半山腰开始,先是宗门大殿,左右两侧演武场、勤务堂。演武场环绕了山腰半圈,勤务堂占地就小的多。

然后顺势呈阶梯状往上,就是后殿,后殿实际上是赵昱的专属修炼室。后殿左右两侧一溜子排开还有三十座小修炼室,这是弟子们所用。

这些修炼室勾连灵脉,正是日后弟子炼炁炼法的好去处。

修炼室往上,山的一侧,是住宿生活区,有五个院子、五十间错落有致的厢房,还有厨房、洗衣房等等。但除了厢房中有石质的床,其他房屋里什么都没有。

看到厢房中的石床,托尼大叫:“这也能睡人?!”

赵昱抬手就是一巴掌。

相对住宿生活区,接近山顶的地方,则耸立在一座整个宗门中最显眼的建筑——一座巨大的石塔!

这塔八角,通体清灰,高四十九米,分七层,名为藏经塔。

顾名思义,这里,就是承载宗门功法的地方!

不论是赵昱穿越前的影视还是小说中,承载宗门功法的地方,都是一个宗门最为核心的区域!

这里是宗门的传承之地。

一干人等来到塔下,赵昱推开塔门,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这塔在外面看来,似乎不漏风,但里面,却明光一片,不但一片明光,其中空间,比外面看来要大的多!这里面蕴含的奥妙,实际上连赵昱自己现在都说不出来,因为这是附体神圣所为。

他能感悟到一些道理,但却无法用言语描述。

刚刚进入藏经塔,还没人察觉到其中的奥妙,但片刻之后,喜欢观察的托尼终于发现不对头:“师父,这里面是不是比外面大?”

他瞪大眼,死死地盯着赵昱。

赵昱颔首:“这是空间法则的一种运用。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等到”

“等到修炼到一定境界,自然就会明白。”托尼学着赵昱的口气,撇了撇嘴。

赵昱噎了一下,直接不去理他,道:“这藏经塔,就是日后放置宗门功法的地方。”

“塔分七层,功法等级应对塔的分层,逐层递增。这第一层放置的,便是锻体筑基阶段适用的各种法门,包括功法、战技。”

赵昱站定:“往后,要修炼任何阶段的功法,除了持我令牌不需要条件之外,每一层都对修为境界有硬性要求。第一层任何人都能进入,第二层则需炼炁期才能进入,那楼梯自有检测手段,没有炼炁期境界的弟子,便无法登上楼梯。”

托尼和彼得闻言不信,两人去试了试,刚刚登上第一阶,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给扔了回来。

哈利倒是沉稳的多,虽然心里有些痒痒,倒是能沉得住气。待看到两个师兄的下场,暗暗庆幸。

四十三章 一出大戏 演绎完美

赵昱看着三个弟子微微摇了摇头,不去管他们,却道:“这藏经塔每层须得分区,这第一层藏经一分为四,一是功法,二是战技,三则为既包含战技又包含功法的法门置放区。譬如纯阳炼体拳,就是这一类功法。”

“四则为杂书区。不涉及功法战技,只存放譬如道德经、抱朴子、太平经等道典典籍。”

“锻体筑基阶段的法门大致只有这几种,从炼炁境起始,各种法术、神通才会越来越多,有了属性之分,藏经塔二层开始,区分就会增加。不过现在还早,即便是彼得,要完成锻体筑基,少说也还需几月。”

只在藏经塔第一层转了一圈,赵昱便带着他们走了出来。二层往上如今也都是空置,看不看没有区别。

“为师今晚会将所知锻体筑基阶段的各种法门抄录下来,明日后,只要你们有宗门贡献,便可来此兑换其他的战技功法。不过为师须得提醒你们一句,功法战技不是越多越好,修炼的越多,精力就越分散,突破炼炁境的时间就越长。如何选择,为师不干涉,但希望你们自己能考虑清楚。”

他这句话,是对弟子们说的。对于这些弟子,赵昱并不打算耳提面命。路是自己选,要自己走,以后有怎样的成就,只看他们自己。

随后便转脸看向万磁王:“艾瑞克,从明天起,你便作为藏经塔的看守。藏经塔中的各种功法,你可随意修炼,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传授给任何人,不能离开太一洞天一步!”

万磁王默默点了点头。

落到赵昱手中,万磁王已有心理准备,现在只是让他看守藏经塔,实则是个不错的活计,根本算不上惩罚。功法战技全数向他敞开,说来万磁王心里还非常高兴。

至此,本夫妇、万磁王,都有了各自负责的事务。本夫妇暂时专门负责杂务——太一门如今除了杂务,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的事务要处理。比如什么执法堂、什么丹器堂之类的,都还没到组建的时候,条件也不大具备。

而万磁王,则是个凌厉的角色,把他放在藏经塔镇守传承,倒也相得益彰。

反正没有赵昱的允许,万磁王也无法走出太一洞天,万磁王可没本事穿越维度,倒也不怕万磁王出什么幺蛾子。

离了藏经塔,赵昱带着众人继续往上攀登,沿着青石阶梯蜿蜒,一路就到了山顶。

那山顶竟仿似被削了两刀。一刀平削,把个山尖削去,留下一片开阔平地。一刀从上到下,将山顶从中剖开,一分为二,中间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宽只一丈。

“这里,便是宗门现今最后一处建筑。”

“这是建筑”

彼得砸吧砸吧嘴,看不到一片瓦,一块砖。

站在那深渊边上,下方深渊两头相通,形成一个风口,能听到呜呜的风声从中穿过。

赵昱道:“这便是宗门惩罚弟子的地方,就叫思过崖。”

他道:“暂时而言,这里对你们来说,已经够用了。以后若有人进阶炼炁,再增加一些惩罚措施也不迟。”

托尼和哈利弯着腰往下看,那深邃的渊,让他们不由打了个颤。

若你咽了口唾沫,略略调侃道:“如果犯错了是不是用绳子吊起来,挂在这下面?”

“几天就风干了。”彼得补充了一句。

哈利闭嘴不说。

“挂着风干?”赵昱嘿嘿一笑:“哪儿那么便宜!”

他道:“这深渊两侧崖壁上,有许多突出的石台。犯了错的弟子,便要在那石台上面壁思过,最少十天,无上限。”

“哦。”

几个弟子一听,齐齐舒了口气。

赵昱见状懒得解释。虽然这儿看起来没什么,赵昱说的也平淡,但等亲自体会到了,他们才会知道其中的苦。

除了有送饭的,其他时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时刻被冷飕飕的山风刮着,就跟托尼自己说的,风人干!

这对锻体筑基阶段的弟子而言,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考验。

寂寞!

冷!

十天、一个月甚至几个月下来,折磨的不成人形都很正常。

但事物都有两面性。在这样的安静的地方,外部环境又较为恶劣,若能静下心来,好好练功,不说突飞猛进,但绝不会蹉跎时间。

赵昱还打算往后要加设更多的考验方式,比如设立一个寒渊,或者一个炎渊,或者种种阵法。

随着弟子们修为愈发精深,眼下这种惩罚手段,肯定会逐渐失效。惩罚也要与时俱进嘛。

从思过崖下来,一行人到了住宿区,赵昱又给各自分配了房间。

住宿区五十间厢房,分作五个四合院,加上洗衣做饭的杂务院,总共是六个院子。万磁王和本夫妇所在的一号院子挨着杂务院,弟子们则在旁侧二号院子。

每人一间,条件一样,都只一架地面上长出来的石床。

托尼自告奋勇,负责要给五个院子添置用具。洗衣房要洗衣机,厨房要锅碗瓢盆,凡此种种。

另外还有勤务堂以及演武场的一些用具,他也包了。

这些杂碎小事,赵昱直接一股脑儿扔给几个弟子便不管了,由着他们自己区处。而赵昱自己,则便到了后殿。

后殿是赵昱专属的修炼室,这一座殿宇,中间一个厅堂,两边各有两个侧间。总共五间。

正厅进门正对的墙壁上,也是一幅道图,不过不是纸质,而是印刻在石质墙壁上的图案,其下一个蒲团,整个正厅最是简约不过。

左侧两间,靠大门的一间是丹房,其中孤零零一个最次的丹炉。墙壁上有许多抽屉格子,用于以后放置成品丹药。

靠里的一间,则是静室,其中一个蒲团、一张案。那案用来书画符箓所用。

右侧两间,靠里的一间是炼器房,其中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靠外的一间,可称之为材料房,用于放置各种炼器所需的材料,也是空空如也。

赵昱在正厅道图下的蒲团上盘膝坐了下来,微眯着眼,细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沉吟斟酌。

早在系统第二阶段主线任务发布之前,赵昱就计划着用噬灵魔功做一个局。也是歪打正着,与系统之后发布的任务恰恰相合。

不过赵昱最初的目的,只是想引动地下世界,将水搅混,以便于做些手脚。同时,也有传播魔道功法的打算!

为什么要传播魔道功法呢?这也是一个试探。

试探这个世界本身是不是会有反应,同时看看系统又有什么反应。

在赵昱看来,既然开山收徒是赚取气运值的不二手段,深层次解析起来,实际上就是将仙道体系发扬光大!

不论是弟子去行侠仗义,去参与大事件,本质来讲,都是他们修炼了自己传授的法门,自己才能从他们身上获得好处。

既然这样,直接传播一些法门出去,会不会有收获呢?如果没有,譬如必须得名分捆绑,须得收了弟子有了名分才能分享气运,那么计划再稍稍调整便可。

赵昱对太一门的定位,是正道大派,乃至于大教。走的就不是魔道的路子,又不可能收穷凶极恶的大反派为徒。既如此,不如传播一门残缺的魔道功法出去,看看那些修炼了自己传播出去的魔道功法的大反派们,在作恶多端的时候,会不会也带来气运值。

这气运值可不分好坏。超级英雄身具气运,超级坏蛋又何尝不是?

正道魔道,都是道。都是仙道的一部分。正如那太极阴阳鱼一般。只发扬正道,少了魔道,仙道体系也不完整。

当然,赵昱也不是为了完整发扬仙道体系!

系统曾言,徒弟们参与的事件闹的越大,越深入,自己获得的气运值越多。怎么才能叫闹得越大呢?

赵昱的理解很简单!

对手要强,闹得才大!

这个宇宙不缺强大的反派,但赵昱短时间内,却不打算涉足地外。情况太复杂,他本身还不够强,一旦拿捏不住玩脱了,那就不好收场了。

干脆关上门自己玩,局限于地球,局限于能够掌控之中,这就是赵昱的第一个打算。

第二个,魔道还有用,而且有大用!

系统的第二阶段主线任务甫一发布,就让赵昱喜出望外。

自己之前的布局,可不正是为此做了准备么!

一门残缺的不能再残缺的魔功,将整个纽约地下世界的目光都吸引住了,各种超凡者,各种势力,要扬名还不简单?!

尤其在事发之时,赵昱使用唤圣牌召唤而来的神圣的身份,更是让他高兴的心里发颤!这位大能可是有个招牌神通啊!

一旦施展这大神通,这出戏唱起来就完美无缺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翘起——这会儿,那些被‘赤混太无元魔尊’救走的反派们,应该都已经激动的蛰伏起来了吧?

赵昱仿佛看到,不久的将来,自己门下的弟子与那些大反派们你来我往,各种法术神通大爆炸的场面了!

“完美!”

这一出戏唱的的确完美。

虽然又损失了一次唤圣的机会。

但却向外界展示了自己强大的肌肉,让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敢侧目小觑,在传扬自己和宗门名声的同时,保证了自己和宗门的安全以及超然性。

而且还抽空领悟了五行元磁神光这门神通的奥秘、炼炁境全卷三元归一炼炁法的奥秘,以及丹经第一卷的玄妙。

虽然因为修为的限制,短时间内,五行元磁神光的威能无法完全展现,三元归一炼炁法也只能按部就班修炼,但却为将来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说来赵昱选择五行元磁神光这门神通,有自己的详细考虑。

这门神通本身威能浩大,又叫后天五色神光或者五行灭绝神光!修成之后,神光一刷,万物归元,任凭你力量强横,只要没跳出后天五行,皆是逃脱不得。

而且这门神通涉及极为精微的五行奥秘,而宇宙所有物质,非是逆反先天者,皆在后天五行之中。将这门神通理解通透,逆推五行玄妙,有种种法术、分支神通,可以说,这一门神通的真正奥义,实则代表了至少十分之一的后天五行法则!

学会了这一门神通,就相当于学会了无数种五行法术、元磁法术。非常划算!

虽然贵了点,五千气运值,但实际上,超值!

至于丹经,则不必多说。一个宗门,丹药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丹经是必修课!而且如今洞天中的各种药材即将成熟,亲传弟子、记名弟子经过此事之后,定然会大量增加,炼丹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

只可惜剩余的气运值不够了,否则借助神圣附身之时的智慧,再领悟一门炼器之法也未尝不可。

四十四章 大戏落幕 影响深远

最后便是那三元归一炼炁法。

此法无上,又与混沌真身相合,其重要性毋庸置疑。可谓之道纲。领悟了炼炁境的奥秘,赵昱从中体悟良多,略略明了这般法门的玄妙脉络,悟出诸多神妙。

由此也可见唤圣牌对赵昱的意义,绝对是无法代替的。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因为有了唤圣牌,才能迅速完成开山立派的主线任务,获得一个落脚的地方。刚刚也是因为唤圣牌,才将这一出戏演的完美无缺。

因为唤圣牌的缘故,混沌真身一转九炼的奥秘尽在心中,没了瓶颈。这次又因为唤圣牌,使他在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里,将五行元磁神光、丹经第一卷以及三元归一炼炁法第一卷第一小层领悟通透!

当然,还要加上纯阳炼体拳——虽然这门拳法对他没有作用。

其中收获,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还趁着这个机会,将太一洞天完全炼化,将完成任务后奖励的法宝也一并炼化,顺便还给农场重新立下了一座五行元磁阵,并将洞天改造一番,把宗门的门脸做了出来。

这些事较之于领悟功法,对赵昱的重要性虽然要小了许多,但却都是必须之事。现在能省下诸多功夫,唤圣牌善莫大焉。

如今两门无上功法没了瓶颈,可突飞猛进,只要资源跟的上,短时间内赵昱就可强大起来。丹经一卷也尽数领悟,不入品的低等、中等、高等丹药炼制之法了然于胸,入品的一转金丹,如有材料,当也能炼制。五行元磁神光也领悟通透,并逆推出数十种五行法术、神通,数十种关乎五行的筑基功法、战技。又有三元归一炼炁法,玄妙诸多,也有诸般法门分支领悟而出,随时可以抄录出来充实藏经塔。

宗门也有了门脸,有了阵法护持,更加安全,有了超然性。

凡此种种,都让赵昱长长的松了口气。

对赵昱来说,太一门现在虽然现在非常简陋,但已经真正站稳脚跟!

而这一切,唤圣牌之功当属第一。

只可惜这牌子只能翻三次,而现在仅剩下唯一一次了!

短短时间用了两次,但赵昱并不后悔。万事开头难,做任何事,起步都是最困难的。现在头起好了,打下了足够的基础,以后行事,就轻快多了。

如果抠着捏着不用,这会儿赵昱恐怕还苦逼着呢。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沸腾浮沉,好一会儿才梳理通透。赵昱吐出口气,睁开眼,露出一抹轻松的微笑。

这一夜幽灵农场发生的事,对整个美国,乃至于整个地球,都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当然,这个影响,普通人要排除在外。

对普通人来说,就算是距离农场不远的住户们,也只是听到一阵爆炸,隐约看到些火光,被政府随便扯个理由就糊弄过去了。

真正受到影响的,是官方、是超凡者、是潜伏在水底下的大鳄!

赵昱与‘赤混太无元魔尊’交手的那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以纽约为中心,方圆数千里之内的一切——包括地磁场、电磁场等等层面的力量,都受到了剧烈的波及。强大的法力波动以二者交手之地为中心辐射扩散出去,使得通讯中断、监控变成了瞎子,许多电子设备都在这场法力波动中损毁!

待得法力波动散去之后,有卫星的国家、势力,调动卫星拍摄的那段时间的画面,只看到以纽约为中心,方圆几百里的区域内,是一片虚无,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

似有一片天幕在那一刻笼罩在这片区域上空。

对于这段时间发生在幽灵农场的事,美国政府最先知道前后始末。虽然没有视频,没有直观的证据,但结合所有目睹事件发生的人的口供,以及神盾局及时给予的详细解释,和卫星拍摄到的黑幕,让美国政府知道,在那一座小小的农场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强大无比的人类!

不,是两个!

一个是农场的主人,太一门的门主,太一赵昱。

一个是他的对手,不知从何而来,被太一门主称之为‘赤混太无元魔尊’的大反派!

这两个人只稍稍接触了不到十秒钟,就对整个美国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和损失!如果他们打上半个小时呢?!

想想就不寒而栗!

怕不整个纽约,乃至于更大的区域,都要变成一片废墟吧?不,可能连废墟都不会存在!要知道,人一动手,就打出一个黑洞来!

如果不是那太一门主消除黑洞,恐怕

这让美国政府的头头们分外的焦虑——掌权者永远想着将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手中。可太一和赤混太无元魔尊却不在此列!

如果他们一直潜伏,就像另外一些,做事不那么高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现在齐齐冒头,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这让他们深深的感受到了危机!

可他们毫无办法!

便是核弹,也没有这两个人厉害!这两人,根本就是超越核弹的移动人形战略武器,而且是不知道续航能力有多强的超级战略武器!

如果有可能,美国政府绝对会把赵昱赶走,甚至杀死、活捉,乃至于解剖研究——这样一个定时炸弹,虽然听经历事件的人口述,这个人似乎还不错,但不在掌握中的事物,都是隐患!

尤其那个赤混太无元魔尊!

可是不能。

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承受不起那样的损失,更怕死!

这样的人,只要动动指头,就能将美国政府的上层掌权者一把全都捏死!

看看吧,让美国政府头疼不已的变种人兄弟会,凶残至极的万磁王,担负地球暗世界安全问题的神盾局、x战警,还有诸多的反派、超级英雄,人家只看了一眼,就全都降服了!

这简直就不是人!

如之奈何?

好吧,不能为敌,那就只好为友了。

在美国官方做出种种决定的时候,关于太一门、关于太一、关于赵昱、关于赤混太无元魔尊的各种消息,或真或假,或详实或夸张,便以各种渠道,开始传播。

几个大国、隐藏在美国黑暗面的九头蛇,这些消息最灵通的,继美国之后,相继得到信息。然后才是少数一些超凡势力、超凡者、超凡种族,等等,这些人的消息就要滞后许多。

这天夜里发生的事,决定了许多事情在未来的发展方向,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就好比那一群到农场来打秋风、作恶多端的反派们,包括变种人兄弟会的绝大部分骨干,包括纽约地下世界的超凡者罪犯、帮派老大和骨干、以及纽约警察队伍中潜藏的渣滓,还有被赵昱引诱而来却没机会出现在农场的满大人,这些人,竟然都在这一晚获得了机缘——‘赤混太无元魔尊’。

在天亮之前,这些人都潜藏了起来。有的因畏惧赵昱,远走他乡。但也有心存侥幸,以为可以灯下黑的人物,仍然潜伏在纽约。

早上八点,赵昱把四个弟子打发出了太一洞天。顺便说一句,瑞雯已经完成拜师,成了赵昱的四弟子!

以托尼为首,师兄弟、师兄妹四人从太一洞天出来,他们面对的,是光秃秃一片,完全被削掉了厚厚一层的农场。

昨夜农场先被轰炸,地皮都翻了几番。然后又承受超凡者一番交手,最后是两个大boss,赵昱和赤混太无元魔尊之间的交锋,

整个农场早就被打成了一片废墟,不过黑洞的形成,将废墟和浮土全都吸走了,又被赵昱拂袖平整。因此,就留下了这样一幅画面。

就好像寸草不生的荒野。

“好吧,我现在有了最直观的感受。”托尼撇了撇嘴:“他们简直不是人!看吧,好好的农场,花花草草绿荫环绕,现在变什么样了?”

彼得耸了耸肩:“连小湖都没了。”

“他们的战斗集中在天空,如果能量宣泄在地面,我想我们看到的,就不只是这模样了。”哈利道了一句。

“这不是关键。”托尼道:“如果接下来的三个月中,能住在这样的荒野,算是野营,也不错了。能打电话,能通网络。可是伙计们,洞天啊!那不是一个维度,我要在那样的地方,一点人类文明的现代气息都没有的地方,生存三个月,我还是回去从史塔克大厦上跳下来算了。”

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瑞雯嗤笑一声:“那你去跳啊。”

托尼眼睛一横:“别以为你年纪比我大,我可是你大师兄!”

瑞雯额头上冒出几根黑线:“你再说我年龄的事,等年度大比的时候,一定让你有个美好的回忆!”

托尼顿时不说话了。

年度大比,也是赵昱昨夜定下的一条规矩。宗门所有筑基锻体阶段的弟子,每一年年末,要举行一次比试。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真要被打个满脸开花,当着那么多的弟子的面,他这心高气傲的大师兄的脸往哪儿搁?!

顿时托尼下定决心,这三个月一定要好好练!

哈利一脸无语的看着三个师兄妹,无奈道:“我认为我们应该先把师父交代的事情做好,你们以为呢?”

托尼耸了耸肩:“那我先走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三位师弟、师妹了。”

彼得做了个请的姿势。

托尼挥挥手,洒然而走。

他今天要负责宗门所需的各种用具,一样都不能少。而且他要在宗门待三个月不能出去,他手底下好歹有一个大集团,总要交代清楚,做一番安排。

至于彼得三人,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迎客。

经历了昨晚的事,又得了赵昱承诺,想必今天一定有许多人过来,或是拜访拉关系,或是拜师学艺。

“我还要先给老师打电话请假。”彼得抱怨道:“至少两三天。”

哈利闻言吐出口气:“你只是两三天,可我至少需要两个月长假。”

他们还是高中生呢!

“两个月干脆休学算了。”彼得道:“让你父亲帮你办理休学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哈利点头:“趁着这两个月好好修炼,争取追上你!”

“那可不一定。”彼得得意道:“我可不会停下来等你。”

“走着瞧!”哈利毫不示弱。

“你呢,四师妹?”彼得转脸问瑞雯:“没有工作什么的?不需要辞职或者请假?”

四十五章 入门考验 有缘无缘

瑞雯双臂环抱胸前,不屑道:“我跟小屁孩可不一样。”

彼得怪叫一声:“小屁孩也是你师兄!”

哈利补了一刀:“四师妹的老板都在洞天看门呢,她跟谁请假去?”

瑞雯顿时气的鼻孔冒烟。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抬手就打,彼得两人连忙闪开:“我们作为师兄,不跟师妹一般见识!”

“别乱动手,先不说你打不打得过我们,就算把我们打趴下了,待会儿你一个人接待,手忙脚乱,坏了事,小心师父收拾你!”

瑞雯一听,咬了咬牙,忽然噗嗤笑出来。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跟小毛孩闹,难道变年轻了?

“来了!”

师兄妹三人开了会儿玩笑,就听到隐隐约约突突的汽车声由远及近。

“哈利、瑞雯,你们猜猜第一个到的可能是谁?”

车还没到,只听到些微声音,彼得道:“赌一粒精气丹!”

“说话算话?!”哈利眼睛一亮:“我先来!一定是神盾局!”

“我猜是政府的人。”瑞雯淡淡道。

精气丹可是个好东西,她虽然还没有食用过,但也知道彼得和哈利能短短时间从一个普通人变得比她的体质都强,除了功法,精气丹功不可没!

而且万磁王那会儿都七窍流血了,被她喂下一粒精气丹,不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赵昱并没下狠手,要不然别说精气丹这种不入品的低等丹药,便是一转金丹也没用!

彼得一愣,状作面露沮丧:“应该我先猜才对!这是我的提议!”

“可我们已经猜了。”哈利嘿嘿笑道:“认输吧彼得,你听听,这不是一辆汽车的声音,是车队!不是神盾局就是政府,个人不可能!”

“那泽维尔天才学校呢?”彼得嘴硬道。

“查尔斯是个老顽固。”瑞雯面露不屑:“他们这时候一定还在争执呢!”查尔斯虽然答应了赵昱的提议,但答应归答应,不是说自愿么,那就‘自愿’吧。

说着话,果然一列车队驶过来,在不远处停下。

当头一辆黑色越野车门打开,穿着黑色风衣的独眼龙弗瑞走了下来。

哈利面露喜色,得意的朝彼得一笑。

彼得摊了摊手:“认赌服输。”

“别急。”瑞雯淡定道:“还有。”

就看到,另一辆车上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白人。

那中年人和弗瑞相互点了点头,联袂走了过来。

“早上好。”弗瑞露出一丝笑容,跟彼得三人握了握手,便介绍道:“这位是国会的约翰议员。”

约翰伸出手,笑眯眯道:“我是约翰,你们好。”

瑞雯给彼得使了个得意的眼神,伸手跟约翰议员握了一下。

“我代表美国政府拜访赵昱先生。”约翰笑道:“需要预约么?”

“你真幽默。”彼得笑嘻嘻道:“今天谁都可以,不需要预约。”

“非常好,那么”约翰微微一笑:“很期待和赵昱先生的会面。”

随之他转言道:“我听说赵昱先生的太一门要对外招收学员是吗?彼得先生,你觉得我们可以吗?”

他们这一行,神盾局加美国政府,二十辆车,有七八十人。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个个身材壮硕、精神奕奕,三五一群站立的位置、姿态,就不同寻常,看样子都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士兵或者特工。

“为什么不呢?”彼得道:“我喜欢热闹,如果能有更多的同门师兄弟,我会很开心,哈利也是,对不对?”

哈利沉着的点了点头。

彼得又道:“不过要明确一点,不是招手学员,而是弟子。”

约翰耸了耸肩笑道:“抱歉,我可能没搞清楚学员和弟子之间的区别。不过没关系,能有这样的机会,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非常好的。”

一旁的弗瑞插话道:“那么赵先生呢?”他四下里望了望:“这里一片空白。”

彼得道:“三师弟马上带大家进去。不要大惊小怪哟。”

于是对哈利点了点头,哈利道:“弗瑞局长、约翰议员,我们太一门确切的说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另一个维度。我来带大家进去,但一次只能带五个人。”

弗瑞和约翰对视一眼,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弗瑞笑道:“非常感谢。”

要进出太一洞天,需要赵昱赐下的洞天烙印。四大亲传弟子、本夫妇还有万磁王,都被赵昱赐予了烙印。

但有资格得到烙印的,只能是宗门之人。

非宗门人物,就不可能获得赐予。进出必须要相应的人接送。而一枚烙印,一次只能携带五个人。

在政府和神盾局的人排队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来到了这里。

彼得招呼他们排队,瑞雯就送人进入洞天。至于哈利,进去之后便没出来。

太一洞天之中。

山门外,已经聚集了近百人。

哈利站在当头,弗瑞和约翰在他身边。

哈利大声道:“大家不要急,可能还要几分钟,等大部分人都进来了,再一起安排。”

“我先说一下我太一门的收徒程序。”

他反手指了指山门和阶梯:“大家都看到了,这是山门。沿着二百九十九级阶梯到尽头,就是宗门所在。大家能看见半山腰上的建筑群,那就是宗门了。”

“等人差不多到齐了,我们就开始走程序。这条上山的台阶有两重考验阵法,第一重阵法较为简单,度过第一重阵法考验的,就是太一门的记名弟子。第二重阵法较为困难,一起度过两重考验的,才是亲传弟子。”

“看起来亲传弟子的地位比记名弟子要高。”一旁,约翰与弗瑞正在低声交谈。

“是的。”弗瑞道:“比如哈利,他就是亲传弟子。”

约翰微微颔首:“他们的运气更好,直接省去了考验。”

几分钟过后,瑞雯带着三个人进来。

哈利一看:“外面没人了吗?”

瑞雯道:“也许还会有,不过现在没了。有彼得在呢。”

哈利点头:“那好。”

随即拍了拍手掌:“请注意了。”

“根据各自的意愿,打算成为亲传弟子的,站在左边,其他人站在右边。”

待一百余人各自分群的时候,哈利笑着对弗瑞和约翰道:“两位先生,你们呢?是否要拜入宗门?或者只是带他们过来,你们不参与?”

弗瑞笑了笑:“我也来。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我想我的会后悔一辈子。”

他的职业,决定了自身越强大越稳妥。所以他早就决定拜入太一门。至于面子什么的,像弗瑞这样做了几十年特工的家伙,可不太在意。

而约翰则摇了摇头,笑道:“我想太一门招收弟子应该不会只有一次吧?”

哈利明白他的意思了,点头道:“师父说暂时一年一次,以后看情况。”

说话的功夫,一百多人已经分成了两群。

其中,左边瞄准亲传弟子的人,占了大部分。亲传弟子的地位更高,谁不愿意起跑线就高一些呢?

剩下大概二三十人,则在右边,看样子对亲传弟子无爱,或者有所顾虑,或者干脆就不想成为亲传弟子。

哈利正打算说话,忽然,一道人影从虚空中跨步走出来。

“师父!”

哈利和瑞雯连忙躬身。

赵昱穿着一身混沌色金边道袍,看起来既威严又出尘,气质端端是非同寻常。

因为赵昱已完全炼化洞天,能借助洞天之力,做到他本身做不到的事。

比如漫步虚空。

赵昱心中对自己出场装的这个笔打了个满分,脸上却是淡然飘逸的神色,他负手而立,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赵昱目光横扫,所过之处,任何人在这目光面前都藏不住任何秘密,好像被剥光了一样。目光所过,一颗颗头颅好像风吹过麦田的麦苗一样,齐齐垂下。

赵昱微微颔首,淡淡道:“亲传弟子和记名弟子的考验虽可同时一次性完成,但为了彰显亲传弟子的地位,定位不同的两批人,各自分开考验。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达不到要求,便与本门无缘。”

他大袖一挥:“天易,开始吧。”

“是,师父。”哈利答道。

哈利和瑞雯这会儿一身衣着也变幻成长袍。亲传弟子的长袍都是金纹乳白色的袍子,赵昱咬牙从系统兑换的。

师徒三人的着装,在这里鹤立鸡群。

如果在外面,那是spaly,但在这里,场中一百多人,都觉得这样的服饰,才与这里的环境相合,他们倒成了土包子。

尤其是哈利和瑞雯身上衣着的变幻,让他们猜测,这种衣服,应该不是普通货色。不少人都眼热起来。

也许非政府、神盾局的个人只是觉得这种衣服很神奇。但政府、神盾局的人则看到了其中蕴含的意义。

这些特工或者士兵,如果人手有一件这样的衣服,在出任务的时候,随时可以不知不觉的转换身份,那得多方便?!

弗瑞眼睛一亮,心里暗暗琢磨起来。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是亲传弟子的福利,记名弟子赵昱可不打算给他们。

赵昱转身对约翰道:“既然约翰议员不打算参与考验,那便和本尊先走一步。”

也不等约翰回话,一把拎住约翰的胳膊,抬步一跨,就消失在了虚空中。

下一瞬,两人从虚空走出,齐齐出现在半山腰阶梯尽头宗门大门外的宽阔场地上。

四十六章 入门考验 形形色色

约翰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呼出口气,镇住心神,四下里一看,苦笑道:“赵先生还真是出人意料。”

赵昱做了个请的姿势,抬步来到阶梯前,约翰随即跟上,站在他身侧。

赵昱眺望着山下开始进行的入门考验,开口淡淡道:“约翰议员应该有一些问题打算询问本尊,然否?”

约翰点了点头:“是的,我代表国会,代表政府,想跟赵先生谈一谈,最好能达成默契。”

赵昱微微颔首:“你们的想法,本尊已有所料。”

不等约翰开口询问,赵昱直接道:“你们不必担心本尊和本尊的太一门,本尊不稀罕凡人的权力和金钱,也没心思去插手凡人的争斗。”

他淡淡道:“凡人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是过眼云烟。千年、万年,尔等早已烟消云散,兴许地球都不存在了,我却仍然高坐云端。”

“不过既然本尊要在这俗世开山立派,少不得要跟凡人的政权打交道。我不欲欺凌凡人,但你们也不能产生任何不应该的心思。本尊遵循公平的原则,我这宗门,除了功法,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有限度的对你们开放。你们要什么,就拿出对等的东西或者本尊这宗门需要的东西来换。你意下如何?”

约翰一听,眼睛微亮,脑子迅速转动起来:“合作?”

“那是你们的说法。”赵昱道:“我不会与你们为难,你们也不能与我为难。相互之间,自有一条鸿沟。宗门弟子不会触犯你们的法律,而你们,也不能对本尊的弟子做出任何有害的事。这是合作的前提。”

“当然。”约翰笑道:“我们秉持自由和平等的原则”

赵昱摆了摆手:“这等套话就不要在本尊面前说了。”

约翰有些尴尬。

赵昱又道:“你们可以派遣一个常驻宗门的使者,有任何需要,比如丹药,比如法器,比如有麻烦需要解决,可以通过这个使者向我太一门传达。我便以任务的形式发布下去,让弟子们自己决定是否要接受相应的任务。而我太一门有需求府的时候,也通过这个使者,向你们传达信息。”

“至于你们带来的人,能否成为宗门弟子,要看他们是否能通过入门考验。如果通过了,有机缘成为本尊的亲传弟子,本尊也一视同仁。不论他修成之后,是继续为你们服务,还是有其他的想法,只要不违背宗门门规,本尊都不会过于干涉。”

从赵昱的口中,实际上约翰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从昨晚发生的事件上,他们早就得出一个结果,不能得罪赵昱。因此,他们对赵昱,根本无法提出什么强硬的要求。

他们想的,是与赵昱打好关系,如果能同时获得一些好处,那最好不过。

而现在,赵昱给了他满意的答复。

不过赵昱仿佛能看透他们的想法,也让约翰心惊。

约翰定了定神,笑道:“我完全赞同您的意见!”他道:“平等、公平和自由,我们必定遵守。”

“很好。”

“总统先生决定为赵先生您重修农场,这是我们的诚意。”约翰道:“希望赵先生能接受。”

赵昱笑了笑:“为什么不呢?说起来,昨晚上农场遭到袭击,你们政府也有责任,你们来重修,倒也合适。”

约翰干笑一声,无奈道:“可赵先生,您是不知道,我们政府对那些超凡者,很多时候也无可奈何。往往他们犯了事,我们能做的只是为他们擦屁股”

赵昱摇了摇头:“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约翰目光落在正在攀登阶梯的那一群人身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要说招收弟子的入门考验,赵昱实际上也是借鉴了穿越前的一些小说中的方法。不过赵昱这个更简单,仅一关考验,没有三五关七八关那么多。

但仅这一关考验,却也是非同小可。

神圣附体状态下布置的阵法,即便因为附体神圣的法力缩水了无数倍,但对法力的操控、对法则的理解却仍是深不可测。

这两重阵法,一重考验毅力,二重拷问心灵。

考验毅力的法阵,实则就是一座五行阵,其中水火交替、金刀刺身、森木迷神,还伴有最低两倍的重力压制,端端步步艰难。

问心阵,顾名思义,就是拷问入阵者的心灵,试其是否有向道之心。

第一重毅力考验,以今天这里这些人的素质,在赵昱看来,当有不少人能通过考验,不到一半,也有三成。也就是说,今天这一天招收的记名弟子,可能有三五十人。

而第二重问心阵,这种直指心灵的拷问,其难度,对这些参与者而言,要高的多!向道之心,可不是人人都有。有向道之心的人,天生就是修仙问道的材料,万里挑一都是等闲。

赵昱远远没有修炼到能一眼看透人的心灵的境界,因此,他也不知道,能连续度过两重阵法考验的,能有几个。

亲传弟子的考验,两重阵法叠加,难度呈几何倍数增长,想必能通过亲传弟子考验的,绝对不多,凤毛麟角。

两人站在半山腰上向下俯瞰。

先进行考验的,是那选择成为记名弟子的二三十人。这二三十人从山门牌坊入,登上第一级阶梯,五行阵便起阵了。

他们眼前一晃,环境登时大变!

本是登山阶梯,却竟然化作一片黄沙无边的沙漠!天上烈阳高照,地面滚烫如烙铁,只片刻功夫,许多人就开始流汗!

黄沙过后,又有烈火,又有深渊,又有瀚海,又有刀山,又有密林,再辅以重力压制,凡此种种,轮番着来。

站在赵昱的角度俯瞰,这二三十人登上阶梯开始,初时前十级阶梯倒也迅速,十级过后,速度就慢了下来,同时,队伍逐渐拉开松散。先前还很紧凑,渐渐变成一条长龙,划分出了梯队。

赵昱淡淡对约翰道:“这一批中有多少是你们的人?”

“大概一半。”约翰道:“都是文职人员。”

“原来如此。”赵昱微微颔首:“看来这批人能度过考验的不多。”

约翰笑了笑:“他们只是试试。”

忽然他问:“赵先生,我们对您的履历做过一番调查,在两三个月前,您还只是一个抱歉,我可以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们想差了。”赵昱道:“你们能调查到的,是我愿意让你们知道的。仅此而已。”

约翰点了点头,并不惊奇。

白宫的智囊团早就得出了这个结果,他现在问出来,也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两人闲聊着,不知何时,万磁王和本夫妇也到了旁边。

约翰也许认得万磁王,他瞳孔微微一缩,很礼貌的叫了一声:“艾瑞克先生。”

万磁王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头都没点一下。

约翰又跟本夫妇打了招呼,随即玩笑道:“万磁王先生还是这么高冷。不知道赵先生是怎么安排万磁王先生的?”

赵昱却笑道:“艾瑞克已经是我宗门一员,以后会待在我这太一洞天中,镇守藏经塔。约翰先生不必担心他会出去搅风搅雨。”

万磁王冷哼一声,只当做听不见。

约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万磁王历来都是政府大敌,暗地里没少做出格的事,但他足够强,让政府也无可奈何。可现在看看万磁王,竟成了为人家看门的,其中差距,还真是

“他们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梅忽然道。

本应声:“阵法吧。赵的阵法很神奇,也许他们正在经历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

赵昱笑呵呵的点头:“第一重五行阵对人的毅力进行全方位的考验,普通人的话,一千人里面可能都没有一个能通过。他们这二三十人比普通人可强多了,不过依我看,能有五个人通过考验就非常不错了。”

最后的结果,甚至还不到赵昱之前的预料。

三个人。

选择成为记名弟子二三十人中,仅三人爬到了赵昱面前。

对于这三人,赵昱并不重视,只问了他们名字,便让他们一旁歇息去了。这三个人中,有二个是神盾局的,有一个是政府的人,他们的身份决定了赵昱不会重视他们。当然,除非他们在未来能一鸣惊人。

可那是主角的待遇,他们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至于没有通过考验的,直接被哈利送出了洞天。

接下来要进行的,便是亲传弟子考验。

两重阵法叠加!

其难度,呈现几何倍数增长!

这也是赵昱对自己能否在这首次收徒考验中,收到亲传弟子不具太大信心的缘故之所在。

当然,其中还是有几个让赵昱微微侧目的。

比如尼克-弗瑞,这位神盾局的局长。这个人,要说毅力,赵昱是肯定的。至于是否有向道之心,那就看天意了。

还有另外两个,一个是个盲人,赵昱也知道他的身份,超胆侠马特-默多克。另一个则是惩罚者弗兰克-卡斯特。

这两人让赵昱侧目的原因,除了他们本身身具超级英雄的气运之外,还因为他们不属于任何政治势力。

除此之外,神盾局方面,还有四人让赵昱多看了一眼。

菲儿-科尔森,尼克-弗瑞的左膀右臂。永远温和无害的模样,让他具有相当的亲和力。

玛利亚-希尔,大美女一个,弗瑞的另一条臂膀。虽然是文职人员,但也有相当的英气,身手体质不比高级特工来的差。

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弗瑞手中的一把尖刀。

鹰眼克林特-巴顿,弗瑞的另一把尖刀。

四十七章 八大弟子 天字开头(加更一章)

赵昱看着这几人,心念微动,已是念头勾动洞天法则,分神投入阵法之中,从上帝角度去观察他们。

这几人,在漫威世界,都不是无名之辈,皆身具气运,收到门下,不论是作为亲传弟子还是记名弟子,对赵昱来说,都稳赚不赔。

不过赵昱并不打算把他们全都收归门下作为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可不是大路货!

记名弟子倒是可以。

当然,如果他们都能通过考验,收了倒也无妨。不过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

娜塔莎和巴顿作为未来复仇者联盟的成员,本身素质很高,有一定的可能性通过考验。而希尔和科尔森,就是寻常人的身体素质,顶多因为是特工的原因,能比得上特种兵,也就仅此而已了。

至于弗瑞,似乎曾注射过某种药剂,身体素质不错,但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可能成为赵昱的亲传弟子。

即便他有可能通过,赵昱也不会让他通过。

其他人,赵昱就浑不在意了。

就算这其中有九头蛇或者其他势力的潜伏者,只要能不让赵昱发现,能通过考验,赵昱也一样收下。

当然,亲传弟子不可能,记名弟子可以。

政府和神盾局的能收,其他的为什么不能收?

赵昱有的是钳制手段让他们服帖。

实际上站在赵昱的高度来看,只要能为他带来气运值的,都值得收纳。从这个角度上说,再是穷凶极恶的大反派,也有价值。

不过太一门的定位,让赵昱决定,只收纳白色、最多灰色的家伙。至于黑色的家伙,自有他们的去处。

超过一百人参与亲传弟子的考验者,他们的进度,比之前参与记名弟子考验的那二三十人更慢!而且慢很多!

阵法叠加,双重考验,从肉体到心灵,全方位的拷问,自然不简单。

眼看着一上午就过去了,这些人最快的,也才将将攀上二百级阶梯。

第一梯队的,只有九人。

马特-默多克、弗兰克-卡斯特、尼克-弗瑞、娜塔莎-罗曼诺夫、鹰眼巴顿——科尔森已和希尔经掉队、政府方面有两人、另外还有两个以个人身份参加入门考验的。

这两个都是是熟人,其中竟然有辛迪-穆恩——倾慕彼得,跟玛丽、杰西卡一起,在农场练了一段时间的少女!作为在第一梯队中最不显眼,身份最普通,体质最普通的少女,她竟然能走到这一步,殊为难得。

看她难以为继的模样,却咬牙死死地坚持着,赵昱决定给她放点水。

最后一个,则是罗根。

金刚狼。

x战警中,只有他一人今天来了。其他的,都不见踪影。看样子查尔斯教授没能拦住这匹狼。

不过赵昱也不在意。查尔斯教授这个人,就像瑞雯说的,老顽固。不过再顽固,面对大势,也无可奈何。

也许能暂时压制,但可以肯定,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变种人会加入太一门。

到现在这个程度,约莫已经可以看出,能成为赵昱亲传弟子的,就在这第一梯队的九个人当中。

最终是哪几个,除了赵昱打算放水的辛迪,恐怕要等到傍晚才能见分晓。

到这时候,已经有二三十人被排除掉了。没有登上一百五十级阶梯、又昏迷过去无以为继的,都是失败者。而唯有登上了一百五十级阶梯的,才有资格成为记名弟子。

成功攀登到终点的,才是亲传弟子。

中午时候,梅做了午饭,赵昱请约翰和三个第一批成功成为记名弟子的人吃了顿粗茶淡饭。

一下午无话。

到傍晚,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第一个来到赵昱面前的人出现了——娜塔莎-罗曼诺夫!

这有些出乎赵昱的意料。

他原以为,应该是金刚狼才对。然而金刚狼此时,距离成功还有十来级阶梯!

实际上,以金刚狼的自愈能力,毅力考验对他来说,绝对不是问题。不过金刚狼的脑子受过伤害,在拷问心灵的时候,脑子混乱,遇到了很大的障碍。

不过赵昱勾连阵法,看到在这个过程中,金刚狼的记忆,复苏了!

拷问心灵,金刚狼找回了心灵深处被压制和遗忘的记忆!

赵昱也是心中微微叹息——漫威世界许多超级英雄,实际上都是可怜人。

瑞雯把娜塔莎扶到一边,递上一枚精气丹和一杯水。这是亲传弟子的待遇,记名弟子可没有精气丹无偿供他们消耗。

“我觉得我已经没有知觉了”娜塔莎瘫软着:“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去打一百场战争。”

“但你成功了,不是吗?”

瑞雯和娜塔莎都是女人,天生拥有相性,这下又成了师姐妹,之前进来的时候也有过一点交流,因此不一会儿功夫,就熟络起来。

娜塔莎服下精气丹,不过片刻,除了精神还显得疲敝,体力已经恢复过来。她对此并不表示惊奇,因为神盾局曾得到过一枚精气丹,还专门研究过,之前进来的时候,她也拐弯抹角的跟哈利和彼得打听过,略略清楚。

继娜塔莎,第二个艰难登上阶梯的,是超胆侠马特-默多克。

在赵昱看来,超胆侠的心灵,较为纯净。因为身体的缺陷,使得他灵魂较之普通人,更加强韧。如果不是因为娜塔莎曾经注射过删减版的超级士兵血清,体能比超胆侠更强,心灵也不弱,或许她会落到马特后面。

马特之后,第一梯队中余下的人,都还在十级阶梯之外。像弗瑞,已经落到三十级阶梯之外,看样子已经没机会了。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第三个成功攀到终点的,竟是辛迪!

这个少女,竟然比绝大多数经过严苛训练的特工、特种士兵、乃至于注射过强化药剂的人更加坚韧!即便有赵昱放水,她能走到这一步,也非常的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赵昱虽然放水了,但却没有放太多——亲传弟子总不能是草包吧!?

看看约翰他们的眼神就知道!

那么多的特工、特种兵,甚至连一半的阶梯都无法攀登,而这个少女,却走到了最后!这是多么的惊人!

赵昱对她也是刮目相看——或许这个少女才最是这批亲传弟子中最具培养价值的一位!

赵昱望着近在眼前——都在三四十级阶梯以内的第一梯队其他几人,心头微微叹了。这考验之法虽然看似简单,但实则困难。这么多人,尤其是第一梯队的绝大部分,说起来,几乎都是身具气运之辈,可看样子能通过考验的,约莫只剩下一个还在挣扎的金刚狼。

想来也是。

想想那位神圣无数年来仅仅一个弟子,就可以看出,他对这方面的要求有多高!

这阵法是那位附体神圣随手施为,但难度却是全方位的。

赵昱心头一动,也许这弟子入门考验的阵法,对自己也有用呢!或许抽空用阵法磨练道心,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出乎赵昱的预料,最后一个成功走到终点,来到赵昱面前的,是金刚狼罗根。他爬上来,喘息了片刻,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的能力,的确令普通人嫉妒。

到这里,太一门首次正式开山收徒的入门考验圆满结束。

“非常遗憾。”赵昱对约翰道:“你们政府方面竟然没有一个走到最后。”

约翰耸了耸肩:“公平考验,他们的能力不够,这不能怪任何人。”

政府方面,只有一人凭着自己的能力攀登到最后阶段,只可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这个人的名字,叫埃米尔-布朗斯基,是个接近三十岁的特种兵。

约翰看这个人的目光,略略有所变化——即便没能走到最后,也已经接近了,这是个非常优秀的士兵,毋庸置疑!或许可以重用。

至于神盾局的弗瑞,他跟埃米尔差多,都倒在了最后阶段。

还有惩罚者弗兰克,也一样。

至此,赵昱此番共收得亲传弟子四人,按照成功登上阶梯的时间顺序,娜塔莎是五弟子、马特是六弟子、辛迪是七弟子、罗根最后。

记名弟子二十六人人,除了之前第一批的三人,第二批攀登阶梯超过一百五十级的,竟只有二十三人,与赵昱早前猜测的几乎差了不少。

这二十三人中,有十三人都来自于神盾局,包括他们的局长、科尔森和希尔。有八人来自于美国政府,余下仅仅二人,不属于任何官方机构。

四大新入门的亲传弟子、二十六个记名弟子,刚刚取个整数,三十人,其中变种人只有金刚狼罗根一人。

这让赵昱微微有些失望,昨夜出现在农场的不属于x战警和兄弟会的变种人,至少有十多人,但这十多人,一个都没来!

想必变种人被这个社会压抑的太狠,一个个都畏手畏脚了。

赵昱暗暗摇头,畏手畏脚的,没资格走上仙道之路!

随后,四人在宗门大殿中一一完成了拜师礼,并各自赐号——四弟子瑞雯号天灵;五弟子娜塔莎号天英;六弟子马特号天明;七弟子辛迪号天玄;八弟子罗根号天都。

合天符托尼、天阳彼得、天易哈利,赵昱八大亲传弟子各有名号,这才有了宗门气象。

至于二十六位记名弟子,则统一向赵昱鞠了一躬,定下了名分,至于名号,赵昱直接忽视。

约翰议员作为见证人,在一旁见证了众人拜师的环节,然后就离开了洞天。想必他今晚上没办法休息了——白宫、国会那边,他有的是报告要做。

而在考验弟子的空当里,托尼也把自己的事都做好了。

宗门所需的所有用具,都一一到位。

眼看已经到了外界天黑的时刻,虽然洞天中没有日夜轮回,但该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吃饭。好不容易才吃上饭——即便有瑞雯、娜塔莎、辛迪等人帮忙,三十多人的饭菜,也忙碌了好久。

饭后,赵昱将所有弟子都集中在演武场。

他站在当头,负手而立,气质威严又飘逸,仿似天仙下凡。

“本次本门招收记名弟子二十有六,”他目光淡然:“记名弟子每人由宗门免费提供一门功法、一门战技。明日一早,自去藏经塔择取。”

“两月之内,任何记名弟子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太一洞天,且静心修炼,打下基础。”

“记名弟子每月免费从宗门获得十粒精气丹,想要更多丹药辅助修炼,必须要完成宗门任务获取宗门贡献兑换丹药。两月之后,力不过千斤者,平素行为不符合宗门门规者,剥夺记名弟子身份,逐出宗门。”

四十八章 师者传道 授业引路

一干记名弟子鸦雀无声,肃然而非常认真的把赵昱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牢牢记住。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就算是义务教育的学校,也不可能什么都免费,什么都竭力提供。

赵昱的种种要求和限制,他们觉得很正常,能够理解。

“这两个月中,前十天,记名弟子每日上午八点到十二点,随为师学习汉语、汉字,同时为师为尔等讲述修炼基础要点。本门种种功法,皆以汉文化为基,不通汉语,不晓汉字,修习功法就有了障碍,难有所成。”

“十天后,八点至十点,自修汉语。上午十点至下午六点,除去中午饮食、休息,皆是练功时间。”

“下午六点之后,尔等自行安排。”

“尔等虽只记名弟子,却也是我太一门的记名弟子。必恪守宗门门规教义,教化万灵、普度众生,不作恶,不掳掠,不背叛师门,不伤害同门,违者必严惩不怠!”

言罢,赵昱摆了摆手,便有本带着二十六个记名弟子,安排住宿去了。

宗门总共只有五个院子五十间厢房,加上之前四大亲传弟子,如今八个亲传弟子各自一间,占二号院子。本夫妇和万磁王占了一号院子,而记名弟子没有资格与亲传弟子以及本夫妇住同一个院子,因此,有三号、四号、五号三个院子三十间厢房供二十六名记名弟子住宿。倒也不挤。

当然,这些都不在赵昱的考虑之中。就算住宿不够,三两人住一间,也是应该的。他们是来修炼的,不是来享受的。

想要住的好,那就离开这里,去希尔顿,有的是总统套房。

简单打发走了记名弟子,场中就只剩下八大亲传弟子。

以托尼为首,从左到右一字摆开,最后是罗根。

看着这些亲传弟子,赵昱目光柔和了许多:“你们是为师的亲传弟子,于本门的身份地位与记名弟子截然不同。亲传弟子,才是为师的衣钵弟子,于尔我亦师亦父,于我尔亦徒亦子。”

“虽然你们入门有先后,入门的方式前后也有差别,但为师希望你们能真正的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不论你们原来是什么身份,天才科学家企业家也好,神盾局特工也罢,超级英雄也好,亦或者变种人,在为师这里,都一样。”

“为师一视同仁。”

一干人等默默。

“你们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四人没有经历入门考验。但不代表他们就永远不用经历。为师已有计较,你们四人,明日之后,都要通过阵法考验才是,否则师弟师妹们心有不服,怪为师一碗水端不平。”

托尼脸色一变,怪叫道:“师父,事情都过去了,就算了吧?”

他亲眼看到那些体质比他强的家伙一个个倒在半路上,想想就觉得恐怖!

“尤其是你,托尼。”赵昱瞪了他一眼:“作为大师兄,你不通过考验,如何服众?!”

托尼登时一脸哭丧。

“当然。”赵昱又道:“你们都已经成为为师的亲传弟子,也勿须担心一次无法通过会被为师逐出师门。不过一次不行就二次,什么时候通过了,才能让为师满意!”

托尼这才松了口气。

其他三人齐齐颔首,表示没问题。

赵昱点了点头,突然微微叹了口气:“如今这宇宙之中,大争之世,多争多杀,秩序逐渐崩溃。地球虽然地处偏远,在宇宙中只是一粒尘埃,看似不引人注意,但大势之下,怎会不被波及。”

“为师此番出山,也正是为此,否则我自一人,无有烦恼,无有麻烦,自由自在,岂非逍遥?”

“我立下这太一教门,收了尔等为徒,是要教化万灵、普度众生。你们做特工的也好,做英雄或企业家的,平民百姓也罢,需求秩序。从这方面来讲,尔等与我有缘,入我宗门,也是理所当然。”

“既入我宗门,当秉持宗门教义。不背叛师门,不伤害同门,不滥杀无辜,不掳掠,多行正道之事,多勤修苦练,日后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在。”

忽悠到这里,赵昱神色一转,露出一丝冷然:“但若有人违背宗门教义,滥杀作恶,可千万不要被我知晓!轻则押回宗门面壁思过,再则废掉修为逐出宗门,重则为师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他声音厉然,一字一顿:“希望尔等要牢牢谨记,否则悔之晚矣!”

一干弟子顿时噤若寒蝉。

便是那桀骜的金刚狼,便是那历来吊儿郎当的托尼,也都面色正然,不敢斜视。

赵昱这才微微颔首,放缓语气道:“正因你们是为师的亲传弟子,为师才如此严格的要求你们。否则如那些记名弟子,为师会有多关注他们吗?”

他微微吐出口气:“作为亲传弟子,你们有最好的修炼功法,有最多最丰富的资源,有为师耳提面命的指导,你们的起跑线,比他们高到哪里去了。如果这样,还有人不成器,为师也无话可说了。”

“对于记名弟子,为师是以老师的身份,用的是学校的那一套。而对于你们,为师并不作硬性的规定,每天该做什么,你们需要什么,自己区处。大道之路,为师只是你们的引路人,最终你们会走出怎样的道路,为师也不能干涉。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而你们更加不同。”

“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

“现在,随为师去后殿。”

八大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赵昱默默无声,亦步亦趋便到了后殿之中。

赵昱在殿中蒲团坐下,摆了摆手,让弟子们席地而坐,围成半圈。

“师者,传道授业。”赵昱道:“你们的大师兄至四师姐四人早已得了为师传授功法,现在,新入门的弟子按照顺序,一个一个上前来。”

娜塔莎于是起身上前。

赵昱一指点在她眉心,将纯阳炼体拳灌入她脑海之中。

待得娜塔莎回味片刻睁开眼,赵昱才道:“天英的出身来历,为师是知道的。早年是前苏联克格勃的特工,因为种种缘故,背叛了克格勃,加入神盾局,一直至今。”

娜塔莎抿了抿嘴。

“作为一个特工,心思复杂阴暗,这是修炼之初的大忌,会让你很难全心全意投入到修炼中,过多的杂念,让你难以入定。为师在此要叮嘱你几句——既然入了为师教门,走上了追寻大道之路,过往的一切,就烟消云散了。作为亲传弟子,你们前三个月必须要留在洞天,借着这个机会,你好好静心,多读道典,洗练心灵,若能摒除阴暗杂念,前途自不可限量!”

“谢谢师父,我记住了。”娜塔莎心里有些感动,非常郑重的鞠了一躬。

“嗯。”赵昱甩了甩袖子:“多读道典能洗练心灵,明心静气,不过前提是先要学好汉语,希望你不要让为师失望。”

娜塔莎面露坚定:“我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挥退娜塔莎,赵昱招手让马特上前。

先传了法门,这才道:“你的前尘经历为师也知晓,你身体情况的情况特殊,但眼盲却心明,没有迷失,为师很是高兴。爱恨情仇,相互交织,让你最终走上了超级英雄这条道路。”

“为师并不反对你做超级英雄,以往也好,以后也罢。总归是没有走上罪恶的道路,这一点就是好的。就像你的二师兄彼得,他现在是黑侠,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行侠仗义,帮助众人,是普度众生的一种方式,符合我太一宗门的教义。希望你能一直秉持自己的坚持,有坚持,人生才有意义。我们修仙了道,也要一个坚持,要有一个执念,否则在漫长的时间里,会迷失。为师很乐意看到你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坚持,只要不为非作歹,任何事,都有为师和宗门在你们背后为你们撑腰!”

“天明的身体情况较之于你其他的师兄妹、师姐弟,都有所不同。你虽然没有视觉,却让你的心灵更加纯粹。以后你的道路,可以偏向于这方面,当然现在还早,锻体筑基之后,为师自有安排。”

老六马特过后,便是老七天玄辛迪-穆恩这个姑娘。

“你跟他们不一样。”赵昱笑道:“在你的师兄弟、师姐妹当中,可能除了彼得,其他人都跟你有很大的区别。但为师非常看好你!”

辛迪笑眯了眼,非常开心。她不由偷偷的看了眼彼得,脸上有些羞红。

赵昱见状不由呵呵一笑:“你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和四师姐,他们四人,因缘际会,没有经历今天的考验。但今天的考验中,其他任何一个,基础都比你强!然而,你还是成功了!这才殊为难得!为师对你,没有特别的要求,修炼的道路,任凭你自己选择,筑基过后,喜欢什么,就选什么,要大胆的选择,大胆的走下去。”

“嗯!”辛迪眼眶泛红:“谢谢师父。”

辛迪之后,便是老八天都罗根。

“在八个同门中,天都年纪是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个变种人。”赵昱传了他功法,道:“你出生于十九世纪,少年经历家变,又参加过一战、二战,走遍世界的大部分角落,可以说,你的阅历,是你们之中最丰富的一个。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失去了许多,包括你的记忆。不过为师知道,你的记忆在刚才考验时的心灵拷问中,恢复了。为师相信,你现在一定心潮澎湃,或许恨不得立刻出去,去找那些失去的对你很重要的东西或者人。”

罗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历来是个桀骜的性子,否则也不会被称之为金刚狼!有一种狼性,有一种桀骜。但不要说是人,便是真正的狼,也有夹着尾巴的时候。

亲眼目睹过赵昱的威能,那种神威,在他心灵深处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在赵昱面前,金刚狼也只能将自己的狼性狠狠压制。否则,这会儿他早叫骂着跑出洞天去了。

四十九章 心慕逍遥 意向自在

“为师可以告诉你,你与那个日本女人的儿子,仍然活着,也可以告诉你剑齿虎现在在哪儿。但为师希望你能静下心来,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待三个月。”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三个月并不长。并且你这三个月,必须要忘记诸般杂念,要全心全意的修炼。”

“你的变种能力很特殊,自愈和长寿,这是很不同一般的能力。但变种人的变种能力,却有先天限制。的确,自愈能力可以保证你在面临极端恶劣的环境的时候存活下来,可这种能力在无法控制自如的时候,更趋向于自主刷新,让你的锻炼,变得毫无价值。否则,接近两百岁的你,经过那么多的磨难,你的躯体应该无比强大才对,但实际上,你的身体跟你觉醒能力的时候,仍然没有变化!人说你的能力是长生不老,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三四十岁的模样。而你觉醒能力的时候,面孔绝对比这时候年轻。只是因为你的自愈能力,使得你的衰老变得缓慢,但并非长生不老。”

“这是修炼初期的一种阻碍——它会刷新你的修炼成果,转瞬让你回到修炼之前的模样。所以,为师要封印你的自愈能力,待你完成筑基,进阶炼炁,能掌握自己的能力,才是解开封印的时候。”说着话,赵昱翻掌之间取出一枚指环递给罗根:“戴上它。”

金刚狼的自愈能力,同样存在着隐患。在他受伤的时候,肉体疯狂自愈,实则是透支潜力。必须要封印这种能力,直到能自如掌控。

罗根默默的接过指环,将之戴在了中指上。

顿时间,他便感受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非常失落,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是价值八百气运值的封印指环!

是赵昱专门兑换用来辅助罗根修炼的一件法宝!是法宝,不是法器!虽然功用单一,价格不贵,但毕竟是一件法宝!它并不会消除罗根的能力,却会将之封印,避免这种能力阻碍罗根修行。

只这一下,收徒罗根贡献的气运值便直接还给了他!

赵昱对罗根还是很有期待的。自愈这种能力,通过修炼也能获得,甚至滴血重生都不在话下,但就好比赵昱本身而言,要修炼到拥有罗根这样程度的自愈能力,还有一段距离!

赵昱专门花了一些气运值咨询系统,根据系统的说法,给罗根安排好了修炼的方向。锻体筑基阶段,他的自愈能力是必须要封印的,否则练来练去还是原本的模样,永远也不可能完成筑基。

按照系统给予的说法,罗根必须要炼出法力,炼化能力,能够自如的掌控自己的自愈能力的时候,才能解封。最低限度,都要进入炼炁阶段。

而炼炁阶段,拥有了法力,并有了强大的肉身,再加上自如掌控的自愈能力,罗根完全可以作为宗门的一把尖刀来使用!打不死,又能打死人,多好用?!

或者可以称之为宗门护法。就好比杨戬之于道教,猴子之于佛教一般。

当然,实际上赵昱还有一个更好的宗门护法人选——班纳。可现在绿巨人好像还没冒头,或者在赵昱穿越过来之前就冒头了,不过被打压下去,现在躲到国外去了,找不到人。

再加上赵昱对绿巨人是否能够修仙仍然存有疑惑,他的能力,并非天生,不像是变种人这种血脉能力,并不确定班纳修仙之后,变身成为绿巨人就会更加强大,也许到最后只是个鸡肋,所以暂时就按捺下来,以后遇到了再说。

“很好。”赵昱微微颔首:“对于你,为师的期望很高。如果你能完全掌控你的能力,并修炼到一定境界,当是少有敌手。待你完成筑基,炼出法力,为师会帮你炼化你的自愈能力,是时能自如掌控,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时。”

给每个弟子一一灌顶传授了纯阳炼体拳,又各自表达了自己的期待和勉励,这一班弟子看赵昱的目光,与之前已截然不同。

至少不陌生了。

这时候赵昱道:“为师传授你们的纯阳炼体拳不同于藏经塔的其他功法,这是本门亲传弟子的核心入门功法,记名弟子非是有大贡献者,没有资格修习。”

“这门功法中正平和,是所有筑基法门中,最是玄妙者。练成之后,能力远超修炼其他功法的记名弟子,你们要牢记,不得为师点头,绝对不能随意传授给任何人。”

当然,这门功法是被赵昱以灌顶的形式,意念传承。非是修炼圆满,理解通透,也无法将之具于纸面,口述都无法做到。

赵昱这么说,只是给他们打预防针罢了。

毕竟,这些亲传弟子中,有几个身份有些特殊。

一干弟子齐齐点头,做了保证。

传授完功法,勉励一番之后,便是下发法袍。

早前完成任务,又直接兑换功法,赵昱手中剩下的气运值只有一千出头。不过今天招收了这么多弟子,尤其身具气运者,使得赵昱一下子手头又阔绰了一分。

四位新入门的亲传弟子,气运最隆者,贡献了八百气运值,比如罗根、娜塔莎和马特,连辛迪竟然也贡献了五百。

当然,金刚狼贡献的,一枚封印指环,都还给他了。

单单四位亲传弟子,就收割了近三千的气运值。

加上二十六位记名弟子,其中还有弗瑞、弗兰克这样的人物,每人也有数百,其他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总共加起来竟不比四位亲传弟子贡献的少,加起来也有三千多。

也就是说,赵昱现在有六千多气运值握在掌中。

四件法袍,小意思。

随后,法袍人手一件,赵昱又解释了一下法袍的功能,弟子们便喜形于色,各自滴血认主,像辛迪,正玩的不亦乐乎。

“好了。”

赵昱笑着摆了摆手:“要看下去之后有的时间。记名弟子只在洞天两月,而你们,是三个月。你们中间有身份较为特殊的,还有记名弟子中的特殊人物,为师都给一天假期,明日回去好好安排一下,然后立刻回来。”

说着话,他挥手之间,给四人打下了洞天烙印。

“凭着洞天烙印,你们便可随意进出洞天。但为师要告诫你们一句,决不能随意带不相关的人进来,记住了吗?”

“记住了!”

“很好。”赵昱拂袖道:“另外,你们作为亲传弟子的福利,为师也懒得多说了,下去之后问你们的师兄师姐,退下吧。”

挥退了八位亲传弟子,赵昱长长的吐出口气。

说实话,他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每一句话都扮作高人忽悠着,起初还觉得有意思,后来就有些不爽利。他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修炼,静静地感悟功法的奥秘。

如果没有系统强迫,赵昱甚至会找个山旮旯一直修炼下去,如非必要,绝不冒头。

这是一种散修的心态,可立下了宗门,这种心态就必须要改变。

转念斩掉心中的一缕杂念,赵昱微微闭目,体内三元归一炼炁法的法力迅速运转起来,与混沌真身相辅相成,互相促进,殿中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怎么发现师父好像越来越有威严了?”

一行八人从后殿出来,都不由得长长的吐出口气。

面对赵昱,他们觉得非常的压抑,不论是声色俱厉的时候,还是温言好语的时候,都一样。

就像彼得说的,师父越来越威严了!

托尼耸了耸肩:“反正我刚才是不敢说话的。我怕我一说话,他一巴掌就扇过来了,我堂堂史塔克集团的总裁,被一巴掌扇翻在地,多没面子。”

“嘘!”哈利连忙把手指竖在嘴边:“当心师父听见!”

托尼顿时紧闭嘴巴。

其他人见状,不由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就松活了许多。

“你看,”托尼哈哈一笑:“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吧?都笑了!”

“托尼,”娜塔莎这时候说话了:“你知道,我们后来的跟跟师父也最多只见了第二面,我们并不了解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直都这么这么能给人压力?!”

托尼耸了耸肩:“反正他一直给我的感受,就是这样的。”

彼得摇了摇头:“师父平时还是很温和,很好相处的。虽然经常扇我后脑,可我觉得没什么。他今天跟以往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今天正式收徒,比较正式的缘故吧?以后大家就会知道。”

哈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你们俩是亲的。”托尼撇了撇嘴:“反正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

“师父说那是对你的鞭策。”彼得嘿嘿一笑:“他说你性格太自负,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要好好压压。”

托尼摊手不语。

“那福利呢,又是怎么回事?”娜塔莎又道。

“丹药啊。”彼得道:“记名弟子一个月不是十粒么,我们如果要精气丹的话,一个月是一百粒。还有更好的中级丹药、高级丹药,是三十粒和十粒。”

哈利补充道:“可能大家不太清楚丹药的作用。就像精气丹,如果不是修炼者,服下之后,也就是让人精力充沛。而我们修炼者,要快速进步,丹药的辅助必不可少。少了丹药,修炼速度至少要慢五倍以上!大家别看彼得现在已经修炼到纯阳炼体拳第五层,但他吃掉的精气丹,可不在少数!”

“哦。”

新入门的师弟师妹心里顿时明了。

这下他们完全知道了亲传弟子和记名弟子的差距。不说功法,单单法袍和丹药方面,就把记名弟子甩到山旮旯里去了。

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很是高兴。

一路往住宿区而去,众人也渐渐熟悉起来,三三两两的聊开了。几个女性聊在一起,托尼时不时幽默一番,引起一阵阵笑意,气氛非常和谐。

这一夜,不少人都没睡好,或是在憧憬将来,或是为暗暗打算,不一而足。

而赵昱,也忙了半宿。

五十章 炼丹合药 时光飞逝

他将之前在神圣附体状态下通过五行元磁神光逆推出来的许多功法、法术都抄录成册,又花了近千气运值从系统中兑换了数十近百种低等功法,摒弃这些功法的核心奥义光团为代价,将之具现成册。如果吸纳了核心奥义,赵昱就必须要把这些功法都修炼圆满才能抄录,虽然低等功法对他现在来说,一天便能悟透数门,可没必要不是?低等功法再多又有什么用?

至于三元归一炼炁法在神圣附体状态下推演衍生的一些法门,赵昱想了想,暂时并不打算抄录出来。三元归一炼炁法是他的根本法门,意义重大,这是其一。其二,这门无上法门实在玄妙,现阶段抄录出来,以弟子们的汉文化基础,怕是没有可能修成。

又花了一百气运值,换了道德经等各种道典数十部。这些道典在兑换项中便不具备核心奥义,或者说,道典的核心奥义太珍贵了,如果悟通了所有道典,这个人应该就快能证道了。因此直接就能具现。

两百余种功法、法术,数十部道典,一大堆,赵昱又花了五百气运值兑换了一个最低等的乾坤袋,拂袖将这些功法、典籍放入袋中,转身踏破虚空,便到了藏经塔。

赵昱走进藏经塔,见万磁王正在一旁休息,便将之唤醒,抖手把筑基层次的各种功法和道典分门别类取出,堆成几堆,让万磁王按照不同的种类,放置于不同的区域。

而赵昱自己,则攀上了藏经塔第二次。

逆推五行元磁神光,炼炁期的功法、法术,也有数十种,这些是炼炁期的法门,当然不能放在第一层。

赵昱如今实则已经进入炼炁五层,不说肉身境界,单是法力境界。三元归一炼炁法炼出的法力无比浑厚。如果加上凡体六重的肉身境界,寻常修士,化神之下,没人是他的对手。

将各种功法处置妥当,赵昱也懒得离开藏经塔,便就在一层盘坐下来,默默搬运法力。而万磁王,则正捧着一本功法细细品味。

这个老家伙,竟然会汉语!

却也没什么奇怪的,万磁王也是走遍世界各地的人物,会汉语,并不意外。

早上八点,各记名弟子一齐到藏经塔,在赵昱的指点下,花了半个小时,各自择了一门功法一门战技。八点半,齐聚演武场。

赵昱盘膝坐在当头,给他们上课——汉语课。

而用的课本,就是道德经。

汉语课结束之后,十二点,弗瑞等一些在外面有特殊身份的,都离开了洞天。他们要在这里待满两个月,必须要对外面做一番安排。

至于八大亲传弟子,除了彼得因为纯阳炼体拳已经臻至五层,不需要时刻待在洞天,其他的随后一段时间里,都一步不离。

上午四个小时的道德经汉语课、修炼基础知识讲解结束之后,下午练功时间,赵昱就将所有弟子一股脑儿扔给了彼得和哈利。

让彼得负责教导亲传弟子练习套路,哈利则指导记名弟子,主要就是重复基础修炼的一些知识。毕竟,他们现在许多人还不会汉语,选择的功法,又大致不一,要练功也无从练起。

为此,彼得也不得不休学。而赵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后殿,丹房。

本在一旁打下手,赵昱端坐丹炉之前,一边分神注视着丹炉火候,一边有规律的轻拍炉身,将一缕缕法力打入丹炉,配合丹炉火气,调制精炼丹丸。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缕非常淡薄的丹气从丹炉炉盖的孔洞中飘出来,赵昱微微一嗅,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丹气缭绕,便是丹丸炼制成功的标志。

在这炉丹药之前,赵昱已经失败了两炉。虽然他借助神圣附体之能,将丹经一卷理解通透,但理解归理解,那是纸上谈兵,实则动起手来,却也因没有经验而出差错。

好在差错只两次,第三次就成功了。

“打开玉盒!”

赵昱忙道。

本连忙打开捧在手中的一个尺长的玉盒。

便见赵昱一拍炉身,炉盖一转,飞到一旁,一粒粒丹丸好像一窜链珠,从炉口喷射出来。赵昱拂袖一引,丹丸乖乖落入玉盒中。

“五十八粒,还有待改进。”

这个过程中,赵昱已经明了这炉丹药成品数量。按照放入的草药的量计算,应该能炼出一百粒才算正常,可只出了五十八粒,将将过一半。

他摇了摇头:“经验啊”

唯手熟尔。

做什么事,做的多了,熟练了,就好了。

随后又炼了两炉精气丹,每一炉出的数量倒是越来越接近常态,一炉六十五粒,最后一炉八十二粒,眼看着已经快要达到一百这个数字,赵昱略略才满意点头,正打算继续,却发现药材没了。

一旁的本面露歉意:“抱歉赵,我上午采收的药材已经用完了。”

赵昱遗憾收手。

到现在,在改造洞天时被移到半山腰以下药田中的各种药材,已经陆续成熟。有碍于弟子们对丹药的迫切需求,赵昱必须要炼丹。

没有精气丹,入门太慢。

也许到了两个月或者三个月期限的时候,都没几个人能达到赵昱的要求。

可采收药材只凭本一人,劳动力远远不能满足需求。按照如今宗门二十六记名弟子、八大亲传弟子每月的消耗,单单宗门福利,就需要一千多粒丹丸。以后的需求还会越来越大,如果每次只凭本采收的那点药材,炼丹效率就提升不起来。

而且赵昱琢磨着,这事还不能一直担在自己肩上,须得培养有这方面天赋的弟子代劳才行,当然这还早,即便不入品的精气丹,也要有法力才能完美炼制出来。也就是说,须得有弟子进阶炼炁才行。

让本拿了盛装丹药的玉盒,赵昱道:“你和梅,还有艾瑞克,你们三人的宗门丹药福利,按照亲传弟子的等级来办,每月一百粒精气丹。你把这些丹药拿到勤务堂去,下午找个机会发下去,先满足记名弟子的福利需求。”

本点了点头,却道:“我和梅要不了那么多,我们年纪大了,修炼没什么前途,倒是艾瑞克,他是变种人,给他一百粒,我们就跟记名弟子一样,十粒吧。”

赵昱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一样。听我的,我说多少就多少。”

本笑了起来:“谢谢。”

赵昱挥了挥袖子:“暂时采收药材的事,还要麻烦你。先坚持一个月,等下个月弟子们都入门了,就在勤务堂发布相关任务,交给他们来做。”

本点了点头,并不反对。

等本走了之后,赵昱却翻手之间,取出一个人高的大袋子。这袋子里,是刚才与本交谈的时候,从系统兑换的不入品中等丹药血气丹和高等丹药神气丹,这两种丹药丹方所需的药材种子。

精气丹、血气丹、神气丹,是同一个系列的丹药,都是不入品的丹丸,是锻体筑基阶段不可或缺的辅助丹药。

锻体初期,精气丹效果最佳,中期血气丹效果最佳,后期神气丹效果最佳。也就是练成凡体一重的三个阶段。

赵昱本身只用过精气丹——他的体质太特殊,还没来得使用后面两种丹丸,就已经突破了凡体一重。不过弟子们可没有他这样的体质。

初期阶段,精气丹能满足需求,但到了锻体中期之后,余者两种则更有效果。就比如纯阳炼体拳修炼到第五层的彼得,精气丹对他的作用,就越来越小,必须要后面两种丹药,才能让他保持相当的修炼速度。

因此,这两种丹药所需的药材,现在就必须要开始准备。

只看赵昱打开袋子,神色微微一动,勾连洞天之力,种子倏的消失,却是已然完成播种。

借助神圣附体的威能,完全炼化洞天,赵昱在洞天中能够随意使用洞天之力。实际上,不论播种还是采收,只需要念头一动即可。

但赵昱偏偏不打算这么做。

刚刚播种,那是因为时间太紧,需求太迫切,不可能等到弟子们一个月后修炼入门了,再发布任务让他们播种。

可这只是特例。

不论是本夫妇也好,还是弟子们也罢,在这洞天之中,都要找些事给他们做。就譬如本,如果整天闲着没事,他自己恐怕倒还不自在了。

至于弟子们,等到修炼入门了,也要劳逸结合,偶尔换换脑子。

再者宗门建设,是所有人的事,既然入了宗门,就必须要为宗门做些事,即便看起来把事情变得复杂。

而且还能以这种方式,让弟子赚取宗门贡献,并把宗门任务模式运行起来。

一石数鸟,一举多得。

随后的十天时间里,赵昱上午的时间就都用在了弟子们身上,给他们上汉语课,讲解修炼基础。下午则专注于炼丹,每天产出丹药从最初的两百来粒,到后来的三百多粒。

剩下的时间,全都用在修炼上面。

只用了不到五天,弟子们一月的丹药福利就全都满足了,剩下五天炼就的丹丸,全数储存起来,以备下月或者他用。

十天过后,赵昱便很少出现在记名弟子面前。

除了亲传弟子有疑问的时候,可随时找他请教,其他时间他都专注于修炼。或是静坐搬运法力,或是去山顶思过崖练拳、练习法术,或是在后殿画符,亦或者钻研炼丹、摸索炼器之法,每天时间都挤得满满的。

夫子曰,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平静的时光总是过得非常快,眼前一晃,便是两个月。

五十一章 进步斐然 考核出山

两月里,门人弟子们的修炼进度,让赵昱感到满意。

先不说亲传弟子,单单记名弟子,就有好几人表现异常努力。每每在其他同门已经休息的时候,还在演武场一遍又一遍的修行功法、演练战技。

就算其他人,在应该修炼的时候,也没有一个打幌子。毕竟这批记名弟子中,绝大多数身份不同,不是特种士兵就是特工。这些人有危机感——执行任务,生死难料。现在有了一个让他们强大起来的机会,没人会等闲视之。

他们的努力和认真,又影响到少数几个非士兵、特工出身的记名弟子,进而甚至影响到没有特殊身份的亲传弟子。虽然这种气氛与仙门逍遥似乎不大匹配,但赵昱是赞同的,听之任之。修炼之初,须得努力,否则不如门槛,不见仙道。

按理说,努力的人,应该都值得欣赏。

但赵昱发现,记名弟子中有一人,虽然努力,却不是踏踏实实的努力,而是急功近利。这个人极度渴望力量,这种渴望,已经变得有些盲目和扭曲,这并非好事。

努力是好事,但也要踏踏实实的努力,心态端正的努力,盲目和扭曲只能毁了他的前途。

这个人就是布朗斯基,政府方面唯一一个在亲传弟子考验中,倒在最后十来级阶梯的特种兵。

眼看明日就是记名弟子们的两月期限,已是晚上,赵昱缓步来到了演武场。

布朗斯基孤零零一人正在演练拳法,赵昱一眼看出,他选择的这套大开大合、刚猛暴烈的碎玉拳,已经被他修炼到登堂入室的境界。

拳风呼啸,呜呜有声,大开大合,硬打硬进,却又行云流水,很是了不起。

所有记名弟子中,短短两个月,战技能修炼到登堂入室的,他是少数的几个之一。

往常这时候,应该还有两三人跟他一起在这儿勤修苦练,可明日就是两月期限,其他几人早早休息去了,为明日的考核养足精神。唯有布朗斯基,仍然在练功。

赵昱不声不响来到他身旁,道:“先停下吧。”

布朗斯基微微一怔,回身看到赵昱,鞠了个躬:“师父。”

赵昱颔首:“你非常不错。二十六个记名弟子,你是最努力的,修炼到现在,成果斐然,除了巴顿和弗兰克,他们没人是你的对手。”

布朗斯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被认同的笑容。

但赵昱花音一转,却道:“碎玉拳被你短短两个月时间修炼到登堂入室的境界,开碑裂石不在话下。厚土功也练到第二层,举手投足有两千斤巨力。说实话,亲传弟子若非资源丰厚,恐怕有些都及不上你。不过”赵昱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为师看得出来,你对力量的渴望,已经过头了。近乎病态!”

布朗斯基正高兴的神色顿时一僵:“师父,难道努力也有错吗?!”

“不,努力没有错。”赵昱叹道:“正是因为你足够努力,为师才想跟你谈谈。”

“本门修炼要旨,讲究一个神明气静,要拿捏住一个度。而你,过了。努力是好的,但病态的努力,是心灵的扭曲。心灵无法保持澄澈,这将是你未来道路上的最大障碍!”

赵昱负手而立,缓步走到崖边,布朗斯基跟随在畔,脸上多有不服之色。

“通俗来讲,你这是偏激。”赵昱淡淡道:“为师建议你多读道典,洗练心灵。功法战技先放下,待心灵澄澈了,修炼也不迟。”

像布朗斯基这样的人,实则修炼魔功更合适。不过太偏激的人,修炼魔功,入魔容易,入道难。

即便是魔道修士,也是先入魔,后堪破,再入道。

如果布朗斯基修炼魔功,前期必定进展迅速,但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必定要遇到巨大的瓶颈,若能堪破,当是前途无量,若不能,心魔反噬之下,下场可想而知。

“为师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赵昱背对着布朗斯基:“你对亲传弟子非常嫉妒,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们获得的资源比你多,修炼的功法比你好吗?”

布朗斯基沉默了片刻:“是的师父。”

“你还算诚实。”赵昱颔首:“可你要知道,你们一同参加考验,而你没有通过,这是你自己的原因。”

“可托尼-史塔克、彼得-帕克、哈利-奥斯本和瑞雯呢?!”他忽然激动的大叫起来:“他们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参加考验!他们后来虽然补上了,可哈利和托尼两人,都没有一次通过!为什么您给他们机会,不给我机会?!是因为托尼和哈利有钱?!是大富翁?!”

赵昱笑了起来,他转身看着布朗斯基,摇头叹道:“仙道修行,讲究一个缘分。他们四人是为师尚未正式收徒之时,因缘际会,才收入门下。人和人不同,你无法把自己与他们相比,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为师并非看不起你,如果你能在坚定心灵,保持澄澈的前提下,持之以恒,也并非没有机会成为亲传弟子。为师可没说过,记名弟子永远是记名弟子。再者为师收徒,自有为师的理由,哪容得你来置疑?!”

他大袖一拂:“你好自为之吧。”

话音一落,便已消失不见。

布朗斯基眼睁睁的看着赵昱消失,恨恨的握了握拳头。

翌日,记名弟子两月考核,最终全数通过。

这些记名弟子,不论毅力资质,都超过普通人,加上丹药辅助,两月之中,普遍都将选择的功法练到了二层,潜力大的,比如布朗斯基、巴顿等人,举手投足有一吨巨力,潜力浅的,也有千斤往上。

可以说,他们现在,较之于两月之前,已是天差地别。

真要比起来,动动手指,就能碾压两月之前的自己,当然,枪械排除在外。他们现在这个境界,被热武器击中仍然后果严重,这是毋庸置疑的。

赵昱负手立在当头,面露欣慰之色,目光扫过二十六位记名弟子,笑道:“你们都没有让为师失望,每人都通过了考核。根据入门之初的规定,你们现在已经可以离开洞天。”

“不过在离开之前,为师要叮嘱几句。”

他面露严色:“要牢记宗门教义和门规,这是其一。其二,我希望下次见到你们的时候,能看到你们都找到了自己心里的坚持所在。你们修炼是为了什么!快意恩仇?行侠仗义?保护?杀戮?这关乎于你们的未来。”

“最后,为师告诫你们一句。修行,要持平常心。”他目光刻意在布朗斯基身上扫过:“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自己的心灵不被污染,要牢记!记得多读道典,勤修苦练。”

“好了,就到这里罢。”赵昱摆了摆手:“从今天起,尔等便可离开宗门。不愿意离开的,为师也不强求。同时,你们随时可以回来,只要没犯下无法挽回的过错,宗门的大门,永远都敞开。”

弟子们齐齐向赵昱行了一礼,除了少数两三人,其他的陆陆续续便都离开了宗门。

这批记名弟子,绝大多数来自于神盾局和政府,他们来这里最初的修炼目的,是为政府和神盾局服务,因此,他们都走了。

剩下两三人,都是来自于民间的人物,他们不为任何人服务,决定在宗门好好修炼。

打发走了记名弟子,这太一洞天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八大亲传弟子,除了领了任务守在农场和宗门大门处的彼得和瑞雯,其他六人都在赵昱身边。

守门任务,是宗门最长期的任务。

自赵昱正式开山收徒,陆陆续续,就有不少人来拜访,或者拜师。普通拜访者一律拒之门外,而拜师者,则必须要等到明年的同一时间。

宗门有宗门的规矩,过了拜师时间,即便是泽维尔学校或者其他变种人、超级英雄,都必须要挨到下一次。

不可能随便来一个,就启动考验程序。那太一门的弟子名额,也太廉价了。

因此,农场必须要有一个人随时看着。就有了这个宗门任务。

至于宗门大门需要看守,也是必须的。进出大门,要两点五吨的巨力才能推开大门。而很多记名弟子,都还没有这个能力。他们进出宗门,必须要有人为他们开门。

便就有了这一个宗门任务。

这两个任务,看守农场、接待拜访者的任务,八大亲传弟子轮流着来。至于宗门守门任务,起初只有彼得和罗根两人才能胜任,收徒十天后,哈利加入了进去,到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有这个能力,即便是托尼这家伙。

现在八大亲传弟子之中,彼得遥遥领先,纯阳炼体拳已经修炼到了第七层,即将突破第八层的境界。举手投足,数万斤巨力也是等闲。

其下修为境界最高的,是哈利,他入门只比托尼和彼得晚。现如今,纯阳炼体拳已经修炼到第五层!一身神力,也有万余!

排在第三的,竟然是辛迪这个七师妹!

已经修炼到纯阳拳法第四层,即将突破第五层的境界!

真真是难得!

要知道,同时入门的师兄弟、师姐妹中,如瑞雯、罗根、娜塔莎和马特,起步条件都比她高,可却被她超过,可见其资质悟性,非同寻常。

剩下的几个,都在拳法三层的境界,高低略有差异,最高的当属罗根,只在辛迪之下。最差的当属托尼,刚刚突破第三层。

不过即便是托尼,肉身力量,也有六千斤!

可以说,亲传弟子们的资质潜力,都达到了赵昱的要求。

“这些记名弟子中,实则有几人资质潜力不比你们中的某些人差。”

赵昱对身边的六个弟子道:“比如布朗斯基、巴顿和弗兰克。如果不是修炼的功法不及你们,若是有同等的资源供应,他们现在的境界,绝不比你们差。尤其是托尼!”

托尼闻言,连忙举手投降:“师父,我还要画符呢!修炼的时间比他们少,当然”

“当然什么?!”赵昱横了他一眼:“这不是理由!你问问你的师弟师妹们,谁最不努力?”

托尼嘿嘿一笑,不说话了。

“算了,各有各的缘法。”赵昱摇了摇头:“你对符箓有天赋,修炼慢一些倒是能够理解。不过为师仍然要说,勤修苦练!”

“知道知道!”托尼有些不耐烦。

赵昱作势要一巴掌扇过去,托尼连忙一躲,众弟子都笑了起来。

五十二章 法力性质 铭符炼材

说起来托尼已经接了彼得的班,挨赵昱的巴掌,就数他最多。已经练成了条件反射,一看赵昱有动静,就急忙闪躲。

“原来定下的三个月期限,现在看来,可以作废了。”赵昱不理托尼,眼神欣慰道:“你们每人的修炼进度,都超过了推开大门的要求。所以,为师决定,你们跟记名弟子一样,今日起,可随时进出洞天。”

几个弟子一听,神色各自不一。

像辛迪这样把修炼当做爱好的,神色不动。若非必要,她决定短时间内不离开宗门。反正父母都知道她在这里修炼,外面也没什么太大的牵挂,而且彼得也在宗门呢!

而金刚狼罗根则面露激动之色。

说实话,他早就想出去了。自从恢复记忆,他就想出去,要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现在能出去了,当然就迫不及待。

实际上,这也是他作为变种人,修炼进度连辛迪都比不上的最大缘故所在。

与他同样迫不及待的还有托尼。

对托尼这个花花公子而言,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才是向往。如果一辈子都待在宗门,还不如杀了他!

另有娜塔莎,她也打算离开洞天,毕竟是神盾局的人,既然赵昱已经不限制了,她得回去履行职责。

其他几人都只神色微动,略有意动,想或不想,都在一念之间。

“不过,”

看他们模样,赵昱心里暗暗一笑,话音一转:“除非必要情况,否则亲传弟子每十天必须要有五天留在宗门修炼!”

可以让他们放松放松,但不能放纵!

托尼一听,一张眉飞色舞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不是吧?”

“这是宗门规矩。”赵昱口气没得商量:“尤其是你,托尼。真不给你点限制,你一出去,还不得飞天?!”

“可是师父,我打算制造一副装甲,必须借助设备,宗门可没有那些设备。”托尼解释道。

“这样么”赵昱微微颔首:“那为师问你,你要制造装甲,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不,半年!”托尼说了半句,立刻改口。

“那就两个月。”赵昱断然道:“两个月后,为师若看不到你的装甲,嘿嘿”

迎着赵昱寒光闪烁的目光,托尼打了个寒颤,身子一正,仿似士兵:“保证完成任务!”

赵昱点了点头,看向欲言又止的罗根:“你的情况为师清楚,便不作限制。不过要记得,离开的时候带上足够的精气丹,修炼不能放下!”

“谢谢师父。”罗根松了口气,面露感激道。

“那就这样吧。”赵昱道:“要离开洞天的,就去准备。为师在后殿,有事便来后殿找我。”

言罢,转身消失。

“哈哈,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赵昱一走,托尼就放开了,他张开双臂拥抱空气:“啊,灯红酒绿,美人相伴,才是我世界第一天才托尼-史塔克生活!”

几个同门见状撇了撇嘴,直接三三两两走开,留下一个托尼风中凌乱。

“唉,我说你们就不想发表一点看法?!”

他追上去喋喋不休。

“我的看法就是,闭嘴。”娜塔莎白了他一眼:“还大师兄呢,很丢脸的你知道吗?”

“如果在外面,你们千万别说他是我们大师兄。”

托尼面露无奈之色:“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

其他几人齐齐耸肩。

“好吧,不跟你们玩,我找师父去。”托尼笑道:“对了,有哪些要离开的,一起,今晚上我请客,曼哈顿最好的酒吧。”

“有酒?”顿时罗根被吸引了注意力。

“当然,最好的酒。”托尼昂然道。

“那算我一个。”罗根点了点头:“不过我没钱,我知道你有。”

“师兄弟嘛,不用客气。”托尼大气的紧。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娜塔莎摇了摇头:“局长那儿等着我回去呢。”

“我看你干脆辞职算了。神盾局那样的地方是人待得吗?”托尼不屑道:“要我说,做什么也比做特工强。”

“习惯了。”娜塔莎并不在意托尼的说法:“我从小就被训练成特工,一直到现在。不做特工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那你们呢?”托尼又问瑞雯、哈利和辛迪。

哈利犹豫了一下:“我打算先回去看看我的父亲,他的情况不太好。”

“我留在这儿。”辛迪道。

“我也是。”

托尼只好摊手:“好吧好吧,都这么无趣。”

说着话,他揽着罗根的肩膀,嘿嘿笑道:“他们不去,我们今晚上好好玩玩。”说着,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神色。

罗根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几个女人哼一声,快步拉开距离。

“就这么说定了。”托尼道:“罗根,我先去后殿,有个问题要问问师父,你如果有什么要收拾的,就收拾好,等我出来,我们一起走。”

罗根表示明白。

托尼转身往后殿而去。

“进来。”

还没等托尼敲门,赵昱的声音,就从门内传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有事?”

“有,两件。”

托尼在赵昱面前盘膝坐下来,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师父,那个什么紧箍咒是不是该给我解开了?你看,我现在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吗?”

赵昱拿眼看他:“为师虽有火眼金睛,却没看出来。”

托尼脸色一僵:“可是师父,脑子里有点东西,整天让人挂念,不太舒服。”

“这就对了。你就得有个挂念才不会跑火车。”赵昱道:“至于紧箍咒,什么时候你完成筑基,进阶炼炁,炼出法力,什么时候为师给你解开。”

见赵昱神色没得商量,托尼只好按捺:“好吧好吧,反正都是你说了算。”

发了句牢骚,他才正色道:“师父,我刚才说要制造一副装甲不是闹着玩的。在那次阿富汗事件被绑架之后,我就有了这个想法。如果不是在这里修炼两个月,应该已经做出来了。不过现在我有了更美妙的想法。”

他说着,眉飞色舞:“就像你说的,符箓与机械结合,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昱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以你现在的境界,想要在钢铁上铭刻符箓,难。”

“是的,我就是为此发愁。”他凝眉道:“难道必须要有法力,才能铭刻永久性的符箓吗?”

“也不一定。”赵昱笑道:“如果你舍得心血的话。”

托尼神色一动,随即连忙摇头:“那算了。要在一件装甲上用心血铭刻符箓,我恐怕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知道就好。”赵昱正色道:“有多大饭量,才能吃多少饭。你没有那个境界,硬要用那个境界的力量,必定反噬己身。无后遗症的铭刻永久性符箓,必须要拥有法力,否则必定不成。”

“我猜测法力应该是一种能量,对吗?”托尼并不放弃,却问道。

“能量大概可以这样说,等你有了法力,你就明白了。”赵昱道:“为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用某种能量去代替?电能?太阳能乃至于核能?错!”

他道:“法力不单纯是一种能量,是人的意志结合天地诸般灵机,合以天地灵气炼化而成。你能让电能、太阳能核能拥有人的意志吗?如果没有,符箓必定不会成功。”

托尼一听,心中的侥幸顿时消散大半。

“任何事,都走不得捷径。就算你制造装甲,不也要有相应的学科功底吗?随便一个人,凭空就能制造出来?你是聪明人,难道不明白。装甲可以先制造出来,甚至可以试着做一些与符箓结合的实验,等到练出法力,再来改进也不迟。”

托尼闻言,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赵昱道:“不过你的装甲如果要与符箓结合,在选材方面,须得注意。”说着话,赵昱翻手取出一个册子,递给托尼:“你的路子,符箓为主,以后还要结合炼器之法。这册子里,是一些基础符箓、炼器材料,主要是材料的特性,你好好钻研一下,对你应该有帮助。”

托尼一听,眼睛一亮,连忙翻开册子,看不两眼,脸就拉下来了:“师父,这玄铁是什么东西?”

赵昱哈哈一笑:“你不要看名字,看看玄铁的特性。玄铁,就是铁精,从钢铁中提炼的一种精华。一吨钢铁,大概能提炼出一两玄铁来。当然,你现在没这个能力。可自然界有些特殊环境会产生天然的玄铁,不妨从这方面下手。”

“一吨提炼一两?!五十克?”托尼叫道:“这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不夸张。”赵昱悠然道:“玄铁只不过是金行炼宝材料中最为基础的一种,其上还有铁母、金精、太白金精等等。这些后天金行所属的材料,低等的都是可以从钢铁中提炼,不过这比例嘛,”他微微一笑:“那铁母,一百吨钢铁许是能提炼一两。至于金精,一座矿山当能提炼出几两来,而太白金精”

他摇了摇头,没的说。

托尼张了张嘴:“好吧,我知道,师父,你是不是看我有钱,才让我走这条路?一般人没这个资本吧?”

“可能吧。”

赵昱笑而不语。

五十三章 冰川队长 蝇营狗苟

“对了,为师忽然想起。”

赵昱暗暗向系统咨询了一下,叫住正要离开的托尼道:“有两种金属堪堪有铁母的特性,也许你知道。”

托尼脚步一顿,连忙回头:“什么金属?!”

“艾德曼合金和振金。”

赵昱淡然道:“你的父亲霍华德就曾用这两种金属为美国队长制造了一面盾牌。这两种金属都拥有铁母接近金行规则的某些特性,甚至于可能接近金精的品质。你的父亲能使用这两种金属,想必有配方可以溶解制造,如果用这两种金属制造装甲,起步就比普通的合金钢铁要高的多。”

托尼闻言,一拍巴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完风风火火就跑。

振金和艾德曼合金的原始金属,都是来自于太空陨石。号称什么无坚不摧、无物不破,但实则威能仍然有限。

通过咨询系统,赵昱知道,振金和艾德曼合金都拥有天然铁母某方面的特性,并不完整,但各有各的特点。

一个是吸收反震,一个是坚硬无比。

这两种炼材拥有贴近后天五行之中,金行规则的某些特性,蛮力很难摧毁。纯粹的力量能够摧毁,但要足够强,还要有足够的运力技巧。简单来说,比如隔山打牛就是运力运劲的一种技巧。

这里只是打个比方。

不过万事万物,皆是相生相克。铁母乃至于金精甚至更高等的太白金精,勿须纯粹的力量,一样有更方便的手段熔炼。

要从钢铁中提炼精铁,凡火即可,只需要温度够高。要提炼铁母,则要炼出三昧真火之一的石中火,要提炼金精,则三昧真火须得有两昧齐全,炼出木中火。要提炼太白金精,则需三昧齐全,再炼出空中火。

所谓三昧真火,摄五行之精义,合精气神三宝,乃熔炼而成。

那石中火为金土二行奥妙,合肉身精气本源而成;木中火则为水木二行奥妙,合法力本源而成;空中火则更为玄妙,乃以火之精义,合精神意志,以心血熔炼而成。

此三昧合一,臻至大成,有焚天煮海之威,烧穿空间也不在话下!

无有返虚地仙境界,绝难炼成。

若以三昧真火为引,这世间,少有不能炼化的东西。

所谓艾德曼合金、所谓振金,只需一昧,便可熔炼。

不过赵昱现在可没炼成一昧真火,所以,托尼要用这两种金属制造装甲,还需他自己想办法。

但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却也是黑科技纵横。譬如这两种金属,已经有了近乎铁母般规则的特性,却竟然也能为凡人所用,虽然难以普及,但也让人大开眼界。

对于这两种金属,赵昱倒不十分觊觎。一者他现在用不着,就算再多,拿到手里无法炼化,也是枉然。

二者他已有趁手法宝,暂时并无额外需求。

三来嘛,需要的话,直接从系统兑换铁母,可比这两种残次品要好得多。一斤铁母虽只火柴头大小,但却只要二百气运值,倒也不是非常贵。

实则这世上的一切,对拥有系统的赵昱来说,都不是那么吊胃口。想要什么,系统都可以兑换,只要有气运值。

所以对他来说,气运值才是唯一。

当然,如果有非常好的东西,而兑换又太贵,倒是可以算计一番。

比如那几颗宝石。

“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吧?”他心里暗暗计较。

“罗曼诺夫特工,你也从那个地方出来了?”

弗瑞道:“我们的师父不是说,你们作为亲传弟子,要三个月么?”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嫉妒,对吗,boss?”

娜塔莎双手环抱胸前:“因为我们提前达到了他的要求,所以”她耸了耸肩。

“要求?”弗瑞道:“我们记名弟子要力过千斤,你们亲传弟子呢?至于嫉妒,好吧,有那么一点点。”

“对我们的要求是推开宗门的大门。”娜塔莎道:“要两点五吨推力。”

一旁的科尔森和希尔,以及巴顿,都拿眼睛盯着她。科尔森笑道:“那你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大家都一样,不是吗?”

“这倒是。”科尔森举了举胳膊:“我发现现在的我要对付以前的我,一只手就够了。以前的我就算拿着枪我也不怕,只要足够警觉。”

“或许可以组建一个特别反应小队。”希尔建议道:“boss,我们神盾局加上娜塔莎共有十三人加入宗门,每人都比以前厉害的多,你应该考虑一下。”

旁边的巴顿正在擦拭自己两个月都已经没有用过的弓箭,闻言笑道:“这个建议不错。不过我认为我们应该看的更长远一些,这才两个月呢。”

几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弗瑞没说话,他望着窗外良久,道:“在场五人,包括我,我们一队。其他人一队。”

其他几人都耸了耸肩,表示没有意见。却没人明白弗瑞话里的深意。

正此时,有电话打进来。

弗瑞接通,嗯嗯了两句,忽然眼睛瞪大:“活着?确定吗?!”

片刻后,他放下电话,目光扫视了一下,定在科尔森身上:“或许这里有个活儿比较适合你。”

“乐意效劳。”科尔森微微一笑。

“去北大西洋冰川,我们的人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足够让你惊喜的秘密。科尔森,希望你见到这个秘密的时候,不要晕过去。记得把人带回来!”弗瑞卖了个关子。

科尔森笑了笑:“可以提示一下么?现在就去?”

“提示没有,就是现在。”

等科尔森离开了,娜塔莎才问:“什么会让科尔森感到惊喜?冰川?”她有些好奇。

巴顿和希尔也一样。

“科尔森的偶像,我们的队长从时间长河里游上岸了。”弗瑞很难得笑起来:“美国队长!”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总统先生看完手中薄薄的一页资料,面露惊叹,他望着约翰议员等几个议会和军方的高官,以及旁边挺直站立的布朗斯基,道:“仅仅两个月,只是那种功法和药丸的效果吗?”

“是的总统先生。”布朗斯基好像一台机器,站在那儿纹丝不动:“仅仅两个月,仅仅功法和药丸。”

总统微微颔首,斟酌了一下,看向其他人,道:“那么,各位对此有什么想法?”

军方的一个灰白头发的将领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的超级士兵计划可以扔进垃圾堆了。”

“见效时间短,无副作用,可批量生产。不论力量、耐力、敏捷、反应,各种综合素质,都全面超越普通人的范畴。总统先生,如果我们拥有一支这样的军队,不用太多,一万人,配合我们美国最尖端的单兵热武器,在不动用战略性武器的前提下,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能阻挡我们!”

“不。”总统摆了摆手,忽然凝眉:“即便有这样一支军队,仍然有人能威胁到社会的安定。”

将军道:“可那是极少数。有了这样一支军队,不论是变种人,不论是那些意外获得力量的幸运儿,都不再是麻烦。而且,”他笑了笑:“神盾局也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下去,可以为我们节省大笔军费开支。”

约翰议员和布朗斯基在一旁听的明白,不由对视一眼。

约翰咳嗽了一声,道:“总统先生和将军阁下的想法是好的,可是”

众人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我想短时间内,做不到。”

“我需要解释。”总统道。

“总统先生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需要把太一门考虑进去。”约翰正色道:“太一门的门规,没有宗门同意,任何弟子都不得将宗门功法传授出去,否则”

“否则怎样?”将军浑不在意道:“难道我们会惧怕所谓的太一门?他们的门规又是什么东西?!”

总统皱起了眉头。

约翰道:“是不得不忌惮。将军阁下难道忘了太一门的赵先生有多强大吗?我认为,不要说一万与布朗斯基相当的军队,就是十万,也拿他没办法。甚至”他皱褶脸比划了一下:“甚至核弹,都没用。”

“我给总统先生和国会的报告中,已经明确指出,太一门并不在我们这个维度。也就是说,太一门本身就立于不败之地。那位赵先生甚至可以带着人穿梭空间,这是我亲身经历的,如果他来到白宫呢?白宫会成为一个黑洞!”

约翰肃然道:“我们,都将不复存在。”

鸦雀无声。

良久,约翰微微叹了口气:“既然我们早已决定与他合作,在没有制衡他的手段的前提下,为什么要三心二意呢?他并没有拒绝与我们合作,我们每年都有机会塞进去一些人手,不需要太久,三五年之后,我们就拥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是安安稳稳的,获得力量,还是一定要付出无法挽回的代价来夺取呢?我想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而且,我不得不说诸位是异想天开。”约翰吸了口气:“你们并不了解‘修炼’,不了解那位赵先生的手段。我刚才说的,只是其中一个理由,剩下的,我想布朗斯基中校可以给各位一个解释。”

五十四章 阴阳五行 凡体九重

布朗斯基听着这些政客们的争执,看着他们的嘴脸,心里嘿嘿冷笑。他发现,对这样虚伪、狡诈、龌龊的面孔,以前似乎还能忍受,但现在却恨不得给他们一拳!

都是些蠢货!

就像约翰说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就敢胡乱起心思,不敬畏力量,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在布朗斯基眼中,赵昱的强大,是绝对的。

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这些蠢货就是把脑子掏出来,想出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毫无用处。

不过师父赵昱可以高高在上,游离于这些政客的掌控之外,但他不能。他仍然在这些政客手下讨生活。

听到约翰的话,他勉强敬了个礼,道:“修炼首先需要资质。资质不够,苦练一辈子也没用。其次需要资源,也就是丹药,资源不够,修炼速度非常缓慢。同等资质的情况下,有丹药辅助的,修炼速度是没有丹药辅助的五倍以上。总统先生,将军阁下,即便我们能够无视宗门门规把功法抄录出来,我想唯一的结果是得不偿失。”

宗门传授给记名弟子的功法,都是赵昱抄录的册子,并非灌顶传承神意,他们还没资格。倒是能够抄录。布朗斯基非常明白这些人的想法,无外乎从他们这些隶属于政府部门的宗门记名弟子手中,拿到功法,然后找一大批人来修炼。

但政府要随意使用太一门的功法,得罪了太一门,得罪了赵昱,后果是可以预料的。首先,太一门绝对不会再向政府方面招收弟子。其次,与太一门已经达成的一些资源方面的交流,绝对告吹。最后,还要面对一个人形战略武器的随时威胁。

而得到的,只是一些低等的功法,在没有足够资源的支撑下,很难修炼的功法。

最重要的是,对布朗斯基自身而言,他打心眼里是畏惧和不愿意的。太一门对他来说,心目中处于第一位。即便他只是一个记名弟子。但前途,却与太一门紧紧连在了一起。背叛了太一门,违背门规私自传授功法的代价,他承受不起,也不愿承受。他极度渴望力量,而太一门,就是那个能够给他力量的地方!

违背门规,清理门户,他也不认为自己能从赵昱手中逃掉。

甚至面前的这些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也不能。

约翰随之补充道:“上次太一门招收弟子,我们和神盾局,总共就有一百多人参加。这一百多人,挑选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成为亲传弟子的,仅仅四人,记名弟子二十多人。而我们政府方面,一个亲传弟子都没有。要知道,他们本身就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精锐士兵和特工,然而仍然有许多人没有通过考验。也就是说,就算我们的精锐,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比例,达不到资质要求。所以,总统先生,将军阁下,各位,想想吧,冒着得罪太一门的风险,冒着随时要丢掉性命的危险,去做一件根本不划算的事,这值得吗?”

总统听完,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恼怒道:“作为美国总统,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窝囊的时候!”

随即他转言又道:“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倒也不必担心太一门会迅速壮大。”

在总统看来,既然太一门对弟子资质要求这样高,连精挑细选、千里挑一的士兵,能入门的人数都达不到自己的心理要求,可见那太一门要迅速壮大,就不太可能。

“那刚刚的计划”军方的将军面露犹豫。

“我们可以先组建一个研究团队专门研究功法。”总统仍然没有死心,斟酌道:“为什么不能通过研究功法,找到其他的出路呢?”

众人细思,不由颔首。打擦边球!

“那超级士兵计划”

“先搁置吧。”总统摆了摆手:“从二战到现在,接近一个世纪,这么多的资源和金钱的投入,成果呢?我没有看到,历任总统都没有看到。现在跟太一门有了联系,我们每年都能塞一些人进去,虽然不多,但收获都是看得见的,其中的区别,就不用我说了吧?把超级士兵计划的资源转移到研究功法上面,我希望能得到不错的结果。”

将军无奈的点了点头:“听从您的命令。”

有看向布朗斯基:“士兵,你是你们这一批人之中最有前途的,抄录功法的事,你置身事外。”

约翰张了张嘴,布朗斯基松了口气。

外面的喧嚣,赵昱不知道。但能够猜到。

所谓怀璧其罪,有了让人觊觎的东西,总是会引来麻烦。也亏得有唤圣牌,让赵昱先在所有人的面前,树立了一个无可匹敌的形象,这才能杜绝直接的麻烦。但觊觎者私下里肯定会有小动作,这一点不可避免。

不过赵昱并不在意。就算出了纰漏,泄露出去的,也不过是一些低等功法,无伤大雅。反而还隐隐合了赵昱的意。

现如今,宗门已经跨上正轨,以后只需按部就班,该收弟子收弟子,该传功法传功法。而对赵昱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修为!

唤圣牌也好,舌绽莲花去忽悠也罢,那都是假的。

唯有自身修为才是真的!

虽然眼下看来,他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但万一出现需要他亲自动手的大麻烦呢?那不得露馅?唤圣牌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宗门、弟子,的确对赵昱造成了一些耽搁,但他的修为进境,却也没有落下多少。他的体质实在特殊,又有两门无上功法相互促进共济,如今肉身境界已是臻至凡体七重,举手投足单单蛮力,就数以千吨计。

凡体共九重。修士完成筑基,才不过凡体一重而已。只凡体一重,若潜力深厚、资质非凡,便能练出数十吨的肉身蛮力,譬如二弟子天阳彼得,资质潜力就非同寻常,如今尚未完成筑基,没有练成一重凡体,便已有两三万斤的巨力!赵昱估摸着,等这小子纯阳拳法圆满,锻体筑基成就之时,当有四万斤的蛮力,也就是二十吨!

比资质,赵昱是特殊的。他在练就凡体一重之时,就有五十吨,也就是十万斤往上的肉身蛮力。每进阶一重,这个数字就翻一番,使得如今炼体七重,就有了三千两百吨的纯粹蛮力!

较之于混沌真身,三元归一炼炁法的法力境界也赶上来了,臻至炼炁七层,衍生出不少神妙法术。五行元磁神光这门神通,至今也能勉强运用,诸般由五行元磁神光逆推出来的五行法术,不说得心应手,也是登堂入室。

再加上肉身境界每突破一重,肉身觉醒一种神通般的本能,使得赵昱本身已经有了不小的资本。

说起肉身神通,赵昱在突破凡体一重之时,脾脏诸穴窍生出一缕土炁,能沟通大地奥妙,缩地成寸。

突破凡体二重的时候,肺脏诸般穴窍中生出一缕金炁,锋芒毕露,无坚不摧。

凡体三重之时,肾脏诸般穴窍中衍生出一缕水炁,使赵昱有绵绵之力,力可重重叠加,一浪高过一浪。

突破凡体四重之时,肝脏诸般穴窍生出一缕木炁,滋养肉身,并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

突破凡体五重之时,心脏诸般穴窍生出一缕火炁,使得精力旺盛到无以复加,崔动起来,具有无比强大的爆发能力。

如此,诸般脏腑五行本源俱全,竟隐隐在体内结成一座玄妙异常,相生相克的五行大阵!不但让他对五行元磁神光及诸般五行法术有了全新的体悟,更让他率先对三昧真火,有了二三所得。

凡体六重之时,诸脏腑已是奥妙俱全,却竟是右眼中生出一缕至阴之气,觉醒了通幽的奥妙,能直视灵魂,照见虚无。

凡体七重之时,左眼中生出一缕至阳之气,诞生一抹生机勃勃的明光,竟能隐约照见一抹世界的法则构成、能量循环的规律!

这肉身境界的突破,觉醒本能神通,自有规律。土炁、金炁、水炁、木炁、火炁,正合了五行相生之理。

双目一阴一阳,合于阴阳两仪。能看穿诸般虚无,直视法则运转,正是那天眼的雏形。若非赵昱境界低微,怕是能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虽是茫茫,却皆在眼皮子底下!

至于之后凡体八重、九重,这肉身又会变出何种神通,赵昱隐约有所猜测,却并不能肯定。

这混沌真身真就个是无上法门,余者诸般炼体之法,绝不可能有这种神妙!赵昱心头甚是开敞。

现如今,宗门既是走上正轨,赵昱也就能安心静修。这几个月为弟子操心不少,倒是耽搁了自己修行。

正是趁此机会,将凡体修的圆满,窥见化神,才是正理。

与本夫妇和万磁王以及留在宗门的几个亲传弟子打了声招呼,赵昱便关闭后殿大门,勤修不提。

“欢迎归来,队长。”弗瑞脸上笑开了花,见人刚刚进门,老远就伸出了手。

“叫我史蒂夫就好。”帅的令男人嫉妒,令女人脸红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笑着跟弗瑞握了握手。

“这是玛利亚-希尔,这是娜塔莎-罗曼诺夫,这是克林特-巴顿。”弗瑞连忙介绍,笑道:“这位就不用我说了,菲儿-科尔森。”

“是的,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科尔森先生。”

史蒂夫和几人握手。

“很不可思议是吗?”史蒂夫看着娜塔莎几人,无奈笑道:“我感觉只是睡了一觉,睁开眼就是七十年后了无所适从”

“很快就会好的。”科尔森一旁连忙安慰。

“也许吧。”史蒂夫笑了笑:“不过我得感谢你们冰川下面实在太冷。”

众人都笑了起来。

闲聊着,史蒂夫道:“超级士兵血清的配方还原出来了吗?我是说,我被冰封之后,厄斯金博士的成果被还原——你们给我的感觉都很强大。”

他目光落在娜塔莎身上:“尤其是罗曼诺夫女士。”

“叫我娜塔莎就好。”娜塔莎笑了笑,摇头道:“据我们所知,超级士兵血清唯一一个真正成功的例子只有你,罗杰斯队长。”

弗瑞点头:“自从厄斯金博士被九头蛇的特工杀死之后,国家做过许多努力,但七十年下来,研究出来的都是残次品。”

他本身乃至于娜塔莎,都曾注射过这一类的衍生药剂。不过与美国队长的原版药剂差距太大,不能相提并论。

“那”史蒂夫面露疑惑。

“修炼。”巴顿插话笑道:“我们都加入宗门修炼了功法,因此变得强大。两个月前,除了战斗技能,我们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修炼?加入宗门?”

史蒂夫更加疑惑了。

于是,弗瑞等人便将太一门的种种,向他一一道来。

“明年宗门招收弟子的时候,队长可以去试试。”科尔森道:“以队长的心性毅力,绝对有机会跟娜塔莎一样,成为亲传弟子!”

弗瑞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然就不会那么详细的与罗杰斯叙说太一门的事。在他看来,美国队长值得信任!

他点头道:“我想通过修炼,队长会变得更加强大!”

然而美国队长本人对此却兴趣寥寥:“现在早已不是战争时期,没有纳粹,如果可能的话,我打算先对这个时代做一个详细的了解,然后找一份工作”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弗瑞却道:“这个世界表面非常繁华,这是队长你可以看到的。但是,任何光鲜的东西,都存在着黑暗的背面。否则神盾局的意义何在?”

“变种人、超级罪犯,人群中,隐藏着许多超凡者。对于这一类人,普通的警察甚至军队,都无可奈何,只有我们!”

“所以队长,你暂时可不能退休。”

“将军,布朗斯基中校到了。”

罗斯将军正咬着一根雪茄在处理文件,闻言抬头:“请他进来。”

布朗斯基进门,啪的行了个礼:“将军阁下,士兵布朗斯基向您问候。”

罗斯将军还了个军礼:“请坐。”

他灭掉雪茄,道:“我听说了你们的事。尤其是你,布朗斯基中校,他们说,你是军队里最强大的士兵。因此,我找到了你。我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你来完成。”

“请将军下令。”

布朗斯基自信无比。

五十五章 巴西任务 浩克现身

“这次任务,目标就是他。我们要抓的这个人,曾经是我们军方的一个科学家。但他背叛了美国,一直潜逃在外。”罗斯将军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文件袋,扔到布朗斯基面前:“最近我们的特工发现了他的踪迹。”

“他非常狡猾,我们数次追捕都拿他无可奈何。布朗斯基中校,希望这次,你不会让我失望。”

布朗斯基打开文件袋,翻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照片中一个年轻瘦削的人身上,他皱了皱眉:“这个人能逃脱军方的追捕?”

“不要小看他,士兵。”罗斯将军指了指脑子:“这是个高科技罪犯,有聪明的大脑和严密的逻辑思维。”

布朗斯基微微颔首表示明白,随即起身敬礼:“那么,请把他交给我吧,将军阁下。”

布朗斯基自成为军人以来,执行过的任务难以计数,本身作为兵王级别的存在,他从来都没失败过。

此次任务目标虽然号称高科技罪犯,但他又不是没对付过此类目标!他自信自己的军事技能能应付所谓的高科技罪犯,尤其是现在!

他相信,现在的他,即便是超凡者,许多也不是他的对手!

罗斯将军决定亲自参与指挥这次抓捕行动,虽然布朗斯基对此略略疑惑——一个美**方的将军,出国去抓罪犯,看起来有点不靠谱。

不过布朗斯基却认为,这是罗斯将军对任务目标的重视!

这也是他从宗门出来执行的第一次军方任务,他打算完美完成它。

一天之后,巴西,某城市。

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市,相较而言,除了地势看起来有些奇特,高低错落之外,其他的,与美国任何一座可以称之为城市的城市都没有可比性。

无比密集、老旧的建筑,好像蜘蛛网、没有任何规律和格局的街道,形形色色的人,倒是有些不一样的风情。

指挥车中,罗斯将军指着监控屏幕道:“他就在这里,这栋楼。这时候他应该在休息。布朗斯基,我要你立刻去抓住他!记得,用麻醉枪!我要活的,不要死的!”

“明白!”

布鲁斯-班纳的人生摆在茶几上,是一个悲剧。

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成年了有了女朋友,却是要抓捕自己的人的女儿,其中种种纠结,实在是难以言喻。

好不容易逃过了美**方的追捕,来到巴西这个旮旯里,总算过了一段时间还算平稳的生活。

他现在在一家饮料厂做机械、电工方面的工作。作为一个物理学的博士,这些工作,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

昨晚检修完整个车间的电路,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这时正在休息。

忽然,躺在床上的班纳睁开眼,他心里突生警兆,心跳的厉害。

自从身体中的那个家伙觉醒之后,他就有了类似的能力,往往遇到可能发生的危机的时候,就会产生类似的警兆。

他翻身起来,几步来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往下一看,便在看到了远处一辆很少见的车,他目光一凝,随即扫视一圈,就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然来到了楼下!

“谢特!”

班纳呼吸粗重起来,咬了咬牙:“该死的,我必须马上离开!”

他三两下收拾起一个背包,想了想,又给床上做了点掩饰,便用床单吊着从窗户迅速逃离。

不过一分钟,房间的门轰然被撞开,布朗斯基提着枪闯进来,一个健步就到了床边,他脸色一变,猛地掀开被子:“他逃走了!”

根据经验,他第一个锁定了窗户,两步上前,便看到了挂在窗户上的床单,随即往窗户外一望,就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背着背包的家伙,正疾步快走!

“抓住你了!”

他顺手做了几个手势,不待队员回应,便纵身从窗户跳下,六七米落地,腿部稍稍弯曲一下卸了力道,并借助这股力道,合身一扑,仿似豹子一般,以远迈田径运动员的速度追了上去!

其他队员迅速下楼,分作两队,一左一右,包抄追击。

如果是两个月前,布朗斯基要在这种地形极为复杂的城市追上班纳,有不小的难度。可现在

班纳状作若无其事,低着头,让鸭舌帽遮住面孔,快步疾走。一边走,一边四下里张望,很快便警觉到背后来自布朗斯基的追击。

他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发白。那追来的士兵速度太快了,不论是街边的障碍还是街道的拐角,都无法使他减速,眼看着就已经到了五十米以内!

班纳再也顾不得伪装,撒丫子狂奔。

“站住!”

身后,布朗斯基大吼。

班纳也在大吼:“让开,让开!”

街道上密集的人群,成了最大的障碍!

一时间,二者一追一逃,街面上乱成了一锅粥,被搅的鸡飞狗跳!

布朗斯基脚下运劲,仿似踩着一团棉花,一步一跃,一跃腾身七八米,简直比豹子还快,不几个呼吸,就到了班纳背后十几米处。

眼看着前面班纳跑到一处拐角,他抬手便将手中的枪械扔了过去!

巨大的撞击力让班纳飞了起来,根本来不及感受身上的疼痛,他想爬起来——他深深的知道,被军方抓住会是怎样的下场!

心跳越来越快,班纳脸色通红,竭力抑制着从心底深处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怒火,他不想把那个东西放出来,即便到了眼下这个境地!

但等他艰难翻过身,布朗斯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不不要过来”

他脸上已经是青筋暴露,眼睛都快要突出:“我不想伤害你!”

布朗斯基放缓了脚步,嘴角一翘:“伤害我?”

他嗤笑道:“你?”

“真的,别过来!”班纳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压制浩克:“快走!远远地!快走!”

布朗斯基笑着,只觉得这次任务实在是简单的过分,他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特制的手铐,三两步就到了班纳身边。

突然,不似人声般的低沉兽吼从眼前这个瘦弱的人口中发出,在布朗斯基目瞪口呆中,这个人的皮肤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撕拉几声,他的衣服被撕裂,大腿、胳膊,迅速膨胀起来!

布朗斯基脸色一变,合身便扑了上去!

一条巨大的绿色的胳膊横扫过来,布朗斯基抬手一拳轰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布朗斯基只觉得拳尖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反震回来,他身子一顿,整个人便被震飞了出去。

他非常冷静,压抑着半边隐隐发麻的身子,在空中几个空翻卸掉力量,眼看着要撞上房屋墙壁,双腿却是蹬蹬蹬连踩数下,将墙壁踩出一个个蜘蛛网,纵身再是一跃,就落到了地面上。

兔起鹘落之间,已是一合交手。

而此时,周围才响起一片尖叫!

街道上无数人看到一个绿色的巨大怪物站在那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凄厉的尖叫着,四散奔逃。

“原来如此”

布朗斯基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才知道,为什么罗斯将军要找他来执行这个任务,为什么罗斯将军会说这个人不简单!

原来是个怪物!

绿巨人横臂挡飞布朗斯基,一个翻身爬起来,绿色的大脸上露出极度愤怒之色!这愤怒无比的神色中,竟夹杂着一丝痛苦!

他巨大的左臂不自觉的扭动了几下!

不同于直接的蛮力碰撞,拳法修炼到登堂入室的境界,懂得了诸般发力技巧,力从地起,经由双腿,合于脊柱,成于拳掌,扭腰一击打出,能爆发出远超本身蛮力的效果!

譬如布朗斯基本身有两千斤往上的巨力,刚刚这一拳,虽然突兀,没有爆发出最强的力量,却少说也打出了两到三倍的效果。

而彷如太一门的功法,即便是记名弟子所修的拳法战技,不但能整劲,还有特殊效果!布朗斯基练到登堂入室的碎玉拳,一拳击出就有一种撕裂粉碎的劲力!

即便绿巨人身躯强悍,一时间也疼痛无比,皮下的肌肉少说被撕裂粉碎了一片!不过绿巨人恢复能力强悍,这会儿功夫,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这种疼痛,却使他更加愤怒,力量随之暴涨!

班纳怒吼一声,合身一扑,像只巨大的跳蚤一般,整个人黑压压的就扑将上来!

布朗斯基并不敢小瞧面前这个怪物,但这个怪物脸上的痛苦和不自觉的动作,却让他知道,自己的拳法对他有伤害!

顿时,他信心大增!

力量强又怎么样?不懂得运用,也只是野蛮人!当然,面前的这个家伙本身就是个怪物。

面对班纳泰山压顶,布朗斯基身子一缩,间不容发之际,侧里让了开去,脚下一趟,便绕到班纳身侧,斜里一拳打在班纳肋下。

不知何时,罗斯将军的指挥车已经到了近处,数十个精锐特种兵在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密密麻麻的枪口对准了场中!

罗斯将军看着场中正在交战的二者,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布朗斯基竟然真能对付这个怪物?!”

“正面的话,可能不行。”旁侧一个士兵道:“不过布朗斯基中校非常灵敏,而这个怪物要笨拙的多。”

罗斯将军点了点头。

但他对布朗斯基并不抱有太大的信心。

绿巨人的强悍,他深深的知道。坦克大炮都奈何不得。眼下虽然看似势均力敌,但实则布朗斯基一旦挨了一下,就肯定受不住!

布朗斯基本人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的神色已经变得非常的严肃——这个怪物的力量和身体强度,竟然还在迅速增长!

“谢特,这特么是个什么怪物!”

他暗骂!

那种力量,投足践踏的地面好像经历过地震,举手一扫,周围的建筑墙壁好像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变成废墟!

从初时屡屡给这个怪物几拳,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变成了躲避。

即便这个怪物没有章法,没有运劲技巧,不会使用自己的力量,但只要挨一下,他断定自己绝对受不了!

所谓擦着就伤,碰着就死!

不过片刻功夫,半条街道就在两人的交战中变成了一片废墟。

五十六章 奥巴代亚 接踵而至

罗斯将军的指挥车移动了好几次,特种兵的包围圈,也只得跟着移动。而且因为二者交战产生破坏力实在太大,房屋倒塌、地面龟裂,以至于砂石乱飞。为避免被波及,而不得不将包围圈扩大。

实际上,这几乎都是班纳造成的后果!

灰尘缭绕中,班纳咆哮连连,而布朗斯基,已是攻少闪多!

这个怪物实在太强大了,而且还在毫无理由的迅速变强,一刻不停!

力量持续增长,肉身愈发强悍,碎玉拳对这个怪物的伤害,越来越低微。

其速度和敏捷性也在同时增加!

一拳一脚,带起阵阵凌厉的风,刮得布朗斯基脸门生疼!

布朗斯基眼睛通红,侧身躲开这怪物一巴掌,却差点被巴掌带起的劲风吹得稳不住阵脚,他探抓成钩,直奔怪物眼睛而去,却被怪物侧脸闪开,只在那张大脸上挠了一爪,紧接着左右两只大手就捞了过来!

他墩身一缩,从绿巨人腋下又窜到他背后,拳头如大枪,兜手在那脊柱上扎了下去。

绿巨人痛的咆哮,转身又捞,布朗斯基再躲

所谓久守必失,布朗斯基终归是没能完全闪开班纳的拳头,被擦了一下,顿时整个人浑身发麻,一身力量差点被打散,直接飞了出去,直直落在了罗斯将军的指挥车前,半跪着,勉强能保持住平衡。

“开火!”

罗斯将军大吼!

登时,爆豆子一样的枪声伴随着一道道火舌喷射,交织出猛烈的金属风暴,将班纳笼罩其中。

然而,那个绿色的巨大怪物只是伸出手挡住眼睛,任凭无数的子弹射在身上,皮肤只微微凹陷一下,便被弹出,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面,刹那便铺了一层弹头。

除了罗斯将军,还有与班纳交过手的布朗斯基,其他人都震惊的瞠目结舌,甚至有人恐怖大声尖叫。

绿巨人这时候站在场中,一动也不动。然而,罗斯将军却知道,那一双嗜血愤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他缓缓伸出手,所有的枪声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班纳!”

罗斯将军咆哮:“我知道你能听到!你是我们的,是军方的!你逃不掉!”

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大的咆哮!

那巨人似乎恢复了一些冷静,竟深深的看了眼罗斯将军,又在布朗斯基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脚下一蹬,猛地跳起来,几个起落,就逃离了城市,消失在远处的山林里。

布朗斯基一双眼睛带着火焰似的眼神,直到那个绿色的巨大怪物消失在眼帘里,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他缓缓站起来,站在罗斯将军身前,面无表情:“将军,你没告诉我目标是这样的怪物。”

罗斯将军闭着眼叹息了一声,片刻后才道:“士兵,你只需要听从命令。”

然后道:“搜索他的住处,也许他会留下一些线索。”

大雨倾盆,不知何时,班纳苏醒过来。

他没了上衣,下面只剩下半条裤子,在森林中的一个岩壁下。潮湿的空气让他浑身发冷,他不由抱着双臂,瑟缩成一团。

他现在的心情,跟天气一样,非常的糟糕。

被军方找到了,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平静,以后该怎么办?又要一直要亡,逃亡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吗?

“他们要抓我是因为你,如果没了你,我就能过上安稳的生活还有贝蒂”班纳心里种种思绪。

他想到了蓝先生。

说起来,之前与布朗斯基交战的场景,他脑中还有记忆。从逃离美国到现在,他一直在想办法遏制体内的怪物,甚至决定消灭它。

虽然还没找到消灭体内怪物的办法,可勉强已经能够做到抑制。

在变身之后无穷愤怒当中,能保持一丝理智。

否则,在之前他就不会直接逃离,而是杀光罗斯将军等一干人!

“我在两个月前已经说了要关停武器部门。现在谁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们还在研发制造武器?”

史塔克集团董事会上,托尼站在当头,双手撑着长桌的桌面,目光非常不爽的扫视。

右手畔,奥巴代亚-斯坦缓缓开口:“托尼,是我。”

托尼把目光落在这个老人身上,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

奥巴代亚-斯坦是史塔克集团绝对的元老,从霍华德时期,一直到现在。可以说,是霍华德和托尼父子之外的另外一个核心人物!

史塔克父子负责用他们聪明的大脑去研究新的科技,而奥巴代就用他的能力,去运营集团,这才有了现在如日中天的史塔克。

一直以来,托尼虽然口头没说,但实则对这个老人非常尊敬。

因为他知道,史塔克集团不能没有奥巴代亚。

“托尼,”奥巴代亚语重心长道:“我们知道你的想法。是的,你去阿富汗的时候,是我们自己生产的武器伤害了你。但你是一个成年人,你应该知道,武器是没有好坏的。它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善恶。没了我们制造武器,还有其他人制造,这是无法杜绝的。”

“更重要的是,武器是集团最大的盈利来源,托尼,一旦关停武器部门,史塔克集团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能够想象吗?”

“所有的董事,都不会愿意看到,你要明白。”

听了奥巴代亚的话,看着那些董事们的神色,托尼知道,他说的不错。

他伸出双手:“伙计们,武器能为我们带来丰厚的利润,但武器并非唯一。我已经有了更好的想法,是的,会让我们赚到更多的钱。大家要相信我,托尼,世界第一天才的大脑。”

“我决定了,武器部门必须关停,无论如何!”

说完这句坚定无比的话,托尼昂首走出了会议室。

奥巴代亚非常歉意的与所有的董事道了个歉,快步追了出去。

“托尼!”

奥巴代亚叫住了托尼。

托尼回过头:“奥巴代亚叔叔,不论如何,我不会改变主意。”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任性?”奥巴代亚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董事们会怎么看你?武器部门几乎是史塔克集团的全部,一刀切掉,即便有新的项目替代,但谁能肯定就一定赚钱?要知道,一旦集团宣布关停武器研发制造,集团的股价就会狂跌,甚至跌落到十分之一乃至于数十分之一的程度,如果无法扭转,史塔克就完了!”

面对奥巴代亚的苦口婆心,托尼却一脸坚定:“奥巴代亚叔叔,你要相信我!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我接下来的项目,是能源!能源知道吗?!我已经研究出了成品,只待完善技术,就能大规模使用。武器只是少数人在用,而能源,是整个世界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坚定道:“我的方舟能源反应堆在阿富汗的时候,就已经制造出来了,奥巴代亚叔叔,那是能够推动钢铁装甲的强大能源!”他认真道:“绝对不会亏损,史塔克集团会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说完,托尼直接离开了。

奥巴代亚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我不会让你毁掉集团,绝对!”

“你不应该这么我是说你太直接了。”佩珀有些担心的看着托尼:“或许可以先成立新的能源部门,等到开始盈利了,再关停武器部门。”

车里,托尼开车,佩珀坐在副驾。

“不,我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拖延。”托尼笑道:“你知道吗,在阿富汗的那个监牢里,我醒来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关停武器部门。想想就觉得可笑,我竟然被自己制造的武器打了个半死,哈哈。”

佩珀沉默,片刻后才道:“可是”

“没有可是。”托尼道:“我这是送给他们一个赚钱的机会,不是求他们!”

“好吧好吧。”佩珀叹了口气:“就像奥巴代亚先生说的,史塔克先生,你太任性了。”

“我有那个资本,不是吗?”他笑了起来。

“方舟能源反应堆我已经差不多研究出来了,剩下的只是改善。”他自得道:“这是一种非常清洁、并且耐用的能源,甚至可以取代现有的能源体系,波茨,你能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场景吗?任何人,都使用我托尼的能源,是不是很兴奋?!”

佩珀耸了耸肩:“也许吧。”

“对了,”他忽然道:“我前几天让你帮我找的材料,怎么样了?”

“艾德曼合金?振金?”

“对。”

“你的要求太高了,托尼。”佩珀无奈道:“艾德曼合金大概找到两公斤,而振金据调查,只有非洲的瓦坎达才有。”

“非洲?!”托尼一愣:“还真远,能弄到手吗?”

“不太容易。”佩珀道:“振金也是陨石带来的一种金属,稀少,并且绝大多数被瓦坎达王室收藏。”

“王室?那更方便。”托尼笑道:“派遣一个团队过去,就说我打算在瓦坎达投资,条件就是振金。”

“这是你的惯用手段,托尼。”佩珀一副我已经猜到的模样。

“对,惯用。可很有用不是吗?我并不骗人,说投资就投资。”托尼道:“三天!三天内做好这件事,亲爱的佩珀?”

“尽力。”

豪车一路开到海边,进入了一栋临海别墅。

这是托尼的家。

进到屋里之后,又交代了佩珀一些事,托尼一头扎进了他的专属实验室中。

“贾维斯,我们继续之前的工作。”

“好的,先生。”

贾维斯早前被赵昱使用第一次唤圣牌的时候禁锢了,虽然只是附体神圣随手施法,可要解开禁锢,凭着托尼的本事,根本是一头雾水,连赵昱自己都办不到。

当初赵昱忽悠托尼,说他理解了乾坤符箓炼炁法的基础之后就能自己解决,那不过是引诱托尼去修炼这门功法。

实则即便托尼修出法力,进阶炼炁,也做不到。

亏得赵昱第二次,也就是牛鬼蛇神齐聚农场那次,使用唤圣牌的时候,没忘了这茬,顺手隔空解开了禁锢,要不然,这会儿这个人工智能还得在托尼的史塔克大厦的办公室待着。

单章感谢

首先,说明一下,主宰漫威这本书以电影宇宙为主,些许角色选自于漫画。至于其中的时间线,比如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可能与漫画并不相符,不要介意,也不用拿来与漫画对比。

其次,修仙体系做了一个综合,也许有的地方并不完善,希望谅解。

这本书写起来,实际上有些麻烦。

漫威宇宙很混乱,又跟dc联系颇深,很多情节不好安排,找各种资料,有的甚至查不到。

所以,如果看到与原著漫画有不同的地方,也不要纠结,那是作者自己的脑洞。

最后,最重要的,要做一个感谢。

我的责编游龙我是必须要感谢的——书没有推荐,情况跟有推荐的大不一样。必须要谢谢龙大对我的支持。

然后是各位读者朋友(马大炮2014、宫妃羽,感谢你们的万赏。还有江户川柯北、梦有天府、我已归天、巴哈姆特之剑心、青青子衿、处天成、汉马王、明星有难等等朋友)。我知道我的书,实际上还有许多缺点,我每次发新章节的时候,都会再看一两遍,细细修改,可能还是有些地方不到位,但有这么多的朋友的支持,我一定会好好写。

另外,刚才登录qq,接到游龙大大的消息,下周上三江。怎么说呢,有点不可思议吧。我没想过会上三江,真的。

有说上三江的大部分扑街了,我不想扑街,当然,就算扑,也不能扑的太狠,对不对。

总得对得起一些人,我的责编,还有读者朋友们。

算是一封感言

此致

五十七章 方舟能源 暴起发难

“先生,装甲的外壳以金、红两种颜色为主,这十分符合您张扬的性格关节等部位符合人体力学的发力要求”

“要改。”托尼道:“人体力学只是普通人的人体力学。”

他说着,扭动脖子,超过九十度,弯曲臂膊、腰杆,皆做出了异于常人的动作:“它并不适合我。另外请记住贾维斯,是自信,不是张扬。”

“好的先生,我记住了。”

“记住就好。现在扫描我的身体,根据身体状况,重新设计关节处的力学结构,唔更夸张一些、更具有想象力一些。”

托尼在实验室忙碌,完善装甲的设计,在人工智能贾维斯的辅助之下,这方面的工作,只剩下查漏补缺和修改。

“接下来是动力核心。”贾维斯道:“对比您研发的方舟能源反应堆的功率,这套装甲最大续航能力不超过半个小时。强烈建议升级方舟能源反应堆。”

托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升级是必须的,但并不针对装甲。”

他心里早有计较。

赵昱就曾跟他谈过这方面的一些东西,他知道,只要自己进阶炼炁,炼出法力,再将装甲炼成本命符宝,那么装甲的动力能源便勿须外求。

法力不枯竭,装甲就不会停止。

如果在装甲上再铭刻聚灵一类的符箓,那就更加美妙了,在战斗的时候,甚至对法力的需求,都会大大降低。

不过暂时而言,境界不到,还办不到。

因此,能源核心,暂时仍然是困扰装甲续航能力的一大障碍。托尼个性追求完美,在还没有将装甲炼成本命符宝之前,装甲的能源核心,还是要做到尽善尽美——不为装甲,也要为史塔克集团的能源计划。

就在托尼钻研装甲和能源的时候,奥巴代亚此时正在与人争执。

“你们没有完成我的要求还想要剩下的钱?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样便宜的事!”奥巴代亚怒道:“如果你们杀了托尼,我甚至愿意付给十倍价钱,可是你们让他回来了!”

“我知道,你们是打算让托尼为你们服务,可你们失算了!那个混蛋的脑袋,比你们聪明一万倍,现在,给我滚出去!”

“奥巴代亚先生,你可以反悔。”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并不为奥巴代亚的咆哮而愤怒,却阴测测的笑道:“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把它告诉托尼-史塔克呢?你认为,会是怎样的后果?”

奥巴代亚脸色一变:“你们要打破规则?!”

“规则?”那人哈哈一笑:“规则是什么东西?规则是人定的,能定下规则,也可以打破规则。而我们,有那个实力!况且,我们不是已经给了你一些好东西么?”

奥巴代恨得亚咬牙切齿,他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不得已只好掏出支票簿,写了一张支票,狠狠的撕下来,扔给了这人:“滚!现在立刻给我滚!”

那人施施然捡起支票,放到嘴边吹了一下,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奥巴代亚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揉着眉心,心里乱成一团乱麻。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托尼知道,一旦知道,他必定被扫地出门,甚至牢狱之灾!

然而,史塔克集团是他的禁脔!

他想了好久,猛地睁开眼,露出咬牙切齿的狠厉之色。

“去集团武器研发部!”

奥巴代亚强打起精神,拿了外套,疾步出门而去。

史塔克集团的武器研发实验室中,当奥巴代亚来到这里,看到那台高大的钢铁巨人的时候,绷紧的脸终于松活了一分。

他望着那台钢铁装甲,心思迅速转动,一边道:“进度怎么样了?”

“基本完成。”负责这台装甲的研究员道:“只要能源核心到位,明天就可以进行性能测试。”

“可是奥巴代亚先生,我们制造的几种能源核心根本无法完美承载这台装甲的运转,除非用核反应堆,否则但核反应堆有风险”

奥巴代亚沉吟着点了点头:“这个我来想办法。你们只要能确定这台装甲除了能源核心,其他都达到要求就够了。”

“我们可以保证。”

“很好。”

奥巴代亚沉思着,转身就走。

翌日,奥巴代亚来到史塔克大厦,对身旁秘书道:“波茨小姐呢?我有事找她。”

“在顶层的办公室。”秘书回答。

奥巴代亚点了点头,信步走进电梯。

到了顶层助理办公室外,敲门,佩珀的声音传来:“请进。”

“波茨小姐。”

佩珀抬头一看,是奥巴代亚,不由连忙站起来:“奥巴代亚先生,您有什么事吗?”说着就要冲咖啡。

奥巴代亚摆了摆手:“我找托尼有事,你通知他一声,请他现在到大厦来,我在办公室等他。”

“好的。”佩珀闻言,正色点头。

奥巴代亚转身离开,却并未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自乘坐电梯下楼,撇开保镖和秘书,独自一人开了一辆车往郊区而去!

某个路口,奥巴代亚停在哪儿,眼看着托尼那炫酷的跑车从路口过去,他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冷笑:“托尼呀托尼,你说过你有能源核心,是那台装甲的能源核心进阶版本么那么”

他猛地踩下油门,汽车轰然飚射。

托尼的海景豪宅,奥巴代亚的车子开进去,贾维斯的声音随之响起:“奥巴代亚先生,托尼先生不在家。”

“我知道。”奥巴代亚道:“他去公司了。有一份很重要的资料,他说放在实验室,让我过来取走。”

“权限检测好的先生,您拥有进出别墅的权限。”贾维斯道。

奥巴代亚神色不变,镇定无比的走进托尼的别墅,走进实验室,一眼便看到了放在试验台上的那个方舟能源反应堆!

“奥巴代亚叔叔呢?”

托尼到了史塔克大厦,没见到人,顿时心里有些不爽。他正忙着呢,如果是别人,理都不理。可现在他来了,却又不见人影,这什么意思?!

“抱歉先生,奥巴代亚先生临时有点事,但他很快就过来。”奥巴代亚的秘书连连解释。

“好吧。”托尼耸了耸肩:“我等他。”

不过二十分钟,托尼在自己的办公室见到了奥巴代亚。

“如果是为了关停武器部门的事,我想没什么好说的。”托尼道:“奥巴代亚叔叔,您了解我,我决定的事,不容更改。”

奥巴代亚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想了一天,还是决定支持你,就像支持霍华德一样。只是希望这次的举措不会让我们失望。”

“当然不会,我保证。”托尼露出笑容:“噢,你能支持我,实在太好了!我想我们应该喝一杯!”

他倒了酒,与奥巴代亚碰杯,一饮而尽,然后把波茨叫进来:“通知各大媒体,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一个小时后。

史塔克大厦前的广场上。

全美绝大多数的媒体的记者代表都到了。

托尼身上总是有无数的新闻,一听史塔克集团要召开新闻发布会,顿时如同闻到屎味的苍蝇,一涌而来。

“看看吧,只有我托尼-史塔克,才有这样的号召力!”

托尼哈哈一笑,走上了主席台。

“史塔克先生,我是bbc的记者,听说您要关停史塔克集团的武器部门,这是真的吗?”

“史塔克先生,您已经很久没有新闻了,今天一定要爆个猛料!”

凡此种种,一片嘈杂。

托尼抬起手,登时寂静。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临时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托尼笑道:“你们一定非常期待,对吗?猛料,绝对的猛料!”

他指着bbc的记者:“这位长得帅到天际的记者先生,你的猜测对了!不错,我,托尼-史塔克,要关停史塔克集团的武器部门!”

哄!

霎时,一片哗然。

的确,之前就有小道消息说史塔克要关停武器研发,但任凭任何一个人一听,立刻断定是扯淡。

史塔克集团就是个军火集团,关停了武器研发制造,还有什么?

这是自找死路啊!

刚刚那个记者也是随口那么一问,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不由瞠目结舌。

“是的,我在这里郑重宣布,即日起,史塔克集团正式关停武器研发制造!我想,听到我的这个决定,很多人都应该偷乐了吧?没有我们的武器,国防部、国外的订单,就轮到了他们。罕默集团,你们的机会来了,一定要把握住哦!”

“我不同意!”

一声沉闷的咆哮,整个广场上所有人都不由齐齐抬头,便听轰然一声巨震,史塔克大厦大致三四楼位置的玻璃墙随之破碎,散乱的玻璃碎片飞射之中,庞大的钢铁机器人一跃而下。

破碎的玻璃飞溅,一时间不少人受伤,整个广场上一片混乱!

托尼站在那里,脸上已经变得僵硬:“奥巴代亚叔叔?!”他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

明明刚刚才说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卦了呢?

而且,这台巨大的钢铁装甲又是怎么从史塔克大厦中跳出来的?

为什么他托尼不知道?!

“托尼-史塔克!”奥巴代亚的咆哮从装甲中传出:“我绝对不允许你关停武器研发制造部门!史塔克集团是我心血,是我的!你给我去死!”

“闪开!”

眼看那钢铁装甲泰山压顶扑将上来,托尼大喝提醒周围的人,自己闪身一缩,便躲了开去。

“奥巴代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已经说了,集团转型进军能源”

“带着你的能源去死吧!”

剑已出鞘,奥巴代亚又怎会因为托尼的一句话半道而止?!笨重而庞大的装甲一个转身,顺势抓起主席台上的桌子,兜头盖面向托尼砸去。

面对庞大的钢铁装甲,托尼有种狗咬乌龟无处下嘴的感觉!

他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那装甲,只恨手里没有武器!哪怕是一根木棒也好啊!

五十八章 佩珀求援 彼得出手

史塔克大厦下的骚乱很快蔓延开来,远处,呜呜的警笛在接近。

佩珀从楼上下来,跑出大厅,眼见钢铁装甲追的托尼团团转,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托尼闪躲着抽空给了钢铁装甲几拳,但换来的只是通红的拳头!

他纯阳炼体拳将将修炼到第三层,一身力量不过三吨左右,一拳下去,也只是把那庞大笨重的装甲打个踉跄,留下薄薄一个拳印而已——那装甲关节处都裹着厚厚的外壳,看起来托尼真的很难奈何得了奥巴代亚。

并且托尼知道,奥巴代亚的这台装甲,用的材料并不是普通的钢铁,否则他一拳绝对能打穿外壳!

“托尼!”

佩珀的呼喊不但引起了托尼的注意,也引起了奥巴代亚的注意。

奥巴代亚顿时哈哈一笑:“托尼,你会关心你的女人吗?花花公子!”

钢铁巨人转身抬步便向佩珀冲去。

托尼面色大变:“佩珀,上楼!快上楼去!”

佩珀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若是被奥巴代亚近身

托尼咬了咬牙,纵身一扑一跃,赶将上去,跳上装甲的背部,直愣愣竟骑在奥巴代亚的脖子上,卯足力气,运转劲力,一拳接一拳哐哐哐的猛击装甲头部,只打的拳头流血,装甲头部一片片随之凹陷下去!

可装甲不是人体——奥巴代亚这台装甲非常庞大,外壳不但厚,内里也有足够缓冲的空间。托尼那不够纯熟的拳劲根本无法伤害到装甲内部的奥巴代亚!

“给彼得打电话!”

佩珀跑进大厦之前,听到了这句话。

她登时一个激灵,才想起托尼的师门,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便一边往电梯跑,一边掏出手机。

彼得正在上课。

他是高中生嘛。

课堂上,正全神贯注呢,忽然,手机铃声叮铃铃响起。

齐刷刷的,几十双眼睛射向彼得。

彼得面露尴尬,站起来:“那个抱歉,打扰大家了。先生,我可以出去接个电话吗?”

老师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彼得松了口气,连忙出门,接通了电话。

“这里是彼得”

“彼得,救救托尼!”

彼得一愣:“慢点,慢点,怎么回事?你是谁?托尼怎么了?!”

“我是佩珀,托尼的助理。托尼有危险,就在史塔克大厦,他让我给你打电话,你快来救他!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什么?!”

彼得大叫:“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让他多坚持一会儿!”

彼得啪的挂掉电话,一下子冲进教室:“先生,我有事要离开一下,抱歉!”

不等老师回答,他转身蹬蹬蹬就下楼了。

老师耸了耸肩:“可能他女朋友怀孕了。”

“那个,”哈利站起来:“老师,我也有事要离开一下。”

“你女朋友也怀孕了吗?”

“彼得,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大叫,彼得脚步不停:“大师兄有危险!我必须马上去曼哈顿!”

“等我!”

哈利道:“我有车!”

“你后面跟着,车子太慢了,我直接过去!”彼得头也不回。

哈利闻言耸了耸肩。

彼得说的是实话。以彼得现在纯阳炼体拳第七层的境界,体能强悍无比,又娴熟于运劲技巧,徒步奔跑的速度,比车快!加上纽约繁华,很大几率会堵车,又有红绿灯,即便是最好的跑车,也比不了彼得徒步。

“曼哈顿,曼哈顿”

彼得心里沉吟,脑子里浮现出从皇后区到曼哈顿最近的路!

如果寻常开车过去,少说半小时。而他抄近道,不用堵车,不用绕道,最多十分钟!

“坚持住!”

他加快脚步,双腿抡起像车轮,掀起一阵烟尘,撒丫子狂奔。

同时,他一身衣着开始变换,从校服变作行侠仗义的黑侠装扮,黑色的练功服、黑色的面巾。

奔跑中,一路过处,烟尘滚滚,引起尖叫连连!

“黑侠!”

如果是以往,彼得这个骚包的小子会留下了跟粉丝们打招呼,或许还会留影纪念,可现在没那个时间!

托尼竟然有危险!

他一边跑一边思索。

史塔克大厦可是大师兄托尼的老巢,怎么会有危险?

而且大师兄再怎么着拳法也练到了第三层,寻常人等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除非

他目光一凝:“这些混蛋又开始冒头了吗?!”

彼得以为是那些超级罪犯超凡者!心里登时一跳!

十分钟一晃而过!

黑侠光天化日之下玩长跑,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但随之,看到黑侠前进的方向,人们就知道了,原来是史塔克大厦那儿的事!

媒体的速度是无与伦比的。

这会儿,已经开直播了。

“托尼,乖乖的去死吧,史塔克集团会改名斯坦集团,我会让集团的武器卖遍全世界!我还要杀死你的小情人,让你们一起下地狱!”十几分钟纠缠,让奥巴代亚斯坦心里变得焦急。

周围环绕着的数十辆警车,许多黑洞洞的枪口,都对准了他们。如果不是托尼和他纠缠在一起,那些该死的警察早就开枪了!

拖不得了!

奥巴代亚想用言语瓦解托尼的斗志,可始终不能办到。

奥巴代亚有些后悔,早知道该等装甲安装好武器系统才跳出来。那样的话,托尼早死了!

他咆哮着,抓起什么就用什么砸,砸不到托尼,就扔过去砸警车。

“奥巴代亚,”奥巴代亚用语言打击托尼,托尼也不示弱:“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愚蠢!作为美国上流社会的一员,你不会不知道我的师门!我的师父有多厉害你也不会不知道!就算你能杀了我,你也必死无疑!而且你这个蠢货,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要杀我,要杀佩珀,你该有多么愚蠢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的师父”奥巴代亚心头颤抖。至于‘蠢货’直接被他忽视了!对于知道内中情况的奥巴代亚而言,赵昱,太一门,才是横在头顶的一把刀!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边威胁他要告诉托尼他的所作所为,虽然也许不会,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而那边的人,都是些渣滓,怎可寄信任于他们身上?!

早晚托尼得知,他在阿富汗遇险是自己的阴谋的时候,那后果又有什么区别?!

倒不如搏一把,万一成功了呢?

至于太一门

前狼后虎,又有什么办法呢?!

奥巴代亚用怒吼掩饰自己的不安:“你的师父,哈哈,那又怎么样?!他不是厉害吗?那为什么现在还没来?!等我杀了你,再向太一门奉上一半的股权,哈哈,我一定会安然无恙!”

托尼摇头,露出怜悯之色:“你不知道我和宗门、和师父的关系,奥巴代亚,你会付出代价的!”

“他马上就会付出代价!”

一声长啸由远及近,眨眼间到了眼前!

轰然一声巨响,奥巴代亚的钢铁装甲被掀翻,落地嗤啦滑出去十几米,将水泥地硬生生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随后轰隆一声撞击在大厦的墙壁上,半个庞大的身子都陷了进去!

“大师兄。”

黑侠装扮的彼得这才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你总算来了。”托尼松了口气,随之举起双手抱怨道:“你看看,我都这样了!”

彼得耸了耸肩:“谁让你不好好练功。”

托尼顿时无语:“好吧好吧,是我的错。先解决他,ok?”

“没问题!”

彼得微微一笑,闪身就到了那台挣扎着要爬起来的装甲面前,抬手一拳,砰!

拳头下的厚重装甲顿时凹陷,一片裂纹咔嚓嚓迅速扩大。

“嚯,这材料不错呀。”彼得笑嘻嘻的,浑然不把这钢铁装甲当回事,挺腿一膝盖,又把它撞到在地,跳将上去,专找关节所在,拳头雨点般落下。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几个呼吸,那装甲便被黑侠肢解!最后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身子。

他一把抓住钢铁装甲胸前的一块合金板,运劲一拉,咔嚓,掉了。

露出了其中已经呆滞的奥巴代亚。

“嘿,先生,你可以出来了。”

彼得蹲在装甲胸前,笑嘻嘻的。

等哈利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

奥巴代亚被托尼直接交给了警方——光天化日的,加上托尼念及奥巴代亚的贡献,并没对他下狠手,连碰都没碰他一下。

至于彼得,他无所谓,反正这是大师兄托尼的事,该怎么解决,托尼自有主张。

师兄弟三人就在托尼的私人办公室闲聊,才聊了不几句,娜塔莎、科尔森和巴顿,带着美国队长到了。

“看看,看看。”托尼道:“官方机构总是最后才出场,这是显示地位么?”

开了个玩笑,他上前与娜塔莎几人拥抱了一个:“你们也来了?这位是?”

娜塔莎笑道:“抱歉,来晚了。这是”她笑起来:“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隆重介绍一下,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

托尼三人齐齐石化。

彼得怪叫一声,登时面露崇拜,几步上前:“美国队长!五师妹,不骗我?!”

史蒂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如果没有其他人叫史蒂夫-罗杰斯,那么就是我了。”

“哇喔!”彼得连忙抓住罗杰斯的手:“队长,你知道我有多崇拜你吗?!咆哮突击队!美国队长!哇,你是我的偶像!我家里还有好多你的卡片!”

史蒂夫略略有些不自在,他没想到除了科尔森,竟然还有狂热崇拜者。

托尼上下打量着:“我应该叫你叔叔还是伯伯?”

“呃”史蒂夫张了张嘴:“叫我史蒂夫就好。”

托尼松了口气:“虽然你是个老古董,但你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如果称呼叔叔伯伯,我有些叫不出口。”

史蒂夫并不在意托尼的调侃语气,他耸了耸肩:“实际上我的心理年龄可能还没你大。我被冰封的时候,才二十四岁。”

“这倒也是。”托尼一愣。

接下来,他们才谈起今天发生的事。

五十九章 推测真相 浩克现身

“我想,知道我们太一门的,只要这儿没问题,”听完托尼的叙说,娜塔莎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他就不敢乱来。”

“别说奥巴代亚,就是白宫那边”巴顿摇了摇头:“他们也不敢。”

“除非”科尔森沉吟道:“他有必须要杀死你的理由,或者说他不得不杀死你。”

“杀死托尼就要面对我们太一门,面对师父,左右逃不脱一个死字。”哈利斟酌着,忽然道:“也就是说,他就算不杀托尼,也要死,他才不得不这么干!”

听到哈利来来回回脱不开一个死字,一旁的史蒂夫皱眉道:“如果有罪,法官会审判。”

“队长,你还没明白过来。”哈利道:“对于某些人,法律没有约束力。关键是,你可能不明白我们和师父之间的关系。”

“亦师亦父,亦徒亦子。”托尼摸了摸额头:“虽然以后辈的身份面对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龄更小的人,会让我有些不自在。不过我现在感觉很好,有靠山。”

史蒂夫凝眉:“法律”

托尼不等他说完半句就打断:“队长先生,你这些话应该去对那些高官讲。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才是屡屡践踏法律的存在。奥巴代亚的身份不同寻常,我被他杀死,如果我没有师门,法律奈何不了他。”

队长沉默不语。

托尼这才道:“奥巴代亚有不得不杀死我的理由,那这个理由是什么呢?还有他的钢铁装甲,我怎么看出有我自己的味道?”他抬头:“佩珀,让人立刻把那个笨重的东西拆了,我要知道它的详细结构。”

“好的。”佩珀走了出去。

“在阿富汗被绑架的时候,我就构思并制造了一台简陋的装甲。回来之后本来打算着手改进,制造一台新的,不过大家都知道,因为宗门的事,我在里面待了两个月,这几天才开始呢,没想到奥巴代亚已经做出来了”

托尼来回走动了两圈,忽然道:“奥巴代亚的装甲还没有安装武器系统,否则等彼得到的时候,可能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也就是说,他很仓促。这台装甲可能是刚刚才制造成功的。按照武器研发部门研究室的效率,我敢肯定,投入全部资源,要制造这样一台装甲,两个月左右,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奥巴代亚着手制造这台装甲的时间,与你从阿富汗回来的时间大略一致。如果这台装甲,你认为有你的味道在其中,那么”科尔森推测道:“他从哪儿得到了你的技术?”

“阿富汗!”

托尼断然道:“我知道了!我和伊森离开那个鬼地方的时候,把那台粗糙的装甲给炸掉了,不过因为师父给装甲打上了一道金刚符的缘故,外壳和整体结构可能并没有完全损坏,留下了一些残骸。而他,得到了残骸!他从谁的手中得到的?并且这么及时?!”

“难怪他要杀你。”队长插口道:“你说你在阿富汗被绑架,我猜可能他参与了这件事,而且是罪魁祸首,并且这件事会暴露,就在最近。”

一干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推测了一个通透。

“看来奥巴代亚早就有心思除掉我。”托尼叹息道:“我一直把他当做最亲密的长辈”

众人无语。

彼得片刻后道:“人会变的。”

“是啊,人会变”托尼抿了抿嘴:“算了,现在既然这样了,该把他忘掉。不过好歹他服务了我史塔克家两代人,希望他在监狱中能过得好一点吧。”

正说着话,佩珀疾步走了进来:“托尼,那台装甲的能源核心是你的方舟反应堆!”

“什么?!”

托尼一愣:“他哪儿来的方舟反应堆噢,我明白了!难怪他急急忙忙把我叫来他自己却不见了踪影,肯定是趁着这个机会去了我家。他有进出别墅的权限!”

恍然大悟的托尼连忙拿出手机:“贾维斯?!”

贾维斯的声音从手机中发出:“先生。”

“奥巴代亚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是不是进入过我的实验室?”

“是的先生。他说您让他来拿一些东西,他拿走了方舟能源反应堆。因为您曾授权给奥巴代亚先生,所以我并没有阻拦。”贾维斯答道。

托尼扔下手机,摊了摊手。

“真相大白。”彼得嘻嘻一笑:“大师兄,你以后得小心点。你这么大个集团,那么多的钱,肯定有很多人都贪婪的注视呢。”

托尼点头:“好吧,这让我对人生产生了疑惑——还有谁值得信任?!连我的人工智能都”

“还有我。”佩珀握住了托尼的手。

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托尼、佩珀、彼得、哈利还有娜塔莎四人,喝着酒又聊起了其他的事。

彼得道:“我刚刚正上课呢,接到波茨小姐的电话,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有还以为是那些超级罪犯又冒头了呢。我就想了,大师兄的纯阳炼体拳虽然只才三层境界,可一般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啊!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

哈利笑呵呵的补充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彼得的手机突然响起,整个教室里几十双眼睛齐齐看着他老师还说他女朋友怀孕了哈哈,笑死我了!”

彼得脸一僵:“你说什么?老师说我女朋友怀孕?我都还没有女朋友!”顿了顿:“对了,你跟出来,他没说你女朋友怀孕?”

哈利脸色登时僵住。

众人大笑。

“说起超级罪犯,”娜塔莎笑道:“最近一段时间,纽约平静的可怕。也许是因为师父的原因,他们都离开了纽约,不过我仍然很担心。当初他们被赤混太无元魔尊带走,也许”

“噬灵魔功么?”彼得道。

“是的。”科尔森道:“我们就是担心这个。如果那个赤混太无元魔尊把噬灵魔功传授给他们,我想我们以后可能有的忙。”

“那可真够糟糕的。那么多混蛋,如果都学了噬灵魔功,多少人会遭殃?!”托尼不由道。

“可是没办法。”彼得无奈:“师父能打得过那个老魔头,可要杀了他并不容易。师父说过,那老魔头要跑的话,他都追不上。”

“你们说的那个老魔头?赤混太无元魔尊魔尊?真有那么厉害?”美国队长了解过相关的情况,但没有亲眼所见。

“当然。”科尔森很肯定的道:“我们这里,除了队长你和佩珀女士,其他人都是亲身经历过的,当然,托尼当时来的晚了些,可能没看清。队长没有直观的感受,那是因为不知道当时有哪些人在场!万磁王、查尔斯教授,这些可都是让白宫头疼的不得了的人物!可他们连师父的一个眼神,赤混太无元魔尊的一声笑都承受不了!”

“说起这个,我还心有余悸。”巴顿面露恐怖之色:“那个老魔头不知道隔着多远一声笑,让我们在场所有人心里都生起无边的杀戮、毁灭等种种负面欲望!如果不是当时有师父在场,我们这些人早就互相残杀一空了!太恐怖了!一声笑!农场周围的所有植物都枯萎了!”

美国队长面露不可思议之色,他喉头有些发干:“这么厉害?!”

“还有更厉害的呢。他们随手一击,空间就好像玻璃一样破碎,打出了一个黑洞!超强的引力把地面都刮掉了一层!”

“我那时候甚至以为会死。师父只弹了弹指头,黑洞就没了。”

“好吧。也许我在听神话故事。”史蒂夫觉得脑子混乱。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去回想这些。”彼得道:“早晚我们也能有那么厉害!”

他倒是有强大的信心。

托尼嘿嘿一笑:“那是当然。尤其是我,托尼-史塔克!”

“切!”

众人齐齐竖起中指。

“对了,前几天军方好像又有什么行动。”娜塔莎问科尔森道:“他们好像要抓捕什么人?还找了布朗斯基?”

“军方的大麻烦,绿巨人浩克。”科尔森道:“几年前就闹过,可军方奈何不了那个不受控制的家伙,被他逃了。”

说着,科尔森看向队长:“这跟队长还有些关系呢。”

史蒂夫面露疑惑。

“超级士兵血清计划。”科尔森道:“这几十年来,军方一直没有停止过这方面的研究。绿巨人浩克的诞生,就跟其有紧密的关系。布鲁斯-班纳,就是浩克。他的父亲,是军方超级士兵计划的科学家,在其很小的时候,用他做过人体试验。后来班纳意外被伽马射线辐射,两者结合,才成了浩克。”

史蒂夫皱眉:“他们,就没做过防御措施?实验太草率了!怎么会搞出这样的麻烦?”

“那得问军方。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个体系,他们不会让我们插手的。”科尔森耸了耸肩。

正此时,科尔森微微一怔,随即走到一边,侧耳贴在衣领上。

片刻后,他走了过来:“局长先生刚刚告诉我,浩克出现了,帝国大学。”

众人齐齐无语。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吗?

“boss的意思呢?”娜塔莎问道。

“只是通知我们一声,要去的话,以个人的名义去。避免和军方发生冲突。”科尔森解释了一下。

美国队长站起来:“既然是危险人物,又出现在大学,那些学生处于危险之中,我们必须去!”

六十章 欲求助返回宗门 泽维尔再现大敌

“去看看?”彼得看向哈利。

哈利耸了耸肩:“反正已经请假了,去看看也行。”

两人站了起来。

“托尼?”娜塔莎看向托尼。

托尼摇了摇头:“我没时间。出了奥巴代亚这档子事,集团还有很多麻烦要处理。”

众人理解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走了,大师兄。”彼得挥了挥手,一行人与托尼作别,迅速下楼而去。

帝国大学就在曼哈顿郊区,大致说来,托尼的海景别墅在曼哈顿岛西边,而帝国大学在东边的哈德逊河口附近。

等一行人抵达帝国大学的时候,班纳已经逃离。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草坪,几辆被砸扁的装甲车、坦克,还有阵阵青烟以及血迹。

军方已大部撤离,只留下一个小队在打扫战场。

“这些装甲车和坦克都是被徒手拆掉的。”美国队长检查了一番,神色严肃的指了指厚重装甲上的拳掌印记和脚印,很郑重道:“这个家伙还真是个危险人物!”

“力量真大!”彼得啧啧有声:“只拼蛮力,我比不上他。”

“浩克很特殊。”科尔森道:“越愤怒,就越强大!而且刀枪不入,炮弹都伤不了他。所以军方一直拿他没办法。”

“军方为什么想要抓捕他?我可不信军方是为了人民的安全。”哈利撇了撇嘴。

“因为他很有价值。”科尔森答道:“军方一直想要提取他的血清,用于超级士兵计划的研究。”

“切片?”彼得打了个寒噤,想想就觉得恐怖。

“大概吧。”科尔森耸肩道。

“幸亏我有师父,要不然可能下场不会比他更好。”彼得庆幸道:“如果没暴露功法的事,他们一定以为,我发生了什么变异,肯定想着把我切片研究,真是”

“也就是说,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军方?”史蒂夫皱着眉:“军队的职责,是为了保护人民的安全,可他们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民受到威胁!他们背离了自己的使命!”

“队长,有的事心里知道就好。”巴顿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考虑一下绿巨人的问题。”

哈利忽然道:“这个家伙到了纽约,一旦冒头,就像眼前这样。在人口稠密的地方,后果很严重。而军方没有办法对付他,我们可能也很难对付的了这个家伙,最多能把他拖住。”

“回去找师父。”彼得一锤定音。

“那么,我可以去太一门参观一下吗?”美国队长适时开口。

“为什么不?”彼得咧嘴一笑。

正当彼得一行人打算返回宗门的时候,泽维尔天才学校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们,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欢迎同胞?”

一个穿着盔甲的蓝皮人站在x战警面前,慢条斯理道:“作为你们的始祖,我想我有义务教育教育你们。”

查尔斯教授伸手拦住狼狈不堪的钢力士和野兽汉克,神色非常凝重的望着这个人:“你是谁,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哈哈”蓝皮人肆意笑道:“我说了,我是你们的始祖。你可以叫我天启。当然,我的本名,恩-沙巴-努尔。”

“介绍一下,三千年前埃及人类第一个觉醒变种能力的变种人,就是我。”

“埃及的木乃伊?”钢力士擦掉嘴角的血,冷笑道:“你应该回到你的金字塔去!这里是泽维尔学校,是美国,是纽约,不是埃及!”

“我是来拯救你们的。”天启浑然不理会钢力士的讽刺,悠悠道:“所有生物都在进化,而人类却并非如此。他们虽然发明了所谓的科学,但一个个都变得手无缚鸡之力,他们的进化,是错误的,是在退化。而我,我们,变种人,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们有超越那些蝼蚁的力量,我们有聪明的大脑,我们两者兼备。”

他张开双臂:“我知道你们,查尔斯教授,x战警,你们是变种人的中流砥柱。现在,我诚挚的邀请你,查尔斯教授,成为我座下的骑士,为我征战世界,征服人类!”

x战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向天启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白痴一样。

“他说他是三千年前的人物,是不是睡得太久,脑子”斯科特指了指脑门:“里面全都变成屎了?!”

“或许有几只尸虫。”野兽汉克补充了一句。

“放肆!”天启目光一寒,一扫而过:“我是为了我们变种人的未来,你们竟敢嘲笑我?!”

“你”

查尔斯拦住战警们,缓缓开口:“天启先生,我们这里并不欢迎你。虽然你很强大,但我并非没有还手之力。你可以离开了。最后,给你一个忠告,我们也是人类,要记住。如果你要打破世界的和平,那么我们不会坐视不理。”

天启捏了捏拳头,看着查尔斯镇定的目光,心头闪过一丝犹豫。

这个光头佬的心灵之力非常强大,即便是他,也不敢无视。而且这家伙还有这么多帮手,一旦动起手来,恐怕很难讨好。

关键是他苏醒的太突然,没有巅峰时期的力量!

天启迎着查尔斯等人警惕的目光,冷笑一声,道:“离开可以。但我有个问题,你们必须要回答我!”

“两个月前。”他伸出手指:“就在纽约这片区域,爆发了强大的神秘力量,跨越半个星球将我惊醒。查尔斯,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查尔斯微微一怔,身后战警们各自对视一眼,心里顿时明了。

原来这个木乃伊竟然是在那个时候被惊醒的!

“你如果想要知道原因,可以去打听一个叫幽灵农场的地方,在那儿有你想要的答案。”镭射眼直接开口。

“是吗?幽灵农场?”天启眼神闪烁着咀嚼了片刻,随后悠悠一笑,纵身一跃,飞入高空,接着隐身,然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总一天你们会乖乖的做我的奴隶!”

查尔斯一直望着天空,直到五分钟之后,才微微吐出口气。

“他离开了?”

查尔斯点了点头:“离开了。不过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小心,这个天启有很大的野心,他不会放弃的。”

琴斟酌了一下:“他是否需要通知一下太一门?”

查尔斯教授微微一顿,叹息起来:“理所当然”

彼得一行人乘车一路到了农场。

农场经过政府出力翻修之后,已是焕然一新。较之当初的原貌,大有不同。不但房屋多了两座,还修建了一个直升机停机坪。

“自从有了这个停机坪,政府和神盾局方面,有事就直接飞过来。”彼得介绍道:“我还打算请师父用丹药跟政府换一架直升机,体验体验土豪的感觉呢,可师父说,我们以后自己就能飞”

他摊了摊手。

“政府或者神盾局巴不得能换到丹药呢,直升机在他们眼里可不算什么。”哈利撇了撇嘴:“我和大师兄都跟师父说过这事,我们买直升机,捐给宗门使用。可师父也拒绝了。”

“师父面对金钱和享受,就好像面对海滩上的沙子一样。”

瑞雯从别墅中走了出来。今天由她看守农场。

众人闲聊几句,不认识的相互认识了一下。

“看来你们今天有事?”瑞雯道:“要不然这么大一群。”

彼得点了点头:“有点事,想跟师父找个解决办法。”

“那你们进去吧,我还要看守这里,接待有可能到来的拜访者。”瑞雯说道。

“你忙你的。”

说着话,已然不知不觉,进入了太一洞天。

美国队长四下里张望打量,非常惊奇道:“这就是有别于外面的另一个维度吗?我们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从一个维度到另一个维度?”

彼得摊了摊手:“这个问题只能问师父,我们可不知道。”

“云雾缭绕,有一种缥缈的感觉,真是奇特。”史蒂夫感叹连连:“看来你们的师父赵先生的确非常强大,我几乎无法想象。”

说着话,一行人登上阶梯,一路就到了宗门大门口。

“我们作为亲传弟子,必须要能够自己推开这扇大门才能随意进出宗门。”彼得笑道:“我记得当时大师兄听到师父这个决定的时候,哭丧着脸,别提多可怜了。”

“一样。”娜塔莎笑起来:“我听说这扇石门要两点五吨推力才能推开,就觉得三个月我一定做不到。”

“但做到了不是吗?而且还提前了。”巴顿有些羡慕:“我现在还做不到呢,就算运用拳法技巧,爆发力最多增加两倍,也才两吨。”

“用师父的话说,这叫缘分。”彼得拍了拍巴顿的肩膀:“不过既然入了宗门,以后总有机会,不是吗?”

巴顿点了点头。

而美国队长这时候到了门前。

他让捞起袖子,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然后侧身贴上去,用肩膀顶着逐渐开始发力!

三分、七分,史蒂夫脸色通红,青筋暴露,用了九分力的时候,仍然纹丝不动!他低沉的喝了一声,十二分爆发,终于听到呜呜的石头摩擦的那种声音!

“好!厉害!”

几个人鼓掌为队长加油。

美国队长的力量到底有多强,争议很大,但细数起来,一二吨应该是有的。咬紧牙关,用尽全力,爆发起来,能稍稍推开宗门大门也并不奇怪。

直把大门推开了能通过一个人的缝隙,队长才力竭退下,他呼呼的喘着粗气:“你们只练了两个月的——功法?”

“不然呢?”彼得道:“队长,你还只打了一针呢,比我们可快多了。”

队长哭笑不得。

不过彼得说的也不错,他就打了几针,不是一针,只几分钟,就变成这样了。

辛迪穆恩从门缝里伸出脑袋:“咦,你是谁?队长?你能推开门?变种人吗?”

她今天轮值守门,目光又移动到彼得他们身上:“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姐,还有巴顿、科尔森,你们怎么都到了?”

六十一章 破肉身化血神刀 泽维尔传讯赵昱

“美国队长!”

彼得上前介绍:“二战时期的超级英雄,我的偶像!”

辛迪把住石门轻轻一拉,石门就敞开了,她一步来到美国队长面前:“你真的美国队长?你应该快一百岁了吧?这么年轻?跟我师父一样吗?”

美国队长被她好奇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呃也许吧。”

“真的?!”辛迪眨巴眨巴眼睛:“那你跟师父一样强大吗?”

队长摊了摊手:“如果可能的话。”

“师父在后殿,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

辛迪带着他们一路就到了后殿门前。

她上前伸手,正要敲门,赵昱淡淡的声音便从中传出:“进来吧。”

辛迪顺势改敲门为推门:“走吧。”

殿中,赵昱盘膝静坐在道图下,目中仿似有星辰,打量了一下美国队长,与他点了点头,然后道:“何事?”

“呃”彼得上前:“师父,我给您介绍一下”

赵昱拂了拂袖子:“为师知道,美国队长,史蒂文-史蒂夫-罗杰斯。”

他目光落在美队身上:“你被冰封了七十年,现在感觉如何?”

对于赵昱的‘未卜先知’,彼得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至于美国队长,他以为是尼克-弗瑞告诉赵昱的。

“呃,还好吧。”美队犹豫着伸出手。

他总觉得跟这个穿着长袍的人行握手礼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赵昱并不介意,跟他握了握手,才道:“你们一起来见我,一定有事。说吧。”

彼得于是便将托尼身上刚刚发生的事与班纳的事一一道来。

赵昱听了,不动声色,淡淡道:“托尼的事只是小事,你们自己能解决。至于绿巨人”

难怪几个小时前突然增加了一笔两千数额的气运值,原来事情出在这里!钢铁侠的第一个坎!大弟子托尼、二弟子彼得,都参与了进去,有这收获,倒也不足为奇。

他微微斟酌道:“这人倒是非同一般。怒火越盛,力量越强。其肉体强悍,不易受伤,自愈又快,以你们现在的能为,还真很难对付的了他。”

“不过,这人也是个可怜人,身不由己。发生在他的身上的事,实则并非出自他的本心为师倒能翻掌将其镇压,不过为师须得静修,无有时间。”

“可”彼得等人面露难色。

赵昱呵呵一笑,伸出手掌,便见一道纯净无比的红光在他掌心游走。那光迷迷蒙蒙,却又清红剔透,只是看不真切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乃为师法宝化血神刀。”赵昱开口间,掌心那道游走不停的红光迎风见长,化作一把二尺短刃。那刃如一汪最纯粹的血水,流光闪烁,甚是剔透,不见煞气。

却是这法宝煞气敛而不发,深藏刀中,运使之时,才会爆发威能。

“化血神刀?”

众人齐呼。

“对,化血神刀。”赵昱呵呵一笑:“此宝专破肉身,便是那九转玄功练就的强悍肉身,若是火候不到,也要被其所伤。虽非正品,但要对付绿巨人,是易如反掌。”

这化血神刀,便是赵昱完成阶段二的主线任务获得的另一个奖励。

不是正品,正品化血神刀是后天灵宝,杀得仙人都是砍瓜切菜。这把化血神刀只是法宝级数的宝贝,但天仙之下,便是返虚地仙,若无防备,也是伤得。

至于绿巨人,用此宝去杀他,实则大材小用。

绿巨人的力量和身躯强度,是随着愤怒而增长,也许到了极限,倒是有可能扛住化血神刀。可法宝运使起来,只在电光火石,哪里会给人时间?

一刀下去,直接了账。

赵昱持了宝贝,信手打上一枚法力凝聚的符印,才将其递给彼得:“你持此宝,只是为防万一。为师也说了,那绿巨人是个可怜人,能不伤他就不伤他。这宝贝一旦破了人的肉身,一身气血魂魄皆要为其所伤,威力太大,要谨慎使用。”

他斟酌了一下,又取出太一宝印:“先动用此宝,将其镇压,带回宗门。若有意外,再动化血神刀。”

彼得激动无比,连忙又接过太一宝印,一手一件法宝,左看看右看看,实则的欢喜的紧。

赵昱淡淡一笑:“你毕竟没有修成法力,这两宗法宝除了太一宝印,化血神刀你只能动用一次,若用二次,少不得要吸掉你一半精神气血,伤了元气,要慎之又慎。”

又道:“你持了太一宝印,若要运使,丢出即可。而这化血神刀,因其凶厉,为师打上了一枚符印,运使之前,须得以纯阳炼体拳的劲力破去符印,找准目标放出即可。”

彼得记在心里:“我明白了,师父。”

赵昱微微颔首,随之甩袖道:“为师要静修,你们且去罢。”

待得一干人等离开,赵昱打出一道法力,哐的一声关上了后殿大门。

“你们师父嗯,跟常人很不一样”史蒂夫说了一句。

众人齐齐耸肩。

当然不一样,要是一样,怎么做师父?

“现在有了这两件宝物,绿巨人就不是问题了。”彼得嘿笑着扬了扬化血神刀:“他要不服,我就给他一下。”

哈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还是小心一些。没听师傅说么,这把刀厉害过头了,小心吸掉你一身精神气血。”

“怎么可能。”彼得得意道:“有太一宝印基本上就足够了。可能都用不到化血神刀。”

“这样最好。”史蒂夫道:“那位布鲁斯-班纳也是受害者,他不应该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

殿中,赵昱则在沉吟。

按照彼得等人所言,现如今钢铁侠与绿巨人的经历,在时间上几乎重叠。托尼那儿赵昱倒不担心,穿越前的电影中,托尼屡屡遇险,那是因为他本身只是普通人,加上伤患等影响,才造成些许麻烦。而现在,托尼比普通人可强多了。又有一班师弟师妹帮衬,怎么着也不可能出问题。

而绿巨人嘛,赵昱心头一转,既然帝国大学事件已经过去了,那么接下来他应该会去找那位名为蓝先生的博士,打算消灭自己体内的浩克。

这一个举动,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在原电影中,因为这件事,憎恶和大头目诞生了。

“憎恶”赵昱微微凝眉:“是布朗斯基?”

他恍然略略想起。

似乎就是布朗斯基,因为眼热绿巨人的强大,从而要挟博士蓝先生为其注射了浩克的血清,变成憎恶。

现在布朗斯基倒是成了宗门记名弟子,比他之前强的多。

“但”赵昱想起布朗斯基对力量的偏执和性格缺陷:“绿巨人现在比他仍然要强大太多,并不排除他会走上老路。”

他对布朗斯基不抱期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格决定未来,布朗斯基是那样的人,就注定了在没有外力插手的前提下,会顺着老路前行。

不过赵昱也不在意,区区一个记名弟子罢了,虽然给了他一些印象,但也仅此而已。性格缺陷太大,也不是修道的好苗子,没什么前途,随他去就是了。

娜塔莎他们都说了,这次军方针对绿巨人的行动,布朗斯基仍然参与进去,看样子的确已经注定。

“若是听话还则罢了,宗门多一个打手。若不听话,要乱来,一刀斩了便是。”

“关键是弟子们参与这个事件,能给我带来多少气运值的问题布朗斯基如果成了憎恶,又会给我带来多少气运值?”

诸般念头一闪即逝。

正当赵昱准备继续勤修之时,殿门外辛迪去而复还,随同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气息,赵昱心头一动,勾连洞天,已是知晓何人。

“进来。”

大门打开,辛迪带着斯科特和奥洛洛走了进来。

赵昱看着他们:“你们好。”

两人还了一句,奥洛洛开门见山:“教授让我们来跟你打声招呼。”

“哦?”

“有个叫天启的,他自称是三千年前的埃及人,世界上第一个觉醒变种能力的变种人。”奥洛洛道:“他是被你和赤混太无元魔尊战斗产生的波动惊醒的。”

“哦。”赵昱平淡的点了点头。

斯科特看着赵昱那种平淡的神色,心里没来由就有火,他道:“他会来找你的麻烦!”

“找我麻烦?”赵昱淡笑起来:“你确定?”

斯科特明智闭嘴。

赵昱才道:“他找过你们了?”

奥洛洛点头:“他让教授做他的骑士,要征服人类,征服世界。这就是个疯子。可是赵先生,疯子做事往往出人意料,我认为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那么,多谢你们告知。”赵昱语气都没有分毫变化:“如果他要来找我,那他就来吧。”

随之转言:“你们呢?我当初的承诺一直有效。如果有心,明年的同一时间,欢迎你们参加入门试炼。”

“也许吧,”奥洛洛不置可否:“你已经知道了天启的事,那我们就告辞了。”

说完,便与斯科特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赵昱露出一抹很难察觉的笑。

他看得出来,至少奥洛洛是动心的。

到了明年宗门招收弟子的时候,想必一定会有泽维尔学校的人。

挥退辛迪,赵昱又沉吟起来。

天启这个人,赵昱当然知道,穿越前夕刚刚上映不久的那部电影里,这位可是最大的反派。漫威地球史上第一个变种人,拥有多重变种能力,倒也的确是个强大的家伙。

不过可惜,变种人的能力,永远有先天限制。

要对付他,实则不难。

六十二章 六弟子收集炼材 见托尼相谈甚欢

赵昱如今急需气运值。

三元归一炼炁法是个巨坑,基础部分一百气运值,炼炁期九层的所有法门,就要一万!虽然炼炁期的法门赵昱都已兑换,但这部分法门,在三元归一炼炁法第一卷之中,还占不到十分之一的内容。

这门无上道典,天仙以下,仅只一卷。炼炁期的内容,需一万气运值,化神期则要十万,返虚地仙诸般法门则要一百万。

合起来,这一卷,就要一百一十一万气运值。

想想就觉得恐怖!

除此之外,作为一个修仙门派,乃至于以后要壮大为教门,修仙百艺,凡此种种,都少不得,需要补全。

虽说随着赵昱的修为愈发精深,许多低层次的东西,他都能高屋建瓴,以一己之力将之补全,但对气运值仍然有很大的依赖。

低层次法门可以自己补全,随着修为精深,只要不被弟子们迎头赶上,在一定程度上,当是能满足需求。

但修行过程中还有更多的需求。

比如炼丹炼器。

炼丹的材料大部分都好说,兑换一次种子即可,但炼器材料呢?现在诸多弟子都尚未筑基,但一旦他们有人筑基成功,修得法力,对法器法宝,就有了迫切需求。

要炼制法器法宝,尤其一些稀有材料,只能从系统兑换。而稀缺材料又贵的不可思议。

总而言之,气运值是怎么都不够用。

暂时可能还不迫切,但随着宗门壮大,这种迫切性,就会越来越急。赵昱恨不得立刻在地球上搞出许多事,然后让弟子们插手其中,赚取气运值。

不过可惜的是,按照赵昱的算计,说不得要进阶化神期,才可以正式开始实施计划。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

心里种种算计一齐冒出来,让他没了心思修炼。

他走出后殿,信步闲庭,到了勤务堂。

“本。”

赵昱把本叫出来:“你跟政府和神盾局驻宗门的人说一声,自即日起,太一门增加一倍对外交易。”

本虽然不明白赵昱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个决定,但他不问,直接点头。

随后,赵昱又传声把六弟子马特叫了过来。

马特-默多克,超胆侠。自成为赵昱的亲传弟子之后,这个眼盲心明的人,便一直默默无闻。

他话不多,除了必要的事,其他时间,都在勤修苦练。

一班亲传弟子之中,要说刻苦努力,他数一数二。

“师父。”

赵昱让他盘坐下来:“为师今日叫你来,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马特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赵昱道:“随着你们修为精进,炼炁境已经隐约看得见了。而到了炼炁境炼出了法力,对法器、法宝就有了需求。为避免到时措手不及,为师须得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为师已让本增加了一倍对政府和神盾局的丹药交易,随后还会逐渐增加,以获取更多的金钱。而这些金钱,除了宗门平素开销,其他的,都用来囤积各类材料。金银铜铁等等等。”

“你要做的,就是负责囤积材料。”赵昱继续道:“你们八个同门之中,各有各的性格,但要说沉稳,你是第一。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为师放心。而且你在宗门已经修炼了一段时间,应该出去看看,不要总是那么沉默。既然走上了追寻大道的路,以后的时间就还长,要让自己的心灵保持活力,否则时间一久,就成了石头。你出去之后,去找你大师兄,囤积收购材料的事,有他帮忙,会方便许多。”

“我知道了师父。”

赵昱又道:“你先去勤务堂,这件事呢,就当做一个长期的宗门任务。除了宗门自己收购材料,也可以让其他亲传弟子、记名弟子参与进来。具体怎么做,你跟本商量着来。”

材料问题很重要。

赵昱就是打算,普通的材料,能用金钱解决的,就不用气运值。至于实在用钱买不到的,再从系统兑换。

“这里有一份清单。”赵昱递给马特一份单子:“上面就是宗门所需的各种材料。除了炼器材料,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你拿去让本也一并当做宗门任务发布出去吧。”

“好的,”马特接过清单,却道:“可是师父,为什么不直接与政府和神盾局交易?与他们交易应该更方便一些。”

赵昱笑道:“直接跟他们交易当然方便,但一来宗门的需求太大。便是铁精,普通一吨钢铁才能提炼一两,而要炼制一柄最普通的飞剑,所需精铁少则数十斤。再则,这是一个主动权的问题。现在是他们有求于我太一门,而如果你应该明白,这个主动被动的位置,就要发生变化,这对宗门并非好事。”

马特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挥退了马特,赵昱才静下心来,默默开始炼法。

“材料?”

托尼接过马特递给他的清单,仔细看了一遍:“师父说过需要多少吗?”

虽然刚刚才出了奥巴代亚这档子事,不过托尼的动作很快,又有佩珀这个非常有能力的红颜知己帮忙,很快就将史塔克集团稳定下来。

董事会的很多董事对托尼关停武器部门的事,仍然抱有意见,但这事已成定局,托尼又太过坚定,加上他们这些上层人士考虑到托尼背后的力量,都屈服了。

武器部门关停,随之便成立了能源部门,要不了多久,方舟能源反应堆就应该上市了。

然后马特拿着清单就来了。

“不限量。”马特道:“师父决定囤积材料,是为了将来做打算。我们进阶炼炁境,有了法力,对材料就有相当大的需求。这是未雨绸缪。”

托尼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事。师父曾跟我提过,炼器所需的材料要求很高”

“是的,他说一两,也就是五十克铁精,需要一吨钢铁来提炼。而一柄飞剑少说要几十斤铁精。虽然我不太明白飞剑是什么,可我知道对钢铁的需求有多大。”

“我们八个师兄弟、姐妹,按每人一柄飞剑二十公斤铁精来计算,需要一百六十公斤铁精。一公斤铁精要二十吨钢材,嚯,一百六乘以二十,三千二百吨。”托尼弹了弹清单:“仅仅钢铁就要三千二百吨,还有铜、金、银等等,其他的材料也有很大的需求。”

“而且飞剑绝对不是唯一的法宝。”马特道:“师父的太一宝印,就不是飞剑。”

“还有化血神刀。”托尼补充了一句。

“化血神刀?”之前彼得等人去找赵昱求援的时候,马特并不在场,他不知道赵昱还有化血神刀这一宗法宝。

托尼笑起来:“之前你一定在练拳,对吗?”

马特点了点头,有些疑惑。

于是托尼就把彼得等人求援的事告知了马特:“为了对付那个绿色的大块头,彼得从师父手中求了两件宝物。太一宝印和化血神刀。你来之前,他刚刚从我这儿离开,那小子,那得意模样,还以为法宝是他自己的呢!”

马特也笑了起来。

“他虽然是二师兄,可还是个孩子呢。”

“谁说不是。”托尼哈哈一笑:“不过他得意不了多久了。等我进阶炼炁境,我就把我的装甲炼成符宝,哼哼,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得意。”

“符宝?”

“对。”托尼耸了耸肩,递给马特一杯红酒:“喝点。也许你们都不知道,师父收我为徒的时候,那态度,简直糟糕透了。强制性的,知道吗。他说我能传承符箓之道,就要让我做他徒弟。你知道,我那时候可不相信什么修炼。态度可能有点不够好,所以”

“挨揍了?”马特乐了。

“呃可以这么说。”托尼不打算把自己受了紧箍咒的事说出来,那太丢脸。于是转言:“你们修炼都是从纯阳炼体拳开始,而我,直接修炼的乾坤符箓炼炁法。这门功法从锻体、炼炁到化神,三个境界功法非常完整——当然,我现在只有锻体筑基的法门,等我修炼到筑基圆满,再找师父要后续法门。”

“符箓你可能不知道。如果用我的理解来解释,大概就是另一种运用能量的方法。构成符箓的线条,就是能量回路,实在太完美了,我忍不住沉浸其中。只要有了法力,能够铭刻永久性的符箓,我就能将物质能量化,把我的装甲,炼制成符宝,再结合炼器之法,师父说能将其收入体内!”

“啧啧,我很难理解,将一种物质,很庞大的装甲,收进身体里面是怎样的感受。”

“境界到了”

“境界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两人学着赵昱的语气,随之哈哈大笑。

“这么说来,飞剑也应该能收入体内。”马特忽然道:“我们想象一下,飞剑藏在身体里面,然后一伸手,就从掌心飞出去,或者从嘴巴里喷出去,是不是很奇怪?”

托尼耸了耸肩:“我觉得还好。哈哈,不过还真是神奇。我们现在修炼都入门了,都知道经脉穴窍的一些道理。可是解剖学没有经脉穴窍的概念,但它实实在在又是存在的,我们都能感受到。我认为,经脉或者穴窍,就好比宗门的洞天之于地球,依附于身体,又超脱于身体,存在于身体的另一个维度。这样看来的话,也许法宝收入体内,跟维度有关。”

“有道理!”马特斟酌了一下,连连点头:“就好比灵魂,存在于身体之中,却又看不见摸不着。”

“对。”托尼深以为然。

六十三章 憎恶大闹百老汇 太一门人巧相聚

师兄弟两人仿佛找到了说不完的一个共同的话题,这一聊,天就黑了。

“我越来越懂得师父一些话里的道理。”

托尼道:“外面是大宇宙,人身是小宇宙。大宇宙存在无数维度,人体也是一样。解析人体的奥秘,联系世界的奥秘,将人与天地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这真是让人惊叹!师父说修炼并非不科学,只是科学解释不了。反正我现在是明白了。所谓的科学,尤其是地球上的科学体系,实在太低级了,毕竟只发展了几百年。而修炼师父传承给我们的庞大体系,恐怕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

“这是必然的。师父不是说,进阶化神,修成元神,就有三千年的寿命吗?那更高层次的修炼者,寿命一定更悠长。一个修炼者的寿命,就比一个文明诞生发展的时间更漫长,会形成这样庞大而完善的进化体系,也是理所当然。”马特也是惊叹。

“或者说,一个修炼者,就相当于一个文明了。”托尼叹道:“师父常说大道之路,这还真是大道之路。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探索任何一个我们不明白的问题。我们有足够的力量,保证我们能一直前行。”

“共勉吧。”

“共勉!”

两人碰了一杯。

“天都黑了?”托尼这时才发现外面已经灯火辉煌,他道:“今天我请客,百老汇那边新开了一家阿拉伯烤肉店,味道不错。”

“边吃边聊?”

“边吃边聊!”

“浩克在纽约,军方就不会放过他。我认为,如果要出事,就在这两天。”彼得非常肯定的对哈利等人道。

“可是彼得,已经一个下午,天都快黑了。”哈利抱怨:“有这时间,用在修炼上,我的拳法一定精进了许多。而且谁知道浩克一定就在市区?万一躲在郊区呢?”

从赵昱手中拿到两宗法宝,彼得等人从宗门出来,直奔托尼那儿炫耀一番,就一直在曼哈顿逛。

“我们这是为了保护人民,是行侠仗义,是普度众生!这点困难都不能克服啊?!”彼得不满意了。

“我看你是因为太一宝印和化血神刀吧?”娜塔莎撇了撇红唇的嘴唇:“我们的二师兄,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法宝的威力?”

彼得脸一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们都看出来了。”史蒂夫笑道:“不过你说的对,就算只能救下一个人,花一天、一个月也是值得的。”

“偶像啊,还是你理解我!”

彼得找到组织了,顿时趾高气昂:“你们要是不耐烦了,就回去。我和队长一起。”

哈利和娜塔莎、巴顿、科尔森对视一眼,道:“天都黑了,再陪你一会儿吧。”

科尔森摊手:“白天才是工作时间,现在神盾局也下班了,我也一起吧。”

神盾局的几人,本来就是弗瑞专门派出来,为的就是绿巨人这件事。不过因为军方的缘故,不能以神盾局的名义去做,相当于给他们放假,以个人名义去参与这件事。不至于让军方闹起来。

其他两人一起点头。

“好吧,我知道你们有些不耐烦,其实我也有点。要不然我们去百老汇吧,听音乐会?那边天黑之后热闹。”彼得做了决定。

“塞缪尔博士,”布朗斯基把小个子博士逼到角落里,面孔狰狞,目光狠厉的钉着他:“我只是为了变强,变得更强,比那个绿色的怪物更强!我想,你能够帮助我,对吗?”

塞缪尔被布朗斯基的眼神吓得心肝都要跳出来了,哪儿还敢出口拒绝,连忙点头:“对对,我能,我能。”

“很好。”布朗斯基直起身子,冷笑道:“我知道你有浩克的血清,给我注射!”

塞缪尔吓了一跳:“不行不行,浩克血清不稳定,我不能确定”

“注射!”

布朗斯基一把抓住塞缪尔的衣领,把他顶在强上,另一只手拿出一把手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顶在了塞缪尔的脑袋上:“要不然我就杀了你!”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做!我给你注射,给你注射!”

布朗斯基看着瑟瑟发抖的塞缪尔,嘿嘿笑了起来。

在巴西,他在浩克手中坚持了十来分钟就被打倒。在帝国大学,他咬牙硬碰,连一分钟没坚持住,就被打了个半死。

这愈发的激起了布朗斯基对力量的极度渴求!

他要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要快,即便付出代价!

他要让那个绿色的怪物知道,他布朗斯基,才有资格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而不是一个只会愤怒而无法控制的野兽!

为了治疗浩克给他的重创,军方为他注射了改造药剂,然后他找到了塞缪尔——那个与班纳联系的蓝先生!

当布朗斯基躺在试验台上的时候,他心里分外的复杂。

既渴求、期待即将拥有的强大力量,又忐忑不安——他想起宗门,想起了赵昱!他不知道,自己使用这种方法来增强力量,会不会被宗门排斥,会不会惹得师父不高兴!

但转念又想到,宗门并没有类似的门规,就稍稍安心了一些。

说到底,他不认为,即便自己获得了浩克的力量,就能与宗门对抗!师父赵昱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尤其是他这种对力量极度渴求的人,才愈发的敬畏那种无法对抗的力量!

然后,血清开始注射。

布朗斯基只觉得无比的炽热顺着血管爆发出来,心脏好像一颗炸弹爆炸开来!要把每一寸骨头、每一个细胞都碾碎!

痛苦!无比的痛苦!

他浑身肌肉坟起,血管青筋暴跳,试验台上扣着双手双脚的金属护具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顷刻间被巨大的力量撕裂!

继而,试验台坍塌。

喉头咯咯的压抑的声音,伴随着迅速变大、变异的身体,布朗斯基终于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猛地一跃而起!

塞缪尔博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怪物——三米高的巨大身体,背部好像鱼鳍一样的隆起,脚后跟、肘部冒出的骨质尖刺,还有一身譬如蛙一样的淡黄色皮肤!

“你你你躺下躺下,我治好你,治好你”

“哈哈”沉闷的笑声从布朗斯基狰狞的口中发出,他一挥手,就把塞缪尔博士扫飞了出去:“力量,强大的力量,哈哈”

他精神亢奋,理智渐失,却合身一扑,一撞一撕,墙壁上登时一个大窟窿,一跃便跳将下去。

他没看到,一个装着浩克血清的试管破裂,其中的血清顺着试管壁低落到塞缪尔博士受伤的头部。

实则班纳与布朗斯基一前一后,他与贝蒂一起,先见了塞缪尔,用塞缪尔制造的抑制药剂,将他体内的伽马射线抑制住了。然后,他被捕了。

在他离开之后,布朗斯基接踵而至。

罗斯将军亲自押送班纳,直升机划过夜空,直奔军事基地,却行不远,通讯器中就传来了手下士兵的求援。

这一队士兵,实际上就是跟随布朗斯基的那些士兵。

布朗斯基从塞缪尔的实验室跳出来,他们首先遭灾。

“将军阁下!浩克出现在百老汇!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罗斯将军拿着电话,不可思议的侧脸看向一旁被手铐锁住的班纳,然后立刻回头:“给我画面!”

“马上,将军!”

就看到,屏幕上的画面中,一个巨大的人影,伴随着火光,正在百老汇大街肆虐!人群的尖叫,汽车的火光,还有爆炸,一下子让罗斯将军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班纳也看到了,他连忙和贝蒂一起,来到近前,待看到画面中的那个巨大的家伙之后,他咬牙切齿:“又是你的试验品?”

罗斯将军欲辩无言。

“怎么办,将军?”身边的士兵问他。

“调集所有的士兵去百老汇!”然后他便看到那个巨大的怪物正在追逐士兵的装甲车,立刻对这对讲器道:“士兵,撤退!”

可瞬间,屏幕上一片斑点。

直升机内,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射在罗斯将军身上,罗斯却脑子一片混沌。

“我去。”

突然,班纳开口:“听着,这是我们造成的后果,我必须去解决他!”

“你能控制他?”贝蒂道:“浩克?”

“不,利用他。”班纳正色。

罗斯将军深深的看了版纳一眼,吸了口气:“原路返回!”

直升机立刻掉头,往百老汇方向飞去。

“打打杀杀惯了,音乐?”娜塔莎摇了摇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他们站在一处音乐厅的外面,彼得提议进去看看,却被娜塔莎即刻否定。

“你们呢?”彼得问其他人。

哈利倒是有些兴趣,可看见队长、巴顿和科尔森都没那么兴致,便没有说出口。

“真是扫兴”彼得开始发牢骚。

“我们的二师兄。”娜塔莎讽刺道:“你不是要保护人民吗,听音乐会怎么保护人民?”

“呃”彼得摸了摸鼻子:“好吧,听音乐无法保护人民,那我们走着?”

正说着,前方数百米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随之就是枪声和爆炸声!

众人都不是普通人,听力、目力皆非寻常,抬头一看,就看到街道尽头那边,一片火光中一个巨大的怪物的身影!

“浩克!”

彼得登时来了精神:“上!”

二话不说,闪身便冲了过去。

其他人对视一眼,八仙过海,各有各的方法,迅速追了上去。

托尼和马特正在吃阿拉伯烤肉,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聊,说的都是修炼方面的话题。他们在二楼,临窗。

布朗斯基突然跳出来造成的混乱,登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二人连忙起身来到窗前,第一眼也看到了布朗斯基变身的憎恶。

“这不是浩克!”托尼知道班纳变身之后的模样,可这个明显不是,他皱着眉:“军方又研究出了什么怪物?”

“我们?”

“这里人群密集,这个怪物造成的影响太大,必须要阻止那是彼得他们吧?”托尼说着,看见了从另一方疾驰而来的彼得等人。

“抱歉,我看不见。”马特耸了耸肩。

“先下去再说。”

两人蹬蹬蹬下楼,冲出大门,正好迎上彼得等人。

“彼得!”

托尼大叫。

六十四章 凶憎恶走火入魔 只道宗门不公平

彼得忙里侧脸一看:“大师兄?还有六师弟?!”

他大喜:“正好,浩克在那边乱来,我们一起上。”

不等托尼两人回话,就消失在了眼前。

然后哈利等人赶了上来。

“你们二师兄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托尼摊了摊手:“是因为法宝吗?”

“不然呢?”娜塔莎回了一句。

“那还真的好好感受感受。”马特道:“我对法宝一直抱有很大的期待。”他虽然看不见,但除了眼睛,其他感官却非常敏锐。

“一样。”托尼也是兴致勃勃。

彼得速度极快,数百米远的街道,即便有无数的障碍——汽车、混乱的人群,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不过十来个呼吸,眼看着就到了眼前。

忽然,彼得心中一动,连忙侧里闪开。轰隆一声,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随之从天而降,直愣愣把街面的水泥砸穿,砸出了一个蜘蛛网状的凹坑!

彼得退后一步,抬头望了望天上,看到一架正在盘旋的直升机。

忽然耳畔听到咔嚓一声轻响,低头一看,一只巨大的绿色的手掌,从地面凹坑中伸出。

他怪叫一声,跳了开去。

这时候,托尼等人赶上来了。

浩克掀开碎裂的地面,一跃从坑里爬出来,他瞥了眼托尼等人,随之转身便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不远处正在接近的憎恶身上。

三两下撤掉身上的衣服碎片,浩克呼呼的喘着粗气,低声沉闷咆哮,举步如山,迎上前去。

彼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憎恶,又看了看浩克,惊奇道:“我没听说过有两个绿巨人啊?”

托尼道:“刚刚从你身边爬出来的是浩克,那个不是。”

“也是军方的试验品吗?”史蒂夫最后赶上来,他吐出口气,神色十分凝重:“这些家伙破坏力太强了!”

他道:“我们必须要先疏散人群、救援伤者,并把他们两个限制在这里,不能让恐慌蔓延。”

“这样。”科尔森道:“队长,我和你,我们俩去疏散人群,顺便救援伤者。”他叹道:“可能伤者并不多”

憎恶这样的巨型怪物肆虐,动不动地面震裂墙壁倒塌,汽车满天飞,普通人被波及,生还的几率不大。

“那我们”巴顿道。

“把这两个家伙围起来。”托尼对彼得道:“让他们束手就擒,要不然”

“要不然我就动用法宝!”

几人兵分两路,科尔森和史蒂夫前往疏散群人,顺便救下那些受伤的幸运儿,托尼、彼得、哈利、娜塔莎、马特还有巴顿,他们六人即刻朝着两个巨人冲了过去。

而此时,绿巨人和憎恶已经交手。

就像两台巨大的人形机器人,举手投足之间,破坏力十足。街面、街道两侧的房屋、汽车,抓着什么是什么,轮起来就揍。要说章法,自是没有,可却有一种另类的震撼。最直观的力量的体现。

才十几个呼吸的功夫,长达二三十米的一段街道上,已经一片狼藉。就好像被炮弹洗过一遍。

场面上看来,绿巨人浩克基本处于挨揍的地位——这不单单是因为他刚刚注射了抑制药剂,难以发挥力量,更因为他面对的这个憎恶更加强大!

虽然心性受到影响,但布朗斯基仍然有理智。有理智,并且将碎玉拳练到登堂入室境界的憎恶,战斗力实在不弱。

一拳一脚,皆带着爆炸撕裂性的拳劲,并且在逐渐熟悉这具更加强大的身体的过程中,布朗斯基将拳法愈发运使熟稔,周身上下的骨刺,都具有了相当的杀伤力!

等彼得等人围上来的时候,绿巨人浩克已满身是伤!

正被憎恶布朗斯基按在街面上狂揍,一拳拳打下去,打的浩克晕头转向,整个都陷入了水泥地面之中。

“嘿!”

彼得背着背包,大叫道:“我认为你们可以先停一下,听我说,ok?”

憎恶布朗斯基一怔,抬起头:“二师兄?”

彼得等人齐齐一愣:“你是”

“布朗斯基!”巴顿首先认出了憎恶的身份。

那张狰狞的脸,终归是带着一些原本的模样。而巴顿,与布朗斯基同为记名弟子,修炼进度也差不多的两人,相互之间比其他人更熟悉。

轰!

布朗斯基停手,可浩克不会!他挣扎着,一拳把布朗斯基打飞了出去。

“浩克!”

绿巨人咆哮一声,合身一跃就要扑上去。

“浩克?”彼得叫道:“我让你停下,听到没有?!”

浩克实则也有理智——班纳在巴西这段时间没闲着,加上又注射了抑制药剂,使得他的理智变得更强。

他脚步一顿,回首看了眼彼得,对他咆哮一声,反身又要冲上去。

彼得见状,趟步追上,伸腿勾住浩克的大脚,浩克顿时摔了个大马趴。

“彼得,仇恨吸引的不错。”不远处,托尼大声笑道:“小心喽!”

果然,绿巨人翻身爬起来,转身直面彼得,双手张开,如展翅的大母鸡,看样子打算来一个怀中抱蜘蛛杀!

彼得面露无语之色,他整个人倏的一缩,登时从绿巨人眼前消失,还不等浩克面露疑惑,却已然来到浩克身侧,借助浩克的一扑之力,把住他的手臂往侧里一带,又是一个大马趴。

“小心!”

“布朗斯基,你干什么!”

托尼等人开口的同时,彼得哪里没感受到背后的危机?却一低头,躲开背后袭来的凌冽一拳,身子随之往上一顶,如老熊撞树,肩膀轰然顶在憎恶胸腹之间,直接把这家伙顶飞了出去!

比蛮力,也许彼得现在比不上憎恶,但要比拳法技巧,憎恶差了彼得两条街!

就这样,彼得站在中间,一前一后是浩克和憎恶。托尼等人见状,连忙围了上来。

正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上,贝蒂脸上尽是焦急。

班纳的情况,她居高临下,一一看在眼中。之前被憎恶吊打,还没完,又来了一群人。看样子对班纳并不友好。

“爸爸,我们下去!”

罗斯将军默默的点了点头,下令:“下去。”

那一群人,罗斯将军已经认出来了。

首先是托尼,这个全美国乃至于大半个世界都熟悉的家伙,然后是神盾局的几人——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太一门的弟子!

现在对他来说,事情已经脱离掌控。尤其太一门弟子的插手,让他几乎抓瞎。他们背后的那个家伙,实在太强大了,即便罗斯号称霹雳将军,也万万不敢得罪。

他现在甚至要担心浩克和那个怪物伤了太一门弟子造成的后果——说不得,那个姓赵的会找军队算账!

直升机落在街道上,罗斯将军和贝蒂从直升机上下来。

“二师兄?哈哈我现在比你强,你应该叫我师兄!”憎恶爬起来,揉着胸腹,狠狠的道:“师父偏心,我并不比你们差,凭什么你们是亲传弟子,而我只是记名弟子?!你们的功法比我好,丹药比我多,为什么?!这是他偏心!他说我性格偏激,有缺陷,太过执着于力量,可修炼不就是为了力量吗?!彼得!还有托尼,还有你们!你们统统不是我的对手,我才是大师兄!”

“哦噢,”托尼摇头失笑:“布朗斯基是吧?虽然你是记名弟子,但我实在没记住你。师父偏心?你应该去找师父说,你敢吗?”

然后他对身旁的师兄弟们道:“看起来师父还跟他专门谈过,你们看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个怪物,难怪师父说他性格有缺陷。如果是我,啧啧,这样的力量,扔下水道我都不会看一眼。”

布朗斯基被托尼讽刺的无名火乱窜:“托尼,你这个废物!最好的功法,最多的丹药,你只修炼成这个鬼样子!那是我的!师父该给我!”

咆哮着,他激动愤怒的朝托尼杀去。

绿巨人这会儿被晾在一边了。

他有些理智,并没动手,而是很疑惑的打量彼得等人。

“布朗斯基!”

彼得神色变得非常的肃穆:“师父收谁做弟子,那是师父的道理。你在我们师兄弟面前说师父的不是,还要伤害大师兄,你要背叛师门吗?看来,我今天不得不动用师父的法宝了!”

布朗斯基脚下一顿,咆哮道:“不,我不会背叛师门!是你们,你们都是废物,你们不配!”

他转过身,看见彼得解下了背上的背包,从中取出的两件法宝。

“太一宝印!”

作为宗门弟子,谁不知道宗门的象征太一宝印?

他更加愤怒:“师父把太一宝印也给了你!不公平!这是我的!”

“他已经疯了。”托尼无语道:“太一门都是他的吧?”

“难怪师父不收他做亲传弟子,这样极端的性格”哈利摇了摇头:“师父说,性格有缺陷,无法秉持心灵,是不适合走修炼之路的,会走火入魔。看来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这样的人对社会危害太大。”队长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

“有点挫折,就怪其他人,就报复社会。”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都疏散了?”巴顿插了一句。

科尔森也上来:“看热闹呢。”他没好气道:“也许看这两个家伙没动手了,就不害怕了。”

“没事。军队和警察都来了。”队长道。

“如果军队和警察有用,我们干什么?”托尼嘿嘿一笑,侧脸看向正在走来的罗斯将军父女:“这可都是他们造的孽。”

罗斯将军上前:“这件事是军方的事,跟你们太一门无关”

还没等托尼等人说话,队长便反驳:“这是人民的事,任何人都有责任维护!”

“你是谁?”罗斯将军面露凌厉之色。

“神盾局顾问,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科尔森开口。

“美国队长?!”

罗斯将军父女先疑惑片刻,随即都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六十五章 尘埃落定出意外 化血神刀斩天启

“我说,现在可不是看美国队长的时候。”

托尼道:“看看师父法宝的威力吧。”

他指了指场中。

众人齐刷刷聚焦,只见彼得一手持一汪血水一般的化血神刀,一手托着太一宝印:“布朗斯基,你必须要立刻返回宗门,接受处罚。否则”

他目光扫视一圈:“宗门门规,不得滥杀无辜,布朗斯基,你好好看看你做的好事!”

周围远远近近许多废墟中损坏的车辆,都是布朗斯基肆无忌惮做的孽,还有与绿巨人交战波及到了倒霉蛋。还活着的,之前已经被队长和科尔森送了出去。剩下的都是死尸。零零总总,少说二三十具。

“返回宗门”布朗斯基一怔:“不不不我不回去!师父一定会惩罚我!”他目光一下子落在彼得的双手:“法宝,对了法宝!把它们给我!有了法宝,我就不怕师父了!哈哈!给我!”

“真疯了。”托尼叹息道:“这人到底是怎么了?他以为拿到法宝就不怕师父了?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众人摊手,表示不理解。

“他可能不太明白法宝是什么意思吧?”哈利犹豫了一下:“我曾听师父说,法宝炼化之后,与元神合一,除非法力、境界超过师父,或者有更玄妙的法宝,否则绝对无法夺走。”

“那我们就看看他要怎么夺吧。”

场中,憎恶面孔愈发狰狞,仿佛恶鬼附体,咆哮着猛地扑向彼得。一旁的绿巨人也跟着咆哮起来,看样子打算一言不合也扑上去。

彼得大喝:“浩克,你别动!”

然后,他抖手抛出太一宝印。

“用这么小的一块石头去砸他?”场外,罗斯父女心头疑惑。

甚至托尼等人都疑惑不已。连曾经被宝印保护过的哈利,都无法想象宝印怎样去打人。

但还没等其他人将疑惑表露出来,便见那宝印脱出彼得掌心,滴溜溜当空一转,刹那迸发出赤白青黄黑五色毫光!

毫光一照,定住小片时空,布朗斯基登时由极动变作极静,整个人以扑跃的姿态僵立半空!

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其捏捺,连眼珠子都转动不得。

太一宝印乃宗门镇运之宝,妙用无穷。随着太一门站稳脚跟,气运稳固增长,此宝的威能,是愈发强大。那镇压时空的妙用,倒也能运使一分。

那宝印定住憎恶,迎风见长,刹那化作方圆三丈之巨,兜头一印盖了下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仿似都未见接触,却听的声响,宝印一转,又化作一枚小小的印章,毫光一闪,当空盘旋一圈,化了一道五色飞虹,霎时落入彼得掌中。

再看那布朗斯基,却已然跌落软倒在地,并恢复了人形!

“死了?”

彼得吞了口唾沫,上前在布朗斯基鼻端试了一试,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

这会儿,其他人一拥而上。队长率先把目光落在布朗斯基头上,随即疑惑道:“没有伤痕。”

“神妙!”

“我现在终于知道法宝是什么样子的了,可以变大!我好期待呀!”

“我得赶紧进阶炼炁境,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宝!”

而旁侧,罗斯父女是目瞪口呆,乃至于周遭的警察、军队,还有围观的群众,都目瞪口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疑惑,只剩惊奇。

至于绿巨人,他一眼又一眼的瞄彼得手中的宝印,难得的露出谨慎之色。

“把这家伙送回宗门之后,你们猜师父会怎么惩罚他?”彼得道。

“山顶思过崖。”娜塔莎道:“不过我不认为思过崖对这个家伙有什么效果。”

“他一变身,刀枪不入,炮弹都奈何不了他,思过崖那点寒风就当电吹风,整理发型。”托尼一本正经。

正说着,一直没说话的马特突然抬起头望向不远处一栋大楼楼顶,大叫一声:“小心!”

目盲心明的马特,突兀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并直接锁定了危机的来源!

众人齐齐抬头,顺着马特指出的方向一看,隐约间,看到那楼顶上,竟然有一个人影!

一股无形的力量,登时朝着众人笼罩过来!

“心灵之力!”

托尼大叫一声:“他要控制我们!彼得!”

托尼对心灵之力有切身体会,当下反应过来,便朝彼得大叫了一声!

彼得在被心灵之力侵袭的前一刻,掌中运劲,击破符印,猛地催动了化血神刀!下一瞬,除了托尼,还有面露挣扎之色的绿巨人,其他人全都变得双目无神!

托尼能抵抗心灵之力,那是因为紧箍咒!这道法术,竟然在此时成了他的保护伞!而其他人,包括绿巨人,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然而,化血神刀终归是被催动!

这宗法宝红芒一闪,虚空裂开一道口子,竟是扎入了虚空之中,霎时不见了踪影,下一个万分之一的弹指,那神刀兀然在那栋楼顶闪烁出一道红芒,随即一转,眨眼又从虚空跳将出来,落入了彼得的掌中。

远不到半个呼吸,众人又清醒过来!

“他死了,气息消失。”

马特打了个冷噤,道出一句。

“是查尔斯教授吗?”托尼吸了口气,皱眉道:“据我所知,擅长心灵之力控制他人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看看就知道了。”娜塔莎面有怒容,脚下一蹬,便往那楼驰去。

“查尔斯教授是谁?”队长这才恍然回神,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他能控制人的思维?”

想起刚刚那一瞬间的体会,队长只觉心中震怖不已。

若被人控制了思维,做出种种恐怖的事,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浩克!”

与此同时,巨大的咆哮响起在众人耳畔,震得脑子嗡鸣——绿巨人挣脱心灵控制,接着便爆发了!

他一双眼睛再无半丝理智,全都被绿色覆盖!

“这家伙失去理智了!”

托尼大叫:“困住他!”

登时,大战爆发。

罗斯父女连连退避,剩下的人,除了手持法宝的彼得,包括科尔森,皆是齐齐向暴躁的绿巨人扑去!

众人各显神通,围着绿巨人走马观花一般,拳脚相加,上下其手,只打的浩克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只一瞬间,便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想要还击,却一头懵不知道该打哪一个!

这就是没有理智的下场。

不过没有理智有没有理智的好处,绿巨人咆哮连连,双臂乱舞,一蹦一跳,也让托尼等人心惊胆战。

“让开!”

突兀间,持着法宝站在一旁的彼得大叫一声:“看我法宝!”

众人闻声齐齐跳开,绿巨人一时间没了对手,脸上露出半抹茫然,接着,一枚大印滴溜溜一转,毫光将其摄住,一印就盖了下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师父。”

彼得等人盘膝坐在殿中,环绕着赵昱,当中围着两个苏醒过来的家伙——布鲁斯-班纳和埃米尔-布朗斯基,再加上一具干枯的尸体。

旁侧还有罗斯将军父女二人和美国队长。

罗斯将军执意要来,他宣称布朗斯基和班纳都属于军方。而贝蒂,自然是因为班纳。她害怕班纳受到伤害。

彼得等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片刻功夫就将来龙去脉一一道了个明白。

赵昱听完,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淡淡道:“为师知道了。”

然后看向彼得:“为师的法宝呢?”

彼得嘿嘿一笑:“师父,让我玩两天怎么样?就两天,我一定还给你。”

赵昱眉头一竖,伸手虚虚一招,彼得背后的背包里两道霞光一闪,破开空间,落入赵昱手中,化作一方宝印、一把短刃。

在众目睽睽之中,那宝印在赵昱掌中一转,化作一粒光点落入掌心消失不见。那短刃则化作一条血红的小蛇,游走一圈,一头扎入掌心同样消失不见。

彼得砸吧砸吧嘴:“小气。”

赵昱手掌收入袖袍,横眉一瞪:“境界不到,法宝于你何益?再者法宝是玩的吗?那化血神刀极其凶厉,这具尸体就是前车之鉴。一不小心就要反伤己身,你还想玩?!想要法宝?好,努力修炼去!”

彼得脖子一缩,不敢言语。

赵昱这才移动目光,先瞟了眼表情有些忐忑的班纳,又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布朗斯基,最后落在那具尸体上。

这尸体虽已干枯,却能看出原本身材高大。一身奇异的盔甲、披风,蓝色的皮肤,让赵昱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

天启!这模样装扮,合着心灵操控的能力,不会再有别人!

天启竟死了,死的无比窝囊!

在死前的那一刻,他恐怕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

说实话,赵昱认可天启的能力。极度强大,也许除了少数一二个变种人,比如觉醒凤凰之力的琴,他比任何一个变种人都强大。

如果正面战斗,排除任何其他因素,只用自己的能力,全盛时期的天启,恐怕不比化神境界的修士差多少!

可变种人就是变种人,先天有强大的能力,也有强大的限制。在没发动变种能力的时候,他比一个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遇到化血神刀这种凶厉的法宝,一刀就被斩了,泡都没冒一个。

赵昱心中庆幸,亏得当初把化血神刀也给了彼得,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少不得一干弟子被这家伙控制,成为打手。这还算好,要是死了那么一两个,甚至全军覆没,那无异于狠狠的在赵昱脸上打一巴掌。其时,不论如何,赵昱都不得不亲自走一遭,从而引出一些变数。

看着这具尸体,赵昱暗道一声杀得好!

“这是天启。”

赵昱道:“地球史上第一个变种人,三千年前觉醒于埃及。”

“三千年?!”

众人震惊。

“对。”赵昱微微颔首:“为师曾说过,变种人的变种能力有先天缺陷。此人非常强大,拥有特殊的变种能力,可以汲取吸收其他变种人的能力甚至生命——每当他即将死亡的时候,他便选择一个变种人,将自己的意识或者说灵魂转移到这个人身上,从而夺取能力并延续生命。如此三千年以降,他成了能力最多,最强大的变种人。但却无法延缓灵魂的枯萎,原本此人最近数百年都在沉睡,但两月前为师与赤混太无元魔尊交手产生的法力波动将其惊醒,在这之前,他已经去过泽维尔天才学校。想必今次也是无意间看到你们之间的战斗,觉得有些用处,打算控制你们为他办事。”

六十六章 透支潜力是外物 惩处憎恶为前车

“难怪”

托尼若有所思:“我还以为是查尔斯教授。”

“查尔斯教授是个和平主义者,”科尔森道:“他好像还从没用他的能力做过一件过分的事。”

一旁的瑞雯闻言嗤笑出声:“那是你不知道罢了。”

曾经瑞雯跟查尔斯还有艾瑞克是那么的亲密,可因为相互之间理念的不合,查尔斯竟然想控制她!

其间发生的种种,成了瑞雯心中的一根刺,这么多年都没有完全消减。

赵昱看了瑞雯一眼,摆了摆手,话头拉回来:“他很强大,只要准备得当,就能夺取其他变种人的一切,这让他拥有越来越多的能力,活了三千年。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抑制自己灵魂的腐朽。因此为师常说变种人的先天缺陷。唯有修炼,像我们这样,追寻大道,让灵魂不断的充实、质的进化,从内到外的升华,才是真正正确的道路。”

贬低变种能力的同时,捧一捧仙道体系,增强一下弟子们的信心,这是赵昱应该做的事。而且赵昱并没说错,变种能力虽然奇异,但跟仙道体系比起来,萤虫比之皓月。

他仿若星空般深邃的眼神随后落到班纳身上。

“布鲁斯-班纳?”

“是的先生,布鲁斯-班纳。”班纳低声回答。

“先生,先生,请不要为难他,求你了!”一旁的贝蒂顿时哀求起来。

赵昱一脸无语,弟子们也一脸无语。

“我有说过要为难他吗?”赵昱看了贝蒂一眼。

贝蒂顿时噤若寒蝉。

“我跟他们说,你是个可怜人。拥有自己根本不想拥有,而且无法控制的力量。”赵昱悠悠道:“这种力量一旦爆发,就让你失去理智,做出许多违背本心的事。于是,你想消灭他。”

班纳有种被人理解的喜悦:“是的先生,我无比的讨厌它!每次它出来,都不受控制,伤害了许多人,这让我非常的内疚。”

“这不是你的错。”赵昱摇头,指了指罗斯将军:“是他,还有你的父亲,美国政府,是他们的错。”

他看着班纳:“你做了许多努力,通过一些粗陋浅显的方式努力锻炼,忍受种种屈辱,只为了抑制自己的愤怒,甚至在无法确定是否有后遗症的前提下,使用一些药剂。那么,现在你觉得,你成功了吗?”

班纳沮丧的摇了摇头。

“力量不是错误,错误的是无法正确的使用力量。”赵昱微微一笑,指了指心口:“既然你无法消灭它,为什么不尝试接受它?”

“不!”班纳狠狠摇头:“我接受不了!我控制不住!”

“那是因为你没有恰当的方法。”赵昱笑道:“你控制不住它,是因为你的心灵,你的灵魂太弱小了。如果你的灵魂足够强大,你就能控制住你的力量,炼化它,保证它不会违背你的本心。”

“越是抗拒,越是后患无穷。”赵昱正色:“你抗拒它,它就会逐渐脱离你的灵魂,形成另一个人格,壮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会吞噬你。于时,你不复存在,只剩下那个愤怒的灵魂。”

“你不存在了,对这个世界来说,无关紧要。但它留下来了,你认为会是什么后果?”

“请帮帮我!”

班纳张了张嘴,羞愧无比。

赵昱笑了起来,对托尼等人道:“你们的小师弟归位了。”

托尼笑了起来:“我就知道!”

“我也知道。”彼得嘿嘿的笑。

班纳面露疑惑。

“赶紧拜师啊!”哈利催促道:“师父一定有办法解决你的麻烦!”

班纳恍然,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拜师,只是双手合十。

班纳拜师了,在贝蒂的惊喜,罗斯的抗议,众人的恭喜之中,得了赵昱传法,又予了一套法袍,赵昱才笑道:“控制愤怒、炼化浩克,让你成为唯一的你。但在这之前,你需要将你自己的体魄修炼到足够强大,将你的灵魂修炼到足够坚韧,是时,为师自会助你与浩克融为一体。”

“谢谢师父。”班纳仿似找到了归宿。

这一刻,他心灵无比的宁静。

这数年来,他东躲西藏,担惊受怕,要担心美**方的追捕,又忧虑于浩克的不受控制。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无法见上一面。不论喜怒哀乐,一旦过激,就有可能放出那个家伙。这让他备受煎熬。

而现在,有个人告诉他,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真的!

他心里顿时一松,仿佛拨云见日,照见一片光明。

“赵先生。”

罗斯将军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班纳是我们军方的”

“现在不是了。”赵昱拂袖道:“罗斯将军,你们的作为,让我的九弟子如此痛苦,我没找你们讨要说法,你如何敢跳出来?!”

罗斯张了张嘴,暗道这人竟如此霸道?!

赵昱看了他一眼,那种犀利的目光,好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来,罗斯心里登时发凉,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们的所谓的超级士兵计划,除了史蒂夫。”赵昱指了指一直做看客的美国队长:“这唯一一例成功的例子,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即便是史蒂夫使用的药剂,也有无法避免的隐患,这一点,史蒂夫知道。”

美国队长点了点头:“当时厄斯金博士告诉我,超级士兵血清有放大人的性格的副作用。”

“好的越好,就比如你,美国队长。坏的越坏,比如九头蛇的红骷髅。”赵昱道:“还要加上班纳这种不受控制的情况。”

“成功的例子太少,不具备普及性。仍然执着于这个计划,每年耗费大量的金钱和无视参与实验的士兵的性命,罗斯将军,你觉得很不错?”

罗斯无言以对。

“我对你们选择的方法不予评价。”赵昱淡淡道:“但我不赞同完全通过外力来获取力量。”

他随即看向了一直垂头不语的布朗斯基:“布朗斯基,在你决定使用浩克血清的时候,你是不是想过,宗门没有这样的门规,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布朗斯基沉默。

赵昱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其他弟子:“那为师今日就加上这一条。我太一门的弟子,任何人,都不允许通过外物手段改造身体来获得力量,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赵昱目光着重看了眼娜塔莎,然后收回来,落在布朗斯基身上:“实则各种科技手段改造身体的方式,九成九九九,都是通过透支潜力来换取力量。这在修炼一道上,极不可取。我们修炼,逐步的一点一滴的挖掘潜力的同时,也要想方设法加深增强自身的潜力和底蕴。唯有拥有足够的潜力,才能一步步突破各种瓶颈,才有见证大道的机会。而若是在修炼之初就将身体潜力透支过度,那么为师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你们的大道之路,自此已绝!”

“此外,你们必须要记住。修炼,修的是一个真我!让自己的灵魂、身体保持纯粹,是你们必须要牢记的准则。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身体里塞,尤其与身体不合的东西,会让你的身体、灵魂变得驳杂不堪,进而在修行之路上造成种种瓶颈和障碍。”

“娜塔莎曾使用过强化药剂,因此,她一直保持青春。”

“可为师却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潜力,比其他师兄弟、师姐妹们都浅薄一层。如果不将之补足,成就最小。”

娜塔莎没想到赵昱一下子把话说到她头上,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师父,那该怎么做呢?”

“好好练拳。”赵昱道:“把基础打牢靠,先稳固本源,再图谋其他。”

“那他们呢?”娜塔莎犹豫着指了指班纳和布朗斯基。

“班纳是特例。”赵昱摇了摇头:“你们九师弟本身体质就较为特殊,否则你再找一个人来,用同样的方式,看看能不能复制出另一个浩克?不能!所以,浩克的存在,非但没有透支他的潜力,反而加深了他的潜力。”

“这不公平!”

布朗斯基沉闷说出一句。

赵昱瞥向他:“公平?布朗斯基,你口口声声说公平,那你认为,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公平的?!”

他语气愈重,道:“没有什么是公平的。也永远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目光扫了一眼所有的弟子:“为什么你们能成为为师的亲传弟子?那是因为你们与他人不同!这就是不公平!但这是天生的!聪明的大脑、特殊的体质、优秀的资质、深厚的潜力,这都是不公平的。如果要公平,布朗斯基,你应该向这个世界的造化法则倾诉!”

“而你。”赵昱盯着布朗斯基,看得他汗流浃背:“我早就说过,希望你能保持一个平常心,可你做不到。布朗斯基,这是你无法成为我的亲传弟子的真正原因,也是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第一原因。当初入门考验的时候,我以为你能够通过,可在最后关头你心态失衡,导致失败。而如今,你又因之走上歧途。你的潜力,被透支了。你不是班纳,你没有撞上那无数分之一的几率,没有特殊的体质。你的未来,大概也就这样了,最多练出法力,修成炼炁境,至于化神,别想了。”

布朗斯基失声痛哭。

这是一个极度渴望力量的人,然而赵昱告诉他,他失去了他想象中的未来,这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

赵昱看他痛哭流涕的模样,摇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也好,可作为前车之鉴,砥砺后来者。布朗斯基,你触犯宗门门规,为师要予以惩罚。自即日起,你便去思过崖思过,什么时候磨平了心里的偏激,再来见为师。”

然后对彼得道:“带他去思过崖。”

彼得上前,抓起布朗斯基的胳膊:“走吧。”

“赵先生,你不能这样做。”罗斯又反对了:“布朗斯基是军方的人,他还有许多任务需要执行”

“军方不差这一个。”赵昱摆手道:“罗斯将军,布朗斯基心性太差,放出去会闯祸。他是军方的人,但也是我太一门的记名弟子!”

六十七章 气运两万九千六 灵肉合一是真灵

实际上,布朗斯基变成什么样子,对赵昱无关紧要。

只是借他来敲打一下亲传弟子,让他们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修行之路,讲究一个纯字。不是说不能修炼多种功法、多种法术。不论什么功法、法术,都是从本身修炼出来的,不存在驳杂的问题,反而应该称之为博!

这个纯字,说的本身的纯。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纯净的肉身和纯粹的灵魂。

漫威世界许多所谓的超凡者,都是借由外物成就超凡。乱七八糟的东西往身体里塞,他们能活下来,只能说身具气运。换一个普通人,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也不是说外物就不能借,修仙了道,还有丹药、法宝这等体系呢,借假修真嘛。可不论丹药还是法宝,都讲究一个合适。

适合自己的,才用。

无数的法宝、无数的丹药,除了像精气丹这一类基础普遍性的东西,到了高深之处,一旦涉及到道途,每个修士,都必须有独属于自己的选择。

修五行大道的,给他一个时空法宝,与他道途无用。

修纯阳大道的,给他一件魔性深重的法宝,反而会污染自身道性。

像布朗斯基这样,用浩克血清来改造自己,实际上在透支潜力的同时,已经改变了自己本身的血脉基因,抛弃了本我。

说起来,他应该是浩克或者说班纳的不纯粹的儿子了。他本身的血脉基因占了一部分,浩克的血脉也占了一部分。

赵昱说的非常严重,其实不过是为了敲打其他弟子。实际上,大道三千,也并非一定没有了前途。修仙体系,也有人走妖道的。炼化妖族精血,最终成为大人妖的也不是不能。

布朗斯基就有点类似于此。

不过赵昱可没心思把资源浪费在一个完全没有道心的记名弟子身上。

把布朗斯基打发到思过崖,也只是在弟子面前把态度表现出来——犯了错,就要受罚。

当然,这样的惩罚,在赵昱看来,轻了。不过众弟子看来,却很严重。他们认为,这是剥夺自由。而对于美国人来说,自由大于天。

实际上,完全可以将其逐出宗门——剥夺洞天烙印,废去功法修为。

但赵昱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轻描淡写,把布朗斯基打发到思过崖。其中有气运的缘故——布朗斯基好歹能让赵昱收割一些气运值,只要还挂名宗门。而他本身在赵昱眼中又微不足道,逐与不逐,一念之间而已。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另外的一些计较,暂且不提。

“既然拜入我太一门,为我亲传弟子,自当有号。本门二代弟子以天字开头,依次为符、阳、易、灵、英、明、玄、都。你有暴虐愤怒之力,便赐你宁,希望你能秉持本心,明心见性。”

“天阳。”赵昱赐了九弟子字号,抬眼对彼得道:“你九师弟天宁修炼入门之事,就交给你来教导。”

“是,师父。”彼得顿首。

“此间事了,为师要静修了,都去吧。”赵昱挥了挥袖子。

“真是上帝无眼!”

罗斯将军看着远处齐聚一团,欢声笑语的一干人,恨恨不已。

那班纳明明属于军方!

只要抓住了班纳,用他的血清,可以制造出多少强大的战士?!

当然,副作用被他直接忽视了。即便有布朗斯基的前车之鉴。

可现在那混蛋竟然成了太一门的亲传弟子!连带着把布朗斯基这样一把军中尖刀,都拘禁了起来!

但有赵昱这样一尊大神镇着,别说区区一个罗斯将军,连美国总统都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

他如之奈何?

而较之于罗斯的愤懑不甘,他的女儿,贝蒂,则一脸喜悦。

完全是两个极端。

说起来贝蒂一直夹在父亲和男友之间左右为难,她既不想父亲抓住男友切片,又不想男友伤害自己的父亲,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现在好了,班纳入了太一门,和父亲之间的矛盾,再也不成问题!

这一刻,她的喜悦,是无法言喻的。

她恨不得立即扑上去与班纳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可看班纳正与他的师兄弟们交流,她强自按捺。

托尼他们是如何有眼色的人物?

早就看到了。与班纳交流片刻,便一哄而散,把时间让给了班纳和贝蒂。

挥退了一干弟子和罗斯父女、美国队长,赵昱开始细数收获。

首先,进账两万九千六百气运值!

看看系统记录,其中最大的一笔整数两万,另有两个三千,剩下的一个一千、四个五百、两个三百。

赵昱一边心里乐呵,一边细细琢磨。

这最大的一笔收入,大概就是因为眼前这具干尸了。天启,这个人物,非同一般。斩了他,相关于他的所有事件,都被终结了,对这个世界的影响着实不小,贡献两万气运值,倒也说得过去。

次之两笔三千收入,则应该是布朗斯基和班纳带来的。布朗斯基成了憎恶,获得了属于憎恶的气数。自然而然,作为宗门的记名弟子,气运捆绑之下,为赵昱贡献了这笔收入。

至于班纳,绿巨人,自不用说。

至于一千的那笔气运值,则应该是彼得贡献的。这件事当中,彼得运使法宝,出力最大。剩下的五个五百,自然就是托尼、哈利、马特、娜塔莎的贡献。两个三百,就是科尔森和巴顿了。

收割了这么大一笔气运值,实在应该高兴。

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次性收割数目最大的一次。

连两个阶段性的主线任务,在气运值方面的收获,也不及这次。

不过赵昱有些疑惑,他发现,收割气运值似乎越来越容易,数目越来越大了!当初收徒彼得或者托尼的时候,系统才给几百气运值,而班纳这儿,直接三千。

咨询系统,系统给出答案——首先,赵昱收徒彼得、托尼等人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获得属于自己的气数。系统奖励,自然就少。

其次,随着赵昱的行为对这个世界干涉越深,气运值就越容易获取。

比如这次的布朗斯基,比如越来越出名的弟子们!

现在,他们参与某个较重要的事件,每人为赵昱贡献气运值数百上千不等,以后还会增加,数千上万,也是可能的。

对此,赵昱深感欣喜。

随着修为境界的高深,要从系统兑换各种所需的法门、材料乃至于成品法宝,所需的气运值呈几何倍数增长。如果弟子们还像最初那样,每次就那么一丁点贡献,还玩个屁呀!

从这方面来讲,立教门就没了多大意义。

立教门是为了从气运气数方面入手,逐渐夺取这个世界的气运,如果没的收割,教门的存在,的确没有意义。

“看来还得加大招收门人的力度门人弟子越多,就算只记名弟子,累加起来也不是小数目。”

“这次两万九,加上以前剩下的五千多,刚刚三万五。”赵昱暗暗计较了一番,转言便对系统道:“前次看到一个血肉傀儡,价值三万对吧?”

系统无言语,只将兑换光幕展现在赵昱面前。

“七品血肉傀儡,气运值三万。”

“就它了!”赵昱当机立断。

话音落下,一具光溜溜的雄壮躯体面无表情的站在了赵昱面前。

这具躯体双目无神,面孔淡漠,一身肌体极度完美,只看一眼,就给人一种天生地养本该如此的感觉。

他静静地束手站在赵昱面前,身上涌起无比强大的气血狼烟,若非这殿宇乃附体神圣所造,怕是这浩瀚炽热的气血气息,已然冲破天际!

“凡体九重么”赵昱看着眼前的血肉傀儡,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七品血肉傀儡,其强度,堪比凡体九重肉身境界的修士。气血之浑厚,如长江大河,澎湃汹涌,举手投足,有万吨神力!

除了不具备肉身神通,其他一概没有两样。

“再给我兑换三才分神法。”

三才分神法,可将人的灵魂一分为三,三合一、一而三,三位一体!每一份分神都是完整的存在,并非残神,殊为难得!

因此,这门秘术价值五千!堪比乾坤符箓炼炁法全卷法门的价值。

三日后,一道无形遁光从太一洞天遁出,在天空中一闪即逝,远去千里无踪。

赵昱面色有些苍白的站在后殿大门口,仰望片刻,嘴角勾起一抹难言的微笑,随即转身,关闭大门。

“没想到竟是如此,我的灵魂早已打散,与肉身融为一体,分神实在困难。不过值了,虽然连带肉身都损失了一部分本源,可我的计划终归开始实施,并且还有额外收获。”

盘膝于蒲团上,赵昱面露微笑。

三日前,赵昱兑换了三才分神法,一修炼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不同。灵魂早已不是普通人的形态,却散作肉身之中,融为一体,灵肉合一,不分彼此。

为了分出一份分神,赵昱不得不将肉身本源连带一起分割了一部分出去。不多,只十分之一,可也让赵昱分外艰难。

分割真灵和肉身本源的时候,那种痛苦自不必多言——赵昱并非没有了灵魂,只是灵魂与肉身本源完全融合在一起,被他称之为真灵。

失了本源,他的修为连带着一起降低了一成。

不过好在只十分之一的肉身本源,影响不大,还能逐渐蕴养恢复,多则半年,少则二三月。倒是无关紧要。

关键是,他的计划,可以实施了。更重要的是,原本没有潜力,威能固定的血肉傀儡,在融合了赵昱的肉身本源之后,有了继续修炼的能力!

不过赵昱现在必须要考虑自身另一个重要的问题——化神!

他如今肉身境界已破凡体八重,法力境界炼炁八层,在充沛资源的供给下,依着特殊的体质,当能很快迈入化神门槛。

可连灵魂都已与肉身融为一体,合为真灵,又该如何练就元神?

六十八章 肉身元神终归一 时间一去二月休

对于化神之路,赵昱有些迷茫。没了正常的灵魂,如何练就元神?而练不成元神,如何化神?

不过好在距离化神还有一段距离,并不紧迫,有时间斟酌。

加之除了走练就元神的化神之路,也并非无路可走。专修肉身,也一样是大道坦途。

“或许混沌真身之法便是为此量身准备”

不过走肉身成圣的路子,在前期,就神通、法术、秘术而言,比不上走炼炁化神的路子。许多隐秘的手段,就无法施展。

这对赵昱来说,是一个缺憾。

所以,他并未放弃肉身元神同修的想法。

一直以来,赵昱瞄准的就是这条路子,混沌真身与三元归一炼炁法同修。正统的修士,往往以元神为主。主要原因,其一,走肉身成圣的路子,普遍而言,对体质有特殊要求。其二,对资源要求更多、更高。需要大量的高等的资源补益己身,才能迅速壮大肉身。

而赵昱自忖依托系统,只要计划不出差错,以后气运值越来越多,紧要的资源,可以从系统兑换。

这是他的依仗所在。

虽然对系统一直有犹疑,可该用的时候,他不会含糊。

借假修真,系统也不例外呀!

在修炼一道上,赵昱立意高远。肉身要强横,法力要无边,神通要广大,无所不能才是他的目标。

他也一直,沿着自己既定的道路前进。

寻常修仙炼道,譬如炼炁境界,只需要筑基,练就凡体一重,便可进阶炼炁。而后便不专门注重肉身,而专注于法力元神,肉身只会在法力的滋养下,潜移默化的壮大。就算修到化神境界,普通的修士,其肉身强度,都远远比不得眼下的赵昱。

往往度过天劫,成就天仙的人物,肉身最多也只是法体境界。而专修肉身成仙的,其肉身必须要达到仙体境界。

当然,其中优劣,不好比较。硬要做一个比较,二者斗法,如果以元神为主的天仙没有转破肉身的法宝或者秘法,一般而言,很难干掉专修肉身的天仙。

但元神有元神的优势,元神广大,法力无边,能做到许多专修肉身者无法做到的事。

不过这也只是前中期,到了后期,大道之路,殊途同归,元神也罢,肉身也好,实则最终都会归于一点。也就无所谓谁强谁弱了。

但往往过程很重要。

就譬如法术神通、法宝飞剑,这些东西,实际上对修士最终目的而言并不是必需品。因为它们不能让修士成就永恒。

但却需要它们——这是护道的手段!

没有护道手段,半道上就死了,何谈见证大道?

所以,这个过程,赵昱很重视。要保证自己不半道消失,他就必须要有无穷手段,能应付任何危机。肉身也好,元神也罢,法力神通,要样样俱会,样样俱精。

道祖,可不是说着玩的。只精通一道,算什么道祖?

肉身不朽,元神不朽,符箓炼器,丹药阵法,造化毁灭,时空五行,运转秩序,信手拈来,要不然,怎么教弟子,传什么道。

即便现在赵昱发现自己的元神之路似乎中断了,他也并没有放弃分毫。

反而愈发坚定!

又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了。

自弟子入门两个月,通过考核,到现在刚好又是两个月。

除了前次憎恶、绿巨人和天启这个倒霉蛋事件之后,外面总的来说还算风平浪静。前次事件过后,泽维尔学校的查尔斯教授专程过来拜访了一次,这次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赵昱自然是乐意见到的。不论是什么原因,查尔斯这个变种人的领袖的态度,就代表着相当一部分变种人的意向。

加上近段时间以来,门下弟子在外‘普度众生’的时候,x战警也越来越多的参与进去,赵昱就知道,查尔斯的顽固正在被融化。

说来赵昱也是欣慰。

自前次事件过后,门人弟子在收割气运值这方面的贡献,就越来越大。一个多月之后的现在,赵昱手中逐渐又累积了万余气运值。

只可惜,这种收割速度正在放缓,其原因在于,太一门的门人弟子们的行动产生的震慑,使得敢冒头的家伙越来越少。

据外界媒体的统计,纽约的犯罪率,已经降低到了历史冰点。

说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整体形势的乐观,是有目共睹的。

这也使得一些门人弟子的名头,越来越响亮。比如黑侠彼得,比如与他形影不离,已被冠上光明侠的哈利。

光明侠,这个名头,赵昱得知的时候,差点笑喷。

美国人取外号的水平还真不怎么样,哈利出场的时候,往往一身鲜亮的白色劲装、白色面巾,与彼得一黑一白,彼得被称之黑侠,他就成了光明侠。

也许美国人也知道白侠可能更加不好听。

怎么着也应该叫‘铁拳震纽约’‘哈德逊河大侠’这种类似河东大侠、南慕容北乔峰之类的嘛。

当然,玩笑过后,赵昱想到的是,门人弟子的活动范围,应该要扩大。

这才是下一阶段收割气运值的法门。

不过暂时办不到。不会飞,活动范围就无法扩大。只有等到弟子们进阶炼炁境,修出法力,炼出飞剑,能够在更广的范围漫天撒欢的时候,气运值的收割才会进入正规。

当然,赵昱还有另外的手段,还没发动罢了,暂且不提。

九大亲传弟子之中,最后入门的班纳还在努力修炼,并且无意外界任何事,除了三五两天会跟他的女朋友见一面,其他的时间,都专注于诵读道经、修行功法。

至于其他八个弟子,托尼专注于他的装甲,近段时间几乎从大众眼中消失。

辛迪对行侠仗义不感兴趣,也一直待在宗门,除了必要的宗门任务,其他时间都在努力修炼——让赵昱欣慰的是,她的修炼进度,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的师兄弟,境界仅次于彼得,排在九位弟子中的第二位,纯阳炼体拳已经修炼到第六层!

把修炼当做爱好,就譬如长河流水,顺顺当当,这殊为难得。

其他任何人,便是赵昱自己,修炼都有一个执念和目标。唯有辛迪没有。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修炼,爱好修炼,不去想其他的,心灵之纯净,已经超过了马特。

赵昱愈发看好这七弟子的未来!

至于其他弟子,马特负责为宗门囤积各种材料,闲暇之余也不放过行侠仗义,不过比彼得他们露面的机会要少许多。

瑞雯对此也不是非常感兴趣,多数时间都留在宗门,偶尔出去一趟,也会顺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娜塔莎就不用说了,她的职业是特工,任务很多。在任务过程中,也同样为赵昱收割气运值。

最后一个金刚狼罗根,这段时间杳无音讯,不过偶尔贡献一笔气运值,让赵昱知道,他还安然无恙。

除了亲传弟子,数十个记名弟子也一样为赵昱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这些人绝大多数要么是士兵,要么是特工,出任务实则也是参与这个世界的某些事件,不论好坏,总会贡献一些气运值,这一点毋庸置疑。

说起来记名弟子现在贡献的气运值,已经与亲传弟子堪堪相当。他们人多,虽然每人贡献的不多,可政府、神盾局方面的任务也多,累积起来不可小视。

这让赵昱对记名弟子也稍稍重视了一些。

当然,记名弟子中,比如惩罚者弗兰克、鹰眼巴顿、科尔森、弗瑞几人,其贡献实则不比亲传弟子小多少。

又说到另外一个记名弟子,布朗斯基——他逃了。

赵昱看着他偷偷的离开思过崖,看着他偷偷的离开洞天,一直微笑着,掌上观纹般,他的所有行为,都在赵昱的眼皮子底下。

赵昱并不阻拦他,为什么要阻拦呢?这正是赵昱希望看到的。

要不然,当初惩罚他的时候,直接剥夺洞天烙印,他就是哭天喊地,也逃不出太一洞天。

事后,赵昱还专门在勤务堂颁布了一个宗门任务——抓回布朗斯基。

这天,赵昱正在为万磁王解答一些修炼上的难题。

万磁王艾瑞克约莫已经认命了,现在老老实实的做他的藏经塔看守,全副精力都投入到修炼之中。

有足够的丹药,又能随意翻看藏经塔中的功法战技,有时间有精力,又能随时向赵昱寻求解答,实际上,整个宗门,单单修炼境界,除了赵昱,他排在第三,仅次于辛迪和彼得。

“这门叠浪劲蕴含了非常精妙的发力技巧。”

赵昱道:“虽只是草创,但修炼到最高境界,一击之下,有九重力道叠加,或明或暗,或阴或阳,或是爆裂,或是穿透,威力非同小可。”

这门叠浪劲是赵昱参照自己突破凡体三重之时获得的水行本能神通而初创的一门战技。仿照水势无常,叠浪重重的道理,这门战技的运劲技巧,在筑基阶段,的确算得上高深。

“要练出味道,须得明白其中的真意。”赵昱道:“你去山下小湖,搅动水势,观摩水势无常,仔细体味,当有所收获。”

艾瑞克沉思着点了点头。

正此时,大门外传来托尼的声音,还不等赵昱开口,门就被推开,一台装甲兴冲冲的飞了进来。

“师父,我成功了!”

六十九章 托尼问计宗门里 赤混魔尊现伦敦

赵昱抬手一抓,脚底喷射着气焰快速飞入殿中的装甲登时定住,再往下虚虚一压,这装甲在托尼的惊叫声中狠狠的栽落在后殿坚硬无比的地面上,五体投地。

“师父”

托尼委屈无比的声音才从装甲中传出。

赵昱收回手:“别以为为师不知道,十天前你不就是驾驭着这装甲在纽约飞来飞去么?这时候跑到为师面前,装出一副兴冲冲的模样,你想干什么?”

托尼立刻闭嘴。

他爬起来,卸下装甲面部,露了脸,嘿嘿笑道:“我那是在测试装甲性能。我如果制造件残次品,可不好意思拿到你面前。”

赵昱摆了摆手:“你那些理由不要拿来糊弄为师。说吧,有什么事。”

一旁站着的艾瑞克这时候跟托尼点了点头,微微瞥了眼他的装甲,出去了。

“师父!”

托尼哐哐哐走上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装甲上铭刻符箓,可是”

“可是你连锻体筑基都没有完成,不至炼炁,没有法力。”赵昱帮他说完了半句,道:“那就勤修苦练,炼出法力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可我等不及了师父。”托尼耍赖,涎着脸道:“有没有什么迅速增加修为的丹药”

“有哇。”赵昱冷笑一声:“还不止一种呐。”

“那个”

“不可能。”赵昱横眉竖目:“你丢不丢人!作为大师兄,你要为你的师弟师妹做榜样。直接提升境界的丹药催化出来的修为根基虚浮,你是想了断道途吗?”

“修炼没有捷径。”赵昱看着他,语重心长:“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就更加不能走捷径。基础虚浮,前途堪忧。就好比修建摩天大楼,地基”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托尼最听不得这样的说教,连忙举手投降:“我勤修苦练!”

赵昱这才满意的点头:“知道就好。直接提升境界的丹药,其主要用途,是给你们的亲朋家眷,给立了功劳、又道途无望的记名弟子。你作为亲传弟子的大师兄,要以身作则”

“又来了!”托尼一脸哭丧:“师父,我三十岁了。”

赵昱心里暗笑,却不动声色道:“三十岁也是为师的徒弟!”

师徒二人唠唠叨叨好久,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装甲上。

赵昱仔细打量,一边微微颔首:“还行。”

“就这两个字?”托尼状作难以置信:“这可是你大徒弟费尽心血之作!你就不能,不能赞扬一下?”

“有什么好赞扬的。”赵昱面无表情:“为师随便炼制一件法器就比你这玩意儿强。”

托尼无言以对。

赵昱观摩了片刻,忽然正色道:“天符,托尼。为师问你,你是打算把这玩意儿炼成你的本命符宝么?”

托尼闻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慎重!”赵昱再问。

“足够慎重。”托尼答道。

“那好。”赵昱坐下来,让托尼卸下装甲,坐在自己对面:“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为师就不多言。你这装甲功能齐全,作为本命符宝倒也堪堪合格。虽然你距离炼炁境还有一段距离,但为进阶炼炁做打算现在恰是时候。”

“你在修炼方面的天赋,比其他的师兄弟姐妹差了许多,但不要紧,既然在符箓一道上有天赋,一样能见证大道。”

赵昱说完,抬手一指按在托尼眉心:“为师传你血炼之法,以心头精血祭炼装甲,一旦祭炼成功,装甲反哺,自能让你迅速进阶炼炁。”

托尼闭着眼,细细体悟脑海中的血炼法门,良久睁开眼:“谢谢师父。”

赵昱摆了摆手:“为师先与你说清楚。这血炼之法,对身体负担极重。你的纯阳炼体拳才第三层,不够,精血耗费会损伤本源。须得练到第五层,肉身精气才能满足血炼的要求。托尼,你必须要保证,在纯阳炼体拳五层之前,决不能用血炼之法祭炼装甲!”

托尼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嬉笑道:“师父,我对自己的身体绝对不马虎。”

“不马虎就好。”赵昱又道:“待你进阶炼炁之时,为师自会助你将这装甲炼成本命符宝。不过符宝之灵你作何打算?用你的人工智能还是慢慢蕴养新的符灵?”

“符宝之灵”托尼沉吟道:“师父,我之前也想过用贾维斯作为符宝之灵,可我并不确定一个虚拟的人工智能是否达到要求。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另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赵昱予以肯定点头:“人工智能虽然只是科技手段创造的虚假的灵,远远比不上真正的器灵、符灵,不是真正的造化手段,可如果你能在炼炁境,就让本命符宝拥有符灵,即便是不如真品符灵,也能让你在道途领先一步。不要担心隐患,随着你修为的加深,随着祭炼的加深,虚假的灵,会成长演变成为真正的灵。有八成几率,在成就化神之前,符灵就会蜕变成功。”

修炼乾坤符箓炼炁法,在进阶炼炁境之后,便需祭炼独属于自己的本命符宝,而炼炁境界,便是走符箓一道的修士细心培养祭炼本命符宝的一个基础境界,直至进阶化神,才能让符宝蜕变衍生出符灵,这时候,本命符宝才算是小成。

而托尼如果在进阶炼炁之时,由赵昱相助,将贾维斯提前炼成本命符宝的符灵,虽然比真正的灵要差一层,可也让托尼的道途领先了一大步。在进阶化神之前,就有极大的几率让贾维斯蜕变成功。而后借助进阶化神之际的悟道和天地灵机灌体,甚至能让符灵再进一步,达至中成!

闻言,托尼长长的松了口气。

贾维斯于托尼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实在非常希望贾维斯能一直陪伴自己。只不过对于修炼一道,他毕竟涉足不深,无法断定将贾维斯练成符灵是否合适。

现在得到了赵昱肯定的答案,他心头自然松快下来。

“轻松了?”

赵昱瞥了大弟子一眼。

托尼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呢?”

“记住,锻体五层!”赵昱挥袖将托尼和他的装甲扫地出门。

且不说钢铁侠开始在纽约纵横——因为其装甲的特殊性,行侠仗义的范围,遍及整个美国,乃至于周边国家。

使得他成了赵昱收割气运值的第一得力干将。

却说此时,英伦。

英伦作为一个世纪以前这个星球的中心,这里的底蕴,非同小可。有种种异于常人的力量,潜藏在这个小小的岛屿国家。

吸血鬼、狼人甚至女巫,乃至于其他一些非人种族的存在。

满大人风尘仆仆抵达英伦,他精神极度亢奋乃至于满脸红光。作为纵横于东方地下世界的大佬,满大人手底下势力庞大,往往走到哪里,都是一大群手下跟着。

可这次,他孤身一人。

就像一个普通的游客,他拦下一辆出租,往伦敦郊外而去,半个小时之后,在一处隐藏在森林中的庄园古堡前停了下来。

打发走了出租,满大人整理了一下衣着,上前按下门铃。

片刻后,一个满头银发,每一根头发都梳理的一丝不苟的矍铄老人将他领了进去。

步入庄园,登时一股别样的气息涌上满大人心头,刺激他心中种种欲望沸腾,那是熟悉的气息!

“魔尊大人!”

满大人狂热而喃喃道。

引路的老者不言不语,只引着满大人走进古堡。

就在那古堡的大厅中,一条长桌的上首,一个影绰绰的身影悍然端坐。

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的气息一浪浪冲刷着大厅,却不往厅外泄露分毫,只在大厅徘徊激荡。

那长桌两侧,一位位或是奇形怪状或是神色凶恶,或是高大壮硕或是矮小瘦削的人,此时低头俯首,乖得像一群小学生一样。

“魔尊大人!”

满大人走进大厅,当下单膝跪地,脸上露出狂热的崇拜。

赤混太无元魔尊!

“嗯。”

淡漠的声音直击心肺,让满大人不自觉的献出自己的心灵。

“坐下。”

赤混太无元魔尊声音虽然淡漠,但一字一句,都深入灵魂,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任凭谁人一听,便是圣洁的天使下凡,也要堕落!

然而,当场所有人都无法察觉,在种种负面欲望掩藏之下的,是极尽毁灭的气息!

魔尊面目掩藏在绰绰的阴影当中,仿佛隔着无数的维度。即便在座的人,有特殊能力的,也无法看清魔尊的真面目。

“很好。”

魔尊开口:“尔等很听话,本尊让你们来,你们就来了。原还想吞吃几个填填肚子既如此,便作罢。”

这声音平淡,但仿若从天而降,将众生视作蝼蚁。

吞吃,理所当然。

不少人打了个寒颤,但也有更多人面露更加热切的狂热。

“本尊当初从太一那老家伙手中把你们救出来,尔等道是为何?虽是蝼蚁,却也有些用处。”魔尊毫不忌讳,话语中皆是赤裸裸的东西:“现在尔等告诉本尊,愿意为我所用?”

“愿意!”

齐刷刷的回答。

不论心里怎么想的,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很好。本尊就是想见见反对的,吞了他打打牙祭。没想到都还聪明。”

七十章 老魔立教号原始 可怜九头好下场

魔尊说话的时候,任何一人哪怕一丝丝响动,都不敢弄出来。任凭他多么罪恶,在魔尊面前,天生就是蝼蚁。

潜意识告诉他们,谁敢出声,必将是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众人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携带,却忽闻魔尊转言:“唉”竟是一声叹息,却让所有人都觉得生无可恋!

不少人面露死灰,所有人都沮丧到了绝处。

“本尊原以为此时出山,这小小一颗地球,任凭纵横,生杀予夺,无所不为。却没料到,太一那老东西也爬出来!端端是可恶至极!”

一种无比的憎恨,登时又从所有人心头涌出,就仿佛海眼之水,绵绵无穷。

“本尊也不讳言,修为差了那老东西一筹,不是他的对手。可那老东西要镇压本尊,也是万万不能!既然那老家伙立下什么劳什子太一门,本尊就陪他好好下一盘棋!”

“尔等!”

一双带着无穷煞气的眼睛从阴影中投射出一道凌厉无比的光:“就是本尊的棋子!”

众人心头一跳,齐齐喷出一口老血!

竟皆是被一道目光所伤!

“愿为魔尊大人效死!”

满大人最是机灵,一脚踹飞椅子,轰然拜倒在地!

其他人才齐齐反应过来,一个个忙不迭匍匐下来,就仿佛奴隶匍匐于主人之前。

“哈哈”魔尊猛然起身,那身材本也不过寻常,却给人一种广大无边的气势,铺天盖地一般,他狂笑一声:“好!万灵为蝼蚁,然蝼蚁也分有用无用。尔等既为我所用,本尊自不亏待尔等!”

“太一老牛鼻子既然立下劳什子太一门,本尊就立下元始魔教。尔等,便要听我差遣,为那元始教徒!本尊让你们去死,你们就给我去死,让你们活,尔等才能活!”

无边的霸道。

魔尊横扫一眼,目光如山,喝道:“满大人,金并。”

满大人和金并一个激灵,连忙回应。

“满大人安敢在本尊面前称大人?即刻起,你便叫小满子!”

“呃”满大人一愣,不等回应,冥冥中毁灭性的力量在他心头一冲,张口便喷出一口老血。

“不愿?”杀机毕露。

“愿!愿!”满大人在气势碾压之下,仿似那海啸中的小船,惊骇无比,连连叩首。

“嗯。”

魔尊这才收了势,微微点了点头:“本尊这元始魔教麾下,设二魔王,四魔使。小满子为欲望之王,金并,你为破坏之王!”

满大人苍白的脸登时激红一片,金并也不逊色,一时间一种无来由的极度喜悦充斥心头:“拜谢魔尊!拜谢魔尊!”

其他一干人等皆以羡慕嫉妒之色看向二人,恨不得以身代之。

同时,心中齐齐期待四魔使的人选,期望好处能落到自己头上。

“至于四魔使”魔尊目光透过重重阴影,落在当中四人身上。

“红坦克凯因、狼王马库斯、吸血鬼伯爵德库拉、魅惑女巫阿莫拉,尔等四人便为魑魅魍魉四魔使。魑魔使凯因、魅魔使阿莫拉、魍魔使马库斯、魉魔使德库拉。”

“魑魔使、魍魔使,尔等二人归于破坏之王统属,魅魔使、魉魔使,尔二人统属于欲望之王。”

魔尊赤黑大袖一拂:“皆上前来。”

六人连忙上前,二魔王在前,四魔使在后,列成两列,齐齐拜倒。

“欲望之王何在?”

满大人匍匐上前一步。

“本尊赐你欲魔经第一卷,习得此法,人类七情,万灵欲望,皆在掌握。玩弄心灵是你的本能,汲取欲望,是你的力量。若堪破七情,超脱欲望,炼成天魔元神,便可见证大道!此魔经第一卷,乃锻体、炼炁之法,若为本尊立下功劳,自有二卷三卷赐下。若敢违背本尊,嘿嘿”

满大人听的正是心中激动,忽然就如一桶冷水从头浇到脚底板,心灵仿佛冻结。

他打了个寒噤:“愿为魔尊效死!”

魔尊只淡漠看他,抬手一指按在满大人眉心,随之袖袍一拂,将满大人拂了开去。

“破坏之王何在?”

金并庞大的身体连忙前移。

“传你大阿修罗魔经第一卷。习得此法,杀戮无双,破坏无边,有破坏魔气,杀戮一切,破坏一切。若能明得此种真意,超脱破坏,便能证就阿修罗魔体,见证毁灭之道!”

又将魑魅魍魉四魔使传唤上前,传了魑魔使战魔经一卷,魅魔使玄牝阴魔经一卷,魍魔使噬灵魔功一卷,魉魔使血魔经一卷。

传功已毕,魔尊拂袖挥退六人,魔气凛凛道:“元始魔教自本尊之下,立欲望、破坏二魔宫,以欲望之王、破坏之王为首。魑魔殿、魅魔殿、魍魔殿、魉魔殿四殿,各居于二宫之下。余者众人皆以二宫四殿为首,二魔王、四魔使各自筹建。有元魔炼炁法一卷,众教徒通用。”

魔尊言罢,挥袖甩出一本册子落在桌面,目光清冷,电射扫视:“即日起,本尊当为元始魔教掌教至尊!”

“拜见掌教至尊!”

满大人见状,登时扑倒在地。

一干人等依葫芦画瓢,齐齐拜倒。

“好!”

魔尊当空一跃,盘膝于虚空之中,身体广大,威压无双,喝道:“那太一门既立足于美国,那这欧亚便是我元始魔教的地盘。二魔王、四魔使!”

“属下在!”

又是满大人当先一拜。

余者五人连忙学样。

“本尊给尔等三天时间,将我元始魔教二宫四殿组建起来,随之率各下属倾巢出手,或是降服,或是打杀,或是驱赶,本尊要这欧亚大陆暗世界只有我元始魔教的声音!”

“遵命!”

这一刻,元始魔教拔地而起!

一干原本各自为战的大反派们,便就有了组织,有了靠山。一时间,众教徒心中浮想联翩。

正此时,魔尊目光透过虚空,呵呵笑了起来。

这一笑,厅中众人心头欲望沸腾,杀气涛涛。尤以二魔王、四魔使为最!竟然在魔尊一声轻笑之中,六人功法齐齐入门,并迅速汲取魔尊笑声中携带的种种负面情绪,搬运壮大。

笑声戛然而止,厅中众人被魔尊魔气影响,正待互相残杀,却听魔尊道:“有蚍蜉来矣。”

如冷水兜头,一干人等才齐齐从欲望中挣脱出来,各自背后冒出一片冷汗,心中敬畏更甚。

魔尊端坐虚空,不言不语。众教徒只躬身而立,不敢动静。

大略十来分钟之后,厅外传来这庄园古堡老管家的喝声:“你们是什么人?!”

“让开!”

只听得拳脚相加,那老管家几声闷哼,随即大厅大门轰然洞开,当头一人纳粹党卫军装扮,头颅如骷髅,猩红恶略,却施施然领着二三十各自持着奇异武器的武装人员冲了进来。

那人好整以暇,脱下一只手套,抬眼望端坐虚空的魔尊,哈哈一笑:“你就是赤混太无元魔尊?”

“大胆!”

满大人跳将出来,暴喝一声,抬手十指上十枚戒指便指向了此人。

魔尊摆了摆手:“退下。”

满大人这才退下。

“你是九头蛇的红骷髅。”魔尊漠然淡声:“莫非来此,要入我元始魔教?尔九头蛇倒是势力庞大,触角根深,虽只蝼蚁,却也有些用处。”

魔尊浑然不把红骷髅等一干不速之客放在眼中,道:“跪下来,自断手足,本魔尊便不杀你。”

“哈哈”红骷髅嘿嘿一笑:“老魔头,你刚刚睡醒吗?”

他指了指环绕厅中的众武装人员,得意洋洋道:“别看他们只是普通人,可武器却不普通。老魔头,识相的就加入九头蛇,要不然”

“九头蛇?海德拉?”魔尊淡淡一笑:“尔等蝼蚁,安敢在本尊面前叫嚣?那海德拉真身在此,本尊也一掌拍死。便是其父百头龙堤丰、其母蛇身女厄喀德那来了,本尊也是不惧,你,算个什么东西?”

“至于这些蚍蜉,”魔尊目光淡淡扫了一圈:“又有何用?”

“魍魔使马库斯,把这蝼蚁提上前来。”

狼人之王马库斯闻言,仰天嚎叫一声,合身一扑,跨越十余米,眨眼便到了红骷髅身前,探爪捏拿上去。

那红骷髅吃了一惊,连忙退后:“你们这是在找死!开火!”

然则,一片寂静。

只听得扑通扑通一阵,数十武装人员齐齐倒地,细细一看,皆已成为干尸,便是那等红骷髅口中不普通的武器,也皆迅速锈蚀,呼吸功夫化作碎末尘埃。

红骷髅心里登时凉透,转身就要逃离。却不知何时,欲望之王满大人、破坏之王金并以及余下三大魔使,已然列在大门口,堵住了后路。

这红骷髅也非常人,到此时也不认输,反身过来,就与狼人之王马库斯硬拼了一记。可那红骷髅虽然曾注射过超级士兵血清,肉身强度远超普通人,可狼王马库斯更非寻常,乃狼人之王。普通狼人便不逊色于红骷髅,更何况狼王?一击之下,只把那红骷髅打的臂骨折断,惨叫倒飞,落在了金并脚下。

金并脸上露出漠然杀机,一脚踏住红骷髅胸口,逐渐加力,只把个红骷髅踩得胸口咔嚓作响,骨头噼啪爆裂,眼看就要去死。

魔尊说话了。

七十一章 魔威滔天震教众 魔尊计较老谋深

“把那蝼蚁带将上来。”

金并闻言,连忙撤了力道,一把提起红骷髅,疾步来到魔尊面前。

魔尊端坐虚空居高临下,漠视奄奄一息的红骷髅,淡淡道:“尔,蝼蚁也,蚍蜉也。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于本尊而言,再是什么武器,再是多少人手,又有何区别?浮云耳。”

他向虚空招了招手,影影绰绰间,许多人影落入他掌中,哀嚎求饶的嘤嘤声登时不绝于耳,只听得人头皮发麻,看得人冷汗直冒。

那分明就是灵魂!

红骷髅尚且认得那些扭曲灵魂的面孔,岂不正是自己带来的那些人?非但这厅中二三十,还有守在外面的数十,近百人,皆已无声无息殁在了这老魔手中!

手段之强横,简直可畏可怖!

非但红骷髅,厅中一众教众,也皆是心头凉意浸透。

红骷髅突然打了个寒噤,死亡,他害怕,但死亡之后,灵魂还要落在这老魔头手中,更是令人敬畏!

他扯起嗓子就要求饶。

却就听老魔头开口了。

仿佛自言自语:“尔等这些蝼蚁,生前受此人蛊惑,死于本尊之手,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本尊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目光从天而降,落在那红骷髅身上,看的红骷髅通体冰凉。

便就见老魔探手一抓,红骷髅肉身一颤,失了力道,没了声息。一道阴影人形从那尸体上不由自主飞出来,落入了老魔掌心。

“找他报了仇,也好了却因果,全心全意为本尊服务。”

就见魔尊双掌一合,便将那红骷髅的灵魂投入了那众多灵魂之中,霎时间,尖利的灵魂嚎叫惨嘶起来。

就见老魔面前一团幽黑的光,其中影影绰绰,一众扭曲之魂扑腾着从那红骷髅魂体上撕下一缕缕灵魂吞吃,每一下,都撕扯的红骷髅惨嚎哀求,然则老魔却像欣赏艺术一般,津津有味,混不理会。

只看得仿佛抽丝剥茧,那红骷髅灵魂逐渐稀薄,最后变成一缕光点,老魔又开口了:“喔,死绝了倒也不妙。正是要牵挂着,让这些灵魂充满了怨恨,才有力气嘛。”

魔尊摄出红骷髅剩下的残魂,掌心冒出一缕幽暗的火光,将那残魂置于火光之上,霎时,残魂扭曲,浑浑噩噩的哀嚎又响彻起来。

“这九幽之火倒也有趣,正是炙烤灵魂的不二法门。”

他想了想,弹指将那裹了残魂的一朵九幽火射在了红骷髅尸身之上:“就让你的残躯作油,加加火,多温暖温暖嘛。”

随后翻手,将那团灵魂收了,又拂袖把红骷髅的尸身置于长桌之上,这才抬眼看向一众教徒。

此时,一众教徒皆是服服帖帖,从内到外,皆是畏惧了。

这些教徒,不论二魔王、四魔使,还是余者,多是作恶多端。也曾知道这世上有玩弄心灵、掌控情绪等特异能力。却也从没见过魔尊这般作弄灵魂的手段!

可畏可怖,深入人心!

便是那有些小心思的教众,此时也将心思压下掐灭,不敢作丝毫他想。

“本尊手段,很有意思,然否?”

魔尊嘿嘿的看着这些教众:“本魔尊可不是那太一老牛鼻子,心软的很。谁敢忤逆本尊,本尊便教他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他目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让人战战兢兢。却又道:“本魔尊原想给尔等下一道炼魂咒,羁绊尔等,使之听话。不过眼下看来,尔等倒也服帖,本魔尊便暂且按捺。话说这炼魂咒,呵呵,很不错呀。炼魂炼魂,炼的就是尔等灵魂。谁人忤逆,本魔尊便让他吃吃苦头,你们说好不好?”

寂然无声。

“喔,罢了。”魔尊喜怒无常,转言却道:“我却知晓,尔等一班人中,原有不少存了小心思,许是借鸡下蛋,得了我好处,便就撇开一边,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拿了本尊好处,就要为本尊办事,不拿本尊好处,也要为本尊办事,否则天上地下,不论死活,皆要好好炮制。”

他目光又落在一个妖媚的女人身上:“毒蛇女,你也是九头蛇的头领罢?”

同时,眼角余光在毒舌女身旁一个壮硕身影上一扫而过。

毒蛇夫人浑身一颤,心中怒骂那红骷髅之时,也是绝望。

“不要害怕。”魔尊呵呵一笑:“本尊要杀你,一个眼神即可,何必与你多言?我看你擅魅,喜欢勾引男人,便入了魅魔使阿莫拉门下,好好办事。那九头蛇势力庞大,现如今这红骷髅又落入我手,你去收了九头蛇势力,为我爪牙,愿是不愿?”

“愿意!我愿意,魔尊!”

毒蛇夫人只道是峰回路转,自己有用,魔尊看重,绝望登时一扫而空,变得激动振奋。

“嗯。”

魔尊点了点头:“尔等众人,只管好好为本教做事,做的好,本尊有赏。做的不好呵呵,去罢。”他袖袍一拂,一干人等不由自主飞出厅外,魔尊最后的声音传来:“先占了欧亚,尔等便好好与那太一门玩玩,玩的好,本魔尊重重有赏!”

却说一干人等被老魔赶出厅外,却是很快各自分配完毕。

一干人等,有二三十,除了那二魔王、四魔使,还有些变种人,譬如兄弟会的剑齿虎、蛤蟆人、红魔鬼等,又有欧洲本土的邪恶女巫,也有两三人,却是被魔尊找到,拉上战车。又有一独眼半巨人,乃是独眼巨人与人类混血。又有那吸血鬼、狼人,还有金并手下靶眼等等,除了满大人孤身一人,其他都有个圈子。

满大人倒是无妨,他手底下本就有一班势力,欲望魔宫也不怕空着。破坏之王金并手底下也有人,虽然超凡者只有靶眼,本身暂时也不够强横,但毕竟得了破坏之王的职位,教中地位高深,有魔尊在背后撑腰,三言两语,说动了剑齿虎、独眼半巨人维库等五六人归于麾下。

又有魍魔使狼王马库斯,他本是狼人之王,手底下狼人众多,那魍魔殿组建起来,也是人多势众,不需外人。

又有魅魔使阿莫拉,这个人非同寻常。魔尊却也知晓她的身份,但并没明言,反而予以高深地位。

这阿莫拉,却是来自阿斯嘉德的魅惑女巫!

号称是神族,但实则不入魔尊法眼,不过却有用处,便就没有点明其身份。

凭着本身的魅惑法术,以及刚刚入门的玄牝阴魔经展露的惊人魅力,阿莫拉很快便将余下教众尽数拉拢,成为她魅魔殿的从属,其中就有惊恶先生纳撒尼尔,以及魔尊分配到她手下的毒蛇夫人。

魑魔使红坦克凯因也拉拢了三五人,可都是小角色。比口才,他不如破坏之王金并,又没有魅魔使那般魅力,能拉拢三五人,已经很不错了。

最后魉魔使德库拉,与魍魔使马库斯一般,皆是一族之长,手底下有的是人手,便也不曾与其他几人争夺。

如此一看,破坏、欲望二魔宫,当属欲望之王满大人势力稍大。金并也不逊色多少,只是本身要比满大人弱。

魑魅魍魉四魔殿,魍魉二殿之主,皆是一族之长,势力庞大。

魑魅二殿,魅魔殿有天然优势,魑魔殿势力最小。

如此,这元始魔教便就立下了。那老魔高高在上,其下二魔王、四魔使,两大超凡种族,两大超级黑帮,加上其他零碎,甫一立下山门,便就有了如此气象,比那太一门却是走到了前头!

一班教众分配了势力,各自交换了一下意见,分配了各自负责的方向。

欲望魔宫负责亚洲区域,因为那边本就是满大人的势力范围。以魅魔殿、魉魔殿辅之。

破坏魔宫负责欧洲及周边区域,并勾连美洲,金并当之。以魑魔殿、魍魔殿辅之。

之后便各奔东西,各做各的去了。

古堡厅中,那赤混太无元魔尊正是静坐。长桌上,一具尸体头颅眉心一朵幽暗的火花正哔哔啵啵在燃烧,似点天灯,却也不闻气味,只隐隐见那红骷髅尸体在干瘪下去,一身精气燃烧消磨。

那朵九幽火不动不摇,燃烧稳定,只其中一道几乎消散的残魂,还在浑浑噩噩的扑腾。

老魔正在斟酌沉吟。

“如今这一班教众倒也被本尊威吓震慑,想来短时间内不会生出异心。”

皆是罪恶之人,老魔如何不知其人的心性?养不熟的白眼狼?那是抬举!这等人物,给他点颜色就要开染坊,反噬都是小意思。

现在被老魔以力压服,恐怖震慑,看起来服帖了,然等到这些人力量壮大,修为高深了,却也少不得会起了心思。

不过老魔可不在意。

再如何,也是蝼蚁,再如何,也在掌握。

老魔嘿嘿的笑。

那二魔王、四魔使,乃至于一班教众,所修功法皆是老魔所赐,乃是老魔魔功分化出来的支本,任凭他修出种种神通,皆要为老魔所克。非但如此,冥冥中,几门残本魔功皆与老魔之魔功勾连甚深,不论他们修出何等变化,皆在老魔掌握,还能为老魔积攒传输法力。一旦敢反叛,魔尊只需念头一动,便能剥夺其法力神通,废了修为。

“便让这些蝼蚁为本魔尊修炼神功,是时予取予求,皆在本尊一念之间!”

魔尊魔功乃无上法门,三元之一,赤混太无,为宇宙时空、万灵造化、规则搬运、物质能量、事物发展之毁灭奥义,诸般毁灭、欲望、终结、杀戮、吞噬,凡此种种,皆在此法之中。为宇宙之终结,开天之前奏,超然超脱,非同凡响。

然修成此法,却非一般难为。以一己之力,稍作差池,便要走火入魔。于是老魔便别出机杼,分而化之,作数门残本,分别予以各人修炼。却暗暗窃取其中法则奥义,待得时机一到,嘿嘿

七十二章 老魔头闭关修炼 金刚狼冷汗长流

“我这一般从属教众,其中人员驳杂。不论金并还是小满子,皆是野心勃勃。野心好,野心大好哇正是有了野心,才能勇猛精进。”

魔尊心念转动。

“那四魔使之中,红坦克与那阿莫拉皆非寻常。本尊却是知晓,那红坦克竟与高等层面某大能有所牵连”

老魔何等修为,半步化神境界,虽尚未真正证得化神,却已非同小可,真灵已有返照虚空之能。只看那红坦克,便能隐约能察觉到其一身因果透出虚空,与虚空深处更高等的某个层面隐隐相连。

老魔知晓红坦克的能力并非来自己身,而是接触了某件物事,被赋予的能力。想来那物事定是高层面某人埋下的一个算计。

但老魔却也不怕。正是将计就计。待得修成无边法力、广大神通之时,正好顺着这条线,算计谋划一番。

因之老魔才将红坦克归于一殿之主。

正是埋下伏笔之用。

至于那阿莫拉,不用老魔记忆,单单她身上与地球格格不入的气息,老魔便知其身份来历。

阿斯嘉德,阿萨神族的女巫!

那阿斯嘉德号称地球周边诸维度九大国度的守护者,其国主奥丁号称神王,也是非同寻常的人物。老魔虽不惧奥丁,暂时却也不会涉足阿斯嘉德。但收下阿莫拉,给予地位,也如同那红坦克一般,埋下伏笔,便于日后计较。

老魔将心中种种梳理通透,转而便又想到自身修为境界。

因种种原因,老魔虽是强悍,不输于化神修士,却终究并非化神。以老魔的法力神通,化神初期阶段的修士,能战而胜之,可老魔自身要入化神,走那寻常路,却难之又难。

“我如今分离法门,作残本,借鸡生蛋,虽是妙法,却需时间。自身却未入化神。不过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倒也有些头绪。化神化神,练就元神,元神聚散无常,本就没有固定形态,我又何必执着于法门定数?”

“我肉身强悍,早已凡体九重,又合了神妙本源,正该破入法体之境,不如借此机会,在那肉身本源之中,以毁灭行开辟之道将真灵蕴成真神,定不输于元神,同样种种神妙”

“嗯,一班教众忙碌之时,我来炼法,正是趁此机会,再进一步”

想到这里,老魔念头一动,将古堡管家唤来。

这古堡本是魉魔使德库拉的老巢,不过如今老魔在此,那魉魔使自然要挪窝。

“本尊要闭关修炼,时日未定,你告知德库拉,将此间事通知其余教众。再则这大厅须得整修一番,本尊掌教至尊,岂能与教众同坐?倒是要立下一尊大位高高在上。”

吩咐了老管家,老魔念头一动,化作虚无,消失不见。

罗根呼呼地喘着粗气,背靠着墙角,心头仍是跳个不停!

想起之前种种,历来无法无天的金刚狼,竟是汗流浃背。

“没想到老魔头在英伦,还立下狗屁元始魔教,要与师父对抗我必须要把消息告诉师父,让宗门有所防备。”

他心中动念,却就取出手机,找到大师兄托尼的号码,就要拨通过去。

忽然一只手打来,将手机登时打掉。罗根回首一看,脱口叫道:“欧菲利亚!”

竟是毒蛇夫人!

也是罗根心神不定,这才让毒蛇夫人突兀近身,若在平素,绝不可能!

罗根稀里糊涂参与到元始魔教立教的过程之中,全程观摩了老魔的种种作为,其缘由,便在这欧菲利亚身上。

当初罗根离开太一门,前往寻找自己失去的东西。对于那个素未谋面,还活着的儿子,他没有音讯,不知去哪里寻找,于是就打算先找到剑齿虎维克多。

过其间,就遇到了魅力无穷的欧菲利亚。

他那时并不知道欧菲利亚是九头蛇的人,还是头领。被欧菲利亚的虚假面孔所吸引,产生了感情。其中种种,自不缀叙。

得知罗根要寻找剑齿虎,欧菲利亚便要与他一起,罗根自是求之不得。

于是就在欧菲利亚的引诱下,来到了伦敦。

现在,罗根已然知晓欧菲利亚是九头蛇的人,还号称毒蛇夫人,只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好角色,离开那庄园之后,便甩开了欧菲利亚。

却不妨被其追上,还打落了手机。

“罗根,我的男人,你要跟谁打电话?”欧菲利亚扭动蛇一般的身躯,猩红的唇透露出无尽的诱惑:“告诉我,好不好?”

罗根看着这张面孔,心里突然有些作呕。

他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是怎么爱上这张面孔的!这张妖媚的面孔是虚假的,其中掩藏的,是罪恶!

“太一门?”欧菲利亚咯咯笑着,一边看着罗根,一边缓缓蹲下,捡起手机一看:“咯咯是花花公子呀。好像他是你的大师兄呢。”

罗根面无表情:“你想怎么样?”

咔嚓。

欧菲利亚把个手机捏了粉碎,脸上笑容妖媚:“罗根,亲爱的,我们一起不好么?你爱我,我也爱你,你是那么强壮,而我,是那么迷人。太一门是什么?管他去死?我们一起好不好?你帮我,为魔尊做事,天大的好处,我们”

罗根不言不语,抬手一拳就轰了过去。

“真是个粗鲁的男人,就像你在床上一样。”

毒蛇夫人袅袅后退:“罗根,你已经加入了元始魔教,你应该知道魔尊的手段。”

“我可不怕那老魔头!”罗根如影随形,又是一拳!

“是因为你的师父么?咯咯,这里是伦敦,不是纽约。”欧菲利亚咯咯的笑:“而且,他们来了哟。”

罗根抬头一看,阿莫拉带着招揽的十余人,包括几个吸血鬼,正向这里走来。

“你醒了?”

罗根翻身而起,只觉浑身疼痛,身上多处伤痕正噬咬着他的神经,让他分外怀念自己的自愈能力。

可看了看中指的指环,想起师父的教诲,便强自按捺下来。

“你特么是谁?!”

罗根自了龇牙,警惕的看着站在门边的黑人,察觉到他没有敌意,暗暗舒了口气:“这是哪儿?”

黑人并不在意罗根的态度,如果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一样。

“这里是爱丁堡。”黑人男子将手中一杯牛奶递给罗根:“你已经昏迷一天了,喝点吧。”

“谢谢。”罗根道了声谢,一口喝干牛奶,道:“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黑人笑了笑,随即正色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你身上的伤痕并不是普通的伤,有异类的痕迹,是吸血鬼的味道,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吸血鬼猎人,你可以叫我日行者,也可以叫我布鲁克斯,埃里克-布鲁克斯。”

“我在追踪吸血鬼的时候,发现你倒在路边,嗅到你身上伤痕的气息,所以”

“吸血鬼猎人?”罗根点了点头,吸血鬼他都见过了,还是最大的吸血鬼,有吸血鬼猎人也不算什么惊奇的事。活了一百多年的罗根虽然脾气仍然暴躁,可阅历少有人及得上。

“还好,伤势不重,只是脱力。我叫罗根-豪利特,是个变种人。”他伸出手。

“变种人?”布鲁克斯有些惊奇:“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变种人。”

两人握了手,就交谈起来。

“你是吸血鬼猎人,知道德库拉吗?”罗根问道。

“德库拉?!”布鲁克斯眉头一耸:“最强大的吸血鬼德库拉伯爵!我做梦都想杀了他!你知道他在哪里?!”

罗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杀不了他。”

“只要我找到他,我就能杀了他!那些棺材里的尸体,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对于吸血鬼,布鲁克斯天生憎恶到了极点。

“听着。”

罗根斟酌了一下,道:“布鲁克斯,吸血鬼伯爵的强大,你心里应该清楚。我看你的样子,恐怕还比不上我。你应该马上离开英国,不,是欧洲。你救了我的命,我必须要报答你。现在欧洲亚洲都非常危险,德库拉只是其一,还有更多的罪恶即将遮蔽天空。只有在美国,在纽约,才能保证安全。”

布鲁克斯不理解:“什么叫——更多的罪恶遮蔽天空?”

罗根于是才将元始魔教之事告诉了布鲁克斯。

布鲁克斯登时惊住了。

“你是说,有个什么赤混太无元魔尊在伦敦成立了一个组织,吸血鬼、狼人还有很多罪犯都加入了进去?他们要占领整个欧亚大陆的暗世界?征服、驱逐我们?杀了我们?!”

“对。”罗根非常肯定道:“布鲁克斯,你可能不知道赤混太无元魔尊的厉害。几个月前,他和我的师父,太一门的掌教在纽约交过手。我亲眼目睹了他的厉害——他们一动手,天空都破碎了,碰撞一下,就打出了一个黑洞。布鲁克斯,他不是吸血鬼,没有弱点,他极度邪恶,笑一声,人失去理智,生命都要枯败!我想,除了我的师父,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抗拒他!”

“不论是吸血鬼,狼人,还是九头蛇的头领,这些人都非常强大,或是势力,或是实力,又极度疯狂。但他们在老魔头面前都服服帖帖的不敢造次。老魔头摄取灵魂,惩罚灵魂更是信手拈来”

金刚狼将老魔种种恐怖一一叙说,最后道:“这样的人,就是移动的超级战略武器,就算是核弹,也奈何不了他,只有我的师父,才能让他忌惮。现在他纠集了一帮子罪恶,要与我师门作对,要颠覆世界的和平,伙计,你是吸血鬼猎人,现在吸血鬼有了靠山,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尤其是他们学了魔尊传下的功法,可能会逐渐消除吸血鬼本身的弱点,你的那些手段,很快就会失去作用。听我的,去纽约!”

布鲁克斯张大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七十三章 猎血族布鲁克斯 瑞士山奇异博士

在罗根的心中,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星球,能与赤混太无元魔尊相抗衡的,唯有师父赵昱一人!

他经历了元始魔教的立教过程,知道那些魔教徒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们要扫平整个欧亚大陆的暗世界,整合力量,颠覆世界!

所有这片区域的超凡者、黑道,隐藏在光鲜之下的东西,要么被征服,要么被驱逐,要么——被杀死!

眼前这个吸血鬼猎人,绝对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之一,而且非常渺小的一个目标。

那老魔头掌握了暗世界之后,必定会向表层世界伸手,到那时候,谁知道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欧亚大陆超凡者的抵抗,罗根表示那非常无谓。

也许元始魔教的那些小喽啰暂时而言,并不具有太大的威胁。但元始魔教所谓二魔王、四魔使,可都不是简单角色!

至少金刚狼没有把握能战胜这六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也许金并不在其中。但得了老魔传授魔功,一定会迅速强大起来!

师父就曾说过,魔功速成,前期修炼起来非常迅捷,远非正道功法可以比拟。而且这些人残忍狠毒,诡计多端,现在有了力量,有了靠山,行事必定肆无忌惮。

日行者布鲁克斯看罗根说的认真,有些相信,也有些疑虑。

毕竟只与金刚狼刚刚相识,任凭一个人,都不会绝对相信刚刚认识的任何人。

但也不能等闲视之。

他斟酌了一下,道:“罗根,你愿意与我去见一个人吗?”

罗根微微一怔:“谁?”

“斯特兰奇博士。”

瑞士,阿尔卑斯山下某风景宜人的小镇。

这天,一辆汽车掀起仆仆风尘,在镇郊林畔的一座庄园外停下,车上走下来两个人,却不正是那金刚狼罗根与日行者布鲁克斯!

这两人虽然看来面色振奋,但隐约精神都有些萎靡——这半月以来,他们的行程并不安宁!

毒蛇夫人、魅魔使阿莫拉并不打算放过罗根,虽未亲自追踪,却也一直派人追杀!

从英伦到瑞士,如果乘坐飞机,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抵达。可他们不敢!阻截蹉跎之下,整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昨日才艰难甩开追踪,今天才小心翼翼抵达目的地。

“就是这里?”

罗根扫视一下:“倒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希望这里能安静一些。”

布鲁克斯耸耸肩:“这里本来就很安静——斯特兰奇博士研究魔法需要宁静的环境。每年有一半的时间他都会住在这里。”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些混蛋可能会追踪到这里你说的这个博士研究魔法,看起来跟我们仙道修炼是一个道理,宁静的环境不会被打扰,不会分心。”罗根呼出口气,道:“你一直说这位斯特兰奇博士是魔法师,不知道他的魔法跟我师父的法术有什么区别。”

“斯特兰奇博士在这里,他们追来也不怕——至于魔法,你可以问博士。”

布鲁克斯在大门处输入密码,门开了,他伸手一引:“罗根,我的朋友,欢迎你来到午夜之子。”

“午夜之子?”罗根一愣。这一路上,布鲁克斯可没跟他说过什么午夜之子。

“对。”

布鲁克斯笑道:“我、斯特兰奇博士,还有强尼-布雷泽,我们几个朋友组建的一个组织,叫午夜之子。我们理念一致,互相帮助。跟你的太一门应该是同样的性质。”

罗根恍然大悟,却摇头:“不,你说错了布鲁克斯。应该是跟泽维尔的x战警性质类似,跟我的宗门决然不同。”

“为什么?”布鲁克斯带着罗根走进了大门。

“嗯”罗根斟酌着组织语言:“像你们这样的或者x战警之类的组织,往往以理念相合而成,一旦理念不合,便可各奔东西。而我们太一门则不是,我们跟师父之间的关系,亦师亦父,亦徒亦子,我们遵循宗门既定的思想和门规,至于理念,在宗门教义和门规之下。相比起来,宗门门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

布鲁克斯不太理解,他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过草坪间的小道,就到了一栋掩藏在林间的别墅前。

“斯特兰奇博士,我知道你知道我们来了。”

布鲁克斯推开门,走了进去。

罗根跟在他身后,进门就看见色调平淡、格局简单的厅中,一个身着蓝色长袍、披着红色斗篷的中年男子缓步迎来。

这个男子身材颀长,短发,小胡子,胸前挂着一条护身符,黄铜制的护身符中镶嵌着一枚眼球模样的东西。他手里持着一根怪模怪样的手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带着一个指套模样的金属物件。

迎着这个中年男子的目光,罗根皱了皱眉。

那目光具有相当的穿透性,深邃、智慧。仿佛能看透人心。虽然这样的目光,不及那老魔头以及自己的师父,可也非常了得,不能等闲视之。

“布鲁克斯,我以为你现在应该正满世界追逐血族。”斯特兰奇淡笑着与布鲁克斯打了个招呼,这才把目光落在罗根身上。

“我应该叫你罗根,或者金刚狼?”

“你认识我?”罗根微微眯了下眼睛。

斯特兰奇微微颔首:“请坐。”

然后才道:“我认识查尔斯教授。”

罗根这才恍然:“我还以为你与我师父一样,可以预知。”

“你的师父太一赵昱?”斯特兰奇目中奇光一闪,随即笑道:“我是斯特兰奇,你可以叫我奇异博士。”

“奇异博士那么,奇异博士你好。虽然我很讨厌你的目光,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比你更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罗根并不给奇异博士太好的脸色,道:“你知道我师父?”

“为什么不呢?”斯特兰奇并不在意罗根的态度,他了解这个人,笑道:“他非常强大,让人神往。”

“那就好。”罗根点了点头:“既然你知道我师父的强大,那今天这件事就好说了。”

奇异博士闻言,看了看一旁的布鲁克斯,又看了看罗根:“那么,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让之前还互不相识的你们联袂而来?”

布鲁克斯这才开口:“斯特兰奇,你在这里研究魔法,可能对外界有些疏忽了。近段时间,这半个月来,整个欧洲,乃至于整个欧亚大陆、临近的非洲,都发生了许多事。”

“不,我知道。”奇异博士摆了摆手:“武装暴动,或者刺杀、绑架、火并,还有超凡者的对决,对么?”

“你知道?”金刚狼不由道。

“当然,报纸上都有。”

“呃”罗根张了张嘴。

“那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对吗?”斯特兰奇淡笑。

“是的。”布鲁克斯先向罗根耸了耸肩,这才对斯特兰奇道:“是罗根告诉我的。他说赤混太无元魔尊在伦敦成立了一个名叫元始魔教的组织,招揽了许多罪犯”

“等等。”

斯特兰奇打断了布鲁克斯的话,脸色肃然起来:“你是说,赤混太无元魔尊?!”

布鲁克斯张大嘴巴:“你知道,斯特兰奇?”

奇异博士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如果这是真的,那就非常糟糕了。”

他顿了顿,道:“我既然知道太一赵昱,当然知道赤混太无元魔尊。”他斟酌了一下:“几个月前,纽约那场浩瀚奇特的能量潮汐,让我感到震惊。即便在这里,远隔几千公里,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威能!就算是核弹爆炸,也远远不及。”

布鲁克斯震惊:“这么说罗根说的是事实?”

“我不会欺骗任何人。”罗根道:“奇异博士,既然你知道,那就听我说。”

于是,罗根便将元始魔教始末之事,一一道来。

最后道:“元始魔教最令人恐惧的,是赤混太无元魔尊,奇异博士,如果你不是他的对手,那么我劝你跟我们一起去纽约。当然,如果你有信心战胜他,我也不会阻拦。但我必须要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你能战胜他,那就尽快,要么就远离。否则,修炼了魔功的元始魔教教众,会迅速强大起来,越来越难以对付!”

“这不是胆小鬼的行径。明知不是对手,还要去送死,那是愚蠢。”罗根补充了一句:“只有我师父,才能抗拒这个老魔头。”

罗根本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但本质上,是基于他的强悍自愈能力。而现在,他的能力处于封印中,使得他考虑问题的方式,发生了一些变化。

奇异博士闻言沉默不语。

他回想当初感受到的那种浩瀚毁灭性的奇异能量潮汐,自忖单就能量浑厚而言,可能不是对手。但人到了他这一步,都有无比的自信,作为至尊法师,斯特兰奇本身也是个自负的家伙,或许聪明人都有这方面的毛病。他相信,就算不是对手,也不会轻易被那老魔头战败,何况,他也不是没有厉害的手段——胜负,从来不取决于表面。加之如果都还没跟那老魔头对个面,便要逃跑,这对他的信念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那么罗根。”

奇异博士道:“你是否把这个消息通知了你的师父太一赵昱?”

罗根点了点头:“我已经给大师兄托尼打过电话了。”

“这就好。”奇异博士点了点头:“太一赵昱既然知道了,即便我无法击败老魔,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而我罗根,我不确定是否是老魔的对手,不过我不会退却。当然,鲁莽的行径,不会发生在魔法师身上。”

“你准备怎么做?”罗根和布鲁克斯齐声道。

“我需要几个伙伴。”奇异博士笑道:“既然知道了老魔在哪儿,不去会会他,总有些牵挂。”

罗根看了眼布鲁克斯,见他神色,只好摊了摊手:“好吧好吧,布鲁克斯救了我的命,我要还给他,算我一个。但我不认为我们三个就能战胜老魔,斯特兰奇博士,也许你非常强大,但我和布鲁克斯恐怕连老魔的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了。”

奇异博士摇了摇头:“当然还有其他的伙伴。”

他对布鲁克斯道:“埃里克,我需要强尼。老魔玩弄灵魂,又如此邪恶,不知道恶灵骑士对他来说,又是什么。”

然后又道:“山上的神庙,有个认识不久的朋友正好在那儿,他也可以给我一些帮助。”

奇异博士站起来:“罗根,老魔应该知道你是太一的徒弟,但我不知道,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为什么不杀死你。或许有阴谋。在我们准备完善之前,你要小心一些。”

罗根点了点头:“我也想到了。但我也不太明白。就像你说的,可能他有什么阴谋,但我更趋向于他乐意。他喜怒无常,冷漠,又狠毒残暴,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可能只把我当作蝼蚁,不屑杀我。也有可能是忌惮我的师父。毕竟,我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他不是我师父的对手,如果杀了我,我师父找上门,他应该不喜欢这样的麻烦。”

七十四章 金刚狼细说缘由 大力神眼高于顶

奇异博士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性。那么罗根,接下来你是打算留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上山?”

“我想看看,你口中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有信心可以对抗老魔。”罗根站了起来。

布鲁克斯也站了起来:“我去找强尼。”

三人出门,分作两拨,布鲁克斯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就离开了。

“神庙在山顶,非常古老,是三千年前的古建筑。”斯特兰奇粗略介绍了一下:“现在,我们过去。”

他右手虚指前方,左手顺时针画了个圈,前方便莹莹亮起一抹红色光晕,仿佛把空间切下一块,形成一个圆形的传送门。对面,正是神庙后山崖上的一片开阔地,有个人正坐在一堆燃烧的柴薪前。

“这就是魔法?”

罗根略略有些好奇。

“对。”斯特兰奇点了点头:“传送门,很神奇,不是么?”

“大概吧。”罗根笑了笑:“能带人一起?”

“当然。在我的精神力量延伸的极限范围内。”斯特兰奇略略解释了一句。

罗根闻言却道:“我看你施法需要一些前奏,特征太明显。我曾见过我的师父使用法术,非常快,快到人反应不过来,也没有什么特征,嗯,没有烟火气那次师父与老魔战斗的时候,我还没有拜入太一门,可我亲眼见到他们之间的战斗,从头到尾不到十秒钟,一个眼神、一声笑、一个弹指,法术都是信手拈来。或者应该叫神通,我现在还不太明白我师父口中的法术和神通到底有什么区别。”

“喔”

斯特兰奇博士闻言,脸上露出奇色:“是这样的么非同一般啊。看来,事情还真是有些棘手。不过不要紧我们先去神庙。”

奇异博士紧了紧手中法杖,又悄悄抚摸了一下挂在心口的护身符,神色安宁下来。

两人穿过传送门,却是跨越山脚到山巅的距离,出现在那崖上。

身后就是一座斑驳古朽的神庙,不知多少年没有信徒朝拜,使得这座神庙完全废弃了。

一簇青烟正袅袅升起,随着山风鼓荡飘散。就见一个穿着简单盔甲、披散着头发的赤膊壮汉正坐在一堆柴薪前,背对着他们,手里一根胳膊粗的棍子,上面穿着一只硕大的野鹿,正在翻滚炙烤。

火焰舔舐着野鹿,发出呲呲的声音,油脂被烤将出来,一滴滴滴落在柴薪中,每一滴都让火焰燃烧沸腾。

一把硕大的钉头锤,就放在一旁。这锤通体乌黑,有神秘花纹,锤头钉瓣闪烁寒光,单单锤柄就跟胳膊一样粗细,锤头更是硕大,看起来分量不轻。

“魔法师。”那汉子没有回头,仍聚精会神炙烤野物,却粗声粗气道:“你往常都是突然出现在我前面,每次我都想揍你一拳。这次你出现在我背后,我几乎忍不住反手扔出我的钉头锤!”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带着罗根上前,笑道:“如果是我一个人,我仍然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或许会抢了你的午餐。”

“你的魔法也就只能点火。”汉子回过头:“想夺走我的午餐?不可能!”

“海格力斯。”斯特兰奇缓缓在汉子身边坐下:“我不是来跟你探讨魔法,你脑子里都是肌肉,不是吗?”

“谢谢你的赞扬。”海格力斯不以为忤,亮了亮肌肉虬结的胳膊:“肌肉就是唯一。”

“好吧。”奇异博士有些无奈:“我是来寻求帮助的。”

“哦,哈哈。”面孔粗狂,胡子拉渣的海格力斯大笑起来:“强大无比的奇异博士,也需要帮助?真是稀罕。不过谁让我们是朋友呢,说吧。”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奇异博士就打算介绍罗根。

却被海格力斯摆手止住:“没有必要,我不需要认识他。”

罗根脸色顿时就不爽利了。这个看起来浑身都是肌肉的家伙,似乎高傲的过分呐!从他跟奇异博士来到这里,这个脑子里都是肌肉的混蛋就没看过他一眼!

“这个眼睛长在里的家伙就是你要找的帮手?”罗根可不是好脾气:“一个野蛮人?哈,斯特兰奇博士,你可能看走眼了。”

“凡人,你说什么?!”

海格力斯的脾气,也不比罗根来的差,他闻言登时气的脑子冒烟,轰然站起来:“眼睛长在里?我是神!凡人,你想死是吗?!”

“神?眼睛长在里的神?去你娘的!”罗根站起来:“老子可不怕你!”

“侮辱神灵!死!”

海格力斯如何忍得住?

蹬地一扑,只把那脚下岩石的地面踩得龟裂开来,硕大的拳头带起一条白腾腾的气浪,兜头盖面奔罗根脸门就砸。

“怕你我就是孙子!”

罗根龇牙,身子斜里一缩,抬手去叼海格力斯的巨拳,甫一触碰,便觉臂膊发麻,暗道这野蛮人力气好大,却间不容发,连忙松开,只往侧里就是一引一带,然后抬起一脚就踹在了海格力斯的屁股上。

奇异博士目瞪口呆。

还没说正事呢,这两个家伙就闹起来了!这如何能行?

当下就要施法将两人拦住。

却就见到只一招的功夫,海格力斯就吃亏了!

他看得出来,海格力斯任何方面都比罗根要强,可战斗技巧嘛还有就是大意了!

噗嗤一声,斯特兰奇笑出声来。

这个满脑子都是肌肉、嘴巴粗鲁无比的的家伙也有吃亏的时候,而且还是在他口中的凡人手里,这如何不让奇异博士感到爽利?

罗根一脚踹开海格力斯,并没有穷追猛打。

他发现这个家伙力量惊人,身体坚硬的好像钢铁,一脚踹上去,便觉反震,震得一条腿都有些发麻了。

罗根离开宗门之后,这段时间也是勤修不缀。加上离开的时候,师父予了他足够的精气丹,拳法修为可没落下分毫。

而今,已臻至纯阳炼体拳第六层。举手投足,就有万斤往上的神力。身体也愈发强韧,发力技巧也是登堂入室,除了被封印的自愈能力,绝对完爆几个月前的自己。

可他发现,如果来硬的,恐怕不是眼前这个眼睛长在里的野蛮人的对手!

海格力斯被自己的力量带出去十几步才停下,他摸了摸屁股,缓缓转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罗根,拳头捏的咔咔想,看那模样,怕是要动真格。

斯特兰奇连忙站到两人之间,大声道:“玩笑,ok?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商量,海格力斯,不要任性!”

“还有你,罗根。”他又瞪了罗根一眼。

罗根撇了撇嘴:“他眼睛长在里,你瞪我干什么?!”

却忽然,海格力斯畅快大笑起来:“好!是条汉子!”

他竖起大拇指,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承认,我刚才眼睛长在里了!你这个凡人很不错,合我胃口!”

奇异博士耸了耸肩,表示不明白肌肉男的逻辑。

而罗根闻言,咧嘴笑了起来:“你承认了?”

“承认!”

海格力斯上前,锤了罗根胸口一下:“不打不相识。是汉子咱就是朋友了!”

罗根大笑,还了海格力斯一拳:“你他妈还真有意思,好,我们是朋友了!”

两人大笑拥抱。

三人随即围坐火堆,海格力斯看着已经沾满碳灰的野鹿,遗憾道:“可惜了,罗根,下次再请你吃烤鹿。”

然后才道:“斯特兰奇,你总算交了个不错的朋友。那么,你们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斯特兰奇目光落在罗根身上。

罗根才娓娓道来。

“那个老魔头极度邪恶,又非常强大。我原本建议立刻离开欧洲去纽约,可斯特兰奇博士决定会会他,所以就来找你了。”

海格力斯听了,沉吟了一下,道:“这应该不是你的性格。除非我看错你了。”

罗根摇了摇头:“海格力斯,是汉子可不是鲁莽。我明知道他一根指头都能弄死我,我去送死干嘛?死的没有意义。”

海格力斯皱了皱眉:“真有那么强大?可我为什么不知道地球上还有这样的人?”

奇异博士开口了:“这次你是两个月前才来地球的,错过了那奇特浩大的能量潮汐。如果你早来三个月,应该就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你不是地球人,这件事本来与你无关。不过我知道,你喜欢战斗,现在有一个强大的对手就在你的面前,海格力斯,你以为呢?”

“没问题。”

海格力斯直接给了肯定的答复:“不论是作为守护地球一员的奥林匹斯神,还是作为你们的朋友,我都义不容辞。不过斯特兰奇、罗根,你们确定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极度邪恶的恶魔吗?不要打错人了!”

“我确定。”罗根正色道:“海格力斯,我不会欺骗你。到了那个老魔面前,你就会发现,他是怎样的邪恶。”

海格力斯点了点头:“好,算我一个。”

“谢谢。”罗根和奇异博士齐齐道谢。

奇异博士斯特兰奇又道:“有你这个从头到脚都是肌肉的家伙在前面顶着,我就能更加从容施法,再加上强尼,我想我们没有失败的可能。”

七十五章 青萍之末乱象起 太一门人将动身

“”罗根闻言张了张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认真道:“斯特兰奇博士,我们不是在打游戏。我提醒你一句,那老魔杀人于无影无形,不是说谁顶着后面的人就没事了”

“我当然知道。”斯特兰奇胸有成竹:“罗根,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去做。”

罗根有些纠结:“可你们并不了解他的能力!”

“相信我。”海格力斯帮腔道:“罗根,斯特兰奇这个混蛋虽然喜欢装模作样,可他非常强大。我相信他!而且,我是神!”

罗根摊了摊手:“好吧,既然你们都信心十足,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罗根心里却难以安定。老魔的能耐,他亲眼目睹。可斯特兰奇到底有多厉害,海格力斯这个神又有多厉害,他却没有直观的印象。

罗根知道,当力量达到某一层次之后,数量就不再是障碍。一个或者两个,五个或者十个,就好像蚂蚁较之于大象,就是一窝,也一脚踩死。

当然,也许海格力斯和斯特兰奇较之于赤混太无元魔尊,并非蚂蚁。但只要没人能正面挡住老魔,其他人恐怕也都是送菜。

就好像刚才说的,这不是游戏。不是说能破防,打掉一滴血,就能围攻致死。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罗根又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既然答应了,硬着头皮也要上!

但他还是提议:“我们或许可以先等等我之前已经给我的大师兄打过电话了,也许我师父会来”

闻言,不论是海格力斯还是斯特兰奇,心里都有些不高兴了。

摆明了对他们没信心嘛!摆明了他们不如太一赵昱!

而他们一个号称至尊法师,一个号称神,什么时候怕过谁?什么时候会低谁一头?

罗根一句话,反倒起了相反的效果。

海格力斯大手一摆:“没必要。罗根,我知道你是担心事情朝着我们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可你应该相信我们!”

斯特兰奇也微微颔首。

斯特兰奇的智慧,是毋庸置疑的。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并不了解仙道体系,只把那赤混太无元魔尊当成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对手,加之有海格力斯等人的帮助,他就有了绝对的信心。

而海格力斯,号称是神,历来眼高于顶,又什么时候把一个从没听说过的人放在眼里?

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气氛,倒是有些不合时宜。

斯特兰奇看的明白,却笑道:“海格力斯,我想我们应该下山,先做好准备,等强尼一到,我们就去伦敦。”

“好。”

纽约。

先前托尼接到罗根的电话,心知事情大条,于是连忙去寻赵昱。

光天化日,钢铁侠从史塔克大厦升空,一路奔农场方向,在天空中拉起一道长长的起浪。

到了农场,托尼降落下来,就看到今日轮值农场的班纳。

“大师兄。”

班纳道:“急匆匆的,有事?”

托尼点了点头:“我要马上见到师父。”

他哐哐哐就要进洞天。

“什么事这么急?”班纳追问。

“赤混太无元魔尊!”托尼道:“你没见过那老魔头,我们都见过”托尼咽了口唾沫:“除了师父,谁都制不住他!”

“赤混太无元魔尊么”班纳见托尼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现实世界,想了想,觉得短时间应该没其他人来农场,于是也追了进去。

到了宗门大门外,轮值守门的瑞雯也问了一句,托尼简略回答一下,直奔后殿。随后,班纳追进来,也引起了瑞雯的好奇,师姐弟两人联袂也往后殿而去。

路过演武场,正在练功的马特和娜塔莎、巴顿以及弗兰克,看到前后两拨都往后殿而去,于是也跟了上去。

马特忙碌了一段时间,把囤积各种材料的框架搭建起来过后,就不用他亲自操心,于是除了晚上花些时间去惩奸除恶,白日里也都待在宗门勤修。

至于娜塔莎和巴顿,近两天神盾局没有任务,于是也来宗门潜修。

弗兰克就不用说了,一大波记名弟子中,真正能沉下心来苦修的,除了他,还有巴顿沾边,就少有另外的人。

其他的记名弟子,往往在月初下发宗门福利,或者有丹药需求的时候,才会来宗门。不到关键时候,基本上看不到人影。

当然,赵昱也不在意。他知道,那些记名弟子在被政府、神盾局狠狠的压榨劳动力,不过记名弟子而已,而且当初也是说好的事。

这些人把修炼当成工具或者进身之阶,并不是真正的修行者。他们自己选择的路,赵昱不会插手。

何况还能为赵昱收割气运值,也算是废物利用。

至于勤修苦练的,赵昱自然会另眼相待。

却说托尼到了后殿,赵昱不等他开口,便拂袖打开了大门。

“师父,八师弟罗根刚刚跟我通讯,说赤混太无元魔尊那个老魔头在伦敦立下元始魔教,收揽一大批罪犯,甚至还有九头蛇的成员,要清洗亚欧的暗世界和所有超凡者”

赵昱静静听完,却拂袖摆手:“平心静气,坐下说话。”

声音清凉如浮尘,扫去急躁,托尼登时心中平静下来,卸了装甲,盘膝坐在了赵昱面前。随之,班纳、瑞雯、马特、娜塔莎和巴顿及弗兰克都到了。

“既然都来了,天符,把事情给你的师弟师妹们说一下。”

托尼于是便将元始魔教之事娓娓道来,不急不缓,声音平和。

听完此事,一干弟子顿时脸色各异。

随之齐刷刷看向师父赵昱。

“这老魔当初救走一干罪孽深重者,为师就有了心理准备。想来这数月以降,为师留给他的伤患,业已痊愈,便迫不及待跳将出来,要搅风搅雨。他立那元始魔教,倒也并未出乎我的意料。”

“那师父,现在我们该怎么应对?全世界都乱了!”托尼道:“直接杀到伦敦,把他揪出来?”

赵昱笑着摇了摇头:“事情哪里那么简单?那老魔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我与他一旦对阵,必定天崩地裂,动起手来收不住法力神通,不知多少无辜者要受到波及。况且我虽能压那老魔一筹,却也无法将之镇压灭杀,这也是为师没有主动去寻他的缘故之所在。打伤他又能如何?过不久又要跳出来,一次又一次,劳心劳力,又无所获呀。”

闻听此言,一干弟子不由微微颔首。

回想起当初师父赵昱与那老魔交手的场面,经历过的弟子,都心有余悸。那次不到十秒,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闹出那般动静,若要决战,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危害!如果不能一举剪除那老魔,就算决战十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昱又笑道:“那老魔依葫芦画瓢,学我太一门,也立了教门,在为师看来,倒也利弊参半。”

“为什么这么说呢?”弟子们问道。

“你们以为呢?”赵昱反问。

娜塔莎率先开口:“师父,利的话,应该是罪恶集中,目标明确。弊端嘛赤混太无元魔尊传授的魔功,会造成相当大的危害。”

“还有一点。”托尼补充道:“有组织的罪恶,造成的危害更大!不单单因为魔功泛滥。”

余者弟子深以为然。

赵昱颔首:“说得对。在为师看来,目标明确,方便一举剪除。至于魔功泛滥和有组织的罪恶的问题,这就需要你们来解决。”

他悠悠道:“为师在没有把握之前,须得按捺,不能出手。而你们,在为师能一举镇压老魔之前的这段时间,需要做的,就是剪除羽翼。目标既然明确,那就好办了。魔功本质上与我们修炼的功法,实则一样,因此,你们对魔功气息,非常敏感。谁修炼了魔功,一目了然,不会打杀错了。此外,这个星球除了我和那老魔,还有其他的强者,甚至有另外层面的目光注视,因此,为师不出手,也有人不会袖手旁观。”

他目光从娜塔莎和巴顿身上扫过:“官方组织,也不会袖手旁观。天英、巴顿,你们二人要把其中关碍详细传达给神盾局和美国政府,他们也要动起来。”

“是,师父。”

赵昱点头,倏而叹道:“你们修为还是太过浅薄。且不说练就元神,只要能进阶炼炁,为师也勿须如此操心。方今大世,乱象频生,那老魔也跳将出来搅动风雨,尔等要好好修炼呐。”

挥退了一众略略羞愧的弟子们,赵昱独自一人,在那后殿沉吟斟酌。

“元始魔教既立,想必定会将这个地球上隐藏的牛鬼蛇神都引出来,随着时间推移,或是集中在元始魔教之下,或是被驱离,皆至美国,以我太一门为首。如此,这世界局势便一目了然。然后呵呵”

赵昱笑得轻松:“却也不料天都罗根竟卷入其中,倒是省了我不少计较。”

“不过有一个前提——赤混须得站住脚跟,若被人掀翻”

他目光闪动,却是唤出了系统兑换列表。

却见那列表右下角,气运值余额,竟然涨到了六万冒头!端端是好生意!

“系统,筛选成品阵法,限定七品、六品。”

“扣除气运值十。”

七十六章 南斗七杀血玉台 同门七人至伦敦

却说托尼与一班师弟师妹齐出洞天,他自驾驭了装甲,余者皆乘坐神盾局的直升机,便就到了史塔克大厦。

如今那元始魔教既立,师父又不能出手,一班弟子要剪除那老魔羽翼,须得商量章程,定下策略。

托尼历来是个享受惯了的人,各自倒了顶级红酒,边喝着便就商量起来。

“彼得、哈利和辛迪都还是学生,他们年纪不大,要上学,顺便就守着宗门吧。”托尼抿了口红酒,道:“事情我们来解决。”

其余师弟师妹皆是点头。

“罗根师弟说,元始魔教设立了二魔王、四魔使,都非常强大。有狼人之王、吸血鬼伯爵,还有黑帮老大,变种人、半巨人,什么乱七八糟的异类都有。看起来不太好对付。而且他们还得到老魔头传授魔功,变得更加强大。”

“大家都知道,魔功速成。尤其还有噬灵魔功这样的玩意儿,他们会肆无忌惮。欧洲那边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苗头,暴乱频频发生,因为有超凡者参与,各国政府方面,很难有作为,往往顾此失彼。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我觉得,我们应该迅速行动起来。”

“大师兄,你说的我们都明白。”娜塔莎斟酌了一下:“可是我们要去欧洲么?老魔头就在那边,我们可不是对手。”

托尼道:“既然师父让我们行动,那么我相信,老魔头应该不会针对我们直接出手。”

“对。”班纳思索道:“他很忌惮师父。”

“这是肯定的。”托尼嘿嘿一笑道:“我们可是师父的亲传弟子,要是出了问题,嘿嘿”

“奸诈!”瑞雯撇了撇嘴:“师父知道了,又要扇你后脑。”

“先斩后奏。”托尼笑道:“我不信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师父不会出手。”

他认真道:“正要趁着那些罪犯刚刚获传魔功,还没修炼强大起来之前,剪除他们,才是最好的办法。魔功速成,也许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超过我们,到时候,情况会更加严峻。”

“罪恶都该死。”弗兰克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具体呢?”巴顿插话道:“该怎么做?”

“我们双管齐下。”托尼道:“神盾局方面,联络各国政府,配合我们。我们需要随时知道最新消息。而我们,组成一支特别小队”

正说话,电话铃响起。

托尼做了个打住的动作:“贾维斯,接通电话。”

随之,声音传来:“托尼师兄,我是罗根。”

“是罗根。”托尼低声道了一句,回话道:“你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我见到了自称至尊魔法师的人,叫斯特兰奇,还有一个神,叫海格力斯。他们打算组成小队,去伦敦解决赤混太无元魔尊。可我不抱信心。他们太大意了,他们并不了解仙道体系,不知道老魔的厉害,自信过头,我恐怕他们会出意外!”

罗根一路被追杀,这其中的事,他并没有跟托尼提过。在罗根这样的汉子看来,除非是直接面对赤混太无元魔尊这种无解的存在,否则还没必要向宗门诉苦求救。

“至尊魔法师?神?”托尼奇道:“这么大名头?”

罗根回答:“很强大。但我认为他们比不上师父。他们需要帮助。”

“你呢?”托尼却道:“你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很快会过去与你汇合。”

“不。”罗根道:“日行者吸血鬼猎人布鲁克斯救过我,他要参加他们的行动,我不能视而不见。托尼师兄,他们会在两天内行动起来,我希望你们能尽快赶来最好把师父的法宝带上!如果能与师父一起来就好了。”

托尼闻言,皱了皱眉:“你们是去送死!罗根,你必须要劝阻他们!或许那个所谓的神,所谓的至尊法师有什么神奇的的手段可以自保,但你呢?”

“他们信心十足。”罗根简而言之:“不听劝告。但我不能袖手旁观。”

“可师父不能出手。”托尼道:“因为无法一举杀死老魔头,战斗的余波会对平民造成巨大的危害,师父不能轻易出手。”

罗根沉默了片刻:“这是对的。那个老魔头邪恶之极,又强的过分,如果杀不死他,后果就严重了。那你们也别来了,斯特兰奇和海格力斯一旦惹恼了老魔,我不确定老魔会顾忌师父而不杀我们。我要履行自己的信念,你们不要过来。”

“罗根”

罗根挂掉了电话。

托尼耸了耸肩,神色严肃起来:“大家都听到了。有些人不自量力,要去招惹老魔头,罗根要送死,大家说,我们怎么办?”

“去。”马特只说了一个字。

“他是我师弟!”瑞雯道:“是我们的亲人。”

“决不能放任不管。”

宗门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对这一班弟子而言,逐渐有了特殊的感情,相互之间,都深刻认同。赵昱又随时灌输种种理念,使得他们的关系,变得分外亲密。

“好!”托尼正色:“罗根是我们的亲人,我们必须要跟他站在一起!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去见一见师父。”

“老魔神通广大,便是持了我法宝去,怕也是无用。”

赵昱见托尼要求取法宝,不由眉头轻撇:“修行的本质在于提升生命的层级。那老魔境界超出你们太多,怕是不等你们反应,便着了他的道。”

“啊?”托尼傻眼了。法宝的厉害他亲眼目睹,班纳和憎恶还有那个天启,眨眼间就了账了。他以为,有了法宝,不说不怕那老魔,至少有些自保之力。却不知道,老魔的生命层次,已经远远超过他们。

法宝再厉害,可本身却连炼炁境都没达到,如何是老魔的对手?还没放出法宝,就要被老魔干掉。

“那该怎么办?”

赵昱微微一笑,拿出一件物事,却是一方小小的血色玉台,那台不过巴掌大小,细细一看,方圆八角,合天地八荒,正面有九级阶梯,玲珑娇小。

台上有一案,案周环绕六面六色旗幡,案上也有一面旗幡。案周六面旗幡略小,案上一面略大。那七面旗幡上,各有一字符文,托尼却是认得——大幡上书一个‘智’字。六面小幡,依次为忠、孝、仁、义、礼、信。

那七面旗幡无风自动,七字符文感应勾连,在血玉台上空化作一个血淋淋的杀字,让人心头一紧,一眼难忘,心襟动摇。

不等托尼开口问询,赵昱便道:“此为南斗七杀阵。此阵以八荒阵台为基,七杀旗幡为用,布阵七人各持一旗幡,六面小旗合**,与大旗合七星,一旦起阵,引动南斗六星之七杀星力,专杀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无礼无智无信之人。”

赵昱将七杀八荒阵台交与托尼,道:“所谓南斗主生,北斗主死,然阴阳化生,那南斗之中,却便有这七杀一星,象征威勇,主肃杀。七杀星力威能无穷,若得此阵奥妙,以**力催动,结成度厄星君法相,举手投足有毁天灭地之能。这门阵法实则奥妙无边,若能参透,许能悟的七杀真意,纳星力为己用,增进修为。至于此阵威能以尔等如今境界,布下阵法,当能跨一大境界,越级杀敌。不入化神,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无信者,必死无疑。”

南斗七杀阵非同小可,若到极致,引动七杀星力,结成星君法相,的确有毁天灭地之能。不过赵昱如今拿出来的这套阵台,却只法宝级数而已,区区七品而已,巅峰威能,不过化神,要毁天灭地,还差得远。不过却不妨碍赵昱为弟子们做个普及。

一班弟子闻言,齐齐吞了口唾沫。

有这么厉害?

赵昱又笑道:“九大弟子,除开罗根不在,余者八人。天阳、天易、天玄年纪还小,又要上学,可留守宗门。便就只有五人,却加上弗兰克和巴顿,恰好七人。记得要好好演练阵法,越是熟稔,发挥的威能越是浩大。”

言罢,挥袖甩出七道信息投入七人脑海:“这布阵之法、运用之法,为师便与了你们。此阵一旦起阵,上连南斗,下合地脉,阵法稳固,自成空间,便是那老魔亲自动手,急切间也不得破阵,尔等便就有些自保之力。”

见一班弟子面露松活之色,赵昱转手泼了瓢凉水:“但那老魔手段非常,万万是不能疏忽大意,若出意外,为师一旦赶之不及,悔之晚矣!”

敲打一番,赵昱便要挥退众弟子。

“师父,我也去。”

彼这时得突然开口。

却已是放学,他和哈利、辛迪,已返回宗门,并得知来龙去脉。

“哦?”赵昱看他。

“师兄弟姐妹中我修为最高,这是第一。”彼得道:“第二,师父既然在宗门,也就不需要镇守,再说还有万磁王先生。哈利和辛迪一内一外,负责接送来客,两人刚好合适。第三,”他看向班纳:“九师弟身体里面的那个家伙不稳定,万一动手的时候跳出来”

班纳闻言,顿时恍悟,连忙道:“师父,天阳师兄说的对。虽然这段时间以来,我读道经,修身养性,控制力越来越强。但关键时候,我不能肯定不出岔子。”

其他人才想起班纳体内的浩克,顿觉之前考虑不周。

托尼也道:“这是个麻烦,师父可以考虑一下彼得的提议。当然,彼得他们年纪太小,我是不赞成的。”

“大师兄!”彼得道:“我也是宗门的一份子,罗根有危险,我怎么能不去?哈利和辛迪留在宗门足够了,我留下来没用。”

赵昱自是欣慰于弟子们之间的情谊,却笑道:“既如此,天阳便去罢。浩克的确是个隐患,天宁仍需注意。”

嘱咐了班纳,予了天阳彼得布阵之法,又道:“时间紧迫,那至尊法师和大力神不知老魔厉害,怕会吃亏,连累了罗根。你们尽快赶去伦敦,抽空熟稔阵法,等罗根他们一到,先劝一劝,若劝阻不能,再作他法。”

“是,师父。”

从纽约去伦敦,隔着大西洋。不过神盾局的飞行器非同一般,三五个小时,三架飞行器,便已抵达伦敦。

除开托尼等原有七人,毕竟事关重大,科尔森也加入进来,再加上神盾局的三个小队的特工,有近四十人。

神盾局联络了英伦政府,飞行器便在英伦的某个军事基地降落。

迎接他们的,是英伦军中的一位上校。

“我是安德鲁上校,你们好。”这上校面无表情,将一干人带到一间办公室,其中有个须发斑白的将军。

“将军,神盾局和太一门的人到了。”

那将军抬起头,还了个军礼,让上校出去,便才道:“最近英伦三岛不太平,整个欧洲都乱成一片,我们并不知道因为什么,虽然其中的确有超凡者和异类参与。神盾局的是哪位?”

科尔森站出来:“我是负责人。”

“很好。”将军道:“神盾局隶属于国际安全理事会,专职处理这一类的事务。既然你们知道原因,那就交给你们来处理。我手下的士兵很不乐意,他们觉得,你们的到来,是对他们的侮辱。不过超凡者和异类,的确很难对付,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看笑话。”

托尼嘿笑起来:“将军阁下的话说的真好。你们处理不了,还要看我们笑话,这道理真是奇怪。”

“我知道你,托尼-史塔克。你的嘴巴跟你的钱一样多。”将军不以为忤,他伸出手与一干人等各自握了一下:“希望你们能给我带来好消息。”

“当然。”

科尔森态度公事公办,道:“但我们需要英伦方面的倾力配合。”

“这是我们的职责。”将军道:“需要怎么配合,你们开口。”

七十七章 魔法师抵达伦敦 科尔森详道计划

“很简单。”

科尔森道:“我们要等几个人,其中有一位,非常了解这件事的原因,等他到了,我们详细了解了情况,再向你们提出配合要求。”

“可以。”将军道:“你们要等的,是什么人?告诉我,我让人随时盯着,人一到,就带过来。”

“谢谢,不过希望你们的人,态度温和一些。”科尔森道:“他们并不是普通人,脾气也不是太好。”

当下,一干人等便在军事基地落脚,向那将军要了个开阔的场地,屏退闲杂人等,开始演练布阵之法。

至尊法师斯特兰奇与大力神海格力斯信心满满,至于罗根的警告,斯特兰奇倒还压在心中,海格力斯则转言即忘。

他们在瑞士的那个小镇只等了半天,天黑之前,吸血鬼猎人布鲁克斯便带来一个身穿皮夹克的高个子。

强尼-布雷泽。

恶灵骑士!

将灵魂卖给地狱恶魔,被恶魔诅咒、审判人世间的罪恶灵魂的骑士!

“将灵魂出卖给恶魔的人。”

海格力斯甫一看见这人,便紧紧地盯着他,沉声道:“不会有好下场。”

“我知道。”

强尼淡笑了一下:“我早已接受现实。”

海格力斯道:“你的灵魂,终归也会被恶魔收割。你是恶魔的代行者,虽然审判的是罪恶的灵魂,却不过只是恶魔的诱惑。”说着,他摇了摇头:“没想到地球上还有恶魔的踪迹,是谁?撒旦?墨菲斯托?”

强尼只是笑。

“我认为,我们应该谈正事。”

斯特兰奇扯开话题,对强尼道:“你的美餐已经摆在餐桌上。如果赤混太无元魔尊是罪恶的根源,那么,你的审判,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他拍了拍手掌:“兵贵神速,伙计们,我们要马上出发。”

“是否急迫了一点?”罗根忍不住道:“或许你们应该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海格力斯道:“罗根,你再这样说,我们就做不成朋友了。”

“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强尼怼了一句。

罗根凝眉看他:“我并非胆小。恶灵骑士,我只是不想死的毫无意义!”

“好了好了。”吸血鬼猎人打圆场:“罗根,你应该相信我们。”

罗根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道:“算了,既然你们都信心十足,那么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君子”至尊法师笑道:“这是东方某个少数民族的说法。罗根对他们很了解呀。”然后转言:“交通工具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出发。”

“交通工具?”海格力斯闻言一愣,随即夸张道:“我还以为你会用魔法带我们过去!咻,一下子就到了。”

斯特兰奇看了他一眼:“瑞士到伦敦上千公里,我的魔法还有待加强。而且乘坐飞机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并不长,我需要保持状态,不要忘了,接着就是战争。”

然后道:“我先用魔法带大家去苏黎世。”

斯特兰奇抬起右手,戴着悬戒的中指和食指遥遥虚指,左手顺时针画了一个圈,登时,能量光辉闪烁,一个圆形的传送门便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门对面,正是苏黎世机场附近某个人烟稀少的角落。

一行五人陆续穿过传送门,奔入机场,上了一架包机,直奔伦敦而去。

近一小时后,包机抵达伦敦机场。

“请问,是罗根先生一行人吗?”

甫一下飞机,便有军人上前问询。

众人一愣,罗根心里略有恍悟,站出来:“是的,我是罗根。”

“罗根先生你好。”这个军人敬了个礼:“我奉命在此等候阁下。你的伙伴和朋友正在我们的基地等待你们的到来。”

斯特兰奇开口:“罗根,怎么回事?”

罗根点了点头:“我之前跟我的大师兄托尼-史塔克通过两次电话,应该是他们到了。或许还有神盾局。”

“神盾局”

强尼和日行者齐齐皱了皱眉。

他们这些独行的超凡者,对神盾局这种带着官方属性色彩的部门并不感冒,听到神盾局也参与进来,心里略略有些不舒服,却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看向斯特兰奇。

至于海格力斯,他还不知道神盾局是什么东西,自然就无所谓排斥或者喜欢。

斯特兰奇沉吟片刻:“既然这样,就先见一见吧。或许,会有更好的计划。”

然后道:“军官阁下,带我们去吧。”

于是上车,直奔军事基地。

临近时分,先是斯特兰奇,然后是海格力斯,随即是恶灵骑士,相继皱眉。

他们透过车玻璃,齐刷刷的望向近在眼前的军事基地。

“这是杀气!”海格力斯喃喃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很隐晦,可很犀利。”斯特兰奇奇怪道:“我从没在任何一个军事基地中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灵魂都会战栗。”强尼言简意赅。

至于罗根和吸血鬼猎人,皆默默不语。

进入军事基地,带路的军人干脆利落,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靶场。然后迅速离开。

“就是这里。”

斯特兰奇叹息道:“那种令人悚然的味道。”

“也许是我师父的法宝。”罗根道了一句,率先走了进去。

抬头便看见托尼、彼得、瑞雯、娜塔莎、马特、巴顿还有弗兰克七人正各持一面旗幡,炼法布阵。班纳、科尔森正在一旁观看。

托尼持主幡,在那血玉台上踏罡步斗,时而摇动旗幡。随着托尼主幡摇动,余者六人六幡在主幡气机牵引之下,环绕八荒血玉台缓缓转动,每个人,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协奏和一种奇妙的运韵味,仿佛心灵相通,一胞所出。

不过其中仍然有些瑕疵,偶尔有人没能跟上节奏,又迅速调整,重归为一。

他们正在练习南斗七杀阵的布阵之法。

只是练习,并未真正起阵,但七面旗幡摇动之间,却也隐隐透露出绝世杀机,这正是奇异博士等人感受到凛然气息的缘故之所在。

若这七杀阵起阵,威能全开,便可引动七杀星垂落星力。是时,方圆数百里,怕都能看到一道星光从天而降的浩瀚场面!

奇异博士等人非常奇怪的打量着这些仿佛正在跳萨满舞的人,虽然能略略感受其中的玄妙气息,那博士仍不由道:“这是在跳大神么?”

阵法练习戛然而止。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放屁。”

托尼持幡站在血玉台上,目光直视奇异博士:“穿的跟古代的巫婆一样,伙计,你真够潮的!”

两人目光交织,很本能的发现,似乎遇到了同类。

不论是托尼,还是奇异博士,都是天赋聪明的人物。以前都是少有口德的家伙。虽然现在,一个因为入了太一门,稍稍收敛了一些,一个成了至尊法师,也收敛了一些,但实际上,骨子里还是一样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负、傲慢,又固执。

几句讽刺,托尼抬手一抛,掌中旗幡落入案台,余者六人也各自抛出旗幡置于血玉台上。一跃跳下血玉台,托尼念头一动,那三丈高的玉台滴溜溜一转,化作巴掌大小落入掌中,被他收了起来。

“你就是号称至尊法师的家伙是吧?”他信步上前,上下打量:“名头倒是不小,就是脑子有问题。”

“说我脑子有问题的人脑子才有问题。”斯特兰奇笑了笑,脑子里闪过起托尼收了血玉台的场面,心中连连转动,脸上却不漏声色,伸出手:“自称世界第一聪明的托尼-史塔克,见面不如闻名,幸会。我是斯特兰奇,以前是个医生,现在是法师。”

“幸会。”托尼跟他握了握手:“听说你打算直接去对付老魔头,你的信心是哪儿来的?所以我佩服我师父,鄙视你。原因在于,我师父知道无法一举杀死老魔,就会生灵涂炭,而你”

托尼连连摇头。

“能否杀死他,我没有把握。”斯特兰奇毫不讳言,却仍信心满满:“但我能困住他。”

“是吗?”托尼真心不明白这个法师的信心是哪儿来的:“我拭目以待。”

所谓知己知彼,这个法师都不知道老魔头的厉害,还这么有信心,也许他有些底牌,但说实话,托尼并不看好。

众人见过面,互相介绍一番,科尔森作为神盾局过来的负责人,开口道:“虽然我们这次的目的不一样,但我们的目标相差仿佛。法师先生,你要杀死或者困住赤混太无元魔尊,而我们,则要借他这座灯塔,剪除其羽翼,我们可以合作。”

“剪除羽翼?”

斯特兰奇问道。

“是的。”科尔森道:“老魔纠集了许多罪恶组建元始魔教。我们没有把握杀死或者抓捕老魔,因此,我们的目标,锁定在元始魔教的那些教徒身上。我希望法师先生能暂缓行动”

奇异博士闻言道:“你们的想法我明白了。先放出风声,说我们联合起来要对付老魔,并且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伦敦。那么,所谓元始魔教的那些教徒,一定会聚集过来。然后打埋伏,一举剪除他们。于是就只剩下老魔一人,我再将其杀死或者困住,便能解决祸患。”

“说的不错。虽然我对你能否杀死或者困住老魔不抱希望,可你不能否认我们计划的完美。”托尼道:“那么法师先生,你认为呢?”

斯特兰奇直接点头:“为什么不?你们的计划很好,我可以配合你们。”

“非常好。”科尔森拊掌:“那么,我们还需要把计划完善一遍。”

七十八章 斯特兰奇信心足 落入魔尊彀中来

“老魔的巢穴,罗根知道。我们随时可以杀过去。”科尔森道:“可首先,我们不知道老魔是否还在那里。”

“其次,我们要预估战斗余波波及的范围有多大。并预先疏散人群,布置人员。然后还要在各大交通要点进行监控,将所有被引来的魔教徒都计划在内,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疏散人群、监控魔教徒、计划布置接应人员,这些,由神盾局和英伦政府配合完成。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

“很合理。”斯特兰奇听完科尔森的计划,点头道:“但我希望政府方面不要出幺蛾子——比如”

“比如我们正打的火热的时候,天空飞来两颗导弹。”托尼补充道:“我和魔法师先生一样,信不过政府。”

“这里是伦敦,他们应该不会乱来,至少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不敢乱放,但其他的嘛”班纳道:“实际上,我最信不过他们。”

“希望我能把工作做到位。”科尔森摊了摊手。

他也无法保证这种隐忧不会发生,不过想来英伦军方不敢在伦敦这样的地方,即便是郊区,使用大威力的武器。

至于普通武器,倒不用放在心上。

“或许我们担心过头了?”彼得道。

“虽然你是二师兄,可你太年轻。”娜塔莎摇了摇头:“在美国,在纽约,政府方面对我们的态度,那是因为师父就在那儿。可这儿”

“关键是英伦政府不像美国政府那样,亲身经历过师父与赤混太无元魔尊的战斗。”巴顿道:“他们可能不信邪。”

“作为世界强国,英伦一样,美国也一样,天老大他们老二。也许他们认为,只要能锁定敌人在哪儿,他们就有把握搞定。”日行者吸血鬼猎人道:“实际上,我听说了你们的师父、你们太一门,还有赤混太无元魔尊的事,我就在想,以你们师父的力量,对那些政客来说,绝对是一种巨大的威胁,他们为什么不给你们来一颗蛋?”

“第一,他们不敢。”托尼笑道:“第二,他们打不着。”

“他们不敢,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师父的厉害,害怕被灭了。打不着,是因为我们太一门在另外一个维度。我不认为核弹在物质世界爆炸,能炸到另外一个维度去。”

“另外一个维度?”托尼的话,顿时引起了斯特兰奇的注意。

至尊法师的精神力量非常强大,可以灵魂离体,神游异次元、异维度。因此,对于托尼口中的话,他非常感兴趣。

“难道太一赵昱是异度空间的来客?”他不由道。

卡玛泰姬法师们建立的三座圣殿是守卫地球的一道屏障,至尊法师作为卡玛泰姬的守护者,凭借三座圣殿构筑的屏障和自身强大的精神力量,能够感知异次元、异维度来客造成的空间波动。可近些年,除了海格力斯,他并未查知另外的异常波动。

托尼等人对视一眼,彼得犹豫片刻,道:“师父应该是地球人。他并未说过他来自于异维度、异次元。虽然宗门洞天并不是地球同一维度,可那”

“是师父创造的。”托尼道:“农场是我出钱买的,洞天是后来才创造的。”

“是这样么创造另一个次元维度空间,实在是神奇看来藏得很深呐。”斯特兰奇嘀咕了一句。

他觉得,既然并没查知某种波动,那么就可以自信的断定,没有异维度来客,他相信了彼得的话。并同时,对太一赵昱的能力,以及能与太一赵昱战斗的赤混太无元魔尊的能力,进行了一个定位。

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不是对手!

作为法师,他能够轻易创造一个镜像空间,但镜像空间是虚拟的,不存在次元维度的概念,是基于地球物质世界,用法术投影出来的一个不稳定的虚假空间。而太一赵昱,却能创造一个稳定的次元维度,将宗门立在其中,这就远远超过了他。

斯特兰奇心思转动,虽然自己现在仍然有把握完成目标,但他发现在自己的确有些大意了。

不过他脸上却不动声色,随意道:“我曾猜测太一赵昱和赤混太无元魔尊并非地球人,看来是我想多了。”

实则他并非想多了,赵昱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地球人,或者说,根本不是这个多元宇宙的地球人。但以斯特兰奇的能力,以法师圣殿屏障的能力,或者说,这个多元宇宙,恐怕都没有人能看透他的来历——系统的存在,从源头上抹去了一切蛛丝马迹。

“或许我们应该说正事。”罗根看他们说着说着扯到异次元去了,不由道:“政府方面的确可能会造成某些麻烦,我也不相信他们,希望科尔森能与他们做好交涉。那么我们呢?怎么做?”

“先确定老魔头是否还在。”斯特兰奇道:“这件事交给我。”

“我们一起。”海格力斯百无聊赖,闻言连忙道。

恶灵骑士强尼和日行者布鲁克斯齐齐点头,表示一起。

“不。”斯特兰奇拒绝了他们:“我是去查看赤混太无元魔尊是否还在那里,不是去战斗。既然计划改变了,我们就要按照新计划来做——配合他们。”

“可你一个人行吗?我跟你一起,如果出了意外,可以接应你。”海格力斯道。

“不必。”斯特兰奇笑道:“我以灵魂离体的方式,悄无声息就能查知。”

“灵魂离体?”

罗根一听,登时反对:“斯特兰奇,那老魔最擅玩弄灵魂,你灵魂离体,不是上门送死吗?”

“放心,我有把握。”斯特兰奇信心十足。

“算了,他要去送死,那是他的事。”托尼拦住罗根:“我们为他收尸就好。”

“你这个凡人非常令人讨厌。”海格力斯粗声道:“嘴巴像喷粪,比斯特兰奇的嘴还臭。”

“呵,”托尼笑了起来:“野蛮人,我嘴巴臭,你全身都是臭的!”

“又闹起来了。”娜塔莎对身旁的彼得道:“两个嘴巴臭,一个脑子全都是肌肉,啧啧,第一次加入这样的团队。”

好在有一大群人,各自劝阻,才没有闹起来,但也面红耳赤。

既然话不投机,便各自分开。

托尼等人继续操练阵法,而斯特兰奇四人,便被科尔森带着去了营房。

营房处,斯特兰奇四人各自一间房安置妥当,又交换了一下想法,各自回房,他便开始行动。

法师因为精神力量的强大,能做到灵魂离体。虽然灵魂离体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一旦身体出了问题,灵魂也会随之消散。但他并不担心这个。这里是军事基地,隔壁房间就是海格力斯和强尼,远处还有托尼那一帮子人,可以说,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斯特兰奇往床上一趟,眼睛一闭,灵魂透体而出。

灵魂与肉身,或者说物质,并非处于同一维度,灵魂看到的、触碰到的,与物质世界完全不一样。

他的灵魂站在床边,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肉体,无声笑了笑,转身化作一道无影无形的光,登时消失不见。

这座军事基地距离赤混太无元魔尊所在的那座庄园古堡,距离不近。大概有数十上百公里。可物质世界的距离,在灵魂层面,可以忽略不计。

下一个呼吸,无形无质的灵魂,便已来到那庄园古堡不远处的半空中。

斯特兰奇的灵魂,突然战栗起来,他拿眼望,仿佛有一尊酣然的巨魔,正潜伏在远处那座庄园中。在灵魂层面,这座庄园,被一种黑红的气流笼罩,那气流仿佛一朵巨大的火焰,正在蒸腾燃烧!

充满了毁灭、杀戮、绝望、贪婪、欲望种种负面力量!将这座庄园所在周围空间的一切,都排斥、腐朽,灵魂层面的维度,都染上了阴影!

但这种力量却竟然只局限于这庄园范围,不向外泄露分毫!

斯特兰奇的灵魂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能的话。

他心头颤抖,潜意识驱使着他,想要他立刻离开。

“这情形,老魔一定还在这里!”

他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打算顺应灵魂深处传来的警觉,立刻离开这里!

一个转身,他登时僵住了。

如果灵魂有脸色的话,这会儿一定变得铁青加煞白!

就在他灵魂转身的那一霎,一道黑红的气流,突兀从背后冒出来,化作一道玄妙符印,轰然印在他身上!

符印爆发出一道赤黑的光,在他灵魂周身一绕,登时绑了个结实!

“来了何必急着走。”

漠然的声音响起在灵魂层面,随之,一道庞大仿佛顶天立地的阴影从虚空中浮现出来,随即凝缩,化作一位身着赤黑长袍的身影。

“至尊法师斯特兰奇。”

魔尊的真灵犹如实质,竟投射出刀子一样的目光,从斯特兰奇身上切割而过。斯特兰奇被困住的灵魂颤抖起来,发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让他几乎忍不住嘶吼。

“赤混太无元魔尊”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正是本尊当面。”赤混太无元魔尊悠悠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斯特兰奇灵魂颤抖着,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着了道!

“哈哈”魔尊大笑:“你却以为,本尊不知尔等到来?本尊真灵即将成就真神,玄功将且凡体圆满,真灵照见虚空,这方圆数百里皆如掌上观纹,无所不查。尔等一言一行,一句一字,皆在本尊掌握。本尊如何不知你区区一道灵魂的到来?”

七十九章 老魔头老谋深算 大法师皮壳易主

斯特兰奇僵硬无声。

他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等人,一举一动,竟都在这老魔的眼皮子底下!登时,一股透彻灵魂的凉意,侵染心头,使他颤抖的更加厉害。

“你”他勉强镇住心神:“为什么为什么会放任?”

“放任?”老魔笑道:“于是依你的思维,本尊当应立即动手,把尔等扫灭?”

“难道不是吗?”斯特兰奇咬牙道。

“当然可以。”老魔笑道:“可本尊为何要依着你的思维行事?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本尊偏偏不这么做,本尊就是想看戏,你待如何?”

斯特兰奇灵魂一僵,暗道这老魔果真喜怒无常,却是暗暗计较如何逃脱。

却不料老魔开口:“想逃走?呵,在本尊面前?我那定魂咒虽还练的不算熟稔,但要定住你这般灵魂,却也绰绰有余。便是给你十天半月,你也无可奈何。”

“你是魔法师?魔法师倒也精擅于一些精神力量。可惜,本尊的修炼体系,与你格外不同。就算本尊将这定魂咒的奥妙告知于你,你这蝼蚁也只能一头雾水。”

“本尊闭关修炼倒是有些乏了,与你啰嗦几句,解解乏,倒也不错。”

老魔道:“本尊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也不讳言。你那魔法,只是小道。你却不知,本尊神游天地,察觉到你有件宝物,威能奇妙,让本尊有些忌惮。再则,我那一干教众,良莠不齐,有用没用,须得大浪淘沙。尔等计较,却是帮我大忙。正好借了尔等之手,把那些废物清理干净,留下些有用的,再来好好与那太一老牛鼻子怼一怼。”

“你却是来的正好。若你不来,本尊还要引你来,你自己来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正好趁此机会,去取了你那宝物,为我所用。”

“真真是一箭双雕,妙,本尊计谋,岂是你这等蝼蚁所能预料?”

斯特兰奇已是绝望——他历来自忖聪明过人,却不料自己一举一动,皆在这老魔的算计之中,自己成了那牵线的木偶,实在悲哀!

一时间,信心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灵魂颤抖瑟缩成一团。

“喔,到了。”

那老魔忽然说了一句,抬眼一望,却就见远处一道赤黑毫芒卷着一挂护身符,万分之一个弹指间,就来到了老魔身前。毫芒摇身一变,化作另一个老魔,奉上那护身符,合身一扑,与老魔合为一体。

“阿戈摩托之眼!”奇异博士灵魂剧烈颤抖,挣扎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那定魂咒。

“真是好宝贝!”

那老魔细细打量,啧啧称奇,眼中精光闪烁,似乎甚是喜悦。

“你为什么能以灵魂携带物质?!不可能!”奇异博士大叫:“不可能,你有两个灵魂?!”

“蚍蜉耳,孤陋寡闻。”

老魔翻手收起那阿戈摩托之眼,淡淡道:“灵魂携带物质?两个灵魂?想知道?来来来,跪下拜上一拜,本尊就告诉你。”

却也不等那奇异博士失态怒骂,老魔又道:“许是你这等蝼蚁坐井观天,不知天下之大。还要与本尊对阵,真真是愚蠢的可怜。那太一老牛鼻子的一班弟子,就比你聪明的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不知本尊,如何敢与本尊对上?”

“也是信心过头,”他又悠悠道:“没了谨慎,匆匆忙忙便入了本尊彀中,如今生杀予夺,皆操之我手,可怜,可怜。”

“倒也是本尊计较深沉,早早就布下阵法,锁住赤混太无玄上魔炁,不使之泄露气息,否则炁冲汉宵,你老远便能发现,也不会到我近前来自投罗网。”

说着话,这老魔似是失了耐心,探掌将奇异博士灵魂搓成弹丸,纳入掌心:“本尊业已分出一道魔念,入主你那肉身,呵呵,行事之便,便在于你呀。你且看着本尊如何将那一干人等玩弄于鼓掌之间。”

老魔摇身一晃,却就已消失不见。

便在那庄园古堡地下千米的一个洞窟之中,一尊老魔睁开了眼。

“这至尊法师灵魂倒也不弱,除了质的区别,单单量而言,几不差于炼炁圆满半步化神的修士。”

至尊魔法师的灵魂,的确强大。但就如老魔所言,量到了,质不够。本质上,仍然是普通人的灵魂,只不过更大,更厚重。却不如修士锤炼灵魂,练就元神,从而提升本质。

同样的体积,一个是泥巴,一个是钢铁,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因此,在老魔手段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那法师灵魂离体,光溜溜孤零零,连法器都无法带上,也是给了老魔最好的机会。若其能带上那法器

老魔翻手取出那枚名为阿戈摩托之眼的护身符,掌心一抹,便只留下了一枚核桃大小的眼球模样的宝石!

“时间真个可怖。本尊要触碰时间法则,少说也须得返虚地仙,这差距不能以道理计。若给他机会,催动这宝贝儿,本尊麻烦不小。”

老魔目光闪动,看着掌心这枚宝石,由衷露出喜悦:“然则如今这宝贝儿落入本尊手中,端端是造化。若能炼化,自是威能无穷,便且暂时不能炼化,也能体悟出一些道理,助长法力神通自不在话下。”

细细摩挲一番,老魔收起宝石,又沉吟起来:“这法师灵魂不弱,用处不小,还藏着些奥秘。我正要打算炼制一宗法宝,呵呵,送了宝贝儿送灵魂,真是个好人呐。待我择了时间抽空好好琢磨一番,再来炮制”

老魔嘎嘎一笑,取出那被揉成一团的灵魂,观摩了那法师逐渐被玄上魔炁浸染的魂体,见其已是狰狞,就更加满意了。

“还需早早进阶化神,将那玄功练就圆满才好方便行事。”老魔斟酌一番,收起那快要入魔的灵魂,闭目盘膝,静修起来。

一团赤黑的魔气从老魔脑后流淌而出,化作半亩方圆的庆云,将这洞窟笼罩。魔气激荡之间,洞窟石壁被迅速侵蚀,一层层瓦解,化作虚无。那洞窟便就在魔气中越来越大。

军事基地。

至尊法师斯特兰奇猛地张开眼,眼中一抹赤黑一闪即逝。

他翻身起来,低声嘎嘎怪笑,随即整了整面孔,变作原本神色,推开门,施施然走了出去。

“这肉身端端是孱弱,无有大用”

暗暗适应肉身,斯特兰奇便敲响了海格力斯房间的门,同时开口:“那老魔头还在那里!”

海格力斯哐的一声打开门:“魔法师,你已经探查过了?”

斯特兰奇点头:“不但探查过,还跟那个老魔头照过面。”

海格力斯仔细打量他,才道:“难怪你脸色有些苍白。”

却是以为魔法师与老魔头交过手了,吃了些亏。

“看来那个老魔头还真是有些厉害。”海格力斯如是道。

旁侧另外房间里,恶灵骑士和日行者也出来了。

恶灵骑士皱着眉:“斯特兰奇,你的灵魂被污染了吗?”

却是在斯特兰奇身上嗅到了罪恶的味道。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无奈道:“吃了点亏。那个老魔头的力量极度邪恶,不小心沾染了一些,有点麻烦。”

恶灵骑士释然:“看来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斯特兰奇摇了摇头:“那个老魔头正在修炼,看样子到了紧要关头,正是我们的机会。如果再等待一段时间,我怕他更加强大!”

“是因为功法的原因吗?”

日行者不由道。

“可能性不小。你们都从罗根口中听说过功法的一些事,他们能够藉由某种方法,按照某种完善的体系迅速变得强大,老魔头也是这样的。”斯特兰奇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肃然道:“我的确低估了老魔头,看样子,我们需要与他们通力合作。”

“连你都吃了亏,是该小心一点。”海格力斯虽然粗鲁,但并非笨蛋。

魔法师精神力量强大,灵魂远超寻常,却也吃了不小的亏,把老魔头的危险等级再提升一个档次是应有之理。

“越快越好。”斯特兰奇又道:“我们马上去找他们。”

一行人于是便又去寻托尼等人。

托尼他们还在演练阵法,见斯特兰奇四人联袂又来,罗根便率先迎上。

“你的脸色有些不好。”罗根察言观色:“发生了什么事?”

海格力斯回答:“斯特兰奇灵魂离体,去那个庄园古堡与老魔头照了面。”

“吃亏了?”罗根顿时道。

“有点麻烦。”斯特兰奇道了一句,随即转言:“老魔还在那里,但我发现他似乎正处于一个关键时候,似乎脱不开身的样子,并没有追赶我。我想到你所说的功法,也许他”

“你是说,老魔在突破境界?!是了,他一定是在突破境界!否则你逃不掉!”

罗根神色一紧。

那老魔本就如此强大,若再突破境界,那还了得?

罗根转身大喝:“各位师兄弟姐妹,先停下。”

托尼一干人等闻听喝声,齐齐一顿,散了阵法,聚拢过来。

“看样子你似乎不太好。”托尼看斯特兰奇脸色,那脸色愈发难看,隐约有一股赤黑的气在眉心盘桓,于是道:“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斯特兰奇神色愈发有些萎靡,却强打精神,便自己灵魂离体去探查,并与老魔交手片刻的事一一道来。

“你吃亏了。”

托尼笑了起来:“我们早说过,斯特兰奇,你小瞧了老魔头。”

他又道:“难怪你身上突然多了一种让人厌恶的气息!”

八十章 唯一法打草惊蛇 藏秘密弹丸之地

魔炁溢出的气息,让托尼等人本能的感到厌恶。

他们虽未修炼出法力,但纯阳炼体拳走的是纯净阳和的路子,与魔功魔炁截然相反,天生互相排斥。

对斯特兰奇身上的泄露的魔炁气息,非常敏感。不差于能锁定罪恶的恶灵骑士。

“现在大家都说说,该怎么办吧。”

托尼摊了摊手:“老魔头本来就厉害的没边,现在还要突破境界,我们该怎么做?”

“不能拖延了。”

科尔森道:“越拖老魔越强。”

“我们修仙,越到后面,每个层次的差距就越大。”彼得正色道:“锻体一层的也许凭借战技和发力技巧的娴熟,可以战胜二层甚至三层的对手。到了后面的境界,除非有法宝、阵法依凭,否则要战胜更加强大的对手,几乎不可能!决不能等老魔突破境界再去撞墙!”

“可我们的阵法演练还不娴熟!”娜塔莎皱眉:“如果没有阵法,我们现在就去与等到老魔突破了境界再去,又有什么区别?”

“我想问一句。”日行者插进来:“你们的阵法,真的有用么?”

“应该有用。”恶灵骑士强尼道:“他们演练这个阵法的时候,我本能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机。”

“那是因为没有起阵。”托尼嘿嘿笑道:“等真正布下七杀阵,你才知道杀机到底有多凛冽!”

实际上托尼也不知道南斗七杀阵到底有多强。不过既然赵昱说了,能短暂抗衡老魔,也就从侧面印证了这门阵法的强大。

作为太一门的大师兄,托尼本能的维护自己的门派,任何小瞧门派以及相关的人和言论,都会遭到他的反驳。

然后他道:“我们必须要做决定了。是趁着老魔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的时候动手,还是继续等待。”

“老魔修炼处于紧要关头,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突破境界不能被打扰,我们都知道,一旦被打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魂飞魄散。但这样一来,又推翻了我们之前的计划。我们是为了剪除老魔的羽翼,可现在消息都还没有放出去,老魔的那些教徒还散落在世界各地,正在到处作恶。”

“是趁着这个机会给予老魔重创,还是等待剪除羽翼。伙计们,怎么选择?”

“关键是我们无法肯定是否真的能给老魔造成重创。”娜塔莎凝眉道:“如果老魔畏缩不出呢?我不相信他修炼的地方会暴露在阳光之下,任凭我们直接打进去。老魔可是能与师父抗衡的存在,如果他也创造一个异度空间呢?他不出来,我们进不去!”

“我们在外面干等着,等他突破境界,突然杀出来我怎么觉得主动权落在老魔手中了呢?明明是我们先做好的计划!”彼得嘟囔了一句:“也许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阵法和法宝上。”

“斯特兰奇。”海格力斯听托尼等人争论,却忽然对至尊法师道:“你不是能魂游异维度、异次元吗?如果那个老魔头的巢穴真的在异度空间,你能把它找出来吗?”

斯特兰奇神色显得有些愈发低迷,闻言沉吟道:“维度无穷,异次元众多,我不能肯定是否能找到。就算能,也需要时间。而且,现在我受伤了,越来越麻烦,我的灵魂”

“好了。现在陷入死角了。”托尼见状,心知这法师伤势可能越来越重,不由摊了摊手:“看样子,我们只能等着老魔突破境界,然后出来杀了我们。”

“大家是不是想错方向了?”科尔森突然道:“老魔的巢穴是否在异度空间,我们并不确定。万一不在呢?”

“那你的想法?”众人看向他。

“可以先试探一下。”科尔森道:“我们先布下阵法,埋伏起来。然后请英伦军方对那个庄园进行轰炸。如果老魔在异度空间,又不打算出来,那么轰炸肯定没用。但他如果他被炸出来了呢?”

众人一听,片刻一想,眼睛齐齐一亮。

“好办法!”托尼拊掌道:“打草惊蛇!这是我从宗门典籍中看到的一个成语!”

“是的,打草惊蛇。”科尔森道:“如果老魔没有创造异度空间,被我们炸出来了,不但能打断他突破境界,甚至给他重创,再配合阵法和法宝,说不定能得到我们无法想象的成果。如果没把他炸出来,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

“有道理!”托尼笑道:“科尔森,你的特工素养果然很高。”

科尔森温和一笑:“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他又道:“我们需要计划的,是老魔如果没有被炸出来,又该怎么办。预先布下的阵法、做好的埋伏,需不需要撤掉。是继续埋伏下去,还是怎样。”

“或者,”科尔森话音又是一转:“老魔放过法师先生,也许是在突破境界,但也许不是呢?也许他有什么阴谋?”

科尔森看向了至尊法师。

至尊法师一口咬定,那老魔腾不出手,但实际上谁知道当时的情况?是老魔真的无法腾出手,还是另有计较?

托尼他们顺着斯特兰奇的说法,一口断定老魔在突破境界,但科尔森却想到了更多。作为一个高级特工,他经历实在太多了。

斯特兰奇闻言,煞白的脸上神色一怔,随即断然摇头:“不可能!我可以保证,他一定是脱不开身!”

“科尔森,你的猜测有道理。”托尼听了,心下也是一转,凝眉思索片刻,才道:“可无论如何,我认为我们都要这么做。不论老魔有阴谋,还是在闭关突破境界,打草惊蛇,都是眼下最好的应对办法。否则,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静观其变?!”

“要么直接撤离,回纽约。”娜塔莎接过话头道:“如果害怕的话。否则就像托尼说的,仍然按照原计划,把事情闹出来——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元始魔教的教徒!至于老魔头有什么阴谋,不是还有师父么?”

彼得点了点头道:“我们不能白来一趟。平白让人小看了我们,让老魔嘲笑。”

“好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其他一直没说话的,也只能默默点头。

“就是硬着头皮才妙。”庄园古堡地下洞窟,老魔嘿笑着睁开眼:“本尊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老魔抬手射出一道光,透过千米地层,射入了庄园管家的脑子里:“立刻传信二魔王、四魔使,三天之内集合教徒来此,越多越好!”

做了这事,老魔继续静修。

老魔所修功法非同寻常,一门锻体,一门炼炁,都是无上法门。

而今老魔肉身之强,已臻至凡体九重圆满之境。法力之强,也已到了炼炁九重圆满之境。

化神已经触手可及。

但因为老魔体质特殊,寻常的化神路子,并不适合他。否则这老魔早就突破化神,耀武扬威了。

此时,老魔肉身、法力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

洪流般赤红,充满了毁灭性的玄上魔炁,如长江大河,汇聚成汪洋大海,在他体内奔腾不休。

每一滴法力,都譬如金珠玉液,敲击气脉如珠落玉盘。无数的法力冲击,产生连绵不绝的声响,交织成哗啦啦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合玄功锤炼肉身。

那肉身似金精铸就,虬结刚猛,却又柔韧异常。阴阳一体,刚柔一体,实是已有了法体之性。

气血被锁在肉身之中,如怒龙奔腾,与法力碰撞,一点一滴与法力炼化融合。

使得那一身赤黑的法力变得愈发赤黑,显露出剔透之色。

“法力与气血、肉身完美合一,再以真灵炼化,便是本尊突破境界之时。”老魔心中古井无波,专注于炼化法力气血,合于肉身筋骨。

自立下元始魔教至今,不过数日功夫,老魔一身法力,便已有三成与肉身气血熔炼唯一。计较起来,大略也不过五七八天的功夫,便可臻至圆满。

“区区数日,本尊须得按捺。不过却也不能让那一干毛头小子骑在本尊头上撒野”老魔念头转动:“那宝石便且有了用处,虽然暂时无法炼化,但一些奥妙,本尊运用起来倒也无妨。”

想到这里,老魔任凭体内法力气血碰撞,却是睁开眼,翻手取出那宝石,输入一道法力。宝石受法力刺激,盈盈散发出一道绿色的光。老魔眼睛一亮,拂袖一挥,那道光登时铺散开来,化于无形,透出地底,将整座庄园及其周边方圆二三里皆是笼罩其中。

“嘿,这宝石倒是妙用无穷。只可惜现在尚不属于本尊,不过不远了”老魔摩挲下宝石,抬眼望向虚空,仿似看透了无穷维度,看到了某些人物的影子。

“我历来猜测,这漫威世界的地球,到底具有怎样的特殊性。这个多元宇宙许多强悍的人物,竟然都舍得把目光垂落于此。”

赵昱立在山巅,看洞天云雾升腾,漫卷曼舒。

“而今已有些猜测,隐约抓住了一些马脚”他念头微动:“风云搅动,牛鬼蛇神一一冒头。大局操之我手,秘密自当要水落石出。说不得又是个机缘也无怪乎心血来潮,看来须得学些掐算推衍之法,以免事发之时措手不及。”

“这掐算推衍之法,表为推算事件脉络,寻找最合理的事物发展走向,或逆推,或顺推,最后得出结果。然内里真意,却是观过去未来,涉时间之道呵,瞌睡时便却有枕头送上,端端是机缘巧合。”

赵昱却是暗暗兑换了一门紫微斗数,便且细细体悟起来,眼睛越来越亮。

忽而,他神色一动,望向山下。

约莫大概一刻之后,哈利出现在山门之外,迅速攀登阶梯,往山上而来。

“好,好。”赵昱抚掌笑道:“果然有些道理。”

却是刚刚体悟紫微斗数之时,冥冥中抓住一线蛛丝马迹,待得哈利进入洞天,两相印证,登时让赵昱心头微喜。

却是算出了哈利即将进入洞天,又算得事出东方,却非正是那英伦之事?虽早知内中内情,然较之而言,自己推算出来的结果,却更值得欣喜。

“为师在思过崖。”

便即传声与哈利。

片刻之后,哈利登上思过崖。

“师父。”

八十一章 太一心明有算计 天地炉中炼宝贝

“英伦那边的事?”

不等一脸急迫的哈利开口,赵昱便道出一句,面色云淡风轻,似乎一切了若指掌。

“呃”哈利愣了愣,却并不惊讶,师父的神异他见的多了,于是连忙道:“托尼大师兄打电话说那个至尊魔法师灵魂离体,察觉到赤混太无元魔尊正在紧要关头,应该是即将突破境界”

“托尼没了把握是么。”赵昱点头道:“难怪我入定之时,元神返照虚空,突然心血来潮,察觉事情有了变数。”

却又一顿,转言:“那魔法师如何知道老魔正在突破境界?”

“说是魔法师吃了大亏,灵魂被魔尊所伤,沾染了魔炁。但老魔却又不穷追,他才安离开。由此他断定老魔应该被什么牵绊住了,那里是老魔的老巢,除非闭关修炼,正在紧要关头,否则怎么可能被牵绊呢?”

哈利解释一番。

赵昱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老魔正突破境界,这并没错。但老魔神通广大,要灭杀区区一个灵魂,即便在闭关之中也易如反掌,哪里又有什么追与不追的分别。当是有所谋算。”

说到这里,赵昱沉吟片刻:“你的师兄弟姐妹都各有脑子,又有神盾局的丰富经验,不会想不到。想必自有打算。”

顿了顿,又道:“老魔突破境界,法力神通必定水涨船高,为师之前为他们准备的手段,怕是用处大减,却是失了计较,少了保障。”

他转身回头:“天符他们打算怎么做?”

“他们”

“是要为师走一遭?”赵昱悠悠望天,道:“你的一班师兄弟姐妹个个心高气傲,紧要关头当是不会退缩罢”

“是,师父。托尼师兄他们打算先激一激老魔,如果能把他激将出来,趁他还没突破就打断他,甚至能给老魔以重创。如果不能,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仍然回到原计划,剪除老魔羽翼。”

“所以就要为师在关键之时走一遭,抵住老魔?”赵昱淡淡一笑,拂袖道:“也罢,你且与天符说,该怎么做,放开手脚。为师不会放任不管。”

却又道:“除此事,可还有其他?”

“泽维尔天才学校的变种人也去英伦了。”哈利道:“托尼师兄电话过后,斯科特也打电话给我,通知了一声。”

“嗯”赵昱微微颔:“查尔斯他们现在变化不小,加之那元始魔教也有变种人加入,自是不会放任,参与进去理所当然。”

忽然转言:“我等修士,通讯须得与凡人有所区别,避免信息被凡人监控。此事过后,为师自有区处。”

通讯么?哈利不太明白,点了点头,又道:“神盾局也传来消息,说是他们监控到世界范围内,许多地区的暗势力都骚动起来,所以打算派遣更多的人手前往英伦。”

赵昱目光一闪:“神盾局也会派更多人么?喔,告诉天符,让他对神盾局后来派遣的人手做一些防备。”

“啊?”哈利一愣:“为什么?”

“神盾局千疮百孔。”赵昱拂袖笑道:“都成九头蛇的窝了。弗瑞等人毫不知情,但为师却知之甚深。内中详情,与我太一门无关,你也不必寻根究底,只需告诉托尼即可。”

“那”哈利踌躇了一下:“四师妹也是神盾局的特工,还有弗瑞等记名弟子不通知他们一声么?”

“那是神盾局的劫数,”赵昱微微一笑:“也是你四师妹他们修行路上的一重考验。”他顿了顿又道:“天英等人是天英等人,神盾局是神盾局,不能混为一谈。”

似是觉得说的不太明白,赵昱沉吟道:“本尊的亲传弟子,怎能为这等组织束缚?倒不如顺水推舟,覆灭解散了也是好的。”

再者有了太一门,还要什么劳什子神盾局?赵昱心头微微一笑。

哈利略略明白过来。

一直以来,哈利就知道,师父对世间的政府官方组织并不感冒。手指缝里露出一些好处,也只是为了平缓矛盾,收那些记名弟子也是一样的考虑。

没见师父对那些记名弟子,几乎不闻不问么?

对此,哈利是赞同的。

与托尼一样,哈利也是上流社会出身,对政府组织的龌龊,他比彼得等人知道的多得多。因此,也不感冒。

对于师父要顺水推舟,放任神盾局千疮百孔,甚至于覆灭解散的心思,他大概有所理解。

点了点头,哈利道:“我知道了师父。我马上出去打电话,告诉托尼师兄。”

“不急。”

赵昱摆了摆手,道:“我料定托尼他们打草惊蛇的计划不会成功,对于我们修士而言,突破境界,才是一等一的大事。那老魔又阴险狡诈,紧要关头并不过于在乎颜面,定是要龟缩起来,只待境界突破,才来大杀四方。你叫托尼他们不要鲁莽,只管按照计划行事,激将不出那老魔,便只管剪除羽翼,其他的,自有为师担待。”

“此外,”赵昱斟酌一下,又道:“给弗瑞传一句话这是关乎世界和平的大事,世上那么多的级英雄,他们也该动一动了。不独乎我太一门一家。”

“师父的意思是?”哈利不由问道。

“我教门教义普度众生,然则名声实则仍然局限于一城一地,那些不知我法门广大的人物,只听的传闻,怕是不信。而凡人政权也不会为我宗门竭力宣扬,他们更希望我教门凋零,也好心安。”

他悠悠道:“要广大教门,先须名扬天下。此次不正是机会么?”

哈利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他有些犹豫:“但事态会扩大。”

赵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事态扩大呵,待那老魔神通无敌之时,事态才是真的大。”

挥退哈利,赵昱念头幽幽。

扩大事态,自然是赵昱所愿。事态越大,闹得越凶,气运值收割起来,岂非顺当?而且事情闹大了,才能显现出太一门中流砥柱的威望。这对日后宗门扩招弟子,对宗门在这个世界的话语权,都是有好处的。

既如此,为什么不做?

当然,弊端也不是没有。事物都有两面性,太一门越是耀眼,就越是容易吸引某些非同一般的目光。

不过到了眼下这个阶段,一些人已经跳将出来,是该到了着手考虑此事的时候了。

赵昱自不遏制。

他底气越来越足,算计越来越深,少了顾后,多了瞻前。不是不顾后,而是算计妥当,后顾之忧少了,自然勿须后顾了。

“这世上所谓级英雄、级罪犯,也不知此事过后,又有多少人会入我彀中”

淡淡的声音响起在山巅,赵昱已然失了踪迹,出现在宗门后殿的炼器房中。

炼器房当初空空如也,然现在,却有一尊硕然炉鼎立在当中。那炉鼎通体青铜色,三足两耳,高六尺,周九尺,壁有太极八卦阴阳云纹。有缕缕霞光缭绕,端是神异。

其下火室,有一簇火焰静静燃烧。那火焰的焰光三色变化不休,寻修士等只看一眼,便觉灵魂灼烈,精气焚烧,不敢直视。却又不见温度,力量极度内敛,自有规则法度蕴藏却是一朵三昧真火。

炉鼎口中,烟霞升腾,有一幅三尺空白图卷正在其中沉浮,偶尔散出一缕玄妙气机,化作种种气象,变化万方,却是非同等闲。

这炉鼎赵昱命之为天地炉,取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的意蕴。天地炉三足两耳,耳上各有一只阴阳鱼,合了两仪三才,其材质又是铜母,大略与此句神意相合。虽只法宝品级,当不得天地二字,然则此界仙道,赵昱唯一,他要起此名,便是此名。

说不得日后添加宝材,逐渐炼制,提升品级,最后并非不能当的此名。

天地炉乃是赵昱从系统兑换而来,整整花去一万气运值,实是非同小可。不过赵昱要炼制一宗法宝,对炉鼎需求颇高,不换不行。

那炉中一朵三昧真火,乃是炉鼎自成,将其置于炼器房中,牵引灵脉于其下,自能保证这炉中火焰永不熄灭。

至于那炉口图卷,正是赵昱所炼法宝。

其材料,也是从系统中兑换而来。一两小千界线,一支五行灵木。简单明了。

何谓界线?

世界之线!

小千界线,实则是抽取小千世界本源法则,具现出来的一种天才地宝!是一种概念上的存在,并非实质。

实际上系统中这一类的宝材种类颇多。有仙虫神虫的吐丝。但这种先天带有法则属性的仙品材料非常昂贵,按两计算,一两便需数十万乃至于数十上百万气运值。毕竟是仙品材料,非天仙级数以上的仙虫神虫不可产出,自然就贵。

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购买了一两小千界线。若以为小千界线就比那仙虫神虫的吐丝贵重,实则不然。

小千世界是最低等的世界,世界法则浅薄。只需返虚地仙,便有能力开辟此类小世界,远远比不得仙品宝材。

赵昱选择小千界线,一者是因着气运值的缘故,二者考虑到界线潜力。用小千界线炼制的法宝,日后再加入中千界线,自能提升品级,再加大千界线有望成为一宗了不得的宝贝。

当然,即便如此,这一两小千界线,也花了赵昱一万气运值!比那天地炉都是不差。

原本按照赵昱的想法,这宗宝贝须得九两小千界线,才堪堪足够。可囊中羞涩,也只能勉为其难,先将这宗法宝炼制出来,日后囊中充盈,再来补益。

赵昱所炼这宗法宝,以小千界线做图面,以灵木为图轴。

取五行俱全的灵木一支,花费气运值一万,将之一分为二,制成图轴。再与图面合一,置于天地炉中炼制。

这宗法宝,赵昱也才刚刚着手炼制不过两天。

须得炼化九日,将图面、图轴炼成一体,再来打入都天云箓禁法,七七之数才堪堪成型,日后便需温养祭炼,将自身道行领悟铭刻此宝,使之与元神肉身相合,如臂使指,增强威能。

当然,这还早。

都天云箓禁法这门炼器之法赵昱刚刚兑换而来,尚未理解通透这门禁法实在有些贵,也是一万气运值。比诸多能修炼至化神九重,有望窥见地仙境界的仙道法门都要高的多。然其玄妙之处,自是非同寻常,这里暂且不表。

绕着天地炉转了一圈,赵昱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将真灵灵识投入炉鼎,观摩三昧真火炼化图卷,一边体味其中真意,一边搬运法力、运转玄功,静修无碍。

八十二章 激将法打草惊蛇 德库拉欲表忠心

时至今日,赵昱修为愈精深。

自收了弟子,教门站稳脚跟,诸般小事又有门人弟子处理,赵昱心中急迫之感便逐渐少了许多。急迫感愈低,又少了鸡毛蒜皮,却竟也合了无为清净之道,使得修为愈精进。

现如今,赵昱也到了化神的紧要关头。

凡体九重,炼炁九重,肉身法力,皆已臻至当前境界大圆满之境。

如今,他便着重于磨练法力、打熬肉身,使之相合,另辟蹊径,以证就化神。

便见他端坐炉前,脑后一清一紫两道法力氤氲缭绕,头顶天灵盖一道如虹精气升腾而出,两仪三才鼎立,形成一团毫光迸射的庆云。

那庆云之中,清、紫、红,三条游龙你追我赶,嬉戏缠绵,隐约又有一条赤黑的小蛇若隐若现,其中无穷玄妙,乃是赵昱一身法力、气血、道行最直观的体现。

龙蛇起舞间,那庆云色泽逐渐浓重,有混沌色毫光偶尔乍现,端端是非同寻常。

庆云又与那炉鼎遥相呼应,你呼我吸,竟渐至于一体。

“宗门这是打算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么?”

弗瑞凝神沉吟:“事情如果闹的太大,不好收场啊。”

他刚刚接到哈利的电话,原原本本传达了赵昱的意思。

对于赵昱的想法,弗瑞略有猜测,但并不确定。宗门的确在谋求壮大,可如果为了壮大,而将事情闹大,他认为这并不可取。

“但我赞同哈利先生的一句话——”美国队长史蒂夫道:“这不是太一门一家一户的事。这是关乎于世界的和平,是我们大家的事。有能力的,就有责任担负。”

“我赞同队长。”希尔点头道:“boss,赤混太无元魔尊可不只是我们太一门的敌人。近几天全世界范围内生的那么多事,无不说明了他的意图。我无法想象,如果赤混太无元魔尊掌握了这个世界,他会怎么对待我们!”

“把我们圈养起来,当做羊羔。想吃的时候,杀一批。”弗瑞摊了摊手。

“是的,欧洲已经爆了好多起干尸事件。人数多达数百人。除了噬灵魔功,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人的身体失去所有能量,一碰就变成一捧灰。”希尔道:“还有那些精神失常的、被分尸残杀的、被打成肉泥的、全身失去血液的从罗根给我们的信息上,我们知道,老魔头传给他的教徒的功法,不单单噬灵魔功。还有欲魔经、大阿修罗魔经、战魔经、玄牝阴魔经、血魔经,以及那些罪恶教徒共有的元魔炼炁法,总共七门魔功。完全可以对号入座,根据受害者的表象,与这些魔功联系在一起。”

“虽然那些受害者大多是暗世界、黑帮的成员,但只是现在。以后呢?已经波及到一些平民了!”

“弗瑞。”队长叹了口气:“你的心思太复杂了。也许,当官的都是这样。你即便是太一门的记名弟子,也认为太一门壮大对你们是一种威胁。但我没有看到。我只知道,太一门的弟子,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危害过任何一个人。相反,他们在竭力帮助所有人。我认为,太一门的壮大,对人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感到威胁的,是政客。而我,不是政客。”

队长非常公平的评价,让希尔不由连连点头,她道:“boss,队长说的很对。我们神盾局的宗旨,是保护地球。不是为哪个政府,哪个政客服务的。”

弗瑞吐出口气,心里暗暗无奈,道:“好吧,你们说服我了。”

他叹道:“也许队长说得对,我好像偏离了自己的理念。我不应该为那些政客考虑太多,虽然神盾局的确需要他们支持。这样吧,把伦敦即将生的事,告诉一些与我们有所联系的朋友,看他们自己选择吧。”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托尼拿着手机,得意洋洋道:“我就说了,师父不会放任不管。现在都该安心了吧?”

众人耸了耸肩,实则都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

彼得犹豫一下:“哈利说师父料定老魔头绝对不会被激将出来,那我们还轰炸庄园古堡吗?”

“炸!”

娜塔莎双手抱胸:“为什么不炸。他出不出来我们都要炸。这与计划并不冲突。炸的越大张旗鼓,越引人瞩目,那些元始魔教的教徒就来的越快、越多。”

“对。”科尔森急忙点头:“而且我们要立刻行动起来!”

他说着话,就指着前面墙上挂着的地图,道:“我已经与英伦军方做好了沟通,他们会集中火力,轰炸庄园古堡。而我们”他指着庄园古堡外围,画了一个圈:“在轰炸之后,立刻布阵。”

他看着托尼:“南斗七杀阵的范围,最大能有多大?”

“直径一公里的圆形区域。”托尼道:“我们都没有完成筑基,就算彼得,也还差了一点。没有法力,阵法的威能,只能开启一小部分。而且”他犹豫道:“布阵的方法我们还不熟练,我怕直接布下一公里直径的阵法,很难办到。”

“以稳妥为主。”彼得沉吟道:“只要用阵法困住城堡就好。”

“可如果老魔不在城堡范围内呢?”班纳提出意见:“别等布下了阵法,他从外面冒出来了!”

“世上哪儿有完美的计划。”马特突然开口:“尽人事听天命,而且,不是还有师父么。”

“六师弟说得对!”托尼嘿嘿笑道:“老魔再厉害,不是还有师父嘛。我们只管做到我们能做到的,尽心竭力。”

“那就开始吧。”科尔森点头:“先通知那位至尊魔法师,还有他的伙伴们。我们一起行动。”

众人点头。

有科尔森负责与英伦军方沟通,其他人勿须为杂事分心。有了决定,当下就要行动起来。

叫上了斯特兰奇、海格力斯等四人,一行十余人,加上两队神盾局的特工,当即离开军事基地,迅往那庄园古堡方向而去。

军事基地的将军目视一干人等离开,随即侧脸对身旁的上校道:“准备好了没有?”

“随时可以起攻击。”

“很好。”将军微微一笑。

“距离庄园古堡还有三公里。”

科尔森叫停车队,一行人从车上下来。特工们迅分散开来,托尼等十余人便聚集在了一起。

“大家小心,不要被无意波及,出师未捷就要去医院。”托尼作为大师兄,嘱咐道:“三公里,希望他们不会瞄错目标。”

科尔森耸肩,拿出了手机。

片刻后,远处几点光照亮了夜空,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射而来:“来了!”

作为世界级的大都会,在伦敦这样的地方动武,还是威力颇大的热武器,这在平时很难想象。

如果不是元始魔教的一众教徒在世界各地闹的太过,致使乱象频生,连英伦三岛都没放过,让英伦官方焦头烂额;又有太一门、神盾局如临大敌,加上那老魔头的名声。英伦方面绝对不敢轻易下这样的决定。

虽然轰炸目标是郊区。

正是夜半子时,剧烈的爆炸声震动大地,仿佛地震,使得身在伦敦市区的人都有所察觉。无数人把目光投向爆炸传来的郊区,无数电话在几分钟内几乎将警局爆掉!

媒体也闻风而动,便现军方封锁了通往西边郊区的道路,并在疏散西部人群。

生了什么事!

媒体打鸡血一般,逮着人就问。却被军方迅驱离。

面对军方这种强力暴力机构,任凭那些媒体叫嚣采访自由,也无济于事。不过记者们神通广大,军方再怎么封锁,也很难面面俱到。

不少人偷偷穿过军方的封锁,进入了西部郊区。

而与此同时,伦敦某些阴暗的角落里,酒吧或者娱乐会所,亦或者某些庄园、古堡,一些人齐齐抬头,望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脸色骤变。

“伯爵,我们该怎么办?!”

德库拉伯爵来回走动片刻,咬了咬牙,道:“集合后裔,我们立刻去见掌教至尊!”

“可是伯爵大人!军方动了真格,掌教至尊是否还能活下来?”

德库拉伯爵神色猛然狠厉起来,抬手射出一道血影,将那说话的吸血鬼透体穿过,只留下一张皮飘落在地。

“掌教至尊神通广大,区区军方,连我们都奈何不了,能把掌教至尊怎么样!?以后谁还敢说半句不敬掌教至尊的话,我先杀了他!”

众吸血鬼登时战战兢兢。

“召集儿郎,我们去保护掌教至尊!”

德库拉也不知道军方到底能不能对付赤混太无元魔尊,但他冥冥中能够感应到老魔鼎盛浩瀚的气息!

作为元始魔教唯一一个留在伦敦的魔使,他察觉到这是个好机会。是个向老魔表露忠诚的好机会!

即便他已经知道,所谓太一门,所谓神盾局的人,正在等他上门!

但即便吸血鬼族群死伤一半,只要魔尊能看到他的忠诚,那就值了!

后裔、儿郎,只要这个世界上人类不灭绝,要多少有多少。而魔尊手指头缝里稍稍泄露那么一丁点好处,就能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其中区处,作为一个活了许多年的老家伙,德库拉如何不明白?

八十三章 时间之力守古堡 太一门人起大阵

他甚至心中窃喜——窃喜于血族的大本营就在英伦,他才能在壮大教门之时留在英伦。窃喜于没有其他的魔使、魔王跟他抢夺这个机会!

这叫近水楼台。

而此时。

老魔所在的庄园古堡外。

托尼等人在巨震中望着那座陷入火光中的庄园,齐齐色变。

导弹爆炸产生的威能,自是非同小可。如果是他们,这会儿早就被炸上天了,不说被炸死,绝大部分人重伤肯定无法避免。然而,那座庄园,却竟仍然屹立于火光爆炸之中,如激流磐石,岿然不动。

他们目睹那些飞射而来的导弹在即将触及庄园古堡的时候,很奇怪的停顿了那么一下,就有一种力量转圜间,将其卸在一旁!

所有的导弹都爆炸了,却在庄园周围,并被某种力量向外推开,没有一颗导弹的威力真正宣泄在古堡上。

托尼呻吟一声,摸着额头无奈道:“老魔布了阵法!”

然后对科尔森道:“让英伦军方停下吧,不要浪费他们纳税人的钱,看起来,轰炸根本没用。”

“看起来老魔头早有准备也对,毕竟是能与师父相抗衡的家伙!”彼得皱眉不止:“这古堡有阵法护持,我们该怎么布阵?”

科尔森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一直都高高在上,奉科技为定律,可实际上,悖论越来越多”他拿起手机,叹了口气,拨通了军方将军的号码。

“我想你们知道了。”科尔森深吸口气:“没用,不是吗?”

“才刚刚开始。”将军沉默了一下,随即激昂道:“我相信能量守恒定律,我不信我炸不掉那个乌龟壳!”

啪。

“他不信邪。”科尔森耸了耸肩。

“那就让他炸。”托尼无所谓道:“当固有的信念被颠覆的时候,我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也许他满以为能炸掉古堡,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反正这座古堡有了护持,我们也没办法在那儿布阵,随便他们怎么炸。”

“有时间的味道。”忽然,至尊法师斯特兰奇低沉开口。

爆炸产生的劲风拂面,吹的他一身斗篷猎猎作响,他苍白的脸上状作出神,眉心一缕赤黑气息似乎壮大了不少,精神更显萎靡,只望着那座古堡,遥指道:“当炸弹即将触碰到庄园古堡的时候,会生奇怪的停顿。如果仔细观察,我们能看到,在那一刻,那些炸弹的尾炎都是静止不动的。它们在那一刻时间停顿了。然后被另一种力量卸到一边。”

“时间的味道?!”

众人讶然。

“对,时间的力量。”斯特兰奇仿佛呻吟,身子似在风中瑟瑟抖:“老魔竟然能操纵时间!”

众人齐齐一愣,不少人打了个寒颤,彼得叫道:“法师先生,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时间的力量,最是不可琢磨。

也最是令人畏惧。

小到一只蝼蚁,大到一个星球、一个文明,乃至于宇宙,都挣脱不了时间的伟力。蝼蚁会死亡,星球会死亡,文明会死亡,宇宙会死亡!

唯有时间,才能浩浩荡荡,仿佛永不停息!

“我们到底在与怎样的怪物作对?!”海格力斯也变了颜色:“奥林匹斯众神在上,神王宙斯啊,你能操纵时间吗”

“哈哈”突然托尼笑了起来:“那个将军说什么能量守恒,我不知道时间是什么能量科尔森,炸弹能炸掉时间吗?”

科尔森叹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们似乎无能为力。”

“那该怎么办?!”罗根烦躁的叫起来:“按原计划?”

“我想”彼得斟酌道:“我们可能不用考虑这么多。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其他的,不是有师父么?”

托尼一怔,随即哑然,众人皆是哑然。

“师父既然能一直压制老魔,必定有对付他的办法!”娜塔莎深吸口气:“按照原计划行动吧,不用更改!”

正此时,所有人的耳麦中突然传来惊叫:“一队呼叫救援,一队紧急呼叫救援!我们遇到了大麻烦,是异类!重复一遍,是异类!”

科尔森耸肩:“好吧,不用讨论了。我们的任务来了。”

他迅进入状态:“托尼师兄,你们准备布阵。”

然后道:“班纳、罗根,你们两位师兄去一队的防线,我希望不要死人。”

“日行者先生、大力神先生,你们去二队防线,可以吗?”

“至于法师先生、恶灵骑士先生,你们居中策应,随时接应任何危险!”

“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撤,把敌人引过来,阵法等着他们。”

“ok!”

“没问题!”

“那就,开始吧。”

班纳、罗根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一动,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南边。海格力斯二话不说,一把抓起日行者,双脚将地面踩得塌陷下去,一跃而起,消失在北边的黑暗中。

托尼吸了口气:“各位,师弟师妹们,我们布阵吧!”

“那得等军方的轰炸停止。”娜塔莎指了指还在激烈爆炸的庄园古堡。

“不用。”托尼道:“英伦军方看样子不炸到天亮不会罢休。我们做我们的,已经没必要一定要以庄园为核心布阵。现在情况紧急,先应付了异类再说。”

“好!”

托尼又看向科尔森:“科尔森,等我们布下阵法,记得把握时间,让他们把棘手的混蛋引进来!”

科尔森用力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

托尼深吸一口气,抬手抛出了八荒血玉台。那血红剔透的玉台滴溜溜当空一转,化作三丈高台轰然落地。

其上七面旗幡迎风鼓荡,烈烈有声。

托尼一跃,攀上玉台,来到案前,手掐指诀,凝神静气,道了声:“来!”

那案上的智字大旗应声飘下,稳稳落在托尼掌中。

托尼持旗幡,转身狠狠一摇,余者六面旗幡登时飞腾而起,落下玉台,各自落入以阵位环绕玉台的六位师弟师妹手中。

天阳彼得持仁字旗幡,天灵瑞雯持义字旗幡,天英娜塔莎持忠字旗幡,天明马特持孝字旗幡,巴顿持礼字旗幡,弗兰克持信字旗幡。

六面旗幡各自在手,动摇鼓荡间杀机登时凛冽,冲宵而起!

这七杀阵实则以智字旗幡为阵主,盖因智者,慧也。主阵之人须得有无穷智慧,无穷变通,才能使阵法转圜如意,真正挥出阵法的威能!

由此,托尼这个修为最低的大师兄,才成为阵主,而彼得这个修为最高的,却不能。

便见托尼转身来到案后站定,猛地咬破舌尖,噗一口心头精血喷落在案台上,然后猛地震动旗幡,那旗幡血光一闪,登时挣脱托尼手掌,矗立于那案台之上!

“各位师弟师妹,摆阵!”

托尼目中精光闪烁,一声大喝。

台下方位,六位师弟师妹闻声持幡齐步后退,踏罡步斗,脚步节奏如一,不差分毫。

托尼分外紧张的望着他们,生怕任何一位同门走错一步,便要前功尽弃!

也是幸运当头,只粗疏演练几次,竟是没出岔子,待得六人持幡退出百十米不等,各自站定,便以那托尼所在玉台为中心,构建起七杀阵位。

“起阵!”

一声高喝,智字幡无风自动,迎风见长,眨眼化作十丈大旗,其上智字毫光一闪,哗啦一声,大旗展动,出嗡的一声闷响!

余者六面旗幡气机牵引,齐齐震荡,各自脱离旗主掌心,落在地面。便见那地面登时耸起,化作泥塑的高台,将旗幡顶耸而起,与那八荒血玉台阵主齐平。又升起一座案台。六人隔空对视一眼,齐齐一跃,皆跃上泥塑高台,盘膝坐于那旗幡大杆之下,同掐指诀!

“叱!”

七声暴喝不分先后,不分彼此,一齐响彻。

七人心神被阵旗勾出,合于旗幡之中,霎时间,视野变换,却是已然来到另一层面!仿佛一个规则的世界,无数氤氲之气充斥其间,七道高大的人影在其中沉浮闪现。

同时,七面旗幡上书大字毫光暴涨,以智字旗幡为中心,余者六面旗幡各自射出一道毫光落入智字旗幡之上。

轰然间!

一种玄之又玄的道韵,仿佛磁铁,搬运旋转,在那阵主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遥遥感应星辰。遥远星空中,某颗的星辰登时光芒大作,射下一道略显猩红的星光,霎时跨越无穷距离,穿透地球大气,垂落在智字旗幡上,随之一分为七,一道盘桓于智字旗幡,另外六道各自射入余者六面旗幡之中。

那星光成柱,勾连七杀大阵与星空星辰,上连天星,下合地脉,仿佛擎天之柱,莹莹矗立。虽因布阵之人的修为,阵法无法挥最大威能,星光柱稍显暗淡,但百里之内,却也清晰可见!

星光清冷,光柱莹莹,其上一个硕大的杀字升腾飞舞而起,片刻后射入星光之柱,与星光之柱一起,化于无形。

科尔森、恶灵骑士还有那位斯特兰奇法师,也是状作呆呆,只望着那大阵变幻,先是见六人摆阵,震动旗幡,一声叱咤过后,布阵之人、布阵旗幡消失在虚空之中,竟已不见。又见一道星空光柱垂下,浩瀚的力量让人心惊动摇,随之也消失不见。

那阵法所在之地,恢复原貌,不见人影,不见旗幡,只有那隆隆的爆炸声掀起的气浪翻滚而来,在阵法所在平息于无形。

但片刻之后,又复归气浪,不见了丝毫破绽。

“这这这,这就是阵法?!”恶灵骑士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太不可思了,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怎么做到了?他们消失了!还有星光!”

他几乎语无伦次。

至尊法师则状作惊叹,咳嗽一声,萎靡间似乎失了语言。

唯有科尔森,一下子精神抖擞,面露自豪之色:“不错,这就是我们太一门的阵法!南斗七杀阵!”

八十四章 师兄弟二人逞威 吸血鬼大队来袭

“抱歉,九师弟,你入门的时候我不在宗门。”

罗根和班纳师兄弟两人脚下步伐神意类等,虎扑龙腾,一步一跃,一跃三五丈,彷如双胞胎兄弟,并行疾驰。

远处,正传来嗒嗒的枪声,连绵不绝,约莫打的很是激烈。

班纳在非浩克状态下性常温和,入门以来,勤学汉语,多读道典,人就变得更加平和自然。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听说师兄你是去寻找失落的过去,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疾行间,换气自然,说话平顺。这也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才有的能力。否则在运力的时候,决不能分心,更遑论说话。

罗根自嘲道:“我走遍了整个美国,又来到欧洲,我不想要的遇到了,可我想要找到的,却仍然没有影子。算了,不说我的事。宗门现在怎么样了?师父呢?几个月没见,他还好吗?之前一直没来得及问。”

班纳微笑起来:“我觉得师父比我们都要好。”

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你以前的事,我从旁人口中大概听说过。你身体里面的那个混蛋,好像非常厉害?”罗根好奇,又道:“那时候查尔斯教授还以为你也是变种人,一查才知道,原来不是。”

“是吗?”班纳奇道:“查尔斯教授?我听师兄他们说起过,不过并不了解他。”

“嗯致力于和平的变种人的领。”罗根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为此做了很多努力,想要让变种人与普通人和谐相处,可一直做不到。他很伟大,但我不太喜欢在他哪儿做事。他太顽固,条条框框也太多。比宗门的门规都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束手束脚,不自在。”

“他这么做应该是有原因的。”班纳道:“就像我,我对我突然获得的力量,对于浩克,并不愿意接受他,以前非常排斥。因为我知道,拥有这种异于常人的力量,会引来不怀好意的窥伺,让我无法平静的生活。他让你们束手束脚,是在保护你们。”

“那现在呢?我是说,你现在对浩克,又是什么样的想法?”罗根却问。

“现在”班纳笑了笑:“师父告诉我,我应该接受它。于是我尝试着接受它,与它沟通,现在还不错。”

“那么,你为什么会听从师父的提议?”罗根又问。

“这”班纳犹豫了一下:“我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你问起来,我恍然现,是因为我没有后顾之忧。以前,浩克带给我的都是麻烦,我无法处理、无法接受的麻烦。而现在”

“而现在因为有师父,有宗门,有师兄弟,我们有了依靠,不是么?”罗根哈哈一笑:“所以,你能安然的接受属于你自己的力量,不必担心被窥伺。”

然后他神色变得有些怅然:“我一直以来都在考虑这个问题,是什么,让变种人束手束脚,是教授吗?不是他。因为他无能为力。但我现在想明白了,因为我的力量不够强,境界不够深。如果像师父那样,力量强大的让世界忌惮,境界又能让他完美的掌控力量,不会迷失,那么,谁都不会轻易去招惹他。”

“是啊”班纳叹道:“我知道妥协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们不会因为你妥协,就放过你。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杜绝窥伺。”

罗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说着话的这会儿,他们就到了近前。

黑暗中,枪械喷射出的火光,好像一道道火链,清晰可见。夜色中,子弹风暴在肆虐,如雨打芭蕉,如大雨瓢泼。师兄弟两人都修炼到一定境界,有了初步的夜视能力,大致已经能看清楚方圆数十米内的情况。

不远处,神盾局的第一小队这时候正节节后退,被逼迫进入一处小树林里,借助树林掩护,一边退,一边顽强抵抗。而他们的敌人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子,度极快的影子,正在来往穿梭。

子弹很难打中他们,就算打中了,似乎也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凝重的神色。

“异类”罗根龇牙:“是吸血鬼!”

他急道:“班纳师弟,吸血鬼度很快,甚至可以飞翔,有极强的自愈能力,普通的子弹,无法真正杀死他们!他们的要害只有脑袋和心脏,记住,对准这两个地方打!”

班纳用力点了点头:“吸血鬼么?我对这些异类可是很好奇的。”

罗根跟吸血鬼猎人日行者同行一段时间,平素从这个吸血鬼猎人的口中,颇多了解了吸血鬼的特性能力,自是知道其弱点。

刚刚甫一见到那些影子,他登时断定了敌人的身份!

“一人一边,包抄!”

罗根打了个手势,对班纳点了点头,闪身往小树林左侧而去。班纳潜身一缩,往右侧而去。

罗根脚下如风,又无声无息。劲力运转之间,脚下就如同踩着一团棉花,仿佛灵猫,又如幽灵,几个扑跃就到了林畔。

正好一条黑影从旁掠过,他脖子一缩,探手一抓,便抓住了这黑影的脚脖子,借力运劲

狠狠将其砸在地上,轰隆一声,不等那黑影痛苦出声,踏步一脚便踩在黑影的脖子上,咔嚓,了账。

罗根蹲下,抓起这黑影,调转其面孔近前一看,嘴里獠牙惨白清晰:“果然是吸血鬼!”

一把扔掉尸体,脚步一顿,又在那尸体的心脏部位点了一脚尖,随即才迅往林中窜去。

较之于罗根,班纳的度也不慢。

虽然班纳修行的时间比罗根短,拳法境界差了不少,可普通的吸血鬼,撞到他们手里,下场没有什么两样。又是有心算无心,杀起来也是麻溜的紧。

不过吸血鬼在出动之前,就已得了德库拉的嘱咐,心知有强大的敌人,黑夜中又是吸血鬼的主场,因此很快,他们就现了罗根和班纳这两个不之客!

而此时,死在两人手中的吸血鬼,总共已过两掌之数!

这群袭击神盾局第一小队的吸血鬼,总共有三十。然短短时间就折了三分之一还多,就使得藏在林中的神盾局小队压力顿减。却也让剩下的吸血鬼更加谨慎,三五成群聚拢,把注意力从神盾局特工身上移开,开始分散搜索罗根和班纳。

不片刻功夫,就有吸血鬼现了两人行踪。

眼见行迹暴露,三五条黑影正影影绰绰,从四面向自己包围而来,罗根龇牙一笑,大喝一声:“神盾局的伙计们,坚持住,我们来了!”

说话间,合身一扑,如狼似虎,带起凛凛劲风,探拳冲向正面而来的那头吸血鬼:“狗娘养的吸血鬼,给大爷去死!”

砰的一声闷响,罗根的拳头硬撼吸血鬼双爪,肌肉颤动间,层层劲力叠加,带着气血阳刚,绵绵不穷,只一拳,就打散了吸血鬼一身力道,打得他空门大开,无力飞退。

罗根进步赶上,又是一拳,在吸血鬼绝望的目光中,击在心口,劲力用处,隐约听到噗的一声闷响,却已是心脏爆裂。

第一个,死。

吸血鬼的度,历来值得称道,即便是这种小喽啰。

罗根两拳打死一头吸血鬼,便已有三头到了身后。三双六只手,交织成网,将罗根的脑袋、脖颈要害笼罩其中。

罗根感受耳后劲风,却嘿嘿一笑,墩身一缩,便让那六只手抓了个空,随即也不转身,直愣愣往后一靠,脚下起劲,肩背力,悍然撞入一头吸血鬼的怀中,只听的卡拉拉的声响,不知断了几根胸骨!

另外两头吸血鬼一抓而空,一时收不住力道,一左一右从罗根身旁擦过。间不容之际,罗根探出双手,拿住了两头吸血鬼的后颈,狠狠一捏,咔吧两声,颈骨碎裂。

扔掉两具尸体,罗根转身,脸上露出冷厉的笑,只把那被撞碎胸骨,尚未死去的吸血鬼看的心惊胆战。

他上前一踏,直接将那吸血鬼已经凹陷的胸口踏平,心肝脾肺,皆作肉泥。

电光火石,白驹过隙,罗根将拳法运用,几近炉火纯青,三五两下,便打死了四头吸血鬼!

端端是凌厉非常。

远处一头尚未近前,便见四个同伴砍瓜切菜被那人打死,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尖叫一声转身就逃。

罗根瞥了一眼,也不去管他,仍往林中深入而走。

他是来救援神盾局的特工小队的,杀吸血鬼不是目的,救人才是目的。

较之于罗根,班纳也不逊色多少。

见既暴露,便也不再隐藏,跳将出来,光明正大,拳脚暴烈,大开大合,只打的一干喽啰吸血鬼如落花流水。

林中的喽啰吸血鬼们见围攻也只是送人头,不见杀敌的可能性,登时如惊弓之鸟,齐齐往外遁走。

片刻功夫,林中枪声稀疏,渐近于无。

“是谁,我们看不清,出声!”

“我,罗根,还有我师弟班纳。”

罗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偏脑袋:“先出去再说。”

“谢谢!谢谢你们!”

特工们惊魂未定,连连道谢。

如果是白日里,他们绝不会如此不堪。可黑夜是吸血鬼的领域,特工们虽然装备齐全,可面对黑夜中的吸血鬼,也只能甘拜下风。何况,吸血鬼比他们人多!

“情况如何?”

一边走,罗根一边问。

零头的小队长黯然的摇了摇头:“他们来的悄无声息,我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损失了六个伙计,还有四个受伤了。”

身后,特工们搀扶着伤者,默默无言。

罗根摇了摇头:“要我说你们就不该来。”他一点也不客气:“我们的对手都不是普通的角色,像今天这样的吸血鬼,他们就不怕普通的枪械,除非用炸弹炸成碎片,或者打爆脑袋心脏,要不然杀不死他们。还好今天只是吸血鬼,没有狼人。那些畜生度没有吸血鬼快,但力量更大,刀枪不入,更加棘手。如果两者配合,你们”

他说着摇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对旁边的班纳道:“来一支?”

班纳摇了摇头:“我不抽烟。”

罗根耸了耸肩:“男人怎么能不抽烟?排解寂寞,知道不知道?”

班纳顿时苦笑。

“不知道那个大力神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班纳道:“希望不会比我们这儿更坏。”

罗根点了点头:“应该不会吧。海格力斯那个家伙非常强大,比我强多了。不过”他看了看班纳:“如果把浩克放出来,应该不下于他。而布鲁克斯嘛,吸血鬼猎人,专家嘛,应该还行。”

说着话,一行人便走出了树林。

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师兄弟两人一直提起精神,关注周围,生怕有吸血鬼潜藏偷袭。

“看来他们被吓坏了。”罗根龇牙笑道。

“我想不是。”班纳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指了指前面。

罗根抬头一看,嘴里的香烟都掉了:“他妈的,这么多!?”

八十五章 小记者胆大包天 变种人连夜来援

只见树林外开阔之处,一大群人影悄无声息,仿佛溶于黑暗。一双双幽幽的眼睛如狼一般,齐刷刷的落在罗根一行人身上,压力,登时铺天盖地。

“好吧,我错了。”

罗根龇牙,侧脸对特工小队长道:“看样子你们还需要进去躲一会儿。”

“我们掩护!”

特工队长吞了口唾沫,举了举手中枪械。

“ok。”罗根道:“记住,一定要瞄准。”

然后看向班纳:“师弟,那个家伙是不是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班纳脸色沉静:“是的,它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罗根摊手:“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他们。”他指了指那些吸血鬼。

“放心。”班纳闷声一笑,整个人膨胀起来,变身绿巨人,他回头咧嘴:“我与它一体!”

罗根哈哈大笑:“有你的!”

班纳仰天一声咆哮,脚下一蹬,轰隆一声,地面塌陷,人就已经到了半空!

“绿巨人!”

吸血鬼登时骚动。

作为暗世界势力庞大的一个族群,吸血鬼对这个世界普通人所不知道的许多事,都较为了解。

比如绿巨人。

他们甚至有绿巨人和军队战斗的视屏!深知这家伙的厉害!

一时间,喽啰胆颤,鬼心浮动。

为的吸血鬼仰头望着泰山压顶而来的绿巨人,浑然不惧,却大手一摆,冷笑一声:“散开!”

随即一晃身子,化作一道幻影,眨眼间射到半空,灵活的好像一条泥鳅,轻而易举躲开了绿巨人的两只大手阻截,探爪抓向了绿巨人的眼睛!

“吼!”

班纳咆哮,口中喷出一道激烈的气流,以之阻挡,同时侧脸,险险避开这一爪子。

与此同时,罗根合身一扑,纵跃而上,目标直指那些喽啰!

绿巨人的战斗,罗根无法插手,吸血鬼喽啰也无法插手。因此双方各自锁定目标,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数十个吸血鬼围着罗根上蹿下跳,四面八方皆是拳脚掌影,让罗根应接不暇。可罗根不是吃素的,只沉着应对,护住要害,然后反击。

拳脚掌肘,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化作杀器,一扑一撞,一拳一脚,便是一个头槌,也要打翻一头吸血鬼。

战场一分为二,绿巨人被吸血鬼领头缠住。他灵活不及那吸血鬼,半空纠缠不过,落地之后,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立足大地,施展拳法,拳风凌冽,让吸血鬼领头不得近身,同时悄然移步,要往罗根方向靠近。

而那吸血鬼领头也非同小可,度之快,连班纳都只能看到一抹残影。远远望去,就好像一条黑线缠绕巨人——关键是那家伙针对性的攻击班纳的眼睛等要害,让班纳放不开手脚。

吸血鬼头领大略看出班纳的想法,身如幻影,一边传出冷笑:“你这样连头丝都是肌肉的家伙,也想骗我?要去帮助他?痴心妄想!”

他随即喝道:“分出一部分儿郎,去把林子里的凡人抓出来!”

这下直接踩到了罗根、班纳的痛脚!

二人若被缠住,那一干特工,岂能活命?

班纳登时怒吼连连,拳头抡起,仿似风车,将周身罩住,拳劲竟然形成龙卷,迫的那吸血鬼头领不得不退避。

便是吸血鬼,生命力强悍,但挨上那绿巨人一拳,怕也要化作肉泥。

班纳逼退吸血鬼头领,纵身一跃,轰然落地,截住那些喽啰,展臂横扫,一扫就是一群。却不防眨眼间,那吸血鬼头领又缠将上来,让他心头怒火炽烈!

他勉力压制怒意,因为他知道,怒意越盛,自己的理智就越少,而现在的问题,不是浩克就能解决。

那吸血鬼度实在太快,即便让浩克主宰身体,短时间内也无可奈何。关键是浩克没有理智,会伤到罗根等人!这一点,万万不能。

罗根心里也急了,硬生生拼着挨了几下,以伤换伤,逮住了一个很强的吸血鬼,兜手一转,将他脑袋拧了下来。再合身一扑,来到班纳近前。

“班纳,现在怎么办!”

他一拳打飞一头吸血鬼,抹了把脸上的血痕,恶狠狠的道:“我想,我们需要求援了!”

“嗯。”班纳闷闷的应了一声。

罗根叫道:“神盾局的伙计,”他胸腹一缩,闪开一爪,道:“联系科尔森,我们这里需要帮助!”

班纳的耳麦在变身的时候,就毁掉了。而罗根的,在之前的战斗过程中,也被抓落遗失,要求援,只有那些特工。

“已经求援!”

零星的枪声七零八落,特工们也没闲着。借助树木的掩护,瞄准了打。虽然因为顾忌罗根,火力上不来,可也为罗根提供了一些帮助。

至于班纳,他变身之后,别说枪械,炮弹都奈何不得他,倒也无妨。罗根则不行,没有凡体一重的肉身境界,无法硬抗子弹。而他的自愈能力也在封印之中,不能像当初没入太一门的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只管打。

一时间,场中略略僵持。吸血鬼头领竭力缠住班纳,吸血鬼喽啰则要突破班纳和罗根的封锁,要去抓神盾局的特工。

班纳和罗根则时不时爆一次,将吸血鬼阻挡。

罗根喘了口粗气:“班纳,我最多还能坚持十分钟。”

一次次的爆劲力,又以伤换伤,罗根毕竟还只在锻体阶段,虽然体能强悍,却也已疲累。

“科尔森那边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来人?”他喝骂道:“神盾局的伙计们,我们必须要撤了!你们先走一步,穿过树林,去古堡外,与科尔森他们汇合!”

“你说的正是时候,科尔森特工也是这么说的!”特工摘下耳麦,举了起来:“狗狗狗,撤退!”

呼啸一道寒气侧里飞来,将咧嘴露出獠牙正怪笑的一头吸血鬼冻成了冰块。

瑟缩在地上的一个女人被寒气一撩,不由打了个寒颤,身体缩成一团,颤抖个不停。

“嘿女士,”一声口哨,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你可以起来了。”

那女人闻声,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向她伸出手,再看看一旁被冻结的吸血鬼,这女人长出一口气,把着男人的手掌站了起来,后怕道:“噢,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嘿嘿,那你要怎么谢我?以身相许?”男人上下打量着她,露出品头论足的眼神。

女人顿时面色一变,挣开男人的手:“色狼!”

“好了波比。”

旁侧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男人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你知道我是在开玩笑。”他冲着被他救了的那个女人咧嘴一笑:“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他看了眼不远处另一个倒在一旁没了声息的人:“或许我们来晚了一点。”

“那是摄影师”女人脸上顿时露出悲痛。

“抱歉,他喜欢开玩笑。”那个女人走出来,跟被波比救了的女人握了握手:“如果我是你,我会远离这片区域,甚至离开伦敦。要不然,你也会变成那样。”

被救的女人止住悲痛,吸了下鼻子:“我们是专门到这里来采访的。我是环球日报的记者,那是我的摄影师你好,我叫艾莎。”

“噢,”波比抹了把脸:“你们记者的胆子,比我们还大。我想,地球是阻止不了你们了。什么时候环球日报报道外星文明的新闻,我都不会觉得奇怪。还有,我觉得环球日报的名字应该改一下,就叫宇宙日报怎么样?”

“我知道你。”记者艾莎抿嘴看了波比一眼,又看向那个女人:“你们是变种人,我报道过你们,泽维尔天才学校的琴博士。”

琴-格蕾摇了摇头:“听着,你必须马上离开。那边就是英伦军方的封锁线,你过去,他们会给你安排。”

然后对波比道:“我们走吧。”

波比向记者艾莎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琴说的不错,这不是你们能够参与的事。现在只是开胃菜,也许到后面,我和琴都不能自保。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点了点头,波比追上琴,没入黑暗中。

记者艾莎咬着嘴唇,看着幽深的黑暗,又看了看摄影师和那个冰块,心里害怕,不由颤抖着抱紧了胳膊,却又鼓起勇气,捡起落在一边的相机,咬牙跌跌撞撞追了上去。

“我原以为,我们就足够异类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多比我们还异类的异类。”波比叹道:“吸血鬼,我以前只是在神话故事里看到过。”

琴沉默片刻:“我们是人类,不是异类。”

波比无言。

片刻后又打起精神:“不知道太一门的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罗根那个家伙,别死在了吸血鬼手中。”

“先看情况。”琴道:“教授他们随后就到。只要教授来了,吸血鬼再多也不是问题。”

波比认同的点了点头。

却扭脖子向后看了一眼:“那个记者追上来了。”

琴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前进:“那是她的选择。”

“好吧。”波比悲天悯人道:“又有一个可爱的生灵要落入魔鬼的掌中,可怜。”

“我讨厌记者。”琴道。

“我知道。我也讨厌他们。”波比道:“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的境况不会这样差。”

“她要跟着就让她跟着,能救便救,不能也没办法。”

“看!”

琴忽然指着前方:“有情况!”

两人疾步赶上,便见地面一片狼藉,好像被炮弹碾压过一遍又一遍。横七竖八一些尸体倒在废墟中,看样子不在少数。

波比掀开一具尸体,细细一看:“是吸血鬼。”

“是绿巨人!”

琴打量着面前的一个巨大的脚印,同时开口。

“他们已经打过一场了。”琴抬头望向庄园古堡方向:“我们快点赶过去!”

八十六章 日行者应劫而死 吸血鬼甫入阵中

海格力斯和布鲁克斯当下的情况,也不比班纳和罗根好,甚至更坏。

班纳和罗根遇到的吸血鬼,并不是最强的吸血鬼,而海格力斯他们两人,闷头与德库拉正好撞上,结果很明显,撞得头破血流。

如果正面硬刚,德库拉不一定是大力神海格力斯的对手。可德库拉作为最强的吸血鬼,力量不是夜场,但度之快,令人指。尤其还修炼了血魔经,虽时间不长,刚刚入门,才炼成两条血影,可战斗能力,却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修炼了血魔经的德库拉,将一身血能逐渐已经转化成为法力,成为炼炁境修士,法力护体之下,面对日行者对付吸血鬼的那些手段,什么大蒜、银子弹之类的,直接无视。

就使得吸血鬼猎人完全成了累赘。

那德库拉放出一条血影,就差点让日行者去见上帝。要不是海格力斯拼力相救,日行者一个照面就要变成一张人皮,被血影吸干精血骨肉。

也亏得大力神海格力斯有奥林匹斯神族血脉,肉身又非常强大,对德库拉刚刚炼出的半成品血影有相当的抵抗能力,但也被德库拉的度晃花了眼,一身都是伤,差点跟日行者一起栽跟头。

班纳他们好歹救回了大部分特工,而海格力斯他们则一个都没能救走。第二小队的神盾局特工,尽数死在了德库拉手中,变成一张张人皮,一身精气血肉,都化作了德库拉的血影的养料,凄凉惨淡之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班纳罗根二人战斗了一二十分钟才撤退,可海格力斯两人,却是一触即溃,一路被追到了南斗七杀阵前。

科尔森没有料到情况会这样严重,来不及心痛,当机立断,扔了枪械便杀了上去。对这些吸血鬼,普通的枪械还没有拳头好用!

南斗七杀阵就在眼前,可做戏要做全套,要把这些异类都引入彀中,须得不能大意。一碰面,还没交手就退,而且还只退一点,这么看怎么不对劲。唯有在战斗中,不着痕迹将其引入阵中,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至尊法师与恶灵骑士对视一眼,法师长身而起,口中念念有词,抖手一粒火球,腾身迎上了飞在半空的德库拉。恶灵骑士则连忙接应住海格力斯和日行者,摇身一变,化作地狱骷髅,浑身地狱之火熊熊燃烧,仿若恶鬼从地狱中爬出来,上下颌咔咔一响,仿似在怒吼中,锁链一抖,合身撞入了吸血鬼群中。

至尊法师悬于空中,一手持法杖,一手魔力腾起莹莹光辉,眨眼挥洒出几道魔法,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狂风暴雨般将德库拉笼罩其中。

那德库拉嘎嘎怪笑,身子一动,化作一抹猩红的影子,见缝插针,以无厚入有间,在种种法术中穿梭,譬如那大海中的小船,却有经验丰富的老渔夫驾驭,看似危险,实则游刃有余。

科尔森一拳打飞一头吸血鬼,还要竭力分神关注场中战况,却眼看那至尊法师与那个最强的吸血鬼打着打着竟然远离,心下不由焦急。

那可是只上好的猎物啊!连大力神海格力斯和日行者两人一起,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可见其强悍。如果没能引入阵中,今天的行动,就有缺憾,而且是极大的缺憾。

但科尔森毫无办法。那样的战斗,他根本无法插手,甚至连其中的玄妙,都看不出太多。只觉得那法师果然魔法高强,那吸血鬼却度快到看不清影子。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连忙打起精神,奋力搏杀四周越来越多的吸血鬼扑上来,让他疲于应付!

科尔森的拳法境界,与赵昱一班亲传弟子没法比。他毕竟只是记名弟子,所修功法就差了太多,修炼资源也远远不及,加上还要操持神盾局的许多事务,修为就落下了不少。

三五个吸血鬼围着他,就让他有种难以应付的感觉。

别看科尔森平素里温和的好像一只绵阳,但作为一个八级特工,科尔森也有属于他自己的悍勇。

他竭力向恶灵骑士三人靠拢,打算提醒他们准备入阵。

可吸血鬼人多势众,这等分而化之,逐一击破的手段,谁不会?当然不会轻易让科尔森与强尼汇合。

一时间,阻力愈大。

好在此时一声咆哮远远传来,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个巨大的人影从天而降,轰然落在科尔森身旁不远,横臂一扫,摧枯拉朽,将围住科尔森的吸血鬼扫飞出去。

“班纳!”

科尔森长长的吐出口气:“罗根呢?!”

“他在后面。”绿巨人闷声闷气道:“要照顾那些特工。”

科尔森总算露出半抹喜色没有全军覆没,就是好的。

“随机应变!”科尔森提醒了一句。

绿巨人的加入,让整个场面暂时稳定下来。面对普通的吸血鬼喽啰,绿巨人自是摧枯拉朽。等那些强大的吸血鬼反应过来的时候,喽啰已经死伤无数。

一对一,强大的吸血鬼只一个就能凭借度缠住绿巨人,但人数一多,反而给绿巨人创造了机会。

三个强大的吸血鬼见状,连忙撇开恶灵骑士强尼和大力神海格力斯以及二人护着的日行者,身子一晃,就向绿巨人扑杀而来。

他们成功缠住了班纳,可喽啰数量大幅减少,使得科尔森、强尼和海格力斯等人的压力骤减。

他们终于汇合在一起。

“我们撤。”

科尔森叫道,同时使了个眼色。

恶灵骑士微微点头,海格力斯表示明白,把布鲁克斯也夹在肋下。

四人边战边退,缓缓向南斗七杀阵靠拢。

余下三五十吸血鬼喽啰在一个强大吸血鬼的带领下蜂拥围堵,不要命的疯狂攻击。四人背对背,恶灵骑士的铁链挥舞成轮,熊熊的地狱之火将那个强大吸血鬼拦住。海格力斯的钉头锤每一锤打出,就把一个吸血鬼打的筋骨爆裂。

两人应对吸血鬼的围堵,一边还要分心照顾科尔森和日行者。

尤其是日行者,之前在与德库拉交锋的时候,被血影擦了一下,吸走许多的精气,这时已是浑身无力,成了累赘。

眼看着南斗七杀阵就在眼前,不远处的班纳眼观六路,心知时机一到,当下爆吼,迫开围攻的吸血鬼,一跃便向科尔森等人的方向跳落。

三头强大吸血鬼急追上去,一大三小,四条影子,一前一后,轰然落入吸血鬼群体之中!

一下子,阵势就乱了。

混乱中,恶灵骑士的锁链没来得及收回力道,狠狠一鞭打在班纳的背上。地狱之火灼烧的班纳差点控制不住情绪:“浩克!恶灵骑士!”

恶灵骑士却没有时间抱歉,锁链挥舞出现漏洞,不知哪里蹦出一个强大吸血鬼,竟然一把掠走了日行者!

“布鲁克斯!”

海格力斯大叫,一锤扫飞三个吸血鬼,就要冲上前去。却有杀出一头强大吸血鬼将他拦住,让他举步维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行者被抓走!

他怒火升腾,一颗心都被烧熟,狂吼着猛挥钉头锤,却奈何不了那度快如掠影的强大吸血鬼,登时暴跳如雷。

“撤!撤!”

科尔森脸上被抓了一把,全都是血,他声嘶力竭:“撤退,海格力斯!”

“恶灵骑士!强尼!”

他又看到恶灵骑士逆流奋勇,也要去救日行者,不由心中苦闷难当:“撤退!”

但不论是恶灵骑士,还是海格力斯,不论他们如何暴怒,在强大吸血鬼的纠缠之下,根本无法突破,眼睁睁的看着圈外那个强大吸血鬼嘎嘎怪笑着,一把扭断了日行者的脖子。

“布鲁克斯!”

海格力斯张了张嘴,心中一股恶气升腾而起的同时,竟有一种无力感。而恶灵骑士手中的锁链都差点抓拿不稳。

“撤!”

科尔森的声音又传来。

两人只觉浑身无力,愤然迫开两头强大的吸血鬼,与科尔森转身投入了北斗七杀阵中。

一群吸血鬼争先恐后,追逐而去。班纳见状,一跃也跳入了阵中。缠着他的强大吸血鬼追随而去。

突然,霎时间,好像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最后一个,便就是那拧下日行者脑袋的吸血鬼猛然刹住了脚步,脸上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他眼中,那些该死的人类,还有那个骷髅,正在奔逃。而他们身后,正是一群族人乱糟糟的追杀。但是声音呢?

就在前面啊,怎么声音消失了?!

“埋伏”

“是埋伏。”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他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伯爵大人,还有那个之前与伯爵大人战斗的家伙。

此时,这两人凌立空中,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好像主从。

伯爵大人是从,那个人是主!

这吸血鬼登时惊疑不定。

“德库拉,这个小家伙有些运道。”至尊法师背负双手,拿眼望着眼前的阵法,呵呵笑道:“你这么多的后裔,唯他一个在最后关头察觉到不对。有些培养的价值。”

“掌教至尊在上,这里的埋伏是”德库拉迟疑道。

“一座阵法。太一那老牛鼻子的阵法。”至尊法师淡淡道:“南斗七杀阵,好个阵法,嘿嘿”

他冷笑起来:“些个太一门的小崽子准备把尔等一网打尽。魉魔使,如果你进去,下场不比你的那些后裔来的好。”

八十七章 吸血鬼阵中灰灰 查尔斯率众来援

德库拉闻言浑身一筛,低头不敢说话。

他实则想问,为什么之前不提醒,可他不敢!

魔尊强横、狠辣、凶残,凛凛凶威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心中,使他不能有半分置疑和反抗。生怕一出口,恶了魔尊,生死难料。

“是想问本尊,为何不早早提醒?”至尊法师嘿然一笑:“在本尊眼中,这般蝼蚁死了便是死了,大浪淘沙,譬如这个小家伙,才是本教需要的教徒。那些个没脑子的蠢货,再多又有何用?!”

“而你。”至尊法师看向德库拉,眼中幽幽:“本教魔使,若刚刚立教便死,落了本尊面皮,本尊哪会管你死活?”

德库拉心里一颤,头垂的更深了。

“给本尊记住,”魔尊悠悠道:“我元始魔教,可不是什么人都收。没脑子,没气数的,死则死矣,活着也是浪费。只有像他,”魔尊挥袖一指地面匍匐的那头吸血鬼:“他这样的,才有价值。”

言罢,魔尊信手一摆:“去罢。去等着二魔王、另三魔使,告诉他们,本尊就在那古堡之下闭关修炼。”

话音不落,那至尊法师已然入了阵中。

最后余音袅袅:“太一那老牛鼻子这次做了件好事,本尊正愁着没有趁手的物事,他就送来了,南斗七杀,嘿”

眼见那至尊法师入阵,德库拉才悄悄抬起头来,脸色变幻片刻,才对那地上吸血鬼道:“克拉特,我们走。”

那至尊法师入的阵中,神色陡然一变,不复魔尊,已是虚弱法师模样。却抬眼一看,只见方圆一个虚空世界,七颗巨星毫光万丈,悬挂天各一边,其中若隐若现七面大幡,时而动摇,射出一道道凌厉星光,交错纵横,杀机滚滚汹涌。

一声声叱咤如洪钟大吕,振聋聩。

“不仁者!杀!”

“不义者!杀!”

“不礼者!杀!”

“不忠不孝者!杀!”

“不信不智者,皆杀!七杀星力,杀!”

伴随着一声声杀气腾腾的叱咤,那星光交错如网,将一干入了阵中的吸血鬼团团圈住一绞,不论那喽啰,不论那强者,便是能缠住绿巨人的吸血鬼,也皆如耀阳照雪,瞬间被绞杀一空。

可怜那多少吸血鬼没头没脑撞进阵中,眨眼便飞灰了去。

实是可怜可悲。

托尼的笑声从天上隆隆传来:“阵法厉害!真厉害!难怪师父说有了这门阵法,老魔头也能短暂抗衡。”

“星力灌体,竟然能增长修为,我的纯阳炼体拳已经进阶第七层!”这是娜塔莎的声音。

“我”彼得说了一个字,顿了顿才道:“凡体一重,好像有些奇妙的东西诞生了回去后找师父要功法,我要炼炁!”

明明布下此阵,只为杀戮,却不防杀起来砍瓜切菜,没甚成就感。反倒是星力灌体增长修为,更让师兄弟七人倍感爽利。

“彼得进阶炼炁境了”托尼哭丧的声音传来:“我才六层拳法境界”

“大师兄,”马特的声音:“等你进阶炼炁,也许二师兄已经长生不死了。”

大概是心情不错,连马特都开了个玩笑。

阵中科尔森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跟外面打生打死,屡屡落入险境,连日行者都死了,可托尼他们不但毫毛都没掉一根,还提升境界此时竟你一言我一语闲聊起来——没法比呀!

人跟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科尔森苦笑着耸了耸肩:“如果这个阵法可以在战斗中移动就好了”

“当然可以。”

托尼听见科尔森的话,当即回声,才说半句,就被一声厉喝打断!

“布鲁克斯死了!”

恶灵骑士脸色阴沉的几乎滴水:“为什么!既然可以在战斗中移动,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布鲁克斯被杀死!?被这些畜生扭断了脑袋!你们都是些混蛋,该死的混蛋!”

强尼心下最是恶劣。好友布鲁克斯死了,而这些混蛋却开心闲适,为什么!?

“你特么说谁该死!?”

托尼当下就不爽了,我话都没说完,你就闹起来,也懒得跟你解释——怕你不成?!

“他死了是他的命!”托尼洪声道:“关我屁事!”

“托尼!”

“大师兄!”

师弟师妹们齐声喝止。

彼得连声解释:“布雷泽先生,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说完,ok?”

他急声道:“大师兄是这样的脾气,你不要见怪——是这样的,我们境界不到,这门阵法不但运转不熟练,而且没办法移动。除非我们师兄弟都进阶炼炁,有了法力,才能勉强做到。而且因为没有进阶炼炁,我们没有孕化出灵识,也无法看到阵外生的事,如果有语言方面的冒犯,请见谅。另外,对布鲁克斯先生的遭遇,我表示遗憾,节哀。”

海格力斯用力的拍了拍恶灵骑士的肩膀:“伙计,他们并没有骗你。这个阵法如此强大,而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算太强,要运用肯定有限制。布鲁克斯的遭遇,我也很痛心,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海格力斯外粗内细,心知不论太一门的弟子说的是不是实情,眼下都没有必要与他们生冲突,这里可是阵法之中!

恶灵骑士怔滞片刻,沮丧掩面:“不是我的错。我跟他认识好几年了,他是我的好朋友,我没能保护他,是我的错”

“伙计们。”科尔森沉声开口:“这不是我们的错,不是你的,强尼,也不是你的,托尼,是那些畜生的!”

强尼闻言,身子一顿,猛地抬起头:“对,是他们!”他咬了咬牙:“我一定要为布鲁克斯报仇!”

海格力斯拉着他:“听着伙计,仇是必须要报的。但绝大部分吸血鬼都死在了这里”他望向了至尊法师。

法师此时看起来很是憔悴沉默,眼神中也带着一抹悲伤。

海格力斯能够理解,因为日行者跟法师已经是多年的交情了。而魔法师以理智著称,即便悲伤,也不会太过表露。

“斯特兰奇,我想知道,那个非常强大的吸血鬼是什么下场?”

众人望向他。

“跑掉了。”斯特兰奇叹了口气:“他的度很快我灵魂受创”

众人无言。

的确,那与斯特兰奇战斗的强大吸血鬼,度之快,令人指,众人都看在眼里。若非法师强横,换个人来,这里没人能挡得住他!即便是绿巨人也只能疲于应付!

再加上之前至尊法师灵魂离体去探查老魔的情况,吃了亏。

两相一合,没能拿下那个吸血鬼,并非不能理解。

“那么,我们现在”

“谁?!”

托尼突然一声暴喝,掌中旗幡动摇,星光孕生。

突兀的,阵中走进两人。

众人齐刷刷聚焦,又齐齐松了口气。

“喔噢,原来是美丽的琴女士。”托尼语气一变,笑嘻嘻道:“你们也来了?就你们两人?”

琴和波比也松了口气,他们被托尼宏大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刚刚做出戒备动作,就看到了阵中诸人。

“你们”波比张大了嘴,指了指天边七颗巨星,结结巴巴道:“这是怎么回事?!”

琴也心中惊骇,想要运用心灵之力,却现心灵之力一旦透出,便感凌冽冰冷的杀机,仿佛要把人的心灵冻结!

“阵法。”托尼嘿嘿一笑,声音天降:“这是我们太一门的南斗七杀阵。那些吸血鬼都死了,除了没有入阵的一个或者两个。”

“太一门奇怪的东西真多你们变成星星了么?”波比嘟囔了一句,看到罗根,露出笑容,上前跟他拥抱一个:“我们来晚了,伙计。”

罗根露出一个笑容:“不晚,打完了正好喝酒。”

“拉菲?”

“威士忌,不过要你请客。”罗根掏出一支烟,点上:“我没钱。”

“只有你把这样的话说的理直气壮。”波比笑道。

一旁,琴与科尔森等人交谈起来。

“我们接到神盾局传来的消息立刻就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点。”琴道:“教授他们就在后面,应该快到了。”

“那个老顽固也要来?你们是怎么说服那个老顽固的?”瑞雯的声音从天而降:“艾瑞克成为宗门藏经塔看守之后,我以为查尔斯没了对手,会永远躲在泽维尔。”

“瑞雯?”琴仰起头,看向天边一颗大星,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之色:“教授并非真的顽固,他只是他现在在改变,不是么?何况元始魔教之中,也有变种人,教授不会放任不管。”

“查尔斯也会改变这是我听到的最大一个笑话。”瑞雯嗤笑一声,转言道:“不过他来了,我们就轻松多了。”

对付群怪,查尔斯的手段最有效。

众人闲谈片刻,交流了事情生的经过,便出了阵法空间,打算回军事基地。至于南斗七杀阵,托尼七人不准备立刻撤掉阵法。星力灌体,是提升修为的机缘,怎么能放弃?

他们打算一直拖到天亮,趁机多做提升。

因修为之故,他们无法在成阵的前提下移动阵法,只能固定在某个地方。因此,在某个地方用过一次之后,大略可能就没用了。阵法毕竟范围不大,堵住通往庄园古堡的一个方向,还有三个方向,元始魔教的教众完全可以放弃这边,从另外三个方向去往古堡。

为灵活起见,只能撤了再布,布了再撤。

虽然麻烦,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科尔森等一行人离开阵法空间,半道上,就撞上了正赶来的查尔斯教授等一干x战警,两相一合,说明了前后经过,便一同往军事基地而去。

而此时,军事基地方面约莫也认命了,一个多小时的轮番轰炸,没有伤及那庄园古堡中的一根草,实在让人沮丧,没奈何,也只得停息。

等众人抵达军事基地的时候,天色已经麻麻亮,整个伦敦,终于安静下来。

“各位,辛苦了。”

将军阁下亲自迎接众人。

他现在已经深深地认识到这些人的用处——要对付凡的敌人,只有同等的力量才最有效。

近百具吸血鬼的尸体就是最好的佐证。

而眼前这些人,只损失了一个——日行者。

相较而言,基地派遣封锁区域的军队,只杀死了不到十个吸血鬼,却折损了近百士兵!其中差距,一目了然。

八十八章 英伦王室有底蕴 法师骑士突现身

天亮的前夕,是整个世界最安静的时候。

一场会议,就在这时的英伦王宫中举行。

女王、公爵、相等众多英伦权力的执掌者,看完了前面大屏幕上的视屏,正激烈的讨论。

作为英伦的象征,鸡皮鹤一脸沧桑的女王缓缓开口:“我的相,我们的军队似乎无能为力。”

“看起来是这样的。”相叹了口气:“对于那些异类、凡者,军队的确很难有效遏制他们。今晚的生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陛下,我想,我们需要一支属于英伦自己的凡力量。”

“嗯”女王颔:“你说的不错。不过”

女王与几位最尊贵的公爵对视一眼:“英伦并非没有属于自己的凡力量。”

相闻言一愣,心思一转,顿时明了,不由心下暗骂。

英伦王室源远流长,底蕴深厚。虽然近代以来,君主立宪,看似英伦王室已经失去了昔日的权力,但他们掌握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而作为相,他却不知道!

毕竟是大国政客,相却是露出惊喜之色,状作松了口气:“有就好,有就好!”又道:“那为什么不立刻行动起来?!作为世界有数的强国,我们不能任凭那些美国人在我们的都耀武扬威!”

“你说得对。”女王道:“不过请耐心等待,我需要时间来召唤他们。”

女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手里持着权杖,那权杖顶端镶嵌着一枚深蓝的宝石。只见女王用拇指按住宝石,缓缓摩擦,嘴里念叨着不明的语言。霎时,宝石射出一道光,仿佛幻觉,眨眼消失不见。

女王又坐了下来。

相等一些人不明所以,只傻愣愣的看着。却恍然间,空间被什么咬掉一块似的,四条人影从中走出,突兀出现在女王的陛阶之下。

为的一人身材颀长,黑色的斗篷遮掩住面孔,只隐约看见一缕灰白的长须。应该是个老人。

他身旁,是一个窈窕高挑的身影,应该是个女人,也披着黑色的斗篷,不见面孔。

另外两人身材雄壮高大,一身金铁盔甲,头盔有面罩,同样不见面孔。

“尊敬的女王陛下,英伦皇家大魔法师梅林陛见。”

随着声音响起,为的颀长身影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淡淡微笑的清癯面孔。这张脸红润,没有褶皱,与他满头白、颌下白须相互映衬,鹤童颜。

他以手抚胸,微微一礼。

“英伦皇家魔法师罗玛陛见,尊敬的女王陛下。”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掀起的斗篷,梅林身旁的窈窕身影露出了娇艳的面孔。

“英伦皇家圆桌骑士团,高文、兰斯洛特,觐见女王陛下!”铿锵的声音,铿锵的盔甲撞击,铿锵的骑士剑,骑士礼。

女王微笑着站起来,张开双手:“我由衷的接受你们的陛见,我的魔法师,我的骑士。”

待得那两位魔法师、两位骑士起身,一旁的相终于忍不住了。

“梅林?高文?兰斯洛特?”

他面露不可置信之色:“亚瑟王的挚友和导师!圆桌骑士团最重要,最强大的两位骑士?!你们”

老法师梅林微笑道:“相阁下不用感到奇怪。我就是梅林,伟大的亚瑟王的挚友和导师。而他们”

他示意了一下两位骑士,遗憾到:“两位骑士传承了亚瑟王时代大骑士的力量,并继承了他们的名字。”

“而她,是我的女儿,罗玛。”

梅林,传说中中世纪欧洲最强大的魔法师,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千百年之后的现在!这是多么惊人的事!

在场不知情者,不由都惊得合不拢嘴,失去了语言。

梅林不再理会那些政客。作为服务于英伦王室的皇家魔法师,在不违背自身理念的前提下,他只遵从历代国王的吩咐。

他非常强大、智慧然,即便是曾经的亚瑟王,也不会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在某种程度上,他与英伦王室的地位,是平等的,甚至然。

“女王陛下召唤我们,是为了刚刚郊外生的事吗?”

女王点了点头:“是的,我的大魔法师阁下。我们的军队,对这样的麻烦无可奈何。我没有办法,只有你们。”

梅林微微颔,却道:“但我现不是没有凡者参与。”

“那是美国人。”相一旁插话:“作为最强大的英伦,我们的事,却让罪犯的后代在我们的都耀武扬威,这是对我们的侮辱!”

梅林不置可否,身后两位骑士,却深以为然。

北美曾经是英伦的殖民地,也是英伦流放罪犯的蛮荒。但时移世易,曾经强大的英伦,现在却屈居美国之下,这让很多英伦人都心里不平衡。

可谓之,嗔念。

梅林淡淡道:“我沉浸于魔力的世界,对此次事件的原因和经过,并不十分清晰。那么,女王陛下和相先生的意思,召唤我们,是为了通过这件事,找回属于英伦的荣耀?”

相先点头:“我们要拥有一支震慑世界的力量,而不是潜藏在山野的隐士。”

女王随之颔。

梅林却缓缓摇头:“英伦的荣耀,不在于两个魔法师和两位骑士。它属于你们!陛下,我曾经教导亚瑟王,人民,才是我们的根本。但亚瑟王有自己的想法,虽然他将英伦的荣耀洒遍了欧6,可他最终失败了。一个国家的荣耀,不能寄托于某一人或者某几个人身上。我研究世界的展规律,现在与以前不一样,我们只是少数,人民才是主体。或许我不应该说这些,因为你们都明白”

他叹息道:“人们在事到临头的时候,总是显露出迷茫,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展,有他自己的规律,只要遵循规律,就会无往不利。”

看着众人各异的表情,梅林自嘲一笑:“或许是人老了,话多。抱歉,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希望能够得到谅解。那么,谁能为我解释一下我的问题?”

女王便缓缓开口,将元始魔教的事,一一告知了梅林。

“元始魔教吗”梅林面露恍然:“我在畅游魔力的世界之时,嗅到一种毁灭性的味道油然而生但它既然产生了,就有它产生的必然性,存在即是合理。不过他们做的太过了,扰乱了这个世界的秩序,造成了恐慌。陛下,此事我会关注的。”

他转身:“或许,我们应该先去见一见那些美国来的凡者朋友。”

他斗篷一摆,魔力的光辉笼罩住罗玛、高文和兰斯洛特,眨眼消失不见,余音最后传出:“陛下放心,事情终究会得到解决。”

“梅林?大魔法师梅林?”

托尼惊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老法师,讶然无比道:“我是在看中世纪的骑士小说吗?还有高文、兰斯洛特?”

两位骑士齐齐皱了皱眉,不过面罩遮掩,别人无法看见。

梅林淡然微笑:“是的,托尼先生。不过你不是在看中世纪的骑士小说。”他悠悠道:“美国有凡者,英伦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底蕴?”

“呃说得对。”托尼一怔,摊了摊手,笑道:“好吧,很高兴见到你们。当然,尤其是罗玛女士,你实在太美了,让我忍不住心跳脸红。”

“我可没看到你脸红,只看看到你脸皮厚。”罗玛一点也不客气:“这个小帅哥倒是脸红了。”她指了指彼得。

彼得一囧,脸更红。罗玛的御姐风范,对彼得这样的小处男杀伤力极大。

托尼却根本不在意罗玛的讽刺:“脸皮厚也是一种才能。”

然后道:“也就是说,英伦政府看不惯我们,于是把你们请出来了?”

“你们在英伦的都耀武扬威,这是对我们的侮辱。”高文铿锵有力。

托尼摊了摊手:“侮辱?我可没看到。伙计,你这么大个铁罐头,之前藏在哪儿?我们跟那些异类战斗的时候,你们又在哪儿?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两位骑士直接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托尼的语气虽然让人恼火,但他说的是事实。

可谁让两位骑士不知道情况呢?事实就是这样,他们不知道,所以没来。他们应该感谢托尼等人,而不是气冲冲的说什么侮辱。

之前天已亮时分,托尼等人于是撤了阵法返回,刚刚回到军事基地,梅林等人就到了。

“是的,我们应该感激。”老法师很平和的承认了这一点:“虽然我是个老古董,但也知道现在这个星球,被称之为村子,互相帮助,是应有之理。”他又看向两位骑士:“我们虽然是皇家魔法师和骑士,守护王室是我们的职责,可我们并不是政客。”

“噢,大魔法师先生这句话说的真好。”托尼撇了撇嘴:“互相帮助是应有之理,太特么有道理了。”

老魔法师微微一笑,却不答话,把目光落在了一旁同样身着斗篷的至尊法师身上:“您应该就是这一任卡玛泰姬的至尊魔法师,星球的守望者。”

至尊法师面色青黑,咳嗽一声,勉强笑了笑:“很高兴见到你,传说中的大魔法师梅林。”

“我看到你身上萦绕的异样气息,”梅林打量着他:“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至尊法师叹了口气,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海格力斯就为他解释:“赤混太无元魔尊给他造成了创伤”

八十九章 老魔法师有计较 超级英雄汇伦敦

海格力斯约莫吃了德库拉的亏,此时已然少了眼高于顶。他现,这个星球上,与他比肩,甚至比他强大的人竟比比皆是,骨子里的傲慢自然就收敛了许多。

“原来如此,赤混太无元魔尊吗”梅林颔,目光从至尊法师身上移开:“你需要修养,你的灵魂被污染,如果不祛除那种混乱毁灭的气息,后果难以预料。”

又道:“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予以一些帮助。”

斯特兰奇咳嗽一声,笑着拒绝:“我能自己解决。”

梅林理解的点了点头。

魔法师有魔法师的矜持,有自己的尊严和自信,何况灵魂方面的创伤,关乎重大,绝对不会假于人手。因为,那太危险了。

换成梅林自己,也不敢把自己的灵魂向任何人敞开。

又与其他一干人等,包括查尔斯教授等变种人,各自作了一番认识,便谈论正事。

“我们的计划,是围困赤混太无元魔尊的老巢,以之为诱饵,将元始魔教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教徒吸引过来,然后一一剪除。”

科尔森代表众人与梅林沟通:“当然,也许会对伦敦造成较大的影响,但老魔的巢穴就在这里,我们别无他法。”

老法师梅林斟酌一番,却道:“只是剪除羽翼?”

科尔森摊了摊手:“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杀掉或者抓捕赤混太无元魔尊。”

“喔我能够理解。”梅林点了点头道:“力量到了一定层次,的确很难被杀死或者抓捕。”随即他呵呵笑道:“看起来,这位赤混太无元魔尊搅动了世界的风云,不知接下来还会生怎样的大事件。”

“不过我有些疑惑。”老法师转言忽道:“如果我是他,我不会这样大张旗鼓。他做的太张狂了一些,以至于他的元始魔教还没有展壮大就要面临围攻。我听你们说,他的力量,不是来自于意外,而是研究和修行。既如此,他的智慧,应该不低,是什么,让他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呢?”

托尼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不过彼得却开口道:“大魔法师先生,你只是按照我们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测他的行为。这不合理。”

他道:“我师父曾说过,修炼魔功,会让人心性大变。”

一旁罗根闻言,顿时连连点头:“老魔头喜怒无常,又凶残暴戾,他做出任何让正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我都不觉得奇怪。”

“因为力量吧。”

查尔斯教授犹豫了一下,道:“很多无法把持心灵的人,因为力量,变得狂妄自大。”

梅林听了,细细一想,缓缓点头:“也许你们是对的。”

旁边的至尊法师目光轻轻闪动了一下,从梅林身上不着痕迹的扫过。

“ok,”托尼拍了拍手掌:“接下来,我们需要等待。我想,元始魔教的教徒,应该会6续赶到,枕戈待旦,大家有什么其他的看法吗?”

“需要做一番详细安排。”

科尔森站出来:“不能一窝蜂,太混乱,不利于计划的执行。我建议梅林大魔法师和查尔斯教授镇守伦敦市区——因为我们不能肯定,那些元始魔教教徒被我们阻拦之后,不会掉头在伦敦作乱——为了让我们自乱阵脚。”

众人一听,急忙点头。只道是没有考虑全面。

科尔森温和一笑,继续道:“我们把那座庄园古堡四个方向分为四个区域,太一门有阵法辅助,负责从伦敦市区通往庄园古堡的正面区域;x战警负责一个方向;恶灵骑士强尼先生、海格力斯先生、至尊法师先生还有罗玛女士以及两位骑士阁下,你们负责一个方向。剩下一个方向——我接到弗瑞局长的消息,今天6续会有更多的强者来到这里,他们镇守负责最后一个区域。”

“神盾局负责接应各方,应付意外情况。”

“我们做出一定要打破庄园古堡,抓捕或者杀死赤混太无元魔尊的势头,吸引罪恶进入陷阱。当然,如果有机会打破庄园古堡,抓捕或杀死老魔,我们也不用放过那样的机会。”

“不用围三阙一吗?”托尼沉吟道。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恶灵骑士沉沉开口:“围三阙一,没有必要。”

反正在恶灵骑士眼中,那些混蛋都该死,他要为日行者报仇,激烈的正面对抗,才是他唯一的想法。

“碰撞太激烈,会不会收不住手,波及到伦敦市区的市民?”马特犹豫道:“如果要疏散市民,英伦政府肯定不会同意,阻力太大,损失太大,也太麻烦”

“有查尔斯教授在,我认为没必要为此担心。”托尼道:“甚至一举把那些妖魔鬼怪全都控制了,让他们乖乖下地狱,我们坐等胜利。”

查尔斯无奈笑道:“如果是普通人,托尼先生所说的并不难。可是我并没有绝对的信心——异类,还有修炼了魔功的教徒。我曾记得,你们的师父跟我说过,你们修炼到一定境界,就能抵抗心灵之力。那些异类本来就与人类不同,又修炼魔功“

说着,他摇摇头:“只能尽力。”

“尽人事,听天命。”巴顿嚼字道:“我们何必想那么多呢?把我们能做好的做到最好,至于结果,谁能料定?”

“说得好。”

巴顿这句话,说到梅林大魔法师心里去了,他赞道:“尽人事,听天命,有道理。我们无法控制一切,顺应世界本身的展规律,大自然的规律,做好我们自己,努力了,就没有遗憾。”

“咦,”班纳轻咦一声:“大魔法师阁下,你的这种思想,与我们太一门某些典籍里的顺天应人思想惊人的相似。真是让人出乎意外。”

“是吗?”梅林来了兴致:“你们太一门也讲求顺天应人?”

“讲求顺天应人,但宗旨不是为了顺天应人。”彼得跟随赵昱世界最长,他非常了解赵昱的思想:“顺天应人,是为了更好的逆流而上。师父曾说,顺为凡,逆为仙。我们修炼,追求永恒,本就是一种悖逆自然规律的行为。我们去领悟世界的展规律、大自然的法则,是为了更好的摸透这种规律进而逆流而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大魔法师凝眉沉吟:“顺天应人,是为了逆流而上真是奇怪的思维。我可以理解为,比如江河大海,我们去研究江河大海的水流走向,水位、地形、落差等等因素,以便于找到最好的航线?”

“对了,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彼得一拍手掌,有些激动道:“我对这种思想的理解一直很模糊,现在听大魔法师阁下这样一说,我明白了许多!”

梅林抚须一笑:“看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应该与你们的师父见一面,也许,我们会有共同的话题。”

“可能吧。”托尼不由道:“我总觉得师父身上有一种自然冲和、遗世独立的气息,你也有那么一点。也许你们真的能找到共同的话题也说不定。不过我们现在可没时间谈论这些哲学思想。”他道:“梅林阁下,如果有可能的话,毕其功于一役,或者说能把老魔头一次性消灭,或许你有办法?毕竟,我们这儿,你的阅历最深。”

梅林拈须斟酌片刻,皱眉道:“我并不了解那位赤混太无元魔尊,所以我无法保证我有办法能够对付他。”

他看了眼一直沉默的斯特兰奇法师,道:“我先前本来也打算灵魂离体去观察,不过至尊法师阁下的魔力并不比我差——谨慎起见,恐怕只有真正面对面的时候,我才能通过观察得出结论。”

老法师言语老成持重。虽然有谦虚的嫌疑,可斯特兰奇前车之鉴,众人也是深以为然。

“说了那么多,都是些没用的。”海格力斯嘟囔道:“就两个步骤,第一,围点,第二,打援。你们这些人,就喜欢把事情复杂化!”

“你们不是说你们的师父会出手吗,你们的师父不是一直能压制那个老魔头吗?那还说那么多做什么?打呀!”

托尼摊了摊手:“伙计,你这么耿直,小心没朋友哦。”

“可我有很多朋友。”大力神一本正经。

“好吧,我小看了你。我以为你不会开玩笑的。”托尼哈哈一笑:“行了,事情就这样。科尔森既然都安排好了,我们该怎么做怎么做。现在,吃早餐,休息,ok?”

“哦,对了!”

科尔森忽然补充一句:“请大家记住,如果遇到棘手的敌人,最好把他们引到南斗七杀阵中,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一上午,风平浪静。

到中午的时候,神奇四侠到了。神奇先生橡胶人里德-理查兹;隐形女苏珊-斯通;石头人本-格雷姆,以及苏珊的弟弟——霹雳火强尼-斯通。

与他们四人一同行抵达的,还有非洲瓦坎达的国王,黑豹特查拉。

这五人的到来,进一步增强了大家的力量。神奇四侠虽然并非活跃于纽约,但这个级英雄团队,如今已是逐渐崭露头角。他们四人各自力量奇特,隐隐互相补充,能扛能打,的确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团队。

黑豹也不弱,虽然依凭的是他的装备,但振金制造的装备,对一般的凡者而言,是不可打破的。

九十章 梅林暗算却无果 法师偷听有计较

继神奇四侠和黑豹五人之后,是神盾局方面的增派队伍。

美国队长罗杰斯和猎鹰山姆威尔逊带队前来。

他们这次带的人手并不多,还不到十人。可与之前跟科尔森等人一起过来的不一样,都不是普通的特工除了神盾局的局长弗瑞和需要辅助弗瑞处理神盾局日常事务的希尔,神盾局拜入太一门成为记名弟子的都到了。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斯科特朗继承了第一代蚁人汉克皮姆的防病毒生化服的二代蚁人。

蚁人与神盾局的关系颇为密切汉克皮姆甚至是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作为汉克皮姆的继承者,斯科特朗,这位与变种人镭射眼的名是一样的级英雄,也与神盾局关系颇近。

众人见了面,互相问候一番,史蒂夫才道:“弗瑞局长把这里的事,通知了每一位与神盾局有联系,或者神盾局单方面有联系方式的凡者。”

他对一旁的神奇四侠等人笑着点了点头:“我不知道除了里德先生他们,是否还有人会来。但我们来了!”

“足够了。”

托尼呼出口气:“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力量层次达到一定程度,人数不是关键。也许来的越多,送命的越多”他自嘲了一声:“或许到最后,我们都会后悔。”

“我认识的托尼史塔克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科尔森笑了笑,道:“里德先生的团队和队长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们之前已经做好了计划,最后一个区域,就交给你们。”

他随即振奋起来:“我们这次,要把这个世界的罪恶,一举剪除!就算不尽全功,也要除掉大半。想想吧,少了这些罪恶,这个世界会变得多么美好?!”

罪恶,尤其是凡者,他们潜藏在人群中、大都市。政权官方,很难找到有效的办法去对付他们。只要把这些人一举干掉或者抓捕关起来,普通人犯罪就不是大问题。少了凡者,那种大规模的杀伤性场面不说一定会减少,但至少能得到有效的控制。

科尔森的话,让所有人一时间都轻松了许多。

如今,这个军事基地已经成为凡者的聚集地。太一门、x战警、神盾局、魔法师、骑士,等等,千奇百怪,凡此种种。

在一间会议室中,众人重新完善了一遍之前的计划,做到每个人心里有数,定了时间,便三三两两散去。

按照英伦官方的监控数据显示,从中午开始,已经66续续有不少的可疑分子通过各种途径进入伦敦。不过现在这些人要么还在大模大样的逛街,要么失了踪影,总的来说,还没动弹。

众人估计,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元始魔教的教徒。不过他们在动手之前一定会了解情况从败走的吸血鬼口中。

而对方,也一定会竭力的打探和关注他们的消息。

知己知彼。

这不是过家家,是性命攸关的事,双方任何人,都不会,也不敢等闲视之。

散会后,老法师梅林带着两位大骑士离开会议室,至于他的女儿罗玛,并没有跟随一起。

高文忽然道:“大魔法师阁下,我们是否应该再去一趟王宫?”

梅林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缓行:“那么,兰斯洛特骑士,你也是同样的想法?”

兰斯洛特却摇了摇头:“没有必要。我想,女王陛下一定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展,任何事她不会比我们知道的晚多久。”

梅林赞许的点了点头:“是的。没有必要。我们说的话,我们的谈论,我们并没有避讳任何人。”他指了指不远处上方的一个角落:“这时候我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应该都已经清晰的摆在女王的面前。”

两位骑士抬头,便看到那角落的一个摄像头。

“我不喜欢什么都暴露在别人的眼中,没有。”兰斯洛特道。

“所以,近五十年来,我很少与外界有联系。”老法师笑呵呵的道:“除非王室换代。”

骑士默默点头。

“说起来”老法师语气一转,叹道:“我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有这么多的凡者。或许是老了,落伍啦”

“您说的是变种人吗?”高文问道:“似乎这个族群近一百年来人数暴涨,在之前并没有听说过。”

老法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单单是变种人变种人的存在,我是知道的。虽然惊讶于变种人族群的壮大,但我对我们这次的敌人,和太一门,对他们,我更加惊讶!”

老法师沉默了片刻,继续淡淡道:“我畅游于魔力的世界,灵魂与多个维度、次元的凡者都有过交流,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令我感到十分惊讶的人和事。但,今天,我非常惊讶。”

“我之前说过,我最近在畅游魔力层面的时候,现一种隐晦的力量气息,充满了毁灭或者无法言喻。很突然,没有头尾。这使我感到非常疑惑。在之前听完他们的叙述,我恍然大悟就是那位赤混太无元魔尊。”

“我看不到他的过去,看不到他的未来,甚至连现在,都是一片迷雾。我又看太一门的那些孩子们,我现他们的命运,在时间线上,似乎生了变化,未来也变得朦胧。然后我去看他们的师父,我看不到!”

“就好像不存在一样他好像并不在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内,时间、空间、因果,每一个我所能够触及的层面,我都看不到他。”

“怎么会这样?!”

两位骑士惊讶的顿住了脚步。

老法师梅林有多强大,除了他的女儿罗玛,这两位骑士最清楚。这位老法师的力量,渊源颇深,近乎于半神。历来这个星球,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他只要想知道,那么就一定会知道。

从来没出现过现在这种情况!

看着老法师脸上几乎从未出现过的迷茫,两位骑士心里也迷茫起来。

“在面见女王陛下之前,”老法师叨叨絮絮:“我并不认为会有什么麻烦,当我从女王陛下口中得知事件缘由的时候,我曾准备从时间和因果规律上,寻找解决办法,让这个世界重新回到原本的轨迹上去。可我做不到。因为,我找不到目标!”

“可以颠覆现实,扭转因果的力量,竟然锁定不了目标,这是怎样的骇人听闻?”他声音充满无奈:“就算是依附于地球存在的那些维度和次元,也没有几个人能抵挡规则层面的攻击,就算能,却不会出我的锁定。”

“唯一的办法”老法师虽然无奈,但眼中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就是在物质层面,将其消灭。”

“也就是说,硬碰硬打死他?”

两位骑士异口同声。

“是的。”老法师缓缓颔。

两位骑士这时才明白过来。

实际上,从一开始,他们就觉得,没有与那些人合作的必要,这也是他们觉得,美国人插手进来,是对他们的侮辱的一个原因。

因为他们深深的知道,老法师的强大。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认为没有老法师无法解决的问题。

作为暗藏在这个星球的最强大的守护者之一,多少年来,老法师不知道为地球挡去了多少的灾难。

从来都是云淡风轻,从来都是轻而易举。

然而今天,老法师竟然和颜悦色的与那些人交谈,与他们合作。这让两位骑士心里很是别扭。

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原来,老法师没有把握!

“那梅林阁下,是不是到了取回石中剑的时候了?”

兰斯洛特忍不住叫道。

“也许吧”老法师叹息了一声:“可是,持有石中剑的王者呢?你们吗?”

两位骑士登时沉默。

正此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至尊法师斯特兰奇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梅林法师,可以单独谈一谈吗?”

三人站住,转身。

“斯特兰奇法师。”梅林微微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需要回避吗?”高文道了一句。

“呃”至尊法师有点尴尬的摊了摊手:“如果可以的话。”

冷不丁,旁边的兰斯洛特开口:“是为了治疗你灵魂的创伤吗?真是虚伪。梅林阁下主动帮助你,你不接受,现在却又自己上门,这是为了你的面子么?”

至尊法师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强声道:“随便你怎么想。”

旁侧的梅林才摆了摆手:“两位大骑士先回避一下吧。”

两人瞥了眼梅林,这才走开。

“呃”至尊法师似乎觉得难以启齿,低着头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道:“他们说的不错。或许真的是为了颜面”

“我想跟梅林法师探讨一些灵魂方面的知识。”他抬起头。

“为什么不呢?”

老法师伸手示意:“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缓步缓行,各自针对灵魂层面,做了细致的交流。不论是对于老法师梅林,还是对于至尊法师斯特兰奇,两人都颇有所得。

对灵魂层面的见解,他们各有区别,但交流起来,正是它山之石,约莫可以互相促进。

时不时的,两人停下脚步,或是争论,或是倾听,非常专注。一条短短的走廊,到尽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谢谢你,梅林法师。”

斯特兰奇眉宇间的赤黑气息中,流露出一抹意犹未尽:“从你的见解中,我获得了不少的启示。对于压制灵魂的创伤,大约已有想法。”

“那就好。能够对你有所帮助,这是我的荣幸。”经过一番交流,老法师现,这个号称至尊的法师,水平真真不错,偶尔语出惊人,一些非常奇特的理论,让他这个活了千百年的老家伙都有所得。由此,语气方面,就显得亲近了许多。

九十一章 仙道是条不归路 时间浩荡洗铅华

两人分别的时候,约定此战过后,针对魔法领域,好好做一番交流。

最后,老法师犹豫了一下,道:“也许是我多言了我看到斯特兰奇法师你,在这一战之中,似乎情况不太妙总有一抹阴影笼罩在你的身上,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够注意一些。”

顿了顿,老法师又道:“如果可能的话,你应该与维山帝三位至高法神做一些沟通”

斯特兰奇闻言,本来稍显振奋的精神,登时萎靡下去,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苦笑:“梅林法师说的,我都清楚。可是我在受伤之后,曾与三位一体至高法神沟通过,可是”

他摇头叹息:“只能压制,无法根除。”

“要恢复完好,也许只能从那个老魔头身上入手或许,杀了他,我就可以安然无恙。”

“所以,您知道,这件事我已经没办法脱身了。”

老法师沉默无言。

他想起自己打算动用规则之力,从根本上抹除这件事的因由,最终却失败的结果连维山帝三位一体至高法神都对这种力量无可奈何吗?

“大战就在眼前。”至尊法师深深的吸了口气:“我预见自己的未来,我看到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死。我们已经无法像以往一样,可以把所有都掌握在手中。”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甚至连我自己的命运,都操之人手。”

他转身:“我需要去压制伤势希望我们的约定能够如时履行。”

老法师梅林看着斯特兰奇蹒跚离去,不由叹息一声,摇头,随后也转身离开了。

斯特兰奇与老法师梅林分别之后,状似情绪低落,一个人在角落里行走,好像要把自己隔绝于世外。

忽然,班纳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斯特兰奇法师。”

斯特兰奇转过身,看见班纳走了过来。

“看起来你似乎情绪低落。”班纳道:“大战前夕,这样可不太好。”

斯特兰奇点了点头,道:“你呢?很高昂?”

“或许吧。”班纳笑了笑:“或许是因为有靠山?”

“靠山”斯特兰奇嘴角勉强翘了翘:“这世上,谁又靠的了谁?”

他转身蹲下,目中没有焦距:“我预见了我的结局或许你不知道,我也有靠山。但这次,靠不住。”

“哦?”

班纳来了兴致,也与他并排蹲下,好奇道:“可以跟我说说吗?也许说出来,你的心情会轻松一些。”

“为什么不呢?”斯特兰奇勉强笑了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说了。”

他于是将一些隐秘透露给了班纳:“我是魔法师,但是班纳先生,你知道,魔法师的渊源吗?”

班纳沉吟片刻,试探道:“古代的巫师?萨满?或者僧人?”

斯特兰奇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让班纳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良久笑罢,斯特兰奇笑的一张脸都露出异样的红晕,才道:“是源自于三位至高法神。”

“至高法神?!”

班纳瞪大眼睛:“法神?!”

“对,法神。”斯特兰奇吐出口气:“欧希特、霍戈斯、阿戈摩托。三位一体至高法神。”

他道:“他们是最古老的魔法师,白魔法的起源。我的力量渊泉,绝大部分,源自于三位至高法神。他们,是我的靠山。我想,绝对不会比你的师父差。”

班纳沉默片刻:“如果是神灵的话”

斯特兰奇没有理会班纳,继续道:“我受伤了你知道,我召唤法神力量,沟通他们,却无法得到治愈。并且,我预见了我的结局这次的大战,对我来说,是一个死亡率过百分之九十的死结。他们无法保佑我了。”

“实际上,我非常清楚。”他似乎自言自语:“对于他们来说,我这位地球的至尊法师,说的好听一点,是代言人,说的不好听,是傀儡。无足轻重。我历来研究魔法,甚至运用源自于某些邪神的力量,力图摆脱、越这种控制,可是”

“做不到,对吗?”

班纳忍不住道。

“是的,做不到。”斯特兰奇摇头连连:“或许,我们都是某些人的傀儡,或者打手,牵线的木偶。维山帝三位一体法神,对我来说,是如此。我想,你的师父,或者太一门,对你来说,也是如此。”

“不,你错了。”

班纳当即断然否定道:“法师先生,你并不明白太一门,不明白我们,不知道我们修炼的体系。我们的力量,不是谁赐予的,是自己苦修而来。师父也不曾把我们当做傀儡或者打手,我很清楚这一点。”

“是吗?”斯特兰奇语气中露出淡淡的嘲讽:“既然如此,这次他为什么不亲自前来,而是把你们派来?他难道不知道,面对赤混太无元魔尊,你们凶多吉少?他根本就不在意你们的死活,班纳,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而活我们是自由的。当我明白这句话的时候,你看到了,晚了。”

“如果我不成为魔法师,不做维山帝三位至高神的代言人,我会平凡一生,安安稳稳的度日。而现在,我却能亲眼预见到我的死亡,这有多么的沮丧和痛苦,你知道吗?”

“死亡在一点一滴的靠近,班纳,你无法体会我的痛苦。”

班纳沉默了,良久,忽然道:“我仍然不赞同你的说法。我认为,这不应该是一位以理智著称的魔法师的想法。这世上,普通人也好,凡者也罢,要获得,就要付出。”

“普通人想要过上好的生活,他需要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凡者获得力量,同样要付出代价。或者像你这样,成为你口中的傀儡,牵线木偶。或者像我这样,勤修苦练,把生命付诸于其中。这在于本身的选择。选择成为普通人,生活平淡,被种种束缚。选择成为凡者,就要成为某个存在或者某种力量的代言,或者努力修炼,绝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其中。然而,选择成为普通人,机会是绝对的。而选择成为凡者,机会难得。”

他看着眼前这位法师:“说到底,当初你选择成为魔法师,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源自于你自己的选择。而现在,你却抱怨了。你为什么不想想,当初你为何要选择成为法师?后悔?”

他嗤笑一声:“这是你获得力量,摆脱许多束缚而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实际上,普通人,也一样是傀儡,是牵线木偶。那些上流人士、官员,无时无刻不在操纵着普通人的命运。”

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我师父说,自由,是相对的。除非脱这个多元宇宙,才能跳出所有的束缚。而这也是我们仙道修炼的最终目标。仙道,是不归路,没有回头的机会,这是获得力量,和获得脱一切束缚机会的代价。我欣然接受。”

“我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经历别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这是一种乐趣。”班纳笑起来:“至于死亡,除非真正脱,否则谁又能说自己不死?既然是必然的,又何必纠结于此?”

“呵呵”

至尊法师斯特兰奇笑了起来,笑的很奇怪,让班纳看不清这笑容里的意味。

却就听这法师道:“我了解你,布鲁斯班纳。你拥有你无法控制的力量,你讨厌它,因为它,军方追捕你,让你一刻也不得安生,让你逃亡不休,让你甚至无法与你的女人亲热。甚至一度,你渴望消灭他。然而现在,你去告诉我,那是不一样的风景!?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让你的想法,产生了扭转性的颠覆?是你的靠山,你是师父?因为他,军方不再追捕你,因为他,你能与你的女朋友随时见面,因为他,你看到了可以与你女朋友亲热的可行性?因为他,你可以安安稳稳?!”

班纳不以为忤:“当然。”他认真的回答:“因为这是我想要的,我需要它们,所以,我因此而转变。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没有遗憾,所以,我感激我的师父,并且感激他指引了我一条乎想象的道路。我不像你,作为宗门的一份子,我有归属感,因为只有在宗门,才有平和,才能让我心灵平静。我愿意为宗门付出我所能付出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微笑道:“或许,在九位师兄弟之中,只有很少数的两三人,跟我一样。二师兄天阳彼得,七师姐天玄辛迪,或许还要加上一个八师兄天都罗根。当然,他可能要差一些。我的二师兄是师父第二个收下的弟子,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他与师父最亲近,甚至他的亲人,本和梅夫妇,都在宗门做事。辛迪师姐则是自内心的喜欢修炼,或许对于宗门的环境,她最乐意。而罗根师兄,是无根之萍,但宗门给他了一个根。只不过因为要找回他失落的东西,他早早的离开了宗门。我想,等他找到了他失去的,他会回来的,并把宗门当做真正的家。”

“至于其他的师兄师姐,或者是大富翁出身,或者是特工、级英雄之类的,情况有本质的不同,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归属,对于宗门,或许并不百分百的忠诚。不过我想,师父是知道的。”

“或许”他犹豫道:“我对我的宗门了解越深,就越觉得,这样的存在,很不可思议。我们修炼,每突破一个境界,都是生命本质的升华,我们的寿命会越来越长。也许十年、五十年,其他的师兄弟对他们原本的身份、外界的产业、亲人,还有相当的牵挂。但五百年、一千年过后呢?他们只会属于宗门。因为无法修炼的亲人,会离世,会被遗忘,能够修炼的绝对会加入宗门。而产业、富豪的身份、级英雄,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就什么都不是了。”

九十二章 计较暗谋石中剑 筑基乃成天赋现

斯特兰奇看着远去的班纳背影,眼中露出奇异的神色。

他缓缓起身,不明意味的笑了一下,转身往属于自己的宿处蹒跚而去。

海格力斯和恶灵骑士两人这时候还没有回来,他们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正在与其他人交流。

斯特兰奇走进自己的房间,身子一正,神色顿显饱满,关上门,缓缓盘膝坐下。

“班纳”

他心里暗暗笑起来:“真不错啊竟然对宗门有了这样的忠诚,能正视修炼过程中的障碍代价不一样的风景,还道出了宗门的一些本质,说得真是好啊。”

班纳所言,诚如是也。仙道宗门的确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入门之初,也许会被这样那样的外在的东西牵绊,凡人的身份、地位、财富、名望乃至于亲属。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会现,这些,都会烟消云散。

唯有宗门,才是最后的根。

当然,如果是散修,则不用多说。然而散修也向往宗门!

时间,才是最大的杀器。会让人改变。万年之后,回再看看现在,便会现,是如此的陌生。

这个世界,有许多的能力,甚至能扭转时间。但人的阅历,如何扭转?!非是轮回而不得。

那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是仙道,给予修士最深刻的烙印。

斯特兰奇心潮起伏,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却就把思绪,转移到了眼前的事上来。

他先想到了老法师梅林。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个老东西爬出来,也是理所当然。倒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竟然有扭曲因果的能力,实在是让人敬畏。”

他念头转动:“不过他竟然无法从规则层面对我造成伤害,其中缘故值得玩味是因为什么呢”

法师却是偷偷听到那老法师和两个骑士之间的交谈。

那老法师并没有太过遮掩,声音不小,不使用特殊能力,听力出众,也能听的分明。

“那老家伙看起来淡然的紧,表面上是个慈和的角色,却没想到,暗中竟然要下如此狠手”至尊法师心念一转:“想来也是,安安稳稳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家伙,怎么可能会是心慈手软之辈?!老谋深算、老奸巨猾,说的就是这样的人物!”

“须得小心谨慎,以防阴沟里翻船,免得贻笑大方。”法师心头阴谋频出:“须得找个机会把他给收拾了,要不然”

那老法师一身魔力浩浩荡荡,魔力荡漾的光辉在法师眼中就犹如太阳一般。即便是他,看了也不觉心中惊动。那等魔力,单就量而言,绝不差于化神境界仙道修士的浑厚法力。

斯特兰奇估摸着,如果不把这老家伙弄死,少不得会出变数。

他心念转动间,却又想到,这老东西顶天不过堪比化神修士,而且还极度偏科,却怎能拥有扭转时间因果的能力?

这必定不是他自己的能力!

又想到那老东西和两个骑士口中说到的石中剑,斯特兰奇不觉心中微动。

“难道他的能力来自于所谓石中剑?认为那玩意儿,就能对付我?”

“这个世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倒是有些非同寻常的威能,就譬如无限宝石,现在又冒出个石中剑,也算不得出奇。”

“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有什么威能。”

“说不得要夺过来才好须得看看,是个什么宝贝儿!”

想到他们那般重视,斯特兰奇不由心中痒痒起来。

“这老东西老谋深算既然大战就在眼前,他又没把握对付我,说不得成的概率,这老家伙会抽空去把所谓的石中剑取来,是时突然亮出来,杀我个措手不及嘿嘿,却要比划比划,谁更老谋深算了”

这至尊法师在屋里思索盘桓,定下诸般谋算,才施施然起身。

“想那班纳不好蛊惑,我却要再去试试另外几人。尤其是托尼却要看看他的心迹如何聪明反被聪明误,有的人太聪明,就想得太多,说不得还有那个老东西,须得随时注意着,免得一不留神就溜去拿宝贝去了。”

这至尊法师又出门,想了想,便往基地食堂而走。

此时差不多临近中午,一干人等要么在修养精神,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要么就在食堂用餐。

说来也是可笑,譬如那梅林法师,魔力浑厚,就量而言,几可堪比化神修士。然而却少不得饮食,不如仙道修士,进阶炼炁,餐风饮露,以天地灵机为食,便可辟谷。

到了食堂二楼一看,果然,相当一部分都在这里,三三两两占一张桌子,低声边吃边聊。

至尊法师神色一变,露出颓然的气息,脚步有些蹒跚,去打了一份每餐,四下里一望,找准方向。

路过梅林老法师这一桌,斯特兰奇跟他们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径自瞄准一张空桌子,走了过去。

托尼是勾女小能手,这时候与两个女人一桌,正聊得开心。

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幽默的笑话,引的两个女人捂嘴娇笑,两人四胸,在娇笑声中抖动的厉害,看的托尼暗暗咽口水。

而一旁不远处,有不少的男士正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他,如果眼光能杀人,托尼身上少不得千疮百孔了。

尤其是神奇先生里德,那神色模样,恨不得一口把托尼咬死。

原来,与托尼聊得正开心的,是隐形女苏珊和魔法师罗玛。

这两个女人,美丽是毋庸置疑的,身材都是如此火爆,面容都是如此秀丽,要说区别,只在于成熟的程度。

罗玛更成熟,像是熟透的苹果,红艳艳的勾人。

苏珊则稍差,毕竟年纪阅历远不及罗玛。

成熟也好,青涩也罢,都是各具特色,交相辉映。

不过至尊法师却能隐约看出,那隐形女在与托尼聊得豪放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的看一眼神奇先生法师知道,这是做给神奇先生看的。

当是两人闹了别扭,气他呢。

法师找了张就近的空桌子,坐下来,一口口不紧不慢的吃。

他虽然打算去试探试探托尼,不过眼下看起来,并不是好时机。而且也不用急较之于关注那老法师,试探托尼还要放在后面。

至尊法师侧边的另一张桌子上,就是彼得、瑞雯、娜塔莎等一班太一门亲传弟子。他们也在闲聊。

这整个二楼餐厅,看起来,活跃一些的,除了不知道赤混太无元魔尊厉害的,就数太一门的弟子。

许是心里有依仗,心知赵昱不会放任不管,所以轻松许多。

而知道魔尊厉害的,又非太一门弟子的人,则沉默许多。

至尊法师就听旁侧桌子上一班亲传弟子的闲谈。

便听瑞雯开玩笑道:“大家现没有,我们的二师兄,彼得少年,自从来到伦敦之后,就变得稳重了。”

众人一听,不由齐齐点头。

“二师兄不是历来骚包么,行侠仗义的时候,都不忘口头调戏女粉丝呢。”娜塔莎阴阳怪气。

众人哄笑。

“呃”彼得恍然回神:“笑什么呢你们?”

哑口。

“你二师兄,你刚才在想什么?”瑞雯翻了个白眼:“是大师兄那边那两个美女?”

“美女?什么美女?”彼得一愣:“我在想炼炁呢。”

他道:“我在筑基圆满的那一刻,好像从身体内部诞生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他看向一直没说话,闷头大吃大喝的罗根,又对瑞雯道:“是一种天赋,也许跟你和天都师弟的变种能力有些类似。”

“变种能力?!”

众人讶然。

娜塔莎连忙道:“是什么变种能力?!”

彼得想了想,四下里张望,看到了远处窗台上的花盆,二话不说,上前抱来放在桌上,然后伸出手掌,抚在花盆里的仙人球上。

众人便惊讶的现,仙人球吹气球似的膨胀起来,三两个呼吸就长成了堪比篮球大小,并且开出了一朵鲜嫩的花!

“促使植物生长?”

瑞雯喃喃道。

彼得耸了耸肩,把长大开花的仙人球抱回去,回来坐下,才道:“可能吧。不过我现,这种天赋能力还有待开,我觉得,它不止如此。”

“炼炁?”

马特忽然道。

“应该是吧。”彼得凝眉:“或许进阶炼炁,炼出法力,会促使这种能力的成长。不过谁知道呢。师父也没有说过。”

“这么说,我们完成筑基,都会诞生一些天赋能力?还是说,这是特例?”娜塔莎沉吟道:“而这,是变种能力,还是与x基因无关?”

罗根抬起头:“恐怕跟x基因无关。当然,可以抽血检验一下。”

“如果师父在这里就好了”

至尊法师听他们闲聊,心里暗暗不由一笑。

仙道修行,筑基圆满,的确会诞生他们口中的能力。这是他们的说法。

实则,是肉身、法力属性偏向性的一种天赋。基本不脱阴阳五行的框架。

看样子,彼得筑基圆满诞生的是木行天赋,以后修行的路子,以五行之木最为便捷。

当然,五行偏向,只是一种偏向。人体是阴阳五行均衡。若不均衡,必定有这般那般的疾病,若是太过严重,甚至活不长久。

譬如阴盛到了极致,便是九阴之体,若无法门调和,活不过九岁。若阳盛到了极致,可谓九阳之体,若是没有气数,没有法门调和,便会被阳火烧死,也活不过九岁。

五行也是一般。

人体五行,于五脏。五行不均衡,五脏功能便不均衡,由此便会产生种种病变。

修士筑基,肉身逐渐变得强大起来,承受能力大大增强,在这个过程中,人体的五行均衡,因为一些玄妙的缘故,会产生变化。故而筑基圆满,这种变化就会显化出来,成为属于自己的天赋。

这种天赋,跟变种人的变种能力,差别颇大。

变种能力有先天限制,是单一的。而这种天赋,偏向于某一属性,实则是某一属性的雏形源泉,经由境界提升、道法领悟、法力滋养,填补使之壮大起来,对一属性相关的种种功法神通法术的修炼,都有促进作用,范围广泛,并不单一。

九十三章 欲取必予算梅林 魔尊将欲证化神

这一桌太一门的亲传弟子,言语间便说到修行上来。

彼得境界最高,其余师弟师妹,你一句我一句,都在问。他则一一回答,详细叙说自己的修行经验,一点一滴,并不藏私。

余者在一问一答之中,收获颇多,解了不少疑惑,修行之路无形中变得更加顺畅。彼得自己在问答过程里,也重新将锻体筑基的奥妙回味了一遍,体悟更深。

他们说话,并不十分遮掩,也不避讳什么。

这餐厅里的人,除了太一门的弟子,谁能听明白他们言语中的意义?

不是一个体系,乃至于很多人都没有体系,就是把功法放到他们面前,也是两眼一抹黑。

至于修行经验,对那等人来说,更是如同天书,云里雾里。

却不知道,就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人,能听的清楚明了。

斯特兰奇吃完饭的时候,彼得他们还在交流,至于托尼,与两个女人聊了这么久,仍然还有说不完的话。

原本见梅林老法师还没离开,打算抽空去试一试托尼,但现在看来,还得推延一阵子。

片刻,老法师和跟他身边的两位骑士起身离开,斯特兰奇心头暗暗一转,也起身,蹒跚着脚步,跟着离开了餐厅。

等他离开之后,彼得一桌,班纳望着那消失在楼梯的身影,才开口道:“这个至尊法师情况不妙,似乎老魔给他的创伤越严重了两三个小时前,他跟我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他已经预见了他的死亡”

“预见死亡?”

众人闻言微奇。

娜塔莎若有所思:“难怪他一副消沉的模样。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法师的时候,他还跟托尼争锋相对呢。”

“可以理解。”瑞雯放下叉子、餐刀,拿餐巾抹了嘴角,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就快死了,能高兴起来才怪。”

“这样的能力,我们修行到一定境界,应该也会有的吧?”罗根早吃完了,正吊着一根雪茄,美美的抽:“天阳师兄,你筑基圆满,有没有什么感悟?”

彼得想了想:“还不十分明显。”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如果有危险,隐约会有心血来潮。就像现在,我心里总是笼罩着一抹阴影,让我有些不安,不过在这种阴影中,我并没有感到绝望的味道。也即是说,有危险,但危及生命的几率不大。”

顿了顿,他又道:“师父说过,随着修行的深入,肉身精气的壮大,会反哺滋养灵魂精神,使得我们的灵魂和精神愈强大和敏锐。虽然我还不知道炼炁、法力,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猜测应该与精神、意志、灵魂有关。筑基圆满之后,我的感官变得非常敏锐,空气中的危险,我能轻易察觉,好像隐约能够看到一些灰色或者黑色的不详东西在飘荡。”

“的确与精神、意志和灵魂有关。”

托尼走了过来。

“哟,大师兄,你的美人呢?”

瑞雯瞥了眼远处各自离开的罗玛和苏珊,语气怪怪的。

“美人再美,也没有师妹你美。”托尼嘿嘿一笑:“师妹一人,可比千人万人!”

“大师兄,你调戏瑞雯师姐,小心我告诉师父。”娜塔莎白了他一眼:“就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

托尼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坐下来道:“不是说法力和炼炁么。”

他扯开话题:“我有一次问师父,法力是不是一种能量,就跟电能、核能一样的能量。”

余者闻言,连忙打起精神,仔细倾听,全神贯注。

“因为我打算在锻体筑基阶段,就给我的装甲铭刻上永久的符箓。我认为,如果法力是能量,那么,是不是可以用其他的能量来代替呢?”

一干师弟师妹们不由微微颔。

“师父予以否定。”托尼道:“他说,法力是精神意志纳天地灵机,熔炼天地灵气而成的一种存在。他告诉我,如果我能让电能、核能,拥有我的精神意志,那么或许能够办到。”说着,他摊了摊手:“很明显,我无法让电能、核能携带我的精神意志,所以我办不到。”

“刚刚听彼得说法力和炼炁的事,我认为,要炼出法力,肯定与精神、意志还有灵魂有关。但具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

“梅林阁下。”

走出餐厅,斯特兰奇远远叫住老法师梅林,几步赶上前去。

“斯特兰奇法师。”

梅林站定,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有事吗?”

“嗯”斯特兰奇犹豫了一下:“边走边聊?”

“当然。”

梅林与两位骑士摆了摆手,让他们先离开,便与斯特兰奇一道,缓步行走。

“我想过了,”斯特兰奇叹了口气,神色低落:“这次可能真的是在劫难逃。但有些事,我放心不下。在这里,除了您的女儿罗玛女士是魔法师,就只有阁下您了。我能够相信的,也只有您。有件事,我想拜托阁下。”

梅林怔了一下,斟酌片刻道:“那位大力神海格力斯还有恶灵骑士强尼先生,不都是您的好友吗?我认为,如果有事,你不妨托付给他们。”

斯特兰奇心中暗暗嗤笑,脸上却露出无奈之色,摇头道:“海格力斯是奥林波斯的神,不是地球人。而强尼我想梅林阁下不会不知道强尼的情况,他是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恶灵骑士。我相信他们,但不相信他们背后的神灵和恶魔。”

“而且,”他顿了顿,叹息道:“较之于他们两人,我认为,梅林阁下您更强大,这次过后定是安然无恙。”

说着话,他从反手从斗篷中抹出一本大部头来:“这是魔法师圣殿的传承,维山帝之书。”

梅林目光落在那本大部头上,心头一跳,瞳孔登时一缩。

他心动了!

维山帝之书,大名鼎鼎。那是魔法师圣殿的开创者,三位一体至高法神编纂的魔法书。是三位一体至高法神传下来的魔法大全,这对任何一个魔法师而言,都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梅林也不例外。

不过这个老东西虽然心动的恨不得一把抢过去,可他镇住心中躁动,犹豫道:“这是魔法师圣殿的传承,你就这样把它交给我?!”

“特殊时期,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至尊法师自嘲一笑:“反正我大概活不过去了,与其在战斗中遗失或者损坏,不如把它交给你。梅林阁下,您可以翻阅它,希望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能为你提供一些帮助。而我,唯一所求,如果我死了,希望阁下能把它送回魔法师圣殿,交到王的手中。”

他将大部头珍而重之,又依依不舍的放入老法师的手中,又勉强笑道:“至于我身上的魔法装备,我的斗篷,我的法器,战斗离不开它们。如果可以的话,等我战死,希望梅林阁下你能帮我把它们收集起来,一并送回法师圣殿。”

梅林紧紧地捧着维山帝之书,心头狂喜几乎按捺不住,连连点头:“你放心吧。如果你战死了,我一定帮你把你的法器和这本维山帝之书送回魔法师圣殿,交给王。如果有幸能活下来,我再还给你。”

说到这里,他舔了舔嘴皮:“斯特兰奇法师,既然既然你预见了你的结局,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斯特兰奇叹息着摇了摇头:“灵魂的创伤越来越严重了梅林阁下,虽然与你做了一番交流之后,稍稍有所抑制,可如果不杀死赤混太无元魔尊,我仍然会死。”

顿了顿,又道:“魔法师圣殿的传承就托付给你了,梅林阁下,谢谢。”

斯特兰奇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蹒跚离开,留给梅林的,只是一个萧瑟颓废的背影。

梅林看着斯特兰奇的背影,露出无声的笑。

他并不怀疑斯特兰奇是否真的看到了他的结局,如果换做是梅林自己,也能做到。他自己没看到自己的结局,虽然是一片迷雾,但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有事。

至于斯特兰奇的选择,他很理解。既然杀死老魔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既然离开也是个死,那么,留下来出一份力,无疑是最合理的选择。

然而,老法师却没现,在转过身的那一霎那,斯特兰奇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很诡异的笑容。

“命运操之于我手,呵呵”斯特兰奇回到宿处,低声诡笑:“欲将取之,必先予之,先圣诚不欺我也。”

笑罢,至尊法师盘膝坐下,微微闭上了眼。

庄园古堡,地底深处。

魔尊周身魔炁鼓荡,仿佛海潮,法力澎湃汹涌。脑后一亩赤黑庆云,已是染上些微昏黄之色。

那昏黄毫光在庆云中时而闪动迸射,犹如那无尽深邃星空中的点点星光,玄妙异常中,升腾起缕缕终结的气息。一枚绿色的宝石在庆云中沉浮,一道道魔炁卷起一点点昏黄的毫光,化作封天锁链,将那宝石锁住,一浪浪掀起阵阵侵袭。

笼罩在魔炁和庆云中的魔尊一脸淡漠,未曾睁眼,却淡淡说出一句话来:“这宝石业已炼化百之五六,再要有所进展,短时间内,殊为不易。不过却也能藉此施展些微神妙。五日化作一个时辰,倒也不难。”

“慢条斯理,不紧不迫,才是修士气度原想以逸待劳,却竟有个变数,倒是可以好生耍子一番,呵呵”

却就见这魔尊睁开一双赤黑的目,脑后庆云涨缩鼓荡起来,冥冥中降下一缕昏黄的电光劈落在那宝石之上,激出绿莹莹的光,一股无形的玄妙力量从宝石中散出来,化作一个大碗倒扣,将魔尊合庆云一并罩住。

魔尊被那力量笼罩,只觉仿佛天地变换,抬眼一看,身周方圆一亩,皆是寻常。然一亩之外,力量隔之外,一切都变得那般缓慢。

他看到,一粒灰尘在那之外飘荡,从空中落地,本需三分,然则如今却放慢了六十倍!

“好好好,却看本尊炼法,证就化神!”

九十五章 魅惑欲望阿莫拉 看透人心满大人

满大人眉头一耸:“难怪!”

他释然道:“既然是太一的弟子,想来能从你们手中逃掉,并传出信息,倒也不足为奇。”

阿莫拉道:“其实是我疏忽了咯咯,我看那个小伙子身体壮硕,精气充盈,是个大好男儿,还想与他翻云覆雨一番呢”

登时,金并刚刚疲软下去的小兄弟又挺立起来!

“阿莫拉!”

他恼怒道:“你少在我面前展示玄牝阴魔经的玄妙!要男人,这世上多的是!现在是教徒聚会,商量正事的时候!”

“是该注意着点。”满大人摆了摆手:“收起你的魅惑。”

阿莫拉咯咯一笑:“好吧,两位魔王都这么说来,小妹可不敢忤逆。”

这句话,便就平常了。周遭一干教徒,连带几位魔使都不由松了口气。

呼呼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那魅魔使闻言,又娇笑起来,幸有荣焉的模样。

“因为我并没在意。”她道:“我只不过以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变种人,没问欧菲利亚,也没有亲自出手。是我的疏忽。”

“事情已经生了,不去说它。”满大人轻描淡写揭过此事,转脸淡淡对德库拉道:“你说,你昨夜见过掌教至尊了?”

“是的。”德库拉点头:“不知道两位魔王和三位魔使是否知道至尊魔法师斯特兰奇这个人?”

“至尊魔法师斯特兰奇?”

满大人微微一愣:“我知道他。”

“我也听说过。”金并道:“在纽约,还有一座魔法师圣殿,跟他有关。”

“他怎么了?”狼王马库斯和红坦克凯因齐齐开口。

“他完了。”德库拉道:“掌教至尊分神占了他的,至于他的灵魂”

德库拉摊了摊手:“我想落在掌教至尊手里,恐怕不太好过。”

听到那至尊魔法师的灵魂落入魔尊手中,一干人等顿时想起了红骷髅的遭遇,不由齐齐打了个冷战。

“呃,这是必然的。”马库斯等人咽了口唾沫。

“那现在”满大人斟酌道:“掌教至尊的分神在我们的敌人中间?”

德库拉嘿嘿一笑:“可不是嘛。我几乎难以预料,他们会被掌教至尊怎样玩弄炮制。”

“掌教至尊的真身还在闭关修炼?”金并问出这句话。

“不太清楚。”德库拉道:“掌教至尊心思渊深如海,谁知道呢。”

“那我们现在呢?什么时候动手?”红坦克直接开口:“任凭他们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侮辱我们?”

“不要急。”

满大人慢条斯理道:“他们设下一个陷阱,我们还必须要跳进去,可也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看向德库拉:“你是这里的地头蛇,可以告诉我,我们的敌人有那些人值得注意?”

“根据我得到的信息。”德库拉正色道:“太一门的弟子,神盾局的成员,还有变种人泽维尔天才学校的x战警,美国那边的神奇四侠,还有一些喽啰,另外英伦王室也请出了几个需要关注的家伙。”

“具体来说,太一门作为我教的死敌,值得关注。神盾局这个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地球的垃圾组织,倒是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家伙。变种人嘛”

“泽维尔的校长。”金并开口接下话头:“查尔斯,是个棘手的角色。他的心灵之力,可以大范围控制人的行为。如果他也来了”

满大人皱起了眉头:“除了这个查尔斯,德库拉,还有谁?”

他没忙着分析。

“还有一个号称是大力神的家伙,叫海格力斯。我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个家伙是奥林波斯山众神之王宙斯的儿子!”

“宙斯的儿子?!”

不少人都惊讶起来,齐刷刷的看向德库拉。

真有宙斯?!

说来,元始魔教的一干骨干,对地球之外的事,了解非常匮乏,不像那至尊法师、梅林等人,精神游走维度、异次元,知道的事多。连满大人这些人,实际上都不知道,真有宙斯这些所谓神灵的存在。

“消息上是这么说的,真假谁知道。不过那家伙的确不算差。我刚刚练成的血魔经,还弄不死他!”

“除了他呢?”满大人又问。

“还有个浑身冒火的骷髅,恶灵骑士。那家伙有些特殊能力,还有他身上的地狱火焰,让我感到有点不舒服。”德库拉道:“还有个极其需要注意的人!”

他神色稍显凝重:“梅林!”

“梅林?”

“是的。”德库拉吸了口气:“我曾经跟这个老东西打过交道。”

“老东西?”满大人和金并别有意味的看着德库拉。

要说老,这里就数德库拉最老。

德库拉从他们的眼神中读懂了意思,不由道:“这个老东西的年纪,不比我小多少。是个活了千多年的魔法师!”

“也许诸位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说——中世纪亚瑟王的挚友兼导师!”

“是他?!”

连满大人都微露惊讶之色。

“除了他,还有个罗玛,是他的女儿,也是活了几百年的魔法师,另外还有两个传承圆桌骑士的大骑士。”

“如果是一千多年的老魔法师,还真是要好好关注。那些魔法师可都不是简单的货色。”金并道了一句。

满大人微微颔:“太一门的弟子,变种人查尔斯,老魔法师梅林,还有大力神海格力斯,唔,倒是有几个棘手的人物。”

他斟酌片刻:“变种人查尔斯对我们手下的人,威胁大,直接消除了我们的人数优势。”

他看向众人:“我原本打算先在伦敦制造骚乱,让其自乱阵脚,再分而化之,再逐一杀掉他们。可有了这个变种人,在伦敦,我们很难有所作为。”

“并非没有办法分而化之。”金并凝眉。金并虽是破坏之王,所修功法以战力强横著称,可他本人智慧非同小可,他道:“他们的组成成分非常复杂,不是一条心。”

满大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人心最是复杂,各不相同。破坏之王说的对,有的是办法分而化之。”

“伦敦不行,我们就把范围扩大!周边的几个城市,乃至于更远一些都可以。我们四处点火,引起暴乱。你们认为,他们会怎么应对?”

不等有人回答,他悠悠道:“有人会顾全大局,坚持守在伦敦,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必定要去掌教至尊的古堡。而有人,却会坚持他们心中的正义。于是,这部分人,就会去到处救火。”

“于是,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满大人仿佛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魉魔使,这就需要你多多出力了。我们必须要随时知道他们的动向,以便于安排应对。”

德库拉连忙点头,拍胸脯保证:“在英伦,没有我无法知道的事。”

“很好。”满大人笑道:“那么接下来,就是针对性的对付那几个重点人物。先是变种人查尔斯。”

“听说这个人致力于变种人与人类的和平相处?”满大人胸有成竹:“那就好对付了。”

他于是看向了阿莫拉身后的毒蛇夫人。

“欧菲利亚。”

“之王。”毒蛇夫人连忙上前:“欧菲利亚听从您的吩咐。”

毒蛇夫人是魅魔使阿莫拉的手下,而魅魔使、魅魔殿,都从属于魔宫,也是满大人的手下。

“九头蛇的情况怎么样了?”满大人问道。

“除了斯特拉克还在顽抗,其他部分大多已臣服于魅魔殿。”毒蛇夫人道。

阿莫拉也开口:“之王的意思是,从九头蛇入手?”

“为什么不呢?”满大人哈哈一笑:“九头蛇的触角遍及全世界,我想,美国政府之中,应该有不少是九头蛇的人吧?”

欧菲利亚点头。

“那就好办了。”满大人笑道:“让潜伏在美国政府之中的九头蛇成员起制裁变种人的提案,嗯,制定一个法案吧,之前不是闹过么,这次做的真实一点,让美国政府出面,召查尔斯回去参加听证会。”

“好办法!”一干人等不由鼓掌。

阿莫拉对毒蛇夫人道:“没听见吗?立刻去办。”

满大人补充道:“记住,要快。今天我必须看到结果,否则”

他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

毒蛇夫人心头一凛:“我保证。”

满大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梅林。魉魔使,你了解梅林吗?他有什么使命?什么性格?”

“使命如果说使命的话,应该就是守护英伦王室。至于性格,那个老家伙心思深沉,不好猜测。”

“英伦王室”满大人略一沉吟,便笑道:“那也好办。此事交给我,我会让梅林有个美好的回忆。”

“大略在我看来,也就这二人还算棘手。”满大人又道:“将这二人分化出去,其他人就好对付了。按照我之前所说的计划,骨干都留在这里,让下面的人,去伦敦周边城市好好玩玩吧。”

三言两语,这之王就定下了计策,实在是了之不得。

一干人等也心中暗暗佩服,轻描淡写,就要解决最大的难题,果然是之王,能看透人心。

九十六章 老魔现身见教众 梅林欲取石中剑

金并此时却突然开口,提出异见:“在我们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对掌教至尊所在的古堡进行连翻轰炸、围堵,这已经是最大的侮辱。我们作为掌教至尊的忠诚下属,难道还要等他们下次冒犯掌教至尊的时候,才还以颜色吗?各位!”

这话不论虚与不虚,登时引起其他人的共鸣。

就算做样子,也得做出来。

一干人等连连颔,皆是深以为然的模样。

满大人闻言,心中不由一动,深深的看了金并一眼。

他本是不大看得上同为魔王尊位的金并的。一则金并成为魔王之前,不过区区一个普通人,顶多比普通人强一些,不足道哉。二则金并长相模样具有欺骗性,大胖子一个,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是聪明人。

但现在,他是越来越刮目相看。这个家伙,难怪能被掌教至尊看重,以非凡者的身份成为二魔王之一,地位在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凭这几句话,就能看出他的独到之处。那隐藏在肥硕身躯中的,是阴险和诡诈。

先前满大人三言两语,定下的计策,只被这金并站在制高点,一翻话连打带消,就引起教众置疑。这是要落他面皮,削他权威,争权夺利的苗头哇!

想来也是,这教中二王并列,总要分出一个高下来。

他满大人不也是这样想的么?

一则高高在上,手握大权,二则向掌教至尊显示自己的能力和重要性,以期能得到更多的重视。

原因不外如是。

不过满大人本就老谋深算,又修炼欲魔经,对人心,有了更深的理解,当下不动声色,却淡笑道:“计划之所以是计划,那是因为做事需要一个章程。但有一句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真出了什么变化,自然以掌教至尊的颜面为重。”

说到这里,他激昂道:“就算是死!”

接着话音一转,又道:“前翻事情既已生,我等不在此地,空有愤怒也无济于事。现在嘛,要为大局考虑,为整个元始魔教考虑,这也是我们身为至尊麾下从属的责任,破坏之王以为然否?”

金并暗道这家伙应变迅,却也不动声色,连连点头:“之王说得对。那么,我们是否有必要考虑一下,之王的计划如果无法顺利实施,又该怎么安排。”

“不必了。”

令人敬畏的声音淡淡响起,不知从何来,不知在何处。

一道身影携无匹威严霸道的气势,踏出虚空,出现在众人眼前。

魔尊端坐虚空,目光淡淡扫视,终结奥妙若隐若现,只一眼,便就让一干人等觉得一身精气神都要枯萎,仿佛立刻就要死亡!

“掌教至尊!”

一干人等急忙匍匐在地。

魔尊淡淡的嗯了一声,大袖一拂,法力一卷,众人身不由己,齐齐起身。

“不错。”魔尊道了一句:“看尔等倒也用功,修为境界提升很是迅,本尊很满意。”

随即话音一转。便道:“小满的计划很不错,值得赞赏”

这二王之间的龌龊,魔尊实则看在眼中,不过他并不在意。那些蝇营狗苟,只要不坏了魔尊大事,随他便去也无妨。相反,魔尊倒是觉得很有趣,乐意看看戏,乐呵乐呵。

说着话,那魔尊掐指一算,笑道:“亚洲的暗世界已大多被小满收入麾下,进度第一,大大增长本教势力,很好。本尊赏罚分明,小满且上前来。”

满大人心中激动,连忙上前拜倒。

“本尊早前赐你欲魔经,你尚且没有修炼圆满,此番有功,本尊便赐你一宗法宝的炼制之法。”

言语间,抬手一指,不待人神思反应过来,一道流光便已射入满大人眉心。满大人闭目体味片刻,登时眉开眼笑。

便就听那魔尊又道:“这七情六欲神魔幡乃是一宗了不得的宝贝儿。取七情六欲极盛之人,极尽折磨之能事,九九八十一日后摄其魂,以欲魔经法力炼成七情魔神。此宝一旦炼成,动摇之间,让人身不由己,七情六欲皆在掌握。要他死,他便死,要他活,他便活。要他笑,他不能哭,要他悲伤,他不能痛苦。乃是修炼欲魔经修士最重要的法宝。你须得记住,这宗法宝作为你的本命之宝,炼制之时不能草率,旗幡材料,须得精挑细选,否则日后悔之晚矣。”

满大人精神振奋,激动的一脸通红,连连拜谢:“多谢掌教至尊,属下一定牢记至尊吩咐,不敢怠慢。”

周遭一干人等皆是面露羡慕之色,一个个心头转动,思索着如何尽快立功,也要得了魔尊好处才是正理。

魔尊道:“尔等也不差,尤其破坏之王的忠诚,本尊看在眼里,你,也不用艳羡之王。只需好好为本尊办事,为本教立功,本尊自不吝惜赐下好处。且此番正是立功之时,尔等正该用命,向小满靠齐,让本尊拭目以待。”

先拿满大人立下个标杆,又口头表扬金并,不使他心寒,老魔这一手实则玩的不错。

“至尊在上,我等定牢记于心!”

一干人等齐齐高呼。

“牢记就好。”

魔尊满意的点了点头。

区区一点好处作为榜样,正是调动积极性,让这一干教徒用心用力,好好办事。

“之王的计划,调虎离山,四处点火,分而化之,逐一击破,当可立即施行。至于解围我那庄园古堡,嘿嘿,天地之大,本尊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彼等岂能堵困于我?所谓围困,笑料耳。本尊不过是修炼寂寞,想看看烟火,热闹热闹,否则尔等以为,那些蝼蚁,能存活至今?且让彼等一众小丑在本尊掌心眼皮下跳来跳去,不必管他,小满的计划一旦实施,彼等自当一哄而散。”

又道:“眼下有一宗好买卖,正是那老法师梅林,他却要去取一件宝物,打算用来对付本尊。本尊如何能不称其意?正要见见那宝物到底有何等神妙,若是神物,夺来把玩把玩。”

于是目光扫视:“之王留在伦敦,主掌大局,魉魔使德库拉辅助,魔宫、魉魔殿一干骨干配合。余者骨干皆随本尊一道,去见识见识。”

却说那老法师得了维山帝之书,心情激动,按捺不住一路翻看起来。看到妙处,也是脸红心跳,手舞足蹈。不过这老法师毕竟不是常人,没忘了正事。

回到宿处,依依不舍将那维山帝之书贴身放好,就对两位大骑士道:“赤混太无元魔尊是个厉害的角色,为防万一,我要立刻去取来石中剑。”

高文、兰斯洛特两位骑士一听,顿时连连赞同。

这本就是他们的提议,原以为老法师有所顾忌,就熄了这心思。没想到老法师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是好事!

石中剑可是个厉害的宝物,想来取来那把宝剑,区区赤混太无元魔尊,还不手到擒来,一剑了账?

老法师又道:“你们留在这里,跟他们好好配合。记住,这里是英伦,保护这里,是你们的职责和使命,不要因为一些小事闹矛盾,要擅于利用一切力量。我会尽快取回宝剑,大战开始之前,必定回来。”

“大魔法师阁下请放心,我们清楚。”

“清楚就好。”

老法师交代一番,做了嘱咐,当下念动魔法咒语,虚空一指,乍现一道传送门,抬步就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军事基地另一宿处的至尊法师神色一动,嘴角勾起一抹难言的微笑。

而在城市另一端那座庄园古堡中的魔尊,忽的怪笑起来:“时候到了”话音不落,端坐虚空的魔尊轰然起身,他大袖一展,袖袍仿似变作无限广大,兜底一卷,将诸多教众卷入袖口之中,继而摇身一晃,化作一道无形遁光,刹那消失不见。

只余满大人等少数一干人等尚未反应过来。

魔尊证就化神,所行之道非比寻常。虽是化神,却又与化神多有不同。他魂魄异于常人,肉身异于常人,证道之路别出机杼,却是将一身法力、精气、意志精神熔炼唯一,于那冥冥中的肉身本源之处,开辟世界,将真灵炼成真神。

若比神通广大,已是远寻常化神修士。

开辟世界,虽是在己,在肉身本源,不比外界,却也在那过程之中,悟的许多道理,得了诸般神通。虽说许多大神通如今还很难真正运使,就譬如道行所化,真神脑后环绕的时间之带、披在身上的终结道袍,因为境界之故,尚只有百之一二威能。

要伤人颇为艰难,但要防护己身,却也是绰绰有余。

关键是这老魔突破别出机杼,法力道行,已是跳出了之前所修混天赤元魔典及另一门炼体功法的框架范畴!得了那终结道意,炼就终结法力,初步炼成了终结魔体!

将一身法力道行糅合唯一,再无有破绽。

端是了得。

那玄之又玄的道理,言喻之间,倒也说不清楚。若要做一个对比,这老魔如今的法力神通,斗起法来,化神后期,七重以下,哪儿还能找到对手?

须得知道,这老魔却不过刚刚证就化神之境,才化神一重而已。

九十七章 遭算计蒙在鼓里 穿次元小岛之上

老魔一袖子卷了教众,化为无形遁光,千里百里,也只在弹指。

下个一瞬,便已来到一座城市上空,先看了远处一眼,收回目光,灵觉一扫,下面城市一干状况,便了然于胸。

这修行之道,便是性命之道。

性乃道行境界,命乃肉身本源,二者无有高低,相辅相成,如此才能证得圆满之道。这一路修行而来,一旦证就化神,灵魂本质再次跃进,无论老魔真神,还是修士元神,便就有诸般神通。

最基础的,就是算计能力。若要做一个比较,那元神、真神,便譬如凡人的级计算机或者人工智能一般。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较。所谓级计算机、人工智能,如何能与元神相提并论?

元神返照虚空,透视维度,物质也罢,能量也好,乃至于微末规则,无论宏观微观,小到一粒粒子运动,大到山川河流乃至于日月星辰的运转,都可藉由元神探查,乃至于一清二楚。

修士推算未来,返照过去,无不因元神之故。

元神越是强大,诸般神通就越是无边。

不过这化神之境,修士将将炼出元神,实则才初步直面大道。神通广大是有,全能远远说不上。须得一步步修行,成就返虚地仙、天仙乃至于更高层次的大能,是时自是全知全能,无所不能。

但这话又说回来,地仙也好,天仙也罢,这全知全能,无不有一个对比。较之于境界其下的修士、凡人,自是全知全能。较之于更高境界的修士,自又不是,较之于那宇宙天道,更是不能。

否则也不用继续修行,早已脱了。

这大道之下,一干种种,都是相对的。神通、法力,或者自由、快乐,无不相对而言。而修士,便则是要脱这种相对,达到绝对!

说来也不止修士,这世间任何有智慧、的生灵,以及生灵的集合体,国家,还是文明。不论他们本身知还是不知,潜移默化之中,其实都在朝着这样一条道路前进。

没钱的人,金钱就是束缚,于是他要赚钱,打破这种束缚,得到某种自由。弱小的国家,弱小就是束缚,于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强大起来,打破这种束缚。

这是生命和智慧的本能!

闲话休提,却说那老魔灵觉感应,知道这城市就是伦敦以南,一座名为格拉斯顿堡的城市。

那老法师梅林,便是从伦敦跨过传送门,突兀来到了这座城市郊外的某个地方。

魔尊早前摄了至尊法师斯特兰奇的灵魂,以分神魔念代之,诸般算计,将那一部维山帝之书赠与老法师,为的就是掌握其行踪。

分神得知那老法师的玄妙魔法奈何不得本尊,又信心满满说起石中剑,就断定这老法师一定会去取那宝贝。

其中原因许多,最重要的有两个。

一则老法师本身非同寻常,历来许是少有敌手,高高在上惯了。现在却遇到分外棘手的敌人,以往最强手段竟是暗算不得,这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换位思考,若魔尊遇到难以匹敌的敌手,最强手段奈何不得,就只有一个选择,逃。但如果有大杀器,有信心满满的底牌呢?

二则那老法师作为这英伦的守护者,他不能逃。千百年以降,这成了他的执念,他的坚持。他魔法无法暗算魔尊,便就断定,若那魔尊威起来,这敦伦怕是难以幸免,不知多少人要死在魔尊手中。于情于理,他都不能逃。

这个世界的正道凡者,往往自诩级英雄,不论是情势所逼还是心中坚持,好歹有点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所以,他也只有一个选择祭出大杀器。

魔尊分神赠与那老法师的维山帝之书中,就暗留了一道隐晦的印记。于是魔尊便能抓住这老法师的行踪,紧随其后,来到了这里。

不过魔尊心知那老法师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远远吊着,并不十分靠近。

那老法师落脚的地方,在郊区,魔尊便在城市上空,相隔大概十几公里。

这点距离,对魔尊来说,也只是念头一动。真出了紧急状况,转身便能抵达。

实际上魔尊算计深远如果那老法师冷静理智,以其经验、魔法,许是能察觉到一些异样。但那老法师得了维山帝之书,心里念念不忘,正是激动时候,心湖不平,也是合该被老魔算计。

老魔立在虚空,处于虚实之间,却也无有人能现于他。

灵觉便就一直锁定那维山帝之书,察觉到老法师缓慢移动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魔尊心念一动,摇身又化作无形遁光,远遁而去。

一处树林,甚是茂密。

老法师梅林从军事基地打开传送门,来到这座树林,抬眼望见不远处一片雾气缭绕笼罩的小湖,一边就拿出维山帝之书,加紧时间观摩,一边便走了过去。

维山帝之书对老魔法师而言,吸引力不言而喻。那可是维山帝三位一体至高法神编纂的魔法书。

就好比一个江湖侠客得到绝世大侠的神功手稿一般。而这手稿,只能在他手中停留一段时间,不能拥有。而他又得了允许,可以观摩。那么,他一定会争分夺秒,把神功记下来。

加之如今大战在即,能增强一分力量,那也是好的。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

老法师缓缓翻转维山帝之书的页面,短短一二十米的距离,就走了十分钟。不得不说这老东西太过全神贯注。

他就没现,一道无形无质的遁光,已悄然来到他附近,隐藏在虚实之间的维度夹缝里。

老法师走的再慢,也终归来到了湖边,看书得入神,一不小心,一脚踩空,差点栽进湖里,这也让他回过神来。

老法师叹息一声,脸上分外不舍,又将那书贴身藏好,这才振了精神,抬眼看向水雾缭绕的湖面。

便见他神色一肃,口中咒语随即念叨出来。

魔尊藏于虚无,看的分明,随着那老法师念动咒语,湖面上的水雾沸腾起来,迅聚拢,化作一条条锁链,纠结在湖边成了一道雾门!

见状,魔尊心头一动怕不那所谓石中剑,并非在地球物质维度!

而这里,这个小湖,怕不是通往另外一个有别于地球的地方的空间通道!

眼见那老法师抬步就将走进雾门,魔尊所化遁光登时一动,也不知谁先谁后,无影无形间,与那老法师几乎同时穿过。

空间转换,甫一通过传送门,眼前景致,豁然一变。

若说那雾门另一头,是凡俗之景,是人间之景,那雾门这一头,便有了些微脱俗清新的味道!

不说仙意缭绕,却也是凡脱俗。

魔尊藏于虚无,一身气息滴水不漏,却拿眼四下里一看。

竟是处于一处岛上!

这岛不大,不过七八里方圆,其上霞光缭绕,烟气氤氲,树林葱茏,花草繁茂。岛周茫茫白雾,不见岛外景致,可魔尊一眼知晓,哪里有什么岛外景致?这岛分明就在一处次元之中,这次元唯有这一座小岛而已!

至于岛上光亮,则无非是外界空间光明投影罢了。

岛屿形状,倒也寻常,类同一个苹果模样。四周密林环绕,中间有一湖泊,湖岸两侧,各有一座小山,将那湖夹在中间。

魔尊与老法师穿越空间通道,便出现在这侧的小山顶上。

居高临下看那湖,如明镜,波澜不兴。但那水,却清澈剔透,竟不似死水。

霞光不知从何而来,照射在湖面,返照出屡屡晶莹剔透的光,在湖面交错,实在是美妙的紧。

尤以对面山下那株参天大树,乃是这岛上最耀眼的存在。那树高大,近乎三百丈,树冠顶端,实则便是这次元小岛的天顶。

大树有些神异,有氤氲绿色木气萦绕,一片片硕大的叶子,都绿的剔透,很是可爱。

然则诸般景致,并不放在魔尊眼中。

这湖中,有生灵,这岛上,也有居民。

魔尊灵感,景致再美,也无法让魔尊动容分毫。直直便抓住了湖中、岛上的一些陌生气息。灵觉粗略一扫,心头顿时了然。

老法师梅林到了这次元小岛,站在小山顶上,望着对面那座山下的参天大树,呵呵一笑,施了咒语,放出法术,飞跃而去。

魔尊紧随其身侧,那老法师竟也未能现,便就到了那大树近畔落地。

树下一大片,或是鲜艳,或是淡雅,或是可爱,或是迷人的花圃。大大小小的花朵盛开着,散着幽幽的香气。

就在那花圃之中,藏着一座玲珑精致的木屋。木屋很是奇妙,仿佛是生长出来,不见斧凿痕迹。

一个窈窕的身影,就在那木屋前的花圃中,时而看看这朵,时而嗅嗅那朵,有种与自然相合的味道。

老法师径自上前,叫道:“凯兰崔尔殿下。”

那窈窕女子当是早知老法师的到来,闻声才悠然转过,露出一张绝世容颜!

那是怎样一张容颜?

便就不如那月宫嫦娥,却也只差三分。

尤以那一对尖尖的耳朵,更是增添了一分异样的美感!

清新、自然之中,又有熟透的味道,金色的长,苗条的身段,精致的面孔,端端不是凡人。

竟是一个精灵!

九十八章 法师说服看守者 魔尊发难突兀间

然则这般容颜,在魔尊眼中,也不过如此。红粉骷髅,不外如是。

到了魔尊这样的境界,看待事物,看的是本质,皮相不过云烟。何况魔尊来此,可不是来看女人的。

就听那精灵凯兰崔尔声音清脆,犹如那百灵之鸟,又像山间之泉,叮咚作响:“梅林大魔法师,很高兴见到您。”

“向您致敬,公主殿下。”老法师微微躬身。

那精灵也还了一礼。

“还是个公主”魔尊心头暗暗一转:“莫不是有个精灵族群?待我来想想当是还真有精灵族群,所谓九大国度,就有一个精灵国度。难道”

魔尊登时心头有所猜测。这次元岛屿,莫非与九大国度之中的精灵国度相连?否则这精灵从何而来?

倒也不是不能!

此地既然能与地球相连,为何不能与亚尔夫海姆相通?

魔尊身处维度夹缝,目光穿透维度,抬头看望向那株参天大树:“之前粗略一扫,未仔细注意,只道是这老法师派遣的人镇守于此,没想到竟是精灵那么,湖中的生灵”魔尊又用灵觉扫了一遍,心中暗道:“怕不是什么水妖精之类的吧?”

便又听到那精灵说话了:“大魔法师阁下,您应该有五十年没有来阿瓦隆了,这次有什么事吗?”

阿瓦隆?

魔尊咀嚼片刻,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说过。

梅林老法师闻言,叹了口气,开门见山:“我来是为了石中剑。”

凯兰崔尔神色惊讶了一下:“又有王者诞生了吗?”

石中剑是王者之剑,然则英伦自亚瑟王之后,这把宝剑已经上千年没有主人了。也难怪凯兰崔尔会感到惊讶。毕竟,非是王者,无法拿起这把剑!

然而,梅林却摇头叹息,露出遗憾之色:“并没有王者诞生。”

凯兰崔尔听了,眉头轻轻皱起。

她道:“根据千年前的约定,除非有王者诞生,否则必须由我们看守这把宝剑。大魔法师阁下,您应该很清楚。”

梅林点了点头,正色道:“是的,公主殿下。我很清楚与精灵的约定,但现在的情况是,已经到了不得不动用这把宝剑的时候了。”

不待那精灵公主反驳,老法师便将魔尊之事,一一道出。

“公主殿下应当知道,因为一些原因,我也可以使用这把宝剑。石中剑是英伦王室的守护之剑,是王者之剑,如果英伦王室都不存在了,石中剑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约定也将失去意义。那恶魔分外凶残,如不加以遏制,整个伦敦,乃至于地球,都要葬送在他的手里。于情于理,公主殿下,我今天都必须要带走这把宝剑。”

凯兰崔尔惊讶连连,道:“连您,大魔法师梅林,都无法击败恶魔吗?”

精灵公主很清楚眼前这个老法师的厉害。比较起来,便是她的父亲,精灵的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老法师。

然而她听到了什么?

老法师对某个恶魔,竟然束手无策,为此不得不取走石中剑!

“米德加尔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强大的恶魔?”她难以置信。

老法师叹息摇头:“我不知道。我看不到恶魔的过去和未来,甚至现在,都是一片迷雾。凯兰崔尔殿下,我已经无能为力,为了地球,请允许我取走石中剑。”

凯兰崔尔沉默了。

对于约定,精灵不会违背。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不违背约定取走石中剑,那么米德加尔特将会面临灾祸,石中剑也将会失去意义,约定随之失去意义。

但如果允许梅林取走石中剑,那么约定也会失去意义。

这就陷入了矛盾。

梅林见状连忙道:“约定是我违背的,公主殿下,这与你们无关。你们并不违背约定。而且这是特殊情况,我想,冥冥中的存在,不会怪罪我们。”

精灵崇尚自然、和平,当然,黑暗精灵除外。

凯兰崔尔实际上是愿意的,地球虽然跟亚尔夫海姆的精灵国度关联不大,但毕竟还是有所牵连。

听了梅林自我安慰的话,凯兰崔尔咬咬银牙,沉吟片刻,终归是点头了。

梅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急忙道:“时间紧迫,公主殿下,天黑之前,我必须要回到伦敦,所以请尽快。”

凯兰崔尔既然已经答应了,也就没有理由拖延,见老法师着实着急,当下微微颔:“好,大魔法师阁下,请随我来。”

就说话这会儿,不少的精灵从大树上的木屋、山间的花丛中来到周围。

他们也知道了这位大魔法师的来意。

见自家公主要违背约定,大多数都是赞同的,但也有比较固执的,心里不喜。

不过都没有出言反对。

凯兰崔尔便就带着梅林来到了湖畔,身后跟着一大群精灵。

也是造化,精灵生来美丽,便是那雄性,也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柔和。这黑压压的一大群,三五十之数,若是到了地球上,不知要引起多大风波,不知多少人飞蛾扑火,或者把精灵揽入怀中,或者投入精灵的怀抱。

凯兰崔尔站在岸边,呼唤道:“自然的宠儿水妖啊,聆听我的呼唤,出来吧”

魔尊就在旁侧,听到这句,觉得似乎有些违和。自然的宠儿?聆听呼唤?好像念经一样。

不过随即,就看到湖面荡漾起波纹,几个长沾湿的秀美面孔,从湖水中升起。

这水妖实则便是传说中的人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其面孔美丽之处,不差于精灵。只是少了一分自然的气息,多了一点娇媚。

相较而言,精灵比水妖更像自然的宠儿。

这些水妖着上半身,胸前凶器迎合水面,波涛荡漾,若有旁人在此,少不得眼花缭乱。不过这里除了精灵,就是法师,除了法师,就是魔尊。

要么看透皮相,要么见怪不怪,没甚反应。

“尊敬的精灵公主殿下,您呼唤我们,是为了什么呢?”

水妖仅仅九个,皆浮出水面,为的柔柔开口,那声音黏黏的,无比的柔软甜蜜。

凯兰崔尔道:“梅林大魔法师阁下要取走石中剑,薇薇安,请你执行你的使命吧。”

水妖薇薇安一双淡绿色的眸子看向凯兰崔尔身边的大魔法师,她打量了一番:“我认识你,梅林大魔法师。”

然后道:“作为契约的双方,你们都在这里,看起来你们都同意了,那么,我遵守约定。”

“谢谢你,薇薇安。”

大魔法师诚心道谢。

“这是我们的使命,不是么?”薇薇安微微一笑,回身点了点头。

九位水妖各自散开,就在那湖心处,摆开阵势。

然后——唱歌!

水妖歌声清脆,充满诱惑,寻常人等,怕不一听就要浑浑噩噩。算得上是一种魅惑之术了。

魔尊分明感受到,在那无比诱人的歌声中,有一种魔力从九位水妖身上散出来。九道魔力深入湖底搅动,便觉湖心一震,水面便开始沸腾。

湖水沸腾愈激烈,不到分钟时间,隐约便看到水下一座古朴的石台缓缓升起。

魔尊眼神如何凌厉?只一眼,便看到那石台中心位置露出的剑柄!

便就在此时,一声狂笑,伴随魔炁汹涌而出,众精灵、水妖,乃至于大魔法师,皆是浑身一震,面露茫然之色!

大多精灵在这笑声中变得容颜枯萎,片刻就鸡皮鹤!却个个露出诡异享受的微笑!沉浸于魔炁营造的虚幻之中!

魔尊之威,可见一斑!

就见那魔尊从维度夹缝中跳将出来,抖袖一甩,密密麻麻的黑点,不下于百数,登时落在岸边:“杀!”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一个字还没说完,那魔尊就到了湖心,袖袍一展,将那茫然无措、精神萎靡的九个水妖纳入了袖中。

到此时,才有声音响起。

一干教众早得了魔尊吩咐,从魔尊袖中甫一出来,便痛下杀手。

破坏之王金并最是狂暴,他身具大阿修罗魔经,已是修出了法力。战斗起来,浑身上下,无不是杀戮利器!

就像一台巨大的坦克,但却不笨重,反而将自身庞大的身材的优势,挥的淋漓尽致。举手投足,力道无双,一拳一脚,皆奔杀戮而去。

如魔道功法,实则最是成。

大阿修罗魔经以杀戮为真意,金并自得了魔尊传授,收服暗世界势力之时,往往冲杀在前,以战养战,以杀修行,却不过短短时间,就竟然完成筑基,修出法力,端是了得!

又有魑魔使红坦克,修得战魔经,战意之盛,几不差于金并。加之凯因的基础本就比金并要强,如今看来,修为境界,还要高出金并一筹。

又有魍魔使马库斯,从魔尊袖中抖出,落地摇身一晃,化作巨大狼人,咆哮一声,逮着就咬,一旦咬住,噬灵魔功登时作,两三个呼吸之间,就将敌手吸成人干。

这头狼王为一族之王,本就势力庞大,得了噬灵魔功之后,有手底下的供给,修为进展之迅,绝不差于其他魔使、魔王分毫。此时竟也完成筑基,战力强横。

最后便是那魅魔使阿莫拉。

较之于前面三人的血腥杀戮,魅魔使举手投足间,烟火气就少了许多。

她一颦一笑,充满魅惑,那些在魔尊笑声中容颜枯萎的雄性精灵,一个个登时被迷得晕头转向,众星拱月般簇拥上来,被她以法力抽干精气,轻松扭断脖子。

不过十来个呼吸的功夫,三五十精灵,便就去了一大半!

这些精灵实则并不弱小,先不说魔法,便是肉身强度,也比得上筑基锻体三四层的修士。比太一门的大多数记名弟子都要强上一分。

数量又不少,如果有防备,打将起来,一众魔教教徒,除开骨干,余者皆难敌对。

九十九章 魔尊弹指杀梅林 真神出手镇宝剑

元始魔教一干教徒不单是突袭,且得魔尊之助,一声笑便让众多精灵失了自我,捏拿不住精神气血的枯败,只能任凭宰割。

魔尊时机选择正是恰当。

诸多精灵一个个正全神贯注的关注着石中剑出水,加之这里和平已久,根本就没料到会有敌人。这精灵又说不上有多强,在魔尊眼中,除了那精灵公主,俱是蝼蚁。

措手不及之下,自是齐齐着了道。

便是那大魔法师梅林、精灵公主凯兰崔尔,都迷瞪了半晌才清醒过来!

也是魔尊瞄准石中剑,没有针对他们,又打算把他们当做手下教徒练手的踏脚石,才没杀他们,否则以魔尊手段,彼等疏忽一瞬,要取其性命,实在易如反掌。

清醒过来的梅林和凯兰崔尔登时就面色骤变!

精灵族群团结,多是相亲相爱。凯兰崔尔见只迷瞪这片刻功夫,就竟有二三十族人命丧人手,死的凄凉惨淡,不成人形,当下又是悲,又是怒。尖叫一声,抬手甩出一团脸盆大的魔法火球,直奔杀戮最是悍然的金并面门而去。

而大魔法师梅林,则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精灵,只把那眼睛,看向立在湖心石台的那尊魔影!

“石中剑!”

老法师怆然大叫一声,强自按捺住为魔尊法力侵蚀而逐渐枯败的精气神产生的不适,腾身就要飞起扑去。

“大魔法师先生,您要去哪儿?”

冷不丁,旁侧一声柔柔呼唤,那老法师竟忍不住顿住身形,回头来看!

魅魔使阿莫拉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仿佛一朵无与伦比的鲜艳的花朵在盛开,那老法师回之际,竟是着了阿莫拉的道!

“梅林,还记得我吗?我是你最爱的”

老法师愣愣的看着阿莫拉缓步接近,苍老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红晕!

阿莫拉咯咯地笑,到了近前,缓缓伸出手,仿佛情人一般,要去抚摸那老法师的老脸!

却未曾察觉,那老法师眼神深处闪过的一抹厌恶。

眼看那白嫩的小手就要碰到老法师的脸,却就在这一刻,老法师冷笑起来。阿莫拉只觉沛然之力汹涌澎湃,脸色登时大变,冷汗顿起,忙不迭就要后退,一边鼓荡起微薄的法力,护住周身!

“在本尊面前逞凶,老东西,若让你伤了我手下魅魔使,本尊面皮往哪儿放?”

正当那老法师就要准备施展魔法便是前奏,也是魔力汹涌,掀周遭泥沙湖水澎湃,方圆百米之内,都动荡起来,一看就知不是等闲法术。若阿莫拉正面挨上一击,怕是难逃好处。

魔尊虽不满魅魔使大意,却也不能让教中魔使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负手立在湖心石台,话音不落,却便就张口吐出一道昏黄赤黑的法力,眨眼就到了那梅林身后!

梅林大惊,只道那人怎生如此之快?耳畔声音尚未落下,便已是如芒在背!汹涌魔力连迟滞片刻竟也做不到!

当即顾不得正在飞退的阿莫拉,连转身的时间都没有,动念匆忙间,草草在背后施展了一道魔力护盾!

老法师并非等闲,这一道护盾施展过后,毫不停顿,口中急念起咒语,庞大的魔力随着他口中的咒语迅汇聚,搅动风云,竟震起湖水犹如十级台风,也不知是什么高深魔法!

然则,不等那老法师咒语念完,魔尊法力竟是轻而易举击破护盾,射入老法师背心!

老法师身形一滞,咒语顿停,张嘴便喷出一口幽黑干枯的血块,脸上仅余的一丝红润瞬间褪去,变得蜡黄蜡黄!

魔尊见状,嘎嘎怪笑:“那梅林,你岂知本尊法力通神?”

魔尊法力端端通神,有终结奥妙。只区区一道法力,甫一触及,那法师护盾便就冰消瓦解,散于虚无,又钻入背心,将那老法师背心衣着、皮肉竟也朽败出一个洞来!

这倒也不算什么,尤以法力入体,终结破坏气血精神,只此一击,便要腐坏那老法师一身精气,污染那老法师灵魂精神!

只呼吸功夫,便见梅林鹤童颜变成隆冬干草、老树枯皮!

其人便站立不稳,皮下筋肉骨骼哗啦作响,竟好似一堆不牢实的沙堡,顿时瘫软在地!

却是那法师肉身被终结法力腐蚀,迅化作一滩脓血,随即连脓血也不见,成了虚无!

可怜好一个法师,尚未来得及展露威风,便已身死了账。

魔尊目视虚空,却咦了一声:“好法师,好法师!你这精神灵魂,竟也奇异,能抵住本尊终结奥妙,端是了不得!”

在魔尊眼中,那老法师的肉身三五呼吸就化作虚无,然其灵魂,却离体而走,并有一种神异的力量,排斥着终结法力的侵袭,使得其灵魂竟未污秽朽坏!

老法师灵魂也是坚固,那模样,大略已是到了灵魂直接干涉物质现实的边缘,如有法门,凝练出元神也有机会。

只可惜,在魔尊眼中,如非元神,这般灵魂再是坚固,也不过区区,与元神有质的差别!

魔尊清晰看见那老法师灵魂怒容,正待开口嘲笑,却见那法师灵魂一转,竟是投魔尊而来,

魔尊呵呵一笑,袖袍一拂,就要擒拿那法师灵魂。

“入我彀中,正是练就法宝的好材料哇。”

话不说完,那灵魂就到了眼前,魔尊便伸手摄拿,却一怔,脸色登时一变!

区区灵魂,在魔尊看来,要拿住,不费吹灰之力。就譬如那至尊法师一般,不也没费力气么?

却不防这梅林灵魂真真奇异,魔尊摄拿,遇到绝强阻力,竟没拿住,眼睁睁看着那灵魂竟是投入了脚下石中剑柄!

这如何不让魔尊色变?

这一路过来,凡此种种,皆在魔尊算计之中。到此时,却竟然失算,魔尊心头暗道不爽。

那老法师灵魂投入剑中,石中剑登时震动起来,一缕缕难言的光从剑柄上射出,竟让魔尊心头产生了一股压力!

魔尊神色一肃,念头一转,眉头一竖,当下盘膝坐在石台,面对剑柄。

剑柄光芒愈盛,震动愈强,那石台道道龟裂,魔尊心知不能等这石中剑威,便就叱咤一声,打出一道法力,暂时将之镇住。又一拍脑门,脑后现出十亩庆云,一尊真神卧在庆云之中,伸个懒腰,仿佛刚刚睡醒,却作歌曰:“真神是我,我是真神,法力无边,无所不能!”

好个真神,却见:宙光为带在脑后,宇清环绕做腰带,阴阳左右,五行五方,终结道袍披中央。

那真神不紧不慢,伸个懒腰,抬步走下庆云,虚空端坐那剑柄之上,登时代为将其牢牢镇住!

“却要问道友,这剑又是何宝贝儿?”

真神打了个稽,便问本尊。

魔尊还了一礼:“好叫道友知晓,本尊也不知这剑是何宝贝儿。正要劳烦道友,探其玄妙。”

“善!”

真神微微颔:“倒是个好宝贝,竟也让本尊心中生出压力,正该琢磨琢磨。”

那真神双目一瞪,眉心竖眼便就缓缓张开。

那竖眼非同寻常,上可视碧落,下可看黄泉,乃魔尊一身核心道行终结奥妙凝聚而成,虽则如今威能远不到全盛,不过百之一二,但要看透这剑内里奥秘,倒也不难。

真神便见,那剑中仿佛虚无世界,不知其广大,不知其高远,内中一缕明光,似是昊阳当空,正有一个灵魂在那昊阳之中,却不正是那梅林老法师的模样?!

真神所见,便如本尊所见,魔尊自也看的分明。

那老法师灵魂竟与那一缕明光分外契合,似乎本就一体。此时正与那明光融合,察觉到真神窥伺,老法师抬起头来,露出一抹冷笑:“定要杀了你!”

“呵呵”

真神轻笑起来:“瓮中之鳖也放狠话,本尊,抹杀此贼,若何?”

“怕是不易。”魔尊犹豫片刻:“若是能,抹去也是无妨。若是不能,便先封镇罢。”

“善。”

真神微微一笑,眉心竖眼射出一道无形之光。那光所过之处,划出一道虚痕,虽则一线,却让人心头一凛!

其间时空物质能量,一切存在,皆化为不存。

竖眼之光射透那剑柄,剑柄上无声无息就出了个豁口,仿佛自然形成,没有斧凿痕迹,就譬如天生豁口。随即落入剑中虚无世界,化作一张恢恢天网,兜头将剑中正融合明光的老法师灵魂,合着那明光,一网打尽!

那老法师灵魂登时出一声无声惨叫!

恢恢天网昏黄昏黄,将那明光、灵魂兜入其中,便就散出无比毁灭腐朽、终结之奥妙,迅侵袭。

然则出乎真神意料,终结奥妙侵袭,竟似乎成了动力,让那老法师与明光融合愈快!

侵袭的度,便就放缓,虽也能逐渐侵袭,却需时间,才能将之炼化抹杀。

真神不由摇了摇头,拿眼看向本尊:“本尊说的不错,要抹杀这蝼蚁,一时半刻尚且不能。”

又道:“那光虽细微,却非同寻常,似乎有一种不朽的韵味深藏其中,终结玄妙,也只能蚕食,摧枯拉朽远远不能。本尊,这剑来历非同小可呀!”

魔尊缓缓颔:“道友言之有理。不朽”

魔尊眉头微皱:“非是金仙,何来不朽?难道”

他忽然心头一动:“本尊略有所悟。道友,先将其封镇,再慢慢炮制。那老法师既然与这剑中之光如此贴合,想必知道些秘密。”

真神深以为然:“善。不过须得三五日。”

“无妨,三五日正好。”

魔尊点了点头,却叹息道:“那终结神光着实威能浩大,我一身法力,虽有终结之意,比较起来,却差了许多。若能随意挥洒,便才是肆无忌惮之时啊。”

“地仙不能,少则天仙,约莫能挥一些威能。”真神摇了摇头:“正是威能浩大,毁灭终结一切,立意高远,才有如此限制。如今用来封镇已是勉强,若要随意挥洒对敌,本尊境界远远不够。”

“道友不必多言,我心头自是知晓。”却又笑道:“以本尊计较,天仙先且不说,返虚地仙,实则不难”

一百章 魔尊赐下炼宝法 放任精灵有计较

魔尊若自言自语。

本尊与真神,互称道友,实则一人,自己与自己交流,外人看来,着实有些怪异。然仙道神妙,何必见怪?

却说魔尊封镇那石中剑之时,湖岸处的战斗已是落下帷幕。

先是着了魔尊的道,些精灵十成战力去了六七成,教众又是突袭,魔使魔王虽则修行不深,却也有了些许气象。如梅林这般人物又被魔尊打杀干净利落,仅余一个精灵公主,也受了魔尊法力侵蚀,能有甚能为?

一干精灵若是不死,才是怪了。

除非那教众出工不出力。

但魔尊在此,谁敢?

不要命的都不敢。否则被魔尊拿了灵魂,一番炮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凄凉惨淡。

然则到最后关头,竟也出了一丝意外——那精灵公主凯兰崔尔竟是逃走。

也不知那公主用了什么魔法,硬拼着吃了破坏之王一记,化光冲天而起,消失不见。

这阿瓦隆次元小岛顿时就寂静一片。

金并合凯因、马库斯、阿莫拉,四人立在湖边,遥望庆云笼罩湖心,却怎么也见不真切,只隐约听到似有交谈之声。

忽而,便听耳畔响起魔尊声音:“都过来。”

身不由己,四人被一道法力裹住,飞身穿过庆云笼罩,落在湖心石台之上。

四人只见面前两道身影,面孔模样迷雾笼罩,见不真切,只下意识觉得应该长得一样,穿着也是一般,只是一身气息气质略有不同。

两个魔尊?

四人心头一愣。

便见盘膝于石台上的魔尊开口了:“尔等不必惊疑,这位道友乃本尊元神。”

魔尊并不实说,只粗略道了一句,又道:“情况若何,说来本尊听听?”

要说这情况,魔尊如何不知?尽在眼皮底下,但他就是要问。

金并于是诚惶诚恐,连忙拜了一拜,道:“掌教至尊恕罪,跑了一个。”

余下三人也连忙拜倒,俯低头。

说来也是奇特,不论那太一赵昱门下弟子,还是这老魔手下魔头,随着时日愈久,这说话言语的方式,就越是类同二人。

看起来似乎不可理解,但实则原因简单不过——一者上行下效,不论那太一赵昱,还是这原始老魔,都是个标杆,门人弟子、手下魔头,潜移默化,都在模仿。

其二,一干人等踏足仙道,自是得了太一、老魔的嘱咐,诵读道经,修习汉语,功法战技都与此相关,不变都不行。

“唔,”老魔微微颔:“是那精灵公主?呵,这却也不怪尔等。”

老魔悠悠道:“若非本尊意愿,她如何能逃脱?这精灵公主身份非比寻常,放了比杀了有用。想必此时,那公主已是回了那精灵国度,嘿嘿”

说着,老魔话音陡然一转,凌厉的目光直接落在魅魔使阿莫拉身上:“魅魔使,今次你疏忽大意,险些被那老法师重创,若非本尊出手,说不得就要落了本尊面皮!”

阿莫拉通体一冷,冷及灵魂,不由自已打了个寒颤,面色铁青,心中颤抖,连连拜倒,说不出话来。

“我等魔道修士,阴险狡诈,坑蒙敌手才是本分,你却被敌手坑了,实在是让我颜面无光。只此一次,若有下次,自己把脑袋摘下来。”

阿莫拉登时松了口气,连道再也不敢。

旁侧金并等人,也暗暗抹了把冷汗。

实在是魔尊气势太过骇人,言语虽是平淡,但听在耳中,却无异于催命符,冻结气血,拧住心脏,可畏可怖。

魔尊嗯了一声,揭过不提,又道:“尔等魔王魔使,倒也还算不错。虽然此番本尊先动了手脚,但能这么快杀光精灵,也是你们的能为。”

顿了顿,继续道:“你等四人皆已至炼炁境,有了法力,然则法术、神通寥寥一二本能,法宝皆无,战力弱小,不堪大用。此番也算是立了功劳,本尊便就予了尔等各自一门法宝炼制之法罢。”

四人一听,顿时转为狂喜。

魔尊点出四指,予了四人法宝炼制之法。

那金并修得大阿修罗魔经,魔尊便予了他一宗这门功法奥妙演化的阿修罗魔刀的炼制之法,正是合了他功法,可作为本命法宝炼制。

魅魔使阿莫拉得了一宗玄牝珠的炼制法门,也是合了她功法的本命宝贝。

魍魔使马库斯得了噬灵魔魂幡的炼制法门,魑魔使凯因也是一般,得了正合所修功法的蚩尤旗的炼制法门。

要说老魔如此慷慨,诸般法宝炼制之法,轻而易举便就赐下,老魔却是自有计较。那诸般法宝炼制之法,乃是老魔从混天赤元魔典之中,领悟奥秘,总结而来。说来也不完善,尚有疏漏,传下去倒也无妨,反倒可以看看一干手下,因着有所疏漏的法门,能炼制出何等宝贝。若是能,便是人才,可好生培养。若是不能,呵呵

“以尔等初踏炼炁的低微境界,诸般宝贝儿炼制出来,也只是法器级数。”魔尊嘱咐道:“譬如之王,本尊也要嘱咐尔等,炼制各自本命之宝,须得慎之又慎,炼材要精挑细选,宁缺毋滥。传授尔等的炼制之法,有诸般材料的详细信息,要好好体悟。”

然后又道:“这宝贝炼制,不在一时,尤其要精挑细选,耗时耗力。待得眼下事了,本尊当立下一座藏经之处,放置诸般功法、法术、神通,是时按照规矩,尔等自可择一二修习。”

言罢,魔尊忽然四下里一看,笑了起来:“这藏于次元之中的小岛,倒是个立下教门的好地方,不过四处漏风,须得好生侍弄一番”

又道:“那老法师倒也是个妙人,灵魂躲在这剑中,依凭宝贝威能,妄想抵住本尊,实在是异想天开本尊要在此地停留三五日,镇压炼化这石中剑的法师灵魂。尔等便且返回伦敦,与那太一门人弟子好好周旋。”

于是便对那真神打了个稽:“还要劳烦道友了。”

真神微微一笑:“本尊之意,我已明了,且看我神通!”

就见真神抬头,目中射出毫光,四下里一扫是,微微一笑:“开!”

应声之下,湖岸对面那座小山上,隐约就露出一道门户,却不正是魔尊来时门户?又有另一侧湖岸,那株参天大树下,也显露出一道门户,然则那门户对头,隐约有些封印,想必是精灵所为。

无怪乎老魔说这里四处漏风,诚不欺人。

也不见真神言语,却是分出一些精力,抬手在虚空中拨弄了一下,叮咚作响之间,那参天大树下的门户,便被一条条虚无中伸出来的锁链锁住,硬生生关闭于无形。

真神这才收手,默默不语。

魔尊才道:“去罢,那小山上的门户,便是通往伦敦以南的格拉斯顿堡的空间通道。尔等出去之后,立刻去伦敦襄助之王。”

“是,掌教至尊。”

魔尊大袖一拂,四人腾身飞起,回落湖岸,便就引了一干教众,上了小山,穿越门户而去。

于时,这次元小岛就只剩魔尊一人。

魔尊替了真神,真身镇在剑柄上。而真神,却是入了剑中虚无世界。

那老法师融合了剑中明光,挣扎甚为激烈,终结之光化作的恢恢天网,在挣扎中一张一缩,任凭那老法师如何能为,也无可奈何。

待得真神入内,恢恢天网更显神妙,死死将明光老法师镇住,片刻不得动弹,只能怒骂嘶吼,如秋后之蝉,恬噪而已。

“恶魔!恶魔!天神必将惩罚于你!你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恶魔,你不得好死!”

老法师怒骂,见真神不理会,只是加紧炼化,心头更见焦急,又嘶吼威胁:“天神无所不能,恶魔,你敢杀我,会遭报应。”

又利诱:“如果你放了我,我会感激你的,天神会嘉奖你!”

又哀求:“饶了我性命,饶了我性命!我能控制这把宝剑,只要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只在这老法师一人身上,真神就见了无数劣根性。

他摇头,面露怜悯:“死则死矣,何必哀求?平白没了强者的颜面。”

就再也不去管他,只管加紧炼化。

而魔尊则挥袖摄了湖岸尘埃中跌落的维山帝之书,见其不见损坏,别有意味一笑,收入袖口不提。

正在那魔尊炼化宝剑、灭杀法师灵魂之时,却说亚尔夫海姆。

这地球所在浩大一片星系空间之中,包括地球在内,有九个成规模的维度空间。被称之为九大国度。

这九大国度,地球维度居中,被称之为中庭或者米德加尔特。

最上层的维度空间,便是那阿斯嘉德,号称阿萨神族的世界。而亚尔夫海姆,也是其中之一,乃是精灵国度。

精灵公主凯兰崔尔逃得一条性命,回到亚尔夫海姆便昏迷过去,就有精灵大惊失色,连忙把她送到王宫救治。

精灵王宫就在精灵的母树,生命之树下,说不上金碧辉煌,却也是自然清新,有一种独特的合于自然的艺术的味道。

王宫侧殿,精灵王费那芬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旁侧一个中年精灵连连安慰:“费那芬,凯兰崔尔一定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

费那芬忧愁叹息:“凯兰崔尔才一千五百岁,还很年轻。但是费伯,你看她现在的样子”

费伯顿时无言。

受了魔尊法力侵袭,那凯兰崔尔能逃得一条性命,已是不易。但精灵之躯,却受到严重侵蚀。一千五百岁的精灵,不过是青年时期,正是风华正茂,但凯兰崔尔却一副垂垂憔悴老朽的模样,这怎能不让费那芬心中焦躁?!

一百零一章 欲求援精灵惶恐 炼法宝宁缺毋滥

“凯兰崔尔看守阿瓦隆的石中剑,现在只她一个人逃了回来,那里肯定出了大问题。”

费伯道:“费那芬,我们必须要立刻派人去查明情况。阿瓦隆有连接亚尔夫海姆的空间通道,如果有敌人,并找到空间通道,从空间通道来到亚尔夫海姆,后果将不可预料!”

费那芬闻言,强自按捺住心中忧虑焦急,斟酌片刻,却道:“先不要急。”

他吸了口气:“正是因为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我们才不能鲁莽。我的女儿很强,比我们差不了多少,身边还有一队护卫,可现在的情况你看到了费伯,你拿我的权杖,先把空间通道封印住。等凯兰崔尔苏醒,清楚生了什么事,我们再做打算。”

费伯闻言,心知费那芬考虑的比自己更持重,于是点了点头,接过精灵王的权杖出去了。

费那芬在殿中来回走了两圈,好歹镇住心神,脚步轻轻,走进后殿,仿似生怕打扰到里面的治疗。

他实在太爱自己的女儿了!

也是正好,他走进后殿,凯兰崔尔刚刚苏醒。

“父王,父王呢?快,我有急事!”

“可怜的公主殿下”为凯兰崔尔治疗的一个中年女精灵看着凯兰崔尔逐渐变得沧桑的容颜,不由暗暗垂泪:“殿下,您需要休息。”

“不,我要立刻见到父王!”

“我的女儿,凯兰崔尔。”费那芬疾步上前,来到牙床边沿坐下,抓住了凯兰崔尔的手,看她面孔,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你你这是怎么了?告诉父王,生了什么事!”

“父王!”

凯兰崔尔挣扎着起来,一旁的中年女精灵连忙给她垫了枕。

“陛下。”中年女精灵面露愁苦,道:“是一种极具破坏、腐蚀的邪恶力量,深入公主殿下的骨髓之中,如蛆跗骨,时刻吞噬着公主殿下的生命”

“有办法根除吗?”费那芬连忙问道。

女精灵叹息摇头:“只能用生命之树的汁液为公主补充生命力,除此别无他法。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邪恶力量,任何魔法无效,似乎能破坏一切,就算是马勒基斯的黑暗力量,也根本不配与这种邪恶的力量相提并论。”

费那芬不由吸了口凉气:“马勒基斯的黑暗力量都不能与之相比?!”

要知道,黑暗精灵的王,马勒基斯,可是自然精灵的大敌!连他的力量都无法相提并论,那这种邪恶力量的来源

“父王!”

凯兰崔尔一脸憔悴,再不复当初的绝世容颜,头变得干枯,脸上显露出一些老态——要不是有生命树的汁液补充生命力,她的情况还要更加严重许多。

“父王,”凯兰崔尔只觉得浑身虚弱无比,说话都非常耗费力气,她喘了口气,急促道:“快去封印通往阿瓦隆的空间通道!要快呀!快呀!”

“别急!”

费那芬紧紧抓住女儿的手:“我已经让费伯拿权杖去封印通道。凯兰崔尔,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

听到费伯已经去封印通道,凯兰崔尔长长的松了口气,一紧一松之间,捏拿不住气息,狠狠的咳嗽起来。

精灵王连忙把她抱在怀里,轻抚背部为她顺气。

“父王”

凯兰崔尔觉得,在自己一千多年的生命中,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的时候。想起那些伙伴一一死在自己面前,有的被分尸,有的成了人干,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时刻在她眼前晃动,那种凄凉惨淡不由自主的,凯兰崔尔眼泪就下来了。

“他们他们都死了”

凯兰崔尔哭泣。

精灵王连连安慰,等女儿大哭一场,总算情绪稳定了许多,才从她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梅林大魔法师突然来到阿瓦隆,说米德加尔特出现了一个极度邪恶的恶魔,要取走石中剑去对付那个恶魔。我被他说服了正在水妖们解开封印,释放插着石中剑的石台的时候,恶魔出现了!”

凯兰崔尔耳畔似乎还在响起那个杀字,浑身不由一抖。

精灵王能感受到女儿的恐惧,连忙把她抱的更紧。

“一定是大魔法师被恶魔跟踪他竟然没有现恶魔就在他身边,天呐,他们都死了!父王,我只听见那个恶魔出了一声,就变得无比虚弱,恶魔的手下围攻,我打不过他们”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女精灵也一样。

精灵王虽然急于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但他并不催促,他爱他的女儿。

“那梅林大魔法师呢?”

他轻声问道。

“死了”

凯兰崔尔抽泣一声:“我并没看到他死亡的经过,因为战斗太激烈了,我只是看到他好像软泥一样倒在地上,然后然后变成了污血,最后消失不见了很快,只是一会儿,梅林大魔法师就”

“梅林都死了?!”

精灵王脸上顿露惊色。

那梅林大魔法师是米德加尔特的守护者之一,其强大之处,不在他这个精灵王之下,竟然就这么死了。而且听女儿说,只一会儿就死了!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阿斯嘉德的神王奥丁,要杀死梅林,也不可能这么轻松!

但女儿绝对不会骗他!

当下,费那芬就觉得心中庆幸。幸亏没有听费伯的意见,派人过去。否则,派去的人损失了不说,引来了那个恶魔,对亚尔夫海姆来说,才是一场灾难!

“这么说,”他斟酌片刻,凝眉道:“石中剑落到了恶魔手中?”

凯兰崔尔点了点头。

费那芬吐出口气:“石中剑不属于我们,也不属于梅林,而是那个恶魔即便得到了石中剑,也不可能拿得起来,倒是不用担心。”

又道:“凯兰崔尔,恶魔的邪恶力量污染了你的身体和灵魂,吞噬你的生命,生命之树的汁液都无可奈何,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情况会变得无法预料。米德加尔特出现这样一个强大的恶魔,我们必须要做出反应阿斯嘉德是九界守护者,我们马上启程去见奥丁神王希望他有办法能够解除你的伤患。”

“阿莫拉魔使,你直面过梅林那个魔法师,有什么感受?你认为,他的力量与掌教至尊相比,差距有多大?”

一行元始魔教教众从阿瓦隆出来,片刻进入格拉斯顿堡市区,凭借阿莫拉的魅惑之力,得了几辆车,一路便直奔伦敦。

魔王魔使坐在第一辆车中,金并微闭着眼,忽然开口问询。

阿莫拉不由看了他一眼,神色闪过一丝莫名,随即面露苦涩道:“非常强大。我以为那个老东西被我魅惑,打算汲取他一身精气增强法力,可没想到”

“没想到那老家伙技高一筹。”马库斯粗声粗气嘿笑道:“要不是掌教至尊,阿莫拉,你会是什么下场?”

“那个魔法师很强大。”凯因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

“可魔尊只一下就杀死了他,尸骨无存。”马库斯嘿嘿道。

“因为掌教至尊更强大。”凯因还是简单的一句。

“只是一道法力。”阿莫拉抿了抿嘴:“我以为会被魔法师的法术炸的尸骨无存魔法师念咒语的时候,魔力汹涌澎湃我没有太多防备,当时几乎绝望。只听到掌教至尊说了一句话,看到一道昏黄赤黑的光闪了一下,那个老东西就喷出一口血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变成一滩烂泥,随后化为脓血,最后一点渣都不剩。”

“破坏之王。”狼王马库斯突然冷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狼人之王,我能够嗅到那个老魔法师的厉害。如果没有掌教至尊,我们几个一起上,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至于那老东西与掌教至尊的差距,嘿嘿,你是什么意思?”

金并瞥了狼王一眼,神色里闪过一抹冷色,却笑道:“你想多了。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现在距离真正的强者,还有多远的距离。”

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看样子掌教至尊打算把那个次元岛屿当做山门我们只修炼了功法,掌教至尊的法术、神通,我非常期待。”阿莫拉忽然道:“还有法宝,如果能尽快炼制出来就好了。”

他们还没见过法宝的伟力,但并不妨碍他们对法宝的期待。虽只是纸面上,可看看对法宝的描述吧,杀人无形,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凡此种种,那可是大杀器级别的宝贝儿!

“宁缺毋滥。”凯因道。

“本命法宝”金并沉吟道:“掌教至尊传授给我们的法门中说的非常详细,与我们所修的功法相辅相成,一辈子使用到死,的确应该小心谨慎,不能大意。否则法宝品质不够,到了一定境界,就废了。”

“关键是材料。”

凯因皱了皱眉:“我的蚩尤旗需要什么天蚕丝织造旗面,又要什么太白金精几十种材料,还要本命心火。只是这本命心火,就要炼炁后期,七层以上,才有可能炼成,条件实在太苛刻。”

他们几人,境界皆是差不离。马库斯、凯因、阿莫拉,都在炼炁二层。金并才炼炁一层。即便以魔功的成特性,要到炼炁七层以上的法力境界,一年半载也是少不了的。

至于炼制法宝的材料,从高到底,列出数套。马库斯口中的天蚕丝、太白金精等等,就是魔尊给出的炼制法门中最好的一套材料。

最次的,自然是铁精这一档次的只能炼制法器的低级炼材。

可他们都心高气傲,一眼瞄准的,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退而求最差?

因此,炼制法宝的法门,暂时对他们而言,只能看,不能用。

一百零二章 修行魔功补短板 计划实施将作乱

实则元始魔教二魔王、四魔使,论战斗力,除了破坏之王金并,其他五人都不是小角色。

满大人本身就修炼过气功之类的法门,在仙道体系而言,自然不算什么。可他双手的十个戒指,并非寻常,有高等法器威能。

真正的战力,怕是及得上炼炁后期,即七层以上境界的修士。

狼王和吸血鬼伯爵,其本身因为种族特性,战斗力也各自不弱,度或是快,力量或是大,自愈能力又强,当是稍差于之王满大人,却也差不了几分。

红坦克凯因也不是等闲角色,他的能力,来自于另外一个层面的某个大能。虽不是自己的能力,可战斗起来,当不比狼王和吸血鬼伯爵差。尤擅于正面硬刚——从他的外号,就能看出来。

阿莫拉身份非比一般,乃是阿斯嘉德阿萨神族的女巫,擅长魅惑魔法。本身体质也不同寻常,正面战斗起来,比前面几位要差一些,当是有炼炁中期四层至六层的战力。不过魅惑之术,在特定的时候,对特定的人,会有奇效,她的战力,不能以常理计较。

唯有破坏之王金并,他原本最多凡人极限,起点比前面几位要差得多。现在修炼到炼炁一层,也就只炼炁一层的战力。

说来除开金并和阿莫拉,余者四人的战力上限,并未因为修炼魔功而拔高多少。毕竟境界还低,炼炁低中阶段,与他们本身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得到的能力,还差了许多。

但有一句话说的好,人的真实能力,取决于短板。满大人四人,虽然战力上限远于现在的修炼境界,但他们本身却有这样那样的缺陷。

就譬如满大人。

不正面交锋,或许随便一个还没到炼炁境界,只修了些旁门法术的旁门修士,就能收拾他!因为他的战力,在外物,本身却非常弱小。而仙道体系,就算没有完成筑基,实际上也有许多诡异的法术能致他于死地,比如咒法!

只需抓住他的气息,或是一根头,或是穿过的衣服,便可施咒,杀之于无影无形。

凯因也是一样,没有动他的能力的时候,就是个普通人,一样的方法,一样杀了他!

至于狼王和吸血鬼伯爵,因为是异类,身具阴暗嗜血的属性,连普通人用银、大蒜之类的,都能伤的,旁门左道有的法术克制。

仙道旁门法术,只对阿莫拉杀伤力最小。

因为她本身血脉不同寻常,受到克制较小,抗性最强。

对于满大人等人而言,修炼了魔功,便补足了短板,加强了生存能力。现在他们都有炼炁法力境界,有法力护体,肉身也都突破凡人极限,成就凡体一重,低微旁门法术,便对他们没了效果。

且他们修炼的魔功皆非寻常,就譬如那吸血鬼伯爵,血魔经炼出血影,威能颇是不凡,尤擅于污染精气,衰败肉身神魂,较之于他本身的能力,现在不一定更强,但却多了对敌手段,路子宽了,还弥补短板,逐渐消除了自己的弱点,凡此种种,好处太大。

其余几人也各自一般,都因各自的功法,修出了一些非同寻常的凌厉手段。

如果只是这些,倒也算不得太过厉害。可魔尊活生生就在眼前,魔尊的赫赫威势,实在让人狂热的紧。

由此,几人都深深的理解到修行对自己的重要性——这些罪恶的人,他们,对力量的渴求和欲念,最是根深蒂固。

因为他们对力量的好处,体会最深切。

他们不,不讲理,讲的,是拳头。

之前在阿瓦隆,那精灵公主的真正战力,实则就能比肩他们几人。如果公平一战,要击败精灵公主,任何一人出手都并非易事,甚至还会战败。

又有那大魔法师梅林,这个老家伙如果火力全开,四人都要扑街。

可魔尊轻描淡写,就削弱了精灵公主,宰了梅林,端端是伟力赫赫,让人心头震撼。但震撼之余,也更加的令人渴望。

那种无法抵抗的力量,就像伊甸园的金苹果,实在是太过诱人。

如金并这些人物,且不论其善恶,怎么说原本都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角色。现如今,虽被魔尊折服,但说打心眼里忠诚,那肯定不能。

魔尊心思明了,这般人等,个个都是白眼狼。有朝一日压制不住,少不得反咬一口。不比那些级英雄,有道德观,这些人,可都是没底线的家伙。

相信不得。

魔尊本不信任他们,却也不怕他们翻了天。私下里小动作,魔尊可视而不见,但若胆敢触犯魔尊,哪怕一丝颜面,也有的是手段炮制。

却说金并一干人等不过个把钟头就到了伦敦,此时已是傍晚。

一路悄然回到德库拉的庄园古堡,已是不见之王满大人与魉魔使德库拉的踪影。庄园中也是静悄悄的,只有一人等着他们。

“之王和魉魔使两位大人在各位大人随掌教至尊离去之后,就执行计划去了。”

说话的乃是德库拉的一个后裔,名为克拉特,不弱的一个吸血鬼,却是昨夜里的幸运儿,察觉异常,没入南斗七杀阵的那人。

是专门留下来传话的。

他语气恭敬,神色谦卑:“我奉之王和魅魔使的命令,在这里等候各位大人,传达几个消息。”

“说。”

金并淡淡的点了点头。

“之王说,因为掌教至尊已经离开,那座古堡就是个空壳子,我们没必要与他们因为一个空壳子纠缠在一起。我们做我们的,不用被人牵着鼻子走。”说着话,克拉特打开手中的平板电脑,点了几下,显出一幅地图,双手奉上,交给金并:“按照计划,之王率领魔宫麾下教众负责伦敦正北方向,破坏之王您率领破坏魔宫麾下教众负责正南。四大魔殿各自负责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以伦敦市区为中心,三百公里范围所有的城市,都在计划之中。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四处点火,竭力破坏。”

顿了顿,克拉特又道:“美国方面,国会已经紧急召开了会议,并正式官方传召泽维尔的变种人查尔斯,令他在今天天黑之前,前往纽约国会山,参加变种人登记法案的听证会。根据我们的消息,查尔斯已经订了机票,大约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他就要登机离开伦敦。”

“另外,之王已经去了北边,统筹北边三百里以内的所有事务。魉魔使去了西北,统筹西北三百里范围内的事务。”

“至于属下,”克拉特又道:“我奉命留下来,负责伦敦市区。”

金并等人听完,各自斟酌一番,微微点头。

满大人的计划,非常完善。并且,并没有因为金并等四人随魔尊离开,就坑他们。伦敦以北、西北,范围才大。东南方向,根本就没有三百里的6地。

所以,金并等人实质负责作乱的范围,不大。

最大的两块,被满大人和德库拉主动分走了。

当然,这分走最大的两块,虽然麻烦可能多一些,但麻烦越多,做好了功劳也越大。金并他们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谁让魔尊点名让他们先去了阿瓦隆呢?

他们也不吃亏,好歹在阿瓦隆立功,各自得了法宝炼制之法,也不存在心理不平衡的问题。

至于伦敦市区,肯定也不能让它安稳。查尔斯既然被诳走了,梅林也死的渣都不剩,在伦敦市区作乱最大的麻烦就没了。不过这里仍然是最危险的地方,毕竟,那太一门的弟子,所谓的级英雄,一干人等,可都在伦敦。

金并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看起来德库拉很看重你呀。”

克拉特腼腆一笑:“我是伯爵大人的直系后裔而且这里是英国,是伦敦,是血族的主场。伯爵大人说了,我们应该负担起更多的责任。”

“你长得又帅,又会说话,我都心动了。”阿莫拉咯咯一笑,魅惑丛生。

克拉特闻言,心头一跳,连忙低头后退几步:“请魅魔使大人不要跟属下开玩笑了,我承受不住大人的力量。”

阿莫拉又是一阵娇笑。

马库斯皱眉闷哼一声:“,你要骚别在我面前!”

阿莫拉柳眉一耸:“真是头不解风情的野兽!”

“总比走到哪儿裤子脱到哪儿的强。”马库斯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我魍魔殿负责西南。”

凯因闷闷道:“我东南。”

阿莫拉恶狠狠的瞪着马库斯的背影:“该死的野兽!我东北!”

金并冷眼旁观,待几人走了之后,他又问:“之王可还有什么叮嘱吗?”

“呃”那吸血鬼想了想,道:“之王说我们最好小心一点,不要在一个地方待的时间过长。”

金并呵呵一笑:“靶眼,我们走。”

“我总觉得这事蹊跷。”

托尼皱着眉,心里细细思索:“变种人登记法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提起?国会那帮人神经错乱了吗?”

“我早就说过,那些政客不值得信任。”弗兰克冷笑道:“关键时候不但帮不了忙,反而拖后腿,这样的事,以前又不是没生过!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还在乎过谁?”

一百零三章 推测缘由心明了 暴乱起始众人急

“弗兰克,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仍然无法完美解释这件事。”

托尼反驳道:“变种人法案的事以前闹过,为此万磁王先生还曾打算把那些政客全都变成变种人,并为此付诸实践,还被关过一阵子。但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没有师父,没有太一门,或许现在又提起这事,不会让我感到奇怪。可你要知道,瑞雯、罗根都是变种人,他们是我们太一门的亲传弟子!而且师父很关注变种人,想要收入门下。”

“那些政客绝对不敢冒着得罪师父的风险,冒着放弃许多切身利益的风险,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旧事重提。大家都知道,政府方面,与我们太一门有不少的交易,尤其是丹药。那些大腹便便的政客,最在乎的,是他们自己的生命,而我们的丹药,为他们提供了保障。”

“还有。”旁侧彼得补充一句:“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下次我们太一门招收弟子的时候,将他们的人拒之门外。”

娜塔莎双臂抱在胸前,沉吟半晌,忽然问道:“我想,国会方面,不会无缘无故旧事重提。”

她看向科尔森:“是不是生了什么事?”

科尔森无奈的点了点头:“是的,就在一个半小时之前,有变种人进入白宫刺杀总统,另外,还有三个议员也遭到刺杀,有一人死亡,两人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重症病房没有脱离危险。”

众人闻言,摊手无语。

“难怪国会下令直接传召查尔斯教授。”托尼叹了口气,一脸无语的对一边默默无言的x战警们道:“变种人为什么就有那么多糊涂蛋呢?”

他看着脸色难看的变种人们,吸了口气:“万磁王先生被师父羁留在宗门,兄弟会解散了。而你们,又都来到这里,那么,做出这样的事,到底是又是那一部分的人?”

“也许是地狱火的人。”

琴身边的一个身材火爆,一身白色衣衫的成熟女人抿了抿嘴:“除了变种人兄弟会、泽维尔学校,剩下的变种人组织,可能只有地狱火能做到这样的事。”

“地狱火?”托尼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想了想,恍然道:“是个精英俱乐部?”

女人点头:“地狱火俱乐部,我曾是其中的一员。”

她是艾玛,白皇后。曾经地狱火的一员,现在x战警的一员。

“地狱火为什么这么做?没有理由。”托尼皱眉片刻道:“我想起来了,这个俱乐部,与各国高层联系紧密,他们不可能让人对自己的人下手。”

艾玛自嘲一笑,摇头道:“地狱火俱乐部的宗旨,可不是维护世界和平。曾经塞巴斯蒂安还妄想统治世界,只不过被查尔斯和艾瑞克阻止了。他们结交各国高层,只是为了更方便达到目的。如果某些人与他们的目的相悖,他们绝对不吝惜动手。”

“但也说不通。”

彼得摸着下巴:“美国政府这段时间并没有针对变种人出台什么政策呀,并没有迫害变种人。”

“谁知道呢。”斯科特耸了耸肩,语气分外生硬:“我可不相信暗地里政府没有拿变种人做实验。”

“ok,ok。”科尔森站出来,止住即将生的争论,道:“都是猜测,没必要争论。据我们神盾局的消息,这件事与地狱火应该无关。”

他正色道:“boss告诉我,刺杀总统、袭击议员的几个变种人,只跑掉一个,其他的都抓住了。这些人身份隐秘,但的确跟地狱火无关。”

“也就是说,还有另外的势力搅局?”娜塔莎若有所思,却道:“我记得罗根曾说过,元始魔教的二魔王、四魔使,大家都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吧?”

“东方地下世界的主宰,满大人。纽约地下世界的霸主,金并。还有吸血鬼、狼人、女巫,甚至——九头蛇。”托尼掰着手指:“难道天英师妹认为,这件事是他们做的?”

“为什么不呢?”娜塔莎脸上神色越来越明朗:“金并可是美国地下世界的霸主!大师兄,你不会不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吧?还有九头蛇”娜塔莎面露莫名之色:“九头蛇树大根深,也并非做不到这样的事。我们在这里,围困赤混太无元魔尊,设下陷阱,引诱他们。但那些混蛋可都不是蠢货,虽然都是神经病疯子,但智商没问题。他们为什么想不到其中的奥秘?”

“你是说,他们看透了我们的计划,然后”

托尼猛的一拍手掌,恍然大悟。

“他们知道我们有哪些人,知道谁的威胁最大,分化瓦解?!”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加合理的理由。”娜塔莎正色道:“这只是第一步,我想,我们接下来就要迎接狂风暴雨!”

“那么,”托尼看向琴等人:“查尔斯教授就更加不能离开了。美丽的女士,你应该打电话,把教授叫回来。”

“他已经登机了。”琴露出无奈的神色:“而且我想,查尔斯教授不会回来。”

“对他来说,变种人就是一切。虽然他固执的行为,偏离了他的目标,但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瑞雯终于开口,嗤笑道:“他肯定非常担心,担心变种人法案正式出台,到那时,变种人将会失去自由,他责无旁贷。”

正此时,急匆匆一个军人冲进来:“各位,有紧急情况!”

众人微微一怔,娜塔莎道:“狂风暴雨,来了。”

那军人有些急躁,道:“将军阁下请各位先生女士立刻去会议室。”

“那还等什么?”

托尼带头走了出去。

会议室,将军坐在那里,整个人都笼罩在烟雾当中。手边的烟灰缸里,几个烟头都还没完全熄灭!

可以看出,他心里非常焦躁。

见托尼等人进来,将军轰然起身,拿起一个遥控器:“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太多话,各位自己看。”

投影仪在墙壁上投影出一幕幕画面,登时,众人雅雀无声。

那墙壁上,一幅幅走马观花闪过的画面上,全都是暴乱!暴徒们拿着各种武器,狂笑作乱,杀人如麻,与警察对轰,甚至炸掉政府部门!

偶尔一些凡的身影闪过,或是留下一地干尸,或是块块碎肉,其血腥,其行为之恶劣,可谓指,令人心头怒火冲天,便是隆冬三九,南极北极,也熄灭不得。

彼得等人瞪大了眼,眼睛顿时红了,牙齿要的嘎嘣响,恨不得立刻冲入画面,把那些毫无人性的暴徒全部杀死。

“大家看到了。”

将军声音冰凉:“这是三分钟之前,伦敦周边各地传来的视屏画面。”

他双手撑在桌上,痛心疾:“从南到北,从东至西,以伦敦为中心,几乎所有的城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暴徒,各位,你们可以告诉我吗?!”

“我不以军人的身份,我只以一个英伦人的身份,祈求各位,帮助他们!”将军咬牙切齿的指着那墙上投影:“救救他们!”

说完,将军颓然坐下,垂头无语。

众人怒火中烧,却默然说不出话来。

突兀间,轰隆一声,却是大骑士高文一拳锤塌了会议桌,他眼睛血红:“将军,我们需要一个向导!”

兰斯洛特默默站起来,以他的行动表示了他的决心。

美国队长叫住他们:“两位骑士,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必须”

“去你妈的!”

高文暴怒:“情况不明?”他用力指着墙上投影,脸上肌肉抽动,恶狠狠的道:“我的人民,他们正在遭受苦难!我要守护他们!你们这些该死的美国人,一边玩蛋去!”

“你说什么?!”

托尼和罗根齐齐起身,毫不退缩的狠狠瞪视。

罗根龇了龇牙:“老子是来帮你们的,你特么什么态度?!要死赶紧去死,特么别在老子头上撒气。你的人民遭殃,又不是老子做的!”

兰斯洛特拉住高文,只冷冷的看了罗根一眼,两人转身,摔门而走。

美国队长并不生气,他很理解他们,只是心中无奈。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他认为,团结和协作,才是最有效的办法,而不是听凭怒火淹没理智。

科尔森摊了摊手,叹气道:“队长,请理解他们,让他们去吧。我们尽快做出计划,不能让平民在水深火热里挣扎。”

然后他面向将军,道:“将军阁下,我们需要知道最详细的情况。暴乱生在什么地方,敌人大概有多少人,他们的行动路线和方式,等等等等。”

将军默默点头:“你们自己看吧。”

他走了出去。

他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某一人或某些人身上。作为保护人民的军队,他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即便没有效果,也义无反顾。

高文、兰斯洛特两位大骑士出来之后,心里稍稍冷静了一些,兰斯洛特眼神里闪过一抹忧虑:“高文,大魔法师阁下现在还没有回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高文抿了抿嘴,脸绷得紧紧的:“可能你知道,除非王者诞生,否则看守石中剑的精灵恐怕很难同意大魔法师取走宝剑,或许他正在竭力说服那些看守者。”

“希望如此。”兰斯洛特面上忧虑之色不减。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知道阿瓦隆,也曾去过。如果情况顺利,最多一个小时,大魔法师就会返回。可现在已经出了一倍多的时间

一百零四章 有应对各人择一方 欲求援赵昱却闭关

“我曾想过那些疯子会怎么应对。”

会议室中,托尼情绪显得有些低落:“想过他们会在伦敦作乱,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伦敦周边的所有城市都遭了秧。”

他抿了抿嘴,抹把脸叹了口气。

“我们都没想到,这不是你的错,大师兄。”彼得安慰道:“我们凭恃查尔斯教授,以为可以抵消他们的人数优势,以为就能杜绝这种恶劣的事生。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我们现在应该振作起来,不能看着那些暴徒继续作恶!”

“彼得说的对。”

科尔森拍了拍手掌。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工,科尔森经历了许多其他人都未曾经历过的事。眼下这件事看起来的确很棘手,但他仍然冷静。

“伙计们,”他道:“我们都看到了,元始魔教的教徒,他们的行为,的确出乎意料。以伦敦为中心,四面开花,让我们顾此失彼。”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岿然不动。仍然堵住老魔头的巢穴,那些教徒必定会落入我们的陷阱,只是时间无法确定,也无法确定这其间,会对人民造成怎样巨大的伤害。”

“第二,立刻出。”

美国队长眉头皱的紧紧地,接过话头道:“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罪犯继续作恶。我选择第二。但我们都知道,那些罪犯的意图。他们四面开花,到处作恶,无非是想分散我们,然后逐个击破。又是两个选择摆在面前——是集体行动,还是分散行动。”

“集体行动,危险性小,但效率低。分散行动,危险性大,效率高。”

他看着众人:“表决吧。”

“折中。”托尼打起精神,正色道:“我们分散,也集体行动。”

他道:“我们聚集在一起,但毕竟各有来历,甚至很多人之前都不认识,相互之间没有太多默契。一起行动,作用反而不能最大化。”

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视一圈:“按照各自隶属的组织,划定区域,分头行动。”

众人略一沉思,随即齐齐点头赞同。

托尼的建议,虽然折中,但实际上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太一门的弟子,各自之间自然配合更好。x战警,相互之间,自然也有默契。神盾局也是一般。如果纠合在一起,指不定过程中因为意见相左,还会产生矛盾,更加拉低效率。

“好,就这么办”

刚做了决定,门哐的一声打开,冲进来一个军人。

“伦敦市区也开始生暴乱!将军阁下请各位尽快做出决定!”

众人一怔,神色更显肃穆。

托尼直接道:“这样吧,我们太一门的南斗七杀阵,负责伦敦区域,包括老魔头的巢穴。”

“我们去北边。”琴默默道。

“神盾局南边。”科尔森站出来。

“我们西边。”脸色苍白的至尊法师斯特兰奇,缓缓开口,恶灵骑士与海格力斯同时点了点头。

“你们只三人,会不会少了?”彼得忍不住道:“让罗根师弟跟你们一起吧。”

罗根点了点头。

“我也跟他们一起。”女法师罗玛也站出来。

“那我们就东边。”神奇先生里德抿了抿嘴。

琴道:“奥洛洛配合你们。”

四方中央,众人大略按照各自所属,划分成为五个部分。又给势弱的部分增配的一些人手。太一门的罗根与至尊魔法师、恶灵骑士、海格力斯、女法师罗玛一起,五人一起负责西面。

这队人手,罗根因封印了自愈能力,怕是最差的一个。其余几人,都不是等闲角色,战力强大。加之罗根与他们算是熟识,配合起来,难度较小。

神盾局方面,科尔森、美国队长、黑豹、猎鹰山姆、蚁人,加上那批所属神盾局的太一门记名弟子,十余人负责救火南边。

他们都不算强,但人多。又是特工,战斗技巧和经验丰富。

x战警将暴风女奥洛洛分配给神奇四侠做帮手,余下近十人,包括凤凰女琴、镭射眼斯科特、白皇后艾玛、冰人波比、钢力士等近十人,将去北边救火。

他们都不是弱者,人数又不少,虽然查尔斯回了纽约,野兽汉克随他同行,但剩下的,也不可小觑。

余下便是神奇四侠合奥洛洛,就去东边救火。东边范围最小,出了伦敦不远,就是海岸线,所以人手不需太多。

最后太一门,托尼、彼得、瑞雯、娜塔莎、马特、班纳、巴顿、弗兰克,六大亲传弟子,两位记名弟子,共八人,镇守伦敦。

八人中,除了班纳,余下七人可布北斗七杀阵,班纳又非同寻常,综合起来,战力端端强大。

“我们人手不多,要把事情做好,就必须要与英伦军方相互配合。”各自分配完毕,美国队长便开口,认真道:“这是必须的。我们负责那些凡者,军方负责救援扫尾。希望大家能认真对待。”

众人顿,先是x战警,然后是至尊法师五人,随即是神盾局和神奇四侠等人,最后只剩下太一门一众负责伦敦区域的八个人。

“这次动静闹的太大了。”

托尼叹了口气:“彼得,你跟师父打个电话吧——如果他在这儿就好了。”

面对眼下的状况,托尼心中有种无力感。前有群狼,后有使绊子的,束手束脚,难有能为。

由此,就想到了赵昱。

不单单他想到了,其他弟子也一样。人如果势单力孤,不论面对什么事,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最多不过一个死。

但如果有靠山,在面对难题的时候,总会想到。

这是光脚的与穿鞋的区别。

彼得默默的点了点头,强行露出一个笑容:“走吧,我们可不能落后。要是被他们比下去了,丢了太一门的颜面,小心被师父收拾。”

哈利看守农场,这会儿正目瞪口呆的看着电视上的直播,心头直跳,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他万万没有想到,伦敦的局势,竟然变化的这样快!

上午接到彼得的电话,说是昨夜里击溃了大波吸血鬼,还得意洋洋呢。转瞬到了傍晚,才不过半天时间,伦敦好像就回到了战乱时代。

四处都是暴乱,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亏得那些记者不畏生死!

正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把他的思绪,从电视上拉了下来。

拿起电话,接通,彼得有些低沉的声音从中传出:“哈利,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我看到了,电视上,直播。”哈利急忙问道:“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扮消防员,救火。”彼得语气有些沮丧,道:“师父呢?”

“闭关。”哈利叹了口气,遗憾道:“师父说了,五天之内,任何人不得打扰。所以抱歉,彼得,你们至少要坚持到五天之后。”

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哈利踌躇了一阵,转身进了洞天。

虽然赵昱早就嘱咐过,五天内任何人不得打扰,但想到彼得等人现在的大麻烦,哈利还是打算去试试。

他略过本,直奔后殿,然而,到了后殿外,眼看着后殿大门就在眼前,他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仅仅几步的路,却仿佛隔着无尽的时空!

不论他怎么走,怎么奔跑,与后殿大门的距离,永远是那么远!不曾有一丝变化!

他大叫,却现自己无法出声!

“哈利,”

身后,本的声音响起:“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师父闭关,不能被打扰。”

哈利身子一顿,转过来,面露艰色道:“可是彼得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老帕克笑着摇了摇头:“我了解赵,他不会放任他的弟子遇到危险而不闻不问。哈利,彼得是我的侄子,我一手把他带大,也担心他,但我相信赵,他一定早有预料,并且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也不知是因为修行愈精深的缘故,还是因为在洞天呆久了,受到影响。现在连本,都有一丝然世外的味道。

这样的事,如果放到半年以前,本绝对二话不说,抄起家里的双管猎枪就走。可现在,他不会。

不是不担心彼得,不是没有忧虑,而是很理智的知道,担心和忧虑,没用。并且他相信赵昱,也相信自己的侄子。

“哈利说,师父闭关了。”

彼得收起电话,几步赶上师兄弟姐妹们,吐出口气:“至少五天!”

“好吧。”托尼耸了耸肩:“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事自己解决,你们觉得呢?当然,彼得还差点。”

“我想这时候一定有很多人需要我们。”巴顿捏了捏拳头:“该行动了伙计们,晚一分钟,上帝都不会原谅我。”

就有一个军官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上来,先行了个礼。

“我是安德鲁,上校军衔,奉命辅助配合各位,希望合作愉快。”那军人面色冷肃:“可以行动了吗?”

“当然。”

托尼正色道:“越快越好。”

“请。”

安德鲁上校大步甩开,前头引路,一行人度极快,片刻到了一处停机坪,上了直升机,直奔伦敦而走。

一百零五章 克拉特心有警惕 急行动太一弟子

“子爵大人,我们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分散了。”

伦敦市中心一栋地标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前,吸血鬼子爵克拉特透过通明的玻璃,眺望远方。俯瞰着这座巨大的城市中,一些角落偶尔升腾起来的烟雾,还有耳畔隐约的爆炸和稀疏的枪声,克拉特幽深的瞳孔闪过一抹暗红的光。

在他背后,他的一个直系后裔正在向他汇报。

“分散了吗?”克拉特嘴角一翘,露出一抹森森的笑:“很好。看来之王大人的计划成功了。”

顿了顿,他嘿笑道:“那么,伦敦呢?又是哪些英雄人物要来行侠仗义,救苦救难?”

“有八个人,都是太一门的崽子!”

那后裔冷笑连连:“他们只有八人。子爵大人,我们有一千人,我无法想象,那些级英雄是怎样的义无反顾,才有胆子冲进这座城市。”

“所以他们是英雄。”克拉特嘴角流过一抹嘲讽:“其余的人呢?”

“变种人去了北边,等着他们的是之王大人早就布置好的陷阱。有两个魔法师,还有一个所谓的神,一个地狱骷髅,一个太一门的变种人,他们去了西边,该会遇到伯爵大人和魍魔使马库斯大人的夹击。”

“神盾局的去了南边,其中值得注意的,有刚刚从冰块里挖出来的老古董美国队长,非洲瓦坎达的守护者黑豹等几人,剩下的大多都是太一门的记名弟子。破坏之王大人会给他们一个难忘的回忆。”

“去东边的是所谓的神奇四侠,还有个变种人”

吸血鬼族群在英伦势力之大,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这里是他们的基本盘,实际上,因为吸血鬼的特性,为了长寿,甘愿做他们的走狗的,上到英伦政权的高官,下到垃圾堆的乞丐,从民间到官方,从政府到军队,眼线之多,就没有他们不能知道的消息!

那边军营里,众人才刚刚分散开来,这边就已经知道了具体到任何一个名字的所有人的所有动向!

如果托尼他们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敌人的眼皮子地下,不知道心里该有多凉爽。

“立刻把这些信息传递给六位大人。”克拉特道:“另外,让下面的人注意了,太一门是我们的死敌,如果有机会,能把这八个太一门的崽子一网打尽,我想魔尊他老人家一定非常高兴,到时候赏赐绝不会少。”

克拉特眼中流过一抹贪婪。想到那六位大人所修的功法,想到魔尊赐给他们的法宝炼制之法,再对比自己修炼的元魔炼炁法,克拉特心中顿时火热异常。

但随即他眼中又闪过一抹晦涩,想起了昨天夜里的经历,心头不由一跳。顿时想起,既然是八个太一门的弟子,莫不是阵法!

念头转动间,克拉特皱了皱眉,连忙补充了一句:“如果看到太一门的崽子没分散,一直在一起,那就撤退。”

他那后裔不晓得阵法威能,只听到前面一句,心头顿时急跳动起来,连忙道:“子爵大人放心,我一定把他们统统杀光!”

克拉特微眯着眼摇了摇头:“记住,如果他们分散,那就想办法杀了他们。如果没有,记住我的话,撤退!”

他心里分外期待那些太一门的弟子能逞逞英雄,扬一下个人英雄主意,那就完美了。

将心中躁动压下,他斟酌了一下,又道:“不论如何,你先好好计划一下,如果可能,选个好地方,给他们葬身。”

那后裔心头明了:“知道了大人!”

“去吧,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克拉特摆了摆手。

直升机上,托尼指着电子地图,与众人商量细节。

“我们从西区开始,然后南—东—北,绕一圈,最后这里!”他狠狠的点在伦敦中心区域的一个位置:“这是他们的老巢。”

吸血鬼方面能得到托尼等人的详细动向,而英伦军方,也知道吸血鬼的一些情况。比如位于伦敦市中心的那栋德库拉大厦!

吸血鬼可不是永远藏在棺材里的干尸,不是隐士。他们势力庞大,触角延伸到方方面面。整个英伦,一些大的集团、公司,少说有三分之一属于吸血鬼。

而德库拉大厦,就是位于伦敦的吸血鬼势力的中心据点。

根据英伦军方的即时消息,在伦敦作乱的,总共有上千人,其中越常人的,有三分之一,也就是过三百,这三百人,都是吸血鬼!

也就是说,敌手的身份已经锁定,非吸血鬼不可。

托尼八人按照之前的计划,不分头行动。八人集体行动,才能保证北斗七杀阵能够随时起阵,减少意外的生。

元始魔教的教众,做出眼下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无非就是要逐个击破。现在,他们已经按照不同的来历分散开来,如果继续分散,就无法控制意外生的几率。

这里是伦敦,不是纽约。

当然,集体行动的救火效率,要低下许多。可如果太分散,被各个击破了,就不是效率问题了,而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对于托尼等人的计划,负责配合他们的军队脑,那位安德鲁上校虽然皱眉,可也没多说什么。

人家是来义务帮忙的,没有理由去强制要求他们。

他们本就不是英伦人。而且个个身份非同寻常。

进入伦敦市区范围,耳畔便就隐约有爆炸声和枪声传来。一众师兄弟连忙透过窗户往下看,只隐约看到一些浓烟。

城市太大,高楼大厦,钢铁丛林,即便居高临下,也很难看到地面生的事。

安德鲁上校这时候拿着一个对讲器,不知与谁交流了片刻,便回头急道:“西区地铁站有大量暴徒!”

托尼等人对视一眼:“伙计们,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然后对安德鲁上校道:“请立刻送我们过去!”

安德鲁上校用力的点了点头,直升机嗡鸣着,度飞快,直奔地西区地铁站!

老远,哒哒哒的枪声此起彼伏,充斥耳畔,并且越来越响,浓烟升腾,火光也印入眼帘!随之,便有无尽的嘈杂、哭喊、尖叫,充斥在躁烈的空气中。

师兄弟姐妹八人面色绷得紧紧的,随着直升机的高度降落,愈清晰的看到那些疯狂扫射的暴徒,看到无辜倒在血泊里的平民,还有那些被打的节节败退的警察,只觉得气血上涌,激的面皮通红,眼睛突出。

直升机距离地面还有三四十米高度的时候,分坐在两架直升机之中的八人齐齐起身。

“这些混蛋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托尼咬了咬牙:“杀了他们!”

一句话没完,两架直升机上、八人之中,除了弗兰克和巴顿,其他六人衣着瞬即一变,皆作金纹玉白的劲装模样。

“放软梯”

“不必了!”

不等那安德鲁说完,托尼直接打断,众人互视一眼,接着齐齐纵身一跃,从三十米高的空中跳下!

“小心”安德鲁上校条件反射似的说了半句,还没说完,托尼师兄弟姐妹八人业已落地!

便看一干人等各展手段,譬如彼得,修为最高,已是筑基圆满,落地只微微屈腿,运转劲力,便卸了下坠的力道,稳稳站定,只脚下一片水泥蜘蛛网四通八达。

譬如托尼,修为稍浅,落地几个空翻才卸掉力道。

八人突然从天而降,如此醒目,顿时吸引仇恨,七八条火舌,哒哒哒喷射着弹丸,向众人倾泻子弹!

还有几粒手雷夹杂飞来,落地嗤嗤冒烟!

彼得脚下一动,身子恍如幻影,顷刻避开子弹风暴,抬步一窜,跨越三四十米的距离,到了一处花台,来到花台后一个端着微冲的暴徒身边,举手一掌,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瞬间将其颈骨打折,一条罪恶的性命登时了账。

其余七人也不落后,各自避开枪械子弹、手雷爆炸,各择一方,同时动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枪声便已稀稀落落。

被暴徒压制的警察立刻来了精神,形势翻转,登时将余下少数一些暴徒压制的死死地,打将回来,眼看就要取得胜利。

却突兀间,旁侧一些建筑里窜出十几条人影,度之快,几不差于托尼等人。这十余条人影的目标,直指那些警察,眼看就要大开杀戒。

一干师兄弟姐妹八人实则早已心中警惕,早知有吸血鬼,怎能不防备?

那些用枪械的暴徒,都是些普通人,吸血鬼定是躲在一边!

见状,八人齐齐合围,彼得先人一步到了近前:“警察躲开,快躲开!”

这轮番转换,让人应接不暇。警察不过普通人,面对吸血鬼的袭击,甚至都没人反应过来,当下就是几声惨叫,三五人被掏心剖肝,凄惨死在了吸血鬼手中。

彼得恨得牙痒痒,抬手一拳,打的空气砰的一声爆开,以拳头为中心,仿似抽干了空气,以拳头为中心形成一个旋涡,面前那吸血鬼本想逃开,却竟被吸住,眨眼被打的四分五裂。

以彼得对劲力的完美掌控,冷静的情况下,要杀一个人,绝对是恰到好处,绝不会出现这种血腥的场面。但眼下他心中怒急,也顾不得许多,这一拳打出,用劲过猛,就把那吸血鬼打成了这副模样。

而这时候,警察才反应过来,慌乱四散逃离。

同时,其他七位师兄弟姐妹也已是到了近前!

吸血鬼十余人,本当追杀警察,却皆被一班太一门弟子截住,以少打多,摧枯拉朽,很快便解决了大半,最终将剩下的三两个吸血鬼围在当中,三拳两脚打死,下了地狱。

这些吸血鬼不过喽啰,若非有警察牵绊,八人之中,任何一人,都能把他们全都干掉。八人同时动手,自是所向披靡。

又花了点功夫,将余下的少数暴徒清洗干净,这才聚集起来。

那安德鲁上校只觉眼花缭乱,这才多久?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让警察和军队倍感棘手的吸血鬼就全都死光光,这让安德鲁上校难以置信的同时,感到心中憋闷。

不过他是个合格的军人,压制住心中的不爽利,上前表示感谢。

一百零六章 冲动之下入彀中 一言不合拔剑起

“情况紧急,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

托尼一身白色劲装,雄姿飒爽,没有沾染半分尘埃血迹——这法袍本就有自洁功能,可谓是杀人不沾血。

“上校先生,立刻送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在那些警察、幸存的普通人的感激和崇拜中,八人转身回了直升机,也不耽搁分秒,直奔下一处暴乱而去。

到这个时候,整个伦敦,已经成了一锅大杂烩。

暴乱的暴徒人数实际上并不多,不过千人而已,较之于这座数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万分之一都不到。但暴徒之所以是暴徒,三两个,就能让千百普通人心惊胆战。

更何况其中还有凡的吸血鬼?

他们分散作乱,让这个城市的警察顾此失彼,根本就无法有效的阻止他们!

等到军队进城,一辆辆坦克、装甲车,重火力开始围剿,才将蔓延的恐慌暂时压下。

三百数目的吸血鬼,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喽啰。这种等级的吸血鬼,对热武器无法有效抵抗。因此,军队可以有效的对付他们。

但吸血鬼不会站在那儿等着挨打!

他们化整为零,这里两三个,那里一两个,躲藏起来,偶尔偷袭,也让军队焦头烂额。

只有像太一门的弟子这样同等的凡者,才是对付凡者罪犯的利器!

师兄弟姐妹八人秋风扫落叶一般,很快就将伦敦西区几处暴乱清扫干净,随即转道入了南区。

而此时,市中心,德库拉大厦。

“看来我低估了他们。不到半个小时,就杀掉我近百儿郎,厉害,厉害!”

克拉特眼中闪过暗红光芒,沉吟道:“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人正向这里而来?”

“是的。”后裔躬身而立:“是圆桌骑士。一个叫高文,一个叫兰斯洛特。”

“圆桌骑士,哈哈”克拉特嗤笑一声:“还真以为是亚瑟王守护英伦的大骑士?他们太冲动了,不过正好,不是吗?如果与太一门的八人混在一起,倒是棘手。”

斟酌片刻,克拉特道:“两位伟大的大骑士一定非常想杀了我,哈,我给他们这个机会。”

然后耳语一番,后裔应声称是,随即离开。

“就先宰了这两个,然后再看情况,如果能收拾太一门的崽子,那就完美了。”

当然,克拉特实际上已经清楚,太一门的弟子集体行动,这次要收拾他们,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那阵法的威能,让有所经历的克拉特实在心中胆寒又庆幸。好几个与他能相提并论的吸血鬼子爵,一进不出,死的不明不白,加上魔尊魔念占据的法师所言,他不得不害怕。

说来此间事,高文和兰斯洛特实则最是煎熬。一则二人本为英伦人,英伦遭难,那是针扎指尖,痛在心头。

不比托尼等人,虽然也忿忿于元始教徒的丧心病狂,但毕竟不是感同身受。世界有国界,有种族之分,其间自有隔阂。他们来到这里的初衷,只是为了打击元始魔教,余者诸般,皆是旁枝末节。

虽然后续之事的确出乎意料。

毕竟不是圣母,没有那种真正的悲天悯人。

二则那两位骑士又忧心于大魔法师梅林的去向。梅林是英伦的定海神针,是他们的主心骨,这一去不回,端端让二人猜测连连,心头虚。

种种焦躁、杂念,合着伦敦的惨状,让二人心怒欲狂。那时不由分说,离了军事基地,也不与军方打个招呼,直愣愣就冲进了市区。

如那没头苍蝇,四处乱撞,虽也宰了些吸血鬼,但实则茫然。

杀戮之下,或许泄了焦躁,随后总算冷静许多,才又想起该与军方互通有无,这才找到军方的队伍,了解了情况,知晓那市中心的德库拉大厦便是吸血鬼巢穴,于是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直奔而来。

对于德库拉大厦这个吸血鬼在伦敦市区的巢穴,军方自然也不会放过。不过对英伦军方而言,先剿灭各处暴乱,平息千万人的恐慌,才是第一位。

他们的计划,是先平息恐慌,疏散人群,然后四面合围,再将那德库拉大厦中的吸血鬼一网打尽。

军队是个集体,行动起来,自然比个人效率要低。又有诸多吸血鬼喽啰牵制,一时半会要打到市中心,却不容易。

而太一门八人,则正绕城灭火,于是,那两位骑士直直与队伍脱离开来。

这便给了克拉特一个良好的机会。

两位骑士的能力,来自于梅林,或者说圆桌骑士的能力,都来自于梅林。是这位非同寻常的大魔法师,赐予的能力。

力大无穷,快比汽车,寻常刀枪、枪械,也伤之不得。端端两个好骑士!

这个世界,这样的存在,极为普遍。不少级英雄,级罪犯,其能力,就来自于某些更强大存在的赐予。

就算是那至尊法师斯特兰奇,其核心魔法力量,也是源自于维山帝三位一体至高法神。

由此,这两位骑士这般存在,便也不值得奇怪了。

两人一路狂奔,一跃数米高,十几米远,几乎无视障碍,只钉着那位于市中心的德库拉大厦前进。

至于过处引起的惊骇、骚乱,自且不在两人的考虑之中。

即将抵达那德库拉大厦,隐约间周围便有些身影躲躲藏藏,闪闪烁烁。二人心知,定是吸血鬼。这里既然是吸血鬼的巢穴,如果看不到吸血鬼的影子,那才让人奇怪。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吊住一个身影就追了上去!

那影子当不是喽啰,见二人追来,立马提起度,飞快奔跑,可谓墙壁上都是脚印!但两位骑士爆起来,度更快,就如那离弦之箭,虽无有精妙技巧,却也展现出绝对的度。

眼看着之间距离就在拉近。

双方一追一逃,十来个呼吸便跨越大厦下的广场,却就见到那影子一转,竟是投入了旁边的地下车库!

两位骑士各自略略皱眉,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齐齐停下。

“这是要把我们引到地下车库么?”

高文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你进去,我在这里接应。”兰斯洛特点了点头:“小心点。”

高文打了个ok的收拾,目光一厉,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大剑,整个人仿佛一辆坦克,横冲直撞般杀进了地下车库。

留在车库外的兰斯洛特静静地站立着,大手紧紧地捏着腰间剑柄,目光灼灼,盯着地下车库那犹如巨兽血盆大口的出口,眼睛一眨不眨。

二人配合默契,一内一外,稍有意外,便可相互支援。

这德库拉大厦作为市中心的地标,若是寻常时候,当是人声鼎沸。可今日,这大厦周围,一片寂静。

兰斯洛特在这样的环境中,心里竟也略略不安。

手中剑柄,握的愈用力。

忽然,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响起,兰斯洛特精神一振,便就看到那地下车库入口,一道钢铁大门正在缓缓合拢!

他面色一肃——果然有诈!

心头一转,担心高文出事,抬脚就要冲下去。却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孤零零的掌声响起。

“果然是大骑士,非比寻常。我还打算把你们两个都埋在里面分开了也好,你们二位看起来配合相当默契,要是在一起,也不好对付。”

兰斯洛特面色僵硬,缓缓转身。

一大队怕不过五十人的队伍,正持着枪械,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他,散出浓浓的杀机。兰斯洛特不以为意,目光直接从这些人身上划过,他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普通人。而真正引人注目的,是站在这群持枪黑西装大汉前面的那十来人。

为的一个,穿着优雅的燕尾服,系着领结,头光滑可鉴,梳理的一丝不苟,手上戴着雪白的手套,犹如一个优雅的贵族!

但苍白的脸和嘴唇下隐约隐现的獠牙,暴露了他的身份——吸血鬼!

“异类,你们把高文怎么样了?!”

兰斯洛特缓缓拔出了宝剑。

“应该已经死了吧。”克拉特淡淡笑着,瞳孔里暗红的光愈明亮:“我在地下车库为他准备了美味的套餐,哦,可以告诉你,是我们德库拉集团旗下的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一种毒气,很厉害哟。”

“我封闭了地下车库所有的通气口,用的是最坚固的合金,我自己短时间内都无法打破。所以,兰斯洛特骑士,你应该准备为高文骑士收尸。哦,对了,你马上也会变成尸体,我心地善良,就大慈悲,为你们一起收尸吧。”

兰斯洛特心头一沉,一股寒意顿生。

骑士虽然异于常人,有强大的力量,但却无法不呼吸!

关键是,地下车库里没有传来一丝动静!

“高文!”

兰斯洛特怒吼一声,脸色变得分外难看。他猛地震动大剑,持剑横扫,一道月牙般的魔力从剑身迸射而出,直扑克拉特!

随即举剑一跃,跳上半空,泰山压顶般扑向克拉特,当头一剑斩落下来!

“开枪。”

克拉特神色不动,淡淡道了一句,双手一搓,将一双雪白的手套搓了下来,施施然放入口袋,随即猛地成掌向前一推,一道猩红的光幕如墙倒塌,轰然与那剑光撞在一起。

便就此时,兰斯洛特已到他头顶七八米,眼看那大剑就要斩落,哒哒哒的枪声随即响起。

数十人,数十条火舌,喷射出无穷的弹丸,几乎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子弹风暴,将那身在半空的大骑士笼罩其中!

仿佛下一瞬,就要把这位骑士打成筛子!

但骑士并非等闲,雨打芭蕉般密集的金属碰撞声随即响起——那大骑士一身金属盔甲,并非普通货色,乃是魔法装备。子弹虽多,却竟无法击破盔甲防御!只打的点点火光闪烁,撞击声犹如雨点。

然则子弹风暴产生的力量,却影响到了兰斯洛特的稳定,他半空一顿,掌中大剑一转,舞出一片剑光,挡住面门身前,却也稳不住身形,斜斜就要跌落。

一百零七章 可怜身死两骑士 太一弟子有计较

当此时,克拉特动了!

极静至极动,动如脱兔!

前一秒他还优雅的站在那里,后一秒便就到了半空即将落地的兰斯洛特身侧。一双拳头包裹着暗红的光芒,轰然便是一击!

说来这克拉特的确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果然被那魉魔使德库拉看重,自然有他的卓越之处!非但是昨夜里能侥幸逃脱阵法厄难,这只是其一,有些气数。

其二,这克拉特本身就非同寻常。

普通的吸血鬼较之于人类,只是力量更强,度更快,有相当的自愈能力。然则有爵位的吸血鬼,便就不一般了。

能够运用血能!

所谓血能,实则是吸血鬼在漫长的生命中,汲取足够多的血液精华,粗糙累积,进而本能掌握的一种能量,没有修炼之法,属性单一阴秽,极易被克制。

但这种力量,毕竟已是凡之力。

就譬如那吸血鬼伯爵德库拉,其一身血能就极为浑厚,在二魔王、四魔使之中,实则是这吸血鬼伯爵,修行魔功最为迅。

因着血能,搬运魔功转化法力,虽然就量而言,缩减了许多倍,可却弥补了吸血鬼的弱点,并快入门,初期进步神。

元始魔教六大高层,那德库拉的法力境界,悍然修炼到炼炁境第四层!

修为境界,当数第一!

而眼前这克拉特,竟然也修出了法力!

端端是了之不得——连那二魔王四魔使,也才将将入门不久,这克拉特不过德库拉区区一个手下后裔,修炼的功法只是那老魔拿来给普通教众修炼的元魔炼炁法,大路货而已,却竟然隐隐赶上了魔王魔使的脚步!可见其天分、积累。若克拉特有堪比那德库拉的浑厚血能,怕不此时的修为境界,当是过了德库拉才对!

可见其人天资的确卓著。

这克拉特一身血能转化成法力,少说凝练十倍,虽则量大大减少,看那模样仅仅初入炼炁,可威能却大大增强!法力加持之下,力量度暂且不说,这护身之能,便就不可小觑!

那大骑士兰斯洛特被枪械牵制,实则心头警惕万分,心知那贵族模样的吸血鬼才是大患,一直分神关注,甫见克拉特动手,当下横剑一挡!

叮当一声脆响,金铁交击,法力魔力交锋震荡起来,在空气中掀起层层涟漪,四面铺散,仿似波涛,肉眼可见!

那克拉特眼神一凝,见突兀一击被挡住,便就知晓这骑士心中一直防备。

不过特拉克并不沮丧!

这一击,虽则没有建功,却已是试探出那骑士的深浅。

之前骑士一击魔法月牙刃,便就让克拉特隐约摸到了他的底,现下更是心中大定!

这英伦的圆桌骑士,克拉特实则在许多年前打过交道照过面!毕竟,血族也是在这片土地上扎根,都是凡者,没理由没有交集。

不过克拉特记得骑士,骑士可不记得克拉特。

克拉特清楚的记得,数十年前,他不过区区一个吸血鬼喽啰,目睹这骑士与德库拉伯爵交过手,虽不是伯爵的对手,却也非同寻常。

然则眼下一试,便就知晓,这骑士,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兰斯洛特吃了一击,被克拉特的暗红法力一震,掌中大剑差点拿捏不住,整个人仿佛牵线风筝,止不住飞退。

可他战斗经验丰富,虽然心下微沉,却也不失冷静,一把宝剑横在当胸,牢牢护住空门——以他对吸血鬼的了解,这些度极快的异类,定会穷追猛打!

果不出兰斯洛特的意料,克拉特一击震飞骑士,身形不停,一晃便又到了眼前。

法力加持之下,度本就无比出众的克拉特更见迅捷,仿佛化作一条幻影,前一瞬还在骑士身前,下一瞬就到了身后,快且灵活无比,让那骑士疲于奔命,只有防守之力,而无还手之能。

到了眼下这个状况,骑士已是心有后悔。

他与高文如此大喇喇来到这里,是因为他们了解吸血鬼。自忖以二人联手之能,便是那德库拉,也可能轻松拿下他们。

可万万没有料到,区区一个无名之辈,不知哪儿跑出来的吸血鬼,竟先算计了高文,又压着他打!

此时已是心头凉。高文不知生死,看模样,怕是难有活命的机会。而自己

他想逃,但不敢。

自己度远不及这个吸血鬼,能逃到哪里去?把背后交给吸血鬼,那是自寻死路!

他已是体会到吸血鬼那种特殊的能量的强大——那绝非是血能!虽然看起来有些相似,但威能天差地别!

他深深的感受到危机,心知若挨上一下,恐怕就再难爬起来了!

克拉特已经胜券在握。

他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冷笑,双拳裹了法力,左一晃右一晃,指东打西,毫无招式可言,纯粹的度战法。却把那大骑士逼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所谓久守必失,那大骑士被吸血鬼牢牢缠住,一身魔力被吸血鬼的魔道法力侵蚀的厉害,心中已是感到空虚疲弱,忽而又想起高文和梅林,一个恍惚,漏出破绽。

只砰的一声闷响,暗红光芒包裹的拳头直击肋下,轰然打穿了大骑士的护身魔力,打的那盔甲都凹陷了一大块!

大骑士惨叫一声,应声飞出,一把华丽大剑直直射落尘埃,然则那吸血鬼绝不给大骑士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一晃身,如影随形,仿佛一条细线牢牢将其缠住,一个飞退,一个前扑,两人纠缠一起,绵绵不绝的闷响噼里啪啦随之响起,当轰隆一声尘埃落地,克拉特站定,双手轻轻搓一下,好像搓掉一缕尘埃,转身而走。

只留下一具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尘埃里。

“去看看车库里的死了没有。”

克拉特神色淡然,混不以杀了那大骑士而感到痛快,只淡笑道:“如果不确定,补上一刀,跟这个一起,挂在前面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上。”

“这真是一个悲剧。”

托尼等人看着那红绿灯上挂着的两具尸体,齐齐叹息。

彼得摇了摇头,一跃上前摘下尸体,放在地上:“他们太冲动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如果跟大家一起行动,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样的下场。英伦政府应该要心疼了。”

说着,彼得忽然疑惑道:“那个大魔法师哪儿去了?如果他在的话,应该不会生这样的事。”

“好像中午饭后,就不见了人影。”娜塔莎想了想:“可能有重要的事去办吧。至于早知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可不知道现在。人死为大,就少编排两句吧。”

彼得嘿嘿一笑,摊了摊手。

“中午从会议室出来,我好像听到他们说什么石中剑。”

一旁马特缓缓开口,他眼盲心明,耳力颇为出众,早前大略隐约听到一些:“莫不是那个大魔法师取什么石中剑去了吧?”

“传说中亚瑟王的石中剑?”托尼眉头一挑:“真存在?”

“梅林你都见过了,石中剑怎么就不能存在?”瑞雯撇了撇嘴:“那个大魔法师肯定是认为打不过老魔头,就打算去拿宝贝来对付老魔。”

“可他现在不见人影。”彼得插话道:“虽然元始魔教教徒四处暴动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时间上跟上午商讨定下的,几乎差不多一致。如果是我,不会错过约定的时间。”

现在已将天黑。上午之时,众人在会议室详细的商讨过,决定在入夜时分,对魔尊的庄园古堡起进攻,时间上与现在差不多重合。

就算那老法师不知道元始教徒突然四处作乱的事,也该遵守之前约定的时间才对。

“很简单。”巴顿道:“要么出了意外,要么他害怕了,不敢来。”

“应该是出了意外。”娜塔莎沉吟道:“这里是伦敦,那个梅林法师作为英伦王室的守护者,没有理由在这时候退缩。就像这两位一样。”他指了指两位大骑士的尸体。

“意外”

众人都不由沉思起来。

“那梅林法师看起来非常强大,谁能让他意外?而且还无声无息!”托尼摸着下巴,脑子里转动不休:“你们还记得那个老法师自信淡然的神色么?就跟那个至尊法师昨天晚上刚到这儿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中呢。”

“我也一样。”彼得摊了摊手:“自从听说他活了一千多年,我就认为他异常强大。就像师父骂我们——就算是一头猪,修炼这么久,也都成精了!我们还只修炼了不到一年,那法师可是千多年!”

“那现在”

班纳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开口道:“该怎么办?”

他看着两具奇形怪状的尸体——那高文的尸体整个浮肿起来,面孔绿油油的,就好像个小号的绿巨人。一看就知道是中毒。

而那个兰斯洛特,则是被硬生生打死的。

一身筋骨几乎全都碎了,脑子都打塌了,面目全非。

“这是在震慑我们还是刺激我们?”

托尼闻言道:“那些混蛋是想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的下场?嘿,大家说,该怎么回答他们?”

“当然是以牙还牙。”瑞雯甩了甩头,看着前面那栋上百层的大厦:“他们应该等急了。”

“先别忙。”

托尼叫住她:“这两个骑士死法不一样,也就是说,他们在死之前,应该就被分开了。”

他指了指那德库拉大厦:“里面的家伙,不是个蠢货。我们就这么闯进去,跟这两个倒霉蛋有什么区别?”

“那么大师兄,你的意思呢?”瑞雯站定。

托尼随即看向班纳:“九师弟,我们在下面布阵,麻烦你走一趟,把他们引下来。”

班纳咧嘴一笑:“没问题。”

言罢话音一落,班纳转身之中,已然化作庞然巨人,脚下一蹬,地面随之塌陷,整个人借力腾身飞起百米高,跨越数百米距离,轰隆一声扑落在德库拉大厦的外墙上。

“整个一拆迁工。”

托尼耸了耸肩。

“大师兄,背后说人可不道德。”彼得嘿嘿一笑:“小心我告诉九师弟。”

“哈,开玩笑。”

托尼哈哈一笑:“走,去大厦下的广场,那儿地势不错。”

一百零八章 克拉特美味大餐 烟花中众人受伤

两位骑士的下场和惨状,的确让人心惊。

托尼师兄弟姐妹八人,此时虽然面轻松,实际心里已将警惕提升到最高。

那尸体怎么样,难看不难看,凄惨不凄惨,无关紧要。一班同门师兄弟姐妹这一路过来,打杀的敌手不在少数,四分五裂死无全尸的不是没有。

关键是这两个骑士,他们的身份、力量,不是等闲之辈!

这修行,锻体筑基,以打熬肉身为主。到了后期阶段,肉身饱满,气血充盈,便就要反哺神魂。

肉身壮大,五感就越来越敏锐,神魂壮大,第六感便会慢慢诞生。谓之灵识。

八人之中,彼得已是筑基圆满,灵识将生未生,正是孕育之际,第六感已若隐若现。便就其余师兄弟姐妹,就算托尼,也因星力灌体之故,修为突飞猛进,突破到纯阳锻体拳六层境界,五感也已非同寻常。

除了班纳因入门较晚,虽经星力灌体,但毕竟修炼时短,境界较低,拳法才只四层,即便如此,因绿巨人本能,都能感受到那两位骑士一身气息大致状况。

比较起来,当是与瑞雯、娜塔莎等几人相当,有锻体筑基七层的气息强度。

不是弱者。

比托尼和未变身的班纳强,比彼得弱,堪堪与其他几人修为境界略类相当。可他们死了!

也就是说,如果一班师兄弟姐妹稍不注意,着了道,与这二人下场,绝无两样。

前车有鉴,由不得不谨慎小心。

这也是托尼打算以阵对之的缘故之所在。

离开宗门之时,赵昱就仔细吩咐过——作为大师兄,托尼必须要为师弟师妹们的安全考虑。

要摒除意外,他们手中唯有一张底牌,那就是阵法。

至于让班纳做诱饵,那是因为班纳变身之后,最是耐打,生命力最强。

克拉特站在落地窗前,外面已是灰麻麻的天色,但夜晚对吸血鬼没有影响,反而是吸血鬼的主场。

他幽幽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绿色大块头,正攀墙一纵一跃的身影,一抹暗红光芒随之一闪而逝。

“子爵大人,是绿巨人!”

他身后,后裔忍不住开口。

“我看见了。”

克拉特收回目光:“还有三秒钟,他就能蹦到顶层来。”

“那我们”

那后裔有些手足无措。

克拉特笑了笑,没有半分烟火气,不急不躁,抬步便走:“我想差了,不该把骑士的尸体挂在那儿示威。他们不但没有因此愤怒失措,反而更加谨慎小心。看起来,他们对那两个骑士的下场并不十分关心。”

说话的功夫,外面已经传来轰隆一声巨震。

克拉特知道,那个绿色的大块头,已经到了顶层。绿巨人一蹦几十米,这栋大厦不过百层,三百米高,只需几秒钟就能从地面蹦到顶层。现在,也许只要十秒钟,他就能找到这间办公室外面来。

然而,克拉特已经踏入电梯。

“他们就在楼下!”

后裔赶忙追上来。

“我看见了。”克拉特呵呵一笑:“而且他们有很凌厉的手段等着我,绿巨人就是来引诱我们的。”

电梯飞速下降。

“我的后裔,你觉得,我很傻吗?”克拉特忽然道。

那后裔连忙摇头:“子爵大人是血族最耀眼的明星!”

克拉特满意一笑:“说得对。不过不只是血族,而是整个世界。”他嘴角勾起一抹邪异的笑:“太一门啊,呵呵,那可是掌教至尊的大敌!这楼下的八个人,有六个都是那个人的亲传弟子,在太一门的身份地位,与魔王魔使相当。你觉得,他们的杀手锏会怎么样?”

阵法嘿嘿,他悠悠一笑:“族人们都撤走了吗?”

“是的,子爵大人。除了您和我,族人都已经离开了。不过其他人”那后裔有些犹豫。

克拉特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道:“都是喽啰,没什么用处。只要我认可的族人没事,他们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太一门的弟子毕竟非同寻常,这葬礼要隆重一些,须得有陪葬的嘛。”

这会儿,电梯已经到了地下二层,咔嚓一声停了下来。

门打开,克拉特走出来:“我们去西北,德库拉大人正等着我。”

却就见这地下二层,偌大空间,竟然铺就了一条轨道,黑暗中,不知通往何处,一截轨道车正静悄悄的停在轨道上。

那后裔张了张嘴,纠结道:“可是子爵大人,我们的计划并非没有可能杀死他们,如果我们走了,收不到尸体”

克拉特两手准备,自然也想把太一门的弟子一网打尽,可眼下的情况是,太一弟子非常谨慎,克拉特又惧怕阵法之威,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准备了一个很好的礼物,给太一众弟子。

“那只是计划。”克拉特笑着摆了摆手:“这种极为死板的计划,在你看来成功几率很大,但在我看来,不值一提。能伤他们,而很难杀了他们。至于立功,在掌教至尊面前露脸,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在一时。我们自己的生命最重要,不是吗?”

说着话,克拉特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遥控器,笑道:“我为他们准备的这份美味大餐,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到满意。”

上了车,轨道车缓缓启动,越来越快,一头扎入黑暗的隧道,逐渐远离了德库拉大厦。

克拉特把玩着遥控器,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呵呵一笑,狠狠的按下了按钮。

就好像一朵巨大的烟花,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响彻整个伦敦城!

夜色中,烟花是如此的美丽,可看到这朵烟花的人,无不为之胆寒!

高达百层、占地数英亩的德库拉大厦,在烟花中化为灰烬。以这座大厦为中心,方圆一公里之内的建筑,都受到了剧烈的波及。

钢筋水泥溅射,楼层倒塌,火焰四起,爆炸连绵!

待得一切尘埃落定,一片废墟之中,才见到,那大厦下原本广场的位置,露出一片方圆数十米的空旷地带。周围混凝土残渣环绕,将这片空旷环抱其中,显得颇为怪异。

就仿似爆炸之时,这里有个什么东西,将溅射的废墟排开,在周围形成一圈环形的墙!

忽而,这片空旷地带仿佛气泡一样,抖动出一圈涟漪,黑夜中几不可见,随之,七条人影跌落尘埃。

“咳咳咳”

托尼止不住咳嗽了数声,摸了摸嘴角,看到满手的鲜血,只觉浑身脱力,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一旁的彼得匆忙一把扶起:“大师兄,你怎么样了?”

“还行,死不了。”

托尼摆了摆手:“让我坐下,可能会舒服点。”

彼得扶着托尼就地坐下,也顺势坐在他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血气丹递给托尼。

“谢谢。”

托尼吞下丹丸,腹中一股热流冲刷开来,神色总算松活了一些。

“疯子!”

他咬牙骂了一句:“该死的疯子!”

又看向其他师兄弟姐妹,托尼叫道:“都还好吧?”

“吐了口血。”

“吃了丹丸就好多了,只是被震伤了,没有大碍。”

余者众人一一回答,也都各自就地坐下。

“没事就好。”托尼吐出口气,抬头望着废墟,忽然神色一变:“班纳呢?!”

他猛地爬起来,大叫道:“九师弟!天宁!班纳!”

众人这才想起班纳,一时间都变了颜色。

顿时,此起彼伏的大叫,一众人等顾不得伤势,全都冲进废墟中搜寻。

然而——无果。

良久,所有人垂头丧气的回到空旷处。

托尼张了张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见都一副模样,顿时眼睛就红了,他双手插着腰,转过脸去,歇斯底里的大吼:“班纳!”

咚!

忽然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混凝土飞起来落在一旁,随之,巨大的人影灰头土脸蹦出来,咧嘴露出憨憨的笑。

“呼!”

托尼愣住,这一口气,仿佛把心肝都吐出来:“噢,亲爱的九师弟,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

师兄弟姐妹八人,根本就没料到,敌人竟然如此疯狂!

没照面,直接就炸掉了整座德库拉大厦!

简直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

也幸亏这周围早已没了人,否则只这一下,不知要死多少!

当是时,班纳还在那大厦顶层,余下七人就在楼下广场,见状哪里敢怠慢分毫,连忙就要布阵!

可实在来不及了,南斗七杀阵根本就没来得及起阵!

也亏得这门阵法是以阵台、阵旗组成的成品阵法,本身具有一定威能,匆忙之间构造了阵法空间,这才能保住师兄弟姐妹七人的性命。

但即便如此,除了彼得,也或多或少,皆被震动脏腑,各自受伤。

以主阵的托尼最为严重。

尤其在一悲一喜,沮丧愤怒之间,情绪剧烈波动,更是加剧了伤患。托尼这一坐下去,就没爬起来。

余者七个师弟师妹登时手忙脚乱。

彼得见托尼昏了过去,心中一急,连忙掰开托尼嘴巴,喂了三五粒丹丸下去。

娜塔莎大叫:“回基地!”

旁侧班纳尚未解除变身,当下一把捞起托尼,纵身一跃就走。

眼看着班纳庞大的身影纵跃间消失在远处,彼得六人相顾无言。

“现在该怎么办?”

瑞雯没了主意。

“先回军事基地。”

彼得作为二师兄,在大师兄人事不省的情况下,主动接过担子:“谁带了手机?给哈利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众人皆摇头。

因为战斗需要,个人只带了耳麦,能够随时与军方联络,除此之外,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放在了军事基地。

一百零九章 彼得说干我屁事 炼药膏哈利心焦

正此时,耳麦中传来严厉的声音。

“我是安德鲁上校!请问各位,你们在干什么?!德库拉大厦为什么会爆炸?!你们知道影响有多大吗?损失有多大吗”

作为伦敦市中心的一处地标,德库拉大厦无疑是重要的。这里是失去重心,最繁华所在。如今轰然一下,没了,连带周围一公里内,都几乎变成了废墟,这对英伦政府而言,损失可想而知。

“你这是在质问?!”

听到耳麦中传来的声音,彼得眉头一耸,直接气冲冲顶了回去:“你们损失关我屁事!”

对他而言,什么地标,什么损失,哪里及得上师兄弟受伤来的严重?

说完,他一把扯掉了耳麦,低声骂道:“谢特,有本事自己来,除了会放嘴炮,还会什么?”

“我们回纽约吧。”

忽然,瑞雯恨声开口:“大师兄昏迷,我们都受伤了,那些混蛋还有脸质问我们。这里是伦敦,管他天翻地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有耳麦,安德鲁上校的质问,自是听的清清楚楚。

彼得一听,愣了愣:“四师妹,这不太好吧?”

他抓了抓脑门:“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现在灰溜溜回去”

说实话,瑞雯的提议,彼得心动。他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神经没那么坚韧。现在遇到挫折,第一个想的,是逃避。

关键是元始魔教这些混蛋实在太疯狂了,看看他们的作为吧,几乎是无所顾忌!让彼得都为之心惊!

但他转念又想道,大师兄现在昏迷了,到自己担负责任的时候,如果遇到困难就退缩,那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该做的事!

想到这里,彼得振奋精神,道:“四师妹,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

瑞雯气冲冲道:“难道还要在这里听那些质问,受那些白眼?!”

“这跟他们无关。”彼得深吸口气,抿了抿嘴:“我们是太一门的弟子,是师父的弟子,成败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是懦夫。”

他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又成熟了许多,他抬起头,看向众位师弟师妹,正色道:“实际上这次的挫折,我们是可以避免的。我们只是没有预料到敌人的疯狂。有了这次教训,我想下次,我们应该不会再跌倒在同一个地方了吧?”

“如果就这么回去,抬着昏迷的大师兄,我无法面对师父。你们呢?师父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

众人默默点头。

“好了,”彼得拍了拍手掌:“各位师弟师妹,我们先回军事基地,如果大师兄没有大碍,我们继续行动,ok?”

哈利一脸焦急,匆匆进入洞天,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扑腾飞奔着冲入宗门。

辛迪见状,一脸莫名其妙,心知哈利肯定有事,于是连忙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就到了勤务堂。

当初彼得、哈利、辛迪,还有另外的玛丽、杰西卡,他们曾一起在农场练功,又是同学,关系本来就非比寻常。

不过后来因为各自的选择或者阴差阳错,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彼得、哈利和辛迪,追随赵昱踏足大道。而玛丽,那位渴望成为大明星的少女,现在也正在朝着她自己的梦想前进,与哈利的关系,虽然仍是男女朋友,可总的来说,逐渐开始疏远。

至于杰西卡,当初这个少女被紫人控制,对农场下手,虽然不怪她,可因为其心性,赵昱并未收她入门,那次过后,几乎与彼得等人断了联络。

人生就是这样,聚散无常。

一众九位同门,虽都关系不错,但仍然要分个远近亲疏。

彼得、哈利、辛迪,这三人的关系,因为他们本身的缘故,要密切许多。

见哈利如此急切,辛迪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肯定出了事,于是跟上到了勤务堂,就见哈利正焦急对老帕克道:“帕克叔叔,我要用师父的丹炉!”

赵昱早前就有一尊丹炉,寻常货色,堪堪算的上是法器。因丹药需求急迫,那时手头又没有足够的气运值,只能勉强兑换了这么一尊普通的丹炉。

这种货色,现在赵昱自然用不着了,于是就挪出来,置于勤务堂。

赵昱的本意,实际上就是给哈利用的。

座下九大弟子,日后各自的道路自有不同。比如托尼,自然是要走符箓炼器一道。比如罗根或者班纳,基本上道路也是固定的,专注于炼体一道。

而哈利,赵昱也给他安排好的道路——以丹道为主。

一早赵昱就告诉哈利,要解决他家族的遗传疾病,非丹药不可。有意无意间,把哈利引导上这条路。

并且打算,日后宗门扩大,丹堂,就要交给哈利掌管。

只不过因为哈利尚未进阶炼炁境,此事便还未提上日程。

但一些基础的炼丹的法门,赵昱已经传授给了哈利,让他修炼之余,自己好好琢磨。

老帕克正捧着一本道经,字正腔圆的诵读,闻声抬起头来,笑道:“如果你师父知道你可以独自炼丹了,他一定非常高兴。”

哈利急道:“帕克叔叔,是伦敦那边出事了,大师兄受伤昏迷,班纳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疗伤的丹药。您知道,精气丹虽然也有疗伤的功效,但并不出众。”

“托尼受伤了?!”

老帕克一下子站起来,抓住哈利的胳膊:“那彼得呢?!”

“他没事。”

哈利连忙道:“彼得修为最高,只是受了点震动,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帕克松开哈利,吐出口气,随即苦笑道:“我还是放不下彼得。”

“人之常情。”哈利摇了摇头:“我也很担心他们。”

然后道:“师父传授给我丹道基础中,有一种疗伤药,叫白玉膏,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要试试。”

“需要哪些药材?!”

旁边辛迪终于有机会开口,快速道:“你告诉我,我马上去采药。”

“别急。”

老帕克道:“勤务堂的仓库里有许多因为已经成熟而采摘炮制好的药材,先看看差什么。”

三人连忙转进后边仓库,哈利一一道出所需药材的种类、数量,老帕克和辛迪便一一从屉柜中取出,最后,一样不差。

事情紧急,耽搁不得,当下取齐了药材,到了旁边放置丹炉的隔间里。

老帕克和辛迪站在一边,老帕克道:“哈利,要怎么做,我和辛迪给你打下手。”

哈利有些手忙脚乱。

丹道基础他熟稔的差不多了,但没具体实践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冷静,冷静!”

老帕克看的分明,道:“我多次见过你们的师父炼丹,守静是关键。赵跟我说,炼丹需要细致,一丝一毫都出不得差错。如果心里不平静,稍一急躁,失败的几率百分之百。”

哈利闻言,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待得心绪平静,这才睁开眼睛,盘膝正对丹炉坐下,侧脸对老帕克和辛迪道:“我的全部精力都要用于催动丹火,没有余力,帕克叔叔,辛迪师妹,你们听我说什么,就做什么。”

“好。”

两人齐齐点头。

这丹炉毕竟有法器级数,说是大路货,那也只是较之于赵昱的修为而言。对哈利这等尚未练出法力的筑基修士,要以此炼丹,可不简单。

本是尊法器级数的丹炉,原也没有丹火。因赵昱需以之炼丹,便于火室中置入了一朵木中火。那木中火乃三昧之一,赵昱如今虽然修为境界已是达至要求,可要炼出三昧火,却需时间。

就与那天地炉中之三昧真火,这朵木中火,也是从系统兑换而来。

若哈利进阶炼炁,生出灵识,可勾动天地灵气,催动木中火,以之炼丹倒也简单。可哈利现今不过筑基六层,灵识深藏识海,哪里勾动的出来?

却需以自身精气催动燃烧,才能运使这尊法器丹炉。

因此哈利才说,他没有余力。

待得两人应声,哈利再深呼吸一次,将心绪完全平复,便就缓缓伸出双掌,贴在那丹炉之上。

只听他清喝一声,浑身气血汹涌,化作燃料,被丹炉火室纳取,见那火室中,一缕火星如同浇上汽油,猛地沸腾起来。

“灵泉,一升。”

老帕克当即取了灵泉,导入丹炉。

“地灵三七,二两!”

“高等白芨,二两五钱!”

“高等蒲黄,一两八钱!”

时间流逝,哈利逐渐脸色变红,头顶腾起袅袅白雾,但一双眼睛,却分外的认真。时而冷静道出药名,一旁老帕克、辛迪你来我往,将药材一一投入那丹炉之中。

诸般药材,皆是洞天所出。

因灵脉之故,可称之为灵药。造化之下,灵药分作九个品级,其中九品最低,一品最高。造化之上,还有后天灵根、先天灵根之属,然则太过遥远,暂且不提。

而品级之下,还有低等、中等、高等,三个级数的药材,低等药材与外界山林中的药材,没有区别,中等药性更好,高等更高一筹。

这等药材,只能炼制适宜炼炁境之下境界的丹药,譬如精气丹、血气丹和神气丹,与药材品级对应。

如今洞天也只是九品洞天,最是低级,其中灵脉也同样如此。洞天出产的灵药,最高也只有九品而已,多数都不入品。哈利炼制的白玉膏,实则就是一种不入品的疗伤药膏。

许是运气,哈利第一次炼药,竟然成了!

虽则只是不入品的药膏,可一次成功,端是了不得。就算是赵昱,当初第一次炼丹,也以失败而告终。

整整三小时,等药膏炼制出来,哈利已经动弹不得了。

他一身精气都被消耗殆尽,这会儿都不想多说一个字,只想大睡一觉。

要说有精气丹、血气丹,可随时补充精气,但哈利知道,以自己的能耐,炼丹过程中补充精气,很容易捏捺不住气血,一旦引起丹炉火候变化,只有一个结果,失败。

因此他一直硬撑着,直到炼出这一炉白玉膏。

一百一十章 哈利辛迪抵伦敦 变种战警心大意

也亏得这白玉膏尚不入品,炼制难度低,手法简单。炼丹又是水磨工夫,精力消耗只是绵绵,虽然不低,可也并非洪水倾泻,过程中还能恢复抵消。若炼制更高级一些的丹药,以哈利如今的修为境界,先不说能是不能,便是能,也要伤及本源。

哈利心知这个道理,暗道自己鲁莽之余,也是庆幸。

一旁辛迪则欢呼雀跃,白玉般的俏脸上红晕闪现,叫道:“哇喔,我终于知道丹药是怎么炼制的了!”

少女心性,觉得炼丹很新奇,参与其中,她有自己的乐趣。

却也不知,这白玉膏实则还算不上是丹丸,炼制难度比精气丹都差了一筹。否则以哈利这等新手中的新手,便是再有运气,也不可能一次性就炼制出来。

老帕克忙碌这一阵,也是松了口气,笑道:“辛迪,你哈利师兄都累的不行啦。”

辛迪吐了吐舌头,看着哈利不好意思道:“三师兄,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哈利服下一粒血气丹,丹气一冲,脸色就好了许多,摇头摆了摆手:“有血气丹就够了。情况紧急,辛迪,我要马上去伦敦,宗门就交给你了。”

说着话,挣扎着站起来,用玉瓶盛了白玉膏,就要出门。

辛迪叫住他,担心道:“可你现在这个样子”

哈利笑了笑:“坐飞机过去,途中有两三个小时,足够休息了。放心吧,没事。”

辛迪犹豫片刻,忽然道:“三师兄,我跟你一起去!”

哈利顿住脚步,愣神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去。”辛迪上前拉住他:“师兄师姐还有师弟他们都在与老魔头战斗,现在还受了伤,我很担心他们。”

哈利凝眉道:“可是我们都走了,宗门一个人都没有,如果有事,该怎么办?”

“还有我呢。”

老帕克看着师兄妹两人,叹道:“去吧,你们都去。如果不是我一把老骨头,又不擅长战斗,我也一起去。宗门有我和你们梅婶婶照看,放心就是。就算有事,赵不是在闭关吗,他就在宗门,不会出岔子的。”

哈利心里一想,也对。现如今情况的确紧急,师父闭关,任何人都不见。伦敦那边又出了事,电话里三言两语也不说不清楚,让人心头焦躁。他和辛迪留在宗门也是徒有心力而无处使,倒不如一起过去,一众同门齐齐使力,那才是心头所愿。

当下便点头道:“好,辛迪跟我一起过去。帕克叔叔,宗门里的琐碎就麻烦你了。”

老帕克笑着摆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道:“现在伦敦那边应该完全入夜了,我们这边也快了,早点过去,到了打个电话回来,我在外面农场等着。”

哈利用力点了点头,师兄妹两人即刻下山,正当要出洞天,突兀间山上竟瞬射出两道明光,落入两人脑中。

两人神色一怔,随即齐齐回首望向山上宗门。

“师父”

却是那南斗七杀阵的布阵之法!赵昱隔空传来。

两人心知赵昱定有分神关注,不由心中见了一抹温暖,便向那宗门拜了一拜,这才转身出了洞天。

外面天色,果然已经灰麻麻的了。

“我们自己订机票吗?”

辛迪有些心不在焉问道。她正咀嚼着脑海里南斗七杀阵的布阵之法。

哈利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找神盾局。”

然后,便拨通了尼克-弗瑞的电话。

如果乘坐普通班机,先不说某次班机什么时候起飞,单说普通飞机的速度,就如今两人心中的焦躁而言,实在太慢。

就近的,只有找神盾局。

那边弗瑞接到哈利电话,听到师兄妹两人也要去伦敦,当下二话不说,只道立马派飞行器过来,直接送他们去伦敦。

伦敦那边发生的事,弗瑞已是知晓。魔教徒炸毁了伦敦市中心的地标建筑,波及了太一门一众弟子,托尼受伤昏迷,其他人或轻或重也各有损伤。他自心里也不太安稳。

得知哈利二人要去,知道是怎么回事,弗瑞哪里会耽搁?

不两分钟,就有一架神盾局的飞行器远远飞来,待得落地,哈利与辛迪便即登上飞行器,划破长空,直奔伦敦。

不一二小时,那飞行器在军事基地停机坪落下。

就有军人引路,带着心中急切的哈利和辛迪,便到了托尼的宿处外。

尚未近前,就见到托尼和一干师兄弟姐妹正在屋外的开阔地上商量着什么,看那模样,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精神头还行。

哈利与辛迪对视一眼,登时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大师兄,二师兄,各位师弟师妹!”

哈利面露高兴之色,远远挥手。

众人闻声,齐齐扭头,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师兄妹两人上前,辛迪先就到了彼得身边,抓住彼得的手捏了捏,周遭众人一看,齐齐揶揄大笑。

彼得摸了摸鼻子,辛迪脸蛋发红。

“噢,我真伤心。”托尼夸张道:“我可爱的七师妹,大师兄都快死了,你也不安慰一下。”

辛迪白了托尼一眼:“大师兄还有精神开玩笑,说明没问题嘛。”

托尼摊了摊手,众师兄弟姐妹齐声哄笑出声。

哈利随即嘿嘿调笑道:“我就说七师妹怎么嚷嚷着一定要来,现在总算知道了。”他一双眼睛在彼得和辛迪身上晃来晃去,惹得大家齐齐露出玩味的笑。

辛迪更见脸红,彼得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扯开话题:“哈利,先看看大师兄伤势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

哈利点了点头,这才抓住托尼的手,把了把脉,吁出口气点头道:“只是气血虚浮,脏腑受损,不是大问题。”

他研习丹法,首先就要从医理入手,凭着对自身气血、身体、穴窍、经脉的把握,入门颇快。若现在挂上一面旗幡,做个赤脚医生,绝对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然后便就见他掏出怀里的白玉膏,递给托尼:“白玉膏,内伤内服,外伤外敷,都有效。配合拳法运劲,以大师兄如今的修为境界,最多两天,就能恢复如初。”

“白玉膏?”

托尼接过玉瓶,打开瓶塞,问了一问:“挺香的。”

辛迪笑道:“这可是三师兄专门为你炼制的。大师兄,三师兄听说你受伤了,急的跟什么似的,炼丹炼的脱力,也不休息,直接就到这儿了。”

托尼一听,神色一怔,随即哈哈一笑,跟哈利狠狠拥抱一个:“好师弟,哈哈!”

“这么说,哈利炼丹入门了?”

彼得忽然道。

众人一愣,随即都反应过来,不由仔细打量。

哈利笑了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算是吧。实践操作了一次,侥幸成功。不过我想,我现在只能炼制白玉膏这样的低等药物,精气丹有一定的几率炼制成功,血气丹和神气丹还不行。”

“入门了就好。”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师傅说万事开头难,只要入了门槛,以后就顺利多了。”

哈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却道:“大师兄,我发现几天不见,大家的修为境界好像都猛然拔高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战斗就这么有用?”

老八罗根嘟囔道:“哈利师兄,你可别看错了。我和班纳师弟可都没什么提升。羡慕嫉妒恨,知道不?”

托尼嘿嘿一笑:“那叫机缘,知道吗?”

然后才解释:“是南斗七杀阵。我们布下阵法,没想到星力灌体,这才突飞猛进。彼得都已经筑基圆满,只等师父传下炼炁功法,就能进阶炼炁——我才是最羡慕嫉妒恨好不好?”

“这话说得对。”娜塔莎抱着双臂咯咯笑道:“你可是大师兄!二师兄都要进阶炼炁了,你才筑基六层呢。”

托尼掩面大叫:“别扫我面子好不好?我好歹是你们大师兄!”

众人哄然大笑。

“呐,这可是哈利专门炼制的疗伤药。”托尼举了举玉瓶:“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震伤,哈利来得及时,来来来,分了分了。”

且不说太一门众弟子聚首如何,却又说那变种人x战警。

凤凰女琴、镭射眼斯科特、冰人波比、钢力士、白皇后等近十人,当时离了军事基地,乘坐他们自己的飞行器,直奔伦敦北方而去。

伦敦北方地域,较之于只十来人不到的x战警,说实话,人手捉襟见肘。

可琴他们跟托尼等人一样,考虑到被人分而击之的危险,也不打算分头行动。

伦敦作为英伦的首府,安全起见,周遭军事基地不在少数,北边自然也有。一行人先就到了北边这座军事基地,了解了北边暴乱的详情,定下路线和计划,这才付诸实施。

有军队辅助,又有当地警察协助,开头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超凡者,作乱的都是持着枪械的普通人。

持枪的普通人,对x战警变种人而言,都是蝼蚁,行动间自是摧枯拉朽,无往不利。

就如那秋风扫落叶,不到夜半时分,竟已几乎将北边暴乱的大部分区域清扫干净。

“还剩下最后一座城市。”

斯科特神色轻松,即便隔了墨镜,也能隐约察觉到他眼神里的笑意。

“我还以为元始魔教有多厉害呢,没想到都是些普通人,虽然都比较强壮。难道他们以为,枪械能对付我们?早知道这么轻松,之前就不该耽搁时间。”

不少同伴都深以为然的点头。

只有琴,微微皱了皱眉:“不要大意。太一门那边,在伦敦吃了大亏你们都知道”

斯科特摇头笑道:“因为伦敦是中心。我认为,元始魔教的主要成员,一定都在伦敦。周边区域暴乱,是放出来的烟幕弹,只是为了把我们分开。”

“我觉得斯科特说的有道理。”冰人波比赞同斯科特的想法,道:“元始魔教毕竟刚刚成立不久,哪儿那么多的厉害角色?琴,你想多了。”

白皇后艾玛却赞同琴的意见:“还是谨慎一些好。”

虽然意见不一,但面对北部区域最后一个还没平息暴乱的城市,一众变种人也不怠慢。正是要将那剩下的元始教徒一网打尽,收工早早回去休息。

都是摩拳擦掌,打算给元始教徒最后一击。

飞行器便就飞临那最后一座城市中上空。

一百一十一章 满大人暗动手脚 一疏忽近乎玩脱

“终归是时间短了些。”

满大人身着黑色风衣,头披散,长身负手而立,夜色里,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黑暗之中。

“不如那些吸血鬼、狼人,先天体质凡,初期进境颇快。我的这些手下,虽也同样修炼元魔炼炁法,但现在除了身体强壮一些,略略过普通人,对那些变种人却无法造成威胁。”

他捏了捏拳头:“力量到了一定层次,人数再多也没用。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刷掉一批,留下精锐,再来好好培养。我魔宫乃是掌教至尊麾下两大魔宫之一,教中支柱,如果还比不上四魔殿,在掌教至尊面前,我这之王如何能抬得起头?”

满大人本就是个枭雄级数的人物,智慧卓。又修得欲魔经,对人心把握,有了更深的火候。却是约莫猜出了魔尊的打算。

依着魔尊的强横,依着魔尊的性子,竟容忍那些蝼蚁在面前跳来跳去,说是看戏,实则也扫了颜面。

为何容忍?

满大人想来想去,无非就是为了借助那些人的手来洗刷糟粕,精炼教众。大浪淘沙,强者为尊,既是魔教,自当遵从这个道理。

自修了魔功,见了魔尊强横,满大人就已然明悟。所谓势力,不是人多就大。那魔尊单枪匹马,谁人又能轻侮?

三言两句,三拳两脚,说立下魔教便立下魔教,易如反掌。

又是为何?

力量!

由此,这之王对手底下的无数人手,便看的淡了。

也正好顺水推舟,顺着魔尊的意思,将一班手下清洗一遍。虽人数愈少,可长远看来,却更有潜力。

他身后,一众魔宫骨干成员,有几人欲言又止。

满大人背对着他们,却似乎竟也知道他们的想法:“我教强者为尊,既是魔教,就不要抱着哪怕一丁点怜悯。或者,”

他回过头:“是担心你们各自手下势力受损?”

迎着满大人凌厉的目光,一干人等齐齐垂头,不敢对视。

“些许蝼蚁,死了就死了。这世上,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满大人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敲打一番手下骨干,满大人话音一转,道:“那些变种人现在到哪儿了?”

“五分钟前,他们抵达了这座城市,三分钟前,灭杀了我们的一支小队大部分成员。差不多他们将会在十五分钟之后,抵达这里。”

“十五分钟么?很好。”

满大人嘿然一笑:“那还站在这儿作甚?还不快去准备?”

“是!”

变种人横扫北部,愈是轻松。

这北部作乱者,少说数百人死在他们手中。唯有那些有点机灵劲,有些气数的,极少数的一些人,才能逃脱。

而这些人,也正是元始魔教需要的真正的教众。

这夜色中,作乱者愈少,愈的安宁下来。躁然的气氛,逐渐消弭,让人心头也随之放松。

冰人波比险险避开枪械扫射,抬手一道寒气,将视野里最后一个暴徒冻成冰块,抬眼间,已是一片寂然。

这一批暴徒除了极少数的二三人借着夜色逃走,大部分,都死在了他们手中。

冰人寒气凌厉,任何敌人撞到他手里,唯有变成冰块的下场。那琴有念力,有质无形,攻防如意,将人玩弄鼓掌之间,生死不由己。钢力士化作钢铁身躯,横冲直撞,刀枪不入。白皇后钻石之躯,又有心灵之力,更是不妨多让。余者各显手段,摧枯拉朽,只把那暴徒当做蝼蚁,轻松碾死。

冰人心神轻松,收了手,双手插在裤袋里,向伙伴们走去。

正待说话,却忽然脑子里杂念丛生,心头热。

一双眼睛,不知怎的竟是盯住面前不远的琴那丰润饱满的臀部!

他忽然现,穿着一身制服的琴,竟然是如此的性感!

心头顿时火热无比,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如圆月般的丰润,喉头一动,咽了口唾沫,胯下随之耸立。

就好像忘乎所以,眼中只剩下那丰润的臀部,周遭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他出神的走近前,就这样伸出手,抚上了那圆润无比的圆月!

琴尖叫一声,猛地跳开:“波比!你干什么!?”

回身便见波比双目垂涎,一脸痴痴:“琴,你好美好性感,我要”

那语气,与平素截然不同,就好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口水都快流淌出来,合身一扑,就要把琴抱在怀中,肆意玩弄!

不远处,斯科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怒喝一声:“波比!混蛋,你在干嘛!”

怒气冲冲,奔跃而来。

“琴是我的!是我的!该死的波比,你竟然敢亵渎琴,去死,去死!”

那怒火一起,便竟收之不住,熊熊燃烧沸腾起来,越来越盛。斯科特只觉得自己的禁脔遭到亵渎,恨不得立刻一刀杀了波比。

墨镜后红光一闪,两道射线从中迸射而出,眨眼便要射中波比。

波比吃吃之中,却也感到危机,心中一紧,本能急忙化躯为冰,随之便被射出两个透明的窟窿,还冒着淡淡的烟气。他顿时面色狰狞,双目通红狠狠瞪着斯科特:“垃圾,你想跟我抢琴?去死吧你!琴是我的!”

寒气登时汹涌澎湃!

波比如今不过是三级变种人,此时竟是压榨生命力,爆出了远他平常力量的水准,动念间,周身掀起滚滚寒潮,直扑飞奔而来的斯科特!周遭温度骤降,地面噼啪作响,竟是被冻出条条裂缝,随之,空气中雪花凝结,地面冰层乍起!

斯科特也爆了,一双眼睛里迸射出无与伦比的红光,咔吧一声,眼镜炸裂,红光连天接地,射线横扫切割!

周遭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就成了这般局面,见状面色大变,忙不迭就要闪避。

琴怒道:“波比!斯科特!你们在干什么!?”

却不敢怠慢,连忙撑起念力,把一众人等护在身后!

“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了?!”

众人面色难看无比,只见眼前寒气凌冽,风霜冰雪,其间红光扫射切割,冷热交替,方圆百米之内,建筑被射线切割崩塌,瞬即又被凛冽寒气冻的噼啪炸开,一片烟雾缭绕。

琴光洁的额头上汗珠直冒,有质无形的念力阻挡着无比凛冽的寒气和无比锋芒的射线,一时间压力无边,堪堪几乎撑之不住!

而正此时,被她护在身后的众人中,钢力士直愣愣的伸出一双手,捧住了面前那弹性圆润的柔软臀部,轻轻揉捏起来!

同时,又有人向白皇后等女人伸出了邪恶的双手!

然后,怒吼无边,大打出手!

“滚开,琴是我的!”

“艾玛是我的,你们都给我去死!”

“琴和艾玛都是我的,我要得到他们,然后杀死查尔斯那个老东西,杀掉所有的人类,我就是地球的主宰!”

臀上的灼热手掌和身后突兀的暴动,登时让琴尖叫,念力维持不住,瞬间溃散,无边寒气滚滚而来,道道红光横扫切割!

“琴!”

白皇后艾玛浑身化作钻石,脸色变得分外难看,她大叫:“我们被暗算了!”

然而,琴已经听不见了!

一种火热奇异的力量从琴身上散出来,不论是寒气还是射线,不论是火焰还是冰霜,不近三尺之内,便就化作虚无,消散一空。

琴缓缓抬起头来,脸上一片冰冷:“罪恶的世界,罪恶的人,凤凰的火焰,必将涤荡澄澈!”

唯一尚且清醒的白皇后登时面色大变,连忙推开几双恶心的手,飞奔而逃,一颗心,却已是冰凉冰凉!

“黑凤凰!”

满大人心脏蹦蹦直跳,望着眼前这个方圆两公里的大坑,背后冷汗连连,几乎浸湿了风衣。

半座城市直接消失,两公里的大坑,数百米深,一切物质,都被分解成为虚无。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一玩,竟然差点玩脱!

满大人信心满满,藏在暗处,以法力勾动,让变种人互相残杀,然后埋伏好的手下骨干出来收拾残局,这就是他的计划!

原本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趁着这些变种人灭杀完自己的手下,心里正是放松之际,放出法力,猛的勾起他们的,先是冰人,然后是斯科特。

满大人非常清楚这些变种人的身份,大略知道他们的关系。在冰人身上,他下了大功夫,炼炁三层的法力,几乎消耗一半,才勾起他的。

那斯科特与琴是男女朋友,见冰人亵渎,如何能忍得住?登时爆怒火,满大人暗中一动手脚,怒火便收不住,愈升腾,登时就让两人爆了最激烈的战斗。

满大人还知道,那琴有念力,白皇后有心灵之力,以自己的法力境界,若去引动这两人的,怕是不易,恐被察觉,于是绕开这两人,只对其他人下手。

不得不说,满大人做的非常完美。

可是,他没有料到,琴的体内,封印着一种极度强大的力量!

凤凰之力!

在那一刻,黑凤凰暂时挣开封印,取代了琴,爆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后果很明显,就是眼前这消失的半座城市!

满大人本就在附近,心里察觉危机,连忙逃窜,以其炼炁三层的境界,法力加持之下,度过音,这才能逃过一劫,否则就跟那些泥土砂石一般,怕不此时也化为了虚无!

庆幸!无比的庆幸!

只可惜自己的一班骨干,只随自己逃出二三人。不过能够活命,就已经不错了,其他的何敢奢望?!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满大人咽了口唾沫,镇住心神,声音略略颤抖,回对仅余的三个骨干手下道:“看看我们还剩下多少人,想办法去坑底探查一下,那个女人死了没有。”

“是”

三人面皮青白,分明还未从惊吓中挣脱,闻声如惊弓之鸟,恍然回神,急急忙忙便转身而走,一不小心还打了几个踉跄。

一百一十二章 一夜间折损惨重 众英雄心丧欲死

待手下离去,满大人不顾地面肮脏,一屁股坐了下来,心里抹了把冷汗。

“真是失算,差点就要去见阎罗这变种人除了那查尔斯和万磁王,怎么还有这么个女人”

想到刚才那种吊在背后的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满大人不由打了个冷战。

“如此强大,不知道与魔尊相比”

“不,这些变种人的能力不具有确定性,又有缺陷,她连自己都杀了,要来又有什么用。我修炼魔功,早晚会变得比她更强大!”

满大人心绪起伏,但好歹已是修士,又修的欲魔经,擅掌控人心,很快就镇定下来。

看着眼前消失的半座城市,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无法掌控的力量,半点用处都没有!”

魔宫的骨干力量,全都在这座城市。凤凰女这一爆,这周围的人自是死伤无数,不论是这半座城市数以万计的居民、辅助的军队警察,还是魔宫的成员。

不过好在满大人为了对付他们,留在这里的只是一部分精锐,虽然死了心疼,但没有被毁灭的地方,好歹还剩下不少,没有成为光杆司令。

不过一会儿功夫,余下的三个骨干就来汇报。

“我们还剩下五十多人。”

闻言,满大人心头一抽,疼的着实厉害。

他此番几乎将手底下所有的骨干力量都带来伦敦,人数近千,之前被当做诱饵,在变种人手中折了将近一半,好歹还剩下一半,四五百人。

然而现在

“死了就死了!”他看着眼前仿佛陨石砸出来的天坑,冷冷道:“那些变种人也陪葬了,不算吃亏!”

“让人下去看看,我要知道那个女人死了没有。如果没死,也不要杀她,也不要让她醒来,绑起来交给魔尊,定是一件大功。”

这个变种人这般强大,如果抓起来献给魔尊,魔尊一定会高兴!满大人如是想。

“是。”

白皇后悠悠醒来,只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凤凰之力爆之时,她虽然逃得一命,可也被略略波及,幸亏见机早,又化作钻石之躯抵挡了片刻,否则下场只有一个,死。

她艰难的爬起来,迎面就是那陨石砸落般的巨坑,她神色登时一滞,脸上登时变得一片苍白。

“波比斯科特”

喃喃的话语从口中艰难蹦出,她知道,那些队友伙伴活下来的可能性已经几乎没有了凤凰之力的强大,她如何不知?

查尔斯为什么要封印琴的凤凰之力?不正是因为这种力量的强大与不可控吗?

现在,查尔斯的担忧终于成为现实,然而后果,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

艾玛心中颓然,一时间竟是茫然一片,不知该怎么办。

该怎么向查尔斯教授交代?

所有人的都折在这里了,x战警没了,泽维尔只剩下寥寥几人!

放眼四顾,艾玛心丧欲死。

突兀间,听到隐约有声。

艾玛神色一动,好歹勉强镇住心神,连忙藏在一旁废墟,就隐约见到远处一些人搜索而来。

“是军队?”

“不!”

艾玛心头下沉,这才想起英伦军方派来辅助他们的那队士兵,他们距离琴爆的地方并不远,绝对不可能生还!

还有那些警察还有

艾玛才恍然想起,这片区域,那么多的建筑,其中不知多少平民,恐怕也

想到这里,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痛恨变种能力!这种不可控的能力,难道是罪恶之源?

脚步声逐渐接近,艾玛摇了摇头,将心中丧气暂时压制,就隐约看清了来人。

“一定是他们!那些元始魔教的教徒!”

“该死,他们怎么没死光!”

艾玛顿时恨怒欲狂!

她回想之前生的一切,伙伴们必定是遭到暗算,而敌人,只有元始魔教的教徒!

前后一思索,她心头冰凉。

分明之前的顺利,就是元始魔教专门抛出的诱饵。为的,只是这一刻!

后悔、愤怒、悲伤,种种情绪爆出来,几乎让艾玛忍不住冲出去,把那些元始魔教的教徒杀光!

可她终归是深吸一口气,忍住了。

她如今被凤凰之力击伤,变种能力削弱,浑身无力,若是冲出去,又能杀几人?最终不过落入元始魔教手中罢了。

“必须要尽快赶回去,”她念头转动:“元始魔教的人竟然有这种能力,可以让我们互相残杀,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要警告太一门还有其他人,要不然”

想到这里,她心头又是一凉。

眼前仿佛呈现出一片凄凉的画面所有人都在自相残杀,最终尘埃落定,元始魔教出来收尸。

缓缓吸了口气,她不敢把动静搞大,心里暗暗等待,只待近前这些元始魔教的教徒离开,她便逃离此地。

却忽然看见,那些教徒分作几部分,一部分沿着天坑周边探查,一部分拿出绳索,看样子竟然是准备去坑底。

艾玛心念一动:“也许,琴还没死!”

于是紧张关注。

“去坑底看看,是否还有活人。”有声音传来:“如果有,先打麻醉针,千万不要弄醒,知道了吗?”

“知道!”

就有几人吊着安全绳索,垂下天坑。

艾玛静静的等待着,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终于,绳索拉上来,她眼神一凝,看到有人背负着一个身影琴!

“她果然还没死!”

艾玛吐出口气,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然后整个人化作钻石模样,合身扑出躲藏之处,扑杀上去。

同时,心灵之力一动,分外艰难的控制住那几个人,上前拳脚相加,将那几个呆滞住的元始教徒瞬间踢下天坑,随即顺势抱起琴,转身就逃。

“有敌人!”

“追!”

“他带走了那个人!”

“快,通知之王!”

这里的动静,登时被查知,立刻,远处的元始教徒动了起来。

“什么?!半座城市都消失了?!数万平民?还有五百军队?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生了什么事?!”

伦敦北部的一座军事基地中,某将军一脸震惊的看着卫星传来的画面,只见半座城市化作一个黑黝黝的天坑,什么都没了!

他面色登时难看的几乎滴出水来,颓然坐在了椅子上:“调出事之时的卫星画面,把它传给议会吧”

然后他摘下了自己的军帽,心知此次事件自己担负的责任,恐怕自己就算不上军事法庭,也只有退役一途可走了。

五百军人的损失,他承受的起,可数千平民、半座城市消失的后果,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

“告诉我,那些变种人呢?”

他淡淡道。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事情既然已经生,无法挽回,现在要做的,就是竭力撇开自己的罪责。

“还不清楚,将军阁下。我们已经派人去侦查,最多一个小时,就有信息回馈。”

“好吧,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到天亮时分,似乎一切落定。

伦敦西郊,军事基地。

会议室中,气氛一片凝重沮丧。

原本该是熙熙攘攘的凡者,此时如果计数,至少少了六成以上。剩下的,少不得个个带伤,脸上俱都是颓然阴沉之色。

相较起来,竟是太一门的弟子,最为完整!

北部区域,变种人x战警负责清扫的这片,具体情况已经传回。半座城市的消失,已是定数。x战警几乎全灭,只剩下白皇后艾玛带着一个昏迷的琴,逃了回来。

负责清扫东部区域的神奇四侠和奥洛洛,只回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隐形女苏珊,另一个是他弟弟霹雳火强尼。至于石头人、橡胶人还有奥洛洛,都没能回来。

苏珊在哭泣,强尼在沮丧。

他们遇到的敌人,是元始魔教的魅魔使阿莫拉。

其中过程,勿须赘述。那阿莫拉魅惑了石头人本,使之突然偷袭,杀死了暴风女奥洛洛。然后让本在与其他三人大战的时候,将三人引入了埋伏圈,引爆了炸弹。

神奇先生里德在爆炸中融化,继而化为灰烬。只有霹雳火强尼,带着自己的姐姐,飞出逃走。

负责清扫南部区域的神盾局众人,则撞上了元始魔教破坏之王金并和魑魔使凯因。这两位之中,金并手下众多,又设下阴谋诡计,然二人以破坏著称,少了诡异能力,计谋被神盾局这些经验丰富的特工堪破,双方硬刚一场,小喽啰死伤无数,级英雄嘛,只死了一个黑豹特查拉。

不过这人身份非同寻常,乃是一国之王。说来也是可怜,一国之王没事干偏偏要做什么级英雄,这下死了,也不知谁那瓦坎达有没有备用的继承者。

这黑豹一身振金装备,却撞上魑魔使凯因,两人硬碰数百记,最后被拧下了脑袋。

那金并、凯因,与神盾局之间,实则几乎旗鼓相当,如果没有外力插手,一时半会绝对打不完。可军方的火力援助,终归是让金并等人退却,这才草草了事。

而负责西边的至尊法师等人,与变种人相比,凄惨不遑多让。

竟只活下来一个人至尊法师斯特兰奇。

他们的敌手,是魍魔使狼王马库斯和魉魔使吸血鬼伯爵德库拉。这两人本身就足够强大,再加上其手下诸多吸血鬼和狼人,至尊法师等人根本抵抗不住这是至尊法师所言。

一百一十三章 欲坚持众人争执 逮捕令撕破脸皮

“狼人强壮,力量巨大,吸血鬼度飞快,数量又多,每一个都不差于普通凡者,相互配合起来,一加一大于二。”斯特兰奇垂沉沉:“仅仅一天不见,德库拉的力量又提升了,度更快,而我”

他面色蜡黄,仿佛坏死的枯木,风一吹就要倒下的模样。

“他一人就把我拖住狼人之王杀死了罗玛,海格力斯力竭被他们俘虏”

“我不管什么罗玛,什么海格力斯!”

托尼瞪着他,沉声喝道:“罗根呢?我的八师弟天都罗根呢?!”

斯特兰奇无力摇头:“我们撤退,但后来被打散了,不知道强尼和罗根去了哪儿,是否被他们抓住,或者”

这位本该是意气风、自信到乃至于自负的魔法师,此时仿佛风烛残年,说话有气无力,垂垂欲死。

“那你为什么回来了?”

班纳冷冷的看着魔法师:“你不是说,你预见了你自己的死亡吗?”

斯特兰奇只是摇头。

众太一门的弟子,皆是面色铁青。既担忧罗根,又忐忑于眼下的局势。

“托尼师兄,现在不是责怪任何人的时候。”科尔森一身狼狈,脸上还有血迹没有擦干,他沉声道:“我们预估失误,没有想到他们势力竟然这样强大。罗根师兄的事,我们都很遗憾,但并不是没有希望。罗根师兄年纪最长,经历的事最多,阅历丰富,逃出来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无法确定他现在在哪儿。”

这话让太一门众师兄弟姐妹们心里稍稍松活了一下,科尔森心下也随之松了口气,现在这个情况,本就坏到极点,内部再也容不得矛盾了,于是他道:“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唯一的依仗只有南斗七杀阵。”

托尼不是不明白现在情况的危急,深吸口气,把心中忧虑压下,直接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我们手中现在还有什么依靠。”

“除非能把元始魔教的所有教众引入阵中,否则我们拿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娜塔莎抿了抿嘴道:“唯一的顾虑是,今天过后,他们还会不会跟前面一样,四处点火。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人手和力量去到处灭火了。”

众人皆是无言。

此消彼长,己方实力受损,彼方人多势众,还要像之前那样,兵分几路去灭火救人,根本办不到。唯一的结果,就是败亡。

“收缩力量吧。”彼得抬起头:“我想,要把他们引入阵法,现在很难办到了。我们唯有自保。”

“可那些普通人呢?如果他们继续作乱,我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美国队长咬牙切齿:“我办不到。”

“可你能做什么?”托尼看着他:“现在不是二战,有条枪就能杀来杀去,你的盾牌又有什么用呢?我提议,我们聚集在一起,收缩力量,等待时机。”

“等待时机?”霹雳火强尼悲笑道:“等着他们来杀我们?我要回美国,和我姐姐。以后的事,跟我们无关。”

神奇四侠历来一体,关系之亲密,犹如亲人。然而如今一战便折了两人。

做级英雄的确很爽,对强尼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出风头,人们的欢呼,追捧,让他心里飘飘然。以往不都是这样吗?

可现在死人了,一切的荣誉,一切的飘然,还有欢呼,还有追捧,都变得那样虚幻。恐惧和害怕,代替了洋洋得意,还有悲伤,让他几乎崩溃。

“无关?”美国队长大声道:“你说与你无关?!如果我们都死了,你能想象元始魔教会在这个世界上搅动起怎样的风暴吗?你能躲到哪里去?!”

强尼闻言怔滞半晌,张了张嘴,随即大叫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左右都是个死!”

“我们并非没有机会。”托尼长长的吐出口气,止住争执,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五天,只要五天!”

他道:“我师父五天后就会出关,如今情况紧急,他必定会来到这里。那是我们反击的时刻!”

“你们的师父?”一旁沉默了好久的白皇后艾玛终于说话,她面露嘲讽:“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的师父,可我们死了这么多伙伴,他在哪儿?!”

白皇后终于爆了。

伙伴的死亡,x战警几近覆灭,元始魔教的压力,凡此种种,几乎压得艾玛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听着这些争论,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我们是变种人!被你们人类排斥的几乎无法生存!可我们为了你们人类,付出了生命!太一赵昱呢?他那样强大,他在哪儿?!”

几乎歇斯底里,艾玛站起来,双手胡乱挥舞,头乱糟糟的,就像个疯子。

托尼无言以对。

他想解释,可怎么解释?

闭关最重要?

牵制赤混太无元魔尊?

或者,变种人的死活犹如尘埃,无关紧要?

面对x战警血淋淋的结果,他能说什么?

气氛变得一片沉凝。

正当此时,会议室的大门被轰然推开,把众人惊醒,一队士兵走了进来,为的,是安德鲁上校。

“抱歉,打扰各位了。”

这位军官面色冰冷,他目光落在白皇后艾玛身上:“琴-格蕾无视法律,残忍的杀害了数千人民,卫星拍摄到画面,证据确凿,我奉英伦议会的命令逮捕她。这是逮捕令。”

抬手一张纸飘落在桌上。

众人登时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科尔森面色一变,拿起逮捕令冷冷看了一眼,嗤啦将其撕毁:“安德鲁上校,我想你可能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当然,这是议会的命令。”安德鲁毫不犹豫,然后对艾玛道:“请交出琴-格蕾。”

艾玛回答他的,闪耀着钻石光辉的拳头。

没有任何预兆,会议室中的所有凡者,即便是美国队长,都动了。只一晃眼,安德鲁上校带来的士兵全部被缴械打倒。至于他自己,真个是满脸开花。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他倒在地上,口鼻喷血,脸上露出惊恐:“这里是军营,你们敢乱来!”

安德鲁上校万万没想到,这些该死的异类,竟然敢动手!

“我们知道是军营。”

彼得拦住还要动手的艾玛,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分外冷硬:“但上校先生,你必须要明白几件事。先,我们不是英伦人,你无权逮捕我们。”

“其次,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直接受益的是你们。”

“其三,我们不会成为你们保全权力的牺牲品。如果你们要抓人,去找赤混太无元魔尊。”

凡者有几个脑子蠢笨?

这些混蛋冲进来抓人,出示逮捕令,众人或快或慢,转念就明白了内中的一些含义。无非是因为此间闹出的事情太大,政府方面的负责人担不起责任,而北边半座城市消失,最是显眼,正好拿个顶缸的,来堵住悠悠众口。

抓了琴,所有的罪责推在她身上,英伦政府方面的负责人就有机会保证自己的权力不会被剥夺。

但这在会议室中这些凡者的眼里,简直就是可恶到了极点的做法!

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的确,她满手血腥。这一点并不否认。但其他人呢?在与元始教徒战斗的过程中,任何人都无法保证没有波及无辜。

今天他们可以逮捕琴,明天就可以逮捕斯特兰奇,后天就有理由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这是其一。

其二,正是关键时候,元始魔教跃居上风,这些混蛋不思如何对付元始魔教,无视众人的帮助,反而要抓人,其可恶之处,令人指。

那上校见艾玛被彼得拦住,登时脸色又强硬起来,心道这里是军营,这些所谓的凡者难道真敢把他堂堂一个上校怎么样?

爬将起来,喝道:“你们”

彼得抬起一脚踹过去,上校先生手舞足蹈,尖叫着飞出了会议室。

其他人将打倒的士兵一个个提小鸡一般提着扔了出去,会议室中又陷入了一片压抑的寂静。

“好了。”

托尼摊了摊手:“这下我们孤立了。”

他自嘲一笑:“都是一丘之貉,英伦政府比美国政府还不如,都是些垃圾混蛋。”

“这里是不能待了,也许下一秒,房顶炸出一个窟窿来。”他舔了舔嘴皮:“走吧走吧,我们自己干自己的,也不要丧气。我们不为什么英伦人民,不为世界和平,我们报仇!”

内外交困,不外如是。托尼很清楚,也许只需要一句话不对头,就要散伙。于是连忙以报仇为理由,稳住了人心。

众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艾玛去内里隔间把琴背起来,一行人簇拥着,走出了会议室。

外面,已是荷枪实弹。

“各位,”

基地的将军当头站立,他脸色阴沉,扫了一眼,看着科尔森道:“安德鲁不通过我就私自行动,请各位见谅,这是误会,我们”

“不必了。”

托尼冷笑着伸出手指,指了一圈:“这些黑洞洞的枪口又算什么?也是误会吗?我想起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将军阁下,如果不想这座基地被掀翻,请你让开。”

将军面色铁青,嘴角肌肉抽动着,几次欲言又止,却最终还是让开了路。

众人冷冷的看着这些军人,从中穿过,不急不缓,走出了军营。

“将军,他们”

安德鲁上校狠狠的看着那些远离的背影,不由叫道:“议会那边”

啪!

将军抬手一个耳光把安德鲁扇翻在地:“蠢货!”

他咆哮起来:“谁让你私自行动的?!啊!你的脑子呢?你不知道那些异类的力量吗?北部城市的大坑,你没看见吗?!你想怎么样?!想让他们掀翻我这个基地?!你怎么不去死?!”

将军心中怒火烧天。

他不是反对逮捕琴,而是愤怒于安德鲁的私自行动。即便真要抓捕那个危险的女人,好歹也要做好计划才是!

像他这样拿着张逮捕令就冲进去,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蠢的人吗?

瞬间把所有的凡者都得罪了,这比蠢到家还要蠢!

如果让将军自己来做,分化离间,只要动动脑子,轻而易举就能把那个女人抓起来。还能让这些人继续为英伦卖命!

再不济,不动声色,暗度陈仓,也能抓住毁掉城市的罪魁祸,哪里像现在,人没抓住,反而鸡飞蛋打?

“你自己跟议会交代。”

将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一百一十四章 德库拉言道阵法 马库斯也有计较

“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走出军营,众人迅速远离,心下皆是戒备非常。

军队是暴力机构,眼下的情况,不排除在他们离开之后,基地少了顾忌,会在背后给他们来一下。

辛迪只觉得心里有些迷茫,她兴冲冲的来,要与彼得和师兄弟姐们并肩作战,没想到刚到不久,还没来得及行动,情况就急转直下。

罗根失踪了,那些超级英雄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个残兵败将,垂头丧气。又与英伦政府闹翻,现在竟然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仿若丧家之犬,其中滋味,端端难明。

听出辛迪心里的无措,托尼略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七师妹不喜欢野营?我觉得像你们这样的小女孩,最喜欢野外露营嘛。”

辛迪被他逗笑了,噗嗤一声,道:“野营吗?可以是可以,可是”她看着身边周围伤痕累累的同伴,小脸一皱:“我想应该先去医院。”

托尼嘴角一扯,道:“伦敦所有医院都已经住满了,没我们的位子。”

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只玉瓶,对大家道:“这是我三师弟哈利炼制的疗伤药,各位都用点吧,效果很不错。”

他跟哈利点了点头,把玉瓶递给科尔森。

科尔森笑起来:“宗门的疗伤药吗?”

哈利点了点头,开口解释:“是师父传授给我的丹法基础上记录的一种疗伤药,内伤内服,外伤外敷。”

众人各自道了谢,该吃的吃,该敷的敷。

果然疗效显著。有的伤口还隐约在浸血的,敷上白玉膏,登时止血。有内伤的,服下之后,只觉一道暖流从胃部散发开来,瞬间就精神一振。

“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见众人都用了药,托尼拍了拍手,正色道:“我们在一起,英伦方面绝对不敢乱来,但我们也失去了一些方便和协助。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的意思,是去老魔的庄园古堡。”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一圈,继续道:“我们布下阵法,依托阵法空间,等待时机。至于外面会发生什么事,各位,我想大家现在已经不在意了,也没有精力去在意,不是吗?”

艾玛直接点头,恨声道:“英伦人死再多,也与我无关。”

其他人除了美国队长,皆是默默无声。

美国队长纠结道:“可政府是政府,人民是人民。我们唉”

“队长,这是人民选出的政府为人民做出的选择。”托尼冷笑一声,随之道:“现在的情况,我们还能怎么办?难道去送死吗?队长,这没有意义。”

然后对所有人道:“我们等。等待我师父出关。到时候剿灭魔教的所有教众,一举杀死老魔头,还世界一个和平,这才是大局。”

“至于这五天的日常所需,”他看向科尔森:“神盾局方面应该没问题吧?”

科尔森笑着摇头:“绝对没问题。我们才多少人?”

就算加上神盾局的特工,也不到五十人。五天的日常所需,对神盾局来说,没问题。

“那好,我们走。”

“看,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满大人笑眯眯的:“不用我们直接动手,稍稍推波助澜,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权力呀,咯咯”阿莫拉笑嘻嘻的,风情万种道:“欲望之王大人做的好大一件事。英伦议会是顶不住啦,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呀。”

满大人面上带笑,心头却又想起那时的惊险,心脏不由暗暗跳动了几下,笑道:“不是我。是我们。”

他道:“破坏之王做的也不错,好歹杀了一个黑豹嘛,那可是国王。”

金并听出话里意思,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欲望之王才真是厉害,我听说欲望之王手下人都快死光了?”

满大人目光一闪,弹了弹袖子,呵呵笑道:“都是蝼蚁,这世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我说你们扯什么蛋?”狼王马库斯粗声道:“接下来呢?欲望之王,你给个计划呀。是继续,还是怎么的?”

“继续?”

满大人微微一笑,摇头道:“不能再继续了。”

“嗯?为什么?”

狼王闷声问他。

“粗鲁的野兽,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很明显,我们做的已经足够过火。英伦政府肯定按捺不住,再继续下去,小心头上掉核弹下来,炸死你。”阿莫拉笑眯眯的,话语却冷森森的。

马库斯正要骂来,就见满大人摆了摆手:“行了,别争。魅魔使说的不错,我们做的足够过火,再继续下去,英伦政府恐怕就算毁掉伦敦,也要把我们弄死。还是等掌教至尊从阿瓦隆出来再说。”

“他们敢在敦伦扔核弹?”马库斯嗤笑一声:“借他们十个胆子!”

“那些政客疯狂起来,比我们也不差。马库斯,你不要小看了他们。”金并淡淡道:“我赞成欲望之王的意见。我想经过这一遭,英伦政府应该暂时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他们要收拾残局、平息民怨,现在焦头烂额。而那些超级英雄、太一弟子,又跟他们分道扬镳,他们也没了针对性的力量来跟我们作对。我的意思呢,我们暂时按捺,不跟英伦政府对着干,只抓住我们真正的敌人,穷追猛打。尤其是太一门的弟子,是我们的死敌。如果把他们都杀光或者都抓起来,献给魔尊大人,好处可是不少。”

闻言,其他几人除了德库拉,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德库拉身边,后裔克拉特目光一闪,不由在德库拉耳畔低声耳语几句,德库拉点了点头,才开口:“破坏之王的计划很好,但我有件事要说明一下。”

金并神色一凝:“嗯?魉魔使有什么意见吗?”

德库拉微微一笑:“太一门的弟子有一张底牌,我想,我们可能没人能扛得住。”

“哦?”

满大人、金并等余者五人皆的神色一动,随即目光别有意味的看着德库拉。

德库拉岿然不动,就当这些目光跟清风一样,笑道:“在诸位来到伦敦之前,也就是上个夜晚。我说过,我手下的儿郎,损失惨重。两位魔王大人,各位魔使,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满大人等人皆是眯起了眼睛。

“阵法。”

魉魔使嘴里吐出两个字,嘿然道:“我手下儿郎,跟克拉特一般的,都死了四五个。然而,我无能为力。”

“嘿嘿”

狼王登时怒了,闷哼一声:“德库拉,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早点说?”

“现在说也不迟。”德库拉神色不动,笑道:“大家不是没吃亏么。”随即顿了顿,悠悠道:“我魉魔殿吃了这么大亏,你们几位毫发不伤,我心里过意不去呀。”

“你!”

狼王轰然站起来:“德库拉,你这个混蛋,如果我们陷入了阵法,死了你当然高兴!”

“不不不,”德库拉摆手,仍然笑:“我这是秉持掌教至尊的意思。”

“掌教至尊的意思?”马库斯神色一怔,怒气顿消,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坐下吧,魍魔使。”满大人心里登时明了,道:“德库拉的确是秉持掌教至尊的意思,不过德库拉,这大浪淘沙,淘的可不是我们几个。”

阿莫拉眼中冷光闪烁,钉着德库拉咯咯笑:“魉魔使,你这么做可就不地道了。下面的人,怎么淘,死多少,都是蝼蚁,无关紧要,可我们,咯咯,你这样做,得罪了我们所有人,你知道么?原本我听说血族床上功夫不错,还想与你共度良宵,德库拉哥哥,你没这个机会了哟。”

德库拉还是面色不动,笑道:“掌教至尊与我说过,我们修炼,智慧、气数第一。没有那个气数,脑子蠢笨的,早晚横死。我这么做,只是帮各位检验属于自己的气数,看样子,各位都有气数,我很荣幸能与诸位共事。”

又道:“而且,太一门的弟子在伦敦市区,是克拉特负责的,我也没让各位与他们对上,不是吗?”

听了这句,余者几人才稍稍顺气。

“所以,”德库拉笑道:“要解决太一门的弟子,必须要有办法破解他们的阵法。否则闯进去,必死无疑。我认为,应该先看看他们的动静,我们再针对性的制定计划,你们以为呢?”

“或许还有个办法。”

马库斯突然开口:“可能有个上好的诱饵,可以让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太一门弄残。”

“诱饵?”

其他人闻言一愣,齐齐看向他。

“对。”马库斯嘿嘿道:“有个太一门的弟子不是叫罗根吗,就是那个把魔尊立教的事传出去的家伙。昨晚上差点抓住他,要不是被另一个强悍的家伙绊住手脚,哼不过他逃不掉,我手下狼人正在追踪,还从没有人能从我们狼人的鼻子下面逃走!”

马库斯面粗心细,也不是等闲角色。

“是他?”

满大人等人皆是眼睛一亮。

马库斯龇牙咧嘴:“我听说他叫金刚狼,一直很好奇跟我们狼人有什么区别,等把他抓住了,好好看看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资格称之为狼。”

其他几人皆是动心了。

太一门的弟子,最有价值。

太一是魔尊的老对头,若是抓住这家伙,先不说是不是作为诱饵,单单将其献给魔尊,说不得就好处不尽!

“那就抓住他!”

一百一十五章 遇纳摩罗根脱险 为海族纳摩入坑

眼下这一番争端,却不过只是前奏,便就已经将伦敦这个国际大都市,连带周遭几百里内的城市秩序,搅成了一锅粥。

不说那凤凰女毁掉的半座城市,其他城市虽不如这般严重,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死亡、混乱、爆炸、大火,仿佛第三次世界大战。

英伦政府自是焦头烂额。

这残局收拾起来,可不容易。媒体添油加醋的报道,让英伦这边发生的事,传遍了全世界。不说世界各国的注视带来的压力,单单国内民怨,就让政府方面几乎抓狂。

更让女王陛下愤怒的是,下面的人为了自己的权力,竟然如此草率与那些超凡者、超级英雄闹翻,使得她手中几乎没有可以利用的超凡力量!

梅林失踪了,两位大骑士、魔法师罗玛身死,得知这些消息,几乎让女王陛下晕厥过去。

英伦国会也是胆战心惊,生怕没了制衡力量之后,那些元始教徒继续暴乱!

甚至首相先生已经暗暗咬牙,都有心打算迁都,然后让这片大地与那些恶魔一同下地狱。

可随后的一两天时间里,风暴却突然停息。

元始教徒一瞬间好像全都消失了,如果不是各大城市中留下的废墟为佐证,就似乎什么事没有发生一般。

但这种平静下,却隐约有狂风暴雨在积攒能量,极度压抑,仿佛等待时机,一举爆发!

魔尊的庄园古堡外,被轰炸出来的废墟中,一座大阵自成空间,隔绝世外。

太一弟子在此立下大阵,作为最后的基地。而此番起阵,少了彼得,换做哈利。彼得已是筑基圆满,因没有炼炁之法,星力灌体也是无用,于是哈利替换。

众人打算趁着这空挡,轮番好好修炼,临阵磨枪。

班纳、辛迪,也会与师兄弟逐一轮换,以星力灌体,增长修为。

空出来的师兄弟,便出阵,借助神盾局的情报渠道,悄然四下搜寻罗根的踪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大海之上,隐约仿佛有一个小岛正在波涛中沉浮。却是一头体型庞大的鲸。

鲸背上,两条人影相对而坐。

其中一个,却不正是罗根?

此时,罗根光着膀子,只见肌肉虬结的上半身,多有伤痕。或是淤青,或是伤口。隐约血迹还在浸润而出,使得他的脸色,颇为苍白。

与他面对面的坐着的,是一个身材颀长,同样光着膀子的高大男子。这人一头板寸短发,皮肤隐隐带着些微蓝色,眼珠子与深海一般,湛蓝深邃,面孔棱角分明,手边放着一把粗大的三叉戟。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罗根,你呢?”

“海王纳摩。”男子昂然看着罗根,道:“我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些浑身带着恶臭的家伙,你不用感谢我。”

罗根被狼人追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直逃到海边,几近力竭就要被擒的时候,被这个自称为海王的家伙救走。

这里是海上,狼人鼻子再灵敏,也拿他无可奈何。

总算让他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之前的情形,的确恶劣到了极点。吸血鬼、狼人,相互配合起来,战斗力简直翻番。一个速度快,一个力量强,人数又多的令人发指。不要说罗根,便是海格力斯这样的家伙,也只能疲于应付。

而最强的至尊法师,被吸血鬼伯爵缠的死死地,根本无法作为。

不几分钟,众人就被打散了,罗根只能落荒而逃,至于其他人情况如何,他现在只能暗暗祈祷。

同时,罗根也更加担心留在伦敦的师兄弟姐们们。不知道元始魔教准备了什么手段去对付他们!

罗根意志坚韧,即便被狼人追的走投无路,也没摘下手指上的指环。

他如今纯阳炼体拳六层境界,如果摘下指环,自愈能力发动,大半年的修炼,就成了画饼,一朝回到解放前。

幸亏遇到了纳摩,否则罗根恐怕真的只有摘下指环,才能活下去了。

因此,他对这个看起来骨子里比较高傲的家伙,还是非常感激的。

摇了摇头,罗根道:“你救了我,这是事实,我以后会报答你。”

“不需要。”

纳摩脾气很直,摆了摆手:“我说了,只是顺手。”

转言问道:“狼人的大本营在欧洲大陆,英伦这边是吸血鬼的领地,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那么多的狼人来追杀你?”

罗根皱了皱眉:“你不知道?”

按理说,英伦那么大的事,全世界恐怕就没有不知道的人。也许普通人不太清楚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为是恐怖分子暴乱之类的,但像眼前这个人一般的超凡者,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缘由。

海王?

罗根想到他的自称,不由心头一转,道:“你不会真是什么海王吧?”

“我本来就是海王。”纳摩瞪了罗根一眼:“你的语气要尊敬一些。”

“你生活在海里?”

“不然呢?”

“原来如此。”罗根明白了:“英伦最近发生了大事,如果是陆地上,媒体恐怕已经疯了,你生活在海里,难怪不知道。”

随即便将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纳摩听完,面露惊讶:“有这种事?”

“这是事实。”罗根摇了摇头:“现在情况非常严峻,我不知道其他的伙伴,我的师兄弟姐妹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元始魔教势力太大了,我虽然曾见证魔教立教,可也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的情况。”

然后道:“纳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立刻上岸。希望情况不要跟我想象的一样糟糕。”

纳摩直接点头:“可以。”

然后却突然道:“罗根,你认为,你所说的赤混太无元魔尊,如果他统治了陆地,会对海洋产生影响吗?”

罗根闻言笑了起来:“修士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纳摩,你不要以为躲在水里就没有后顾之忧。”

他心中暗道,这个纳摩既然是号称海王,肯定势力庞大,而且自己说的,也是真的。修士到了一定境界,真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赤混太无元魔尊如果统治了陆地,海洋怎么可能会放过?

正好趁此机会,让这个海王也参与进来,也好增添一分力量。虽然心中略有歉意,毕竟纳摩救了他,却要把他牵扯进这个旋涡,有些不地道。但长远看来,却也是为了纳摩自己。

于是正色道:“你救了我,但我仍然要说,如果赤混太无元魔尊成为陆地的统治者,海洋肯定无法幸免。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应该参与进来,与我们一起,合力击败赤混太无元魔尊。”

纳摩眉头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我知道。”

他沉吟道:“虽然你的确有点不地道,但如果赤混太无元魔尊有能力染指海洋,我必须要为亚特兰蒂斯做打算。”

“亚特兰蒂斯?”罗根惊讶道:“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纳摩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这个海王,统治的是我们屁股下面这头鲸?”

罗根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纳摩话音一转:“我是人类与亚特兰蒂斯海族的混血儿,因此,我才能脱离海洋,在陆地短暂生活。可我的族人不能。”

说到这里,他遗憾的摇了摇头:“除了我,海族没办法予以帮助。”

罗根神色一僵,随即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没办法。纳摩,送我上岸吧。”

“放心。”

纳摩转言道:“虽然我的子民无法登上陆地,但我们可以在沿海给予你们一些帮助。”

“比如你救我这件事?”

“其中之一。”

罗根与纳摩一起,回到了伦敦。他们从海上,沿着英格兰岛饶了半圈,从伦敦东边登陆。

当下便买了报纸,细细一看,终于知道了昨夜里发生的所有的事。

报纸上,头版是一副巨大的天坑画面,第二版便是解说。

两人细细一看,罗根心里明了。

“原来是琴”

心知琴力量失控,造成了这样震动,心里不由微微叹息,转念就知道,与政府方面,肯定产生了矛盾。

果然,第三版上,竟然刊登的,是通缉令!

罗根一看,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眼神露出一抹凶光。

一旁的海王纳摩惊讶无比,叫道:“这么厉害?半座城市都没了!”

罗根摇了摇头:“无法控制的力量,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现在你看到了,我们与英伦政府,大约已经分道扬镳。你还愿意参与进来?”

“为什么不?”纳摩扔下报纸:“我又不是为了英伦,我是为了亚特兰蒂斯。”

罗根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我的师兄弟姐们,与他们汇合”

正此时,一个穿着普通的青年面露惊喜走了过来。

“罗根先生。”

罗根一愣,随之警惕:“你是谁?”

“我是神盾局的特工。”那人喜道:“您的师兄弟姐们正在寻找您,上帝,我们已经翻遍了伦敦周围所有的城市,终于找到你了。”

闻听是神盾局的特工,罗根顿时松了口气,道:“那么,带我去汇合。”

“当然。”

于是便上了一辆车,直奔伦敦西郊那座庄园古堡方向而走。

车上,那特工解释道:“因为与英伦政府产生分歧,托尼先生和您的师兄弟姐妹们于是便在那座古堡外立下阵法,以次落脚。”

罗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一百一十六章 太一赵昱证化神 法宝九品有奥妙

罗根的归来,无疑令人欢喜。

一众师兄弟,终归没有折损,折让托尼心下轻松太多。作为大师兄,这一番出来,如果折了师兄弟,他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像师父交代。

至于罗根带来的海王纳摩,对大家来说,虽然是个小小的惊喜,却也算不得什么。现在的情况,除非是师父赵昱那样的强者,否则寻常超凡者来的再多,又有什么用?送菜而已。

当下,众人互相做了一个介绍,托尼随即把打算告知罗根。

“我们现在只有等到师父出关。”他叹道:“这次事件过后,我一定勤修苦练。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了!”

其他师弟师妹深有同感。

“现在罗根回来了,我总算放心了。”托尼又道:“我之前就怕罗根落到元始魔教手中,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灾难。”

其中道理,大家都明白。

那些元始教徒各个阴毒诡诈,如果拿了罗根,那后果

一众同门必定要去救援,如此就被元始魔教牵着鼻子走,一不小心,就要落入陷阱,全军覆没。

罗根被人救走的消息,狼王马库斯已经知晓,心下自是非常遗憾。得知是人从海上救走,他也没办法了。

狼人鼻子再灵敏,有海洋阻隔,便也抓不住罗根的气息。

而狼人是陆地动物,不可能追到海洋中去,至于用船舶——海洋广袤,又没拿住气息,如何搜寻?

没奈何,只得将消息通知了其余几人,之前的打算自是作罢。

却不第二日,就得到消息,说是从伦敦市区的监控视屏中发现了罗根的踪迹,可为时已晚,罗根已然归位。

如此,便且相持下来。

太一弟子纠合神盾局以及其余超凡者,龟缩于南斗七杀阵之中,怎么也不冒头。而元始魔教二魔王、四魔使,合一众骨干,便就汇聚在那伦敦市中,与西郊遥遥相望。

英伦政府只能在一边傻愣愣的看着,无有作为,还担心受怕。

凡此种种,风雨欲来。

纽约,农场,太一洞天。

这一日,一声长啸震天动地,伴随着波涛汹涌的冲宵气势,整个洞天都摇晃起来。一条条锁链般的洞天法则激荡中在天空若隐若现,交织成一张网,竭力稳固住洞天不使崩溃。

一道混沌遁光从后殿遁出,万分之一个弹指来到山顶,现出一条人影,十亩混沌庆云从脑后升腾而出,将山顶笼罩,其中隐隐有三尊影子在氤氲中沉浮。

赵昱面色淡然,眼神却是透露出喜悦非常,见洞天动摇,不由摇头失笑,当下屈指一弹,啵啵几声,洞天便就稳固,法则大网随之隐没。

“这大道之路,端端艰辛,虽则我底蕴深厚,却也步履维艰,然终归是证得化神。”

“化神化神,却也只不过是大道第一步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赵昱以无上法门为基,别出机杼,证就化神,法力浑厚,神通广大,较之寻常化神,不可同日而语。

单单气机泄露,就差点让洞天崩溃,可见其骇人之处。

“混沌真身一转法门已是到了尽头,三元归一炼炁法炼炁卷也已修得圆满,以后的路”

他心里浮动连连。

“我原以为证就化神之后,便须得从系统兑换混沌真身法门,却没想到呵呵,难怪难怪,若须从系统兑换混沌真身下一步法门,那之前便勿须隐藏,不可能不让系统知晓。”

赵昱先天灵肉合一,灵魂合于肉身,以寻常之法,元神无望,化神无期。然则如今别出机杼,证就化神,却竟让他寻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到如今,以混沌真身、三元归一炼炁法为基础,已是隐约创出了一门属于自己的无上法门。虽然还只草创,但已有构架。

日后便再无绝对必要从系统兑换这两门功法。

对赵昱而言,系统的存在,是底蕴,然也是一种隐患。从最初之时,赵昱就隐约查知,这个系统,约莫有些问题。

如果自己所需的一切,都依赖系统,早晚为系统所制。

之前便且不说,没有系统,他无法踏足仙道。然则如今自己已是寻得前路,所修的根本功法,便绝无可能继续让系统掌控!

根本功法,乃是性命所在。

性命操之于系统之手,赵昱无法忍受。

就算日后需要兑换功法,他也不会再兑换功法真意,直接融入真灵。而是要让系统具现实物本册。

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在利用系统的前提下,又能摆脱系统的影响。

“我这法门,尚且粗陋,须得细细推敲,填补丰满,唔,还需多通晓些法门以做借鉴不过暂时不急,先将眼下大事了却,为系统第三阶段的主线任务做好铺垫,才是当务之急。”

系统第三阶段的主线任务,在一众弟子前往伦敦之时,便是发布下来。

“主宰地球气运:广收弟子,教门独大,占据地球六成以上气运。任务奖励:气运值一百万,七品洞天一座,七品灵脉三条,护教大阵一座,五品法宝一件。”

奖励端端丰厚!

第一阶段的主线任务,气运值奖励不过一万,九品洞天一座,镇运法宝一件。第二阶段主线任务,气运值奖励也不过数万,再加一宗法宝化血神刀。

而这第三阶段的主线任务,奖励翻了数番,气运值奖励暴涨,直奔百万。还有洞天和灵脉,乃至于护教大阵和五品法宝!

赵昱自是颇为心动。

要知道,如今赵昱成就化神,对天地灵气的需求大增。九品洞天,实则在突破之前,就隐约无法满足需求。如今突破化神,若放开了炼化灵气灵机,以他所修无上法门,区区九品洞天,只需三两日,便要被吞吐枯竭而崩溃。

而远超九品的七品洞天和七品灵脉,却正合适化神阶段的修炼需求。

如果没有这个奖励,赵昱只能依凭洞天,设下一座聚灵大阵,从外界广纳天地灵气,摄取天地灵机,以供自己修炼所需。

至于护教大阵,就好比那传说中的诛仙剑阵之于截教,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之于巫族,周天星斗大阵之余妖族天庭一般。虽则必定是远远比及,萤虫比之昊阳,可既以护教相称,想必不凡。

五品法宝,也是了得。

那化血神刀不过八品法宝,堪堪比九品法宝高出一层,但杀起人来也是砍瓜切菜。由此,五品法宝的凌厉,便就可想而知。

法器之上乃是法宝,法宝有九品,五品法宝已是中等级数。以赵昱如今的境界,要炼制五品法宝,虽则并非不能,却也不易。宝材所需暂且不说,这等法宝,便是炼制成功,蕴养威能,也是年长日久。

就好比那八品的化血神刀,若赵昱自己来炼,须得从系统兑换太冥神铁五十斤,血海杀机一缕,再合数以百计的辅助材料,配合三昧真火,以都天云箓禁法炼入二十四层纯阳法禁,并以元神法力蕴养三年以上,才能初步具有威能。

炼制区区八品法宝,便就如此麻烦,更遑论五品法宝了。

说起这法器法宝,天仙之下,仅法器、法宝两个大的层级。法器分低中高三等,法宝分九品。

法器无灵,而法宝有灵。

炼制法器,禁法非是纯阳——不入化神,也炼不得纯阳禁法。法器等级,便与这禁法层数有关。总计四九之数,三十六层。能炼入一层禁法,便可称之为法器,十二层禁法以下,皆为低等法器,二十四层以下为中等法器,二十四层以上,则为高等法器。

法器至禁法三十六层,便有机会化为纯阳。然则与法器之主的修为、炼宝法门以及法器的材质关系密切。修为不够,法门不合适,材质太低等,绝无可能晋升法宝。

若条件具备,三十六层禁法合而为一,化为一层纯阳禁法,孕出灵性,便可为法宝。

法宝九品,合周天之数,极限一百零八层纯阳禁法。每十二层一个品级,凡此类推。

五品法宝便有六十层纯阳禁法,自己炼制,单单打入这六十层纯阳禁法,所需时日,少说闭关三五数载,加之蕴养威能,耗时更多。

因之,那仙道修士,往往随身法宝不多,缘故就在于此。

入得化神,赵昱一身气度更是仙气缥缈。在那山头,衣袂飘飘,长发飞扬,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你们来了。”

赵昱抬眼望洞天滚滚云海,口中淡淡出声。

背后,那万磁王艾瑞克,还有本夫妇,联袂而来。

“赵,刚才是”

本犹豫的开口问道。

“我修为有所突破,一时忘形,没拿捏住气机。”赵昱回身淡笑道:“却是惊了几位,我的罪过。”

万磁王眼中闪过一抹骇然。

他自是知晓赵昱神通,当初一个眼神,便将他拿住。然而今日,这偌大的洞天,竟经受不住泄露的气机,不由让他想起那日光景,对比之下,心中更见震骇。

本夫妇闻言,齐齐面露喜色,万磁王也开口道贺。

赵昱摆了摆手,笑着对老帕克夫妇道:“此间几日,想必你们夫妇心中焦急。那英伦之时,我略有查知,一众弟子陷入困境,束手无策。”

又道:“然则却也不急。我自有分寸,当是无有大碍。入我仙门,自是要历经磨难,此间之事,不过区区,若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这仙道不修也罢。”

顿了顿,继续道:“这前奏已过,我那老对头想必快要忍不住出手,我须得去会他一会。这宗门杂物之事,就交给你们夫妇暂时看顾。”

便对万磁王道:“艾瑞克,我离开之后,你好好看守宗门。”

再解释和说明一下

很多朋友说这本书把中国写没了。

这一点我承认,是专门这样写的。

有几个原因。

其一,是因为河蟹的问题。像这种小说,很容易扯上超级英雄与政府之间的矛盾,一不小心就触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二,所谓神矛局,漫威里面中国人的角色,说实话,看着就不顺眼,清朝和日本揉在一起的杂种风格。像猴子,也就是齐天大圣这个角色,特么脑袋上还有金钱鼠尾巴辫子,恶心的满清风格。像军刀这个角色,武器是日本刀,等等等等。

估计外国人眼里的东亚也就是这两个概念了,也不奇怪,美漫创立的时间都比较早,后面又是冷战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一些种族主义的因素,嗯,确实应该是这个样子,不是这样反倒奇怪了。

所以我直接忽略,不要他们了。咱诸夏,要有诸夏的味道,杂种风格,算什么玩意儿。

其三,我接下来会在东亚塑造一个真正概念的门派。我历来认为,像师徒、天地君亲师,这样的概念,在外国人身上,无法真正实现。现在的太一门,实际上跟个学校没有太大差别,就好像泽维尔一样,稍稍有些不同,不伦不类。主要就在于,外国人的理念,与诸夏的文化的不一致,虽然在逐渐改变,但需要很长时间。

反正慢慢看下去,我不会乱来,放心。

此致

一百一十七章 赵昱下山出洞天 洛基下凡寻魔尊

万磁王被赵昱羁縻宗门,算算时间,业已半年有余。

说他不想出去,那自是不能。但虽然早得了洞天烙印,可没有赵昱发话,艾瑞克万万不敢。

毕竟,赵昱就在宗门后殿。

如此,倒也静下心来,习得诸般功决法门,逐渐有了修为。

因身份之便,又有赵昱开口,藏经塔一层诸般法门,全数向他敞开,说来他比之宗门亲传弟子,待遇都要高出一筹。

大半年以降,这修为境界,端端飙升,如今已是筑基锻体七层,比之诸多亲传弟子,也不差分毫,甚至在几日前,境界还要高出大部分亲传弟子一筹。

不过如今诸亲传弟子持阵法得星力灌体,修为增长迅速,这点差距就不明显了。

此时听赵昱开口,使其镇守宗门,万磁王不敢反对,心下却也有所不愿。虽然这洞天什么都不缺,又有仙道法门钻研,每日里过得充实,但毕竟狭隘,比之外界,少了些红尘风光。他尚未真正入道,对外界仍有牵绊。

但赵昱发话,他只能应下。

于是连忙点头应是。

便别了老帕克夫妇、万磁王艾瑞克,赵昱踏空下山,便就出了洞天。

站在农场上空,赵昱心中暗道:“此番前往英伦,少不得又要演一场大戏。如今法力神通,广大无边,斗到酣处,收摄不住法力,不知要造成多大孽障。”

又想到:“但如今缺的就是这种震撼。前次与赤混一斗,虽然完成了系统任务,可也没有达到理想中的程度。那诸国高层一直封锁我太一门的消息,使我难以迅速壮大气运,这却万万不能。端端是要一场大戏,才能拿捏住话语权,至于孽障我辈修士,岂能怕了孽障?”

心思转动间,赵昱早有计较。

却撇开诸般念想,抬眼望向远方,又暗道:“那神盾局行事急躁,此次却是有些变数,大略劫数合一,成倍放大,然我掐算推演,并不明朗,想必牵涉颇深。”

摇了摇头,赵昱继续想:“先且往神盾局走一遭,明了情势,再做区处。”

于是摇身一晃,化了遁光,钻入虚空,眨眼便消失不见。

弗瑞作为神盾局的局长,责于世界安全。元始魔教之事,越闹越大,他心知情势必定糜烂,一旦稳不住,闹到一定程度,对整个世界,都是极大的威胁。

弗瑞心思颇多,转念间想到法子。

于是在事发之时,便就立刻组建了研究队伍,对那宇宙魔方加紧研究。

欲在最短时间之内,通过宇宙魔方的蕴含的庞大能量,研究出强大的武器。一则为平息元始魔教之患,二则嘛

这弗瑞虽是太一弟子,然则毕竟出身不同,杂念繁多。有些政治属性,隐约竟也把太一门当成威胁。

若要一个理由,那就是把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自保。实则是想一直掌握权力,不沦为酱油角色罢了。

然而,弗瑞的打算尚未成功,便就出了意外!

神盾局三叉戟大厦地底空间,弗瑞一手持枪,一手捂着胸口,本就漆黑的脸,愤怒纠结之中,显露出一抹紫色。可见其心中情绪之激烈。

偌大的地底空间,此时一片废墟,尽是火花、电光、烟雾。些许尸体横七竖八,喋血当场。

其中有特工,但更多的,是白大褂科学家!

那可是神盾局的精华!

如今却成了一具具尸体,这如何不让弗瑞愤怒!

更愤怒的是,宇宙魔方被抢走!

突兀间,光华一闪,一道人影出现眼前。弗瑞警惕退却,连忙拿枪瞄准,却定睛一看,顿时放下枪,躬身道:“师父。”

却是赵昱到了。

赵昱嗯了一声,四顾一看,微微凝眉,这才开口:“是宇宙魔方罢?”

弗瑞一怔,暗道这师父竟然什么都知道?

但不敢怠慢,连忙点头:“是的师父,宇宙魔方蕴含庞大的能量,伦敦那边事况紧急,我打算”

赵昱拂袖止住,目光如电,只看的那弗瑞心灵沉沦,浑身颤抖。

“我岂不知尔等打算。”

赵昱背负双手,淡淡漠然:“些许小心思,于我而言,无伤大雅。然则,却阻了你自己的道途。我辈修士,以超脱宇宙,长生久视为宗旨,而你,目光短浅,盯着些许权力不放,如何是我太一弟子?”

“凡人权力,过眼云烟,超脱不朽,才是堂皇正道。弗瑞,若你只瞄着区区神盾局的局长这点权力不放,以师门为威胁,其幼稚之处,可笑可怜。不捉紧修行,贪欲凡俗权力,迷惑于外物,早晚一柸黄土。”

赵昱声音淡漠,不见特别情绪,然弗瑞听了,却冷汗淋漓,垂首不敢言语。

“罢了。”赵昱甩了甩袖子:“这路是自己的,该如何抉择,为师早已说过,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于是便道:“你钻研那宇宙魔方,出了意外,是何种意外?我掐指算来,有些迷雾,道来听听。”

弗瑞不敢怠慢,连忙一一道来。

却原来,就在几小时之前,科研小组以量子对撞设备,刺激宇宙魔方,竟打开了一条空间通道,从中走出一人来!

那人一身华丽战袍,头戴弯角头盔,手执一根权杖,自称是神。不但打死打伤诸多科研者、特工,还抢走了宇宙魔方。

说来这宇宙魔方落入神盾局手中,时间不长。当初与那美国队长一道,从冰层起出。若无意外,神盾局虽然想要利用这魔方,也是慢慢钻研。但元始魔教之事的刺激,使得弗瑞猛地提升研究进度,这才提前造成这次意外。

赵昱一听,登时就明白了。

虽则提前,但某些事,仍然按照原来的轨迹发生。

那夺走宇宙魔方之人,不是阿斯嘉德的洛基,又是何人?

“难怪我掐算来一片迷雾,却竟然牵扯出了此事,洛基那”赵昱斟酌片刻,正待说话,却忽然神色一怔,微微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道:“那宇宙魔方来历颇大,区区神盾局,持之有祸,便不要再去想它。”

又道:“我与那老魔必定大战一场,神盾局须得做好收拾残局的准备。”

言罢,不理将开口欲言的弗瑞,摇身作遁光,一闪便消失在当面。

洛基号称邪神,乃阿斯嘉德之主奥丁的养子,雷神托儿的弟弟,在阿斯嘉德地位高深。

前番不久,有亚尔夫海姆的精灵王携着精灵公主到阿斯嘉德拜访,其间种种,洛基看在眼里。

于是才知道,那米德加尔特地球,竟然出了个大魔头!

那精灵公主受了魔头伤害,一种邪恶至极的力量如蛆跗骨,竟是连奥丁都驱散不得!由此,才知事情严重。

以九大国度守护者自居的奥丁,自是无法容忍这般变数,当下便让那千里眼海姆达尔审视地球,寻得伦敦状况,才知地球情势严重,于是就打算派遣他最杰出的儿子,雷神托尔下凡,探查情势,以便于知己知彼。

洛基于是心头一转,种种阴谋诡计应运而生。

实则也是权力惹的祸患。在洛基看来,他聪明,强大,比那鲁莽暴躁的雷神托尔,强了千百倍。阿斯嘉德神王的位子,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奥丁看重的,却是托尔那个莽夫!

虽然平素里奥丁夫妇对两人似是如出一辙,态度一致。但在大事上,往往以托尔为主,忽视洛基,这如何让洛基咽的下这口气?

奥丁将老,神王大权约莫一二百年就要换代,难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位子落到那个一无是处的托尔手中!

不!

洛基于是早就打算,一边拉拢交好阿斯嘉德内部一些重要人物,一边却是与外界某些人物有了联系。

眼下地球竟却是出了个大魔头,岂非正是机会?

这九大国度被奥丁作为禁脔,万万允许不得这样搅乱秩序的家伙存在,但对洛基而言,却是潜在的盟友!

正好托尔立马就要下凡,不若结连那魔头,先除掉托尔,然后

由此,洛基离开阿斯嘉德,经过一番辗转联结,三两日定下计谋,便先托儿一步,来到了地球。

当下夺了宇宙魔方,也不停留,便往英伦而走。

种种计谋,洛基胸有成竹。他虽不知那大魔头具体在何处,却知道,不久前,那位潜在盟友去过阿瓦隆!

精灵公主便是在那个地方受的伤!

就拿了宇宙魔方,提起速度,不一二小时,跨越大洋,就到了英伦格拉斯顿堡郊外野地的湖边。

“阿瓦隆”

洛基站在湖边,嘴角一翘,那笑容,邪异中带着迷人,若有女人在此,少不得登时沉沦,要投怀送抱。

可见其人气质,端端非同寻常。

却就见他一手托着宇宙魔方,一手持着权杖,嘴里念念有词,突兀间,那权杖上射出一道光芒,击在魔方上,魔方顿时涌出一道湛蓝色的能量,其中携着空间奥妙,在虚空中打开了一条通道。

洛基自得一笑,抬步便要跨入其中。

却忽然,一道赤黑昏黄的法力从中打出,淡漠的声音随之传来:“是谁?”

那一道法力犹如发丝,细则细矣,却让洛基感受到了绝强的危机,生死就在眼前!当下不敢怠慢,举起权杖,对准那赤黑昏黄的法力射出一道红光,接着摇身一晃,消失不见。

噗的一声响,空间通道摇摇晃晃,近乎崩溃,法力与红光相互一碰,随之齐齐消散无形。内里登时传来一声轻咦。

“咦?”

一百一十八章 邪神结盟说魔尊 各有算计心自明

洛基心里暗暗抹了把冷汗,在一旁现出身来,连忙对那空间通道另一头道:“阁下先别动手,我有话要说。”

“哦?”

内里传来声音:“你是何人?倒也有些能耐,本尊一缕法力虽则不多,竟能抵住,倒也有资格说话。说吧,你要作甚?”

洛基整了整精神,昂扬道:“我是阿斯嘉德的神王洛基,我并非刻意冒犯阁下,这次是专程来找阁下结盟的,只是没有料到阁下真在阿瓦隆,请见谅。”

“阿斯嘉德的神王?”

内里传来嗤笑:“阿斯嘉德的主人,什么时候换人了?奥丁呢?你敢糊弄本尊?!”

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顿时从空间通道中传出,洛基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冷汗登时就冒了出来。

之前能抵住那一缕法力,那是因为他手中权杖威能。他自己,如何能抵得住?

当下连忙叫道:“阁下听我一言!如果还要动手,听完再说!”

空间通道内里沉默片刻,危险的气机登时消散无形,但洛基仍然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锁定在自己身上。

他吐出口气,镇住心神,道:“我并非欺骗阁下。阿斯嘉德的神王虽然如今还是奥丁,但我有信心坐上那个位子。阁下,奥丁把米德加尔特,也就是地球,当成他的禁脔,而阁下的所作所为,触犯了他的神经。阁下是他的敌人!”

洛基顿了顿,见内中不作声,心中一定,于是继续道:“奥丁已经派遣雷神托尔,接着就要来到地球,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阁下。当然,我很清楚,托尔远远不是阁下的对手。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我要做阿斯嘉德的王,而阁下您,要成为地球的王,我们各取所需,相互帮助,结连盟友,共抗敌人,如何?”

“唔”

声音从中传出:“也罢,洛基,你且入内再说。”

那若有若无的锁定终于消失,洛基心头一松,只觉背后发凉。不敢怠慢,连忙步入了空间通道。

五日前,赤混太无元魔尊夺了石中剑,镇压梅林法师魂魄,这五日以降,就在几个时辰之前,终归是将那石中剑内里的奥妙连带那法师灵魂炼化完毕。

从那梅林灵魂之中,搜出无数秘密,其中有些奥秘,竟是让魔尊也不由心头震动。

这几个时辰之中,魔尊便在梳理那些信息秘密,一边暗暗计较,深远谋划。

却不防突然有人打开空间通道,惊醒魔尊!

竟是那邪神洛基!

魔尊心头一转,大略明了洛基来意,又查知那洛基手中两件宝贝,当下就有些心动。若非魔尊计较深远,怕是早已动手,杀人夺宝了。

宝贝可以暂时放在洛基手中,虽然早有计较,收了阿莫拉作教徒,暗暗洛基也是计较中棋子一枚,现在既然送上门来了,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便放出气机,震慑此人,免得这些所谓的神眼高于顶,在魔尊面前叫嚣。是时若不给以颜尊脸面不存。若给以颜色,稍稍下了重手,死了,却又是不妙。

才让洛基解释一番,勉勉强强让他进来。

洛基入了阿瓦隆,正是那小山之上。拿眼一看,就见山下湖中,凸起一座巨大平台,一尊影绰身影端坐其上,脑后十亩庆云,毫光万丈。

这一看,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打手捏住,竟差点呼吸不得。

他暗暗震惊,这般人物,怕是那奥丁火力全开,也有所不及吧?

深深的吸了口气,洛基正待开口,便忽觉周身一紧,被魔尊摄拿,眨眼到了那湖心平台魔尊身前。

早前这平台不过丈余方圆,高出水面不过二三尺。没那唯我独尊的气概,魔尊于是顺手勾动这次元空间的地脉,将这平台改造一番,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平台悬于湖面,底部中间一根石柱直插湖水之下。湖面上高出五十丈,与左右山头还要高出一筹。其宽方圆百丈,几近占据半个湖面。

“阁下。”

洛基抚胸施了一礼:“阿斯嘉德未来的神王洛基,很高兴见到阁下。”

“本尊元始魔教掌教至尊,赤混太无元魔尊。”魔尊挥了挥袖子,目光带着终结神意,落在洛基身上,淡淡道:“你,要与本尊结盟?”

开门见山。

洛基被魔尊目光一扫,直接一身精气神力似乎遇到天敌,顿时心下战战。

但作为未来的神王,洛基强打起精神,状作昂然道:“不错。我们各取所需。”

魔尊微微一笑:“各取所需这地球如何还有本尊的对手?盟友?尔以为,本尊需要?”

“当然。”

洛基昂然道:“魔尊虽强,可双拳难敌四手。九大国度,强者无数,仅凭魔尊一人,恐怕不是对手。”

然后道:“奥丁把地球当做禁脔,阁下若成为地球之王,必定要与奥丁对上。然而阿斯嘉德势力庞大,神灵众多,魔尊恐怕不好应付。不如与我结盟,我成了神王,阿斯嘉德自然不会与魔尊作对。”

魔尊淡漠的脸上突然露出笑意,抚掌大笑道:“好好好,洛基神王,你说的有些道理。既如此,也罢,结盟也非是不可,不过”

魔尊悠悠一笑:“须得纳个投名状。”

“投名状?”洛基略略不明。

魔尊笑道:“你实在弱小,若非有些身份,对本尊大事有所帮助,却是没有资格与本尊结盟。”也不理会那洛基脸色变得难看,魔尊继续道:“但既是结盟,自然要有所信任。眼下本尊将与老对头动手,我也不需你与我合力,以你之力,弹指飞灰,也无甚大用。然我那老对头手底下有些门人弟子,甚是烦人,你去取了他们人头,拿到我面前来,我自与你结盟。”

“哦?”

洛基闻言心下一动,脑子转动间,开口笑道:“没问题。我这次虽然只一个人来到地球,可我拿到了这个。”

他举起手中宇宙魔方:“我在阿斯嘉德有些势力,手下有一支军队。我用宇宙魔方打开空间通道,把我的军队传送过来,你要的人头,自然是轻而易举。”

魔尊眼睛微微一眯,登时明了洛基打算,面上笑意盈盈,点了点头:“本尊不论过程,只看结果。”

洛基心中暗喜,只道这老魔头是个大傻子,军队?嘿嘿!

也是神色不动,点头道:“既然说定了,那我就立刻去准备。不知道阁下与你的老对头什么时候动手?”

“就在今日。”魔尊肯定答复。

洛基哈哈一笑:“今天是个好日子。”

当下转身,就飞出了阿瓦隆。

目视洛基离开,魔尊拂袖一挥,那空间通道登时合闭。这五日以来,魔尊镇压炼化石中剑与梅林魂魄之余,也分心他顾,欲将这小小的阿瓦隆次元岛屿炼化。

这岛屿处于次元夹缝维度虚空之中,地势优越,又四通八达,魔尊打算将之作为元始魔教教门所在,这才起了心思,欲将炼化。

五日虽短,却也有些成果,三成控制权,已在掌握。

通过炼化这次元岛屿,魔尊发现,这阿瓦隆非但有连接地球和精灵世界亚尔夫海姆的空间通道,还有勾连地球附近其他维度七大国度的空间裂缝。

只不过前面两条最是显眼稳固,后面七条非常隐晦,须得做一番手脚,才能打开稳定的空间通道。

这却正是合了魔尊之意。

多元宇宙,维度无穷。虽则知晓这地球附近维度其他国度之名,但若无有维度坐标,要在那无穷之中,准确定位,却也有些难度。

魔尊何等野心?九大国度,皆是其野望所在。如今得了这次元小岛,摄了各大国度的维度坐标,岂非瞌睡来了送枕头?

正该炼化了这岛屿次元,占了此地,设下教门,一来超凡脱俗,不与尘世混杂,二来方便日后行事。居于此地,暗暗窥伺九大国度,以此为跳板,瞅准时机,想对哪儿下手,便对哪儿下手,岂非易事?

魔尊心头一笑,暗道这岛屿端端与自己有缘。真个可以细细雕琢一番,暂时作为老巢来用。

五日里,魔尊炼化那石中剑与梅林魂魄,所获颇丰。尤以诸多隐秘,让魔尊也感到心惊。

那石中剑本身倒也无甚出奇之处,材质不过铁精级数,堪堪比及法器材质,不足道哉。关键是宝剑之中那一缕明光。

那明光不过区区一缕,细之又细,却蕴藏不朽之意。以魔尊法力神通,终结奥妙,真神威能,也用去五日才将将炼化,可见其不凡之处。

炼化这一缕明光,魔尊体悟奥妙,隐约竟把握了些许不朽奥秘,虽则朦朦胧胧,却也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却需知晓,仙魔修士,欲得不朽,需证金仙。金性不朽,金仙者,不朽之仙也。证得金仙,才是长生久视,无有寿元之忧,可抵御时间威能,在浩浩时间长河之中,岿然而不动,若不遭劫数,自是永生而不死。

魔尊如今方才化神,距离那金仙道行,差距不能以道理计。其间隔着数个境界,一大鸿沟。

数个境界暂且不说,那一大鸿沟,便是仙凡之隔。天仙之下,俱为凡俗。便是那返虚地仙,实则也未曾完全脱离凡俗境界。

可见差距之大。

一百一十九章 魔尊炼法知大秘 洛基蛮横压女王

然则魔尊如今却以凡俗之境,悟得些许不朽奥妙,其造化之深,端是可喜可贺。

那寻常修士,证得化神,有三千载寿元。悠然屹立于世俗之外,看那凡俗风起云涌,人间兴衰交替。世人碌碌,而修士独醒。

魔尊证得化神,因本质超然,有万载寿元,远远超出修行常理,比那天生地养、得天独厚的仙禽神兽也是不妨多让。

而今悟的些许不朽之妙,神通法力是未见增长,寿元却飙升一倍!竟有两万载。

这万物生灵,寿元所限,乃真灵之本源。本源雄厚者,生命力强大,灵魂厚重,朽坏缓慢,自是寿元悠长。

修仙了道,汲纳天地灵气,熔炼天地灵机,悟得天地道理,每每突破境界,本源便会产生质的增长,这才有长生久视的奥妙。

然则每个境界,本源增长自有上限。譬如化神,便是化神九重,堪堪窥得返虚,也只在三千载以内,可少不可多。

在此限制之内,若要增长寿元,非是服下逆天仙丹、先天宝药不可,以之增长本源,延长寿命。

然不朽奥秘,却在其外。

就譬如一缸泉水,若要用的久,无外乎开源节流。突破境界,服用仙丹,吃下先天宝药,便如扩大缸的容量,是开源。而不朽奥妙加身,便可称之为节流。

人过的一日便要耗去一日寿元,但若得了些许不朽奥妙,同样一日便只去半日寿元,由此来达成增长寿元的目的。

修士求超脱,是最终目的。其核心,便就在于寿元,所谓长生久视者也。

长生久视,才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追逐那遥不可及的大道,掌握它,并超越它。

因之,虽不曾增长法力神通,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再则有了这朦胧基础,日后到了那一步,自是少走弯路,顺便不少。

那一缕明光,使魔尊得了些许不朽之妙,此为其一。

其二,因其本质非同寻常,便是撇开不朽奥妙不谈,也能与魔尊终结法力相提并论,甚至品质更高一筹。只不过因为是无源之水,无根之萍,无有补充,才能被魔尊五日炼化。

若有人掌握,以法力驱使,威能便是魔尊,也轻视不得。

又有魔尊法力通神,寻得大道前路,有终结奥妙,才能炼化这一缕明光,否则若换个普通化神修士前来,怕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魔尊于是便将这一缕明光炼入左眼,与左眼奥妙相合,炼成一道神光,名之曰:大日天魔神光。待得斗法之时,再施展出来,自有奇效。

此二之者,乃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除此之外,魔尊将那梅林魂魄一并炼入明光之中,二者合一,竟有许多隐秘信息为魔尊所知。

其中秘密,端端是让人震惊。

那梅林魂魄,其本质,却是与这明光如出一辙。分明就是一体两分,同源而生!大略就譬如那法宝成灵,而灵投胎转世,成了人身。

虽其中有些出入,也大致类同。

也难怪那梅林有非同寻常的能耐,竟有扭转因果,锁定时间的魔力,却是因为其根脚本质非同寻常的缘故了。

也是那梅林暗算不得魔尊,心中慌乱失了计较,这才落入魔尊算计,匆匆忙忙来取石中剑,一时不查着了道。否则,若给这老法师一些准备,又有人做肉盾为其守护,能全力爆发本质威能,怕是魔尊成就化神,要拿下他,也有些棘手。

当然,那老法师力量体系太过粗陋,施展魔法之时,还需酝酿,多有破绽,远不如魔尊法术神通信手拈来,真要斗起来,也绝非是魔尊敌手。

当是时,那老法师准备法术,却眨眼被魔尊放倒,便是这个道理。

除开明了梅林本质,魔尊得知其他大秘,这里先按下不谈,日后再做计较。

“我原本只想除掉这梅林,抹去变数,不料得了诸般好处不说,还得知大秘。嘿,这区区地球,尘埃一般,毫不起眼,竟潜藏如此秘密,真是出乎预料。难怪天地灵气匮乏如斯,却冒出这么多的超凡者,还有无数外维度大能的觊觎”

“其蕴藏好处巨大,连我也心动不已。不过这好处不好拿,还需的好生算计一番,免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阴沟里翻船,被人捡了便宜就不妙了。”

得了梅林秘密,魔尊心血起伏,冥冥中查知乃是机缘。不过魔尊也知晓,这机缘不好拿,心中自是暗暗盘算。

心念转动间,老魔静坐大略有一小时,这才施施然起身。

手里持了那一把只剩下空壳子的石中剑,呵呵一笑,屈指一弹,将其化为齑粉,飕飕飘落。这才抬头直视虚空,只把那无穷空间,层层维度,看的通透。

“时间已至。”魔尊淡淡道:“尔等守住此地,不得怠慢。”

水中便有九个水妖冒出头来,战战兢兢,连忙应诺。

却说洛基离了阿瓦隆,恍然背后一片凉意。

面对那老魔头,压力太过巨大,仿佛被死神凝视,下个一瞬,就要魂归地狱一般。实在是恐怖至极。

好在达成了协议,还诓了那老魔一把,心头震怖过后,就是得意。

“任凭你强大至极,也要喝我洛基的洗脚水。”

他邪异一笑,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不十来分钟,洛基便到了伦敦市区。他隐形于半空,拿眼四顾,心中浮想联翩。

“这米德加尔特的凡人不过几百年时间,就有了这样的气象,真是了不得。”恍然想起数百年前,这里人的野蛮和愚鲁,却转瞬间几百年,就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实在是让人有些惊叹。

同时也让他颇为心动。

“奥丁那个老东西虚伪又无能。如果我是神王,早就一统九大国度,成为宇宙中举足轻重的大势力了。什么狗屁守护者,有什么用?这些该死的凡人,连信仰都没有了,谁还记得阿斯嘉德诸神?”

他冷笑一声,心中暗暗计较:“这次我借力打力,利用多方势力的互相牵制,一定能剪除对手,推翻奥丁。哼,我才是九大国度真正的神王!我,才是大赢家!”

他心中傲然,目光一扫,手中掂了掂宇宙魔方:“我是神王,声势宏大的仪式,才能象征神王的降临!”

一双眼睛,便钉住了伦敦最尊贵的建筑——白金汉宫。

洛基晃身间,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从空中降落在白金汉宫广场上,维多利亚女王纪念碑顶端。

他显出身形,持权杖一扫,将那纪念碑上的雕塑扫去头颅,施施然把宇宙魔方置于其上。

“蝼蚁啊,凡人啊,迎接你们伟大的神王洛基的降临仪式吧!”

他嚣狂大笑,举起权杖对着宇宙魔方一指,权杖顶端一道红光射出,狠狠击在魔方之上。魔方受到刺激,蓝色的光晕仿佛海潮一般,汹涌激荡出来,竟把那洛基推得横飞出去!

洛基笑声戛然而止,只觉灰头土脸,连忙四下扫视,便见到一队队卫兵四面八方围拢上来,顿时恼羞。只道是自己英姿受损,威严不存,狠厉之下,便痛下杀手。把那权杖激射红光,横扫半圈,一队卫兵登时化作虚无消散一空。

这才心里爽利一些,落地抬头,就见宇宙魔方浩瀚的能量酝酿成型,随之冲宵而起,化作合抱粗细的巨大光柱,射入千米高空,在那虚空中打开了一条黑漆漆的空间通道!

“臣服吧!凡人!”

洛基哈哈大笑,只觉得无数年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胸开敞过!就仿佛看到自己端坐仙宫宝座,脚下踩着托儿和奥丁,座下九大国度,神灵无数,凡人膜拜的浩大场面。

如此浩瀚动静,便是个瞎子约莫也是察觉到了。

白金汉宫登时风声鹤唳,女王颤颤巍巍走将出来,便看到那冲天光柱之下,洛基张开双臂,肆意张狂的模样。

女王褶皱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只看见那冲天光柱,脸色变得分外煞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无数的卫兵将女王护住,洛基缓步上前:“我是神王洛基,九大国度的主神。米德加尔特的女王,见到你的神,为什么不跪下!”

女王毕竟还是有些气度,虽然心中直线下沉,却强自保持镇定,不理会洛基嚣狂,却低声对身旁道:“快去,一定要把梅林大魔法师找回来!”

为今之计,对女王而言,约莫也只有梅林大魔法师才是依仗。

可她不知道,梅林此时,早已身死魂消。

“跪下!”

洛基脸上露出狰狞的笑,一个女王,凡间尊崇的存在,如果匍匐在自己脚下,想必一定有点刺激感吧?

“狂妄!”

女王暗恨,也不说话,就打算退回王宫。

洛基见状,脸色一变,竟不给面子?

当即持杖,红光纵横,痛下杀手,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将保护女王的一干卫兵尽数杀死、打倒在地。那卫兵非没有武器,那卫兵非不是精锐,可面对洛基这样的超凡存在,枪械武器全然没了用处,还不如烧火棍好用。

洛基站在女王面前,居高临下:“跪下!”

女王如何能跪?!

历来只有人向她下跪,作为王者,虽然失去了权力,但地位尊崇。若跪下了,王者就不再是王者。

洛基冷笑起来,浑不在意那女王苍老,一巴掌扇过去,直直把女王打翻在地。周遭陪伴女王的两人目眦欲裂,恨怒无比,上前要来阻拦,被洛基一杖打死!

“你,一个凡间的女王的苍老生命,将是我神王洛基至高无上的冕冠上,第一个功勋和见证!”

“不过,我不会马上杀了你。”他呵呵的笑起来:“我知道凡间有记者这样的生灵,他们会把洛基神王的事迹,传遍全世界。”

说着话,洛基一把提起女王,飞身上到宫殿顶端,将其置于脚下。那女王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气愤,浑身已是筛糠一般。

一百二十章 奇瑞塔人逞凶威 众人大惊魔尊来

可怜一个女王,偌大岁数,还要受此侮辱,其中怨恨,便是倾尽三江之水,也洗之不去。然怨恨之余,更多的却是苍白无力。

想想近来英伦种种遭遇,女王不禁心下暗暗垂泪。

堂堂世界级强国,曾经的日不落帝国,为什么会遭受如此灾厄?连她这个女王,都落得这般下场?是上帝的惩罚吗?

又想起议会的所作所为,女王心中更恨。若没与那些超级英雄闹翻,此时怕该是有人来救援了吧?

她蜷缩着躺在在洛基脚下,一身华丽的服装已是肮脏无比。沟壑纵横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皆是颓丧死气。

眼角余光恍然瞥见,那高天上黑漆漆的空间通道中,似乎影影绰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黑压压的黑点便从中蜂拥飞出来!

密密麻麻,数之不清!一窝蜂,又如黑压压的蚂蚁,看的让人头皮发麻。虽则这女王老眼昏花,但眼下的情况,用脚趾头,也想得到,那黑漆漆漩涡中出来的,绝对不是好东西!

一两千米的高度,不过片刻功夫,那些黑点变大,已是清晰可见!

分明就是许多驾驭着单兵飞行器、穿着奇异盔甲、持拿武器的异族!

“外星人?!”

女王仿佛梦呓。

洛基嘿嘿邪笑起来:“外星人,唔,倒也没错。隆重介绍一下,他们,奇瑞塔人,伟大的洛基神王麾下骁勇善战的士兵!”

女王不知洛基说谎,这奇瑞塔人可不是洛基的手下。但她看着那从旋涡中蜂拥而入的无穷无尽的外星士兵,一股森森凉意,登时从脚底冲到头顶!

那奇瑞塔军队,数量不知多少,只这片刻功夫,就已经布满天空,就好像夏日大雨过后的飞蚁。他们从漩涡中冲出来,一眼看似杂乱,却隐约一队队四面八方散开,杂乱中带着纪律,绝非乌合之众!

整个城市顿时一片慌乱!

便是在这白金汉宫,也能听到无数的尖叫和嘈杂!

奇瑞塔人发起进攻!

一道道光束从他们的武器中喷射出来,在城市上空交错纵横,仿佛一张张巨大的渔网铺展下来。而城市中的人类,就是渔网中的鱼儿,只待受死!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奇瑞塔人的先锋军队,就好比地球这些国家的常规陆军一般,没有携带重火力。虽然他们的能量枪械能把地球的枪械火力甩到天边去!

不几分钟,继先头部队冲出空间通道的,是比及地球战斗机、直升机差不多的中小型飞行兵种!这一类兵种的火力,比之先锋单兵飞行器军队的火力,要强得多!

前面是枪,后面是炮!

中小型飞行器发射出来的能量攻击,远非单兵能量枪械可比!少则拳头粗细的能量光柱,一炮之下,方圆三五丈之内,皆要化作废墟。

不过十来分钟的功夫,整座城市便陷入了猛烈的战火之中。

而此时,英伦的军队,才姗姗来迟。

对被侵略者而言,侵略者是如此的可恶。然而,军队的反击,却异常无力。一支空军战斗机编队,几十架战斗机,还没来得及发射几枚导弹,就全部冒着烟掉下去,声势倒是轰轰烈烈。

至于陆军兵种,完全是被动挨打的份。

接着,奇瑞塔人的下一个兵种——仿佛怪龙一般的大型飞行器从高天上漩涡中挤了出来。

洛基志得意满,哈哈大笑,那一个畅快,几乎无法言喻。

看着肆虐无边,摧枯拉朽的奇瑞塔人,他仿佛看到,整个地球,都已经臣服在他脚下。仿佛看到,他登上了阿斯嘉德神王宝座的画面。

城市仿佛整个点燃,躁动、惊惶。人声、车鸣、惨叫、哭喊,枪声、炮声、爆炸声,交织成一锅大杂烩,一切都乱了!

满大人站在落地窗前,面前的钢化玻璃早已破碎,三五架奇瑞塔单兵飞行器往这边冲过来,满大人抬起双手,十道色泽各异的光线飞射而出,将那些奇瑞塔人尽数击落。

“这里不能呆了。”

满大人收手,遥望着天边那连天接地的蓝色光柱,淡淡道:“去城外西郊。”

其余五人皆点了点头。

这英伦如何,城市如何,那些普通百姓又如何,于满大人等人而言,无关紧要。他们与英伦政府,昨天还争锋相对。

所作所为,与这些奇形怪状的外星人,没有丝毫差别。

他们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正当此时,魔尊从虚空中走出。

几人连忙躬身俯首。

法力笼罩之下,魔尊面目模糊,他负手而立,高大的身躯取代之前满大人站立的位子,抬眼遥望远方,淡淡道:“我那对头应该快到了,待本尊下拿了他一班弟子,看他有何面目来见本尊!“

话音不落,大袖一展,将这身后一干魔王魔使、教众骨干尽皆收入袖口,摇身一晃,便消失不见。

洛基的所作所为、奇瑞塔军队的入侵,托尼等人根本没有发现!

他们藏在南斗七杀阵中,借助七杀星力灌体,勤修苦练。因未曾进阶炼炁,没有练成灵识,起阵之后,被阵法阻隔,无法查知外界之事。

直到神盾局在外面的特工把消息传递进来。

“外星人?!”

众人大讶。

“是的,”那特工脸色有些发白,约莫还没回过气来,咽了口唾沫,道:“无数的外星人,是军队!”

然后又道:“英伦的军队节节败退,整个城市已经快要成为废墟了。”

“他们是从天空中的一个旋涡里冲出来的,而制造旋涡的,是一条巨大的光柱。源头在白金汉宫。”

“白金汉宫?”

托尼闻言,大骂道:“肯定又是垃圾政府做什么实验搞出来的!这是自找死路啊!”

“那我们”

美国队长登时跳出来:“外星人是整个地球的敌人”

托尼抬手打断他,道:“有心无力。队长,外星人的确是整个地球的敌人,但你不要忘了,除了外星人,元始魔教也是我们的敌人。”

他道:“我们会顾全大局,而那些罪犯可不会!他们只会趁机一一把我们杀死。”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没有任何作为。”队长大声道。

“就算出去,也没有作为。”彼得站出来:“无数的外星军队,我不知道我们这几个人,有什么用。”

“救人。救一个算一个。”队长强自道。

“别人没救出来,自己还要搭进去。”娜塔莎双臂抱胸:“队长,我们的力量,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冲出去,就好比汇入大海里的一滴水,随波逐流,还要提防元始魔教的暗算。我不认为我们有这样强大。”

然后又道:“国家和军队,这是他们的职责。”

美国队长无言以对,但他不会改变自己的信念,只是用殷切的目光扫视一周:“谁愿意与我一起?”

然而,他失望了。

没有人。

即便是神盾局的人,也没有附和他的。

他满脸失落,精气神整个低落下去,摇了摇头:“我不会勉强任何人,但我要履行我的信念。”

言罢,转身出了大阵。

科尔森一直没说话,眼见队长要独自一人出去面对无穷无尽的外星人,连忙开口叫住队长:“队长,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哪里知道队长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没有计划。”

科尔森张了张嘴,忽然大叫:“我跟你一起!”

拔腿就跟了上去。

“好吧,”托尼叹了口气:“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科尔森出去了,你们呢?”

其余神盾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说话,也跟了出去。

“好吧,”托尼又叹气:“科尔森是他们的头,他们必须要跟着科尔森。那么,你们呢?”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不言。

“准备为他们收尸吧。”托尼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不会这样愚蠢,不会螳臂当车。”他好像在找理由说服自己:“英伦政府得罪了我,让我野营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这很严重,我心里不爽。他们还在通缉琴女士。我可以说,这是他们咎由自取吗?”

“还有元始魔教的那些恶棍。”他喃喃自语:“如果我们出去,应该会被他们一网打尽吧?”

“今天是第五天。”

忽然,彼得眼睛一亮:“师父该出关了!”

众人恍然,却还不等他们高兴起来,轰然一声巨震响彻阵法空间!

一时间,众人几乎站立不稳,踉踉跄跄!

连彼得都打了个踉跄,这几乎不可思议。

他已是凡体一重筑基圆满,就算七八级大地震爆发,他的身体也能自如的调整平衡,绝对不会踉踉跄跄!

但这一声巨震,却带着一种别样的力量!整个空间都在晃动,而不只是大地在晃动!

“不好!”

七声怒吼近乎同时爆发。

正是布阵七人的声音!

托尼和班纳今日刚刚轮换下来,彼得筑基圆满。今日起阵的七人,是包括另外六位亲传弟子在内,再加上弗兰克。

主阵的,是哈利。

“有人从外面攻击阵法!”哈利声音从天而降,急切无比:“我差点被从阵旗中震出来!”

“是谁?!”

众人大惊。

当此时,一个张狂霸道的声音竟是穿透阵法阻隔,传了进来:“哈哈好个南斗七杀阵,太一老牛鼻子也是下了血本,竟把这宝贝儿交给尔等一干蝼蚁,真是天助我也!待本尊取了这宗阵法,再看那老牛鼻子是什么脸色!”

一百二十一章 魔尊翻掌破大阵 花言巧语说太一

那穹顶之上,隐约星光莹莹,乃阵法构筑的空间壁垒,迷迷蒙蒙一片,隐藏于虚空维度的夹缝之中。

一声巨震过后,却便见一只方圆亩许的昏黄大手,掌纹沟壑清晰,从迷蒙星光中展露出来。五跟撑天巨指或是弹,或是崩,掌锋或是切,或是推,不一息,便像是剥洋葱一般,层层拨开空间维度,一掌狠狠拍击在阵法空间之上。

于此同时,那坐在一旁,奄奄一息仿佛就要死去的至尊法师斯特兰奇猛然站起身子,哈哈一声怪笑,卤门中一股赤黑魔炁射出,法师登时面色一僵,一头栽倒。那魔炁盘桓一周,一头扎入地下!

瞬息之间,那股魔炁仿佛一滩浊水,四面铺散开来,眨眼就将整个阵法空间的地面侵蚀浸染。

而那高天之上,昏黄赤黑的法力光辉伴随着这一掌猛击,铺天盖地,化作一张恢恢大网,由上至下,呼吸功夫结连地面魔炁,把偌大的阵法空间裹住,滴水不漏。其中毁灭终结奥妙乍现,侵蚀腐朽,瞬间便断去了南斗七杀阵与天星、地脉之间的勾连!

那南斗七杀阵本非寻常,上连天星,下接地脉,要破去此阵,本不容易。奈何里应外合,实在是非战之罪。

这里里外外,两相一合,将个稳固的阵法空间登时从外界大天地隔离开来,便就去了稳固源泉,如无根之萍。

天旋地转,整个阵法空间动荡飘摇起来,穹顶咔咔作响,内里呼啸震荡,立起大阵的七面大幡隐现片刻,便从虚空中震将来,那一道藏在阵法阵台之上,勾连天星、下接地脉的星光之柱,闪烁片刻,随之消散而去。

起阵七人一一从阵旗中跌落出来,个个神色茫然,被震得懵里懵懂,浑浑噩噩,神思不属,不知所措。

好在有旗幡护体,没有直接当空跌落,否则以重伤之身,区区锻体筑基修为,高天落下,没被魔尊打死,反倒要摔死。

藏在阵法空间之中的其余众人,皆是浑身震动,齐齐喷出一口老血,筋骨酥软,魂魄动荡,气血溃散,瞬间尽数软倒在地。

炽烈的阳光登时洒遍大地,南斗七杀阵,破。然众人此时,却竟还一脸懵逼,魂魄尚未归位!

起阵七人被旗幡护住,各自踉跄落地,站立不稳,一身气息皆是虚弱到了极点。七人手中旗幡也受到重创,气息大减,迎风一缩,化作指头大小,落入各人掌中。

主阵哈利脚下八荒血玉台也随之化作巴掌大小,将个哈利掀翻在地,无力动弹。

阳光洒下,就在那半天云中,一尊魔影茕茕孑立,却非正是那赤混太无元魔尊?

电光火石,白驹过隙,只这眨眼的功夫,一座连天接地的大阵便已告破。魔尊强横,可见一斑!

这老魔非是等闲修士,虽则才化神一重,却有七重之能,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这七杀阵虽然有些威能,可布阵之人实在修为低微,在魔尊眼中,破绽百出。加之魔念占据那斯特兰奇肉身,里应外合,破掉此阵,自是手到擒来。

那魔尊破了七杀阵,负手当空而立,目光一扫,没先去管太一门众弟子,却探手一抓,一把将那浑浑噩噩的凤凰女琴摄入掌中,法力一震,将此女震晕过去。

那被破阵重创的一干人等,到此时,才恍然有所回神。

实在太快,如光如电,又被震动魂魄,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譬如有人争论猴子的筋斗云度到底有多快,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可争论者往往站在凡人的角度看待。

岂不知那猴子得道成仙,一息之间,不知可翻多少个跟头!

便是凡人,经过锻炼,一秒钟也能多出几拳。更遑论得到得道成仙者?若只一秒一个跟头,那筋斗云也算不上是神通了。

魔尊虽未成仙,但肉身强横,法力广大,真神返照虚空,一个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一个生灭,念头不知要转动多少次。

往往一出手,在人远远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是着了道。

魔尊心知这一干人等之中,要说有些能耐,可入的些法眼的,独乎那凤凰女。若待其一身潜藏的凤凰之力爆出来,说不得还有些棘手。

由是才先拿住此女,免了变数。

先是震晕此女,又以终结奥妙,下了一道法印,将其魂魄封住,这才收入袖口。

“赤混太无元魔尊!”

托尼艰难的翻过身,看了眼一旁已成干尸的斯特兰奇,哪里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心里下沉的厉害,仰面对着那负手半空的魔尊,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暗叹这老魔果然诡计多端,没料想竟然早早就落下棋子,想来那至尊法师必定早死于老魔之手。难怪诸事不顺,这老魔棋子就在自己一干人等中间,任何动静,岂不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自己还道持了阵法,有所依仗,想引那魔教教徒入阵,一网打尽,看来也是一厢情愿了。

而今大阵被老魔轻取,自己等人落入这老魔头手中,也不知会是个什么下场。

“师父啊,你怎么还没来!”

他心中祈祷连连。

那魔尊拿了凤凰女,便住了手。一双眼睛,笑眯眯的打量着地面上瘫软再无能为的众人,大笑一声,仿似心里开敞舒爽到了极点的模样。

“你看起来很得意。”托尼嘴角浸出血迹,勉强撇了撇嘴,虚弱道:“打败我们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找我师父去。”

“哼。”

魔尊闻言,大袖一拂,嘿然道:“伶牙俐齿。”

随即冷笑连连:“区区蝼蚁,被本尊玩弄于鼓掌之中,安敢在本尊面前耍嘴皮子?你可知晓,眼下本尊只需弹弹指头,你这一班师兄弟姐妹,就要魂飞魄散?”

“那你动手哇。”托尼面色似乎浑然不惧:“老魔,杀了我们,你也跑不了!”

“哈哈哈”魔尊闻言,怔了一下,随即仰天狂笑:“端端幼稚!你道我为何不立刻动手宰了你们?忌惮太一老牛鼻子?实在是荒谬!这天底下,还没有本尊不敢杀的人!区区尔等,杀之如杀鸡,不值一提。眼下不杀尔等,只因本尊想看看那老牛鼻子的精彩脸色罢了!”

他幽幽道:“若那老牛鼻子见尔等落入我手,如此狼狈,不知是何等表情?”

说到这里,老魔神色一转:“想当初,那牛鼻子技高一筹,多少年来压我一头,折辱甚多。本尊如今法力大增,神通无边,自是再无顾忌。留下尔等,正是要等那老牛鼻子乖乖过来,也免得我一番苦寻。”

老魔顿了顿,背负双手,口中幽幽道:“老牛鼻子给本尊的一切,本尊今日要十倍百倍奉还给他!”

说着,他忽然嘿嘿怪笑起来,目光打量诸人,神色别有意味,片刻后道:“尔等既为牛鼻子看重,也算是人才,而今既落入我手,不如投了我元始魔教罢。老牛鼻子不知何时才来,本尊心下一个不爽,尔等便要魂飞魄散,非是向本尊低头,难以幸免呐。”

不知这老魔一下子怎么又想到这里,闻言托尼等人神色一愣,随即大骂:“妄想!”

“妄想?”老魔笑道:“本尊心想事成,哪里来的妄想?却要知晓,落入本尊手中,不讨好本尊,下场自是难看。”

于是道:“本尊却是不知,到了眼下这般状况,尔等对太一还要死心塌地,又有什么好处。那老道士自诩正道,却自欺欺人,彻彻底底一个伪君子。较之而言,本尊虽是不把人命放在眼中,可本尊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从不遮掩。便譬如尔等虽则蝼蚁,本尊看上了,直接出口招揽,也是尔等荣幸。”

顿了一顿,他嘿然又笑道:“往日里那老牛鼻子还能压我一头,而今本尊法力大进,翻掌之间老牛鼻子就要落荒而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投了我元始魔教,才是堂皇大道,跟着老牛鼻子有甚作为?即刻赴死?”

又道:“本尊道法通神,法门广大,要法术有法术,要神通有神通。若投我,自不吝惜赏赐。何况我这教门没甚教条,想做哪般便做哪般,自由的紧,岂不比区区太一门好出许多?尔等随太一修道,已近一载,方今却连个炼炁境的都没有,可见这老牛鼻子授徒草率,没有用心。”

说着话,就见老魔抖了抖袖子,藏于袖中的元始教徒皆是抖落出来,一一落地。

“再看本尊这一班手下,”他指着那两大魔王,四大魔使等人,道:“这才多久,哪一个不是炼炁境的修士?此中优劣好坏,对比起来,一目了然。”

“老魔头,你少花言巧语。”彼得听的心头冒火。这老魔头言语之间,把赵昱贬的一无是处,好像这天底下,就只有跟着他作恶才是出头之路,实在可恶至极:“你当我们不知道魔功成?我们修行正法,基础牢靠,才是正道。至于教条你们魔教除了作恶多端,还有什么!?你是恶魔,我们是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恶魔?正道?作恶多端?”魔尊指着那彼得连连大笑:“真真是幼稚的紧。这天地之间,什么正道?我就是正道!”

说着神色一厉:“太一比我强,他是正道。而今我比他强,我就是正道!谁敢说本尊不是,让本尊不如意,本尊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魔尊眼中煞气一闪即逝:“至于作恶多端,嘿,岂不见那雄狮捕猎,又有谁怜悯那麋鹿性命?世间法则亦复如是。在本尊眼中,除了有些气数、机缘的极少数人等,余者无不是蝼蚁,弹指碾死,又有何关碍?”

他大袖一拂,伸出手指,直直指向那伦敦上空:“你道那老牛鼻子是正道,我来问你,那伦敦上空,奇瑞塔人正是作恶,杀人无算,可有见老牛鼻子来救苦救难?”

闻言,彼得一干人等不由连忙抬头远望。隐约间,就看到一些黑点在远处半空纵横,射出道道光线!

这才想起外星人入侵之事,一时间个个默然。

魔尊拿眼远远一看,明察秋毫,嘿嘿笑道:“这伦敦算是完了,几千万人呐,嘿嘿,不知道要死多少。”他拊掌笑道:“不过死得好,也免了本尊亲自动手。死的越多,煞气越重,本尊正好拿来炼法!”

一干人等,无论那太一弟子,还是魔教教徒,闻言皆是心寒。

就仿佛那老魔口中,数千万人,就好比两只蚂蚁一般说来微不足道。

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看那老魔神色,格外已是不同。畏惧更深。

一百二十二章 太一现身救弟子 魔尊画饼有分说

那元始魔教一干人等前时藏于老魔袖中,不知自家掌教老魔翻手业已破阵,此时四下里一看,登时齐齐吓了一跳。

就见方圆十余里内,似乎地壳运动,板块撞击。除了中间方圆一里高高耸起,周遭一圈,九里之内,皆已塌毁崩灭,下陷不知几许深。

原来是老魔破阵,两掌之间,余波所为。

老魔破那阵法,第一掌乃是试探,摸清阵法脉络,看穿破绽疏漏。第二掌便里应外合破了阵法。但那阵法毕竟连天接地,合于自然,稳固非常,在受的老魔法力之时,卸下余波,将方圆九里尽数震塌。阵法原本所在,便仿佛成了一座孤岛模样。

见太一弟子等诸般人物个个怒目相视,或是沉默无语,似乎对老魔蛊惑不为所动。那老魔似不在意,只嘿嘿一笑,对麾下教徒道:“拿了这一干等人,一边候着。”

说话间,挥袖又将那南斗七杀阵阵台、阵旗摄拿过来,收入袖口——不论那太一弟子如何抱紧,也抵不过魔尊法力。只能哀哀怒目,却无能为。

魔尊发话,众魔王魔使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拿了太一弟子、变种人、超级英雄等一二十人,用绳索绑了结实,便就要到一旁候着。

却就在此时,一道迷迷蒙蒙五色毫光从虚空中探将出,对准元始魔教一干人等当头就是一刷。

“太一!”

老魔何等灵觉?登时察觉不妙,怪叫一声,左眼一瞪,一道昏黄中带着炽白的神光爆射而出。

“这是何神通?!”

赵昱声音不知从何而来,话音还不落下,便就见那五色毫光一变,化作五色绳索模样,弃了那魔教教众,只卷了座下一班弟子,呼吸落在远处,随之,道人打扮的赵昱抬步走出虚空。

脚下这阵法被破之后留下的‘岛屿’,方圆不过一里。老魔在这头,赵昱便正好在那头,二者遥遥相对。

出其不意之下,赵昱救了座下弟子,然却没有理会余者。余下一些变种人、超级英雄,仍在元始教徒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也不过几个生灭的功夫,赵昱卷了弟子,踏出虚空,抬眼一望,那魔尊眼中射出的神光已是到了眼前!

老魔左眼射出的神光,正是炼化那石中剑明光合于左眼所得神通,号为大日天魔神光,端端是非同寻常。这神光所过,虚空中若隐若现,虚实不能琢磨,时而穿透虚空,在维度次元夹缝之中,时而出现在物质世界,变幻多端,玄妙无穷,有**力,大威能。

赵昱之前不与其硬碰,便是一时琢磨不透这神光奥妙,怕硬碰之下,余波震动,座下弟子反倒遭殃。

如今弟子就在身后,少了顾虑,见状哈哈一笑,抬袖探出一只手掌,五指之间五色光华闪烁不休,五行相生,结连一体,仿若掌中一座世界,当头一把便抓了过去。

噗。

只一声轻响,就好比坚硬物事插入泥沙一般,那道神光虽然灵活无比,穿梭虚空,时隐时现,却仍然被赵昱一把准确拿住。在那掌心,就好似一条滑溜溜的蛇,挣扎扭动,竟是震动赵昱手掌,震的五色光华点点滴落!

赵昱心中品味,略略明了这神光奥妙,真个不凡,五色神光竟都难以磨灭,磨去一缕,就又生出一缕,无穷无尽一般,有无限之奥妙。于是面露赞叹之色:“赤混,你何时竟炼出这般神通?不错不错,果真玄妙。”

远处魔尊冷哼一声:“太一,你能炼出神通,本尊就炼不得?!”

虽则这门神通非同寻常,可竟也奈何不得那太一道人,魔尊由是心里不爽。

两人神通在赵昱掌中交锋,只是试探开胃之菜,都未尽全力,由是能完全掌控,不泄露分毫法力气机。否则这一击之下,不管不顾,脚下这片‘岛屿’怕不登时就要化作虚无。

见奈何不得赵昱,那魔尊闷哼一声,神光爆开,好歹震开赵昱指掌,化作缕缕,溜脱出来,下一瞬便被魔尊收回了左眼。

赵昱这才施施然收手,负于背后,脚踏实地,抬眼去看魔尊。之前交锋,并不放在心上,搭个手而已。

道人于是指着身后弟子,笑问道:“赤混,你也算是前辈,如何能对小辈出手?平白失了面皮,让人不齿。”

说的便是魔尊破阵,拿了座下弟子的事。

却是要兴师问罪了。

“拿了便拿了,你待如何?”魔尊闻言,自知道人意味,嘿然一笑:“太一,我赤混可不讲究些个旁枝末节。只我高兴,什么事不能做?”

赵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罢,你不要面皮,我也不多言。我再来问你,前次你袭我宗门,因诸般牵扯,让你逃走,今次又作下诸多恶孽,实在罪大恶极,说不得是要好好与你算上一算。”

“嘿,算便算,怕你不成?!”魔尊冷笑一声,道:“太一,你以正道自居,屡屡欺我,如今我境界突破,法力神通今非昔比,正是要一雪前耻,拿你踩在脚下!”

又道:“太一,别以为救走了你那些弟子,就可在本尊面前叫嚣。且看此人!”

他拂袖一展,科尔森从他袖口滚落出来,人事不省。

“这也是你弟子罢?”魔尊哈哈大笑:“你服个软,我就放了他,如何?”

魔尊真真是得意非凡。

在旁人眼中,魔尊历来被太一压了一头,憋屈的紧。如今不择手段,就是要看看太一的窘状,即便是不要面皮,对小辈出手,拿人威胁,他也甘之如饴。

若太一服软,那魔尊心头,想必才是真正畅快。

太一见状笑了起来,笑声隆隆,震天彻地。远处有发现此处状况的奇瑞塔人,约莫打算过来一看,就被这笑声震的嗖嗖落下,连人带飞行器,下饺子一般,死伤无数。

然则并不在二人眼中。

“赤混,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如何还这般幼稚?”赵昱笑道:“我辈修士,天不遮眼,地不埋心,我如何能向你这恶孽服软?”

周遭众人,不论那太一弟子,还是元始教徒,此时已是紧张起来。

这两位大能若是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怕不只些许余波,就要让一干人等魂飞魄散!由是战战兢兢,屏住呼神愈发绷紧到了极点。

却哪里知道,那魔尊闻言,竟未争锋相对。

沉默片刻,魔尊才缓缓开口:“倒是我失了计较。天不遮眼,地不埋心,说的好哇。我辈修士,逆天而行,求的是超脱,便是直面那天地大道,也不低头,况乎于人?也罢,单凭你这句话,我便将此人还与你。”

言罢袖袍一拂,科尔森轻飘飘落在赵昱面前。

赵昱点了点头:“倒也是个求道的。赤混,你我虽是道不同。可终归都是为了求得超脱。然则你我恩怨,因果纠缠,一句话两句话抹杀不得。今次既是碰面,自要真正分出个高低,定下个前后。”

“合该如此。”赤混点了点头,回首望了望,道:“倒也是个好日子,你我斗法,有外星来客做见证,这等机会可不多见。”

两人言谈之间,竟是没了烟火气,仿佛老友,让人云里雾里,不甚明了。

却不知,这求道路上,无论敌人朋友,皆是道友。既是道友,便是生死相争,也不定得剑拔弩张。

到这里,那魔尊忽然嘎嘎怪笑一声,道:“太一,你历来自诩正道,且看那边。”他指了指伦敦市区的烟火,还有那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外星军队,道:“这城市人口数以千万,在本尊眼中,都是猪猡蝼蚁,不足道哉。然则,却等着你这位正道大能去救他们呢。不如这样,你先去救人,本尊在此等候,待你平息事端,再来斗上一场,如何?”

“休要逞口舌之利。”

赵昱神色不动:“这外星入侵,非是本尊引来,本尊超然世俗,又非是政府人员,名不正言不顺,干我何事?况乎你这魔头诡诈多端,十句话有十一句都是虚言,我岂能信你?”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这外星来客之事,其中种种,你脱不了干系!”

那魔尊嘿嘿一笑,并不答话。

奇瑞塔人的入侵,虽则与魔尊没有直接关系,乃是洛基所为。可洛基毕竟也算是魔尊‘盟友’。魔尊虽不把他放在眼里,却有些用处。说此事与魔尊有关,倒也不差。

既事实如此,太一道人又能掐会算,他也就懒得狡辩反驳。

赵昱眉头微微一撇,袖袍一甩,淡淡道:“动手罢。”

“且慢。”老魔目视赵昱,伸手止住,嘿嘿笑道:“你我时日还长,千载万载,也是等闲,不差这一时半刻。”

太一道人拿眼看他,魔尊于是笑道:“你我二人,修行皆为超脱,可为道友。既如此,便有了和谐相处的契机。斗法归斗法,分个高低罢了。不如这般,今次你我斗法,若你胜,便为我师兄,若我胜,你便是师弟。这地球所在,连带周遭次元维度八大国度,你我二人各分一半,若何?”

又道:“是时你我二人占了这九大国度,广收弟子,多纳门徒,成为这宇宙一方豪强,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岂不快哉?再拿了那诸般豪强,炼了这宇宙天道,称尊作祖,才是正理。”

魔尊之言,不可谓不诱人。化敌为友,又画个大饼,少了敌对,多了念想,便是那麾下众魔王魔使,听了也是大为心动。

诸太一弟子则紧张万分,不知自家师父会作何选择,齐齐拿眼看他。

这魔尊一句句,歪理邪说,抛出种种诱饵,正是魔头手段,动摇人心。

却就见太一道人漠然一笑,神色云淡风轻,仿佛那老魔话语,如微风拂面,心绪不动不摇,毫不变色。

一百二十三章 老魔头妖言惑众 大擒拿就要动手

太一道人淡笑道:“休要恬噪。什么一方豪强,什么呼风唤雨,于我皆是浮云。我修道之人,求的是天地正道,与你这老魔,哪里来的和谐契机?赤混,你这般口舌如簧,便是说的天花乱坠,也于我无干。”

“这世间之道,自有其规律,我超然世间之外,那时间流逝兴衰交替,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我又何必插手其中,徒惹红尘。如你这般,深入红尘,要掌控凡人权柄,干涉三才运转,早晚因果缠身,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魔尊闻言怪笑起来:“太一,你这是自欺欺人。若说深入红尘,干涉三才运转,你岂能置身事外?你那太一门,说要普度众生,这岂不是深入红尘?拿话欺我,实在可笑可笑!”

太一弟子行走世间,的确是深入红尘。魔尊这话,却也不错。

但太一道人却不为所动,淡淡道:“普度众生也好,行侠仗义也罢,不过是悟道出尘、洗练道心的过程和手段之一,并非我们修行的目的。我座下诸弟子入门不久,如今与凡尘勾连紧密,道心不稳,一时半刻要脱离红尘,却是不能。索性让他们先入世,赚些外功,磨练道心,待得时机成熟,自要出世,潜修隐世。如你这般,要掌握凡俗权柄,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出世,嘿,”那魔尊嘿然一笑:“这宇宙囚笼,众生皆在其中,何谈出世谬论?你能出到哪里去?端端是自欺欺人。以我之见,太一,你教义谬误,不如弃之,皈依我元始魔教,方得自由自在,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才是正理。我大发慈悲,让你做个副掌教,若何?”

又道:“你说出世入世,又说天地正道,岂非悖论。你既是出世,又何必与我相争?此番便不该来。既是天地正道,却又为何不去救苦救难?”他冷笑连连:“伦敦便在近旁,奇瑞塔人的军队正是肆虐,太一,你作何解释?”

太一道人默然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出世入世,一念之间。是为求道,的确不该局限于死板框架之中。我顺天应人,自不能让你干涉这世间大道,浑浊了凡俗规则,阻了我求道之路。赤混,我自有我信念,任凭你巧舌如簧,如何能动摇我的心思?”

“至于这奇瑞塔人”太一道人抬眼遥望:“一则此间事,你赤混才是罪魁祸首,那奇瑞塔人不过旁枝末节,拿了你,诸般祸患自会消弭。二则此乃地球劫数,无可避免。这地球人妄自尊大,经历此事,正是磨去那陈朽,焕发生机的机缘。若我出手,诸国不知伤痛,仍沉浸于争权夺利,不知宇宙之大,反倒是逆了天命。”

“你顺天应人,我岂非也是顺天应人?”那魔尊哈哈一笑:“我引来奇瑞塔人,不也是为了涤荡陈朽,使地球焕发生机之举?说到底,你太一道人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何必说的如此理直气壮?顺天应人,嘿,你要以这城市数千万人的生命作为代价,比我元始魔教,也不差分毫哇。说来我是魔尊,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则你我动起手来,怕不只这区区一座伦敦所能承受,嘿!”

赵昱闻言,微微摇头:“你偷换概念,也是得心应手。且不说这奇瑞塔人入侵,乃是天命。你道我无视这数千万人的性命,便是极度之恶言信口。我且问你,我非是这英伦官员,也非是地球球长,更非是引来这奇瑞塔人的罪魁祸首,那一条理由,规定我必须要救苦救难?又道你我动手,这英伦就要遭灾,你可愿与我去那大洋之上斗法?”

“哈哈哈”

魔尊哈哈大笑,混不说是否愿意去那大洋上斗法,却指着那太一嘿然道:“便是你这般虚伪——太一,你立下山门,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罢了,说的跟真的隐士一般,可笑可笑。你问问你这些弟子,看看他们是什么想法?你是地球之人,自然要为地球出一份力,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数千万人的性命,在你看来,便是尘埃么?”

“住口。”

赵昱淡淡喝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话如何能落到我修士头上?这世上哪儿来白吃的午餐?那芸芸众生赋予了政权的权力,政权自然要担负起保护他们的责任。我且问你,我这一身法力神通,是谁赋予的?谁有权力要求我,为谁做事?赤混,你信口雌黄,偷换概念,蛊惑人心,端端是可恶至极。今次本尊不把你镇压,还有何面目屹立于这世间之上?!”

魔尊端端巧舌如簧,避轻就重,不说自己,单说太一。

二者言语交锋,互相动摇道心,理论教义,也是斗法一部分。

然赵昱自不为其所动。

却微微叹息一声:“你道我无视人性命,却不知,我也非是无情之人。否则便不会开山立派,收下这一班弟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传授法门,是希望他们能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我一个世外之人身上。”

他面色有些惆怅,叹道:“然则那凡俗之辈,争权夺利,只晓得自身利益,谁顾得上族群未来?我开山立派近年,收下弟子,连带记名,也不过三十余人。一干人等,多数是那政客手中争权夺利的利刃,少数几人又有何用?”

他仰观天边云起,神色变得漠然:“诸凡俗势力竭力封锁,不使人知晓我宗门名声,何来?只当我太一门是为彼等蝼蚁制造刀子的机械厂罢了。我一番好意,被人抛诸脑后,既如此,我又何必再劳心劳力?岂不于我道途有碍?”

“当初你我交手,虽只片刻,影响却不小,这区区地球各国政府,谁不知道?然却只当我是威胁——真是天大笑话,本尊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求的是超脱宇宙,区区地球,凡俗红尘,便是送给我,我也不要。这诸般蝇营狗苟,真是可怜可笑。若积极一些,譬如这英伦,当是时,便遣些人来,或是宣扬名声,不论政府军方,还是民间百姓,若有五七八百入得我门下,修得功法战技,面对眼下状况,岂会如此被动?”

他目光如电,直视魔尊:“便是你手下喽啰,又如能何闹的出这般动静?”

“我予了机缘,却无人珍惜,诸般后果,咎由自取。而今你却要扯到我身上,端端是毫无理由。赤混,来来来,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二人正事要紧,今次定要分出一个高低来!”

那芸芸众生,碌碌茫茫,为红尘所蒙蔽。却不知,这世上,哪里有靠得住的人?人,只能靠自己。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往往寄期望于不相干的人,遇到恶劣的事件,往往把责任推到某些不相干的人身上。

用种种道德束缚,偷换概念,压抑本性,束缚思维。与老魔所言,又有何区别?

便譬如赵昱座下这些弟子,在外行侠仗义,被称之为超级英雄。然而,是谁赋予了他们这个责任?

没有人!

往往做了好事,还要承受指责——什么波及到了普通人,伤害到了某某某,破坏了法律等等等等。

但就没人想过,如果没有这些弟子的作为,他们承受的损失,还要更大!被波及死了一人,但如果没有他们,就要死一百人。没人想过这个。

也没人想过,这本来是政府的责任。然而,在需要的时候,政府不见了踪影,往往是事发过后才露面,还要指责超级英雄破坏了法律,公共安全之类的。然而,在坏蛋破坏法律和公共安全的时候,政府却不在。

以种种舆论的手段,推脱责任,站在舆论和道德的制高点,指责这个,论罪那个,简直就不知所谓。

愚人往往因此而蛊惑。

所为何来?

权力、欲望、愚昧!

这就是红尘。

修士为何要超出红尘,原因无非于此。

指责修士不作为,说修士出身凡人,却忘了自己是凡人。那是因为指责者站在自己的角度,以自己为中心,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修士身上。

然而没人想过,修士的一身法力神通,可不是谁赐予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里,赵昱神色变得愈发淡漠,只见他大袖一拂,打出一道法力,将那身后、脚下一干弟子卷飞出去,眨眼消失在天边,衣袂飘飘间,脚下便就生起一团云烟,瞬息已至半空。

魔尊见状,神色一变,也是抖手袖子一卷,把手下一干人加之俘虏卷飞出去,消失天边。同时一身法力浩浩荡荡,澎湃汹涌,小小一尊人影,在那高天之上凌立,瞬间仿佛变作无穷广大。

他率先出手,探出手掌,五指张开如簸箕,翻掌遥遥就是一抓。

就见亩许方圆一个巨大的掌印从天而降,兜头盖面朝那太一赵昱狠狠镇压而下!

先天一炁大擒拿!

这擒拿之法,初为法术,炼到高深之处,却是神通。炼炁境修士,便能学会这一手。普通修士施展出来,威能渺渺,平素里多用来摄拿物品。

但到了一定境界,道行高深,一把擒拿之下,隔着千山万水、无穷维度次元,也要抓在掌心,一把碾死!

一百二十四章 五色神光破魔神 呼风唤雨大神通

魔尊这一击,那掌印已是方圆亩许,一把擒拿之下,掌印范围之内,皆被封锁空间,镇压灵魂,境界不到,法力不足,登时就要僵立当场束手就擒。

这一掌威能浩瀚,若击在实处,少不得一番天崩地裂。然魔尊法力却没有溢出半分,掌下‘岛屿’之上,连一粒尘埃都未曾激起,这一份控制力,端端了得。

赵昱不为所动,还有闲心道出一句:“小道耳!”

就见他同样探开手掌,五指之上,五色光华流转,当头就是一刷!

就仿似孔雀开屏,艳丽无双!随着五指刷下,赤白黑黄青五色毫光冲天而起,化作五道巨大的神光,生生将那擒拿掌印撑开,五行轮转之下,掌印范围空间登时支离破碎。

神光一刷,魔尊擒拿神通消散虚无,却不停分毫,卷起块块空间碎片,又兜面向魔尊狠狠刷去。

这一交锋,电光火石,眨眼间掌印、神光冲宵而起,空间薄弱的好像一张纸。轰然一击,碰撞之下,法力终归溢出,登时震荡八方,上下左右,卷起阵阵风暴,地面那‘岛屿’直压沉下数十米有余!

霎时岛屿不存,合着原本模样,整个方圆十里之内,成了一座巨大的天坑,并再加深了几分!

那遥远天际,一东一西,被魔尊和道人法力裹住之人,不论太一弟子,还是魔尊门人,只要醒着,都瞪大了眼看着两人交手间诸般变化,一个个目瞪口呆,屏住呼吸,口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两位大能甫一交手,就有翻天覆地的气象,然则尘埃分毫不起,那五道神光狠狠刷下,任凭微粒尘埃,也要化为无形,高空中让人看的清清楚楚,没有半分朦胧。

却说魔尊探掌一拿,先天一炁大擒拿被太一反手破去,但这老魔却根本不曾收手停顿分毫。

他这一掌抓出,实则便知晓奈何不得太一道人,却同时便一推脑门,脑后庆云升腾,铺天盖地,笼罩十方,其中陡然跳将出来一头魔神。

那魔神十丈高下,兽面人身,狰狞无比,手臂缠两条黄龙,身上昏黄雷光闪烁不停,双目之中极尽毁灭之神色,漠然灭世之神。

就见这魔神仰天咆哮一声,声震百里。一双兽爪互相一搓,当头一道合抱粗细的昏黄雷霆虚空落下,恰恰迎上那五色神光!

霹雳一声震动,雷光爆开,昏黄无尽,无穷终结奥妙浸染开来,瞬息之间,那五色神光登时光华暗淡!

这尊魔神,乃是魔尊神通所化,非同小可。

“好神通!”

太一道人见猎心喜,大喝一声:“赤混,看我五行华盖!”

道人神色一动,显出混沌色庆云,庆云中闪过一抹五色光华,便见那当空暗淡的五色神光登时毫光大作,五行流转之下,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五行轮回,化为亭亭华盖大伞,朝那魔神狠狠罩下!

太一道人修得五行元磁神光,又名后天五色神光、五行灭绝神光,五行相生相克,奥妙无穷。相生之下,无穷无尽,相克之下,归墟万物。当头一刷,非是跳出后天五行者,皆要落入其中,再抖上一抖,便要化为灰灰。

魔尊看的分明,任凭那五色华盖将魔神罩住,却不言不语,双手虚空一拿,一杆影影绰绰没有实质的长枪便捏拿在手中。

当此时,五色神光化作华盖大伞,兜头已将那头魔神裹住,一抖许是就要将其化为飞灰。却不防那尊魔神也非等闲,乃是魔尊以终结奥义,结合雷霆奥妙,练就的一门神通雏形,正好不在五行之内。

便见这华盖一抖之下,轰然一声巨震,那魔神如有实质的身躯昏黄雷光大作,只撑的那五行华盖噼啪作响!

而那魔尊,却已是跳将出来,抬手一枪,捅破虚空,在半空虚实之间,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沟壑之外竟是一片虚无!

“好好好,长进了!”

太一道人哈哈大笑,大喝一声,双手一搓,虚无一条黑白相间的锁链拿捏掌中,甩手一弹,仿佛一条龙蛇,喷云吐雾,蜿蜒盘桓,直直将那魔尊大枪缠绕,停在眼前!

“我这秩序锁链如何?”

他长啸之间,弹指在那虚影枪尖上一弹,叮当一声,空间塌陷,就在面前。

那塌陷空间之中,虚影大枪轰然震动,与虚影锁链摩擦的哗啦啦火星直冒,那是法则之火,非是等闲之火。火星落地,地面便化出一个虚无大洞,火星在空中爆开,便爆出一个黑黝黝的黑洞。

端端是可畏可怖!

只这片刻功夫,方圆一二十里之内,被二人斗法波及,仿佛天翻地覆,一片灭世场面。若非二人仍然有意控制法力散溢,怕不只二十里,五十里、一百里都要化为废墟!

那一干太一弟子、魔教门人,虽则在百余数十里之外,被两位大能法力护住飘在空中飞退,却也是一个个看的冷汗直冒,心头乱跳!

非但这一班人等,连带那城市上空奇瑞塔人,也受到巨大波及——魔尊原本庄园古堡距离那伦敦市区相去不远,不过一二十里,由是魔尊与道人交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法力余波便已然直接波及到了伦敦城区!

不知多少奇瑞塔士兵被风暴卷住,飞灰了去。

然而此时魔尊与道人斗法,却不过刚刚开始!

“太一,你竟也修为突破,端是出乎本尊预料!”

那庆云笼罩的风暴之中,传来一声暴喝:“但今日,定要与你好好分说一番!且看本尊神通!呼风!”

这一句话说来不短,若普通人说起来,少说也要好几秒种。然而魔尊道来,却只念头一动的时间。那话音非是口说,而是神意!

方圆百里之内,便是一头狗,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话音一落,呜呜风声不知从何而起!

一道道昏黄昏黄的飓风从虚空中吹拂出来,刮得空间噼啪作响,碎裂成片,刮得地面层层剥离,化为虚无!

若人在其中,化神之下,转瞬就要了账!

“唤雨!”

接着,层层乌云随之遮天蔽日,无尽瓢泼大雨无缘无故从虚空降临,一滴滴赤黑赤黑,在半空发出叮当响声,落地轰然,仿佛一颗颗巨大的炮弹,方圆二十里内,地面翻天覆地,被削去一层又一层,侵蚀出一个个巨大的窟窿!

风雨大作,相辅相成,雨借风势,风助雨威,搅动一片乌黑昏黄的世界,如同灭世磨盘,将那太一道人笼罩其中,仿佛一个巨大的漏斗,旋转着层层削将而去,要将其化为飞灰!

分明便是那呼风唤雨大神通!

这门神通听来一般,风雨而已。然那风不是普通的风,那雨也不是普通的雨!那风乃是灭世巽风,若得法力无穷,道行无边,施展出来,刮的世界破灭!那雨乃是灭世黑雨,每一滴都沉重无比,并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能腐蚀一切生机,消磨世界法则。寻常人等,一丝便要积毁销骨,化为虚无。

说来神通也有分说。每一门神通,亦或者法术,不同修士修炼出来,皆有不同。就譬如这呼风唤雨大神通,若得太一道人施展,与魔尊施展出来,又格外不同。虽则皆是毁天灭地,但因各自大道不同,道行相悖,表象自是不一。

这魔尊施展,便是昏黄灭世,颠覆侵蚀一切。若太一道人施展出来,则会少了阴森魔炁,多些堂皇炽烈。

“赤混!赤混!你真个了得!”那道人见状,大笑道:“呼风唤雨竟也被你练成些气象!好!看我神通!”

太一道人大喝一声,那乌黑昏黄的漏斗状的神通世界中,五色神光陡然大作。五行华盖大伞狠狠一绞,登时把那仍在纠缠的雷霆魔神绞成虚无。

雷霆爆开,乌黑昏黄的漏斗世界随之染上层层电光!

只这一下波及,又铺展开来!电光四射间,大部被五行华盖大伞剿杀一空,仍有许多从魔尊神通营造的灭世世界中迸射出来,无形的力量登时扫遍开来,偌大一座伦敦城市,包括方圆千里之内所有城市,陡然一切与电有关的物事,都变成了废物!

连带那漫天飞舞逃窜的奇瑞塔人,跟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阵阵掉落,天空瞬间一洗而空!

“太特么吓人了!”

那远处天空,托尼等人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拢,裹住身体的法力光辉之外,阵阵狂风席卷而来,若无赵昱法力护住,怕不已是被狂风吹的烟消云散!

他大叫连连:“这就是神通!?这就是仙道?!他们太恐怖了!”

两位大能越来越收不住手,一干人等被法力裹住,就像一只气球,随着风暴向外飞去,风暴越大,飞的越远。

“我终于知道真正的修士是怎样的可怖!”

彼得一脸神往:“难怪不愿意轻易动手,这打起来太可怕了!”

不谈见者震骇,却说那战场之中,五色神光暴涨,撑的那呼风唤雨神通造就的世界随之膨胀,瞬间将小半个伦敦都包揽进去,其间所有一切,在大神通肆虐之下,登时皆化为飞灰。

一百二十五章 狠斗法各显神通 不自量蚍蜉蝼蚁

五色神光猛地搅动,仿若大轮,将魔尊的雷霆魔神飞灰了去,继而冲天而起,五行流转,万法不侵!

任凭那灭世大风、赤红黑雨如何狂暴,都岿然不动。

“造化生灭,五行轮回!”

太一道人又一声高喝,声音传遍万方,脑后庆云中应声跳出一尊面目清冷到了极点的道人,这道人面无表情,身披玄白道袍,道袍上两只硕大阴阳鱼,互咬尾巴,盘桓不休。迷迷蒙蒙的黑白二色仿佛从虚无中来,到虚无中去,却就在那道袍之上铭刻出条条道纹,实在玄妙非常。

也不见那道纹一丝凌乱,有一种秩序到了极点的味道。

就见这玄白道袍的道人纵身跃上五行大轮,掐指叱咤一声:“涨!”

五色大轮毫光万丈暴涨而出,登时穿透呼风唤雨大神通,把个世界照耀的琉璃光明!

五行轮转之间,生生克克,理顺世间秩序,消弭一切厄难!竟有玄妙味道孕生而出,那玄妙奥义仿佛一切生机之源泉,一切秩序之权柄,霎时铺展开来,那灭世巽风、灭世黑雨,便就化作和风细雨,被破了个一干二净!

“好太一,竟破我神通!”

魔尊大叫一声,身后显出一座昏黄世界,那世界在虚无中沉沉浮浮,迸发出浩瀚无边的终结神光,将周遭物质世界化作一片无!

一尊真神在其中,顶天立地,扭头朝五色大轮看将过来,随即探掌从世界中伸出,掌心捏拿一个巨大的昏黄旋涡,仿佛要把一切都吸进去,终结成为虚无!

这一掌,无穷大,无穷妙,遮天蔽日!从虚空中覆压出来,掌心正好盖住那五行大轮!仿佛一掌就要把一切抹去!

那玄白道袍的清冷道人见状清叱一声,摇身一晃,化作一尊百丈高大的天神,躬身探掌,一把抓住五行大轮一角,就仿佛一个孩童抓住一座大楼,抡将起来,从下至上,轰然掷将出去,与那遮天手掌旋涡轰隆一声撞在一起!

那一瞬,时间停止,空间凝固,整个伦敦范围,方圆几十里内,都被这般浩瀚气机禁锢其中!

万分之一个瞬息过后,猛然间,万丈光芒爆发出来,发出一声巨大的霹雳,天空上扬,地势下沉,空间崩碎,物质不存!

五色毫光与昏黄神光交织在一起,横扫百里,相互碰撞,所过之处,一切都化作虚无!

只这一下,生灵涂炭!

这一座国际大都市,登时便就没了踪影。只余下当中白金汉宫所在位置的冲天而起的巨大光柱,还在坚持,却也是摇摇欲坠!

南边,大西洋海面之上,半天云中。

托尼等人张大了嘴巴,只看着那远处五色光滑、昏黄魔炁肆虐中城市化为虚无,大地塌陷,山崩地裂,一个个齐齐化作了石像!

两位大能交手快逾闪电,说了这么多,实则只在片刻功夫而已。一干人等被风暴卷的迅速飞出,只这会儿功夫就已是离了大陆,到了大洋上空。

阵阵狂风从陆地上两位大能交手之处席卷而来,仿佛十二级台风,卷的被法力裹着的众人比战斗机还快许多倍,连连飞远。

非但这太一门人,连带那元始教徒,也是一般,然则他们在东边,正处于英吉利海峡上空。

众人自是心肝颤裂——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两位大能打将起来,竟是如此伟力!

这海洋之中,距离那伦敦市区,远去数百里,却同样遭到波及。海洋掀起滔天大浪,犹如台风滚滚。

魔尊与道人神通法力,端端无边,可见一斑!

众人自是不知,这二位虽则只化神一重,可法力之浑厚、神通之广大,几不输于化神后期、七重以上的修士!

加之二人所修法门神通皆非寻常,动起手来,能有此威势,也是理所当然。

这还是二人克制之下,余波造成的影响,否则真要放开手脚,后果还要严重十倍!

气浪翻滚中,太一弟子相顾无言。

魔教众人则是心悦诚服——对于这些人来讲,道理是什么?拳头就是道理!魔尊如此强横,才是保证他们忠心的唯一条件!这老魔如此厉害,端端是一颗定心丸。

除了太一门人、元始教徒,许是那伦敦市区,在这一击余波中存活下来的,也只有那邪神洛基一人!

洛基见状不妙,早早逃窜开去,却也是心有余悸。他站在海面上,抹了把冷汗,只望着远处陆地上那浩瀚的风暴,直咽唾沫。暗道自己与魔尊结盟,却又诓了魔尊,莫不是失了算计?

要是魔尊秋后算账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至于那奇瑞塔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从空间通道里出来的,一个都没逃走,与那伦敦市民陪了葬,尽数化为飞灰。

大略是见到这里实在危险,那空间通道竟也安静下来,不见再有奇瑞塔军队冲出。也不知已是退却,还是在观望。

话不多说。

那赤混太无元魔尊与太一道人,必要争个高下,此时还远远不到分出胜负的时候。这一击过后,两人各自退开百里,隔着被打成一片混沌的伦敦市区遥遥相望。

魔尊目光冷冽,一个字不说,身躯一闪,便却就消失于无。那太一道人不约而同,也一晃身消失无踪。

下一瞬,天空风起云涌,道道昏黄之气凝结成一片黄云,随即一缩,化作撑天一杆大枪。那大枪一晃,叮咚一声戳在虚空某处,噼啪,虚空崩裂,从中伸出一根指头,指头上玄白光炁缭绕,与枪尖一触,又消失无踪。

两人以快打快,时而出现在这边,时而出现在那头,时而高天,时而地面,穿梭于虚空次元,维度夹缝,闪烁间不见轨迹。

这一打,竟仍是不分胜负。

那魔尊冷哼连连,在半空显出身形,一推脑门,昏黄赤黑庆云笼罩而出,背后若隐若现一座世界,有真神镇压其中。

那道人也显出身形来,脑后现了混沌庆云,隐约有五色光华其中流转,三尊人影在其中沉浮,仿佛也看到有世界浮现,却见不真切。

两团浩瀚庆云各在一边,占据半边天空,随即狠狠碰撞纠缠在一起,其中雷霆震动,五行流转,又有魔神纵横,仰天长啸。

这已是到了最直接的道行较量!

庆云乃是道行显化,庆云碰撞,便是各自大道的碰撞,端端是骇人无比!

只见:大枪虚影直点,秩序锁链缠绕。

或有火光,冲天而起,或是幽暗,或是鲜明,烧的空间噼啪作响。

或有魔炁,冲宵激荡,腐蚀出巨大的黑洞。又有雷霆,密密麻麻,皆是水桶粗细,化作五色雷龙,一条条咆哮激烈。

甫而又有黑白之色显现,仿若磨盘,转动消磨。

二人在那高天之上斗法,各显神通,法术信手拈来,打的方圆千里之内,四面八荒,皆是震动不休!

整个地球,仿佛都在摇晃!

无数人战战兢兢,命运操之人手,只等这二人交锋落定,惶惶然不知未来何在!

返虚地仙一击,就能击破一颗星球。此二者虽远不及返虚地仙伟力,却也有化神七重左右的法力神通,打将起来,虽则仍然有所收摄,直接只在千里之内,却也影响到了整个星球的运转!

但二人越打火气越重,逐渐就难以收摄住法力波及,向东,欧陆大陆边缘已是开始地震。向西,大西洋海面,是海啸涛涛,向北向南,这个英伦三岛,都在瑟瑟发抖,翻天覆地!

不知多少人在祈求上帝,不知多少人在惶惶不安。

那太一门下诸弟子在风暴中飘飘荡荡,那一道护住众人的法力闪烁间,几乎就要崩溃,登时骇的心头欲狂。好在虚空中忽然飞来一道毫光,放出光芒将众人笼罩其中,这才免了灾祸。

魔教教徒所在,也同样又飞来一道魔炁,虚虚实实化作一卷魔图将众人裹住,也把那余波隔绝在外,没有遭难。

可见两位大能仍有余力顾忌外在。

众人在法力毫光笼罩之下,再次远远望去,只见那远处海天一色之中,阵阵光芒激烈碰撞,引起无穷震动。其间唯有一条纤细光柱,竟仍然坚韧挺立!

一干人等只是呆呆的的远望,脸上看不出何种表情。或许是震惊,或许是颓丧,或许是渴望,或许是狂热!

正当此时,四面八方,天空中,竟然远远飞来数以十计的火光!

托尼眼角瞟到,骤然脸色一变!

脱口而出:“核弹!”

那老魔与道人正激斗,忽而各有感应,略一停手分将开来,齐齐扭头望去,竟都冷笑起来。

“真是好胆!”

区区蝼蚁,安敢在二人斗法之时,插足撩拨?说不得此间事了,便要好好清算清算!

魔尊冷笑连连:“核弹?小道耳!”

却见他纤尘不染的袖袍微微一拂,一道昏黄法力激射而出,瞬间跨越数百里,当空一绕,顷刻间,将从魔尊背后方向飞来,散布于数十里范围内的十来粒核弹眨眼卷到眼前,张口便吞入肚中。

“正好法力耗费不少,略作补充。”

太一道人也不示弱,弹指遥遥一划,远处当空破开一道长长的裂缝,那裂缝游走一圈,背后所有核弹皆被吞没无踪。

说来那核弹是人类的大杀器,听起来凌厉无比,骇人非常。然则,对太一道人或魔尊这般人物而言,都是浮云。

一则速度太慢,虽然秒速数以千米,但在道人、魔尊眼中,不过尔尔。这般修士,抬步一走,便可在千里之外,根本炸不着。

二则威能本身不大。只稍稍涉及到一些规则层面的能耐,如何能奈何得了这二位?纯粹的冲击波、高温,在这等人物眼中,根本没用。

若说在炼炁境,修士的法术,追求的是高温、冲击等外在表象,那么化神阶段,入了道,其法术神通,便脱离表象,直指规则本质。

顺手一道神通,就不是用什么温度多高、冲击多大能够形容的了的。而是直接在规则层面进行毁灭!

由是那魔尊一道终结法力,轻而易举禁锢核弹,消弭其中一切能量运转,爆炸便无从说起,甚至一口吞掉,呼吸间炼为法力,补益自身。而道人更是直接,划出一道空间裂缝,将之吞没,不知哪个维度次元成了接盘侠倒霉蛋。

一百二十六章 法天相地斗正酣 宣示武力震九国

二人这一手,端端把那凡人骇的是无所适从。

自以为依仗核弹,便是高枕无忧,却只见数十颗核弹飞过去,眨眼便没了踪迹,连个泡都没冒出来,这如何不让人心头顿生凉意?

虽则早是心中忐忑,无法确定核弹是否真能起到效果。但毕竟是手中底牌,寄予期望。

虽则因两位大能交锋,法力波动,能量辐射,使得天上卫星、地面监控,皆成了瞎子,英伦周边千百里之内,一片虚无,根本无从监控,让他们无法看到两位大能是如何消弭核弹之威。

但无论如何,核弹没有起到作用,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发射核弹的美国、还有英伦的一些残留的军事基地,欧陆一些国家的军事基地,一干人等,皆是心下震骇,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因二者交锋,卷动风暴,使得海面波涛汹涌,空中气流激荡,海军舰队、空军编队,都无法靠拢,也就更难查知当时状况。

但他们却知道,核弹既是无用,必是大势已去!

若那太一道人胜了,尚且还好,有话可说。毕竟美国一直以来,与太一门都有交易,不是不能说话人。

但若那肆无忌惮的老魔头胜了,那后果

那等无法无天的魔头,才最是棘手!

登时,束手无策。

较之于成了瞎子的各国,托尼等人却能看到一些状况。分明那些核弹有的被法力卷走,有的被扔进虚空,火星子都没闪烁出来。

众人相顾无言。

人类的依仗,大杀器,就这般没用。作为人类,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念想。端端是复杂的紧。既有一种失落,茫然,又隐约似乎有些激动。

不说这般,却说老魔与道人各自出手,灭了核弹,也是电光火石。

那老魔嘴角一勾,双手一举,却忽然之间,已是化为混沌废墟的伦敦区域,地底深处不知何来一道道魔炁穿梭,眨眼间交织勾连出一副巨大的阵图来!

那图覆盖于方圆百里,无边广大。其中无数的冤魂、厉鬼,影影绰绰,互相吞噬、杀戮,其中有厉鬼迅速壮大,化作鬼王、魔神,戾气一浪接一浪,迅速变强!

道人见状,面色骤变,大喝道:“赤混,安敢如此!”

那冤魂厉鬼怕不数以千万,分明就是这伦敦及附近死去的平民和奇瑞塔人的魂魄!

分明那老魔早早布下阵法,却竟是要以这满城冤魂,炼制法宝哇!

“哈哈,太一,你岂只本尊算计?正要借你之手,助我炼成宝贝!”

那魔尊哈哈大笑,分外畅快,见太一道人神色冷漠,陡然间庆云收纳不见,茕茕孑立当空,便就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地面阵法合了大片陆地,裹了无穷海水,四面耸起,仿佛一只大球,朝着道人包裹而去!

却竟是要以此炼宝阵图连带将那道人一并炼了!

端端是胆大至极!

太一道人未动,那阵图便将其裹入其中,化作一个赤黑昏黄,直径三五十里的巨大球体,其中魔炁震荡,昏黄、赤黑二色交融,仿佛万万钧重,压得英伦岛屿陆基嘎吱作响,地震绵绵!

一时间,陆地下沉,海水倒灌,掀起滔天大浪,沧海桑田,只在一瞬!

魔尊大笑:“太一呀太一,你算计了得,而今却也不一样落入本尊掌中!今日定要将你拿住,好生炮制!”

这声音传遍四方,连那千里之外,大洋上空的太一弟子、已是飞到欧陆上空的魔教众人,也是听的分明!

一时间,惊骇忐忑、欣喜雀跃,各自不同。

“糟了!”

托尼大呼:“师父不是老魔头的对手!”

然则,还不等这话说完,远处只听的咔嚓一声巨响,就见那巨大球体从中崩裂,一双大手从裂缝中伸出,抓住裂缝左右,狠狠一撕,一尊三百丈高的浩瀚巨神便从中一跃跳将出来!

那巨神身着道袍,却肌肉虬结,面目混沌,却气机赫赫,掀起滔天气势,把个周遭空间震动咔嚓作响,粉碎一片!

纯粹的力量感从这尊巨神身上散发出来,无比坚固的肉身,将无数纠缠而来的冤魂震的魂飞魄散!将周身缠绕的魔炁一震消散无踪!

“法天相地!”

那巨神扭头看来,面无表情,两三丈大的眼睛里,阴阳隐现,毫光迸射,目光落在渺小无比的魔尊身上,合身一跃,一拳荡开空间,十丈大小的拳头兜头盖面直直落了下来!

魔尊狂笑一声,浑然不惧,当时摇身一晃,瞬间同样化作一尊三百丈高大的巨神耸立起来,脚下一踏,倒灌而来的海水被纯粹的力量震得灌将回去,陆地陆基轰然破碎,抬手一拳,迎了上去!

霹雳!

这一拳相交,端端是骇人听闻!

那拳头相交之处,登时一个巨大的窟窿,空间好像破布一样,撕裂开来!一阵阵空间风暴从中卷出,卷到那两只相交的巨拳之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竟掀起一溜子火花!

这二人肉身之坚固,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两尊巨神登时扭打在一起,就仿佛流氓一般,你抓我眼睛,我踢你下体,无所不用其极!二人法天相地,虽则变得巨大无比,却更加灵活!出手之间,竟连残影都看之不见!

两尊巨神纠缠着,时而踏破虚空,出现在三百里外,时而又出现在大洋上空,撕裂海洋,时而又回到那撕裂开来的圆球附近。

拳脚相加,只听的霹雳霹雳声声的巨响,根本看不见动作!

外人却是不知,只道这二人打将起来,太过激烈。

却不知二人肉搏之时,时而穿透虚空,进入某些层面,更是大打出手!

阿斯嘉德,彩虹桥!

剧烈的震动震的彩虹桥几乎崩塌,那彩虹桥下,虚空裂开一道道裂缝,其中隐现两尊巨大的人影,时而一个拳头从裂缝中打将出来,轰隆一声,把那彩虹桥打的高高跳起!

镇守彩虹桥的海姆达尔已经被余波逼退了百里之遥,脸色变得铁青严肃。他身旁,独眼奥丁突然出现,面无表情的持着永恒之枪,遥遥望着彩虹桥处的震动,心里也是下沉的厉害。

“告诉我,海姆达尔,发生了什么事。”

彩虹桥处的震动,几乎绵延到仙宫,这才惊动了奥丁,连忙赶来。

海姆达尔深吸一口气:“神王,是地球上的战斗波及到了彩虹桥。”

海姆达尔有一双无与伦比的眼睛,之前刚刚将托儿从彩虹桥送到地球,正在观望那魔尊与道人的战斗,便就被波及。

于是将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奥丁,道:“这两个混蛋好像在向我们示威!”

奥丁默默不语,片刻后道:“他们是巨人一族?”

海姆达尔摇了摇头:“没有巨人一族的血脉气息。我看到他们直接从凡人之躯变成千米高大,应该是魔法。”

“魔法”奥丁沉吟片刻,抬手将永恒之枪掷出去,落到彩虹之桥上,散发出剧烈的魔力波动,稍稍将震动镇住几分,道:“他们打入次元维度的夹缝,能直接波及到彩虹桥,说明他们有能力随时来到阿斯嘉德。海姆达尔,通知其他众神集结,我们要以防万一。”

“是,神王。”回答了一句,海姆达尔有犹豫道:“洛基殿下和托儿殿下都在地球,神王,我们”

奥丁明白海姆达尔的意思,摇头摆了摆手,却道:“无妨,他们不会有事的。”

他不问洛基为什么在地球。

这个老东西也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并非寻常。

那彩虹桥被永恒之枪镇压片刻,虽不能完全镇住震动,却也能保证彩虹桥不会崩溃。片刻之后,震动消弭,两人连忙飞到近前,站在彩虹桥上往下一看,只见两条人影在次元维度的夹缝虚空中忽闪忽现的远去了。

便见到,那两尊巨神依次从华纳神族的华纳海姆、精灵国度亚尔夫海姆、巨人国度约顿海姆、矮人国度瓦特阿尔海姆、雾之国尼福尔海姆、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一直打到海姆冥界,把各个维度世界打了个遍,随后又打出虚空,这才又回到中庭地球米德加尔特去了。

“真是了不得。”

奥丁深深的吸了口气:“那个浑身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的家伙,应该就是伤及精灵公主的家伙。没想到竟然这样厉害。”

“神王,米德加尔特有这两个人,我们”海姆达尔欲言又止。

奥丁摇了摇头:“是好事。米德加尔特的秘密涉及太大,我这许多年来,压力越来越重,尤其近来,窥伺的人越来越多,有他们分担压力,阿斯嘉德就轻松多了。”

“可那是个宝藏。”海姆达尔道。

“宝藏呵呵,”奥丁别有意味的笑了一声:“也许是陷阱。”

且不说九大国度除了地球,其余八大国度在魔尊与道人的交锋中,竟被波及,会是怎样的感受。

单说二人在地球空间,一闪一现间,宣示武力,又打将回来,在英伦三岛周边肆虐。两尊巨神,呼气成风,摇身天裂,踏地地摧,横撞山崩,速度又快的令人发指,不一刻时间,便将三座岛屿几乎夷为平地,陆地不知下沉几许,堪堪要没入大浪滔天倒灌而来的海水中,生灵涂炭。

然而两人根本无暇顾忌其他,越打越收不住余波,震荡的北大西洋都晃动起来。一闪一烁,就是数百里,一拳一脚,就炸开虚空,撕裂海面。连藏在北大西洋深处的亚特兰蒂斯,都不知道被波及死了多少海族!

这种灾难,对寻常人来说,简直无法想象!

若二人继续肆虐下去,整个地球表面,恐怕都将满目苍夷!

一百二十七章 毁天灭地震世间 道人魔尊战更酣

托尔脸上历来的狂妄之色,已是消散不知何处。他愣愣的立在空中,手里的雷神之锤几乎捏拿不住,脸上满是呆滞。

这位阿斯嘉德的雷神、战神,历来是奥丁第一,他第二,其他都不放在眼中。冲动、暴躁,无非是因为他的强大。

然而,现在,他看到了比他强悍太多的人物,那毁天灭地的场面,直击心肺,把他心中傲气,一瞬间打了个支离破碎。

托尔从阿斯嘉德来到地球,只比洛基晚了几个小时。

而且并非他一人,还有两人同行,一个是希芙,阿斯嘉德的土地与丰收之神,有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就譬如烈阳一般,其美丽英姿,难以描述。

另一个,脸色憔悴,皮肤干枯,头发枯萎,隐约依稀还能见到一些原本的绝世风姿。然而今垂垂无力,仿佛即将凋谢的花朵——分明就是那精灵公主凯兰崔尔。

当初魔尊夺了石中剑,占了阿瓦隆,伤了凯兰崔尔,此女逃回亚尔夫海姆之后,虽则以生命之树的汁液稳住了伤势,却难以根除,又因魔尊之事,那精灵王费那芬便带着凯兰崔尔前往阿斯嘉德求助。

寄期望于九大国度的守护者奥丁,期盼奥丁能解除凯兰崔尔的痛苦,并针对地球出现的大魔头,做出一定动作。

却哪里知道,奥丁对凯兰崔尔的伤势,竟也束手无策。

由是奥丁便派遣托尔下凡,与希芙一道,带了凯兰崔尔,到地球来寻找解决办法,毕竟,那老魔头不就是地球人么!

同时责于打探摸索赤混太无元魔尊的底细,做到知己知彼。

这其中,奥丁也有磨练托尔的意思。

托尔实在太过暴躁鲁莽,英勇是英勇,但只有英勇,却不是合格的神王继承人。就算没有此事,奥丁也有类似的打算,如今正好顺水推舟。

三人通过彩虹桥来到地球,当先就落在纽约郊外,但还不等他们开始打探消息,英伦方向便跨洋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三人心头一惊,连忙赶过去,到英伦附近之时,已是那魔尊与道人交手片刻过后了。

三人只看到两尊巨神在那天边打的天崩地裂,惊世骇俗!

“就是他!”

凯兰崔尔看着天边那闪来闪去,在方圆数百上千里范围内交手的两尊巨神,登时便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颤颤巍巍指着其中一尊巨神,浑身一抖:“就是他!赤混太无元魔尊!就是他!”

希芙搀扶着她,脸色凝重无比的眺望着远方,最后摇了摇头,看向呆立的托尔,道:“我们必须远离,这两个人战斗波及范围越来越大,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卷入其中。”

托尔仿佛没有听到,只愣愣无言。

“托尔!”

希芙大声叫道:“我们必须要远离,你听到没有?!”

托尔打了个颤,反应过来,深吸口气:“你说的对,希芙,我们应该远离”

希芙松了口气,她就怕这个暴躁的王子会在骄傲的促使之下,不管不顾冲上去送死。那两人实在太强大了,即便远隔千里,那透露出来的气机,也让她心头颤抖。托尔虽然强横,但绝对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一旦冲上去,必死无疑!

托尔死了,她回去如何向奥丁交代?

“那个与赤混太无元魔尊战斗的强者是谁?”三人远远又飞出百里,托尔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对于比他更强大的人物,托尔言语间多了一丝尊重。

“应该是太一。”凯兰崔尔想了想,道:“梅林法师到阿瓦隆的时候,与我大概说过,这赤混太无元魔尊有一个对头,叫太一赵昱。”

“太一赵昱么”托尔吐出一口气,不再言语。

希芙却忽然神色一动,看着凯兰崔尔道:“你的伤势有救了!”

“”凯兰崔尔眨巴一下眼睛,也反应过来:“你是说,太一赵昱?”

希芙点了点头:“这位名叫太一的强者,既然是赤混太无元魔尊的对头,那么他一定非常了解赤混太无元魔尊。你看他们之间的战斗,几乎势均力敌,他一定有办法解决你身上的伤势。”

凯兰崔尔眉头登时就松快了下来。

是啊,赤混太无元魔尊给他造成的伤势虽然无解,但实则不过信手为之,想必在太一赵昱的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看看他们现在的战斗,随便一拳,就能把凯兰崔尔打的飞灰湮灭。她体内的伤势,较之于眼下那两位之间的战斗,便是余波,也不值一提。

托尔忽然开口:“你说,他们最后谁会胜利?”

希芙摇了摇头:“他们的层次不是我所能理解的,我看不出来。”

“希望两败俱伤。”托尔变得无比平和,淡淡道:“米德加尔特只需要一个守护者,那就是阿斯嘉德的神王。”

托尔虽然暴戾,傲慢,但并不是一个蠢货。

冷静下来之后,就考虑到了许多问题。作为阿斯嘉德的王子,神王的接班人,他考虑的不单单是正义,还有利益。

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九大国度,阿斯嘉德为尊。这里,只需要一个守护者,也只容得下一个守护者,而这个守护者,只能是阿斯嘉德的神王!

潜在里,远处那两个超级强者,都是阿斯嘉德的威胁!

如果有可能,有力量,他绝对会冲上去,把那两人一网打尽。可他没有那样的力量,心里无力之下,只能祈祷二者两败俱伤。

希芙闻言,眉心神色一动,不言语。凯兰崔尔心头也是一动,也不说话。

对于希芙而言,托尔所言,符合利益,是正理。对于凯兰崔尔而言,不论是阿斯嘉德,还是那两位强者,都是横在头顶的大山,她没有资格去评论任何一方。也不敢当着托尔的面,说他的不对。

从洛基用宇宙魔方打开空间通道,引来奇瑞塔人,到魔尊破开南斗七杀阵,直至太一道人现身,二者口头争锋,到大打出手,至今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这其中,发生的种种,自是惊天动地。

各国的无力,平民的恐慌,生灵涂炭。

还有潜藏在世界各地,阴暗角落,或者大隐于市的超凡者,不下百人,有能为的,都来到这片区域外围观望。

两位大能的强大,自是让人心头震动,诸般形形色色的人,或是忐忑,或是期待,都暗暗等待而此间事的尘埃落定。

是太一道人胜了,还是赤混太无元魔尊手段更高一筹。不论怎样一个结果,都将会对这个世界,对所有人,产生颠覆性的影响。

空间破碎,物质混沌,能量暴乱,法则纠缠,那场中,末日般的场景,实在让人震撼。两尊巨神举手投足,破灭空间,颠覆物质,其强悍之处,端端的令人震颤。

空间破碎形成的无数窟窿,与物质泯灭产生的能量风暴,搅在一起,让方圆数百上千里的范围内,都变得一片混沌。

这里维度错乱,次元崩塌,阴阳颠覆,雷霆隆隆,隐约只两尊巨神在其中纵横。

那太一道人法天相地,摇身晃动,拳脚携着五色光辉,无匹巨力,双目之中,黑白二色分明,阴阳两仪化作神光,拳锋,神光纵横。

魔尊也不落后,周身上下毁灭魔炁缭绕,所过之处,空间坍塌。眼中神光爆射,拳脚终结奥妙。

二人斗法,无所不用其极,只打的天崩地裂,毁灭一切。

战到如今,二人几近手段尽出,似乎势均力敌。然则只有局中二人自己知晓,那太一道人,仍然技高一筹!

道人抬步上前,踏破虚空,一把抓住魔尊臂膊,轮起来狠狠砸入大洋之中,掀起滔天大浪,又如影随形,跃将下去,把魔尊按住,掌中五色神光连连刷下,刷的魔尊晕头转向。

魔尊目中射出神光,落在道人身上,掀不起半分浪花。又擎起虚影大枪,去戳道人。道人脑后便跳出一尊玄白道袍的身影,双手捏捺一条黑白二色流转的锁链,抵住大枪。

见状,魔尊背后浮现出一座世界,一尊真神探出双手,拿住道人头颅,将道人掀翻下去,却不妨一枚玉印滴溜溜一转,化作千丈大小,轰然砸下,把魔尊砸的一个跟头,站立不稳。

那道人又扑将上来,手持一把血光莹莹的宝刃,找准魔尊心口就是一刀。

只捅的魔尊大叫一声,跳将起来,却便见到心头处一处刀伤,竟是被化血神刀所伤!

“好道人,好道人!”

魔尊恨恨大叫:“欺我没有法宝么?”

他展臂一拿,隔空千里,从汪洋中摄出一个巨大的圆球,一拳打上去,咚的一声,那圆球展开,化作一面魔图,其中魔神鬼王影影绰绰,嘶吼连连。

魔尊拿了魔图,兜头盖面打将上去,先将宝印打飞,又与持刀扑上来的道人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一声,只见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鬼爪魔手从魔图中伸出,撕打捏拿道人。却被道人一刀斩下,千丈匹练般的血红刀光将那些魔手鬼爪一扫而空,又上前来,照着魔尊脖颈就是一刀,只砍得哧溜一声,火花闪烁,拉出一道细细的伤痕!

魔尊又是一声大叫,持着魔图去挡,却被道人又是一刀,把魔图砍成两半,不知多少鬼王魔神被这一刀杀作飞灰!

一百二十八章 太一道人道更高 灭霸现身为魔方

魔尊一看,心疼的脸是愈发狰狞。这魔图不过刚刚祭炼,尚未成型,威能也未蕴养出来,与化血神刀硬碰,着实落在下风。

若其中魔神鬼王死绝,这魔图便成了空壳子,废了。

魔尊只得收了魔图,赤手空拳又扑将上去,与道人扭打在一起。

三五两下,身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虽然魔尊终结魔躯强悍无比,化血神刀能伤,却只是小伤,杀不得这魔尊。但砍在身上,痛在心头,尤是失了面皮,端端让魔尊心头愤怒无边,无名火从七窍之中乱冒出来,眼睛一片通红。

他大叫连连,声音震天彻地,一身手段,法术神通,爆炸开来,搅的周遭一片迷蒙混沌。随即摇身一晃,却消失无踪。

浩瀚血色刀光匹练斩开,道人从中跳将出来,四下里一看,却不见魔尊踪影。连忙抬头,神念四扫,哈哈一笑,巨神般的身躯合身一扑,眨眼扑过千里,落在一处汪洋之中,身侧便是一道烛火般挺立,连天接地的光柱!

却非正是那英伦白金汉宫所在,宇宙魔方打开的时空通道之处?

只不过如今岛屿下沉,海水倒灌,不见了陆地罢了。然则这条光柱,正是唯一一个剩下的地标——那道人魔尊大打出手,总是避开此处。

“赤混,快快出来!”

道人大笑道:“还不认输,更待何时?”

但周遭一片寂静。

道人又笑道:“与我耍这般小孩子玩意儿的手段?看我神通!”

道人展开手掌,后天五色神光照耀世间,四面八方,抡将起来,当头就是一刷!

只刷的周遭五行之物,海水也罢,泥沙也好,皆化作虚无。刷的空间变形,维度紊乱,噼噼啪啪一阵爆响。

便从中跳将出来一尊巨神,怒吼一声,抬手一拳,直奔道人脑门打去。道人言笑晏晏,抬手一刀,斩的那拳头哧溜一声,冒出火花,显现一道浅浅的刀伤,魔尊只是怒吼连连。

道人又扑将上去,把魔尊按住,拿刀找准脖颈就砍,砍得火花溅射,铿锵作响。魔尊挣扎不休,又把道人掀翻,拳头上带着一座世界虚影,把道人打翻在地,也扑将上去,抱住道人脖子,要把脑袋拧下来。

却被道人五色光华一刷,刷翻过去,又被道人翻身按住狠狠揍了一顿。

那魔尊实在忍受不了,怒吼一声,伸手一把,从海水下抓出一枚宇宙魔方。那魔方仍连接一条光柱,连带这条光柱,竟似也被魔尊抓拿手中,拿去抽道人。

道人一刀斩下,同时一方宝印虚空冒出来,狠狠打在魔尊脑门上,打的魔尊一个踉跄,手中宇宙魔方拿捏不住,被道人一把接住。

魔尊真个没了办法,如此这般下去,不知要丢多少面皮,便是他一张老脸城墙道拐,也红的跟猴子屁股一般。于是狠狠的瞪了道人一眼,抬瞥见天空中那空间通道,因宇宙魔方被拿,光柱被道人掐断,眼见即将消失,于是嘿嘿冷笑一声,化作一道遁光就要遁走,还放出一句狠话:“太一!老牛鼻子!老子今天不是你的对手,但总有一天要十倍百倍还给你,你等着!”

“想走?!”

太一道人嘿然一声,也化作遁光衔尾追上去:“今日必将镇压你这魔头,赤混,哪里走!”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魔尊在前,道人在后。却就见魔尊遁光一闪,射出千里之外,裹了那远处的魔教教徒骨干,就要继续遁走,却被道人追上。

魔尊又冷笑,遁光中漏出些许人影,道人一看,却是那美国队长等一干早被魔尊抓住的人物,想了想,也用遁光卷了这些人物,随即又追将上去。

那魔尊遁光如电,下一瞬又出现在洛基身侧。那洛基无从反应,便被魔尊卷了,一闪又消失,随即直奔高天!

高天之上,宇宙魔方打开的空间通道,正好只剩下指头大小一点。魔尊遁光恰恰从中射出。

万分之一个弹指,太一道人化作的遁光也到了此处,那空间通道便就只剩下了砂砾一点。道人冷哼一声,显出身形,抬手伸出五指窜入虚空,捏捺住那空间通道,狠狠一撕,将空间通道撕开,就要跳将出去,继续追那魔尊。

却不妨突兀一只蓝紫色的虬结大手从虚空中拍将出来,携着无匹气势,让道人心头不由一凛!

“谁!”

道人一退,摇身法天相地,又化作巨神,抬手一拳轰出。

只轰隆一声巨震,那蓝紫色方圆十丈的大手被震退开去,道人化作的巨神竟也稳不住身形,连连后退百丈,退却间,脚下将空间踩出一个个巨大的窟窿,震动不休。

道人神色顿显肃然,抬眼朝那撕裂开的空间通道中的虚空一望,隐约便看到一尊巨人立在不知几许远的虚空夹缝、次元维度之中,正做状伸出手来。

道人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

只见那巨人面孔狰狞,身着盔甲,一身蓝紫皮肉,端坐虚空,悍然气势无边——那是谁!

道人心头一转——灭霸!

“灭霸!”

太一道人大喝出声:“原来是你!”

“是我。”灭霸的声音从空间通道传出,声震万方,大笑道:“你是谁?我纵横宇宙许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你这样的强者。”

灭霸之强,非同等闲。

太一道人的修为境界,虽只化神一重,却有堪比七重、八重的法力神通。加上法天相地大神通加持,便是八重、九重的普通修士,也是不惧。

但却被这灭霸隔空一掌震退!

灭霸之强,可见一斑!

以太一道人见识,这灭霸怕不有接近返虚境界的力量!

由是没有妄动,却也不输气势,道:“我乃太一门宗主掌教至尊,太一道人是也!”

“太一道人?”灭霸声音传来,有些疑惑:“我没听说过你,你从哪里来?”

“我从哪里来,与你何干?灭霸,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想与你交恶,却也不会怕了你分毫。”道人冷冷道:“你交出我那对头,我便与你两不相干,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哈哈哈”灭霸仿佛听到天大消笑话,哈哈狂笑起来。

那魔尊钻出空间通道,便正好就到了灭霸身边,正负手而立。灭霸与道人交谈,也是听的分明,也随之大笑道:“太一,你莫不是修道把脑子修坏了?你让灭霸交出本尊,本尊可不是灭霸的手下,也不是他的俘虏。”

魔尊也不惧惮灭霸,有话说话,不在乎灭霸看法。

灭霸侧脸瞥了眼魔尊,没多说什么,只对空间通道另一头,身在地球的太一道人赵昱道:“正如这位强者所言,他不是我手下,也不是我俘虏,又怎么能说交出两个字呢?即便是,太一道人,你不觉得,你太不把我放在眼中了么?”

话音隆隆,穿破虚空,隐有怒气。

却随即话音一转,道:“我看你们二位都是了不得的强者,我纵横宇宙,为一方霸主,正缺了左膀右臂。不如你们二人谈和,与我共襄盛举。我三人合力,称霸宇宙也是简单,你看怎么样?”

却竟要招揽道人与魔尊。

魔尊不言不语,身在空间通道这头的太一道人赵昱却嘿嘿冷笑起来:“灭霸,你那些画饼,不要在我面前献丑。什么称霸宇宙,都是浮云,我自出世修道,与我何干?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日来此,所为何来?那奇瑞塔人,是你手底下的人吧?”

“所为何来你这个人的话还真有些意思。”灭霸笑道:“你说的不错,奇瑞塔人也是我的手下。”

顿了顿,又道:“既然地球有你这样的强者,我也不愿与你交恶。你也不愿与我一起称霸宇宙,那这样吧,你交出宇宙魔方,我就立刻离开,如何?”

“原来如此。”

道人大笑起来:“你所来,为的是宇宙魔方?”道人托起掌中魔方,只看那蓝色流光闪烁,却笑道:“这魔方若落入你手,你岂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是万万不能!”

宇宙魔方能打开空间通道,又沾染了地球所在为之的维度坐标,若为灭霸所得,这地球岂非便是他囊中之物?

被道人说穿念想,灭霸神色一沉,念头从空间通道探出,传出神意:“就算没有宇宙魔方。太一道人,我仍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可不一定!”

道人嘿嘿一笑,抬手在宇宙魔方上一抚弄,便就下了一道封印,隔绝了所有气息。

空间通道另一头,灭霸神色一愣,随即面色阴沉下来:“好,你要与我作对,那就付出代价!”

隔着无穷维度和次元,灭霸一拳轰杀出来,哐当一声,只打的空间破碎,维度扭曲,偌大的一个拳头从虚空中探出,直奔赵昱而来。

尚不及近前,无穷无尽的气势就压得高天下海面上海水凹陷,显露出斑驳柔软的海底淤泥来!

赵昱哈哈大笑:“灭霸,你能耐不怎么样。力量都收摄不住,野路子,不足道哉!且看我神通!”

道人掌心滴溜溜浮现出一枚灵光闪烁的古朴玉牌来,却不正是那唤圣牌?!

这一面唤圣牌,乃是赵昱一直以来最大的底牌,共计三次唤圣,已是用去两次,而今便是要用掉这最后一次!

灭霸非是等闲,虽是野路子,但力量毕竟强,又活了不知多少年,战斗经验丰富,老谋深算。若不用唤圣牌,恐怕以赵昱本身的法力神通,端端镇不住此人。

再则,此人闻名宇宙,若能将其震慑逼退,甚至打伤打死,想来必定名扬广大,广为人知,由此,太一道人才不会被人轻视,有他坐镇地球,才能不被轻侮!

一百二十九章 百万气运换法门 鸿蒙太一至圣经

随着道人念头一动,晃身合了唤圣牌上射出的最后一道灵光,手中便玉牌登时失了光辉,仿佛古物,斑驳朴实,似乎不知几许年成。

道人心下一转,反手收了这牌子,念头一动,便就只觉浩瀚法力涌动,脑子一清,神色随之顿时一变!

就见太一摇身一晃,一身装扮化作着了荷青色道袍的道人。眉目神色悄然转变——这道人剑眉斜飞,直插鬓间,双目微眯,似狭长,神色凌厉果决。

腰间不知何时悬了一柄虚实不清的青色莲纹剑柄古朴宝剑,座下显出一头异兽法相,这异兽状如牛,苍身无角,一足,周身紫雷灿灿,却不正是那上古雷兽夔牛法相是也!

道人卧在夔牛之背,张口作歌曰:“辟地开天道理明,谈经论法碧游京。五气朝元传妙诀,三花聚顶演无生天花乱坠无穷妙,地涌金莲长瑞祯夔牛稳坐是教主,仙童前后把香焚地风水火换天地,无量量劫视长生。”

歌诀十五句,寻常人道来,也要些时间,在这道人口中,只万分之一瞬,却便让人明了其中真意,只道是至大至强,至尊至圣,开天辟地,无所不能!

当此时,那蓝紫色的十丈巨拳,方才穿透维度虚空,到了眼前。

“放肆!”

淡淡一声清喝,时空禁锢,诸般有无皆为静止,任凭那灭霸何等强悍,几近返虚,也被定在当头,拳头进退不得。

道人翻身落下夔牛,拂袖遥遥甩出一道清光,在那拳头上一弹,啵的一声,那蓝紫色巨拳登时灰灰了去!

一声惨叫从那空间通道中传出,不知那灭霸何等痛苦惊骇!

灭霸非同寻常,一身能为,几近返虚,有断肢再生,乃至于死而复生的威能。然则,这一只拳头,被这青袍道人拂袖飞灰,竟不得再生!

那无穷维度虚空之中,看着自己光秃秃没了拳掌的手腕,灭霸心头震动,冷汗登时直冒,转身就要离开。

却不防那空间通道另一头又传来一声清冷的凌厉声音:“既是来了,何必急着要走?不留下些纪念,如何显出本尊神通?”

便就见一道影影绰绰的青色剑光,携无匹大破灭的奥妙,眨眼穿透无尽维度虚空,爆射出无尽杀意,从规则层面上,瞬间将诸般奇瑞塔人舰队绞杀一空,便就到了灭霸眼前。

灭霸心头发寒,只觉死亡气息萦绕心头,额角鬓间汗水长流。当时哪里敢怠慢,暴喝一声,轰然抬起另一拳头,当头一击击出。

他那拳头上,裹着一只古铜色的手套,手套上,五指骨节处,有五个洞,手背心上,还有个洞。

这六个小洞之中,现如今,仅其中之一嵌了一颗紫色宝石。

灭霸这一拳击出,紫色宝石激发出一股无匹纯粹的大力奥妙,震动虚空,破灭维度,拳头周遭,竟是被震得一片虚无,是欲将那青色剑光一拳打灭。

然则,不是自身的东西,终归无法操控如意,直来直往,有何能为?

就见那青色剑光霎时一变,化作一条青色小小游龙,灵动机敏,一绕便轻易饶了开去,眨眼掉头,虚实穿梭,切开有无,又临到近前,不待那灭霸反应,便在灭霸手腕上这么一绞,便将其戴着手套的拳头整个切了下来,随即卷了,眨眼便返回无踪。

灭霸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两只光秃秃的手腕,心里一片空白,不知何等憋屈惊怒。他大叫一声,面色紫红,侧脸去寻那魔尊。端端就是此人,要把怒气发泄。却才发现,那魔尊已是不知去向,由是更加愤怒,却无有发泄之处,又不敢冲入地球,生怕了那太一道人!

他原以为,自己纵横宇宙,少有敌手,之前不也一拳震退了那太一道人么?却不料动起手来,一个照面,便成了残废,手中宝贝也被夺走,无所适从的心理落差,那种愤懑与胆寒,是怎样一种憋屈?!

他怒吼惊叫,转身撞破虚空,仓惶消失在无尽宇宙之中。

地球,大西洋上空。

青袍道人一笑,探掌收了那道剑光,拿了剑光卷回的蓝紫色手掌,取下那手套,反手将其收入袖口,随即法力一震,将那大手化作飞灰,然后四下里凌厉目光一扫,千里万里,也在眼前。便就见他抬手射出数十道清濛濛的剑光,收回目光,随即翻身跨上夔牛,转身消失不见。

遥远处,海洋上空,仍被法力护住的太一众弟子突兀被青色袖袍虚空中探出,一拂袖收入其中,消失不见。

周遭一些超凡者,同时齐齐喷出一口老血,不少人摇摇晃晃跌落海中,却是被那一眼千里所伤。

又有那数十道青色剑光,四面八方,穿梭虚空,呼吸间跨越许多距离,在欧陆和北美许多山崖、峡谷、丛林、沙漠,某些地方一头扎入进去,随即引发震动,不知多少潜藏在地底的军事基地,被一遭毁灭。

却是那道人报复。

当初太一道人与魔尊动起手来,诸般蝼蚁,竟是投了核弹。二人自是记在心头。若魔尊得胜,自不放过,怕是要毁城灭国。道人虽不比魔尊狠辣,却也可谓之睚眦必报。

无他,一则因果耳。二则以作警示,免得诸般蝼蚁以为道人性子软,好说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

却不提道人一袖子卷了座下弟子,消失无踪,却说那雷神托尔三人。

虽则呼吸功夫,但灭霸的出现,还是让托尔心头震动无以平息。那灭霸何等人物?宇宙霸主,一方豪强。便是阿萨神族、九大国度,在灭霸面前,也只能堪堪自保。

若非某些不可言喻的缘故,灭霸若是较真,举兵来犯,便是阿萨神族联合九大国度,也只有灭亡一途。

然则眼前,那灭霸竟是吃了大亏!

托尔如何看不分明?那灭霸不但失了一双手,还被夺了无限手套,连带手套上的力量宝石,都被掠去。

此事落在灭霸这等人物身上,端端是让人难以置信!

托尔几乎不敢相信,那道人竟是这般强大!

但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托尔不敢相信。加之那道人遥遥一眼扫来,仿若利剑穿心,射入心头,便是这雷神,也伤了心神,喷出一口老血。

一眼便伤了他,这是亲身体会,如何不信?

“那真的是灭霸吗”希芙口角溢血,喃喃不敢断定。

托尔沉默片刻:“我们去找他。”

希芙看了眼托尔,又看了眼更加萎靡的凯兰崔尔,默默点了点头。

实则非但这雷神托尔,也非但地球诸多超凡者,更非但那北美欧陆诸**事基地,连带地球周遭维度八大国度,譬如那奥丁,譬如劳菲,譬如种种,皆受了这隔着虚空维度的一眼,蹬蹬蹬退出数步,冷汗长流。

太一洞天,宗门。

青袍道人从虚空中踏步出来,拂袖将诸弟子放出,只淡淡道了一句:“半小时后到后殿来见为师。”便就消失不见。

诸弟子、一干人等滚出袖口,脑子浑浑噩噩,闻言皆是迷迷茫茫。

道人回了后殿,盘膝坐下,当即唤出系统兑换界面,只瞟了眼右下角气运值余额——七百八十九万,也无二话,直接花去百万余气运值,从系统中兑换了近万种诸般法门、法术、神通。

正是要借助这最后一次神圣附体,悟透诸般法门,将自身功法构筑丰满。

太一道人早前修得混沌真身一转九炼法门,合三元归一炼炁法化神之下阶段法门,辟的蹊径,方才证就化神。

证就化神,正式踏足大道,道人明了前路,以混沌真身及三元归一炼炁法为基,造就一门独属于自身的无上法门。只因时间尚短,又因见识不够,底蕴不足,这才未能将之完善。

如今气运值绰绰有余,又有神圣附体,却不正是机会?

那神圣附体不过半个小时,从附体起始,与灭霸动手,到如今,才不过两三分钟而已。尚剩余二十七八分钟,时间倒也不少。

以神圣之思维,正好从系统兑换万种诸般法门,领悟奥义,取其精粹,去其糟粕,完善出只属于自己的无上法门!

锻天造地法!

凝神炼魄术!

都天云箓禁法!

玄武真身!

大龙象大力神通!

先天雷泽真经!

一百零八天罡地煞术!

小周天星辰炼炁法!

大周天神魔锻体篇!

天魔化神法!

无相万变微尘洪荒经!

血神经!

大阿修罗破天灭地真经!

万蛊真法!

黑水真法!

大日紫极真火真经!

南明离火经!

九转九炼阴阳登仙术!

**玄功!

九转元功!

种种法门,兑换皆是天仙之下部分,却也有无穷道理,玄之又玄,奥妙无边!无尽大道奥妙,如海眼喷涌,种种智慧火花,闪耀心头,让人欢喜无尽。

也得亏那神圣附体非同等闲,乃是圣贤思维,明得大道,照彻万方。加之太一道人破入化神,一身基础远非当初可比,合了神圣,较之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单单便是法力境界,当初初来乍到,第一回唤得神圣,不过化神能为,第二回便就接近返虚,此番却已有返虚能为。无非与自身基础相关罢了,自身境界越高,法力越强,合了神圣,发挥的能为便越是广大。

由是竟只在半个小时之内,万般法门,有七八千得以悟透。种种奥妙,被填入功法框架,使得这门独属于自己的无上法门,逐渐丰满,层层拔高。

待得时间过去,道人一身返虚境界的法力汹涌潮退,身上青袍变化回来,化作混沌道袍,眉目凌厉,也是消散许多。

太一道人长身而起,面露喜色,又略略遗憾。

“若再有一刻,万般法门,我便能尽数领悟通透,可惜,可惜呀”

然则太一道人也是自知,人不能太过贪婪。这七八千种各色法门,若由太一道人自己来一一领悟,不说数千年,千八百年总是要的。而今却这只在区区半个小时之内,便得了其中道理,如何还能不满足?

“我这法门,已是填充推演至返虚之境,如今只需按部就班,突破返虚,再无瓶颈,其中机缘,比及得了那先天灵宝,也是不差了。”道人镇住心神:“只可惜唤圣牌已是废去,日后再要有所能为,只能靠自己了。”

微微叹息一声,道人又想到:“也罢,人只能靠自己,我又如何不知?有这般机缘,已是天大满足,我不可太过贪心”

“至于我这法门,便名之曰——鸿蒙太一至圣真经。”

一百三十章 终归不是意中人 三才分神有筹谋

道人座下诸弟子,及从魔尊手中救下的一干人等,从道人袖口滚落,半晌终于回过气来,各自对视一眼,诸弟子不理会其余人等,于是齐奔后殿,在殿门外等候。

又有老帕克夫妇、万磁王艾瑞克三人,知晓道人归来,也是来到此处。

时间一至,殿门轰然中开,太一道人淡淡声音传出:“进来罢。”

于是一干人等不敢怠慢,连忙入了殿门,抬眼便见道人端坐蒲团,迎面一双深邃犹如星空混沌般神秘的眼睛。

“可有话说?”

道人拂袖让众人席地盘坐,眼眉微微垂下,开口问道。

沉默片刻,终归是大弟子托尼先说话。

“师父,英伦”

他脸上神色,异常复杂。

道人一听,抬起眼睑,拿眼去看托尼,却挥了挥袖子,将之打断:“为师问你此番有何感想?”

“蝼蚁。”托尼怔了怔,忽然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我们是蝼蚁,英伦三岛,半座欧陆,数亿人,都是蝼蚁。”

彼得见状,心下一跳,连忙去拉托尼,却被托尼甩开。他大叫道:“在你,还有老魔头眼中,都是蝼蚁。一个国家就这么没了,上亿人死了,地球的版图都变了。我该说你们太强大,已经不是人,还是该说我们太弱小?”

他话不停,有一股怒气升腾:“你应该有能力救他们的,我知道,你有。但是你没有救。那么多人,一个国家,半座欧陆,在你的眼中,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修仙了道,修到你这样的境界,什么都不在意了吗?”

“我现在对我的选择产生了疑惑,我不知道我走上你给我安排的道路,是对,还是不对,师父,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太一道人神色岿然,清冷的看着自己的大弟子满面怒容,清晰感受着他的不满,又拿眼去看其他弟子,不少人都有赞同之色。

道人心下微微叹息。

不知道是自己为人师,太失败呢,还是该说这些白人自由惯了,敢在他面前放肆!一时间,道人心有不虞。

忽然他叹了口气,拂袖起身,道:“罢罢罢,想是时间太短,尔等尚未明了自身定位,也是我教导无方既如此,”他拿眼看着托尼:“你当如何?”

“我”

托尼张了张嘴,不知作何回答。

彼得连忙站出来:“师父,我们很理解您”

道人摆了摆手:“勿须多言。”

然后伸手一摄,将附着在托尼魂魄上的紧箍咒摄了出来,弹指碾为碎光:“你早早要为师去了你的紧箍咒,为师这便满足你。”

那紧箍咒那是当初道人初来之时,合了神圣,下的一道禁法。那时不过凡人之身,合了神圣也不过化神威能,彼时下的禁法,此时在道人眼中,便也算不得障碍,挥手即破。

作罢,道人不再言语,大袖一拂,一干人等不由自主,飞退出了后殿,道人最后一句才传来:“本尊要闭关,宗门诸般事宜照旧,尔等自处。”

哐当一声,殿门紧闭。

众人在殿外,皆是手足无措,不知何以自处。

托尼只觉心头空落落的,紧箍咒除去,按理说他应该感到高兴,但为什么会有一种没了依托的空虚感?

彼得抿了抿嘴,脸上分外不好看:“大师兄,你不该跟师父那样说话的。”然后转身就走。辛迪连忙追上。瑞雯嗤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班纳摇了摇头,与罗根一起也跟了上去。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一片无措。

老帕克夫妇摇头叹息,也走了。

万磁王艾瑞克嘿嘿冷笑起来:“赵说的没错,有的人还没明白自己的定位。太一门修的可不是英雄,是仙。”

言罢拂袖而走。

后殿之中,太一道人目光穿透殿门,看着彼得五人离开,又听了万磁王的言语,直至最后托尼等人垂头离去,心下只是摇头。

不晓定位,不知敬畏,不明进退,如何是修仙之人?

道人忽然有些后悔。

是不是当初就不该将某些人收入门下!尤其作为亲传弟子,基本不合格。

好在九个亲传弟子,还有五个稍稍入目,也算是聊以慰藉。

彼得等五个弟子之中,彼得最是亲近,从一个懦弱的小少年,到现在的完成筑基,加之帕克夫妇也在宗门,其中种种,彼得与宗门联系最为紧密,宗门就是他的家。

辛迪没有什么超级英雄的概念,她喜欢修炼,人又单纯,又爱慕彼得,自然跟彼得一条心。

瑞雯是思想,接近于万磁王。也不存在当英雄,为民为国之类概念。她有这样的表现,并不出乎意料。

班纳和罗根有些类同,这两人在这世上,约莫除了宗门,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作为心灵归宿了。

对上述几人而言,师父赵昱的所作所为,他们也许会感到一些不适应,但却会站在赵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或是不在意死多少人,或是跟赵昱亲近可以原谅赵昱的任何行为,或是愤世嫉俗,早早为世俗抛弃,对世俗感到冷漠。

至于其他人,便大为不同。

不论是托尼、哈利还是神盾局几人,他们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说到底,还是因为时间问题。

诸般弟子加入宗门,前后细数起来,也不到一年。区区一年,要扭转他们的思维,转换他们的定位,不够。

而且赵昱还怀疑,这些从骨子里没有诸夏传统思维的人,到最后可能也不会成为赵昱心目中的真正修士。

但转念一想,当初将诸人收入门下,实际上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一定要让他们成为真正的修仙者,而是为了气运值。

只不过时间流逝,赵昱愈发将自己带入为人师的角色,有了期待罢了。

现在想来,也是略略有些可笑。

心念转动间,太一道人勾动洞天法则,将那些在道人早前追击魔尊时,从魔尊手中救下的人一股脑儿排斥出去。就下他们,不过顺手,道人实则并不在意他们死活。

“如今我已是不缺气运值,单单伤了那灭霸,就得了三百万。此间大事,英伦陆沉,也是三百万,零零总总六百多万,虽则瞬息花去百余万,可余下的,也暂时足够所用。加之这处伪宗门构架正常,日后陆陆续续细水长流,那么”

到了如今这般地步,道人如何还会纠结于所谓的主角,所谓的超级英雄?又不似当初那般拮据。

他摇头一笑:“我早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嘛一干人等只需为我贡献气运值即可,其他的又何必在意呢?他们是否能成仙,是否能得道,我又何必太过上心?”

“是该培养真正的弟子了”

道人抬头,望穿虚空,目光跨越千里万里,落在了东方的大地上。

“不过不急,须得做些准备才是。”

道人心头转动:“如今我破入化神,正该是把那三才分神法修成圆满之时”

太一道人心里计较颇深,早前兑换三才分神法之时,就有详细计划,如今时机以之,自当作为。

想到这里,道人唤出系统兑换,从中择了两具肉身强度达到法体九重大圆满境界的血肉傀儡,每具十万气运值,兑换了账。

当初道人初修三才分神法,便兑换了一具血肉傀儡,不过那时他自身境界不过凡体、炼炁境,只能兑换凡体九重大圆满境界的血肉傀儡。而今已是化神,便可兑换法体九重大圆满境界的血肉傀儡。不过这价格嘛,便飙升了许多倍。

不过如今道人囊中充盈,区区二十万气运值,不值一提。

这肉身修为,自与法力境界对应。筑基圆满,自炼炁始,方为凡体一重。炼炁九重,正与凡体九重隐隐相对。蜕去凡体,肉身突破境界,便是法体,隐隐与化神九重对应。

当然,法力修为境界,与肉身修为境界,并不分外关联。譬如炼炁境,只需将肉身锻体至凡体一重,能承受天地灵气灌体即可。法力境界修炼至炼炁九重,非是专修肉身者,其肉身境界,至多不过二三重而已。

凡体九重,在于开启肉身潜能的大门,为破入法体打下基础。凡体九重,不同的人,各有不同表象,只看各自潜能深浅及肉身本源属性。到了九重圆满,潜能强的,必有万吨以上的肉身蛮力。

这个过程中,便或多或少,因肉身本源属性之故,诞生出肉身神通。数高不过九,最低不过一。譬如太一道人,因体质非常,凡体每进阶一重,便诞生一种肉身神通,这已是前所未有。

到了法体境界,肉身发生质的变化,譬如自愈,可刚可柔,都是本能。到了法体九重,就有断肢再生的能为。

若突破法体,成就灵体,便将炼就滴血重生之能,随后才能千变万化,乃至于虚实转换。

至于其中种种肉身神通随境界提升而威能大增,自是不在话下。

太一道人拂袖下了禁法,将个后殿隔绝出来,不使泄露气息分毫,随即才兑换两具法体九重肉身境界的血肉傀儡。

这两具血肉傀儡被兑换出来之后,各自面无表情,立在当头,因其无有灵智,摄拿不住,厚重无比的气血溢出,化作条条血红剔透的长龙,呼啸盘绕,蜿蜒怒吼,端端是震彻心扉。若非道人早早下了禁法,只这气血一冲,这后殿,乃至于这座九品洞天,怕不都要化为废墟!

道人一边细细观摩血肉傀儡,心下却是转动不休,片刻后,神色一定,终于下定决心。

这便才放出庆云,从中跳出两尊人影来。这两尊人影介乎于虚实之间,行走于有无之中,玄之又玄。

其中一尊周身青紫道气环绕,面目坚定,其意开辟,有大气魄,**力,大神通。

另一尊周身混混沌沌,面目模糊,看不真切,其意包揽一切,无论有无,皆在其中。

又有一道灵蛇般赤黑道气,在庆云中一卷,裹了一道灵光,被道人挥袖打出虚空,消失不见。

便那庆云里,只剩下一尊玄白身影横卧浮沉,其意秩序运转,条理清明。

忽而一道捉摸不定的光从庆云中射出,化作绳索,要将那尊混混沌沌的身影缠住,却又有一道红芒从肉身中透出,将那捉摸不定的光打了回去。

道人面露奇异之色,却也不为所动,微微一笑,大喝一声,肉身显出一团本源,随即分裂开来。

其中一成返回本来肉身,又有一成,卷了那尊紫青人影,投入其中一尊血肉傀儡之中。那傀儡登时一颤,眼皮一抖,睁开眼睛,显露智慧之色,却对那余下八成本源打了个稽首:“吾为太始,见过本尊。”

言罢,他张口一吸,把周身气血精气化作的血红长龙皆吞入肚中,又道:“我自去也。”

便摇身一晃,化作一道遁光,射入虚空消失不见。

最后那剩下的八成本源合了那尊混混沌沌的身影,化作一道匹练,卷了余下那尊血肉傀儡,一晃也消失不见。

道人闷哼一声,睁眼间,面目煞白,随即神色变得如同顽石,似任凭风吹雨打,也没了丝毫情绪,只余理智。他盘膝一坐,脑后庆云之中,混沌之色逐渐消退,化作阴阳玄白,两只阴阳鱼儿咬住尾巴,缓缓旋转。

第一章 太一至圣无量仙 白鹿原上遇钟山

那东方大地之上,有高山之险峻,有丘陵之秀美,有大河之壮阔,有平原之广袤。其所在诸国林立,各色人种,各种制度皆是繁杂不堪。较之于那北美、欧陆,竟不可同日而语。

此地有山有河,广袤肥沃,本当是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却竟一片破碎凌乱,其中奥妙,人未可知。

两百年前,这片大地有一统之国,号满清。以蛮夷那薄如纸之底蕴,自承了五千年文明,无有点滴作为,倒行逆施,致使文明倒退,又为诸国忌惮,群起而攻之,抽筋扒皮、敲骨吸髓,又历经数次大屠杀与文化入侵,便飞灰了去,烟消云散。

于时,在内征战不休,在外有欧美诸国暗暗谋划,数十年才安定下来,形成了如今这般诸国林立的格局。

现如今,那五千年文明,多被宣扬之为糟粕,已作古去,化为历史尘埃。那文明人种,少有还记得那古之辉煌者。只道是那欧陆北美,才是世界中心,自由皿煮,才是人间唯一大道。

黄白相杂,黑棕其中,万丈红尘,碌碌茫茫。

却说有一条长河,发自于昆仑,绵延万里,东入大海。那大河腹地流经所在,有一地,名为关中。何以称之为关中,人未可知,只道是历来口口相传而已。

这关中据地一国,方圆不过千里,人口不过千万,号为夏。其中人种,以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为主,较之于周边各国,白人黑人少有之。有国主,氏钟山,其国行君主制。

夏国端是繁荣,在这个星球上林立的诸国之中,已属强国之列,除了文明尚有断代缺失,其经济发达,科技力量雄厚,军事力量也有独到之处。应是承了那五千载文明最后的气运。

其国其民,讲究一个忠孝仁义,以汉字为文字,以汉语为语言,在这片大陆上,在周边杂种国家的环视中,独树一帜。

夏国国都灞上,位于白鹿原上,背靠南山,面临渭水。灞上作为国都,很是繁华,一眼望去,现代气息浓烈,高楼耸立,车流来往,不差于欧陆、北美的超级大城市。

自夏建国近百年以来,钟山氏数代人的努力,在这座都城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这座硬朗繁华的都城,便是钟山氏数代人的写照——立身正,性顽强,百折不挠,不畏不屈,在周遭诸国虎视之下,在西方诸国的封锁之中,迅速发展起来!

这一日,有一身着混沌色道袍的道人,正闲庭信步,漫步在这座繁华的大城市之中。这道人虽则看似年轻,却相貌奇古,周身似有一道仙气缭绕,便则在这红尘都市之中,也是出尘自然,不与凡俗类同。

细细看那相貌,却不正是那太一道人?

道人游走凡俗,腰间悬了一柄松纹古剑,也不遮掩面目。他长发成髻,玉簪横别,大袖飘飘,负手闲庭,端是悠然自在。

路过行人匆匆一眼,只觉这道人有些奇怪,打扮着装,前所未见。然则转脸即忘,仿似未曾见过此人,也不曾有丝毫疑惑。

太一道人本是超凡脱俗,便是这红尘俗世之中,一身也是隔绝于世外。非是有缘之人,连他面目,也是一眼即忘,如未曾见过。

“这夏国当真是承了此界诸夏五千载最后之气运,区区千里之地,区区千万人口,却已有大国气象,端端不凡。”

“想是那钟山氏一门数代俊杰,又气数在身,夏人也是自立自强,才有方今气象。”

道人心中浮想联翩。

“这岂非正是我立教真正之所在?这里习汉字,说汉语,以忠孝仁义为本,又不失铁血强硬,汉之一字,除了文明有所缺失,已符我心意。”

道人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一片广场。

那广场上,有一座大屏幕高高耸立,道人抬头一看,不由笑将起来。

那屏幕上,正是那英伦原本所在,而今却是一片汪洋。有配音所述,正是言道那日道人与魔尊动手之大略概况。虽因二人动手,法力浩瀚,诸般监控皆是瞎子,不明就里,却也说到一些要点,知晓是强者交手,毁城灭国。

毕竟那日道人与魔尊斗法之时,偶尔也有言语交锋,传遍万方。那欧陆之上,幸存者也非是没有听到过。这屏幕上,也有所叙述。

归根究底,说来也是担忧。那英伦便如此陆沉,消失不见,连带半个欧陆,死伤者数以亿计,端端是骇人听闻。

由是那旁白不无担心,只道是这般强者,地球于之而言,不过方寸之地,若打到这里,怕是夏国不存。

又道是幸亏其中一人已被驱离地球,聊表安慰。

又呼吁夏国官方,捉紧此事,居安思危,谨防万一。

那广场上,许多人,也在纷纷议论。但面有惶然者,却少见之。闻听窃窃交谈,多是无畏无惧,对夏国钟山氏有绝对信心。

道人见状,心里暗暗点头。

太一道人自北美而来,一路过处,见过凡俗百态。许多国家,如今惶惶然,民众恐慌,难以平息。唯有这夏国,让人耳目一新。

正有一种披荆斩棘、勇猛精进、积极向上、人定胜天的气概!

道人一步百丈,缩地成寸,说快不快,较之于道人法力神通,抬步千里也是等闲。却一路张望观摩,见人朝气蓬勃,心里愈发满意。

不知不觉,就出了灞上,来到北边郊外。

灞上位于白鹿原上,白鹿原仿佛高原,高出北边渭水之畔许多。到这郊外,那白鹿原边缘,已是树木繁茂,花草丛生。

道人立在一片崖上,遥遥望去,百里之外,渭水仿佛近在眼前。

那原下,渭水南,乃是夏国一片历史风景区。其中残垣断壁,也未曾修复,只隐约可见古时此地的繁盛。

道人如何不知?原本这白鹿原之下,渭水之畔,自周始,便定都于此,历经秦、汉等十余朝,此地皆为神州之中。

然则时移世易,古之繁盛都城,而今却已是废墟绵绵,五千载文明,只余下这等废墟以作见证,端端让人扼腕。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道人长吟一声,叹息不已。

却恍然背后一声叫好,道人微微一笑,也不意外,转过身来,便看到三人临到近前。

这三人,中间一人,约莫十五六岁,身着运动服饰,约莫到这郊外踏青。颌下绒毛尚青,乃是一壮硕少年。看他面目方正,身材中等,浓眉大眼,泼墨一般,尤以一双瞳,引人瞩目。

重瞳!

若以现代所谓医学解释,乃是病患之初,然则在道人眼中,此乃贤人之象!

道人抬眼一望,便见这少年头顶一道丈余紫气,从天灵盖喷出,莹莹然,虽则不算浓重,非是冲宵,凡俗中却也难得尊贵。

他心中一笑,倒也是个可取的。

又有那少年旁侧二人,虽是休闲装扮,却步履硬朗,气血浑厚,腰间鼓鼓囊囊,分明身藏武器。却是保镖之属。

“在下钟山,有礼了。”

那少年上前,拱手作揖,行了古礼,不矫揉,不造作,诚恳非常,自然而然,合着那一身非比寻常的气度,若是普通人当面,怕不顿时就要受宠若惊。

道人心里暗暗点头,却打了个稽首,笑道:“可是钟山岳当面?”

此话一出,那少年身旁两人登时紧张起来,立刻把少年护在身后。其中一人摸着腰间藏器,沉声喝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道人不答,去看那少年钟山岳。

钟山岳虽也疑惑警惕于眼前这个着装奇特的人如何知道他的名姓身份,心里却不曾有分毫畏惧,他伸手止住左右保镖,上前一步:“是我。”

于时也是忘了问之前那句诗。

道:“你在这里等我?”

道人也不否认,道:“然。”

“你”钟山岳眉头皱起,细细观察道人,不见道人有何动作,也没有感受任何威胁,心里愈是一定,又道:“你等我做什么?”

“做买卖。”道人道。

“做买卖?”钟山岳更是疑惑:“我不是商人,做什么买卖?”

“土地买卖。”道人答道:“我知你是这夏国钟山氏三子,有终南山封地,我欲购得此山,作立教之用。”

钟山岳心头一转,将疑惑压下,道:“终南山的确是我的封地,不过我不打算卖掉它”

说到这里,钟山岳看那道人面目,忽然心有所感,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我愿赠与先生,只赠不卖!”

太一道人闻言,终于大笑起来,抚掌道:“好好好,果然有缘,果然有缘!”

言罢道人转身,踏步就要走出那崖上,身后传来惊叫,随即更是惊叫,便见道人脚下生起一层云烟,托着道人缓缓升空。

道人负手立在云烟之上,凌风作羽化登仙状,也不回头,作歌曰:“太一至圣无上法,太一道人无量仙。闲来行走红尘里,白鹿原上遇钟山。欲借宝地立大教,福至心灵赠终南。他日当为人皇主,诸夏再立是机缘。少年,三日后早上辰时,终南山上,切记,切记。”

言罢遁光一闪,仙踪杳无迹。

钟山岳伸出手来,张口欲言,只得一缕虚无。

他心中震惊,随即仿佛想到什么,顿显无上喜悦之色,左右看看,只见保镖两人一脸平静,不由心下奇怪,问道:“你们,不感到惊奇?”

“惊奇?”

保镖疑惑,不明所以。

钟山岳心下一转,不由道:“刚才那个人”

“什么人?!”

两保镖登时警惕起来,四下里连忙查看,回报:“没有人。”

钟山岳心里讶然。分明那人刚刚就在眼前,还交谈作歌,这两个保镖还曾警惕相护,怎么现在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于是只道那人非同寻常,心里暗暗有所打算。

第二章 行事果决是人杰 胆魄非常好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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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驱山赶岳造宝地 太一圣地显气象

终南山,乃是南山山脉之中,独树一帜的宝地。

这山要说风景秀丽,险峻巍峨,较之于南山山脉之中的其他高山,也无甚出奇之处。关键在于,此山风水非同等闲。

南山山脉,西起于昆仑,东至于黄淮,仿若一条大龙,由西至东,绵延直下。那终南山,便是大龙颌下之珠!

纳南山之灵气,聚天地之灵机,下通地肺,上连天穹,秀美怡然,端端是一块宝地!

正是那仙家教门立下祖庭之不二选择。

太一道人遁光落在山顶,盘膝坐下,神识铺展,勾连地脉,不一刻功夫,这终南山方圆数十里地脉走向,皆是了然于胸。

这才长身而起,捏拿指诀,催动法力,勾连地脉,驱山赶岳,竟是无声无息之中,便将这一座仙家灵山改造完成。

却便见此山:神州之祖脉,昆仑之来龙。

势镇中央,威宁九州。势镇中央,松涛林海仙气蕴;威宁九州,豺狼虎豹齐争先。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白鹤朱鹮;削壁前,虎豹盘卧。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蛇出入。林中有寿鹿白狐,树上有野禽丹鹤。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东山起伏林海隐,木炁氤氲青龙现;南火方隅高积上,朱雀仰天长脆鸣;北有白鹿耸高原,恰似玄武蛰伏眠;西有雄山险耸立,白虎啸天锋芒显。终南灵山立中间,岂非麒麟镇诸天?!

又见那终南山上,已是殿宇林立,参差有序。当头山脚一座石坊,十丈高来六丈宽,清灰古朴,仿似天成,不见斧凿。上书四个大字,却不正是:太一圣地!

过了石坊,便是一条登山石阶。抬眼望去,石阶蜿蜒盘桓,譬如一条蛟龙,穿梭攀援于松涛林海、险崖危石之间,见首不见尾。

这登山石阶计有九百九十九级,每级高一尺二寸三分,不多不少,不高不低。其上有道纹铭刻,却不知那道人依凭于此,勾连地脉,立下了几座阵法?

绵延往上,半山腰中,便是一座大门。那大门隐于林间,远远望去,若隐若现,幽幽古朴。内里有阁楼殿宇,隐现一角,不知几多。

大门檐上各有龙头,东西回望,中戏一珠,也若活物一般。门外左右各有一座麒麟石雕,从地中长出,活灵活现,威严非常。门高三丈,宽一丈,有天神法相,怒目直视,震人心肺。

门上挂一牌匾,上书太一教三个大字。牌匾下,左右门柱上,有对联:劈开混沌现元始,终结大道复归一。上联:太一至圣。

入了大门,内里有老松遮掩,花草飘香,青石铺路,曲径通幽。

行不远,一株古松亭亭如盖,其后便有一座大殿,上书太混宫,正是那宗门前殿。这殿宇古拙斑驳,仿佛无数年下来的老屋,其中有殿堂,有侧间。

穿过前殿,便有练功场、勤务堂、记名弟子宿处等诸多殿宇宅院。

其后又有中殿,名为太始宫,与前殿格局一般模样,只是气势味道略有差异。中殿之后,环山一圈,乃是外门弟子练功、住宿、勤务之所在。

然后便是正殿,号为太鸿宫。

这正殿较之于前、中二殿,不可同日而语。其高大巍峨,古拙质朴,厚重之中,又有细腻,细腻之中又有自然,端是非同寻常。

正殿大厅中,正前方供奉一副道图,阴阳八卦,大道其中,玄妙异常。左右各有蒲团数个,正上首道图香案之下,也有一个蒲团。

正殿之后,便是内门弟子练功、宿处、勤务之所在。

记名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以前殿、中殿、正殿为分割,各自一个区域,阶梯而上。

再往后,便是后殿。这后殿更显古拙,孤零零藏于密林之间,其后有一座九层石塔,八角,底座方圆十丈,高九十丈,巍峨耸立。正是那藏经塔!

藏经塔之后,便已是山巅,山巅上,还有一座殿宇,号为太一宫,正是掌教至尊宿处所在。

这太一圣地终南山主峰,格局便是如此。那主峰周围,被道人驱山赶岳,造出十二座次峰,高低相间,把座主峰环绕其中。

那次峰十二座,各自名为青龙峰、朱雀峰、玄武峰、白虎峰、麒麟峰、大日峰、太阴峰、星辰峰、大宝峰、元丹峰、天符峰。

其中大宝峰主炼器,元丹峰主炼丹,天符峰主符箓,余者日后各有归属,暂且不提。

十二座次峰,其上也各有孤零零一座殿宇。只待各峰有其主,附属殿宇建筑,自有其主操持添置。

太一道人作罢诸般,立下教门殿宇格局,也不过区区半个小时而已。如今这道人证就化神,法力神通不可同日而语。当初在那纽约,还要借助神圣附体,才能改造宗门洞天,而今却已然能自行办到,其中差距,难以计数。

况乎那纽约所在太一洞天,面积着实狭小,哪里及得上这终南山方圆数十里?

这终南山太一教门,便是三五千人居于此地,也不显嘈杂拥挤,可见其范围之广。却也道明那道人心中想法——纽约太一洞天,虽则早早立下,然则地势狭小,那美国又不如太一道人之意,分明这终南山,才是道人立教真正之所在呀!

便在那太一宫前,道人负手而立,目光所及,不由满意点头。随即跨步来到主峰侧畔,与元丹峰、大宝峰、天符峰交界的一处山谷之中。

道人目光一扫,挥袖甩出一粒光团。那光团影影绰绰,其中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空间,却正是一座洞天福地!

却是道人用去百万气运值,从系统兑换而来的一座七品洞天!

七品洞天较之于九品,差距不能以道理计。其中空间面积,方圆百里,天高百里,蕴藏一条七品灵脉,天地灵气之浓郁,少则是九品洞天的百倍以上。

将那洞天与这山谷合二为一,又立下一座石门,当做进出口,再摄了洞天烙印百缕,信手又是一抓,天地中摄拿出一团五行精气,制成百面五色令牌,将这百缕洞天烙印打入其中。日后宗门弟子进出洞天,便须得凭恃这五色令牌方能进出如意。

随后道人又兑换了许多灵药宝材的种子,遍洒入洞天之中,将这座洞天当做一个灵药产地,这才暂时拂袖作罢。

立下洞天,道人仍不停手,翻掌间,掌心便有十四条白茫茫的灵光,仿若游龙,盘桓不休。

这十四条灵光,其中一条最大,还有一条稍小,余者皆是一般。正是十四条灵脉!

那最大一条,却是七品所属,次之八品,余者皆是九品灵脉。便就又花去道人百余万气运值。

道人便将那条七品灵脉打入峡谷洞天,再增洞天灵气。余下十三条灵脉,一一打入主峰次峰计十三座山峰之中,使其合于地脉,勾连天地。

又将宗门阵法与这十三条灵脉相互勾连起来,连成一体。

如此,道人方才住手。

“这才有教门气象嘛,”道人面露满意之色:“洞天两条七品灵脉,正是出产灵药宝材之所在不对,只灵药,少了宝材!”

心下一转,道人又花去五十万气运值,从系统中兑换出五枚灵光,各分五色,乃五行之灵。那五行之灵,是五行之母,只需埋下,年长日久,便可衍生出诸多五行所属宝材来。譬如那金行金母,埋于洞天之中,自会衍生金行矿脉,出产各种金银铜铁所属宝材来。

不过这五行之灵非比寻常,异常贵重,十万气运值,也只得兑换一枚九品灵母。若八品,直升十倍,要百万气运值。道人囊中气运值已是不足,只能退而求其次。

将五行之灵打入洞天,道人这才言笑晏晏:“虽然花去二三百万气运值,可终归吃不了亏。有灵气滋养,有灵药宝材,能自给自足,才是大教气象。”

这终南山太一圣地,道人布下种种阵法,勾连地脉,如今又合于灵脉,端是稳如泰山。加之有阵法封锁,天地灵气也不至于散溢,年长日久,这终南山太一圣地,自会名副其实。

随后,道人又往那藏经塔走了一遭,依照等级,将功法、战技、法术、神通、典籍,一一置于其中。

那藏经塔也非寻常石塔,乃是道人比及纽约太一洞天那座由附体神圣造就的藏经塔的奥妙,拘拿虚空次元,以禁法将之合于石塔之中。

此番置入功法,便非是抄录成册,而是被道人以都天云箓禁法制成一团团灵光,散溢于藏经塔各层空间之中。往后诸般弟子来到此处择取功法,便只看缘分。

道人前次合了神圣,不到半小时,便悟透了七八千种法门,皆是天仙之下,自锻体筑基、炼炁、化神、返虚,四大境界,无论功法、战技、法术、神通,乃至于阵法、符箓、炼器、禁法,应有尽有。这七八千种法门,与道人高屋建瓴悟出的其余法门,近万种,皆置于藏经塔前四层之中。

这修仙了道,法财侣地,法居首位,没有法门,一切便无从谈起。宗门大教,法门才是传承核心。由此,这藏经塔的重要性,便可想而知。道人自是心头明了,这藏经塔被他下有诸多禁止,若非道行境界超过道人,没有人可在此放肆。

第四章 混元一起炼炉鼎 混元鼎下镇地火

这一座终南教门、太一圣地,占地方圆数十里,内中林海绵绵,沟壑平原,飞禽脆鸣,虎狼纵横,藏峰一十有三座,实则如世外桃源,面积着实不小。但对太一道人这般大神通者,改造起来,也只是举手之劳。

不过一个小时不到,便就已是改天换地。

诸般安排,也是完善。无论地形、灵脉、洞天、灵药种子、宝材灵母、丹器炉鼎、符箓器具,皆安置妥当。

毕竟一场大战,道人收获颇丰。计有六百余万气运值。早前神圣附体之时,兑换功法万门,去百余万;而今购置洞天,去百万;灵脉又去百余万,便只剩下两百万左近。

又与大宝峰兑换十座炼器炉鼎,皆为价值一万气运值,法宝级数的炼器炉鼎。又给元丹峰同样兑换十座炼丹炉鼎,价值等同。

这里便又去二十万。

再与天符峰兑换百套符笔器具,皆一千气运值一套,于是又去十万。

毕竟符箓之道,到了高深之处,符笔器具,便没有硬性要求,徒手书符,凌空施展,也未尝不可。因此,给天符峰兑换的符笔器具,主要以供炼炁、筑基这两个境界所用。

至于若有弟子入了化神,还需法宝级数的符笔器具,那便自行炼制。

如此,太一道人便只剩下一百七十万气运值。

于是一切妥当,道人回了太一宫,在殿中盘膝坐下,念头一动,兑换了一尊价值十万的炉鼎,置于身前。

当初太一道人也有一尊天地炉,那天地炉,其本质,只是寻常,虽是法宝,却已入不得道人法眼。与将才为大宝峰、元丹峰兑换的炉鼎级数类同。现如今,对太一道人而言,已是大不趁手。

道人离开纽约太一洞天之时,也没带走,连带那一宗正在炼制的法宝,也一并留在太一洞天。如今却也要一尊炉鼎所用,然则,十万气运值的炉鼎,也不甚如意,便准备把这尊炉鼎再炼制一番。

念头一转,于是便又去一百万气运值,从系统兑换了一枚混元一气先天元胎的种子。这混元一气先天元胎,乃是世界之种,置于虚空,若无意外,便能成长为一座小千世界,有造化神力,端端也是非凡。

成品的混元一气先天元胎,价值千万气运值,道人觊觎不得,于是只兑换种子一枚。

随即将这种子打入炉鼎,道人便要着手细细炼制一番。

却不防道人灵感,察觉此时山下忽有人来,于是收起炉鼎,拿眼遥遥一看,顿时笑了起来。

却不正是那钟山岳?

那一行人,行车而来,在终南山北面林前数里外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数人,有钟山岳,有两个保镖,还有一个面目英姿的成熟女子。

看那模样脸门,与钟山岳有些神似,道人掐指一算,顿时明了,乃是钟山岳血亲大姐,钟山姒是也。

这一行数人,下了车,沿着林间小道行了数里,便就到了终南山下,抬眼一望,齐齐怔滞,登时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却见那山门石坊高高耸立,一条石阶蜿蜒盘桓,目光拾级而上,隐约便见那山中殿宇楼阁鳞次栉比!

一眼看去,仿佛已存在无数年一般,古朴、质拙!

此地乃钟山岳封地,以往如何,他岂能不知?这里早前山郊野地,连条上山的好路都找不到,如何料到,眼下竟是模样大变,不认得了!

非但那石坊、阶梯、殿宇楼阁,分明这终南山周遭地形,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十二座环绕终南山的次峰,从何而来?

那隐隐升腾的霞光氤氲,又是何缘故?

那终南山为何给人一种缥缈隐现的感觉?

他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回过神,脸上露出一缕自嘲:“爸爸还说早些过来,看看太一道人有什么需求——眼下哪里来的需求?”

却是凡人思维,以为那太一道人要在这山郊野外立教,少不得要些人力物力,于是正好那王室付出,多多博取太一道人好感。

如今一看,打算自是成空。

料想非是那太一道人能为,又有何来这般景致?

可谁能料到,那太一道人竟还有这般本事呢?

这自是凡人不知了。修仙了道,得的不只是毁灭的神通,也有创生的造化。那仙道修士,梳理地脉、消弭灾厄,乃至于镇压世界气运,都是常理。譬如这终南山改天换地,对道人而言,说到底,也只是本分,算不得出奇。

钟山岳念头连连转动,神色随即一定,便拉着自家大姐上前,来到那石坊之下。抬头一看,正见‘太一圣地’四字。

那字本也不认得,可这一眼看去,却就是知道其中含义。

那字乃是仙家道纹,其中蕴含本质神意,任凭一个不识字的文盲,一眼看去,也能明了意义。

“太一圣地大姐,我们上山。”

钟山岳想了想,便打定主意,上山去寻那太一道人。

钟山姒心头震惊之余,也好奇无比,于是点头,姐弟二人便要上山。却走进那牌坊,转一圈,竟又出来了。

两人不信邪,又进,又出来了。

这下钟山岳明白了,知道这石坊、乃至于这座山,定有非同寻常的奥妙。于是心中一转,对钟山姒道:“太一道人让我三天后的早上过来,看样子不到时间,是上不去了。大姐,我们回去吧。”

钟山姒英挺的俏面上露出些许遗憾,只好道:“只有等三天过后再来了。”

钟山岳于是对那山上拱手躬身拜了一拜,钟山姒见状,也跟着拜了一拜,这才返回山下,上车离开。

那圣地山门之中,道人看的分明,对这钟山岳愈是满意。有礼有节,灵慧聪敏,也是难得。

说了三日便是三日,道人不开例外,便是对其心下满意,也不含糊食言,不去见他。

见人走了,道人收回眼神,着手开始炼制那尊炉鼎。

却说钟山岳回了灞上王宫,将事情告知钟山氏国主,那国主自是啧啧称奇,又深表遗憾。只道是少了一次拉近关系的机会,却不知三子钟山岳,早已入了道人法眼。

如此,三日以降。

这三日以来,道人专注于炼制炉鼎。虽则道人如今道行境界已是可观,法力神通也算广大,炉鼎本又是成品,可炼制起来,也同样颇费功夫。

尤以那混元一气先天元胎种子,本质非同寻常,要将之炼化与天地炉相合,实则不易。三日下来,好歹算是初步炼化,道人命名曰——混元鼎。眼见与钟山岳约定时间已至,道人停下炼法,走出太一宫,放眼遥望。

便就见数十里外,那灞上城中,正有一辆汽车将将出城,往这边而来。

于是微笑颔首,念头一动,转身消失,下一瞬,却到了那终南山山腹之中。

终南山乃是宝地,山腹下接地肺,道人改造之时,便将这山腹空空,造就一个石殿,正好镇压在那地肺通道出口之处。

再将此地与教门诸多阵法勾连一起,一则起到镇压地肺毒火之效,二则也可引地肺毒火为用。那大宝峰、元丹峰,便是由此处引出地火,以作炼丹炼器之用。

道人来到此处,那石殿中央一座法台,法台上幽幽地火静静燃烧。那法台,便是这石殿中枢。

道人上前,凝眉细细想了一想,心中一动,弹指射出一缕三色火焰,化作一圈火光,将那地火包裹其中。

所谓地火,非是凡火,乃是地底深处岩浆、毒炎之精华凝聚而成。自有炼器、炼丹之效。然则比及威能,却远远无法与三昧真火相提并论,略略与其中一昧石中火相差仿佛。

道人弹出那一朵三色火焰,便是道人自身悟道炼就的三昧真火。

太一道人打算在此安置两宗物件,引地火慢慢炼化,又恐地火火力不足,于是便置了一朵三昧真火,使其以地火为食,永不熄灭,以此火来炼。

做完这般,道人将混元鼎置于那法台之上,翻掌便取出了两宗物件,一一放在混元鼎中。

却见:一宗方方正正,蓝莹莹,晶莹剔透,有毫光闪烁,却不正是宇宙魔方?前时与魔尊斗法,道人从魔尊手中夺得而来。

另一宗,则是一粒拳头大小的紫色宝石。这宝石紫气腾腾,却不比朝阳紫气纯和,单单给人一种蛮力无双的神意,正是道人切下灭霸手掌,夺来的那枚宝石。

这两宗物件是何来历,道人心知肚明。其来历太大,威能赫赫,换个人来,说不得立刻就要运用起来,登时获得称霸一方的力量。

但道人却不会。

这东西牵扯很大,如果莽撞炼化,作为己用,到头来怕是要遭人算计,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把自己都陷进去。

这宝贝,不是不能用,而是暂时还用不得。

对此,太一道人自有安排,先将置于此处,慢慢炼化,待得时机成熟,自会收归己用。

从山腹石殿出来,时间尚早,还不及八点。道人于是又沿着十二座次峰走了一早,最后进了那山谷洞天。

洞天之中,两条灵脉潜藏,灵气勃发,氤氲成雾。

昨日里才种下的诸多灵药种子,其中大多已是发芽。唯有品级稍高的宝药,才将将散发生机。

又有那五行灵母,四方中央各一枚,也是初步开始展露神异。东方木行灵母所在,有木炁隐现升腾,灵药生机焕发,最是可爱。西方金行灵母所在,竟已是隆起一座山丘,其上寸草不生,隐隐似有矿脉衍生。南北中间,也是各有表象,想必不需多久,便就有份属五行的各种宝材在这洞天之中一一生成。

道人心下满意,算到时间已至,于是出了洞天,抬步就到了教门大门外,那半山腰上,登山阶梯的尽头处。

抬眼往下一看,一辆汽车,已是到了山脚。

第五章 登仙梯上九百级 一入仙道不回头

那钟山氏岳入了太一道人法眼,其中缘故,一则是机缘巧合,遇上了。对于太一道人这般大修士,这一点,极为看重。

二则这少年本身非同寻常。重瞳。

重瞳乃是贤人之象,道人来到此界之前,那诸夏五千年历史,重瞳者,前有仓颉、帝舜,后有重耳、项羽,或是贤者,或是古帝,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三则少年身份亦是非凡,乃一国太子,又身具紫气。一国太子身份,有助于教门在此立足。身具紫气,则预示着前途广大。

说到那气运气数,就个人而言,以紫为尊。这般气数,多为人主,非是寻常人等所能具有。便是如今这地球各国,尤以欧美诸国,因制度缘故,那诸般总统,也无有身具紫气者。人主紫气,乃是帝王,而诸国总统,却非是帝王。帝王乃寄万民气运于一身,于一生,而总统

那欧美诸国,因制度之故,国运分散,因此无法造就身具紫气者。

唯有如夏国这般,行君主之制,以国王为尊,国王一身系国家气运,王族成员才有可能身具紫气。

即便那欧美国家,诸般超级英雄,为一方主角,其气运,也不过呈青色而已。

因此,道人才认为钟山氏岳可堪造就。至于资质、根骨之类,道人浑不在意。修仙了道,资质根骨许是在入门时有些用处,而一旦到了高深之处,道心道性才是决定性因素。况且这钟山氏岳,根骨资质,并不普通。重瞳者,就不可能根骨普通。

立在那山门前,道人向下眺望,但见那车到了山下,车上下来之人,与昨日一般,仍是钟山氏姐弟,以及保镖。

那钟山氏姐弟下了车,一路来到高耸石坊之下。

“今天应该不会被拒之门外了吧”钟山姒略略有些雀跃。

她虽有二十余,已是成熟年龄,但眼前诸般,仍然让她心生惊奇震撼。自是有一种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相较而言,年不过十五六的钟山岳,却要沉稳的多。这少年早慧早熟,比起心智,几不差于历经颇多的而立中年。

不过要说他不期待,不激动,也是不能。只是能按捺心绪,面色不变而已。

钟山岳点了点头,深吸口气:“既然太一道人说是今天,那一定是今天。姐姐,我不知道太一道人是否只允许我一人上山,我先进去看看。”

钟山姒一听,觉得有理,于是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却听缥缈仙音从天而降。

“赠我山门,使我立教,与本尊有缘。钟山氏岳,本尊许你一干人等上山。”

却不正是那道人仙音。

钟山氏姐弟一听,登时大喜,于是一干人等连忙步入石坊。却忽然见到那石坊之内,阶梯之下,竖立一座石碑。

分明之前在石坊外,就未曾见到!

不过姐弟二人并不太过惊讶,那太一道人非比寻常,有些神异也是自然。

于是上前,来到石碑下。

那石碑高一丈,通体清灰,仿佛从地里长出,不见斧凿痕迹。上有道纹,铁钩银划,曰:登仙梯,试炼路,一入仙道不回头。

这一眼看去,仿佛看到一个孤独的道人,在无边寂寞之中前行,脚下有艰难险阻,身前是天灾**。然则前路渺渺,不见彼岸,却只见那背影坚定,仿佛泰山。

姐弟两人只觉呼吸压抑,心头沉重,却又感受到一种无比的坚定,让人心灵沉静。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钟山岳把目光艰难一开,心头已是连连转动。

看到那石碑道纹,钟山岳便知道了内中含义。这登山的阶梯,便是那登仙试炼之路,若得攀上这阶梯,走到尽头,便是与仙道有缘。

现如今,两个选择摆在少年面前。

其一,拒绝登山,其二,踏上这条号称不回头的仙道之路。

只一个呼吸,钟山岳便做出了选择。他面露坚定之色,心头知晓,这就是机缘。既是机缘,哪里有放弃的道理?正该是要迎难而上!

此时,钟山姒也是回过神来。姐弟俩对视一眼,皆看到目中坚定,当下点了点头,齐齐抬步,跨上石阶。

半山腰上,阶梯尽头,道人微微颔首。

这山门九百九十九级阶梯,正是效仿那纽约太一洞天的阶梯而设。然比及那太一洞天的阶梯,却又更进一步。

太一洞天山门阶梯,不过二三百级,而此地,有九百九十九级。太一洞天山门阶梯设阵法两重,一为考验毅力,二为拷问心灵。而此地设阵法三重,考验毅力、心灵,及智慧。

难度也略有增加,不过考验之时,更加灵活。

当初道人于太一洞天收纳弟子,分记名、亲传两类,同时考验。但道人现在却不打算依葫芦画瓢。

不论是谁,初入教门,必定是记名弟子,不论道人从心里如何看重,不论那资质毅力何等超凡。

起步,皆是一般。

因此,入门之初,这登仙梯上的考验,阵法只启一重,威能只得半开。待得一年之后,记名弟子身份时限已至,便进行第二次考验,阵法仍只一重,威能却是全开。过者,为外门弟子。

以此类推,外门弟子时五年,至时限,必开启第二重阵法,过者为内门弟子。

又十年,开启三重阵法,过者才是真传弟子,分于诸峰。

置于时限里无法通过考验者,很简单,可以出师了。

如此,方才是规矩。

当然,行事起来,也并非一定死板。每半年,考验阵法可开启一次。是时,不论记名、外门还是内门弟子,只要觉得自己有资格再进一步,自可提前进行考验。

所谓一年、五年、十年,对天才弟子而言,并不固定,主要是给那些资质、悟性、毅力稍差的弟子,一种无形督促罢了。

道人如今看来,当初收取弟子之时,着实草率了一些。虽则有所缘故,可如今诸般计较既已走上正轨,这教门,自然也要真正走上正轨才是。

那钟山氏姐弟登上阶梯,第一步,便觉巨大压力从天而降。这压力全方位无死角,从头到尾,从外至内,无所不在。

也无有任何幻象,只是单纯的压力,考验毅力而已。

毕竟只一重阵法威能半开,若得全开,自是五行齐聚,金木水火土轮番着来。那自是记名弟子晋升外门弟子的时候了。

至于说到难度,当初在太一洞天招收弟子之时,考核中虽然伴有五行幻象,可毕竟阶梯只二三百级。此时九百九十九级,真要计较起来,也不见得比那时更容易。

姐弟俩初时速度较快,健步如飞。那钟山岳虽是少年,可身体健硕,作为夏国王室太子,又习练过气功武术,战斗技巧,说来在普通人中,体质强度也属顶尖。

钟山姒虽是女子,可年纪更大,又是军人,同样习得气功武术,体质强度也不差了钟山岳分毫。

前一百级,姐弟两人飞速攀登,然过了一百级之后,这速度就慢了下来,二人皆是头顶雾气,身上开始出汗。

到二百级,速度更慢。若前一百级,平均一二秒一级,那后一百级,平均便要**秒一级。二人已是开始喘气,汗流浃背了。

到三百级,兄妹两人开始分流。

体质强度,二人相差仿佛,但毅力却有差别。

别看那钟山姒作为军人,想是毅力非凡,但实则,却比不上比她小了十来岁的钟山岳。这少年着实让道人感到赞叹。

攀登阶梯之时,面色如石,不动不摇,这说明心灵坚定。脚下步履不乱,呼吸节奏适中,随时调整,说明心头冷静。攀登过程中,懂得借力,竭力避免消耗更多的体能,这是智慧。

由此,三百级过后,钟山岳便逐渐与钟山姒拉开距离。

一级、十级

至六百级之时,已然将钟山姒拉开了五十级有余。

此时,二人皆已是气喘如牛了。

这攀登阶梯,本就先易后难。更遑论还身被压力。到了六百级过后,两人步履蹒跚至极,每每要歇息两三分钟,才能攀上一级,看那模样,分外艰难。

然而,那钟山岳的眼神,虽然显露出艰难来,但深处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坚定。落在后面的钟山姒本来心有波动,有些气馁,可望见前面小弟坚定不移的背影,咬了咬牙,继续坚持攀登。

如此,从日升到日中半日光景,钟山岳终于攀上九百级阶梯。而钟山姒,才将将八百级。

随同二人一道前来的两位保镖,之前在山脚候着,但终是等的心头焦急,也随之攀上阶梯,这才知晓那太子和公主是如何的艰难。

那保镖攀登阶梯,道人也不说什么。到了此处,便可称之为有缘,许他机会又何妨,若能攀上终点,自也是人才,收下就是。若不能,又何须挂怀?

这记名弟子考核,虽然简单,单单压力而已,但简单归简单,大道至简嘛。若能顶着压力攀到终点,将九百九十九级阶梯踩在脚下,就毅力而言,便已是出众,有了走上仙道的资格。

因此道人便也不耍恁多花样。

第六章 万般艰辛入门来 仙道教门岂束脩

前**百级,那钟山氏姐弟一路攀登,用去半日。后剩下百余数十级,用掉的时间,便与之前**百级相仿。

道人一直在那尽头看着,云淡风轻,不动不摇。除了些微发丝、袖袍为山风吹动,就譬如一尊万载石像,静静地看着那两姐弟在阶梯上挣扎,眼神未曾波动分毫。

道人忽而想起当初在纽约太一洞天收弟子之时,放水的行径。如今想来,端端可笑。这教门之内,道人可为门下弟子放水,但有朝一日门下弟子遇到的劫难,那劫难可不会放水。

仙道教门对弟子要求高,不是因为不怜惜那求道之心,说到底却也是为弟子未来作计较。没那个毅力,没那份机缘,即便勉强走上这条路,最终也只是一捧黄土而已。

虽然仙道修士,若修的元神,可夺舍,甚至有能为保住记忆轮回重生。但却要知晓,仙道修士遭劫,无非人劫、天劫而已。

若是天劫,自不必多说,顶得住自是鱼跃龙门海阔天空,若顶不住,嘿嘿。那天劫锁定,乃道之法则,度之不过,甭想逃的元神。除非有滔天大能相救,否则魂飞魄散就在眼前。

若是人劫,自不用说。譬如道人与魔尊若为死敌,道人若是抓住机会,能弄死魔尊,又岂会让魔尊逃出元神?千方百计也要打碎元神,直接断去因果,怎会任凭敌人夺舍、转世,再来纠缠?

凡人许是尚有轮回的机会,而仙道修士,一旦遭劫,希望渺茫。

因此,仙门择取弟子,条件恁的苛刻,自也是情理之中了。

古之修士,择弟子,往往考验再考验,不折腾个三五七八回,则不罢休。其缘故,便是由此而来。

太一道人如今要广开山门,在此界开辟仙道之路,占据气运,将仙道发扬光大。虽则不像那神话传说中的修士,针对弟子死了命的考验,但这登仙梯上的阵法,却好歹也能弥补几分。

弟子收得多,大浪淘沙,总能淘出几个优秀的。

遍洒网,总能网到几条大鱼。

道人思绪如云海翻滚,无可琢磨,如此,时间流逝,便就到了日落西山。

恍然沉重如风箱的喘息声传入耳中,道人回过神来,垂下眼帘一看,钟山岳已是到了近前。

道人就这般看着他,看着他仍然坚定的眼神,看着他一步步的,艰难蹒跚攀登到脚下,扑倒在面前。

道人笑了起来,拂袖一挥,打出一道法力,在钟山岳身上一转,消去他一身疲惫。

钟山岳翻身爬起来,看着面前的道人,神色里,恭恭敬敬。

太一道人开口:“叫师父吧。”

这一句,让钟山岳心头登时涌出大欢喜,当下福至心灵,哪里还会犹豫,躬身施礼,长身一拜,口里叫道:“师父!”

这一声,发自内心,清脆略显稚嫩,仿若雏凤初鸣!

这少年本非常人,得道人看重,若能自持,前途远大不在话下。

道人淡淡一笑:“先退下一边。”

目光,就落在了那阶梯下钟山姒身上。

钟山岳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到大姐还在百级开外,不由大声叫喊,为她加油鼓劲,想来是个少年,虽然老成,有些稚气,也无不可。道人一旁也不以为忤。

那钟山姒本见钟山岳到了尽头,一下子似乎泄了气,在原地踌躇起来,此时听到钟山岳鼓劲加油的声音,心下一顿,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小弟都能攀上终点,自己这个做大姐的,为什么就不能呢?

当下振奋精神,重整旗鼓,继续攀登。

直到天黑之时,钟山姒终归是到了道人面前。

道人施法去了她一身疲惫,目光向下扫了一眼,淡淡道:“跟为师进来。”

说着转身,往宗门内而走。

钟山氏姐弟对视一眼,回头看了看仍然不见人影的两个保镖,心下有些犹豫。

却就听道人声音传来:“不等他们。若有毅力,自能到此,若无毅力,便与仙道无缘。”

两人一听,不敢犹豫,连忙跟了上去。

“师父。”

两人追上道人脚步,一左一右。那钟山姒眼珠子一转,道:“这里以前山郊野外,很荒凉,师父是怎么做的?三天前我和小三过来的时候,很是吓了一大跳。”

太一道人淡淡一笑:“修仙了道,自有神通造化。等你们修炼到为师的境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改天换地,自不在话下。”

姐弟两人闻言不由暗暗咋舌。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改天换地,真是惊人的紧。

“师父,”钟山岳问:“您是不是一早就打算”

“收你做徒弟?”道人道。

“呃”钟山岳不由抓了抓脑门,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早慧,可毕竟还是个十五六的少年。

太一道人笑道:“仙道讲究一个缘分。你我有缘,然则你是否能拜入我门下,还须经过考验。”

“就是刚才那个么?”钟山姒不由道。

“然。”道人微微颔首:“想必你姐弟二人登山之前,看过那石碑罢?登仙梯,试炼路,一入仙道不回头。”

说到这里,道人叹息一声:“修仙修仙,道路漫漫,不知尽头又在何处。入了仙门,便是一条不归路。非大毅力、大机缘、大气运者,无有所成。为师自要设下考验,虽则死板了一些,却也能极尽筛选之能事。你们两人能攀上阶梯,则为记名弟子,可初踏仙道。至于日后如何,还看造化。”

“记名弟子?”钟山岳眨巴眨巴眼睛。

道人笑道:“为师这太一教门,弟子分四等。通过入门考验,为记名弟子,通过二次考验,为外门弟子,以此类推,还有内门弟子、真传弟子。”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姐弟二人:“宗门规矩,日后自会叫尔等知晓。”

姐弟俩闻言,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把信息消化完毕。

心知这太一教门定有门中规矩,不由默默沉思起来。

一行师徒三人,便就入了宗门前殿太混宫。

道人在殿中蒲团上盘膝坐下,又使这兄妹二人坐好,才道:“为师机缘巧合之下,在灞上郊外遇到岳儿,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之下,知晓有些缘分,这才起心在这终南山立下教门。”

姐弟两人只静静聆听。

道人声音淡淡,有种自然温暖的感觉,听着语言,仿佛泡在温泉之中,让人神清气爽,又全神贯注。

只听他继续道:“为师向岳儿索要终南山,便是主动结下因果,岳儿福至心灵,应下了,这缘分自然就到了。我让岳儿今日来此,若不来,这缘分自是作罢,其中因果,日后再另寻他法还你。若来了,过了考验,自是本尊弟子。”

道人目光如泉,落在钟山岳身上:“你有气运,又有毅力,日后成就必定非凡。然则,仙道渺茫,非是为师说你非凡,你便非凡。勤修苦练,才是根基。你二人最先入门,为师便就有这几句话叮嘱,日后晋升真传,才能跟随为师左右,耳提面命。”

太一道人对钟山岳自是寄予厚望,但却不会给他特权。修仙了道,每一步都是磨练。给了特权,少了磨练,道心何在?

就比如那美国纽约处诸般亲传弟子,便是道人太过草率,这才不让道人心中如意。

而今自是要避免这等弊端,从一开始,就要严格要求。

太一道人说了钟山岳,又看向钟山姒:“你姐弟二人,出身夏国王室,皆有气运在身。然则,你毅力却略不及岳儿。日后还需好生磨练,仙道一途,千般艰辛,万般苦难。须得细察。”

钟山姒也知道自己毅力不及钟山岳,闻听道人殷殷之语,心下虽然有些羞臊,却也郑重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知道就好。”道人见钟山姒心中接受,不由很是高兴:“我一路走来,只在夏国深感亲切。当初为师在纽约开山授徒,那白人黑人,唉不堪造就。”

说到这里,道人就有些意兴阑珊,片刻才道:“又见了岳儿,心中这才生出立教于此的打算。其余的话,为师便不多说,你姐弟二人乃夏国钟山氏子女,明日一早且回去灞上,代为师传话于国主,且告知他,本尊要大开山门,广收门徒。”

钟山氏姐弟一听,心下顿时了然。

太一道人要广开山门,光大道统,正是合了那钟山氏国主的意。姐弟两人心下自然高兴,连忙点头应诺。

道人颔首,又道:“我教门初开,弟子初入门中,与凡俗无异,平素食宿,日用品类,皆少之不得。为师不履红尘,这般小事,也懒得理会。你二人回去之后,告知国主,我这山下须得有诸般凡俗商店才好。”

“师父放心,这事包在我们身上。”钟山岳精神一振,连忙点头,胸脯拍的啪啪响。

“这就好。”道人拂袖起身:“今日你姐弟二人便在此处偏殿休息,明日一早返回灞上,后日再来。”

“是,师父。”

道人言罢起身就要走。却听钟山岳忽然叫道:“师父,那个拜师是不是太草率了,要不要束脩啊?”

道人听了一怔,回过头来,看那少年正不好意思抓脑门,不由大笑起来:“你也知束脩?却也不必。我仙道教门开山收徒,规矩虽有,却也不多。不似那诸夏古时凡间拜师,没有那等繁文缛节。尔等只需好生用功,自是对为师的报答。”

说完转身,便已是消失不见。

姐弟俩对视一眼,忽而都嘿嘿笑了起来。

“小三,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钟山姒面露出神:“之前我好几次都坚持不住,想要放弃”

钟山岳摇了摇头,随即振奋精神,捏了捏拳头,双目大亮:“大姐,你没做梦,我们是太一教门的弟子了!”

第七章 钟山岳乃小滑头 血肉傀儡守教门

此界诸夏文明断代,许多古籍、经典,皆是失传。夏国自立国以来,虽则深入挖掘,然收获不多。

譬如那束脩之礼,便是其中之一。

还是钟山岳从他二姐钟山氏娲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只道是古时师父收徒,便有这束脩礼仪。

却不知道,那只凡间礼仪,仙道宗门,并不讲究。

否则,这拜入仙门,提上一条腊肉,一只野鸭之类的,却也不太像话。

夏国传承诸夏气运,讲究礼仪,钟山岳只是觉得,好像今日这拜师似乎显得有些草率,这才说出那一句话来。

却也不知,这记名弟子拜入宗门,诸般繁文缛节,道人并不十分注重。

若他能成就真传,那自然要大张旗鼓的操办,现在却是不必。

不过估摸着为时还早。

以太一道人早前计较,要度过那第二次考验,成为外门弟子,非得要筑基大成乃至于圆满才成。否则,没那能耐度过二次考验。

虽说那第一重考验阵法,在记名弟子入门之时,只威能半开。但若阵法全开,五行轮转,真正威能少则翻了二十倍。

亦即是说,在道人的计划之中,记名弟子,便是筑基阶的弟子。外门弟子,分明炼炁前三重。至于内门弟子,要度过考验,至少须得炼炁中期,中三重境界。真传弟子不言而喻,后三重而已。

毕竟这太一圣地终南教门,如今山门刚开,尚未见兴盛。眼下这弟子阶位,只能如此划分。待得日后教门兴盛,化神、返虚也层出不穷之时,自要有所更改。

不过却也不知须得多少年后了。

这修仙了道,筑基、炼炁二境,不过基础中的基础,按照道人计较,以教门如此环境,不缺灵气,不缺法门,若得十五六年,还未能臻至炼炁后期,便是朽木不可雕也,自要打发下山,绝了仙道。

然则,要证就化神,却难之又难。

此乃正式入道第一步,也是极为艰难的一步。道人自身不具备普遍性,他体质特殊,又有系统傍身,什么都不缺,却也要另辟蹊径。若放在普通修士身上,一百个炼炁圆满的修士,也不定有一人能成就化神。

往往在这个瓶颈滞留三五十年,也属正常。更多的,则是黯然失了精进之心。

所以,要开辟仙道,广大教门,占据气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似仙道这般道路,不讲究人多,但讲究个体强大。炼炁境的修士再多,便是这地球几十亿人全都是炼炁境,也不被道人放在眼中。

有道是道阻且长啊。

那钟山氏姐弟,这一日忽然就入了道人门下,自是兴奋激动难以自已。入夜难以入眠,夜色中,姐弟俩缓步缓行,就到了那记名弟子练功场中。

这练功场自是广大。若从外面看来,似乎一条狭长,半截腰带,环绕山腰。实则道人在布置山门之时,如练功场这般区域,却施展神通,摄拿虚空炼入其中。

内里空间广大。

两人走进来,自是又震惊了一番。

不过想到师父太一道人神通广大,便又不值得惊奇了。

“来之前爸爸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钟山姒道。

钟山岳点了点头:“怎么不记得。”

“爸爸说,与师父合作,可是我现在发现,好像”

“不能开口是吗?”钟山岳笑了起来。

钟山姒点了点头:“你笑什么。”

“大姐,你的心思还没转变过来。”钟山岳斟酌道:“谈合作,以商事论。然而我们现在,是师父的弟子。天地君亲师,师父便亦师亦父。”

言下之意便是分明。

既是亦师亦父,自当尊敬,诚心侍奉,何谈商事?那岂非是悖了师徒人伦?

“我们是汉人,不是西方那些无君无父的蛮夷。”钟山岳郑重道:“二姐说,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深以为然。我们待师父,便要跟待父王一样。诚心,诚意,尊敬,爱戴。师父会看不到吗?”

也是个小滑头——那终南山顶,太一宫中,道人听到这句,不由摇头失笑。

然道人不以为忤,钟山岳说的不错。诚心诚意,尊敬爱戴,道人如何会亏待钟山氏?会亏待夏国?

钟山姒闻言,不由恍然,咯咯一笑,指着钟山岳:“真是个小滑头!”

却跟道人想法分明一般。

钟山岳抓了抓脑门,嘿嘿一笑,道:“明天回去,赶紧把二姐也叫来,我们都做师父的弟子,大姐你说好不好?”

钟山姒笑起来,点了点钟山岳的脑门:“好,怎么不好。”

姐弟俩一夜未睡,说话谈心,把个记名区域,转了个遍。

到了早上,太一道人从太一宫下来,也不多说,直接打发这姐弟二人下山,回灞上去了。

至于这姐弟二人的两个保镖,虽说都不是等闲之辈,但终归没有登上阶梯尽头。身体强壮,搏杀厉害,但不一定毅力就有多出众,于此便不赘言。

钟山氏姐弟二人回到灞上王宫,自是将所历之事,原原本本,一一道来。那钟山氏国主听完,心里有数,看着自家三子,不由赞许点头,道:“小三做得对。既是拜师了,自当要尊敬爱戴,诚心侍奉。我钟山氏秉承汉人文明,祖训便有礼仪之大。行事光明,堂皇正道,我虽对太一道人有所寄托,却不屑蝇营狗苟的阴谋诡计。”

又道:“日后侍奉太一道人,自要把他当做为父一般,记住了吗?”

“记住了!”

姐弟二人自是连忙点头称是。

钟山氏国主满意一笑,又道:“我计较了一下,看样子太一教门如今框架结构,非常严谨,不比当初太一道人在美国纽约开山门那般草率。他说与小三有缘,却也只当记名弟子,不予特权”

“师父说,那些白人黑人不堪造就,想必心生失望,也察觉到纽约太一门构架不完善,这才有所改变。不过我认为,这很好。大家一个起跑线,凭真本事嘛。”钟山岳笑起来,分外阳光:“反正我不会落后任何人!”

他捏着拳头,脸上满是自信。

钟山氏国主和钟山姒都笑了起来。

“有自信就好。”钟山氏国主笑道:“你和你大姐,终归是第一个入门。尤其是你,太一道人与你结缘,虽然不予特权,但潜在里,毕竟与别人不同。当是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不要让太一道人失望,也不要让为父失望。”

“保证不会。”钟山氏自信满满。

钟山氏国主微微颔首,他就喜欢自家小三这样的自信,却又不狂妄,于是转言道:“太一道人要广开山门,我自不含糊。这样”

他斟酌了一下,道:“以你们所说,按着入门考验的难度,小孩子肯定不行。年纪太大的,肯定也不行。我估摸着,十二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应该合适。我以国主的名义,颁布诏令,号召我夏国这个年龄段的人,往终南山参加入门考验,你们认为,怎么样?”

钟山岳沉吟片刻,道:“十二岁还是小了。”

顿了顿,他道:“十二岁的少年,虽然普遍也开始懂事了,但毅力嘛”

钟山姒也深以为然:“小三早慧,与众不同,他都这样艰难,我也觉得,十二岁小了。至少十六岁。”

钟山氏国主闻言,斟酌片刻,不由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便以十六岁为下限吧。”说着,他凝眉思考片刻,道:“这样,你们明日回到太一教门之后,代我问一问太一道人,我意让我夏国孩童,从小便开始打基础,看看你们师父有什么建议没有。”

钟山氏姐弟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还有二姐。”

钟山岳道:“立刻把二姐叫回来,明天跟我们一起,让二姐也入门。”

钟山氏国主自无不可。

太一道人没有理会钟山氏国主的动作,也不在意钟山氏国主颁下诏令的事。实则道人早就有所预料,勿须掐算,便大略知晓。

等钟山氏姐弟离开之后,道人便花了气运值,从系统兑换了十个凡体九重的血肉傀儡。

这太一圣地终南教门初开,道人又没从纽约太一洞天带人过来,只他一人而已。道人算到那钟山氏国主是个雄主,必定不会遮遮掩掩,当是大张旗鼓,想必很快,这太一圣地便要有许多人成为记名弟子。

毕竟,这夏国人口也有千万以上,符合年龄的,不说太多,百万应该有。千里挑一,也有一千人能成为记名弟子。

弟子入门,道人只一人,可没那么多心思花费在记名弟子身上。

于是便要有人手负责勤务、教导等诸般事宜。

想来想去,只有血肉傀儡最为方便。

兑换了十具血肉傀儡,道人各自分出一丝念头,入主这血肉傀儡之中,当做分身使用。每一缕念头,其中携带知识,便不一样。

譬如负责勤务的,自然是这方面的知识。负责教导的,自然是修炼方面的基础知识。凡此类推。

这十具傀儡,道人也各自有命名。以玄开头,依次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再加上一个阴阳。

由此,便是玄天、玄地、玄阴、玄阳、玄玄、玄黄、玄宇、玄宙、玄洪、玄荒。

玄天玄地二者,负责记名弟子教导事宜,玄天负责教导修炼理论知识,玄地便负责指导弟子修炼的具体事宜。

第八章 藏经塔中择功法 电视台里道缘由

玄阴、玄阳、玄玄三者,则责于勤务。

玄阳担负教门任务体系。

宗门任务体系,太一道人认为,不可或缺。教门发布任务,让弟子完成,不但能解决教门一些鸡毛蒜皮的杂务,也能起到一个磨练弟子的作用。

玄阴便责于食宿吃喝拉撒之属,专管后勤。

玄玄则主要负责种植。

太一圣地终南教门,方圆数十里。经过太一道人驱山赶岳,造出一片上佳的地形。那终南主峰、十二次峰之后,便有一片平原半圈环绕。其用途,便在于种植。

种植灵谷。

以供记名弟子平素进补。

这太一圣地,被道人打入灵脉,又用阵法锁住灵气,范围内,灵气勃发,充盈无比。正好用来种植灵谷。那灵谷蕴含天地灵气,常食自能潜移默化,壮大肉身精气,促进修为精进。

毕竟此番弟子人数肯定不在少数,只以丹药论,太过奢侈。不如用灵谷,效果不输于低等丹丸,还能大量产出,一举数得。

灵谷种子,自是道人从系统兑换而来。加之这终南圣地灵气充盈,一月一收成,不在话下。供应教门,绰绰有余。

玄玄者,便担负此事。当然,只是担负,不是让玄玄来种植。这一点,道人早有计较。待得记名弟子大量入门,度过初期阶段,便以任务形式,发布下去,使弟子来种植灵谷。亦可作为一项传统,往后每代弟子入门,就先要种田,也是件乐事。

宗门种田,配合道人之前向钟山氏姐弟提出的在山下开设一些日用商店,便能完全弥补凡俗之身的记名弟子的平素所需,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麻烦。

至于宇、宙、洪此三者,则各自驻于大宝峰、元丹峰和天符峰之中。其附身念头灌输的知识,便是炼丹、炼器、制符。

此三者,仙道必备,少不得。虽然现在峡谷洞天尚未开始出产灵药宝材,但以峡谷洞天如今那般浓厚的天地灵气,低等的药材、宝材,想必不需多久便可产出。

余下最后玄荒,便被太一道人安置在藏经塔中,作为藏经塔看守。

如此,便万事俱备了。

翌日,钟山岳、钟山姒,带着钟山娲,一大早便来到了终南圣地。

虽则从三弟、大姐口中,早是知晓此地变化,但亲眼所见,仍是让钟山娲震撼非常。

较之于钟山姒、钟山岳,钟山娲的面孔,与二者虽有神似,却多了一抹书卷气。不似钟山姒的英挺,也不似钟山岳的阳光,显得很温和,但眼目之中,却有倔强之色。分明外柔内刚。

这个女子,出身夏国王室,却励志要补全汉人断代文明,以千金之躯,行走于荒郊野地,去挖掘考古。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历经多少危险。如果没有那份倔强,想必早就熄了念头,回灞上享福了。

因此,钟山岳和钟山姒,都有理由相信,钟山娲绝对能通过入门考验。

毅力,她不缺分毫。

果然也是如此,钟山娲通过了考验,所耗时间,竟然比钟山岳还要少。不得不说,巾帼不让须眉。

钟山岳和钟山姒,亦步亦趋,是陪着钟山娲一路通过考验的。

这试炼路、登仙梯,上面的阵法,竟只对钟山娲起效,陪同二人,竟没有感受分毫。不得不说道人神通广大。

姐弟三人从早上起,直至下午,终于攀上九百九十九级阶梯,来到了宗门前。

迎面,见到两个陌生面孔。

这两人,高大颀长,身着玄色道袍,面孔冷肃,目光锐利,气势骇人。正是那附了道人念头的傀儡,玄天、玄地二者。

见三人上来,玄天打出一道法力,驱散了钟山娲满身的疲惫,冷冷道:“走吧。”

毕竟是凡体九重的血肉傀儡,兑换出来,没有法力。但一日之间,便已是修出法力,却也并不值得惊奇。

钟山岳和钟山姒感到有些疑惑,昨日便未见这两人。

于是钟山岳开口询问。

那玄天也不遮掩,道:“我与玄地乃是教门血肉傀儡,附着了太一道人一缕念头,负责诸般杂务。除我二人,还有八人,以玄字开头,天、地、阴、阳、玄、黄、宇、宙、洪、荒为名。我为玄天。”

三人一听,晓得是太一道人念头附身,暗道自是与太一道人无异,当下更加恭敬,钟山岳拜了一拜:“原来是师父。”

那玄天冷肃的脸上略略露出一抹微笑,随即不见,摇头道:“我为太一道人,然太一道人却非我。称师叔便可。”

钟山氏姐弟三人闻言,对视一眼,齐道:“师叔。”

又与玄地见了礼,也道声师叔,这才亦步亦趋,走进大门。

那玄天道:“钟山娲既登上登仙梯,通过入门试炼,自也是教门记名弟子。这记名弟子,不分先后,不作师兄师弟称呼。外门弟子也是一般。须得成为内门弟子,才有先后之别。”

稍稍解释了一下,玄天又道:“我与玄地,责于记名弟子修行功课教导。尔等既已入了山门,我便先领你三人去藏经塔择取功法。今日左右无事,待尔三人择了功法,我与玄地可为尔等指点一番。日后再有弟子入门,便要根据宗门规矩,上午由我,为众弟子讲道,详述修行要点一个时辰。下午便是玄地,亲身指导一个时辰。”

言下之意,今日算是开小灶,日后便没有这般待遇了。

玄地也是冷冷的点了点头。

钟山氏姐弟三人一听,心里自然喜悦不提。

一路穿过前殿太混宫、中殿太始宫、正殿太鸿宫,便就到了后殿太元宫。

那玄天指着后殿后面露出一截的石塔,道:“那便是藏经塔,玄荒看守。”

言罢便与玄地带着姐弟三人,穿过太元宫,来到了藏经塔下。

那藏经塔外,一株古松,其下正盘膝一人,却不正是玄荒?

见有人来,玄荒睁开眼,站起身来,对玄天、玄地二人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对姐弟三人道:“藏经塔有九层,依照修为境界划分。尔等凡人之身,只可进入第一层。这第一层中,乃锻体筑基法门、战技,共有万般。进去之后,时限一刻,依照机缘,择取适合自身的功法。一刻之后,必定被藏经塔排斥出来。这一点,尔三人须得牢牢谨记。”

钟山氏姐弟三人闻言,心下明了,当即点头,道了声师叔。

“进去罢。”

玄荒摆了摆手。

姐弟三人不敢怠慢,径直步入塔中。

见这三个记名弟子入了藏经塔,玄天、玄地和玄荒,三人便聊了起来。

虽说这诸般血肉傀儡,都是太一道人念头附身,然则却也是独立个体,相互之间,因灌输的知识不同,思维想法,也各有不同。

就听那玄荒道:“本尊已是知晓那钟山氏国主所为,想必不需几日,这山下便就要闹腾起来。你二位少不得要焦头烂额。”

玄天摇头:“广大教门,说什么焦头烂额?就算这夏国千万人齐至,我与玄地也不会忙乱。”

玄地冷冷的点了点头。

玄荒笑了笑:“此话倒是不错。不过你二人也要个章程才是。如果许多人一涌而来,少不得有些鸡毛蒜皮。”

玄天点了点头:“我自有计较。况且那钟山氏国主也是雄主,如何想不到这一点。他虽颁下诏令,但必定不会让夏国民众一涌而来。”

“倒也在理。”玄荒便就不多说了。

却说那钟山氏姐弟三人步入藏经塔,眼前豁然开朗。

刚刚在外面看藏经塔,底座也不过十丈。然则这一进来,却仿佛一片星空。星星点点的光,便在那星空中盘桓旋转。

就有一道信息突入脑海,三人便知晓,那些光点,便是诸般法门。

于是对视一眼,各自分开,按照那玄荒所言的机缘,四下里张望。

却说那钟山氏国主颁下诏令,号召夏国全民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国民,不分男女,于当地官方报名,由官方统一安排,要去那终南教门太一圣地参加入门试炼。

这道诏令下的含混,人们云里雾里,不甚明了。

却也知晓,国主会在夜间中央新闻中详细解释。

到了傍晚,果然,这一期中央新闻,只一个话题,便是关乎于诏令之事。

钟山氏国主登时出现在千家万户的面前,为白日里颁下的诏令,作解释。

“对于今日颁下的诏令,我要向全民做一个详细的解释。”

“欧陆英伦之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中两位强者,一为太一道人,一为赤混太无元魔尊。赤混太无元魔尊肆无忌惮,终归是被太一道人驱离地球。我今日所说,便与太一道人有关。”

“太一道人前日游历至我国,遇到我儿钟山岳。我儿赠与太一道人封地终南山,太一道人于是便在终南山开山立教,广收门徒。”

短短几句,便已是道明缘由。

夏国千家万户,登时便就明了国主颁下诏令的意思,一时间,人民大哗,个个不敢置信。

便又见那新闻中,国主继续道:“太一道人曾在美国纽约开山,立下太一门。想必不少民众当知晓,美国许多超级英雄,闻名宇内的钢铁侠、黑侠等等,都是纽约太一门的弟子。”

这话又让民众恍然大悟。

原来那些超级英雄,竟然都是太一门的弟子?!

难怪那太一道人如此强大,与赤混太无元魔尊一战,竟陆沉英伦!

第九章 玄天玄地开小灶 太一道人心明了

“太一道人为何离开纽约,来到我夏国,我不能猜测。但作为国主,人民领袖,我窃以美国为耻。”

钟山氏国主全然不忌惮美国,言语间,非常直接。

“太一门在纽约立足近一年,太一道人也曾要广收门徒。但却被美国官方封锁,不为人知,只把太一门当成培养特工的地方——民众有所不知,美国近一年活跃在某些地区的特工,实际上是太一门的记名弟子。太一道人世外之人,没有理会。但我作为夏国国主,却不会与那美国官方一般短视。”

钟山氏国主面色认真郑重:“我钟山氏自立国以来,以汉人人人如龙为代代奋斗的目标。现在,太一道人要在我夏国开山立派,我认为,这是一个实现我钟山氏历代梦想的最好的机会。我的国民们,我号召大家,踊跃参与,争取通过太一圣地的考验,成为太一教门的弟子,我希望我汉人,个个强盛,人人如龙!”

随后,钟山氏国主又详细解释了一下年龄段的问题,以及太一教门入门考验的详细经过,告知国民,必须要身体强壮,毅力超凡。因此,才择取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年龄段的国民。

凡此种种。

钟山氏国主的诏令,以及在新闻中的现身解说,引起的大潮,自是汹涌澎湃。不过钟山氏国主早有计较安排,倒也没闹出什么问题来。

各地官方也早已做好准备。

而钟山氏国主也有打算,准备先让军中挑选精锐,参与盛事。

这一点自是无可厚非,作为国主,必须要为国家稳定做打算。

且不说钟山氏国主的重视,和行为,如一颗炸弹投入池塘,引起狂浪滔天。却说那钟山氏姐弟三人,一刻时间,从藏经塔出来,已是各自得了功法。

道人设下禁法,任何弟子,从藏经塔获取功法,看的是缘分。

详实道来,也是简单。譬如钟山岳,在藏经塔中,转悠一圈,见到一个光点深感亲切,于是拿下,却正是那纯阳炼体拳。

至于钟山姒、钟山娲,自也是各有所得,她们获得的功法,等次也不输于纯阳炼体拳,也是顶尖的筑基法门。

此时不同彼时,当初道人初来乍到,手里也就兑换了一门纯阳炼体拳,算得上是顶尖筑基法门。然则如今,道人悟透七八千门仙法,从中悟的无数筑基法门,其中高妙者,不在少数。

见姐弟三人出来,玄天等三者于是停下交谈,也不多言,便带着姐弟三人离开藏经塔,回到了前殿太混宫外,记名弟子处。

那前殿之后,除非择取功法,记名弟子尚且没有资格逗留。

随之,便到了练功场。

玄天也无二话,让三人盘膝坐下,便开始为三人解说修行要点不提。

说来太一道人仍是有些偏心。仙人是仙,却也有人性。有人性,自有偏向喜好。他看好钟山岳,稍稍开点小灶,也非是不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夏国承诸夏最后气运,以汉文明为基础,行古礼,言语间,也多复古。加上这姐弟三人家学渊源,就修行要点知识,领悟起来,非常迅速。

不比当初在美国之时,那些人没有分毫基础,便是道人耳提面命,进步起来也是磕磕绊绊。

而且钟山氏姐弟三人,皆是人杰,悟性、资质,非常出众。尤其是钟山岳,竟过耳不忘,难能可贵。

这一日,玄天详细为三人解说修行要点。三人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一边记忆,一边问询不懂之处。

只一日功夫,便就知晓了许多奥妙。

第二日,仍然如此。不过是上午由玄天解说修行要点,下午便由玄地开始教导三人修炼功法拳脚。

如此,五日以降,终于,有夏国国王派人前来,通知太一教门,言道次日便可开始招收弟子门徒。

钟山岳姐弟三人这才意犹未尽,从修行的海洋中暂时脱离出来,却也是依依不舍。

不过时间虽短暂,五六日而已,却也收获甚多。至少修行的基础知识,三人皆已是明了心头。

算起来,比以后入门的记名弟子,已是领先的一大步。

毕竟只三人,算是贴身指导,有问题随便能问,立刻就能知晓答案。而日后记名弟子人数暴增,哪里还有这样难得的机会?

天黑之前,玄地停下指导,让姐弟三人来到身前,对他们道:“这五六日以来,尔三人基础知识已是心知肚明,这具体修行之法,我也一一教导。尔等三人资质超凡,悟性出众,但也要记得,勤修苦练。”

面对玄地语重心长,姐弟三人自是心中感激,连忙点头:“不会辜负师叔教导。”

玄地摇了摇头:“仙道之路,不能辜负的,只有你们自己。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切记,切记。”

然后便道:“明日便是大开山门之时,尔三人之父,已遣人传讯。宗门人手不多,明日你们三人也做个帮手吧。”

“是,师叔。”

夜里,钟山氏姐弟三人皆是睡不着。各自从各自房中出来,却同时在练功场外碰头。

相视间,不由齐齐笑了起来。

“在笑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却是太一道人突兀出现。

三人连忙下拜:“师父。”

自钟山娲入门,太一道人也只现身一次,这次还是第二次。平素里,皆在山顶太一宫闭关修炼。

“只是有些感叹。”钟山岳抓了抓脑门:“师父,我只是觉得,好像前一刻,我还是帮助父亲处理国事的太子,下一刻却又成了仙门修士,这其中造化,转变突兀。”

其余两人也是点头。

太一道人不由笑道:“这便是机缘巧合。古语有云,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人生际遇,盖莫如是。”

于是问道:“这几日可有收获?”

“博大精深!”三人异口同声。

道人微笑,道:“才几日,便知晓博大精深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一叶知秋。”钟山娲道:“只是基础知识,大海一滴水,却就已经这样浩瀚,不是博大精深,又是什么呢?”

道人微微颔首:“仙道之路,无穷无尽,在于探索大道。大道无穷,自是博大精深。你们有这般认识,倒也不错。却也需知晓,仙道浩瀚,容易迷失。或因神通广大,迷了心灵,入了魔障。或因不见彼岸终点,气馁懈怠。明日大开山门,无数记名弟子当会入门,日后为师一碗水端平,便不会为尔三人单独再开小灶。你们要记住,勤修苦练,不要让为师失望。”

姐弟三人自是心下感激非常。

虽然道人本尊少有现身,但那玄字十人,却相伴左右,耳提面命,虽则有时严厉,面孔冷肃,但数日相处下来,如何没有感情?

那玄字十人,为何要开小灶,无非是太一道人嘱咐罢了。见玄字十人,如见太一道人。

“数日以降,你们姐弟三人,当是对我教门情形、规矩,心下了然。明日大开山门,你们便辅助玄天玄地,接待通过考验的弟子,为他们解说教门规矩”

太一道人云淡风轻提点一番。

如今那钟山氏国主,在夏国国内的宣传,道人如何不知?眼见这般情况,日后这夏国,少不得修士纵横。

有人得了法力,捏拿不住心灵,少不得肆无忌惮。由此便会造成夏国动荡,这一点,道人自不愿看到。

这夏国,是此界地球唯一给道人有亲切感的国家。如何能使其动荡?

这也是道人为钟山氏姐弟三人开小灶的缘故之一。

至于直接插手,道人不屑为之。却可以通过一些小事,让钟山氏姐弟,在教门得一些权威,使人忌惮,不敢乱来。

让他们辅助玄天玄地接待入门的记名弟子,便有这方面的考虑。

只看那钟山岳是否能明白道人的心思——若能将入门诸弟子大部分团结在他左右,日后夏国又怎会动荡?

太一道人其实非常看好钟山岳,毕竟是重瞳之象,紫气升腾,这般人物,放在古代,便是那种身具王霸之气,人见纳头便拜的人物。

倒也对他颇有信心。

这小子实则被道人已是列为真传弟子种子,只看他以后如何修行、行事了。

夜色里,道人看着这姐弟三人。

心中想到许多。

当初来到此界之时,因急需气运值的缘故,把目光放在欧美、放在所谓超级英雄身上。又得知东方大地一片凌乱,这才将太一门立在美国,实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没了初期那般掣肘,道人自是要选择亲切之地。夏国,独一无二。

尤其那夏国国主,端端胆魄非常。竟要全民修行,便是太一道人,也不由得为他赞叹。全民修行,几乎是颠覆性的变革。有利,但也有诸多弊端。但钟山氏国主,却断然做了。这不得不让人敬佩。

道人其实也知道,这其中缘故,多种多样。

一则道人强大无比,这地球上,无有敌手。只要与太一道人亲厚,这夏国也许会动荡,但绝对不会出大问题。钟山氏国主看的分明。

二则这地球的发展之路,以科技外在为本。而科技外在,发源于西方。夏国再是追赶,最多也只能成为强国之一,再难复古时汉人雄霸宇内的盛况。要复兴汉人,唯有另辟蹊径。而太一教门的出现,便给了钟山氏这个机会。

第十章 大开山门考验起 太一道人见国主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缘故,比如太一道人遇钟山岳。

太一道人别人不去遇,偏偏遇上钟山岳,这莫非没有缘故?钟山氏国主,又如何考虑不到?

太一教门立在终南山,而终南山是钟山岳的封地,其中因果清清楚楚,太一道人又如何会亏待钟山岳?

凡此种种,那钟山氏国主却是心里清明。

利大于弊!

只要太一道人坐镇夏国,只要与太一道人亲厚,一切弊端,都可解决!

由是,才断然有这般决定。

这世间之事,繁杂不堪。利弊夹杂,少有心里清明者。而心里清明者,又少有这般气魄者。因此,太一道人也不得不为钟山氏国主的气度抚掌赞叹。

如此,对钟山氏有天大好处,对夏国有天大好处,对太一教门也有天大好处,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这其中道理,听闻师父提点,钟山岳也是心头有数,自是应诺不提。

却想起来之前,父亲钟山氏国主的问题,不由道:“师父,我父王打算使夏国孩童从小开始打基础,让我代问一下,师父您是什么看法。”

闻言,道人不由眉目间露出一抹笑意,道:“钟山氏国主有心了。”

顿了顿:“我观钟山氏国主气魄恢弘,端端难能可贵。既如此,为师焉有不成全之理?这般,你且让人知会你家父亲,请他明日过来一趟罢。”

钟山氏姐弟三人一听,知道这事成了,当下欣喜点头。

如此,一夜既过。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正约莫应了这太一圣地乃至于这夏国日后的光辉前程。那半轮红日刚从天边跃出,就见那太一圣地终南教门,半山腰上,大门轰然洞开。

其中,走出五人来。

两条高大人影在前,正是那玄天、玄地。这二者头扎道髻,身着玄色太极道袍,面孔冷肃,目光如刀。

其后三人,正是那钟山氏姐弟。钟山岳居中,钟山姒、钟山娲各在左右。这三人一身灰白练功服,干净利落。

教门框架,道人计较完善。便是这服饰,也有规定。记名弟子,都是一身朴素的灰白练功服,有一层法禁,是法器,却没甚威能,只有自洁功能。记名弟子人手两套。

记名弟子之上,外门弟子,服饰同样只是练功服,却是乳白,有十二层法禁,乃是中等级数法器。

到了内门弟子,才是道袍。亦即是说,内门弟子,才算是太一道人承认的修士。记名、外门,皆不算正式弟子。

至于真传,自不必说了,比内门弟子自是更上一层楼。

这弟子的制式法器,自有教门下发。这数日以降,太一道人与大宝峰的玄宇道人夜以继日,采山间五行凡俗之物,制成这记名弟子制式练功服两千套,已是入了勤务堂内库。

这区区一层法禁最低等的法器,对破入化神境界的太一道人而言,炼制起来,倒也简单的紧,可谓一蹴而就。至于玄宇道人,虽则凡体九重,可毕竟刚刚开始炼炁,打下手倒是可以,若其一人来炼制法器,区区几日怕是完不成任务。

此时山下,正有汽车声响由远及近,绵绵不绝。

山间薄雾笼罩,钟山氏姐弟看不分明,然玄天玄地两位道人,却看的分明。只见远处,绵延望不到头的车队,正要接近这终南山。

玄天看了片刻,只道是从今日开始,便要忙碌,却也不甚在意,侧脸对钟山岳三姐弟道:“你们父王行事周全,又雷厉风行,确是个人杰”

先赞了一句,又道:“想必钟山氏国主今日会随同前来,钟山娲可先去太一宫门外等候,待你父与掌教至尊谈妥,可带他在教门内游览一番。钟山岳、钟山姒,你二人便与玄地在此接待通过考验者,与他们叙说教门规矩,知道了吗?”

“知道了,玄天师叔。”三人齐声回答。然后钟山娲直接返回了门中。

玄天点了点头。

玄地忽然道:“倒也是个麻烦的活计,尔三人除了吃喝,都要留在此地。以我之见,不如一边练功,一边接待,也不浪费时间。”

钟山岳三人一听,暗道有理,当下便要拉开架势,施展拳脚,搬运功法。

玄天玄地见状,冷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一刻时间,那如龙般的车队,迤逦就到了终南山下。为首一辆,便是那钟山氏国主的座驾。

这国主人到中年,面孔方正,浓眉大眼,威势甚重。

甫一下车,卫士连忙要护在前后左右,却被他挡开,道:“这里是太一圣地,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放肆?”

这话实在有理。

太一道人就在此地,既是邀约国主前来,谁又敢对钟山氏国主乱来?

那国主一马当先,领着夏国一干位高权重者,穿过小树林,便就到了那山下石坊处。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终南山的变化,从自家三子口中,没少听闻。可这亲眼目睹了,自是感受不同。

由是也啧啧称奇。

那身后一干掌权者,也是面露赞叹,时而低声交谈。

不防正此时,有道人衣袂飘飘,踏空而来,从那半山腰上,两步就到了山下石坊,来到钟山氏国主面前。

左右卫士神色登时紧张,连忙又要护住,仍被钟山氏国主挡开。

“敢问,哪位是钟山氏国主?”

玄天开口问道。

这下山来的,正是那玄天道人。

“我便是。”钟山氏国主上前一步,与道人见了礼,问道:“您便是太一道人?”

那玄天冷肃的脸上露出半抹笑意,随即隐匿不见,摇头道:“我乃玄天道人,负责太一教门弟子考核、修行理论知识教导,为外门长老。”

钟山氏国主尚未开口,身后就有人叫道:“太一道人呢?国主亲自前来,他为什么不来迎接?”

钟山氏国主闻言,神色一变,连忙喝止,道:“不要胡言。当是我来求见才是。”

玄天道人道:“掌教至尊勤于静修,的确有所怠慢,还望国主见谅。”

“不敢不敢。”国主连忙摆手:“太一道人世外之人,我这个凡俗中的国主今日也是冒昧,扰了道人清修,实在抱歉。”

玄天道人又难得的笑了笑,道:“对国主的问题,掌教至尊心里有数,今日国主前来,正好与掌教至尊商谈细节。”

于是作了个请的姿势,周遭众人便恍然不见了国主身影,一时间有些慌乱。

玄天道人道:“勿要惊慌。掌教至尊已将国主接至太一宫去了。”

然后道:“尔等当是夏国的权贵,然则掌教至尊有吩咐,只见国主,不见余者。”也不理会有人神色难看,玄天道人冷肃道:“我太一圣地,掌教至尊,乃地球第一强者,横行宇内,少有敌手,又是世外之人,尔等便不要多作他想。”

众人一听,这才想起那道人的威势——连那欧美诸国,无数核弹,也只当做等闲,区区一国权贵,如何又放在眼中。

顿时便熄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变得规矩许多。

玄天道人这才微微颔首,道:“今日我教门大开山门,既然人到了,那便开始吧。”又道:“今日尔等方面是谁来负责?”

“是我。”有个精神矍铄、威风凛凛的老者站出来:“我是夏国大将军,前三日军中儿郎参加太一圣地入门考验,由我亲自负责。”

夏国行君主制,这政体结构,乃是采用古时候留下的一些残缺政体框架,结合实际形势,构架而成。

那大将军,便是夏**方最高层之一。与其能相提并论者,唯有兵部尚书。

相较而言,约莫这大将军一职,就是其他国家军方第一首脑类似,而兵部尚书,便是主掌军方思想斧正、后勤辎重的第一人。二者相互制衡,平衡权力。

正如这夏国大将军所言,前三日,乃是军方挑选出的精锐前来参加考核。毕竟要先为官方做好准备,这一点,玄天不以为忤。

于是点了点头,道:“那便开始罢。”

夏国大将军行事雷厉,不多言,便配合玄天,开始指挥军中猛士分批攀登阶梯。这登仙梯毕竟只有这么宽,这么长,不可能一股脑儿成百上千人一拥而上。

便将之分批,每批二十人,每隔半个小时上前一批,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有序考验。

这考验之事,便且不提。

却说那钟山氏国主,当时只觉眼前一晃,却就变了环境,定睛一看,正好看见面前的二女钟山娲。

“爸爸。”

钟山娲站在太一宫门前,见钟山氏国主突兀出现,有些晕眩,连忙上前把他扶住。

钟山氏国主定了定神,这才打量起来周遭景致。

迎面便是那古拙大气的太一宫。身后是山下,左右是峭壁,正好站在那宫殿前平台上的老松之下。

“娲儿,你师父呢?”

钟山氏国主问道。

“师父在太一宫中。”钟山娲指了指身后宫殿,连忙引着钟山氏国主步入其中。

进入宫殿,又是一番改天换地的景致。

如同一片星空,前不见尽头,后不见来路,上不见穹顶,下不见地面。不知几多大,不知几多高,整个人仿似行走太空一般,实在惊人!

钟山氏国主心中暗暗震惊,好在城府了得,压住惊骇之色,抬头一看,就见前方那虚无之中,凭空有一座岛屿。那岛屿上,竟有老松,老松下,有青石,青石上,一个蒲团,太一道人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十一章 人人如龙为我愿 道人如何不成全

就见那道人长身而起,立在那岛屿老松之下,遥遥打了个稽首,笑道:“国主远来,有失远迎,请当面一叙。”

国主被二女钟山娲搀扶着,闻听此言,不由四下张望,只觉不见道路,如何登岛?

这悬于虚空,该如何过去呢?

好在国主也非寻常,知晓那太一道人不会害他,也没必要为难他,于是试探性的踏出一步。才察觉,竟也是脚踏实地。

当下不再犹豫,龙行虎步,径步上前,来到那座岛屿上。

太一道人呵呵一笑,又打了个稽首:“国主可好?”

钟山氏国主露出心惊之色,抚胸苦笑道:“太一道人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呀!”

道人哈哈一笑:“国主言重,请坐。”

挥袖间,地上一粒蒲团,国主也不客气,与那道人面对面坐下来。钟山娲侍立在一旁,垂手静候。

待国主坐下,道人挥袖,又现出石案,上有红泥小炉、茶具一套、茶叶一罐。对钟山娲道:“可会煮茶?”

钟山娲连忙点头:“会,师父。”

道人示意钟山娲煮茶,这才对钟山氏国主开口说话:“国主也莫怪本尊故弄玄虚。须得让国主晓得我神通,国主才会安心,想必国主也是这般想法,然否?”

国主大笑道:“知我者,太一道人也!”

太一道人也是一笑,道:“我自从世外来到红尘,见过几多人物,如国主这般气度者,仅国主一人耳。好教国主知晓,我本也是汉人。早前择美国立下山门,只道是如今这地球气运西移,要在那气运浓重之处立教,才是正理。却如今才知晓,那西方蛮夷,端端是不堪教化。”

说来同宗同祖,倒也令人亲切。

两人说话,那钟山娲便已是煮好了茶水,给二人一人倒上一碗。

道人拾起茶碗,做了个请的姿势。

钟山氏国主也不客气,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顿觉唇齿生津,又觉一股暖流,从胃部散开,登时精神一振,神色红光满面。

“我这茶,乃洞天出产,含有天地灵气,饮之可强身健体,增长精神。”道人放下茶碗,微微一笑。

“好茶!”钟山氏国主双目放光,他别的不爱,就爱茶,不由面露犹豫道:“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道人哈哈一笑:“国主既爱茶,离开时,我赠你一罐便是。”

“多谢多谢!”国主大喜。

又才说起正事。

那太一道人道:“前番赤混老魔肆虐,我本不愿动手。”

“哦?”国主不由道:“若你不出手,那该如何是好?”

任凭那赤混老魔无法无天,这地球还能过日子吗?

道人摇头:“我出手的后果,国主不是看到了么?如我与赤混这般修士,一旦动起手来,打的火起,收摄不住法力,就要天翻地覆。”

国主一怔,不由连连颔首。

那英伦陆沉,半座欧陆惨遭毁败,后果如何,不需赘言。

“那”国主犹豫片刻:“是什么原因促使道人你到我夏国?西方之人不堪教化?”他并不遮掩,心有疑惑,自是直言以对。

道人不以为忤,道:“然则毕竟赤混不会善罢甘休,我也是不得不出手。若不出手,我在纽约收的那些弟子,少不得要被老魔一网打尽。”

这事国主心知肚明。那纽约太一门的弟子,当时正在伦敦与元始魔教教徒争锋,似乎这道人与老魔动手之前,一干人等都落入了老魔手中。

也的确是不得不动手。

“然则我一动手,后果便是如此。”道人神色不动:“那些弟子,却竟怪我没有救得那许多人,任凭数以亿计死伤。”

“竟是当我面,质问怀疑。”

钟山氏国主心里登时明了。这便是不堪教化吧?

他犹豫片刻,道:“原来如此不过我在这里,也想问一句。道人你当时为何不救呢?”

太一道人笑了笑,道:“赤混当时与我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与赤混老魔就说过,我这一身法力,非是人赐予,乃我勤修苦练而来。除了我那些弟子,对任何人,我都不担负责任。没有义务,去救任何一人。诸人只道我是无情,却不知,人之一生,哪里靠得住别人?竟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却又不知,那事与实则我又有何干?”

钟山氏国主闻言,虽然觉得太一道人的话,并非没有理由,但却也心头发凉。

这太一道人,的确有些无情。

太一道人也是看出钟山氏国主的心思,摇头道:“你当是知晓,我在美国纽约开山立教,已是近年。也当知晓,我那诸般弟子,是哪些人物,更是知晓,太一门的信息,被那美国封锁,被那诸国视为威胁。”

钟山氏国主不由颔首。

“若得如国主这般气魄,无论英伦还是美国,若有无数人入我门中,修的我太一法门,强者无数,那奇瑞塔人,又如何能闹出动静来?任凭他来,也只是送命罢了。却只当我是为其训练特工的工具。我本世外之人,也不甚在意。可出了此事,却又要把罪名怪在我头上,尤其那弟子也是怀疑质问,让我心有不愉。”

钟山氏国主听完,也不由暗暗为道人叫屈。

的确,既是给了机会,却又不珍惜。事到临头,又要把希望寄托在道人身上,事情过后,又要责问怀疑。

任凭是谁,心里会舒服?

也难怪太一道人心中不愉了。

道人继续扯回前言,又道:“当时我本想一举镇压那赤混老魔,却不妨那老魔逃出地球,正要追赶,却遇到灭霸拦路。”

钟山氏国主听到这里,不由连忙问道:“我隐约从一些途径知道当时情况,那灭霸又是何人?”

道人道:“灭霸此人,乃是宇宙之中一方霸主,手下不知几多文明臣服。每一个文明,都比地球强盛。譬如那入侵而来的奇瑞塔人,甚至都不是灭霸的直系下属,只是其下属手中的一支力量。”

闻听此言,钟山氏国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竟强大如斯?!”

道人颔首:“灭霸不但势力强盛,本身也是极强的强者。与我不相伯仲。”

实则灭霸如今要强于太一道人,当时若非神圣附体,道人要应付灭霸,恐是为难。

但当着人面,道人也不能落了自家威风。其这话说的也不错,毕竟是驱离了灭霸,乃是事实。

“此贼觊觎地球久矣,非但是他,还有更多隐藏在暗处的强者,都在觊觎地球。”道人叹道:“往日里宇宙倒也平静,互相牵制之下,也闹不出大乱子。然方今宇宙,却是大争之世,劫气上升,清气下沉,眼看大劫将至,一切都要重新来过,自是令人少了掣肘,多了肆意。我也是因此,才从世外来到红尘,要开山立派,传授法门,使地球强盛。然那西方蛮夷表皮光鲜,内里仍是蛮夷之性,不知礼仪,不通教化,使我失望。”

然后才赞赏的看着国主,道:“也只有国主这般,雄主气魄,让人赞赏。”

那国主笑了笑,并不自衿傲意,谦虚道:“我钟山氏立国以来,以人人如龙为奋斗目标。道人你来到我夏国,就是我的机会,我自不会错过。”

“国主直人,我心甚喜。”道人大笑。

那国主才问道:“依道人你所言,这宇宙广大,不知几多文明,地球也不出众。那为何会遭受觊觎呢?”

这个疑问,刚才道人说到许多人觊觎地球之时,便已是萦绕在心。

道人笑了起来:“所谓明珠蒙尘,你道是这地球普通,却不知其中深藏奥秘。”

“奥秘?”国主大是好奇。

道人摇头:“这奥秘,国主如今不必知晓,知道越多,并非好事。”

国主见状,便不再寻根究底,转言道:“你道这宇宙有大劫将至,不知这大劫又是什么?”

“大劫”道人笑道:“所谓大劫,细细道来,不过是争杀罢了。有几多星球灭亡,有几多文明生灭。放在小处,便如同改朝换代,放在大处,便是宇宙轮回。”

国主一听,心中不由一跳:“改朝换代?宇宙轮回?”

不由暗暗吃惊。

见道人并不细说,也不好多问,于是记在心头,自有计较。

又道:“我钟山氏以夏国人人如龙为奋斗目标,却不正好与道人你此番入世目的相合?我让我儿与道人带话,欲使夏国孩童从小开始打基础,不知道人意下如何?”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国主有如此气魄,我焉能不成全?”

国主一听,不由大喜:“那道人你的意思是?”

太一道人笑道:“我自知国主心中想法。这地球文明走势,如今以西方发源的科技外物为根本,夏国若要重现汉人古之辉煌,跟着他们的路子走,只能被牵着鼻子,一路吃灰,要让夏国雄霸宇内,却是不能。唯有另辟蹊径,不跟着他们走,撇开他们,自己走自己的路,才能摆脱掣肘,国主以为然否?”

国主不由连连点头:“知我者,道人也!”

道人笑道:“正好,我这一派仙道之路,博大精深,远非是如今地球科技文明可以相提并论。国主既有此决心,我便成全于你。”

于是详细道出一些想法,譬如炼丹炼器符箓之道,同样可以用之民生。能源所属,也可以摒弃之前的能源体系,脱离欧美限制影响,以天地灵气为根本。

具体而言,譬如车辆。以符箓、炼器之法,同样可以制成流水线。产出的车辆,以天地灵气为动力,如此不也一样?

以此类推,实则任何有关于国计民生的行业,仙道体系都有相关的法门代替。如此,岂非正好让夏国走脱西方文明的阴影,从而独树一帜?

那国主细细倾听,越听脸上喜色越浓,到后来不由连连拍掌,像个孩童一般,实在是赤子之心,殊为难得。

十二章 丹器符箓为基础 国运捆绑紧且密

“那以道人之见,此事当从何处着手?”

听完道人详叙,国主心里已是有了框架腹案。不过国主也知晓,这般变革,翻天覆地,绝非一朝一日可以完成。须得循序渐进。一旦操之过急,免不了国家动荡,民生不安。

于是开口问计。

道人哈哈一笑:“国主岂非心里有数?”

说着顿了一顿,道:“这文明根基,在于教育传承。譬如我这仙道教门,也未曾脱离这般框架。国主既是提出从孩童开始打基础,又何必问我?”

国主不由干笑一声:“好叫道人知道,这夏国变革,我须得到道人支持”

道人笑着摇了摇头:“国主要做什么,那是凡俗红尘之事,本尊不会插手。我等修仙了道,虽则寿元悠长,然大道漫漫,静修尚且不够,哪里有心思去插手凡俗?至于这支持嘛昨日你那三子提出之时,我已有所准备。”

言罢,翻手就有四粒光团莹莹掌中。

道人一指掌中光团道:“此乃基础修行功法、基础丹器符箓知识。正好用于孩童启蒙。”

又详细解释道:“这基础功法,有一套凝神静气的静功,可助人增长精神,开智慧。有一套拳脚功法,可增强体质,夯实基础。”

“这炼丹基础,无外乎医药基础,识药、辨药而已”

道人一番解说,让国主喜笑颜开,便要伸手去接。道人呵呵一笑,掌中一振,四粒光团各自射出一道灵光,投入国主眉心。

国主神色一滞,便就察觉到了脑海中分门别类的诸般知识,心里不由惊喜连连。

回神再看道人手中,却已不是光团,而是四册书籍了。

“却是唐突了国主。”道人笑道:“国主既是夏国之主,身系国运,这诸般基础知识,国主也是须得心头明了。”

这算是一个解释。

又道:“这四册书籍,国主拿去,可刊出来,作为教材所用。”

于是便将四本册子递给了国主。

国主拿在手中,只觉手心热,心头腾腾,面上喜色无边。

好歹镇住心神,不由问道:“好叫道人知道,我自是打算从教育体系入手。可这毕竟大异于之前的教育内容,我国民千万,十六岁以下孩童百十万,可要传授这些知识,教师何来?”

国主虽然喜上心头,却不失冷静,一下子找到了其中要害。

道人微微一笑:“国主莫慌。”

他悠悠道:“夏国教育革新,也非是一朝一日,想必须得诸多准备,然否?”

国主不由颔。

“既如此,便是时间充裕。或可待得我这太一教门记名弟子出师,以之担任教师一职。”

闻言,国主不由凝眉细想,随即摇了摇头:“若等太一教门记名弟子出师,时间倒是可以按捺。然则原本教师阶层,又该作何安排?少不得闹出许多麻烦。况且道人太一教门的记名弟子,是否能为师者,这原本教师阶层,毕竟熟门熟路,晓得如何引导教育孩童,这太一门记名弟子,怕是不熟悉。”

道人不由笑道:“这倒也是。还有一个办法。”

国主连忙洗耳恭听。

道人指了指国主手中四册书籍,道:“本尊可于这书籍之上布下禁法,国主将书籍拿去,召集全国教师,只需触摸这书籍一下,便可得其中知识。”

“哦?”国主微微一愣,随即喜道:“这倒是方便。”

他细细想了一番,辨别其中利弊,笑道:“那便请道人施法。”

太一道人笑道:“国主不怕这知识如此滥传,会造成麻烦?”

国主摇头:“世间之事,历来是利弊参半,哪得十全十美?”

道人不由大笑:“国主端端好气魄!”

于是点头道:“也罢,既然国主愿意,本尊又焉能不成全?”

于是拂袖掐了指诀,搬运法力,便在国主手中书籍上下了禁法,这才道:“还要叫国主知晓,这般直接灌输知识,也只不过填鸭一般,不甚牢靠。再则诸般物事,来的太过轻易,总是不让人重视。国主须得注意,此番也是权宜之计,莫要想着永远走捷径。譬如我教门择取弟子,以我之能,要灌输法门,乃至于直接提升弟子修为也是轻而易举,然我却不会这样做。勤修苦练而来,基础牢靠,才是自己的东西,才会珍视啊。”

国主并不糊涂,也是深以为然:“道人金玉良言。我自知晓其中弊端,定不滥用这书籍。”

“国主心里明白便好。”道人笑着指了指那四册书籍,道:“这四册书籍,其中那基础修行功法,自是根基中的根基,余者丹器符箓体系,都建立在修行境界的基础之上。另三册丹器符箓,在仙道一门之中,也都是博大精深。我知如今这教育体系,也是分门别类。譬如教授语言的,自有专门的老师,教授数学的,也是一般。国主传授之时,自也是分门别类,分别传授,勿须使所有教师都是全能。”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道人又道:“那基础功法,自要尽数普及,另外丹器符箓,我以为,须得从孩童时期,便要分科开来。毕竟每门都太过浩瀚,不如使孩童专精一门。当然,若有天才神童,能精而博之,又另当别论了。”

国主深以为然,连连颔。

道人又说道:“我那书籍之上,譬如那修行功法,拳脚功夫,自是随时可以锻炼,然则那凝神静气的法门,便有诸般要求。尤其孩童心性跳脱,凝神静气便殊为不易,内里详细说明,国主须得明察。”

国主点头:“道人所言甚是。”

见国主已是重视,道人颔,又道:“如此一来,因基础变更,夏国各行各业,随着时间也会随之颠覆。其中转换更替,自有麻烦,本尊便就不多说了,国主是内中雄杰,自是心中有数。”

又道:“我虽不在意凡俗红尘,诸般更替。然国主一门、夏国一国,甚合我意,我也不愿看到夏国因我太一教门而产生动荡。尤以教门弟子出师之后,因得了能耐,想必有人把持不住心灵,要肆无忌惮。这一点,我自有门规约束,夏国也须得出台相关律法加以限制。如此双管齐下,自不生乱。”

说着,道人话音一转,笑道:“夏国毕竟不大,然国主一门数代雄心壮志,周遭诸国虽是虎视眈眈,夏国却可趁此机会”

道人呵呵笑了起来。

那国主也跟着笑,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心里有数。

有的话,点到为止。

国主心里明白,道人虽然云淡风轻,但已是表明了态度。支持夏国壮大扩张。这让国主心头大定。

只要有太一道人支持,夏国便可放开手脚,自行其事。完全可以忽视来自欧美诸国的压力。

道人甩了甩袖子,又道:“我教门仙道,修的火候,便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然则,能修的本尊这般神通的,少之又少。心性、毅力、机缘、气运,缺一不可。因此,无数入我门中的弟子,到头来说不得断了前路,也只有出师下山一路可走。国主可依凭这些弟子,也好为夏国,为汉人尽一分力气。至于那前途远大者,除了历练红尘,余者时间多要静修,除非大事,怕是出力甚少。亦即是说,这夏国日后,国中中坚,便是这些断了前路,出师下山的弟子”

国主闻言,心头连连转动,却已是有了注意,笑道:“道人曾让我三子带话,这终南山下,须得有诸般商店。如此,便由我钟山氏出资,无偿供应平素所需。另则只要入了太一门,不论何人,我钟山氏一门必定保他家宅安宁,亲人富庶。”

道人抚掌一笑,转言道:“依着如今变革,夏国孩童从入学开始,修习功法,分科丹器符箓。直至十六岁,再来终南山考核入门,或成为弟子,不成着,也可作为夏国丹器符箓体系的基础人员。成者,或是止步于记名弟子出师,或是止步于外门弟子出师,或是止步于内门弟子出师。如此,层层递增,体系分明,只要国主把握妥当,自能令夏国腾飞。”

国主哈哈大笑:“却是要多谢道人,否则我殚精竭虑,怕也难以摆脱西方世界的遏制啊。”

道人摇了摇头:“国主所想,岂非也是我之所愿?”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如此,钟山氏国主从道人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对太一道人而言,这也不过只是举手之劳,不足道哉。

就譬如当初太一道人所想,便是这地球数十亿人,都成了炼炁境修士,于道人而言也只不过过眼云烟。

至于那成就化神者,道人却不担心其会沉迷于世俗红尘——太一教门以正教道法为根基,能成就化神者,无不是道心坚定,仰望大道的真正道人。又非是那魔教,须得采集人间、斗杀秽气来炼法?

如今钟山氏国主要变革体系,分明这夏国在气运一道上,就要附庸于太一教门,作为太一教门的真正修士,自要维护夏国道统。

不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讲,夏国只要变更了体系,与太一教门气运捆绑便会无比紧密。大势之下,道人实则并不担心教门弟子会动荡夏国统治。与那国主说了诸般,也只是要打消其心头疑虑罢了。

十三章 大道之路图气运 夏国革新在眼前

道人何以要离开美国纽约,到这夏国立教?

其一,便是那西方诸国以太一教门为威胁,始终排斥,虽则如今道人威名赫赫,若要行事,不敢阻拦。然文化底蕴毕竟南辕北辙,细细数来,太一教门在美国壮大度定然受限,道人大计着实难以顺利展开。

或可用强制手段,然道人不屑为之。

其二,这夏国的的确确让道人倍感亲切,既如此,成全又何妨?

当然,若夏国国主与那欧美统治者一般,将道人视作威胁,明里暗里小动作不断,道人说不得就要改换心思了。

为成道,只要是修士,不论仙魔,不择手段又有何不可?

与这钟山氏国主一番长谈,那茶壶中的茶叶,都换了数次,大略已是半日。

道人虽是世外之人,可与这钟山氏国主,竟也平等对待。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人虽然远不及这等然境界,可钟山氏国主毕竟也是人杰,叙话平等,道人也是自然而然。

说到最后,钟山氏国主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道人也起身,笑道:“国主虽然年纪过了最佳修行阶段,然则既得了基础修行法门,也不要放松了修行。你这三个儿女,皆非常人,说不得日后摩弄乾坤,搬运造化,有大神通傍身。是时国主基础夯实,走上仙道之路也并非不能。”

国主哈哈一笑:“承蒙吉言。”

于是告辞,在钟山娲的引领下,离了太一宫。

道人目视二人走出太一宫虚空,这又缓缓盘膝坐下。

说来道人系统傍身,之前布的第三阶段的主线任务,便是要得了地球六成以上的气运,做那地球气运主宰。

那任务奖励,虽也丰厚,但道人也并非有多觊觎。无外乎洞天、灵脉、法宝而已。

道人真正属意的,却另有缘故。

系统归根究底,让道人时刻感到一种威胁,若完成不了任务,也不知那系统会降下如何惩罚。虽然道人之前有所动作,可却失算,脱离不得系统影响。

此其一也。

其二,道人仰观大道,分明那系统任务,与自己的道途,也是息息相关。

占了地球气运,对道人而言,也是必须之事。

那欧美诸国,若非道人强制以武力逼迫,怕是难以展开。这夏国,却正好顺了道人的意。于是依托夏国,逐渐聚拢气运,也一样能达到目标。

当然,这时间上,可能有些漫长。但系统限定时间,五十年也不算短。况且如今也勿须急躁,道人当初伤了灭霸,震慑无数暗藏觊觎的目光,想必能安稳一段时间,正好用这时间慢慢壮大太一教门才是根本。

修仙了道,时间才是根本,不能一蹴而就。

要占据气运,教门就必须要壮大,单凭道人一人,威名再是如何赫赫,也不能一人据数十亿人的气运。由此,系统任务,与道人所想,是相辅相成。

其实自道人驱离魔尊那一战之后,若道人公开提出要广开山门,招收弟子,想必那欧美诸国,也不敢阻拦。

毕竟,连核弹在道人面前,也只是小孩子玩意儿。那些失了依仗的国度,如何敢反抗道人?

但道人偏偏不这么做。

以来上文有言,在欧美诸国广开山门,毕竟文化底蕴南辕北辙,必定会限制教门壮大度。

再则之前予了机会,诸国不珍惜。所谓可一而不可再,道人又怎会迁就?

正好出来散心,到了夏国,深感亲切,又与钟山岳有缘,又见了夏国国主雄心,不如就成全了他,以夏国为根本,四面扩张展罢。

夏国国主如今大张旗鼓,定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世界皆知。待得夏国完成变革,一转身迅强大,雄立世界之时,看那欧美诸国是否还坐得住。

到那时,无须强求,顺其自然,也得乖乖入彀。

记名弟子入门考核之事,道人本就不甚在意,连面都没亲自露一个。分明全数交给玄天、玄地与钟山氏姐弟三人区处。

玄天玄地责于考核,一人在登仙梯下,有夏国官方配合,将参与考验者一批批送上登仙梯。一人在登仙梯上,接应通过考验者,为其驱离疲惫。

或上下来往,将失败者送到山下,忙的也是不亦乐乎。也好在此二者血肉傀儡,肉身有凡体九重,换了普通人,日夜不停,怕不得累趴下。

而钟山氏姐弟三人,则负责白日里接待记名弟子。带他们进入教门,并不厌其烦,一遍遍详细解说教门门规,来回叮嘱,并去练功场外树立的门规石碑处走一遭。同时带到记名弟子区域勤务堂,从玄阴处领取教门服饰、身份玉牌,安排住宿。

这前三日新入门的记名弟子,都是军中出身,自是对钟山氏姐弟恭恭敬敬。三姐弟也不倨傲。平素里姐弟三人本就不倨傲,性格并不恶劣。何况如今既同是入了仙门,便是师兄弟关系,广大前程也有了起步,说不得其中有人日后也是神通广大。

正要应了太一道人提点,交好人心。

当然,这个度,钟山岳把握的非常良好。交好归交好,不显得因原本身份而傲慢疏离,也不因同入了仙门而巴结,该亲热的时候亲热,该负责的时候负责,一视同仁。这才能得到拥护。

如此,前面三日,每日有一千夏中精锐参加入门考核。这些精锐,正是夏国二十万军中,百里挑一的强者。

三日以降,三千军中最精锐者,攀那登仙梯,到了尽头的,实则也不过百人而已。先是百里挑一,再是三十里挑一,如此算来,便是军中士兵,二三千人中,也只有一人得以入门。

但对太一门而言,却是迅壮大起来。三日便招了百个记名弟子,分明已是不少。

自第四日起,参加入门考验者,已有民间百姓,他们被组织起来,成批送到这里,参与其中。

又有夏国权贵子女,适龄者也都加入进来。

说来钟山氏国主,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若换成气魄胸襟稍次者,这前后顺序,定然有别。先是自家亲近的,譬如血脉亲戚。然后才是自家手头力量,比如军队。待的这些考验完了,才会轮到权贵。权贵过了,才是百姓。

如此下去,也不知多久才能轮到百姓头上。

而钟山氏国主,只三日,便已经让百姓参与其中。虽说不是没有私心,可这胸襟气度,已是屈一指。

军队、权贵、百姓,一起参与考验。

整个夏国,都因此事而澎湃起来。

对于夏国国民而言,先是期待无比。毕竟入仙门,修凡之力,又有国家推动,这是任何人都受不住的诱惑。由是自踊跃参与。

然则,随着参与者愈多,通过考核者往往数千上万人之中,才能出那么一个,也就是使得这种热潮,逐渐降低。

人们便有些不虞或是不乐意,或是嫉妒之属。

钟山氏国主对人性,也是了若指掌。从太一教门大开山门起,媒体方面,就针对这些问题做出种种引导。

譬如请一些权威专家,辩论、推测太一教门大开山门对夏国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或是详谈到入门成功的概率,解析其中的原因,从毅力、体魄等等方面,去解释。

让人们知晓,入仙门不易,并非是因为不公平,而是因为自身的原因。不够强壮,没有毅力,因素归结于自身,这能怪谁呢?

如此,虽然民间澎湃汹涌,却也没出过乱子。

反而使得某种躁动,逐渐平复,变得平缓起来。

并暗暗引导,将加入太一教门,形容成一种然的荣誉,让人们在消除、减轻嫉妒等等负面情绪之余,对加入太一教门,对种种好处,有更深刻的理解。

让人知道,自己不行,还有下一代。

同时,也隐约开始引导出教育方面的革新

夏国形势的突然变换,很快影响到了整个国际形势。夏国虽是小国,却不是弱国。加之太一道人身影隐现其中,这如何不引起关注?

但关注归关注,有羡慕嫉妒恨者,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多表一些抗议呀,乱七八糟的言论之类的,或是集体唱衰,预测夏国会怎样怎样乱,等等。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实则别无他法。

那太一道人何许人也?既坐镇夏国,看样子与夏国也已经达成了亲密的合作,任凭那欧美强国,又有何能为?

惹恼了太一道人,毁城灭国也只在旦夕。

面对太一道人,战战兢兢还来不及,谁又敢去触犯?

只能暗暗羡慕那夏国运气好,小动作虽然有,却不敢激烈一分。

当然,夏国的这种看似不靠谱的行为,却让欧美强国感受到了一种潜在的危机。那太一道人出现突兀,当初选是在美国纽约开门立教,想必定然不是夏国之人。算是中立。然而现在夏国大张旗鼓,号召全民修炼,若日后其中出了一二个、三五个太一道人那样的强者,又有夏国身份,这世界各国,还有说话的份吗?

由是,不少小国多有言,要邀请太一教门在其国立教,招收门徒,并应诺一切条件。最次也希望太一教门允许该国民众前往夏国参加入门考验。

除此,嘲讽美国的言论,也不在少数。当初人家太一道人选择你美国,但你不重视,现在好了吧?人跑夏国去了!

但这些蝇营狗苟,太一道人如何会去理会?

而钟山氏国主,同样不会在意。既然得了太一道人的支持,钟山氏国主对外就显得更加强硬。世界各国,所有不合国主心意的要求,一概拒绝,不留情面。

并表声明,只道是太一教门的传承,乃以汉人文化为基础。没有汉文化基础,加入教门也是枉然。又号召流落世界各地的还秉持有汉人文化传统的所有汉人,回归夏国。

钟山氏国主心里明白的很,仙道体系,建立在汉人文化的基础之上,无论从夏国本身的利益,还是汉人本身的利益,乃至于入门的难易程度出,自然都要以汉人为先。

就算要开放口子,也得等到仙道体系在夏国、在汉人族群中扎下深厚的根基之后,等到夏国雄霸宇内之时,才是开放之机。如今,正是趁着这个机会,让世界各地的汉人认祖归宗,壮大夏国。何等愚蠢的人,才会把这个机会,直接拱手让给别人呢?

反正与那太一道人一番长谈之后,得了支持,钟山氏国主已是心里有数。做起事来,自是强硬妥帖,浑然不惧了。

十四章 一身便是一大教 一心向道万磁王

当太一道人于夏国终南山太一圣地大开山门之时,在夏国即将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之时,美国,纽约,太一洞天。

自6沉英伦事件之后,太一道人关闭后殿大门,已是二月余了。

这二月以来,诸弟子,老帕克夫妇以及万磁王,洞天重任何人,都没见过太一道人哪怕一面。

都以为太一道人闭关修行,不理俗事。

却哪里知道,太一道人竟去了东方?突然从东方大地传来夏国之事,就如一颗石子投入池中,掀起阵阵涟漪,登时,太一洞天诸般弟子坐不住了。

洞天,宗门前殿。

太一道人九大亲传弟子齐聚。

气氛异常沉闷,托尼、彼得等人一个个或是木然,或是郁闷,或是拧眉,或是垂头,不一而足。

好一会儿,彼得才闷声开口:“师父怎么会去夏国”

就好像无声无息被抛弃了一样,彼得心里着实难受的紧。他说着话,目光落到托尼身上。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当初托尼置疑师父,绝对不会有如今这样的事生。

“看着我干什么”托尼面无表情,实则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历来好强自负惯了,不论对错,少有认输,他回瞪了彼得一眼:“师父有手有脚,他想去哪儿,我们可管不着。”

闻言,彼得心中登时火冒三丈:“要不是你,师父怎么会”

“我怎么了?我有错吗?”托尼梗着脖子:“明明就是他的错!”

他,太一道人。

“师父有什么错?!你说!”彼得站起来,指着托尼大喝:“无缘无故,为什么非要救他们?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他们跟师父,有什么情分?!”

“那是上亿人!是无数的生命!”托尼毫不示弱,怒道:“他就是个无情的混蛋,当所有人都是蝼蚁!”

“那又怎么样?”彼得喝道:“你”

班纳拉住彼得,看着托尼摇了摇头:“没必要这样,我们是师兄弟。当时赤混老魔和师父的言语交锋,我们也都听在耳中,看在眼里。那不是师父的责任,大师兄,罪魁祸是赤混老魔。”

“可那毕竟是无数的生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样死亡,我于心不忍。”哈利站起来道。

“于心不忍?”罗根嗤笑一声:“这世上,天天有冤屈,天天有死无葬身之地的。还有许多在生命线上挣扎,贫困的无以复加。哈利师兄,你和托尼师兄都是大富翁,为什么不散尽家财去帮助他们?我想,以你们的品格,他们一定会感激不尽呐。”

“那是我们自己的财富!”哈利怒了:“我们辛辛苦苦赚到的财富,为什么要平白散给别人?”

“对了。”罗根嘿笑道:“你们辛辛苦苦赚到的钱财,不能平白给别人。师父辛辛苦苦修炼出来的神通,为什么就一定要救别人?你们赚钱,还得从别人身上下手,无数人辛劳血汗为加在一起成就了你们。而师父修炼,那全靠自己。这其中的差别,不用我说了吧?你们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师父?”

“可那时候他分明有能力!”

“你们也有能力啊,你们那么多钱,花都花不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是当官的,你应该跟美国总统、英伦相去说这句话。他们的权力来自于人民赋予,人民有问题,他们责无旁贷。”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散尽家财,有本事去把赤混老魔弄死啊。”

师兄弟九人,顿时分作两派,各据一词,火气越来越重,争吵的越来越激烈。

“就是你,托尼,你让师父失望了。所以师父才抛弃这里,去了夏国。我们既然有这样分歧,那好,这里就留给你,我们去夏国找师父。”

彼得最后下定结论,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辛迪义无反顾,跟在他身后。班纳和罗根毫无疑问,也跟了上去。

刚走到门边,迎头就看见几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远远就叫道:“彼得,我有事找你们。”

彼得一看,是科尔森。

如果是以往,彼得肯定笑脸相迎,但现在,却理都不理,闷哼一声,直接就走。

科尔森一脸莫名其妙:“他们这是”

就看到托尼几人同样臭着脸走了出来,于是连忙上前:“托尼,这怎么了?”

托尼闷哼一声:“太一门要解散了,你们来晚了。”

说完,擦身而过。

科尔森苦笑:“我们是不是不该来?”

美国队长叹了口气,看了看这边,彼得等人的背影,又看了看那边,托尼等人的背影,最后又看瑞雯单独一人,往后殿方向走去,忽然开口道:“恐怕是因为夏国的事。”

“他们产生了分歧。”巴顿有些忧虑:“师父去了夏国,其中的原因”

不论他们怎么猜测,都与彼得四人无关了。

“唉”四人走着,彼得突然叹了口气,一脸懊恼:“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班纳一旁摇了摇头,却道:“如果要去夏国,我希望明天。”他勉强笑了笑:“我需要跟贝蒂道别。”

罗根嘿笑一声:“道什么别,直接带人走。”

顿了顿,罗根又道:“这次师父在夏国大开山门,广收弟子,师父的意思,我想都该明白了吧?当初师父在这里立教,恐怕也是这样的想法,可是美国政府的做法,大家都看在眼里。师父离开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那也没必要离开呀。”彼得抱怨道:“经过英伦这件事,美国政府肯定不敢拒绝。”

“敢不敢,那都是不情愿。”班纳斟酌了一下:“师父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明白,从来不会勉强迁就任何人。更遑论那些恶心政客了。”

“是的,与其跟他们扯皮,不如另起炉灶。”罗根正色道:“我赞同师父的做法。师父并没有用自己冠绝世界的力量去威迫任何人。何况,嘿嘿,你们应该想到,如果师父这么做了,正义心过剩的托尼怕不又要闹起来了。”

“那就让他去闹吧。”彼得深吸口气:“我们去夏国,去找师父。”

“嗯!”

瑞雯独自一人来到藏经塔。

说来亲传弟子九人之中,瑞雯肯定是偏向彼得等人。怎么说呢,变种人在社会中的处境,以及变种人兄弟会与政府一直以来的对立,就决定了,她不会成为那种悲天悯人的圣母。

但她与彼得他们,又有所不同。不同在于,她曾经是变种人兄弟会的成员,而变种人兄弟会的头头,万磁王,就在身边。

冷眼旁观了彼得和托尼的争执,她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进入藏经塔,就看到一身灰袍的万磁王,正静静地盘坐在蒲团上,手里捧着一本典籍。

“艾瑞克。”

瑞雯近前。

万磁王缓缓合上典籍,抬起头来:“很久不见了,瑞雯。”

瑞雯点了点头,在万磁王面前盘膝坐下:“是你一直躲在藏经塔中。”

万磁王哈哈一笑:“因为这里是知识的海洋。”

随即道:“有什么事?”

瑞雯于是才把刚才彼得和托尼的争执一一道出。

万磁王闻言,不由嗤笑起来:“要我说,太一道人错就错在收徒不慎。像托尼那样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管他去死?这叫做不知好歹。他师父给了他无与伦比的机会,引导他进入奥妙无穷的大门,他还要忤逆,真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如果是你是师父,你会怎么做?”瑞雯不由问道。

“轻则废去功法,逐出师门,重则直接打死。”万磁王毫不犹豫道。

他本身就是个狠辣的人物。

“那现在呢?”瑞雯又道:“彼得和辛迪、班纳、罗根,他们可能会与帕克夫妇去夏国。太一门解散了”

万磁王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错。太一门永远不会解散。”

说着,他站了起来:“只要赵还在,太一门就永远是太一门。”

“可师父已经去了夏国。”瑞雯道。

“又错。”万磁王缓步走到门边,负手望着后殿:“太一道人是去了夏国,可这里,还有一位呢。”

“嗯?”

瑞雯来到他身侧,不明所以。

万磁王并不解释,那后殿中还有一位,曾与他照过一面。

万磁王又淡淡道:“你的想法,我大约明白。你认为太一门解散了,自由了,对吗?”

“难道不是吗?”瑞雯道:“太一门解散了,还有兄弟会。”

万磁王大笑起来:“兄弟会是什么东西?”

他回过头,定定的看着瑞雯,突然叹道:“我为我以前的某些想法,感到耻辱。与浩瀚博大的仙道相比,变种人与人类的关系,又算的了什么呢?瑞雯,你修为进步缓慢,从英伦事件过后,到现在,已经两月余,你仍然还是筑基八重。赵说的好,心思复杂,杂念频生,不利于修行。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一辈子待在藏经塔里。这里,安静,有无穷无尽的奥妙啊。”

瑞雯看着万磁王,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你”

万磁王摇了摇头:“我说的是心里话。并不讳言。说句直白的,如果有赵那样的神通法力,变种人的处境,我一言可决。可那有什么意义呢?”

他直视瑞雯:“你刚才说了,太一道人去了夏国,大开山门,夏国举国配合。其中的深意,我也许不太明白,但我知道一点。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修士会越来越多。较之而言,变种人的处境,就会迅淡化。普通人为什么忌惮变种人,根本在于变种人有常的能力。但修士比变种人更令人感到畏惧,而且普通人也有机会成为修士。可以说,太一道人的这个举动,直接把变种人从矛盾里摘了出来。如此,我才会说,变种人的事,已经毫无意义。”

“瑞雯。”他变得语重心长:“如果不想浑浑噩噩继续一辈子下去,我给你一个忠告,好好修炼吧。”

瑞雯面色变换数次,而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万磁王笑了起来:“我也会去夏国。”

十五章 赴夏国众人见太一 做生意救命见面礼

夏国传来的消息,不但对九大弟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对另一些人来讲,同样是如火燎心。

美国政府、神盾局之类的,便按捺不提。

单说托尔、希芙和凯兰崔尔,在前次事件过后,就来到纽约,并找上门来。

对托尔而言,他深层次的目的,是为了见到太一道人,并旁敲侧击一些想要知道的信息。从而推测太一道人的出现,对阿斯嘉德的影响。

对凯兰崔尔而言,主要则是为了疗伤。

但两月下来,却没有见到太一道人的面。

没奈何,只得继续等下去。

然而,等到的,却是太一门弟子的分裂!

托尔三人当即就坐不住了,先去找了托尼,又去找了彼得,得知太一道人竟然早已不在太一门了,当时傻眼,只好打定主意,决定跟彼得等人一起,去夏国求见。

翌日,彼得四人收拾妥当,与老帕克夫妇,以及托尔三人一起,走出宗门大门。

就在宗门大门外,托尼等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彼得”

托尼张了张嘴,沉默片刻才道:“代我们跟师父问安。”

彼得默默的点了点头,就要走下阶梯。

忽然,大门中走出三人来。

众人齐齐回头一看,愣住了。

为一人,面目奇古,模样很陌生,神色犹如万古老石,冷漠的让人心中寒,身着玄白道袍,一身气息缥缈无踪。

这道人身后,跟着万磁王与瑞雯。

“你”

托尼刚要开口,那道人大袖一拂,将之打断:“吾太鸿道人。受太一道友所托,坐镇太一洞天。”

众人齐齐怔滞。

太鸿道人不予解释,只看着彼得道:“太一道人曾言,若诸弟子有人要去夏国,便与玄昃一道同往。”

“玄昃?”

众人看向了太鸿道人身后的万磁王。

便见万磁王一身玄色道袍,头扎道髻,完全一副道人打扮了。

“玄昃见过诸位道友。”

玄昃打了个稽。

太鸿道人又道:“玄昃已成就炼炁境,吾代太一道友赐其名曰:玄昃。”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万磁王羁縻太一洞天之前,纵横世界,威名远播,是为盈。如今沉浸于修行之中,心性打磨圆润,一心向道,不理外物,是为昃。正是合了阴阳盛衰之道。

由是道号:玄昃。

众人连忙还了一礼,彼得不由道:“玄昃道友也要去夏国?”

太鸿道人不予理会,只道:“此后,太一洞天吾为洞主,一干事宜,延续既往,诸般杂务,当有血肉傀儡担当。吾当讲道,一月一次,此外若无大事,不得到后殿来打扰于吾。”

言罢,转身消失。

众人默然良久,彼得突然笑了起来:“大师兄,太鸿师叔太上无情,你”

话不说完,摇了摇头,转身便迈下了阶梯。

眼看着彼得一行人走远,托尼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自嘲道:“你们说,我是不是错了?”

又自言自语,好似辩解:“我没错!”

然后振奋精神:“不论如何,我们是师父的弟子,太一洞天,都要好好打理。师弟们,总不能让太一洞天落后那终南山太一圣地太多。一年时间差不多到了吧?该是开山门收弟子了”

哈利等人点了点头,各个脸色都有些叹然。

对彼得等人的到来,太一道人心里虽然略略高兴,面上却显得云淡风轻。

就在那前殿太混宫中,太一道人对几人做了一番安排。

“藏经塔看守是玄荒,玄昃既然来了,仍去藏经塔,辅之。”又道:“如今太一教门规矩完备,不像纽约太一洞天那般散漫。玄昃,你去了藏经塔,须得记着门规,不得逾越。”

玄昃稽一礼:“是,掌教至尊。”

在纽约太一洞天,玄昃是藏经塔看守,诸般功法,任凭取舍。然而到了这里,便就没那等特权了。即便是他,要更多的功法典籍,也须得拿教门贡献去换。

好在看守藏经塔,本身就有贡献,虽然不多,但也不少,长年累月,细数起来,也是可观。

玄昃如今放平心态,一心向道,自是无有不可。

太一道人点了点头,打走了玄昃,又对老帕克夫妇道:“你夫妇二人,一人去玄阴处辅之,一人去玄玄处辅之,仍然打理杂务。”

老帕克夫妇点头称是。

玄阴主掌教门诸般杂务,吃喝拉撒,专管后勤,正好的梅的本职。至于玄玄,则掌管灵谷种植事宜,老帕克辅之,也是理所当然。

这夫妇两人离开之后,便就只剩下五个弟子。

彼得、辛迪、瑞雯、班纳和罗根。

道人目光注视着五人,忽然叹息了一声:“尔五人都是聪慧伶俐,一些事为师也不便多说,心里当是清楚。如今我太一教门在这夏国开山立教,尔等既然来了,为师自是高兴,然则这里不似以往,有严苛门规,你们也当要严格遵守。”

于是道:“当初在纽约开山,诸般事务,显得草率了一些。如今须得更改。当初尔等道号、亲传弟子名位,也做不得数。尔等在此,当得从记名弟子开始。”

虽被废去道号,可太一道人一言而决,诸弟子不敢异议,齐齐颔。

他们已是知晓了教门门规,记名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真传弟子,层层往上。虽诸多规矩,各种束缚,条条框框,着实让这些自由散漫惯了的家伙感到有些不适应。

尤其从亲传弟子一下子降到记名弟子层次,让他们感觉与师父之间,拉开了一条无法衡量的鸿沟,至少,无法随时见到师父了。

不过他们毕竟入门早了许多,修为领先许多,有信心一直保持下去,并相信自己很快攀登,成为外门、内门乃至于亲传弟子,回复以往的名位,侍奉于太一道人左右。

然则却不知晓,这仙道之路,领先一载,实在算不得什么。修仙了道,千载万载也是等闲,一载又算的了什么呢?

有人修炼千万载,也被人后来居上,还不在少数。

见五人面露自信,道人也不点明,只是暗暗摇头,早晚他们会知晓其中奥妙。

又道:“你五人先去玄阴处,领了记名弟子服饰,便去寻钟山氏姐弟三人,之后该如何做,他们自会告知。”

“是,师父。”

打走了五个弟子,道人目光,才落在托尔三人身上。

这三人随同彼得等人一道来到此处,待见得太一道人之后,自是规规矩矩,不敢放肆。等到太一道人吩咐完诸般事宜,这才犹豫着要开口。

见道人目光落下,三人齐齐浑身一振,只觉从里到外,好似被扒光了衣服皮肉一般,被看的透彻,没有了丝毫秘密。

“尔等来意,本尊心头有数。”

道人甩袖负手,淡淡道:“阿斯嘉德的奥丁,本尊闻名已久。雷神托尔,你此番回去,且告知奥丁,如有机会,可会上一面。”

托尔只得点头。

见到太一道人之前,托尔心里打算见了之后要好好问问太一道人,比如对阿斯嘉德的态度,等等等等。但见到之后,很多话,却开不了口。那道人一眼看来,就让他有种遇到天敌的危机,哪里还敢莽撞?

这人虽鲁莽,但并不愚蠢。尤其他这样的人,道理在他面前可能说不通,但拳头却能。很明显,太一道人的拳头,比他大得多。

与托尔说了一句,道人看向精灵公主:“你肉身本源枯竭,神魂萎缩,乃是终结魔炁所为,想是在何处遇到过赤混?”

凯兰崔尔连忙点头,就要详细解说。

道人却摆了摆手:“不必多言。既然你找上门来,本尊也并非不近人情。赤混的终结魔炁非同寻常,你能坚持如许之久,想必有些手段。以本尊观之,当是服食一种灵药时刻压制。要救你性命,并非不可,然则”

精灵公主当下明了道人言下之意:“有什么条件,请您开口。”

“好。”道人淡淡一笑:“救你性命,就当是见面礼。本尊却是有些买卖,要与你精灵国度做上一做。”

顿了顿,道:“譬如压制你伤势的灵药,便是我教门所需。”

仙道修行,灵药也是必备。道人之前见到这精灵,心里就有所打算,如今正好提出来。

凯兰崔尔一听,当下点头应下。

那生命之树的汁液,在精灵国度,虽然奇珍,但也算不得稀少。每年从生命之树上,收获个千八百斤也不在话下。何况只是买卖,又非直接索要,为什么不答应?

相反,还能与太一道人这样的强者产生联系,这对精灵国度而言,是好事。

太一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一张,化出一道掌印,朝凯兰崔尔当头罩下。托尔、希芙两人登时紧张起来,却看见那掌印从凯兰崔尔身上一扫而过,就仿佛虚无影子一般。

再看道人指间,就捏着一缕昏黄赤黑犹如小蛇一般的扭动的魔炁。

指间一掐,登时溃散了账。

凯兰崔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轻松,像是卸掉了一座大山一般。她面露感激,连连鞠躬:“谢谢您!”

道人摆了摆手:“记住你的承诺就好。”

“不敢忘记。”怎敢忘记?反悔惹恼了这太一道人,那后果可比自己一人身死还要严重啊!

道人便不理会这精灵,又看向那托尔:“本尊教门初开,所需资源者甚多。尔阿斯嘉德,当是有些奇物为我教门所需。这买卖,我太一教门与你阿斯嘉德也是做得。你回去之后,可与奥丁言及此事,看奥丁如何打算。”

托尔一听,心下一转,暗暗松了口气,于是连忙点头。

“尔等之事,便且如此罢,本尊就不挽留了。”道人大袖一挥,转身消失不见。

三人各自对视一眼,不敢停留,连忙下山而去。

走出教门,拾级而下,身边擦过一个又一个汗流浃背的身影,三人心里各有所思。到了山下,远离了人山人海,托尔才开口叹道:“看这样子,这个太一教门一定会迅强大起来也许”

也许不几多年之后,九大国度的守护者,就要正式换人了。

这是托尔心中的忧虑。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太一道人的力量,可以这样传承。功法?他心中沉甸甸的。

十六章 承情谊一分因果 正授徒一月之后

对于彼得等五人的到来,钟山氏姐弟三人表示欢迎。

彼得等五人刚刚来到这里,心里自是有些忐忑。毕竟这里是夏国,不是美国。这里是人,多是黄皮肤黑头黑眼睛,言语习俗,也大不类同。

虽然他们因为修行所需,也是恶补汉文化基础,但较之而言,平素的一些惯性思维,仍然没有扭转过来。

人群中,就显得有些特异,由是生怕被人排斥。

钟山岳年纪虽小,但早慧早熟,又出身王室,人情过往,也是谙熟于胸。

“都是太一弟子,又比我们早入门许多,是我的师兄师姐。”钟山岳笑道:“既然来到这里,那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什么地域、人种之分。”

几句话打消了陌生感,钟山岳才道:“我和大姐二姐这几天帮着玄天、玄地两位师叔接待入门的师兄弟姐妹,忙的头昏脑涨。五位师兄到了,大家一起分担一下,真是太好了。”

于是很亲热的,一边解说教门如今的一些事,一边带着五人到了教门大门外,接待通过考验的记名弟子。

钟山姒、钟山娲,一旁也跟着附和,不显得疏离、排斥。

因新入门记名弟子都是夏国汉人,接待过程中,自是对钟山氏姐弟亲切许多,而对彼得等人,却几乎无视。

于是钟山岳明里暗里都帮衬一番,为通过考验的记名弟子一遍遍介绍他们的身份,保持一种尊敬的同时,言语恳切,行为也不显得张扬,以免让他们感到折辱,也不无视他们,让彼得等人心下感激的紧。

如此,几日下来,平素里鸡毛蒜皮也不讳言,这关系,就拉近了许多。

太一教门大开山门,弟子招收如火如荼,而与此同时,钟山氏国主的诸般动作,也没落下分毫。

比如在终南山下,山脚处,已有一排建筑即将落成。这便是钟山氏国主为方便太一教门记名弟子平素所需,开的免费便利店。

为何要免费,这一点,太一道人和钟山氏国主都心知肚明。

若不免费,那就是商业交易,不存在因果关联。而免费了,那些记名弟子,便须得承了钟山氏国主的一份情谊,有了因果关联其中。

当然,这便利店,实则说来,大略也只是对记名弟子最有用,外门弟子便会减少依赖需求,若到了内门弟子,怕已是不需要了。

毕竟,记名弟子只筑基阶段,不脱凡俗,吃喝拉撒,平素所需,都有需求。而外门弟子,成就炼炁,对凡俗杂物的需求,就会降低。从外门弟子起始,平素所需,便与修行挂钩,灵药宝材之属,便利店也没得卖了。

而且成就炼炁,以纯净的天地灵气为食,就有辟谷之能,口腹之欲,也会减少。

凡此类推,境界越高,譬如太一道人,对凡俗外物需求,已是完全摒弃了。

不过对钟山氏国主而言,这已是足够。他只需要通过这样光明正大的手段,与教门弟子产生一些联系即可。就算拉拢不得,不能因此让那些弟子在断了仙途,出师之后,为他所用,却也不会让人感到厌恶。

怎么说不论外门内门还是真传,都是从记名弟子起始。就算成就化神,乃至于成仙了道,也终归要承了他这一份情谊。

钟山氏国主除了加紧在终南山下建设便利店之外,教育革新的动作,也已经开始运转。这一点,对他尤为重要。

夏国要从科技外物的文明体系中跳出来,转而走仙道体系,教育便是重中之重。

由是这段时间以来,国主便通过种种手段,对夏国教育体系内部的教师阶层,进行甄别遴选。

这一点,在国主看来,是必须的。任何一个阶层,都有好有坏。有的教师自然是真正的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而有的,却是尸位素餐。尸位素餐的还不说,有的甚至罪大恶极。

这等渣滓,当然不能任其混入新体系,以免坏了大好开局。

对夏国来说,要转换文明体系,这几乎类比于改朝换代,甚至其中的复杂性,比改朝换代还要麻烦。

举个简单的例子,譬如汽车行业。如果换做仙道体系,这等交通工具,自是要融入炼炁、符箓手段,以天地灵气为动力。

也许除了外形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内部结构,绝对是南辕北辙。要达到量产,就需要无数的炼器、符箓乃至于阵法之道的中低等修士参与其中。

然而原班人马,却无一人通此类手段。

一旦国家行事过急,定会引起整个行业的反弹。就算能镇住反弹,也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失业。

关键还不是单独一个行业。一旦确立要走仙道体系,那么,整个社会,各行各业,都将会迎来大换血。

好在时间上并不急躁。一来太一教门刚开山门,弟子出师,就算是记名弟子,也是一年之后的事了。二来教育体系培养替代原有体系的相关基础人才,也需要时间。

按照钟山氏国主的想法,如今各行各业的精英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要分批逐渐进行仙道体系相关行业的教育培训,为转换体系打基础。等到新体系的高端人才,亦即是太一教门弟子出师,才会着手转换体系。

如此,新旧交替,人员上循序渐进,通过种种手段消除、减少矛盾,随着时间推移,自然会逐渐将体系转变过来。

同时,对于有幸通过考验,成为太一教门记名弟子的人物,相关的一些福利,钟山氏国主也已经提出详细预案,并开始实施。

千头万绪,整个夏国的事务,好像一团乱麻。也亏得那国主乃是人杰,换个能力稍稍平庸些的舵手,怕是掌握不住这个国家的方向,镇不住国家的安稳。

体系变革毕竟事关重大,钟山氏国主忙的脚不沾地,但即便如此,也每天抽空到教门山下来一趟,露个面,以示关注。

如今,太一教门走上前台,已是大势所趋。

上有太一道人神通广大,坐镇教门,无人敢履其锋芒。下有夏国官方鼎力支持,一干政策,随之配合。

又有百姓国民踊跃拥护、期待。

三相一合,岂非大势?

如此,一月下来,终南教门太一圣地的弟子入门考核,才堪堪落下帷幕。

实际上,如果要按照最初那种考验进度,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这事也完不了。毕竟,参加入门考核的人数,数以百万计。整个夏国,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人,一个不少,全都来走了一遭。

如果每天只甄选一千人,那么一个月,也才三万而已。

太一道人后来察觉到其中的缺陷,于是出手对登仙梯重新进行了一番炼制,摄拿一片次元虚空炼入其中。

如此这般,才大大加快了考验进度。

一次性就能有一千人进入登仙梯空间,每半小时一批,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就有近十万人。

如此,才能在一月之内,完成所有适龄者的登仙考核。

说来也只有这第一次,才这般麻烦。日后每年的记名弟子入门考核,断断就不会有这次这样多的人了。

以夏国的人口基数,此后每年满十六岁的少年,最多就十多万人而已。一两天就能完了入门考核。

正是春夏交接之际,阳光明媚,透过层层仙云雾霭,落在终南山上,显露出奇异的淡淡的色彩,把个终南教门太一圣地,映照的如同仙境。

此时正值早上,日头刚刚升起。

千余记名弟子从宿处走出,三三两两,三五一群,或因年龄,或因谈得来,各自走在一起,或是大声欢笑,或是低声交谈。

使得整个仙境圣地,显得人气昂然。

“入门考核终于完了,都一个月了。”

“一百多万人,你以为呢?要不是掌教至尊又把登仙梯重新炼制了一遍,一年都完不了。”

太一道人重炼登仙梯,那是大庭广众之下,自然是为人所知。

“哎,这次总共有多少人入门?”

“一千多,我听钟山岳师兄说,好像是一千多人。”

“才一千多?”

“可不是,只有这么多。”

“那不是千里挑一?”

“一百多万人,入门的一千多人,不就是千里挑一嘛。想想考验难度吧,我那时候差点放弃。”

“是啊,太难了。就好像背着一座大山追赶太阳。好多次都差点坚持不住。”

“这还不算呢。只是入门试炼。我们只有一年时间,一年里,如果没能通过第二次试炼,就必须要出师也不知道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有多少人会失落而归。”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沉默下来。

“想那么多干嘛?才刚刚入门呢。我们好歹也是千里挑一,别那么不自信好不好?”

有人就笑了起来:“对头,咱可都是千里挑一呢。我一定能通过二次考验。不但二次考验,三次、四次,我都能通过!我要成为真传弟子!”

众人哄笑。

说着话,就到了那练功场外,随之三三两两就走了进去。

那练功场内藏一片虚空,别说千余人,就是十万人,也装得下。

走进来,自是一片开敞。

远远地,就有八个人那场中正在练功,一看,正是那钟山氏姐弟三人及彼得五人。他们八人,细数起来,在太一教门之中,算是无人不知了。

此前诸弟子通过考验,大多正是他们接待的。

看到66续续的记名弟子进入练功场,八人便相继停下。

钟山岳走上前来,与诸记名弟子一一打招呼,很是亲热模样。钟山姒和钟山娲,则与许多女性记名弟子走到一起。

“玄天师叔马上就到。”钟山岳大声开口:“大家不要吵嚷,耐心等一会儿。”

十七章 钟山岳乐于助人 入正轨教门修行

这一月以来,因弟子入门考核耽搁,教门修行之事,实则并未真正走上正规。毕竟考验时间,有先有后。最早的与最晚的,相差一个月。

而玄天、玄地,这两位负责教导弟子修行的道人,须得看顾考核。又因公平起见,早早通过考核的弟子,并没被直接遣去藏经塔——当然,钟山氏姐弟三人是个例外。

如此,早入门的,除了早早熟记门规戒律,大略也只有一件事可做——播种。

勤务堂长老玄阳道人以任务的形式,将灵谷播种事务分割布下去,使得早入门的记名弟子,如今多多少少,都身怀一些教门贡献。

而后入门的,虽然没做成任务,得不到贡献,却好歹不需要挨时间。

先后之分,各有利弊。

如今入门考验之事完结,教门自当以修行为要务。

闻听钟山岳所言,诸记名弟子虽已有猜测,却也忍不住心中雀跃。

修行!

只看那钟山氏姐弟三人这一月的变化,就足够让人感到期待。更遑论那名满世界的掌教至尊,神通广大的太一道人,高高在上做榜样!

谁不想如那太一道人一般,凡脱俗?谁不想如那太一道人一般,无人敢轻侮?

钟山氏姐弟三人早早得了功法传承与玄天、玄地二人教导,这一月下来,勤修不缀,以三人的资质根骨和悟性智慧,可谓是突飞猛进。

若最初之时,看这姐弟三人,还略有些柔弱文质,如今一月过去,一身气血浑厚,气息凌厉,端端气势迫人,如锋芒出鞘。

诸记名弟子之前多有羡慕,然羡慕归羡慕,钟山氏姐弟三人毕竟身份不同,加之太一道人与钟山岳的缘分之事,谁人不知?

且考核未完,如之奈何。

如今终于等到了,这如何不让人心头欢喜?

当下上千人少有交谈,都竭力按捺心绪起伏,煎熬静候。

大略八点,玄天道人身影一晃,跨步出现在练功场正中的高台上。

这道人神色冷厉,目光如刀,横扫一周,只看得诸记名弟子齐齐低头,仿若风吹麦田,片片倒。

目光扫罢,道人这才开口,声音洪亮至极,携赫赫气势,威压万方,笼罩练功场偌大空间,无处不在。

只压得这千余记名弟子齐齐弯腰,冷汗直冒。便就是那彼得,已是入了炼炁境,也承受不住,反而因为修为更高,承受的压力更大!

在彼得等人修为略高的人眼中,那玄天道人一身气血汹涌澎湃,化虹冲宵而起,彷如大日凌空,浩瀚炽烈,仰观之刺目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今有记名弟子一千零八十五人,现在各分男女,男左女右。”

道人的话,淡漠缥缈,如同律令,千余弟子不由自主,各自分开,不片刻功夫,便作左右两群,以中央高台为中心,左侧男弟子有七百二十人,右侧女弟子三百六十五人。

“钟山岳、钟山姒、钟山娲、彼得-帕克、瑞雯-达克霍姆、辛迪-穆恩、罗根-豪利特、布鲁斯-班纳,尔等八人出列。”

八人闻言,连忙走出。

“尔等八人,四男四女,各带男女弟子,立刻前往藏经塔择取功法,限时一个小时。去罢。”

“是,师叔!”

由是千余记名弟子,女弟子在前,男弟子在后,乱糟糟没个规整,携着躁动的心情,只在钟山岳八人的领头下,穿过太混宫,进入了从未进过的教门内部。

一路横穿外门弟子区域、中殿、内门弟子区域、正殿,这才到了后殿太元宫。

穿过太元宫,入目便是那耸立九十丈高,在山下便能看的分明的藏经塔。

玄荒与玄昃二人早已等候多时。

不多话,当即就有玄荒开口,先向诸弟子说明择取功法但凭缘分,这才安排新进诸弟子一一进入那藏经塔中。

藏经塔外观虽则不大,内里却一片虚空,休说千人,便是万人十万人进入其中,也是等闲。

诸新进弟子进入其中,各自散开,各择功法不提。

那藏经塔外,钟山岳八人松了口气,又与玄荒、玄昃再次见了礼,便静静等候起来。

这入门考验完成之后第一日,众弟子先凭机缘各自择了功法,从藏经塔出来,原路返回练功场,待人齐了,差不多正好九点。

玄天道人盘膝坐在练功场中央高台之上,双目一扫,这才开口说话:“今日除外,此后每日早上八点起至十点,一个时辰内,由吾为众弟子讲道。”

粗略解说一遍,玄天道人直入正题。

“仙道修行,始于筑基。筑基锻体,乃修行之根本。增体质,强气血,打熬肉身,通透气脉,待得气血浑厚,气脉通畅,再反哺精神,蕴养神魂。待神魂壮大,再与气血两相一合,熔炼混一,搬运催动,冲开玄关一窍,勾连天地灵气,方才进阶炼炁境。”

“筑基锻体,关碍紧要,须得先明了肉身气血流转,劲力搬运,经络气脉。今日,吾便与尔等解说这肉身气血运行及经脉关窍。”

“人之一身,气血搬运,生自于脊柱大龙,自于心脏穴窍”

“经脉穴窍与气血搬运,息息相关”

那玄天道人从经脉、气血起始,两相合讲,将二者关联一起,说到一处穴窍,一条经脉,便与该处气血运转奥妙,结合起来,描述详细,细致无比,不疏漏分毫。

那高台之下,四周盘坐的诸弟子,有兴致昂然者,听的津津有味。有深感乏味者,也不敢疏忽,一字一句,都牢牢记下。不知何时,那玄昃也悄然到了一边,细细倾听体悟,将玄天所言奥妙,与自身筑基经历一一印证,即便他已入了炼炁,也收获颇多。

后来又有老帕克夫妇,也悄然到了一边,凝神倾听。

又譬如钟山岳、彼得等人,本也对这等基础知识,深感明了。然此番一听,两相印证,找出不少自身疏漏缺憾之处,正好查漏补缺,夯实基础。

教门千余记名弟子,能通过入门考验,千里挑一,每个人,说来都不是废物。较之而言,毕竟有越平常人的地方。

譬如记忆力。

当然,要说这千余记名弟子,各个都过耳不忘,那也不尽然。

可这些弟子既然能通过考验,从百万人中脱颖而出,自也非同寻常。那深知自己记忆稍次者,却也拿了纸笔,一边仔细倾听,一边做笔录。

只有少许一些人,或是自傲,或是疏忽,自身记忆力稍次,却也没做其他准备的,这等人物,如果没有及时醒悟,多半也是没甚前途,待得一年时间一到,少不得只能出师下山,黯然别离仙途。

然则不论正在讲道的玄天,还是一旁远处静立的玄地,都不曾在意。

这修仙了道,勉强不得。若自己没那番心思,没那般努力,到头来再怎么勉强,也是枉然。

由是这些弟子不论努力也好,放松也罢,不论是把这里当成真正修仙之所在,还是郊游来了,道人都不会干涉。

如此,至十点,一秒不多,一秒不少,玄天道人结束讲道,缓缓起身:“须得提醒一句,吾所言道理,至关重要,尔等须得细查,以免自误。”

又道:“下午两点至四点一个时辰,由玄地指导修行。”

说完,抬步一跨,越过许多距离,落在玄地身边,两人各自点了点头,挥袖离开了练功场。

待两位道人一走,这练功场登时便就热闹开了。

有三五成群,讨论先前玄天所言一些关窍,也有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要离了练功场,到外面玩耍。

各种百态,是不一而足。

钟山岳四处奔走,或是拦住那些要玩耍的,告诫一番,只道是要勤修苦练。至于是否会领情,他并不在意。

他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

之后与一些弟子围成一圈,为那些弟子讲述自己修行的感悟。

又把彼得等人拉进来,对众人道:“彼得师兄他们比我们入门早,对修行多有体悟,请他们来为大家讲述一下修行感悟。”

彼得等人自不推辞,一一轮流讲解。

那有志于修行的,于是便围拢过来,很快便有数百人。

也亏得几人都修炼有成,即便是钟山岳,一月下来,也有锻体三重境界,扯开嗓子,声音倒也不小。

这轮流一讲,就是一个小时。

钟山岳又站出来:“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彼得师兄他们也要修行,我们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对不对”

一番解释,让人心悦诚服,这才散了人群,又与彼得等人谈笑片刻,便各自散开一边,各修各的功法拳脚去了。

到了下午,玄地一番亲身指导,但因为人多,毕竟不是单独指导,就效果而言,自是远远不及当初给钟山氏姐弟开小灶的时候。

待玄地讲完,钟山岳又把彼得等人拉到一起,同样用一个小时,为许多弟子指导解释不提。

待得散了弟子,钟山岳笑着对众人道:“我们平素修炼,各修各的,难免有所疏忽。每天花一点时间,在指导诸位同门的时候,也能梳理一下自己修炼体悟,还能与同门之间保持良好的关系,一举两得嘛。”

众人皆是深以为然。

天黑之后,不少弟子都回了宿处。或是懒散,想要休息的,或是要回去温习今日理论的,凡此种种。

至于钟山岳,在晚饭过后,仍旧与两位姐姐一道回了练功场,努力勤修。

却就有玄天不知何时来到旁侧。

待得钟山岳一套拳路走完,玄天才开口:“今日你之所为,我等都看在眼里。”

钟山岳这才现玄天就在旁侧,于是连忙上前见礼。

“只是觉得那些同门毕竟是入门晚了些,我有能力,就帮衬一下。”他挠着脑门道。

玄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本尊很是期待你的未来,但是你须得要记住,修仙了道,修为才是根本。不论关系多亲近,如果修为跟不上,早晚要被淘汰。”

又转言道:“不过暂且我等对你还算满意希望你能认清修行本质,保持心灵澄澈,千万不要生出过多杂念,以免污了道心。”

十八章 太一至圣大神通 五行天干合阴阳

因诸般缘故在身,太一道人修为进境,可谓飞跃。一年之前,这道人还只凡胎,如今却已早早证就化神。

说来也是令人惊叹。

但正因为这修为精进太快,在基础方面来说,道人虽然没有瑕疵,但许多手段,与如今修为境界,已不相称。

单说前时与魔尊斗法,外人看来,这二人自是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但实则不论太一道人,还是那赤混老魔,这两人都才刚刚证就化神,许多手段,都还未炼成!

太一道人真正拿手的神通,大略也只寥寥数种。后天五色神光,以及本身修行功法蕴含的几门神通,仅此而已。

那老魔也是如此。

放在普通修士身上,少说三五百年方才证就化神,时间够长,能修得多种神通,多样手段。较之而言,与普通修士斗法,道人、魔尊自是远远强过,可要说手段多寡,却又远远不及。

如今终南山太一圣地已是走上正轨,有门规戒律护持,又有诸血肉傀儡担负杂务,一切有条不紊,自不用太一道人分毫操心。

如此,自当是该好生打熬自身法力,修炼法术神通,参悟大道至理。

由是太一道人关闭太一宫大门,闭关潜心修行。

太一道人修道,始于两门无上法门,其一为混沌真身,其二便是那三元归一炼炁法。然则这两门功法,毕竟是前贤所有,非道人自身所有。

因此在证就化神之后,道人采万般法门奥妙,结合自身大道体悟,创出了鸿蒙太一至圣真经。

这门无上法门,可谓道人专属,其中奥妙,直指大道,端是非同凡响。因道人自创,按部就班修炼下去,天仙之下,顺风顺水,少有瓶颈。

这门功法,修成法力浑厚无边,远迈寻常高等法门,并蕴含数门草创神通,其一曰:造化神光。

这门神通,乃采天地大道本源之灵机,无论开辟、秩序、终结,大道运转奥妙,皆可化入其中。

炼入的道妙越多,神光威能越强。

又有一门,曰:鸿蒙太一真身。这门功法,源自于混沌真身奥妙,结合种种肉身功法奥秘、肉身神通、法天相地等诸般精髓,合而为一。修炼至高深境界,万劫不磨,举手投足,就有开天辟地之能!

再有一门神通,曰:鸿蒙法相。乃是淬炼元神、真神的无上神通。这般神通,采混洞太无元高上玉虚炁、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炁、冥寂玄通元无上清虚炁,三元三炁精髓奥妙,熔炼合一,返本归元,炼出混沌元始炁,以混沌元始炁淬炼元神、真神。修成这门神通,无论元神、真神,大可顶天立地,有无穷法力,开辟世界,也是弹指等闲。小可化于无形,游走于无尽虚空次元维度,可分化千千万,明了万万千。上可入碧落,下可入黄泉,念头一动,世界生灭,亘古不朽。

然则,这三门无上神通,毕竟也只是草创,仅一框架雏形。若此时施展,恐怕还比不得从系统兑换的某些神通。

须得熬炼打磨,化入诸般大道奥妙,待得小成之际,才能展现莫大威能。

但要汲取大道奥妙,却须得从其余功法、神通、法术着手。

那太一宫虚空之中,悬岛老松之下,太一道人座下现了云床,盘膝静坐其上,一推道冠,脑后现了庆云,诸般道妙,登时便充斥太一宫虚空。

那虚空中,由是有霞光万丈,或是毫光凛凛。或有魔神纵横,或有五行轮转。

道道混沌色气流其中来回冲撞,竟隐约看见一个个微尘世界生灭其中!

此乃太一道人道妙显化,勾动诸般法则,产生的种种异象。

“大道显化,无非阴阳五行耳。我欲通晓诸般法则,将之全数化入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之中,便须得从阴阳五行诸般功法神通入手。”

“金木水火土五行,乃宇宙之根本,无论物质、能量乃至于时间空间,实则都与这五行奥妙关联紧密。”

那开天辟地之前,混沌之中,不存在时间、空间等诸般概念,乃是混元一炁。待得天地开辟,混沌分化阴阳,阴阳化而五行,这才构造出空间,有了时间流逝,才有了时空的概念。

说来那时空大道有多奥妙,似乎可望而不可即。实则便就藏在这五行阴阳之中罢了!

由是修道之人,到了一定境界,对时空之道,自然而然,便有能有所体悟。譬如一旦证就化神,仙道修士就有开辟次元空间之能,勿须钻研,只本身功法神通显化而已。

本质上而言,时空,其实与所有法则都有关联,而所有法则,又不脱阴阳五行之道。

又举个例子,譬如神话中太上道祖手中的先天至宝太极图,一经抛出,显出一条金桥,横跨阴阳,镇压时空。那太极图乃是阴阳大道显化的至宝,能镇压时空,其中缘故,便可想而知了。

又说到譬如杀戮、毁灭一类的大道。

实则这类大道,都是后天大道。须得阴阳五行分化,开天辟地,造就世界之后,有了生灵,有了斗杀,有了秩序混乱,才有这类大道显化。

没有阴阳分化,没有五行定界,哪里来的后天大道?

由是太一道人深知,诸般大道,皆起于阴阳五行。要返本归元,追寻大道本质,非得从阴阳五行入手不可。

就见那道人庆云中显出五色光轮,正是那后天五色神光奥妙显化。

这五色光轮从庆云中跃出,落在道人眉心,缓缓旋转,化作五条五色长龙,或是头扎入虚空,或是尾陷于虚空,头尾不相见,正是勾连索寻宇宙五行奥妙,从中汲取本源感悟,一一返还至太一道人庆云之中,使得庆云逐渐蒙上了一层五色毫光。

“这后天五行之道博大精深,区区一门五色神光,端端难以道尽。要将后天五行道妙化入我那本身功法之中,须也急躁不得。”

道人心如止水,念头欲动不动,一边汲取感悟五行奥秘,一边暗暗琢磨。

“我先将所得感悟,一一化入,一边汲取感悟,一边化入感悟,两相不误。”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鸿蒙太一至圣真经诸般神通炼至小成,否则总是外强内弱,根基不牢实。”

“这门后天五色神光眼看就要圆满,待得其圆满之后,一股脑儿化入我之无上法门之中,再修其他五行所属功法,修得圆满,再将之化入,如此,十门功法不能道尽后天五行,那就一百门,一百门不够,那就一千门!”

道人心中计较连连。

“那万般功法,我早已熟稔于心,只是未曾修炼罢了。如今修炼起来,也是信手拈来。便是千种法门,二三十年,当是都能修成。是时,后天五行必定大成,我这鸿蒙太一无上法门必定随之达至小成!”

“待得悟透后天五行,分化天干,自能推衍阴阳奥妙”

天干之数,无非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耳。

五行分化天干,便是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

所谓甲乙木,甲木便是木中之阳,乙木便是木中之阴。丙丁火,丙火便是火中之阳,丁火便是火中之阴。戊己土,戊土便是土中之阳,己土乃土中之阴。壬癸水,壬水自是水中之阳,癸水则为水中之阴。

只待得了后天五行之妙,分化天干阴阳,自能从五行逆推,得阴阳玄妙。

太一道人毕竟高屋建瓴,明白这些道理。如此,便可按部就班,让自身根本法门真正丰满圆润,无漏无碍。

当然,太一道人如今目标,无非后天五行而已。

而五行大道,还有先天之妙。

要修得先天五行奥妙,便就难了,此时暂且不提。

如今太一道人便须得将诸般法门,只要有益者,都要一一修成。早前以诸般法门的核心奥妙,构建鸿蒙太一至圣真经,那也只不过一个框架。

真正要将这门无上法门修成,还需的一步一步来。

这一点,毋庸置疑。

自然,若太一道人有无穷无量的混沌元始炁,便可直接修行鸿蒙太一至圣真经。然则混沌元始炁何等高妙?

乃是那开天辟地之前,混沌炁之精华所在。

开天辟地之后,自然界中,已是不存。

系统倒也能兑换,然则一来价格令人望而却步,丝一缕,便值几多气运值。就算把太一道人给卖了,也兑换不起。

二则太一道人心存顾忌。对系统心有忌惮。像这种关乎于本身根本的东西,他绝对不会依赖于系统!

如此,自是须得自下而上,由旁枝到主干,逐渐逆推。无法直接从根本入手,修成鸿蒙太一无上法门了。

不过这样也好,并非没有益处。

就譬如两个出身不同的人,一个含着金钥匙,各种资源用不完,能成功,顺风顺水。一个则出身草根,一分钱,都需要自己打拼。

待得二人站到同一高度的时候,再来看他们,必定会是那草根人物,能耐更高一筹!

这直接以混沌元始炁修炼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便如同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富家子。而如太一道人这般,从五行阴阳,旁枝末节,一一逆推,证得自身大道的,便是那起于微末的草根。

相较而言,自是不言而喻了。

道人心里明了此中奥妙,自是乐在其中。

从五行逆推阴阳,由后天逆反先天,其中过程,何等精彩?!

十九章 阿斯嘉德遭劫难 钉头七箭算奥丁

“奥丁,你号称神王,没想到自己会有这天吧?”

金碧辉煌的金宫大门轰然倒塌,滚滚气浪中,两道人影劈波斩浪,缓步走了进来。

那身后门外,影影绰绰,正是烟尘滚滚,然喊杀声却已稀薄。

奥丁端坐神王宝座,嘴角抽动,心知阿斯嘉德大势已去。他手中拄着神王至宝永恒之枪,竭力维持着神王威严,一双眼睛瞪视,似乎要射出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把来人洞穿成筛子。

可惜,那干瘦如柴、不复雄壮的身躯,浑浊的独眼,血管暴突的手背,还有微微颤抖的枯白胡须,无不预示着,这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非是曾经威风凛凛,但凭一条永恒之枪就镇压九大国度的强大守护者!

“卑鄙!”

奥丁身旁,一身狼狈的神后弗丽嘉是咬牙切齿。

她目眦欲裂,眼角几乎溢出血来,狠狠瞪着那说话的人,尤是说话者身边那人,那模样,恨不上扑上去,顷刻把他们撕成碎片!

“卑鄙?哈哈哈”那人大笑一声,眼中射出两道凌厉的光:“我元始魔教修士,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行事但凭自我何况,”

这人话音一转,幽幽道:“虎老雄风在,奥丁虽老,却也不是喽啰,我不用些手段,要拿下阿斯嘉德,也不容易呀,哈哈。”

说到这里,那人拍了拍身旁之人的肩膀:“还要多亏了洛基,功莫大焉。”

“不必多说了,弗丽嘉。”

奥丁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再不曾看洛基一眼,只道:“幽泉老魔,动手吧。”

毕竟是奥丁,九大国度曾经的守护者,神域之王,至强者,眼下虽已是山穷水尽,却也不输了半分气势!

口舌之争又有何用?人都打到眼皮子底下了,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深吸口气,擎起长枪,直指那幽泉老魔,双目圆瞪,鼓荡起仅剩的一点精力,永恒之枪随之爆出了最后的辉煌!

那大枪锋芒毕露的枪尖上,似乎顶着一粒昊阳,出灼热而无坚不摧的味道,找准那幽泉老魔要害头颅,划破虚空,兜面就是一枪!

“好厉害的奥丁!”

幽泉老魔见状怪叫一声,似乎未曾料到,垂垂欲死的奥丁,竟然还能出这样一击。当下哪里敢怠慢?张口便吐出巴掌大小,一把形态奇异的飞剑。那飞剑仿佛一条毒龙,煞气凛凛,血光莹莹,秽气腾腾,甫一显出,就有无边煞气滚滚而出,登时污秽了周遭空间,显露出腐朽败坏的气息。随之滴溜溜迎风一长,化作一道血光,铿锵一声与永恒之枪撞在一起!

那永恒之枪就彷如大日,烈烈昭昭。那血秽宝剑,则如阴沟里酝酿了无数年的污水。二者碰撞,陡然便出嗤嗤的厉鸣声。

就譬如烧红的烙铁浸入冰凉的泉水之中,竟腾起迷迷蒙蒙的雾气!

那雾气携了无穷秽气,铺散开来,不论那金砖银瓦,登时便就化为一堆破铜烂铁,没了精神!

这般秽气,着实污秽的紧。粘上一缕,寻常人等顷刻便要化为脓血,尸骨无存。

那奥丁也是非凡,即便到了眼下这般地步,却也奋起精神,掌中一条长枪撒出灼灼神力,排空周遭一切污秽,把身后方寸之地护在其中。然此时,这奥丁面色通红,仿佛滴血,精神似乎爆炸,分明已是开始透支最后的生命力!

弗丽嘉在他身后,面色悲戚。只看着这干瘦的背影,眼前却恍然淌过过往的岁月,那时奥丁年轻气盛,威风八面,征战四方,无论那华纳神族,还是巨人国度,无论那奥林匹斯,还是那真主天照,皆一一败退在于永恒之枪的光辉下!

九大国度,无穷维度,无不在这位至强者的枪下战战兢兢!

众望所归,名副其实的守护者!

然而现在,他老了,被暗算了,辉煌无比的阿斯嘉德,被人攻破,无数的臣民,被杀死当场,而他,却只是苟延残喘。

也许,作为一个王者,堂堂正正死在敌人手中,也是一种幸运吧

血色长虹来往纵横,一条神威赫赫的长枪舞动如轮,铿锵铿锵的交击,伴随着空间破碎的声音,将这一座只剩下残骸的金宫,搅动的如同混沌!

“好个奥丁!”

那幽泉老魔大喝连连:“我那钉头七箭之术,看来还修的不够精微,取不了你性命。没想到,你还有这般余力!”

老魔急急催动法力,那血色长虹毫光大作,瞬即就将奥丁神枪压制,压得那奥丁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我神通,血海无量!”

老魔眼见急切间拿不下奥丁,当下分心,一边操纵法器飞剑,一边催动法力,施展神通!

一声大喝,浊浪排空,虚空中竟有一条浩浩荡荡的血色长河流淌出来,环绕一圈,把个奥丁圈在其中。随之血浪滚滚,兜头盖面,要把奥丁淹没其中!

一浪又一浪的污秽血气,污了一切,那血浪翻滚中,隐约只见到一轮圆盘大小的烈日还在挣扎——大局已定!

就如同一盏即将熄灭的灯,摇摇欲坠。在无边血秽之气中,永恒之枪出阵阵哀鸣,仿佛是奥丁最后的丧钟!

不是永恒之枪不够强横,而是奥丁已经虚弱到了即将死亡的地步!

噗!

血浪滔天中,那一盏明灯,终于熄灭。隐约间,血海中,一条曼妙的人影,扑向了那个拄枪而立的苍老身影,一声凄厉的哀鸣:“奥丁!”

随之,便被淹没一空。

幽泉老魔收了神通,看着当场两具拥抱在一起的血红骷髅,冷笑一声,抬手将那条长枪摄拿手中,赞道:“啧,真个好宝贝,落在奥丁手中,也是明珠蒙尘。若得掌教至尊一番炼制,一件七八品的法宝都不在话下!”

那永恒之枪端端非同寻常,幽泉老魔神通血河,竟也污之不得。虽然如今失了主人,没了光辉,神物自晦,可只需一番精细炼制,就是一件好宝贝,老魔如何不高兴?

瞥了眼那两具骷髅,老魔嘿然一笑,转身便走。

身旁,一直没曾动弹的洛基,面无表情,随之跟上。

幽泉出了金宫废墟,腾身而起,化作一道血光,射出数百里外,落在一尊魔影身前,显出身形来。

洛基身影,也踏空而来落在一旁,躬身负手而立。

“殿主,奥丁已死!”

幽泉躬身而立,双手捧起永恒之枪规规矩矩献上前去。

那魔影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细细一看,却不正是那元始魔教四魔使之一,魉魔殿殿主,魉魔使德库拉!

再看那幽泉,不是那德库拉后裔,魉魔殿骨干,吸血鬼克拉特,又是何人?

而今,德库拉不再是德库拉,而是血海道人。克拉特不是克拉特,而是幽泉道人!

血海道人摄过永恒之枪,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很好。本座魉魔殿第一个拿下目标,幽泉,你功莫大焉。待返回元魔天,上禀掌教至尊,自有一番赏赐。”

“谢殿主!”

幽泉连忙躬身一礼,面露喜色不提。

至于一旁洛基,便仿佛被忘却了一般。

托尔双目通红,面色仓惶,失魂落魄,一路迤逦,直奔那大夏帝国终南山太一圣地而去。

他心头,还回想着当时种种。

“我的儿子,一定要记住,你是阿斯嘉德未来的神王。光复阿斯嘉德的重任,你要一肩担负。去吧,我已经跟海姆达尔说了,他会马上送你去米德加尔特。”

“父王,一起走!”

“不,我是阿斯嘉德的神王,是守护者,我是奥丁,我将与阿斯嘉德同在!”

“父王”

“听我说。我的儿子,赤混老魔蛰伏二十年,如今卷土重来,必定是有了万全的把握。现在,世界树范围九大国度,唯一能压制赤混老魔的,大约只有太一道人。你去找他,借助他的力量,光复阿斯嘉德!记住,如果再遇到洛基,帮我杀了他!快走!他们来了!”

一幕幕悲戚的画面从眼前流过,托尔忍不住留下两行热泪!

这个历来刚强的莽汉,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流泪,然而,现在他流泪了。毁家灭族之仇,焉能不伤悲?!

托尔忍不住大叫一声,回头望天,仿佛看到了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阿斯嘉德,不由钢牙咬的嘎嘣响!

“赤混,洛基!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咚!咚!咚!”

终南山,太一圣地,三声钟鸣过后,上百道各色光华应声冲天而起,直奔那正殿太鸿宫而去。一时间,无数的记名弟子、外门弟子都不由仰头张望。

“生了什么事?三声钟鸣?”

“一定出了大事,没见内门的师兄全都出来了么!”

太始宫中,一片浩瀚虚空。道道光华落下,收摄之后,显露出一尊尊道人的身影。这些道人脚下生起云烟,盘膝坐下,各自散落虚空四面八方,浩瀚的法力气息,连成一片,震动虚空。

那虚空中央,一尊高台上,伏皇道人端坐云床,脑后显出紫金庆云,瑞气条条,霞光万丈。

“钟山师兄,何故三声钟鸣?”

有一尊道人站起身来,长声问道。

钟山岳,便是伏皇道人。

二十年过去了,钟山岳果然没辜负太一道人的期望,虽不是第一个度过考验成就外门弟子,然此后内门弟子、真传弟子,他皆是第一!

在短短二十年内,竟是证就化神!

乃太一教门第一化神弟子,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如今,伏皇道人钟山氏,闻名宇内,威压万方,乃是太一教门对外的招牌!

九大国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声威赫赫!

因伏皇道人钟山氏的成就,教门甚至因他而改变了一些规则——真传弟子,化神起始。须得知晓,二十年前,太一教门在此开山之时,定下弟子只需炼炁境后期,七层以上,便可得真传名位!

如此,连带内门弟子,都提升一级,须得炼炁境后期,才得名位。

至于外门、记名,则不作更改。

二十章 太一教门第一人 二十载中证化神

十余年前,伏皇道人钟山氏成就炼炁后期,七重境界,第一个得了真传名位,便被太一道人降下法旨,着令为十二次峰麒麟峰掌峰之主,掌教门刑罚之事。

五方神兽,麒麟为之,正是意为太一教门席弟子大位!又居中央后土之位,取其不偏不倚,为那刑罚之主。

说来太一教门于终南山开山立教至今,二十载,太一道人尝闭关炼法,少有露面,由是这太一教门,许多事务,不单刑罚,大多都由伏皇道人钟山氏掌理。

便是那玄字辈一干长老,太一道人分身,行事都要听取伏皇道人的意见。

尤其在伏皇道人证就化神之后,威势更重,权柄更盛。

加之伏皇道人为人公正,处事平等,不偏不倚,又多有提携教门弟子,与一干同门师兄弟姐妹关系都非常要好,使得他在教门之中,乃是唯一核心。

自这道人得了真传名位,自十余年前开始,夏国的革新步伐,就大大加快。携了太一教门的威势,伏皇道人下山,大刀阔斧,只用三年,以钟山氏国主打下的基础为根本,使得夏国体系迅革新完毕。

随后三年,夏国进入大扩张时代。

伏皇道人借助教门任务体系,将夏国扩张的诸般事宜,以任务的形式布下去,以太一教门所有力量为后盾,以改换体系之后,丹器符箓行业展出的底蕴为根基,只用三年,便灭国无数,将夏国的疆土,扩张开来,回复并越了两百年前满清的国土疆域!

由是改国号为大夏,加封帝国尊号。

伏皇道人面南称帝,号伏皇大帝——其证就化神之后,道号伏皇,便由此而来。

彼时,伏皇道人便停了扩张脚步,返回教门静修,帝国诸般事务,则全权交还其父钟山氏国主统领。

不是因为伏皇道人顾忌所谓国际舆论压力和所谓声讨,那都是虚的,在绝对力量面前,不足道在。然其中缘故,多种多样。

一则是因为伏皇道人深知大夏强大的根本,那是在于仙道,在于自身修为。二则是因为大夏国力的缘故。毕竟大夏前身夏国,国土面积狭小,积累的底蕴,仍然不够深厚,三年扩张已耗尽底蕴,再继续扩张下去,便要内部不稳,有崩盘的危险。

由是才做出止步的决定。

许是伏皇道人南征北战,历练红尘,悟的良多。返回教门静修,修为突飞猛进,又只用数年时间,便就证得化神,成为太一教门名副其实的席弟子。

伏皇道人端坐云床,闻声正色道:“孙白师弟,稍安勿躁。大宝峰欧冶师妹方才传讯求援,因之我才鸣钟将诸位师弟唤来。”

太一教门,诸弟子要得那道号,便须得证就化神。由是如今,太一教门上下上万弟子,也只有钟山岳一人有道号。

即便那孙白乃白虎峰掌峰之主,也未曾取得这般名位。

“求援?!”

朱雀峰掌峰之主,内门弟子张焱轰然起身,大声叫道:“我太一教门威压万方,谁敢对大宝峰欧冶师姐动手?!”

“张焱师妹先不要急。”伏皇道人摆了摆手。

这朱雀峰掌峰张焱,虽是女子之身,却脾气火爆,一点就着。正是合了她一身火行道法,性格显化耳。

“怎么能不急!”张焱叫道:“大师兄,欧冶师姐既然求援,必定情况危急呀!”

伏皇道人笑道:“张焱师妹,听我把话说完。”

道人声音闻言,气势沉凝,这教门诸般弟子之中,也只有伏皇道人能压得住张焱道人的脾气。

“众位师弟师妹许是不知,前日里欧冶师妹受我所托,因要炼制一宗法宝,于是便去了矮人国度瓦特阿尔。”

矮人国度,地球周边九大国度之一,矮人的故乡。矮人擅于冶炼,乃是其环境所致。瓦特阿尔海姆各种矿藏宝材储量丰富,这十余年来,与教门贸易频繁。加之其环境特殊,正应了这宗法宝所需,由是大宝峰掌峰欧冶云才会前往矮人国度。

“就在将才,欧冶师妹传讯于我,道是元始魔教突然难,扬言要矮人臣服,否则便要灭族。矮人自是不愿,于是大打出手,死伤惨重,如今已被元始魔教众魔头围困于国都。欧冶师妹由是出手相助,暂时稳住了局面。然那元始魔教教徒也非等闲,有半步化神境界法力神通的大能,人数又多,欧冶师妹又要兼顾矮人族群安危,如今正依凭诸多法器布下阵法与之抗衡。”

“原来如此。”

玄武峰掌峰道人班纳微微颔,不由道:“我道是欧冶师妹竟也求援,她那一身法器,想想就让人头皮麻,原来是这样。”

又道:“既如此,大师兄,该怎么做,你吩咐便是。”

“不忙。”伏皇道人甩袖,正色道:“如今要紧的,不单单是救援欧冶师妹。自二十年前,赤混老魔被师父驱离地球,蛰伏至今,却突然大张旗鼓冒头出来,此不能不详察。赤混老魔神通广大,乃是师父敌手,卷土重来,非同小可。那魔头精于算计,诡诈非常,若不小心谨慎,稍稍莽撞,一旦落入其彀中,后果严重。”

闻言,诸道人不由深以为然,齐齐颔。

“因此,救援欧冶师妹之事,我当亲自前往。教门有师父闭关坐镇,量那老魔也不敢来此放肆。”

说到这里,伏皇道人目光扫视,道:“孙白师兄、张焱师妹,还有班纳师弟,你们三人带上各峰炼炁后期的师弟师妹,与我麒麟峰一道,去那矮人国度走一遭。余者师弟师妹,须得严加谨防。虽然师父坐镇于此,但那老魔万一有所勾当,也不能落了我太一教门的面皮。”

“谨遵大师兄吩咐。”

诸道人齐齐打了个稽。

“走罢。”

伏皇道人颔,长身而起,遁光一闪,便就出了太鸿宫。

那白虎峰孙白、朱雀峰张焱、玄武峰班纳三人,随之显身左右,身后各自跟了十余炼炁后期的道人。

又有麒麟峰炼炁后期的道人,也随在旁侧。

太一教门十二次峰,如今各有其主。大略按照所修道法、神通划分,最强者,便是一峰掌峰。

其下各有同为内门弟子炼炁后期道人,大略除了星辰峰之外,余者各峰或多或少,都有十余人。

星辰峰人丁稀少,其缘故,便是因为修得星辰类属道法神通的弟子,人数太少之故。仅三五人而已。

伏皇道人现了云床,道:“诸位师弟师妹,请上云床。”

众道人自不怠慢,连忙纵身上了云床,众星拱月,簇拥环绕伏皇道人。

伏皇道人证就化神,练成元神,便有直接跨越次元空间维度之能,要从地球前往矮人国度,除了走都天峰下的空间通道,便只能伏皇道人带领。

相较而言,伏皇道人穿梭虚空,度还要快一些。

至于都天峰下的空间通道,乃是近年来都天峰、天符峰、元丹峰和大宝峰四相联合造就而成。其缘故譬如大宝峰所需许多炼宝材料,须得从矮人国度取来,譬如元丹峰所需一些炼丹材料,须得从精灵国度取来,天符峰、都天峰也是一般。

虽则有教门峡谷洞天产出,但毕竟有限,随着教门规模越来越大,弟子越来越多,教门自产渐渐就无法满足需求,只得从其他国度购置。

于是四峰合力,搭建通往矮人国度、精灵国度的空间通道,方便双方来往。

此等旁枝末节,这里暂且按捺不谈。

却说伏皇道人钟山氏架起云床,就要飞起,目光扫过太鸿宫前其余师弟师妹,尤其两位血脉姐姐,钟山姒、钟山娲二人。

这两姐妹,如今也非是等闲人物。俱是半步化神的境界修为,钟山姒便是人丁稀少的星辰峰掌峰,而钟山娲则精修太法,为那太阴峰掌峰之主。

钟山岳与诸人点了点头,就要催动法力,穿梭虚空。

冷不防有外门弟子在外求见,远远喊道:“外门师弟吕阳求见各位内门师兄,真传大师兄!”

钟山岳闻言,心下一动,掐指一算,心头顿时明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对青龙峰掌峰彼得道:“彼得师弟,有阿斯嘉德的客人到访。怕也是与元始魔教有关,矮人国度事急,我须得立刻赶过去。阿斯嘉德事宜、教门要务,便交予你与诸位师弟师妹商量着解决。”

青龙峰掌峰彼得闻言,微微颔:“大师兄且去,我自省的。”

彼得虽早于伏皇道人入门修行,可修为境界被伏皇道人落下,伏皇道人第一个成为真传,第一个成就化神,名副其实的席弟子,他自然也要叫大师兄。

钟山岳点了点头,转身一晃,化作一道遁光,一绕卷了云床,一闪扎入虚空,便就消失不见。

彼得道人这才开口:“吕阳师弟,请人进来吧。”

立在中殿太始宫外的吕阳只闻听声音在耳畔响起,当下不犹豫,连忙转身,穿过外门区域、记名区域,来到教门大门之外,便就有托尔正焦躁等候。

见吕阳到来,连忙道:“怎么样了?!”

吕阳点了点头:“托尔先生,请随我来。”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入了教门大门。那托尔虽然心中焦急,可到了太一教,也只得按捺下来。

这太一教门,可不是他能胡来乱闯的地方。

两人到了外门、内门交界之处,吕阳停下脚步:“托尔先生,你自进去,我不便奉陪。”

托尔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

二十一章 钉头七箭有奥妙 元始魔教卷土来

“托尔,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

彼得身披道袍,脚踩芒鞋,头扎道髻,束道冠,衣袂翻飞,大袖飘飘。除了面孔高鼻深眸,言谈举止,与大夏汉人已是毫无分别之处。

托尔见了熟人,神色略略激动,随即露出难看无比的苦笑,连连摇头,神色颓丧道:“无恙?唉彼得,我是来来寻求庇护!”

“庇护?”

彼得神色不动。不论之前伏皇道人钟山岳所言,还是他自己掐指算所得,这托尔来此,无非也是因魔教之故。

不过听了托尔的话,心中仍暗暗吃惊,那元始魔教做的好大买卖,也不知道几管齐下,先是矮人国度,又是阿斯嘉德,竟让堂堂一个阿斯嘉德的雷神,来太一教寻求庇护,那情况之严峻,恐怕

托尔连忙点头,定了定神,这才走进前来,与其他道人见礼打了招呼,组织了一下语言,艰难道:“阿斯嘉德怕是怕是已经陷落了!”

见托尔一身狼狈沮丧欲死的模样,虽然有所猜测,可听他亲口说出,也不由令众道人吃了一惊。

大日峰掌峰张骏忍不住开口道:“阿斯嘉德国力鼎盛,奥丁实力不低于半步化神,手握永恒之枪,又有那诸多强者,怎会轻易陷落?!”

阿斯嘉德整体实力,在九大国度而言,除开如今的地球,绝对第一。那奥丁虽然老了,可老而弥坚,真要动起手来,太一教的半步化神修士,还不一定能拿下他。

加之那许多号称主神的阿斯嘉德神族,譬如眼前的托尔,譬如所谓光明神,譬如其余神灵,还有英灵殿诸多英灵,端端是实力雄厚。

除非元始魔教倾巢而出,否则旦夕间要拿下阿斯嘉德,必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然,赤混老魔若亲自出手,又另当别论了。

“难道赤混老魔亲自出手了?”

彼得不由开口道。

托尔沉沉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不是赤混老魔,只是元始魔教一部,多是吸血鬼,号称魉魔殿。”

“只一部?!”

众道人又吃了一惊。

都天峰掌峰道人李霄忍不住道:“元始魔教但只一个魉魔殿,便破了阿斯嘉德?!蛰伏二十年,难道那元始魔教各部之主,已是化神修士?!”

须得知晓,元始魔教二魔宫、四魔殿,那魉魔殿不过其中之一。平均六分之一的实力,就摧枯拉朽破了阿斯嘉德,细细整个元始魔教,岂非比太一教门还要强盛?!

托尔苦笑一声:“只因我父王和许多兄弟遭了暗算!”

于是将其中缘故,这才一一道出。

却竟是在十天前,失踪了二十年的邪神洛基,突然返回阿斯嘉德。洛基虽只是奥丁养子,并非亲生,但奥丁对他着实不错,见他回来,自是高兴的紧。却哪里料到,洛基回来,别有暗谋!

只两日,这人便又消失。

奥丁心下不虞的同时,也只能听之任之。洛基历来神出鬼没,倒也不值得太过寻根究底。

却哪里防备,洛基离开的第二日开始,阿斯嘉德十二主神中,战神提尔,光明神巴德尔,黑暗神霍德尔以及奥丁等泰半强大神灵都变得昏昏欲睡,精神逐日衰减,神力迅虚弱。

奥丁心知不妙,想出许多办法,却无从解决!

到第七日,亦即是今日,那元始魔教魉魔殿突然倾巢而至,是时,在洛基的指引下,泰半遭了暗算的神灵,直接惨死,余者多死于魉魔殿主血海老魔手中,其手下幽泉老魔也凶威赫赫,一条血河不知吞噬了多少阿斯嘉德生灵的性命!

托尔说到最后,悲泪盈眶:“父王在最后关头,让海姆达尔把我送到地球,只道只有太一教门才能力敌元始魔教”

众道人听完,不由沉默起来。

天符峰掌峰赵铭斟酌片刻,忽然对天都峰掌峰李霄道:“李霄师兄,听托尔所言,奥丁遭遇,莫非是”

“钉头七箭!”

李霄道人神色凝重,断然道:“必然是这门咒法!钉头七箭,须得生辰八字,无有生辰八字,便须得采了目标灵魂气息。制成草人,一日一拜,一拜一咒,受术者逐日虚弱,昏昏欲睡。待七日一到,必定魂飞魄散!”

说到这里,他不由看向托尔:“想必那魔教魔头此术尚未精通,算不得小成,否则七日既到,受术者早就魂飞魄散了。”

钉头七箭,乃是旁门七十二地煞术之中一门极其恶毒咒法。

这门咒法虽是旁门左道之术,可炼到高深之处,也端是了得,连得了不朽奥妙的金仙,都咒得。传说中那截教金仙,黑虎玄坛真君赵公明道人,便是被这门咒法咒死,一身通天彻地的法术神通,还未好生施展,便已是上了封神榜!

所谓大道三千,条条皆可证道。虽是旁门之术,多有缺陷,可这威能,却不能小视。

这门咒法若炼到圆满,可成就一宗后天灵宝,号称钉头七箭书!一旦成就这宗宝贝,便是拿到凡人手中,只要知晓运用之法,也能咒死强大无比的凡者。

当然,这其中并非没有限制。

须得自身气运鼎盛,方才能施展钉头七箭书。否则,还未咒死敌手,自身却已被气运反噬致死了。

而还未成就这宗宝贝前,这门咒法便是法术形式。要咒杀敌人,自身修为境界,须得接近。否则也咒之不得。

由是阿斯嘉德诸神遭到暗算,分明那施咒之人,其修为境界,必定接近化神。

太一教门众道人心头一转,便就将里里外外,想了个通透。

只道那奥丁不曾警惕,又不知咒法厉害,没有防备。而洛基这个棋子,元始魔教运用的也恰到好处,如此,才让阿斯嘉德诸神不知不觉便着了道。

诸峰道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把内幕掀开,只听的那托尔目眦爆裂,汗毛耸立,忿火中烧,心中一股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喷涌出来。

“洛基!洛基!”

他咬牙切齿,拳头捏的咔吧响。心中暗暗誓,终有一日,一定要取了洛基人头,去祭奠阿斯嘉德一众死难!

彼得道人看着托尔,心下略略不忍,斟酌片刻,道:“托尔,依你所言,阿斯嘉德已是陷落,然否?”

托尔压下心头恨意,艰难的点了点头:“他们来的太快了,我”

元始魔教突然难,明里暗里诸般算计两相一合,阿斯嘉德众神猝不及防,兵败如山倒。在托尔被送离阿斯嘉德之时,那魔教强者,几乎已打到金宫!

“如此”彼得道人顿了顿,道:“魔道修士诡诈狡猾,而今阿斯嘉德既已陷落,我等救援已是不及。托尔,你可先去休息,待我等师兄弟商量妥当,再做区处。”

托尔张了张嘴,眼见太一教众道人沉默以对,最终只得转身,蹒跚离开,只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

就譬如元始魔教的修士,先以洛基为棋子,摄了阿斯嘉德众神灵魂气息,再以钉头七箭之术咒之,其中算计,端端是恰到好处。

这托尔来太一教门,说是寻求庇护,怕也有求援的心思。然则,先不说那阿斯嘉德是否真的陷落,就算还在抵抗,这是否要遣人去救,也在两可之间。

矮人国度遭难,太一教修士动作迅,那主要是因为大宝峰欧冶云道人陷入其中。而这阿斯嘉德,却未曾有同门陷入。

说来阿斯嘉德与太一教门关系并不密切,除了些微交易,便很少打交道。其中缘故,太一教众道人心知肚明。

太一教崛起之前,这九大国度,以阿斯嘉德为尊。而太一教崛起之后,便隐约取代了阿斯嘉德的地位,一跃将阿斯嘉德踩在脚下。

阿斯嘉德明里不说,暗地里,实则存在一种排斥和竞争,乃至于敌视。

不说那魔教修士诡诈,若鲁莽前去救援,万一落到彀中。单单太一教门与阿斯嘉德之间的关系,就决定了太一教门对阿斯嘉德的灾难,不会太过震动。

若非那元始魔教也是太一教门的大敌,怕是理会都不会理会。

说到底,阿斯嘉德灭了,对太一教门并无影响。而元始魔教——那赤混老魔乃是太一教掌教至尊太一道人手下败将,何足道哉?

就算要与元始魔教争个你死我活,那阿斯嘉德躲在一旁,还是变数呐!

存与不存,灭亡与否,本质上对太一教而言,无关紧要。

也不知到了眼下这般地步,那奥丁,那托尔,是否心有后悔——是否后悔于虚名之争,未曾交好太一教门。

其中种种,这一干诸峰内门道人,念头转动之间,就已把握住了道理。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待得那托尔背影消失远去,彼得道人才开口:“阿斯嘉德的存亡,与我等关系不大。然则,元始魔教卷土重来,先是矮人国度,又是阿斯嘉德,看来图谋不小,这一点,须得细察。”

众道人齐齐颔。

就有那元丹峰掌峰道人华豫开口:“那元始魔教既已对矮人国度、阿斯嘉德双双动手,这其余八大国度,莫非”

一众道人闻言,不由沉吟起来。

彼得道人道:“华豫师弟言之有理。就怕元始魔教一鼓作气,要把余者八大国度一并拿下!不过这只是猜测。元始魔教二魔宫、四魔殿,仅六部而已。算来一部攻打一国度,将余者八大国度一并拿下,依我看来,还没那个能耐。除非赤混老魔亲自出手。”

“就算将余者八大国度一并拿下,实则也并未触及我太一教门根本。”太阴峰钟山娲道人缓缓开口。

二十年后的钟山娲,虽则一身道袍,却难掩一股清冷如月光般的仙气。

“只是”钟山娲看向华豫道人:“元丹峰炼丹所需灵药,多赖于精灵国度,若精灵国度也落入魔教手中,教门丹药供应补上,怕是大事不好。”

二十二章 都天元丹援精灵 欧冶道人布大阵

虽然眼下只矮人国度与阿斯嘉德传来魔教讯息,然则却不能不防备精灵国度也在魔教计划之中。

伏皇道人捉紧矮人国度,立刻要去救援,一则因为大宝峰欧冶道人身陷其中,二则便是因为矮人国度乃是太一教门炼器宝材的重要产地,也不容有失。

推此及彼,那精灵国度,对太一教门,也有相当的重要性。

丹药、法宝,此乃修仙了道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只看这太一教十二次峰,便有单独一峰为炼器、炼丹所在,便可见太一道人重视。

而地球本身,因环境缘故,天地元气稀薄,灵药不得生,宝材不得存。除了终南山太一圣地有阵法笼罩,有灵脉滋养,还有一座洞天可以支撑一部分。偌大一颗星球,就再难找到一处宝地了。

而精灵国度、矮人国度,其环境便远迈地球。因其特殊性,或有诸多五行宝材,或有诸多天地灵药。正因为矮人国度与精灵国度一刻不停输送养分,才使得太一教门在短短二十年之内,壮大如斯。

一旦两大国度有失,对太一教门而言,比方剪除枝叶,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诸峰各内门道人闻听钟山娲此言,不由心下略略一跳,齐齐看向彼得道人。

伏皇道人离开之前,将打理教门要务的重任放在彼得道人身上,是有目共睹,自是要听取彼得道人的意思。

彼得见状,凝眉略一沉吟,道:“既然矮人国度与阿斯嘉德都传来警讯,若元始魔教有意精灵国度,那此时精灵国度状况必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事不宜迟,我意使两峰修士即刻赶往精灵国度”

他目光一扫:“哪两位师弟师妹,愿意此行?”

都天峰李霄打了个稽:“算我一份。”

“我元丹峰也走一遭吧。”元丹峰华豫道人随即开口。

彼得打量两位师弟一番,微微颔:“都天峰擅阵法,元丹峰有宝药,两相配合,自不虞危险。也罢,此事就拜托两位师弟了。”

“此分内之事。”

两位道人稽一礼,携了该峰诸多炼炁后期的内门道人,合三十余人,转身洒然而去。

见都天峰、元丹峰两峰离开,彼得道人又开口道:“如今伏皇大师兄不在,同去了麒麟、白虎、朱雀、玄武四峰师弟师妹,如今又去了天都峰、元丹峰两峰师弟师妹,教门之中实力分散,便只余下我等六峰修士。如此,诸位师弟师妹,在伏皇大师兄归来之前,须得打起精神,务必不能疏忽大意。”

“我等知晓,彼得师兄放心便是。”

彼得点了点头,又道:“此间大事,我等内门弟子心知肚明即可。不必告知外门、记名弟子,免得紧张过头,引起一些小麻烦。”

随即转言:“现在,各回各峰,坐镇护山大阵中枢,随时保持警醒。”

伏皇道人证就化神,乃太一教门掌教至尊太一道人之下第一人,法力神通,自是非同凡响。

却是携了一干师兄弟姐妹,催动云床,穿梭虚空,一个转瞬,不知穿过多少层次的次元维度,到了矮人国度。

那矮人国度与地球端端不同。

地球处于大宇宙主物质世界空间,以星球形态而存在。而矮人国度,处于无尽虚空维度之中,则是一片浩瀚的大陆。

这片大陆,整体环境,暗黄中带着金属色泽,多有火山、荒岭,便是植被,也多呈现出暗黄或者金属色彩。一株株熙熙攘攘,枝干虬结,仿佛土石塑造、金铁浇铸。

这片国度,盛产土、火、金,三行宝材。

矮人国度天地元气丰沛,但就环境而言,却较为恶劣。若人类在此,生存起来,比之地球,要困难的多。

但矮人这个种族,却十分适应。

因这片大陆的环境和资源,无数年以来,便造就了矮人一手制器的本领。

所谓靠山吃山,矮人国度炼器资源丰富,自然而然的,矮人就展出了这般本事。

二十年前,精灵公主凯兰崔尔为太一道人所救,由此展开了太一教门与精灵国度之间的灵药宝材贸易。矮人国度与精灵国度相交甚厚,于是也很快加入进来。

由此,才与太一教门,产生了紧密的联系。

矮人这个种族,就智慧而言,绝不差于人类。但与人类不同的是,矮人族群,整体性格,则显得较为粗糙、耿直。矮人好酒,喜欢制器,除此之外,别无其余爱好。

由是,随着矮人国度与太一教门之间的联系愈紧密,便与大宝峰有了交情。

大宝峰专擅炼器,虽然与矮人的制器方式,大有不同,但说来也算是同行。尤其大宝峰出产的法器,强大、独树一帜,得到矮人国度诸多矮人的敬佩。

之前十余年间,矮人国度就数次遣使者拜谒太一教门。

说起来,太一教门与矮人国度的合作,算是非常紧密了。

大略半年之前,伏皇道人打算炼制一宗法宝,作为麒麟峰的镇峰宝贝,于是拜托大宝峰欧冶道人帮忙。

欧冶道人作为大宝峰的掌峰道人,修为境界,已臻至炼炁圆满,半步化神之境。通晓都天云箓禁法等数门炼器之法,这多年以来,从低等到高等,经手的法器,数不胜数。说来太一教门十二次峰各掌峰道人、内门弟子,少说有五成人数,手中法器,都出自于欧冶道人之手。

但说到法器之上的法宝,欧冶道人这还是第一次炼制。

不过欧冶道人天赋异禀,修仙百艺,独独对炼器情有独钟,都天云箓禁法也已修至中成境界,经她之手,炼出的三十六层禁法的顶尖法器,也已有好些宗数。

技艺磨练纯熟,就算没有这次伏皇道人的委托,想必过不多久,她也会自己着手炼制法宝。

但炼制法宝,毕竟不同于炼制法器。

这其中鸿沟,差距难以计数。

要炼成法宝,不但对炼器材料,有相当的要求,对炼器技艺和修为境界,有相当的要求,甚至在环境方面,都有严格的要求。

伏皇道人所需法宝,号为中央麒麟印,打算以之镇压麒麟峰气运,作为镇峰宝贝。而镇压气运的宝贝,多为印、钟、鼎、塔四类。

欧冶道人思之,麒麟乃五方神兽之,中央厚土神兽,以厚德而载物。当以土行为主,炼制环境,便须得土行元气丰沛之所在。

矮人国度便正好合了需求。

加之这矮人国度炼器材料充裕,由是便择了此地,亲自来到这里,打算在此炼成这宗宝贝。

却哪里知道,元始魔教竟突然难!

猝不及防之下,矮人本身又不够强横,由是节节败退,最后残存的矮人退至大陆中央的坎帕斯峰中。

坎帕斯峰,乃是矮人国度最高峰,位于大陆中央,高有万丈,百川汇处,顶天立地。此地乃矮人祖地,王城之所在。

这矮人王城,实则乃是建立在山体之中的地下城。

无数年来,矮人们挖掘矿藏,将这座巨峰山腹挖空一片,并依此建造了坎帕斯巨城。

说起来,如果没有欧冶道人等太一教弟子在此,矮人即便退守坎帕斯巨城,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这城池虽然在山腹之中,但对修士而言,实在没有防御能力。

修士到了炼炁后期,尤其接近化神之境,不说移山填海,却也有诸多浩瀚神通。躲在那山腹之中,分明就是让修士活埋而已。

坎帕斯巨峰山巅,白雪皑皑。却隐隐又有热气腾腾而出。

这是一座火山。

那山巅之上,乃是一座环形火山口,方圆怕不十几里有余。这座矮人国度的最高峰,已经有数千年未曾爆过了。

这里土行元气、火行元气、乃至于金行元气,在整个矮人国度,都是最活跃、最丰沛的地方。

欧冶道人炼器之所在,便择在此处。

一则因此地环境合了法宝妙理,二则便是可借助这活火山的地火,减少法力消耗。

如今,这山巅之上,一座阵法耸立,条条瑞气,阵阵毫光。那阵法笼罩半个山头,自半山腰坎帕斯巨城出入口处,至山巅,隐约可见道道剑光来往穿梭。

那阵法中,一尊道人现了神魂法相,化作三十丈高大的女性巨神,坐镇阵眼。

正是那欧冶道人。

所谓法相,乃是修士修炼至炼炁后期,凝练神魂而成,乃元神雏形。从炼炁七层开始,修士凝练神魂,化作法相,以资质、潜力、法门高低论,初时最低不过一寸,最高不过三尺。

如欧冶道人这般,已有三十丈高的法相,分明已臻至半步化神境界。

炼炁境法相最高,也不过七七之数,亦即是四十九丈而已。

若能得四十九丈法相,再进阶化神,那基础之雄浑,底蕴之渊深,便可想而知。自然,这样的修士,少之又少,亿万之中,许是也只有那么一二位罢了。

整个太一教门上下上万弟子,也只有那伏皇道人一人而已。其余诸峰掌峰,却很难达到这般层次。

至于如太一道人这般人物,则无法比较,毕竟体质特殊,炼炁境未曾练就法相。然则真要比及起来,当能与五十五丈法相成就化神相提并论。

所谓大道之数,五十有五,其底蕴之深厚,就可想而知了。

这等修行基础,暂且按捺不提。

却说今日午间,欧冶道人正在那山巅火山口炼器,冷不防有矮人来报,只道是元始魔教倾巢而出,不半日功夫,已是不知多少矮人惨死。

矮人之王心急如焚,惶恐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便把那希望,寄托在欧冶道人身上。

欧冶道人得知,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依凭布置在山巅的诸般炼器禁法,立下了一座大阵。

二十三章 大宝峰护持矮人 大师兄伏皇驾临

毕竟那中央麒麟印正是炼制紧要关头,万万不得半途而废。若欧冶道人不管不顾,不论转身离开此地,还是与魔子魔孙一场大战波及此处,这一宗废了许多心血的法宝,大略就废了。

作为喜爱炼器到了骨子里的修士,欧冶道人又怎会任凭自己的心血如此白费?

加之道人身怀无数法器,身边又有六位大宝峰的内门弟子修士,心道只护的法宝周全当是无碍。又有心要护持矮人王城,正好依凭山巅炼器所在布下的诸般禁法,立下了这一座大阵!

说来这修士,愈是境界高深,愈能通晓诸般法门。若是那万劫不磨的圣人,别说修仙之道,怕是那科技外物之道,也是信手拈来。

大道万千,殊途同归,到了终点,回头一看,哦,原来如此!

正所谓高屋建瓴者也。

不论精擅于炼丹、炼器还是符箓、阵法的修士,便不是说,他只精擅这一门。

炼器之道本就与阵法、符箓关联密切。那欧冶道人精擅于炼器,实则在阵法、符箓之道上,也颇为了得。

她这一门阵法,号曰:万剑大阵。

话说太一教门弟子,自入门起始,先就择一门功法修行。此后通过考验,得外门、内门、真传弟子名位之时,也各有一次免贡献择取功法的机缘。

这般机缘,多是择取主修法门。

若要修的其他功决、法术、神通,诸般技艺,便需拿教门贡献从藏经塔兑换。

如欧冶道人这般,一峰之主,尤其还是主炼器的大宝峰掌峰,要获取教门贡献,自是轻而易举。

她这一门万剑大阵,便是用教门贡献从藏经塔兑换而来。

万剑大阵,顾名思义,乃以飞剑为阵基构筑的杀伐之阵。

若得百剑,便是小成,若得千剑,便是中成,若得万剑,便是大成圆满。

其威能,不但与布下大阵的飞剑多寡有关,与飞剑品质,也息息相关。若布阵飞剑皆为十二层法禁之下的低等法器,威能自是普普通通。若为十二至二十四层法禁的中等法器,其威能飙升百十倍有余,若得三十六层下二十四层上的高等法器级飞剑布阵,威能又是一番新天地。

若万剑皆是法宝,那自不必多说。

然则,布这万剑大阵,也须得修为境界足够高深。欧冶道人已是半步化神之境,这门万剑大阵,却还不及修得中成,只得飞剑七百二十口。除了主阵的十二口飞剑乃三十六层禁法极限的高等法器,余者皆十二层至二十四层的中等级数法器。

一来是因为高等法器炼制不易,有十二口高等法器飞剑,七百余口中等法器飞剑,已属万分难得,这还是因欧冶道人乃大宝峰之主,潜在里占了许多优势,才能掌握有如此数量法器。

二来则因欧冶道人法力还不够浑厚,神魂还不够强大。

若能证得化神,练成元神,以数千飞剑布阵,也是等闲而已。

当然,若欧冶道人证了化神,此时便也不会如此被动。休说阵法,只需轻描淡写,施了法术神通,那围困坎帕斯峰的魔教教徒,怕不登时就要飞灰了去。

“这些魔教修士端端是胆大可恶,竟敢与我等为难!”

一位身材壮硕,好似巨熊,面容朴实,似乎老农的道人,正横眉冷目,怒视那山下魔教教众,闷哼道:“掌峰师姐,如此被动御守,也不是办法。以我之见,不如冲下山去,杀个痛快!”

这道人头顶滴溜溜一把铁锤宝光莹莹,脸上忿忿,恨不得立刻冲下山去,把那魔教修士一一锤杀,灭个一干二净。

“铁锤师兄言之有理。”有一道人文质彬彬,慢条斯理,口鼻间,有两条森森白气吞吐,却悠悠道:“这下山一干魔子魔孙,皆以肉身强横见长。正好落到我等手中,不怕我等法器见不了血。”

“话虽如此,”有一女修士缓缓开口,这人面孔平凡,不见靓丽,双目之中,却隐隐有金光闪现:“我等倒是不怕那一群魔子魔孙,然则一旦弃了阵法,这坎帕斯峰怕是保不住,矮人怕就要灭族了。”

六位大宝峰的道人环坐于山巅火山口中,当中环绕一尊炉鼎,其中便是一方仍显粗糙的大印,在无尽地气、火气之中沉浮,道道土黄地气、赤红火气化作游龙灵蛇,缠绕宝印喷吐灵机,其中隐隐已有宝光迸射。

六人说着话,一边催动法力,一边捏拿指诀,打出道道法禁,形成一枚枚毫光闪烁的符印,落入那大印之中。竟是一直未曾停止法宝炼制。

“不必多言。”

半天云上,化身三十丈法相的欧冶道人缓缓开口:“这矮人国度,于我太一教门有些紧要。我教门愈壮大,门人弟子愈多,对法器需求,日益增长。若失了矮人国度,我教门便如同失了一臂。”

“今日失了,明日夺回来又有何妨?”

铁锤道人不由开口。

“此言不妥。”欧冶道人声音落下:“然则,铁锤师弟,没了矮人族群,日后挖矿,莫非师弟亲自动手?”

铁锤神色一滞,随即憨憨一笑:“师姐说得对,是我想差了。”

“嗯。”欧冶道人淡淡又道:“我已传讯伏皇大师兄,想必此时,大师兄该是快到了。”

“大师兄早已证就化神,那一干魔教修士,除非赤混老魔亲到此处,否则,嘿嘿”文质彬彬的道人冷冷一笑:“只是大师兄一到,我这太乙诛魔剑今日便见不了血了。”

铁锤道人憨憨笑道:“吴太白师弟看起来文质彬彬,就是杀性重,比我还重。”

“我练就太乙诛魔剑,以西方太白金炁、白虎煞气洗练而成,要的就是杀性。”太白道人不以为忤,却道:“你那锤子,也不差分毫哇。”

双目中隐隐有精光的女冠这才开口:“大师兄两年前便证得化神,也不知此时神通何等广大。正好大师兄来此,也好细看那化神伟力,做到心里有数。”

太一教门,上上下下,如今弟子上万,然真正大神通者,说来只得二人。其一便是那掌教至尊太一道人。

然太一道人二十载少有露面,二十年来也未曾与谁动过手,谁也不知二十年后的现今,这道人已臻至何等境界。

而太一道人之下第一人,伏皇道人,自证就化神以来,也未曾真正与谁动过手。

由是,许多同门师兄弟姐妹,都对化神境界没有一个清晰概念。

便听闻那云天上的欧冶道人开口:“伏皇大师兄炼炁境所修法门,据我所知,其中就有中央黄帝土德真经一部。这门真经,修成之后,神通法力广大无边,绵绵无穷,厚重如同大地,证就化神之后,其威能,我也难以估量。”

“何况。”她顿了顿:“大师兄所修法门,绝非只此一门。”

“大师兄何等天资!”目中有金光的女冠,金光道人缓缓开口:“就年龄而言,大师兄比我等都小了几岁十几岁,而如今我等尚未摸透化神关碍,大师兄却已是早早证了化神”

“何必与大师兄相比?”铁锤道人憨憨一笑:“师父有言,我等修士,千载万载,也是等闲。领先一步,不等于领先一生。譬如彼得师兄,我等入门之时,他已是炼炁境,如今还不是被我等追上?况且我等大道各有不同,各人有各人的路,何必去与他人作比?”

众道人不由深以为然。

“大师兄到了!”

突然,欧冶道人三十丈法相抬起头来,目光穿透虚空,言语间露出一抹喜意!

众人齐齐一顿,皆是心下大喜。

那铁锤道人正要说话,却便见那遥远天边,突然浩瀚气势冲宵而起!那气势化为实质,破碎了半天云层,掀开了大地土石。

一尊八十丈高的土黄元神拔地而起。

便见那元神:头顶亭亭华盖,身披明黄道袍,腰悬锋芒宝剑,座下一尊麒麟!

亭亭华盖,金光四射,万法不侵;明黄道袍,日月星辰,万灵草木;锋芒宝剑,八棱八面,文明衍生;麒麟神兽,仰天咆哮,伟力无边!

无穷无尽的威势铺天盖地,仿佛天之化身,地之主宰,皇威浩荡,滚滚如潮!

只压得万灵俯,万物臣服。

便是那高比万丈的坎帕斯峰,在这一尊八十丈黄帝后土元神面前,也只得一座小山包而已,失了神韵!

欧冶道人遥望那尊元神,不由微微失神。

比及自身法相,那一尊黄帝后土元神虽则只高出一倍多一点,然本质而言,却天差地别。

萤虫比之皓月。

怕不那一尊元神,只一个眼神,吹一口气,自己这法相,便就要崩溃!

她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伏皇道人来到矮人国度,现了黄帝后土元神,却不过千分之一个弹指而已!

就见那黄帝后土元神探出巨掌,于那千里之外,找准此处,遥遥便是一捞!

那巨掌迎风见长,呼吸间化作数百丈之巨,已是跨越空间,来到了坎帕斯峰之下!就譬如海底捞月,轰然一声巨响,那巨掌一捞而过,直直将那山下捞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整个一座万丈高大的坎帕斯峰,随着这一掌捞下,狠狠晃动起来,好似十几地震一般!

先天一炁大擒拿!

这门万金油神通,任凭一个修士,都会一手。若得神威赫赫,却须得法力高深。伏皇道人这一击,隐隐已有当初太一道人大战赤混老魔的风采!

便见那山下,许多元始魔教教众,根本防备不得。在这一掌之下,尽数化为飞灰,一条条性命登时了账。可怜那二十载苦修,一朝成为画饼,可叹可叹。

二十四章 熟思虑网开一面 入山腹地下之城

然则伏皇道人这一击,远隔千里,要说神通无量,却也不见得。

先天一炁大擒拿,本也算不得高深神通。

由是竟有魔教修士逃得一命!

山巅上欧冶道人法相低头看去,那伏皇道人一掌擒拿过后,绵延沟壑之中,竟有一道绯红的杀意化作实质,突兀而起。

便见一口煞气森森的魔刀喷涌出滚滚魔炁,裹了几条人影,歪歪扭扭冲将出来,稳了稳,便化作魔光,眨眼远远遁逃!

欧冶道人神色一动,清叱一声,法力涌动,法相抬手一指,便见一道森白剑光从万剑大阵射出,直奔那远去的虹光,分明要将之赶尽杀绝!

突兀的,却一道人影踏破虚空,挡在剑光前面,探手一拿,捏住剑光,瞬即掐灭。

“大师兄!”

欧冶道人眉头一耸,不明白伏皇道人为何要拦住这道剑光。

却就听到伏皇道人长声笑道:“尔那魍魔殿主,须得叫你知晓,本尊太一教化神真人伏皇,今日网开一面,放你等一条生路,你须得为赤混魔尊带一句话。只道这矮人国度,乃至精灵国度,皆为我太一教门庇护之地,容不得尔等魔教修士撒野!若惹恼了我太一教门,说不得本尊打上门去,落了赤混魔尊的面皮!”

言罢便不再去管那远遁磨光,这才抬步一跨,寻了那万剑大阵的破绽,落到山巅之上。

“大师兄!”

欧冶道人连忙收了法相,落将下来,与伏皇道人稽行礼。

伏皇道人还了一礼,与云床上诸师弟师妹一并落地,各自又见了礼,这才笑道:“欧冶师妹,诸位大宝峰师弟师妹,可曾安好?”

欧冶道人连忙道:“不敢叫大师兄担心,我等安好。”

一众道人说话间,各自聊开了。

就有班纳道人笑着抱怨:“大师兄一动手,我们只能干看着,白来了一趟。”

班纳道人为玄武峰掌峰之主,却少了些静谧,许是合了曾经的浩克,随着修为愈深厚,竟是愈好战。

伏皇道人不由笑道:“哪里白来了一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若赤混老魔出手,我等不多来几个,可不够他打。”

众道人都笑了起来。

“大师兄之前放那魔教修士离开”欧冶道人犹豫开口道:“那魔教修士张狂的紧,若非为了麒麟大印,还要护持这山中矮人,我与六位师弟师妹早就杀出去了。”

伏皇道人摇了摇头:“我认得那人,轻易杀之不得。”

“哦?”

周遭道人不由齐齐一怔,却就有班纳道人若有所思。那人,他似乎也认得。

伏皇道人道:“我曾问过师父元始魔教之事,师父曾予了我一些镜像,使我知晓元始魔教二魔宫、四魔殿诸修士。此番攻打矮人国度的,正是那魍魔殿,为者,便是魍魔殿主,狼人之王马库斯!此人不好杀,不是杀不了,而是杀不得。若杀了,那赤混老魔势必不与我甘休。”

闻言,一众人等心下一转,便就明白了。

那魔教一殿之主,分明与太一教门一峰掌峰地位不差分毫。换位想来,若太一教门有一峰掌峰为魔教所杀,整个太一教门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推此及彼,众人也是知道,那马库斯若死在这里,当真是后果重大。

如那喽啰,死的再多,与赤混老魔的性子,怕也不会在意。然则若一殿之主被杀,赤混老魔分明被落了面皮,当不会无视。

“既是杀不得,我便网开一面。正好顺水推舟,震慑一番。也好保了这矮人国度暂时无忧。”这九大国度,大略也只有太一教门才堪匹敌那元始魔教。也只够太一教门,才能威慑那些魔头。

伏皇道人钟山氏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来此之前,有阿斯嘉德之人拜访,我算到也与元始魔教有关,如此看来,元始魔教当是多管齐下,我担心那精灵国度,也好不到哪里去。由是也顺口道了一句,希望赤混老魔能听在耳中。”

众师弟师妹皆以伏皇道人思虑周全而赞叹。

伏皇道人摇了摇头,又道:“我也非是思虑周全,亦非是怕了那老魔。若矮人国度、精灵国度失陷,夺回来便是。”

他转言详析道:“但却要知晓,赤混老魔何等人物?可堪与师父相提并论。二十年前,老魔与师父一场大战,翻天覆地,几乎把地球掀翻。二十年如今,却如何知晓那老魔又有何等神通?我却无有把握斗得过他。”

又道:“师父如今仍在闭关,我等着实不能擅自做主,轻启战端,宰些小喽作为震慑尚可,头目却杀不得。况且而今这老魔虽然有所动作,但毕竟与我教门关碍不大,只需保了与我教门有关的国度,余者暂且不必在意。此番回去之后,我便前往太一宫求见师父,问明师父心意,再做区处。”

众道人这才完全明白伏皇道人所思所想。

端端是老成持重!

伏皇道人本就早慧,十余岁时,便有而立之龄的中年定性。如今二十年已过,其中又经历大夏扩张,治国治民,伏皇道人的智慧更是渊深如海,定性更是如同泰山。

思虑之间,全盘考虑,不出疏漏。

“之前得了师妹传讯。”伏皇道人与欧冶道人道:“为防万一,我留了青龙峰彼得师弟坐镇山门,又带了白虎、玄武、朱雀三峰诸位师弟师妹前来。若赤混老魔突然出手,我便以麒麟峰代青龙峰,组四象大阵以拒老魔。如今看来,也是我多想了。”

他笑了笑:“不过这老魔有前科。我尚且记得,二十年前英伦之战,那老魔就打算拿了师父在美国的一干弟子,要威胁师父,落师父面皮,此时班纳师弟当是知晓。这老魔,着实不要脸!由是不得不防。”

班纳连忙点头。这事他亲身经历,自是知晓那老魔面皮城墙道拐。

正说着话,那环形山口山壁上,咔嚓咔嚓显出一道石门,就有几个胡须几乎拖到地面的三寸丁从中伸出脑袋,战战兢兢张望片刻,吐出口气,这才走出来。

正矮人是也。

之前伏皇道人只动手片刻功夫,地动山摇,这诸多矮人藏在山腹之中,战战兢兢,生怕是那魔教打破了阵法,今日就要灭族。

于是闭目等死。

却等了片刻,不见动静,这才通过山腹通道,来到山顶,想要看看,具体情况如何。

待看到多出许多道人,那欧冶道人也完好无损,正与人说话,那几个老矮人心头一喜,都暗暗松了口气。

便连忙上前见礼。

欧冶道人为之介绍:“这位是我教门席弟子,麒麟峰掌峰之主,大师兄伏皇真人!之前正是大师兄出手,灭杀了诸多魔子魔孙,保的矮人国度安危。”

那为的老矮人正是矮人国王,闻听是伏皇道人驾临,不由胡子一抖,面露惊色,连忙又是见礼,又是道谢:“多谢伏皇真人出手救了我矮人一族,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但有所需,真人只管开口,矮人一族无有不从!”

伏皇道人打了个稽,微微一笑,道:“国主言重了。矮人国度与我太一教门十余年的交情,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却看着几位老矮人深切的感激之色,伏皇道人心中不由暗暗计较。

之前教门与矮人关联,以交易为主。然则如今,呵,无论是因为魔教外在威胁,还是眼下救其一族之恩,想必之后,这矮人一族,当会成为太一教门附庸,全心全意为教门服务。如此,对教门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作为教门席弟子,化神第一人,伏皇道人自当要为教门计较。有这般想法,也无可厚非。

欧冶道人又为矮人国主介绍了其余三峰的掌峰之主,以及其余道人,便在矮人国主的邀请之下,一干人等入了山腹。

至于那半成品中央麒麟印,却是被伏皇道人下了一道法禁,将其定住,以免离了人,欧冶道人心血报废。

几位老矮人在前引路,伏皇道人居中,白虎峰孙白、玄武峰班纳在左侧,大宝峰欧冶云、朱雀峰张焱在右侧,众道人簇拥环绕,缓步缓行。

入了山腹之中,果真是别有洞天。

先是一条斜向下的小道,大略走三五里,眼前豁然开朗。

就看到一座巨大的城池,藏身于这山腹之中,遥遥望去,怕不有数十里之巨!

其中石屋林立,高低错落,鳞次栉比,显露出一种直爽、粗犷和厚重的味道。

这座城池,围绕着一根巨大的石柱建立而成!

那石柱直径百丈,耸立在城池中央,下通地脉岩浆,上连火山出口。伏皇道人何等眼光,只一眼,便就看出,这根石柱,才是这坎帕斯巨城的核心所在。

其中中空,岩浆流淌。周遭皆是大大小小的洞窟,分明就是矮人的锻造室!城中光线昏暗,若非那密密麻麻的锻造室中透出的火光,怕是一片漆黑。

大略正是借了这座坎帕斯活火山的地火,以石柱束缚,借助岩浆地火,锻造器物,贡献光明,不但能泄了地火,免去火山爆之忧,也造就了矮人的这座祖地城池!

伏皇道人不由抚掌赞道:“真个好城!”

闻听赞赏,矮人国主喜笑颜开,幸有荣焉,捧着自己的胡须,笑呵呵的道:“我们的祖先早在万年前就找到这里,在这里立下祖地。一代代下来,我们挖空了山腹,并良好的运用了地底岩浆的火力。正是这座火山,才成就了我们矮人族精湛的锻造技艺。”

说到这里,他忽然响起了什么,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当然,我们的技艺与太一教门的炼器法门不能比较。”

班门弄斧,大略就是他现在的尴尬。

伏皇道人拂袖笑道:“已是殊为不易。我太一教门的炼器法门,我自不妄自菲薄。然则好叫国主知晓,我仙道体系,不知展多少年,才成就如此浩瀚如海的奥妙。而矮人族有史以来,也不过数万年。”

矮人国主闻言,不由微微颔。

二十五章 辞让间各取所需 出关来太一道人

这位伏皇道人,矮人国柱自听说过,但没见过。族里曾有前往太一教门拜谒的族人,大略远远见过一面,却也仅此而已。

但伏皇道人的威名,在九大国度,却甚是赫赫。

一者太一教门一跃而上,压了阿斯嘉德一头。而阿斯嘉德曾为九大国度第一强,太一教门能压制阿斯嘉德,其中道理,可想而知。伏皇道人作为太一教门席弟子,掌教至尊之下第一人,自是让人敬畏。

二者伏皇道人证在就化神前夕,曾往阿斯嘉德、巨人国度乃至于死亡国度走过一遭。听说是为了寻求强者印证道法。在阿斯嘉德的印证结果没人知晓,但想来至少没败。至于巨人国度的掌控者冰霜巨人之王劳菲、熔岩国度的掌控者火巨人苏尔特尔,都败在伏皇道人手中。

这一遭,伏皇道人自是威名远扬。何况,此时的伏皇道人,已是证就化神,比数年前印证道法之时,又不知要强到哪里去了。

加之矮人一族引以为傲的锻造技巧,在太一教门而言,也算不得什么,由是在伏皇道人面前,矮人国主显得非常恭敬。

至于仙道体系的浩瀚,他同样有所耳闻。丹器符箓,凡此种种,多不胜多,数不胜数。每一门,都博大精深,穷尽智慧之能事,万万载也不定能触及本质。

又知晓这些修士,一旦修到一定境界,个个都是万寿无疆。甚至永生不死。才能用这样漫长的时间,展出百般技艺,自不是区区数万年历史的矮人所能相提并论。

当然,至于仙道体系为何二十年前从未有所耳闻,他归结于自己孤陋寡闻。

一路走入这山腹城池,约莫因之前魔教攻山之故,这城中矮人战战兢兢,藏于房中。此时察觉动静,一个个探头探脑,想要知道情况若何。

那矮人国主一路走,一路报上平安,所过之处,便逐渐有了热闹气氛。

待得一行人进入矮人王宫,这城池总算活了过来。

“让诸位真人见笑了。”

矮人国主一边说着,一边从密室抱出一只木桶,格外不舍道:“这是我祖爷的祖爷传下来的老酒,窖藏三千多年,我一直舍不得喝它。今天正好,诸位真人来到这里,我无以为报,只有这桶酒拿得出手”

伏皇等众道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这酒窖藏三千余年,的确非常了不得。然则对一众道人而言,大略也只有逞些口腹之欲。若非是那玉液琼浆,再美味的酒水,对修士又有何用?

不过毕竟是矮人国主的一番心意,众道人欣然接受,各自饮了一盅不提。

矮人国主非常高兴,一边喝,一边说个不停。

说着说着,神色不知怎的,就扭捏起来。

伏皇道人见状,微微一笑:“国主有话,不妨说来听听。”

那矮人国主犹豫片刻,这才道:“我听说,二十年前的那场动荡,是元始魔教的老魔头与太一至尊交手的缘故?”

太一至尊,便是九大国度许多人对太一道人的尊称。

伏皇道人神色一动:“的确如此。”

矮人国主闻言,不由叹然道:“当时两尊巨神打到这片大陆,虽然只是一闪,可也让我们心惊胆战。后来我略有查知。族中去拜谒过诸位真人的儿郎、那些瘦小的精灵,都大概提过。”

矮人族中,曾数次遣人前往地球拜谒太一教门,自是知晓一些具体的消息。加之矮人与精灵历来关系颇善,怕是也晓得一些内幕。

更遑论当初太一道人与赤混魔尊大战一场,曾在虚空维度中光临过矮人国度。

说到这里,矮人国主不由忍不住道:“不是说那老魔头被太一至尊驱逐了么,为何二十年后”

伏皇道人也微微一叹,道:“好叫国主知晓,赤混魔尊修为虽略逊于吾师,可也是同等层次的大能修士。吾师虽能胜他,却杀不得他。若那魔尊一心逃遁潜藏,吾师也寻不到他。想必这二十年来,那魔尊潜心修行,自忖有所得,法力神通大进,又要出来搅事,这也是无可奈何呀。”

闻言,矮人国主不由哀声长叹:“这样一来,我们可怎么办呐!”

他掐着胡须,抬起头,犹豫道:“伏皇真人,经历了这一遭,我矮人一族损失惨重,族人死伤无数。若再来一次,我等怕不是要灭族了!真人当是知晓,我矮人国度物产丰富”

话语顿在此处,矮人国主咬了咬牙,似乎最后的话总说不出口。

伏皇道人与周遭几位掌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笑道:“国主有话自说,不必有所纠结。”

矮人国主终于艰难出声:“请真人明鉴,我有一幼子,今年八十岁,可否让他投入太一教门,做个弟子?”

矮人乃长生种族,三百岁寿元,百岁成年,八十岁不过少年而已。

“唔”闻言,伏皇道人脸上状作沉吟之色。

矮人国主见伏皇道人犹豫,又连忙道:“好叫真人知晓,元始魔教势大,我矮人一族不敢履其锋芒。”到这里,话已出口,他便不再遮掩犹豫,直接道:“九大国度,唯有太一教门不惧元始魔教。如果真人同意,我矮人一族愿为附庸,只求平安无恙!”

伏皇道人心头一笑,等的就是这句话,口里却道:“如此怕是不甚合理。我教门与矮人一族关系密切,自也不能无视了矮人一族遭灾”

“不不不,”矮人国主叫道:“请真人务必要允了我的请求。我知晓太一教门对各种冶炼材料需求颇大,矮人一族愿全心全意为太一教门服务!”

所谓三辞三让,伏皇道人深得其中精义。

却是要叫那矮人一族知晓,成为太一教门的附庸,那不是太一教门强求,而是他们自己的意愿。

由是矮人国主再三恳请之后,伏皇道人才勉强答应下来。

至此,自是皆大欢喜。

太一教门得了一族附庸,直接掌控了物产丰富的矮人国度,再不用为炼器宝材而烦恼。而矮人一族则找到了靠山,不虞灭族之危。

正是两相所得,各取所需。

伏皇道人不便在此多做停留,既得了矮人附庸,心满意足,又闲谈几句,便要离开。

离开之前,伏皇道人吩咐白虎峰、玄武峰、朱雀峰各自留下五位道人,配合大宝峰常驻于此。麒麟峰也留了五人。

如此,常驻于矮人国度的教门修士,便有三九二十七人之数!

其中欧冶道人乃炼炁圆满半步化神之境,余者皆是炼炁七层以上修为境界的修士。这等力量,除半步化神只一人外,近乎于教门两峰合一。这样一来,即便元始魔教仍不死心,再来一殿,也只能折戟沉沙。

如此,伏皇道人才心里安定。

离开时,还给了矮人国主一个承诺。只道是日后每年教门开山之时,矮人一族便也有了资格遣适龄者前往参加入门考核。

至于矮人国主的幼子,伏皇道人做主,直接授予了记名弟子的身份名位。并予了令牌,,打他自往空间通道,前往太一圣地入门不提。

至此,矮人国度之事,便得到完善解决。

说来此前似乎紧急,又大张旗鼓,但实则从头到尾,只那伏皇道人动手一次罢了。大张旗鼓,那是因为警惕于赤混老魔。其实元始魔教一殿之能,上下捆在一起,实也不被伏皇道人看在眼中。

修仙了道,一境界就是一天地。炼炁境修士再多,除非有什么了不得的特异手段,否则绝难与化神修士抗衡。

化神修士的敌手,唯有化神修士。

伏皇道人亲自动身前来,除开担心赤混老魔,实际上也是无法肯定那元始魔教,是否也有化神修士。

毕竟那老魔与太一道人同处一个层次,要说二十年以降,他钟山岳作为太一道人的弟子,能证得化神,难道魔教修士,就无人了?

他心思稳重,思虑周全,种种隐患,都考虑通透。

因此,在解决了矮人国度之事之后,伏皇道人并不返回教门,而是马不停蹄,携了余下诸峰道人,一头扎入虚空,直奔那精灵国度而去。

终南山太一圣地,太一宫中。

仿佛一片死寂,唯有点点星光,隐约在那虚空深处偶尔闪现一下。除此,别无他物,黑洞洞,寂寞清冷。

突然一声叹息,不知从何处来。

随着这一声叹息,整个一片虚空,仿佛活了过来!

点点星光辉耀耀,条条瑞气四散开!

两只明眸彷如日月同升,一尊道人悍然虚空端坐!

脑后千亩庆云,混混沌沌;胸中五炁流转,毫光万丈;背后世界生灭,弹指之间;一身混蒙仙气,霞光氤氲!

朵朵金花从天降,道道玄妙无穷尽!

岂非正是那太一道人?!

就见那道人长身而起,袖袍一拂,五色光华落下,化作一座悬岛,岛上有老松,松下有青石,石畔有细泉,泉沿有蒲团。

道人身形落下,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面色不动不摇,仿佛万载泰山,神情缥缈闲适,又如那海阔天空。

“掐指算来,竟已是二十载。此中乾坤大,洞里日月长,呜呼,真真是修行无岁月矣!”

道人掐指算来,现竟是二十载之后,不由心下叹息连连。

然则岁月轮转,于道人而言,却如过眼云烟。叹罢便就撇在一边,心里却细细计较起来。

之前掐指算来,又合了诸分身传来讯息,太一教门二十载种种,皆是了然于胸。知晓教门如今壮大至斯,也知晓仙道根基已牢牢扎实于花团锦簇的大夏帝国,更知晓颇为看重的钟山岳,竟已成就化神!

此间种种,连太一道人,都不由微微感叹。

“倒也是合我心意。”太一道人念头转动:“道号伏皇,唔,也是运数使然。”

至于钟山氏于教门独大,教中弟子多以之为长,道人倒也不以为忤。仙道教门,非是那美国般的议会联邦,若要强盛,非得要有一人能镇住教门不可。否则互不相服,你争我夺,便是一盘散沙。

二十六章 俯仰天地察秋毫 不可名状寻根底

说来太一道人虽立下这教门,然则却不插手教门内务。就譬如那传说中的鸿钧道祖一般,虽立了玄门道教,授了三千道徒,其余却一概不管。

这便是所处位置、目光高度、心境层次的不同而产生的差异。

太一道人立意高远,平视鸿钧,自不会纠结于教门区区鸡毛蒜皮的内务。于他而言,只需占了气运,一切皆可。

就譬如如今地球太一教门,实则两分。其一便是这终南山太一圣地,虽开门在后,然可为祖庭。其二便是那纽约太一门。

若计较教门内务,怕是要想方设法,使二者合流。

然则太一道人根本不予理会。

任其各自展。

这终南山太一圣地,有或者没有能镇住场面的弟子,道人也都不会太过在意。有更好,毕竟弟子出了个俊杰,做师父的,自然不会不满。没有也没有不好,他坐镇山门,就算没有弟子能压服其他弟子,就算会闹,也不会闹的太大。

总而言之,太一道人总是高高在上。

他是祖师,这个名位,谁也否认不得。

太一道人心头闪过诸般画面:“伏皇小徒竟在许久之前就把个夏国扩张到如此地步,若我要取得地球六成气运,此时夏国正堪大用,诸般事宜,大略水到渠成。然则”

念头一转,太一道人又想到:“既是五十年时限,如今才过去二十载,早得很,倒也不急。任凭那余者诸国哭爹喊娘,求天求地,我自不理会,待得时候差不多了,再一举功成,唔,这大略类同饥饿营销罢?”

想到这,道人不由摇头失笑。

五十年时限,任务完成早了不好。说不得一提交,下一阶段的任务又到了。不如先且按捺,把余下三十年好好利用起来,这才是王道啊。

“二十载,赤混重出,下一步计较也是时候了。还有太始道友那边,风光也是好得很呐”

道人思绪天马行空,忽而又想到赤混,想到太始,倏然抬头,双目穿过虚空,又与远在纽约太一洞天的太鸿道人目光触碰了一下。

太一道人长身而起,跨步一走,脚下虚空无限缩小,万分之一个生灭间,已是出了太一宫,现身于终南山高天云端。

双眼只往下一扫,将教门诸般种种,皆纳于眼帘。不论教门上空汇聚的气运,还是弟子言谈的举止,乃至于一只蝼蚁生灭的瞬间,一切一切,皆如掌上观纹。

俯仰天地,整个地球,及至于周边层层维度次元,不论远近,不论时空,不论维度,不论次元,皆在眼前。

道人微微一叹,转身消失于虚无。

下一瞬,却是到了山腹石殿之中。

那石殿中,一座炉鼎宝光氤氲,仙霞蒸腾,偶尔有混沌色毫光闪烁,散出古拙幽远的气息,只道是一宗好宝贝。

这座炉鼎,便是当初太一道人在此立下山门之时,专门兑换,并打入一粒混元一炁先天元胎种子的炉鼎。

以这座炉鼎,引终南山下地肺之火为用,杂以三昧,一边缓缓消磨炼化那其中沉浮的宇宙魔方、力量宝石,一边通过这种手段,提升增强炉鼎品质。

到如今,二十年已过,这尊炉鼎终于与混元一炁先天元胎种子融为一体。那混元一炁先天元胎种子,号称世界之种,经由二十载炼化,如今生根芽,在炉鼎中造出一座小世界来。虽还只是雏形,可威能已不可同日而语。

若要做一个具体的比较,这尊炉鼎,如今已臻至七品法宝的层次。太一道人手中,也只有那方镇压教门气运的太一宝印,才能胜过这尊炉鼎,至于化血神刀,早已不堪大用。

太一宝印毕竟是镇运灵宝,教门气运越盛,威能便越大。如今教门展壮大到如此地步,这宗镇运宝贝,其威能已是堪比五品乃至于四品法宝层次,端端是了之不得!

且闲话休提。

太一道人来到这山腹石殿,凌空而立,居高临下看着炉鼎中两宗物件在氤氲霞光中沉浮,目中放出毫光,明察秋毫,仿佛要把那两宗已炼化到一定层次的物件,看个通透。

那宇宙魔方仍是蓝盈盈,光亮亮,剔透无比。然则,此时这魔方,其内里,却隐现出一些以往根本无法察觉的奥妙。

那力量宝石自也一般。

此二者之间,本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线,将之勾连在一起。而这条细线,却来自于一处神秘不可查之地。

“时至今日,那处神秘之地所在,本尊终于有所查知。”

太一道人收回目光,微微叹息一声:“你又是何人呢?为何又会落到如此地步?又留了何等后手?就是这几块宝石?呵”道人轻轻一笑,抬头望穿虚空,看到伏皇道人正前往精灵国度,又一闪,又看到精灵国度有元始教徒肆意横行,正是危机万分。

太一道人微微摇头,不再理会:“趁着还有些时间,前往一观罢。”

说完,太一道人拂袖收了炉鼎,连带那宇宙魔方与力量宝石,皆被收走。又弹指将冲出来的地火压下,将之与大宝峰、元丹峰阵法完全结合,随之便消失在这座石殿之中。

就仿佛层层玻璃碎片交叠一起,无穷无尽,道人穿梭又穿梭,行走复行走。一直往上,一直往上。闲庭信步,不知走了几多时间,似乎一瞬,又似乎一日。

却便来到一处莫可名状的地方。

此地无有形状,无有方向,然并未真正脱离多元宇宙,而是藏于深处。有时空概念,却无有物质、能量,一切都诸般空虚。

道人身形介于虚实之间,或存在,或不存在,若隐若现。

他站在此处,俯瞰往下,左眼显出一轮昊日,右眼显出一轮明月,射出两道无量神光,照彻一切诸般种种。上可查碧落,下可看黄泉,时间空间,物质能量,层层维度,在他眼中,一一拨开表皮,显露出最真实的面目!

“哈哈”

道人长笑一声,声音在这般虚无之地,竟也能传将出来,端端是令人震骇。

“原来如此,竟藏在此处!”

笑罢,道人抬步一跃,空间转换,时间扭曲,层层波纹在他周身侵袭,却被一层白茫茫、清亮亮的神光所阻,万法不侵。

这等似乎波纹,实则乃诸般法则无限阻路,犹如天劫。便譬如那伏皇道人,虽得化神,若身临其境,怕也难以抵抗,层层消磨下来,若不及时脱离,非得身死道消不可!

毕竟太一道人要去之处非同寻常,有诸般阻碍,也不知是人为还是自然形成。

下个一瞬,道人周身神光一振,随即收敛,却就见道人竟站在一处管状通道之中!这通道,大有百丈直径,介乎于虚实之间,若非有道人这般神通,怕是见之不得。

那通道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就仿似人体中的血管脉络一般,其中竟有一些莹莹的汁液在流淌!

道人微微一笑,探掌摄拿了一捧汁液,细细一看,不由啧啧赞叹:“真个好宝贝。与之相比,那精灵国度产出的生命树汁液,犹如污水一般不堪入目!”

这汁液晶莹之中带着些微绿意,单只这么一捧,其中生机妙理,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

其形态也介乎于虚实,若无广大神通,先不说能否见着,便是能见着,也拿不住。

道人细细一观,就将这晶莹汁液妙理看透七七八八。

这等汁液,奥妙无穷,生机充盈无比,若拿来炼丹,别说一转金丹,便是那二三转,也是炼得。

若与修士直接服用,能增寿三五百载,并洗练肉身,壮大神魂。若与凡人服用,返老还童,无病无灾,轻松活三五百载不在话下。

端端是一宗好宝贝儿。

关键是量大!

便只道人所处这处血管般的通道中,就似乎无穷无尽。更遑论这般血管,纠缠如麻,数之不尽!

这汁液,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太一道人心头一转,掌中现了炉鼎,施展奥妙,收取了半鼎。虽则半鼎,然这炉鼎自成世界,内里广大。半鼎汁液,把座终南山太一圣地淹成汪洋大海,都不在话下。

然后道人收了炉鼎,又取出宇宙魔方、力量宝石。

这两宗物件甫一出现,没了道人法力遮掩阻挡,登时便毫光大作,散出无穷无尽的悍然气息。这气息隐隐勾连一处神秘所在,如指路明灯一般。

道人哈哈一笑,持了两宗物件,沿着气息勾连,一步数千里,在那弯弯曲曲如同血管般的通道中迅前行。

太一道人心中涌现出许多期待。

这般心绪,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除了初来此界,尚是凡胎之时,心绪波动较为激烈。而自在纽约立下太一门之后,他道行境界逐日提升,心灵如同万载老石、深潭古泉,少见波动。

毕竟这两宗物件关乎重大。

此界地球,诸多大事件,无不与这宝石紧密关联在一起。可以说,这些宝石,才是除了太一道人之外,推动整个地球走向的潜在黑手。

若只得如此,太一道人也不会太过期待。

关键是,这些宝石,不但关联整个地球,连其余八大国度,乃至于灭霸这等宇宙霸主,都牵连其中!

这就不是小事了。

二十七章 二十年前有缘由 突现乍到神秘人

太一道人何等智慧?

前前后后,围绕这些宝石生的诸般事件,将之关联起来,怎会不让人心头有所猜想?

但如果只是猜想,倒也不定非得道人一处管就走这一趟。

真正促使道人出关便来到此处的,其缘故,还要往前推二十载。此事已经挂牵在道人心头二十年了。

这就不得不说到赤混太无元魔尊。

赤混魔尊,何许人也?

元始魔教的掌教,6沉英伦的罪魁,搅动世界的祸。

然则,他本却只是太一道人的一尊分身罢了!

太一道人、赤混魔尊,这二者之间有何计较,暂且按捺不提。

却说那缘故。

二十年前,太一道人与赤混魔尊斗法前夕,魔尊使了手段,算计了梅林老法师,从其手中夺了石中剑,并连带这老法师一并炼了,还炼作了一道神光化入眼中。

炼化了石中剑、老梅林,赤混魔尊便从那一缕明光之中,得到了一些令人心头颤的奥秘!

却原来,不论那石中剑,还是老梅林,都是由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造就而成。乃是那神秘存在的一粒棋子!

老梅林本是石中剑之灵,后来化为人身,成为大魔法师,责于指引、教导所谓王者亚瑟。

亚瑟,并非寻常!

石中剑,号称只有王者才能拔出的宝剑,非是王者,若拔此剑,便如同拔山,不动不摇。为何单单亚瑟能拔出这把宝剑?就因为他是英伦的王者?为何亚瑟与老梅林亦师亦友?

以老梅林的根脚,休说亚瑟区区一英伦之王,便是地球之王,也当不该放在眼中才是。

其缘故,只有一个——亚瑟,乃是那位神秘存在的一缕念头转世重生而来!

赤混魔尊从那明光中的信息里,推测出,那位神秘存在,必定被神秘羁绊住了。或是受了重创沉睡。

他分出念头,化作亚瑟,南征北战,不是为了把英伦的荣耀遍布世界,而是为了宝石!

是的,是为了收集宝石——老梅林的执念,最清晰的执念,有且只此一个!

可是,诸多宝石,在亚瑟时代,根本不在地球!

譬如那宇宙魔方,于亚瑟时代,神话传说中,号称龙之宝玉,捏拿在阿斯嘉德的众神手中,还未流落地球。

亚瑟王南征北战,壮大英伦,便是为了集结力量,讨伐阿斯嘉德,夺取龙之宝玉。

但他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只因为两个女人而已,一个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一个是他的王后,格尼薇儿。

亚瑟与这两个女人,都有关系,并且对这两个女人都动了真心!

有一句话说得好,再坚固的堡垒,都能从内部攻破。这两个女人,便是埋藏在亚瑟组织内部的定时炸弹。

因为亚瑟爱慕其同母异父的姐姐,就使得他与格尼薇儿之间产生了人所周知的裂痕。然后让人看到的机会,大骑士兰斯洛特就打算趁虚而入,夺取格尼薇儿的芳心。

自此,内部裂痕越来越大。

两个女人从中扮演了多重角色,将裂痕逐渐放大,最终一不可收拾。

说来亚瑟虽是某位神秘存在的念头转世,携带了收集宝石的执念,但毕竟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属于凡人的感情。

这种感情,即便老梅林在一旁,都无法纠正扭转。

所以他失败了。

但是,失败并非偶然,而是刻意为之。

那两个女人,其实都是阿斯嘉德的女巫,乃是两姐妹。一个,是阿莫拉,一个是她的姐姐罗蕾莱。

这事,还是老梅林后来才现的。

从这里,大略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奥妙了。

虽然在老梅林的魂魄中,有的事语焉不详,可魔尊却可以推测。

阿莫拉姐妹来到地球,分化瓦解亚瑟的势力,分明是来自于阿斯嘉德的指派。然而,阿斯嘉德为何又能早早并准确知晓亚瑟的底细?

为何阿斯嘉德不派遣大军或者神灵直接将领,把亚瑟王朝一并抹除?

这一点,值得玩味。

或许是不敢直接动手,因为畏惧亚瑟背后的那位神秘存在。但终归是知晓那位存在的动作。

也就是说,那位神秘存在的一系列打算,实际上被某些人看在眼里。

当然,内中详情,就不好推测了。

约莫这也是亚瑟之后,这位神秘存在没有继续动作的原因了。

因为他知道,他一直被人关注,不论怎么做,都会失败!

所以,中世纪亚瑟之后,梅林便沉寂了下来。大略他这颗棋子,变得已经可有可无。也或者在等待下一个机会。

不过这些,对魔尊和太一道人而言,暂时无关紧要。

从那缕明光中,魔尊知晓了许多乱七八糟相爱相杀的玩意儿,譬如亚瑟失败之事。真正重要的,是让魔尊确定了那位神秘大能的存在,以及其与诸多宝石之间的紧密联系,还有猜测他大略存身的地方。

魔尊既是知晓,那么太一道人,便也同样知晓。

不过只是大略,又有推测,而且宝石与那位神秘存在之间的联系,被某种力量阻隔,若隐若现。加之太一道人自忖神通法力,还未及有把握去寻根究底,这才一直按捺。

直到今日。

二十年以降,落到太一道人手中的宇宙魔方,亦即是空间宝石,以及从灭霸手中夺来的力量宝石,经过二十年不间断的消磨炼化,如今虽还未炼化通透,但其中奥秘,已是隐现出来。

何况太一道人这二十年来,法力大进,神通更高,心头有了些许把握,于是甫一出关,便打算趁着下一阶段计较尚未完全展开之前,亲走一遭,去看上一看,消去一些执念,好歹要做到心头有数。

这时,正当太一道人行进,突兀的,身后传来一声柔和的呼唤。

“你不应该来这里。”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非常的突兀,非常的温柔。便譬如太一道人这样境界的修士,都不由要沉浸其中!

霎时间,太一道人回过神来,万年神色不变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震惊,无漏之躯竟冒出一片毛汗,心中警兆大作!

他浑身一僵,登时停下脚步,一身法力暗暗搬运到了极致,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便就看到,一条曼妙的身姿,正站在自己不远处,大约不过二三十丈距离。这个距离,简直能要人老命!

须得知晓,以太一道人如今化神七重的法力,以其高妙的道行和境界,便是返虚地仙,也不可能在接近背后二三十丈都不被察觉!

这样的距离,若一个偷袭,嘶

太一道人心头冷,但终归境界高深,只万分之一个生灭的瞬间,便镇住心神,双目放出凌厉的神光,去打量那人,一边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曼妙身姿周身笼罩者一层薄薄的灰幕,以太一道人的神通,都完全看不穿,分明其境界能耐,远了太一道人!

“我?”

那人轻轻一笑,笑声犹如女子如葱般的细腻手指,拂过古琴的琴弦,叮咚剔透,端端是美妙无比。

可太一道人心头愈沉。

“你叫太一是吗?”女子轻笑道:“我知道你,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可以叫我——阿德。”

观察?!

太一道人心头一冷,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难道自己所作所为,都在这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是何等的令人惊悚?!

他深深的吸口气,强制将这种念头放在一边——这实在太过惊骇,不敢想,不能想!

阿德?

太一道人又想到她的名字,眉头耸动,念头迅转动,千千万,万万千,却找不到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任何信息。当下便就知晓,这要么是一个小名,要么就是化名!

微微吸了口气,太一道人终归渐渐平缓心绪。

他想到,这个叫阿德的女人,能让自己在她接近三十丈之内都无法察觉,其强大之处,令人惊骇。若要动手,太一道人自忖不是对手。更遑论之前本有偷袭的机会,她却没动。

而且,她说她观察道人很久了,以她这等能耐,自不会被太一道人察觉。既如此,如果要取太一道人性命,怕是早就取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太一道人心中暗暗庆幸的同时,也被打了一闷棍,登时那股子唯我独尊的心气,就被打压下良多。

沉英伦,战灭霸,立教门,收弟子,整个地球乃至于周边八大国度,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逐渐的便养成了这般心气。

然而他几乎忘了,这个世界,还有比灭霸更强的存在!有让他束手无策,接近身边,随时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强者!

在这一瞬间,他一颗高昂的道心渐渐沉下些许,似乎变得更加圆润内敛。

他一边平息法力躁动,一边缓缓开口道:“阿德道友见我,意欲何为?“

“道友?”阿德又轻笑,银铃一般:“这个称呼还真有意思。”

然后便听她道:“太一道友,嗯,我也这样称呼,好不好?”

竟透露出一种娇憨。

太一道人眉头一动:“自无不可。”

阿德微微点头,灰幕下看不到表情,道:“我来是希望你放弃寻找你想要的答案。”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了指道人掌中托着的两枚宝石:“还不是见他的时候,太一道友。如果时候到了,我不会阻拦你,还会与你一起去见他。”

“他?”太一道人微眯了下眼睛:“这么说,与这些宝石紧密联系的,便是你口中的他?”

阿德笑了笑,没说话。

“你的意思,我已明了。”太一道人见状,便不多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便暂且按捺。”

言罢,抬步就要走。

却被那阿德欺到近前拦住:“我有事要跟你说。”

太一道人心头微微一跳,点了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打不过这个阿德,太一道人如之奈何?

“何事?”

他深吸了口气。

“我对你并没有恶意。”阿德道:“你太过小心翼翼了。相反,我觉得你很有趣,你的力量,让我感到非常好奇,是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体系。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无限的未来。”

太一道人并不搭话。

“我救了你。”阿德道:“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救了我?”太一道人淡淡一笑:“此话从何说起?”

“就是刚才。”阿德轻笑道:“如果我不阻拦你,凭着空间宝石和力量宝石的指引,你就能抵达那里。然而,他虽然受到重创,却也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对付的了的。相反,你为他送去了这两枚宝石,他的力量会恢复许多。但他不会感激你,还会杀了你。”

二十八章 此人名中唤阿德 试探一番定盟约

闻言,太一道人心头又是一跳。

他无法确认阿德这句话的真假,但心里却知道,去见一个神秘的人物,自是好坏参半。也许会从那人身上得到许多好处,但也许会有危险。

之前是自忖二十年苦修,成就化神后期境界,法力神通不可同而语,心里有些把握。然则对比眼前这位接近自己三十丈都不被察觉的阿德,他知道自己小瞧了或者说忽视这个宇宙的大能。

自然的,他现在就没了之前的信心。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察觉到,这等大能本身存在,便可模糊天机,让他无法对与之相关的事,产生明显的感应。

他突然反应过来,之前突然打算前往寻找宝石奥秘,寻根究底的时候,竟然没有任何心血来潮!好坏都没有!

想到这里,太一道人不由又是庆幸,约莫阿德还真是救了他一条性命!

虽说太一道人早就准备了许多后手,即便这具身躯被毁,真神被灭杀,也不会真正身死道消。可他对这尊身体,毕竟寄予厚望,若是毁了,道途就有波折。

细细想来,阿德救了他,倒是结下了莫大因果!

这等因果,关乎道途,大如天,一时间,让太一道人心头纠结无比。

似这等莫大因果,要还回去,万分不易。要么什么时候救阿德一命,可以这阿德的能耐,太一道人如今连深浅都看不到,能威胁到她的敌手,必定更家强大,太一道人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救她?

要么就杀了她,灭了神魂,一了百了。

这种手段,大略就类似于道人所知神话中西方教两位教主圣人的行事手段了。那紫霄宫中,红云道人让出圣位,两位教主还不起,只得设计灭杀红云,一了百了。

不过太一道人要杀阿德,比救她,难度也低不了多少。

“也罢,”太一道人心下暗暗计较:“这因果,待日后还得起之时,还给她便是。不过若此人别有图谋,对我大计产生阻力是时再做区处!”

于是打了个稽:“多谢道友救命之恩。道友有什么条件,道来便可。”

阿德咯咯一笑,透露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风情,太一道人不由失神片刻,连忙镇住心神,喝道:“道友魅力无穷,即便我看不到道友面容,也难以自持。希望道友有所收摄,这对你我都是好事。”

阿德见状,掩嘴低笑,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能一直跟在你身边。”

太一道人眉头一皱,断然道:“不可。”

他图谋甚大,现在只是初期,被这阿德观察,倒也不怕泄底。但若这阿德一直跟在身边,日后大计展开,怕是就要被察觉。

此万万不可!

阿德闻言,轻哼一声,太一道人便觉真神动荡,神思难以定住,这才愈知晓这个女人的能耐有多广大!

但他不会妥协。

连忙念动咒语,镇住神魂,目光直视阿德。

阿德他强硬,沉默了片刻,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这样很讨厌,我也讨厌别人跟在我身边我可以容忍你拒绝这个要求,甚至可以保证以后不暗暗观察你,但我要一门——功法,是的,功法。”

太一道人心知,这便是阿德的底线。

不过这阿德索要功法作甚?她比太一道人不知强到哪里去了是了,这个宇宙可没有功法这个概念,想必是为了借鉴?

心里想着,口里却道:“除非你能保证日后不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你既厌恶别人相随,我便也一样。我可以给你功法,但是,你必须要做到你的保证。否则”

阿德轻笑摇头:“太一道友,我以为你能明白的。到了我们这样的力量层次,每一句话,都不能轻易开口,否则一旦违背,心灵蒙尘,不是好事哦。”

太一道人神色一动,这一点大略都是相通的。即便的魔道修士,在大事上,也不敢胡言开口,越是修为精深,越是接近大道,就越不能胡言乱语。

到了一定层次,言出法随,大道感应之下,若不应了诺言,不说天灾人劫,大道只需蒙蔽天机,使感悟不得法则,道途便要成空。

这便是所谓之道心蒙尘。

“也罢,是本尊想差了。”太一道人点了点头,话音一转,忽然道:“道友既曾经常观察于我,自是对我教门内外,也通透知晓。既如此,当是知道我教中许多法门才是。此时却来找我索要,难道我那诸般法门,不入道友法眼?”

知她索要功法,太一道人心中想的愈多,不由言语试探起来。

阿德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你教中教众修炼嗯,是修炼,修炼的法门,太过低等,我一目了然,对我完全没有作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忽然叹息起来:“我从有意识开始,就永远是这个样子,永远一成不变。而你,却可以变,从一个不知来历的弱小凡人,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许以后会与我一样强大,甚至更强。这让我很羡慕,你知道吗?我也想变,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变。我只有来找你。”

“原来我是不打算这么快与你见面的,你还不够强。可是你要来找他,我不得不阻止。”

太一道人听着阿德的话,心下连连转动。他到也没料到,这个叫阿德的女人,竟然毫不讳言,言语中竟然透露出许多信息。是单纯?不可能。是无所谓!强大到这样的程度,在意的东西就越来越少。

想到她话里的信息——自有了意识,就这般强大?一成不变?

太一道人不由心头生起诸多猜测。

但有的事,不能开口问询。

太一道人这一瞬间,想了许多。却是知晓。求变,是生命的本能。不论何种层次的生命,便是那圣人,都是一个样。难怪这个女人要求跟在自己身边,大略也是想通过观察自己,来获取某些灵感。

或许太一道人心头突然产生一个念头,随即笑道:“倒也是个理。我那座下诸多弟子,如今毕竟境界不够高深。我那藏经塔中,放置的诸般法门,也只到返虚境界而已。对你而言,的确可能没有大用。”

他斟酌片刻:“我可给你一门直指金仙境界乃至于大罗金仙的法门,但我不知你所求哪般法门,总不能把我所有法门都给你?”

“金仙?”阿德好奇问道。至于更多法门,那当然更好!

太一道人笑道:“所谓金仙,乃是不朽不灭之仙,一念而万界生,一念而万界灭,生灭之间,造化无穷。”

“你说的这些,我都很难理解。造化又是什么?”阿德不由又问。

太一道人摇头失笑:“你问我造化是什么,我给不了答案。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阿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吧,我要一种关于死亡或者灵魂方面的功法,你有吗?”

“死亡或者灵魂?”太一道人眉头一瞥,看着阿德,若有所思,心下生起了更多的猜测,却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

随即道:“我有大阴阳轮回经一部,以生死、阴阳、轮回为大道核心,若得修成,大罗金仙不在话下!”

“又有后土无量度灵经一部,专擅于灵魂之道,度人度己,度天度地,威能无量。”

“又有阎罗十殿幽冥经,计十部,各擅勾魂、摄魄、夺命、转生等诸多妙理,自也非同等闲!”

太一道人张口便说出数十部相关死亡、灵魂之道奥妙的仙家法门,一部部,只把那阿德听的是目中异彩连连,连那罩身的灰幕,都阻挡不得那等异彩。

“我要大阴阳轮回经!还有后土无量度灵经!还有还有,阎罗十殿幽冥经我也要,还有皇天后土天地无量真经,还有”

想多了吧?

太一道人万分难得的露出一脸无语之色:“且慢!”

阿德戛然而止:“你让我选的!”

太一道人面无表情:“只一部,我说了都给你吗?”

阿德抿了抿嘴,灰幕下,目光里似乎透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模样:“都给我,好不好?”

太一道人打了个激灵:“且慢!!”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可怜兮兮的神色带来的诱惑,心头跳动万方,几乎止也止不住!

深深的吸了口气,太一道人好不容易定住心神,道:“你要功法,之前说了,只一门而已。若你要抢夺,那便动手,我自也不会束手就擒。”

他语气显得端的强硬。

这诸般功法,还在系统之中,没有兑换出来,抢夺?夺谁的?

太一道人绝对能够肯定,系统的层次,比眼前这个阿德还要高。想要从系统中夺取功法,那是想太多了。

阿德摇了摇头,灰幕下,好像拢了拢丝,又显露出无与伦比的魅力,太一道人只好撇过头去,默念清静经。

“我贪心了。”阿德道:“好吧,我只要大阴阳轮回经。”

太一道人转过脸来,微微摇了摇头。

“说好的!”阿德怒了:“你让我选一部,我就选一部,可你现在又要反悔?!”

“不是反悔。”太一道人正色道:“我之前道出数十仙家法门,其中有好有坏,修成之后,成就有高有低。这大阴阳轮回经乃是其中最具妙理的无上法门,如何能轻易予了你?”

又道:“若譬如黑白无常勾魂摄魄法,予了你,倒也无妨,但大阴阳轮回经却是不能!”

“既然不能,你说出来干嘛?!”阿德忿忿道:“不行,你必须要给我这部真经,否则我,不让你走。”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话音一转,道:“给你也不是不能,但”

“我知道你有条件,说吧。”阿德心下一喜,大气无比的挥了挥手:“我都答应你!”

太一道人呼出口气。

看来这阿德的确对自己没有敌意,否则任凭自己这般作为,换个人来,早就动手了!

既然有所求,那就有的计较。

于是道:“约定,我要一个盟约。”

“盟约?”阿德心下一动,咯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掀开灰幕,看看我的样子呢,难道我对你没有吸引力吗?”

二十九章 不相犯赠与真经 见魔尊论述弟子

太一道人微微摇了摇头:“非是没有吸引力,此等近乎于道的魅力,我怕我抵挡不住,任凭你要求,我都答应,那便亏大了。”

“算你识相。”阿德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咯咯一笑道:“好吧,你要约定,我答应你。”

“不急,听我说完。”太一道人正色道:“我予了你法门,想必你要修得通透,怕也不易。否则你不会说,自你有意识起,便一成不变。你必然寻求过多种方法,而无所成,必定本身有所限制才是。”

“况且,我这法门,大略与你的力量不是一个体系,没有关联,甚至南辕北辙,必定有不能理解之处。如此,你可时常来太一圣地太一宫与我论法谈玄。但决不能偷偷摸摸,暗暗观察。”

“立下这个盟约,我要求并不高,我只要你永不与我为敌,可好?”

阿德掩嘴轻笑:“我本来就不敌视你好不好?”

太一道人摇头:“世间之事,时常变化之中,谁又说得准呢?”

“好吧,我答应你,永不与你为敌。”

此言一出,言出法随,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存在似乎落在二人身上,将二人关联在一起。

“除非,”阿德话音一转,轻笑道:“除非你要与我为敌。”

太一道人心中一叹,随即正色:“自当如此。”

阿德笑起来:“这下你该放心了吧?记住,我有问题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你不能又说我偷偷摸摸!还有,快把大阴阳轮回经给我!”

到这里,二者之间的气氛,已是悄然生变化。有了这一个誓约,虽说不能完全相互信任,但在一定程度上,比亲人之间的信任,还要牢固。

自然而然的,太一道人放心了,那阿德也放心了。

“只要你光明正大,我何必说你偷偷摸摸?”太一道人笑着,翻手取出一本大部头,掌心一托,飞向阿德:“既如此,这大阴阳轮回经便予了你。”

阿德连忙抬手抓过真经书册,迫不及待翻开,双目亮,神色很快激动起来,曼妙的身姿,甚至都微微颤抖。良久,她收起光团,真诚无比道:“这对我有用,我能看得出,真的!谢谢你,太一。”

话音不落,已然消失不见。

太一道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里一抹复杂一闪即逝。他从系统兑换这部真经,去了其真意奥妙,以书册形式兑换出来,也是有所计较,此中奥妙,暂且按捺不提。

一部价值千万,道妙直指大罗金仙的真经换取一个誓约,看似不甚划算。然则若能将这样一个强者绑上船呢?

道人心头计较片刻,压下诸般念头,又将目光落在掌心两枚光耀耀的宝石上,自言自语道:“怕是我这次也落入了你的算计也是我顺风顺水惯了,少了警惕。”

若阿德所言不差,那此番前往,无非便如同那带了两个大肉馅的肉包子一般。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呀。

摇了摇头,暗道若无把握,若不修成天仙,绝不去想此事。由是太一道人清叱一声,连下百道禁法,将这两枚宝石封印的严严实实,这才翻掌将其收了起来。

他抬头眺望,看向那虚空深处,淡淡道:“端是不能小瞧了任何人。不过本尊总有一日会再来一趟,是时连带那宝石,一并给你炼了!”

言罢,道人大袖一拂,抬步便出了这血管般的通道,穿过层层阻隔,忽然察觉背后有异,再回一看,竟已不见那密密麻麻的管状通道,心里一动,便就知晓,当是那阿德所为!

看来阿德怕他不死心,又杀个回马枪,于是干脆再做了一些手段。

摇了摇头,道人不由失笑,终归是将此事在心头完全压下。微微叹息一声,转身几个行走,就来到一处虚空。

那虚空维度中,一层薄薄的存在于维度层面的光幕那头,正是精灵国度。这里是精灵国度虚空维度胎膜之外。

“道友。”

一尊魔影从虚空中浮现出来,正是那赤混太无元魔尊。

“道友。”

两人互相见礼,打了个稽,同时笑了起来。

“二十载,不对,当是二十一载。”赤混魔尊上前,与太一道人并座虚空,齐望精灵国度,一边淡淡开口:“自来到此界,到如今,总算有了些局面。”

太一道人笑了笑:“这才是应有之理。太混,你莫不以为,如今局面,太大了些吧?”

太混道人,亦即是赤混太无元魔尊,闻言张口哈哈一笑:“不是大了,是小了。”

“能有这般气象,已是不易。”太一道人淡淡道:“这个宇宙,也非是等闲呐步子太大,易出纰漏。”

太混道人不由默然:“你我都失了警惕心,敬畏心。的确顺风顺水了一些。不过好在那人没有恶意,否则大计波折在所难免。”

“也好在计较妥当,稳扎稳打,否则一旦过激,怕不就要惹出许多藏在水底的人物。”太一道人点了点头:“那阿德,我虽与她定下盟约,互不相犯,可这宇宙之中,强者当不止她一人。她能藏在我身边观察我,其他人又为何不能?”

太混道人点了点头:“由是,我等须得更加警惕。那系统还需好生担待着。”

这二人说话时,一道无形的力量,正沟通关联,将二人笼罩,那是系统的一缕玄妙。

出了阿德这档子事,两人既是见面,却万万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由是唤出系统光幕,罩住两人,这才能让人心头安稳。

虽然系统也被太一道人视作潜在威胁,而且还是最大的威胁。但现在这个阶段,为防万一,也只有借助系统的力量。

“我等虽然分开,可系统玄妙无方,不论你我,不论相隔多少维度次元,都能同时应用。早前心下还有沮丧,只觉难以摆脱,却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好处。”

太一道人自嘲一笑,转言不再提系统,却道:“这个阿德,端是非同寻常,我不知其来历,找不到任何蛛丝,算不到一点马迹。但实实在在,至少的一位过返虚地仙的大能。我以盟约束缚,看看能否有机会把他拉上我们这条船。”

太混道人微微颔:“以我等如今修为境界,单打独斗还是难了些。能交好一些盟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等人物,要使其与我等一条心,可不好施为呀。”

“不急,既然有所求出,我自有办法。”太一道人甩了甩袖子。

太混道人忽然笑起来:“不如作道侣?休戚相关,大道相连,岂非一桩好事?”

太一道人神色一滞,大笑起来:“你这太混,修德胡言乱语!”

太混哈哈大笑。

揭过此时,两位道人只把双目看透那次元维度的光幕,看向精灵国度内部。

那精灵国度,与矮人国度整体如出一辙,也是一片大陆,并非星球模样。

这片大陆,绿的剔透,生机勃勃,便是这维度胎膜,出的灵光也是绿的可爱。只看一眼,便使人心旷神怡!

这座浩瀚大陆,面积绝不低于地球。其6地、海洋参半,不像那矮人国度,只得6地而没有海洋。其中水炁丰沛,由是木炁蒸腾,水木二炁相辅相成,使得这精灵国度生机旺盛到了极点!

其中大片大片的森林,参天大树,花草野木,数之不尽。不知多少水木二属灵药宝材潜藏其中,物产资源之丰厚,令人眼红。

“好叫道友知晓,那矮人国度,我可不要,但这精灵国度,我却要争上一争。”太混道人淡淡道:“不能你太一教是亲娘养的,我元始魔教就是后娘生的。”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你这太混,端是奸诈。你拿了巨人国度、熔岩国度,金、土、火三属宝材用之不竭,自然与我慷慨那矮人国度。然这精灵国度只此一个,你要争,我也不相让。但凭各弟子手段,如何?”

“自当如是。”太混道人呵呵一笑:“你坐下伏皇小徒出手狠辣,口气也大,不但打坏了我那魍魔殿主天狼道人的本命法宝噬灵魔魂幡,差点要了他一条小命,还竟敢让他带话,要落我面皮。却也不知,我翻掌之间,就能毙了他。他虽证就化神,毕竟是弟子小辈,也敢对我不敬。好在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让他一回。”

又道:“你有伏皇小徒证就化神,我座下,又岂能落后?我那魔宫之主,天魔道人,如今也不差分毫哇。”

魔宫之主,天魔道人,便是那满大人!

然则如今也有道号相称,天魔者也。

天魔擅玩弄人心,传说中甚至幻出种种七情障碍,六欲魔障,去阻那多宝道人成佛,由是可见,七情六欲,掌控生灵之,正乃天魔本能。

取天魔道号,正合了满大人所修功法之奥妙。

与太一教一般,元始魔教如今也愈正规化。太一圣地有的,元始魔教也不差分毫。那魔宫魔殿,魔王魔使,皆有道号,那教徒中之杰出者,也自有道号。

譬如魍魔殿之主,狼人之王马库斯,如今便是天狼道人。天狼凶厉,每每沉睡一纪,出来便要吃人,非但是吃人,连日月星辰,都要吃掉。

马库斯所修噬灵魔功,正是合了此中奥妙。

又譬如那魉魔殿殿主麾下的克拉特,乃是元始魔教弟子中的杰出者,炼炁境几乎臻至圆满,自也有道号,号幽泉。

太一道人摇头一笑:“你我自有面皮在,何必与小辈动怒?小辈争斗,那是他们自己的缘法,斗得过,是能耐,斗不过,那是命数。至于我那伏皇小徒口出狂言,你也须得担待。他毕竟证就化神,又不曾试过你我神通,稍稍傲了些,可以理解。”

说到这里,太一道人看着那胎膜内光幕中的争斗,不由笑道:“你座下天魔道人的确有些能耐,我那徒儿要将其拿下,还得再出手段。”

“哈哈,”太混道人哈哈一笑,指着太一道人道:“你休要恁大口气。要拿下我座下天魔道人,你那伏皇小徒还不够!”

“那却要好好看看了。”

“正该如此。”

三十章 七情魔神横世间 伏皇神剑荡魔氛

那维度次元,胎膜之内,精灵国度中,此时正当一场好斗!

却道是那伏皇道人从矮人国度赶到精灵国度,迎头便与那元始魔教座下魔宫之主天魔道人撞了个正着。

说来也是因为这精灵国度太过特殊的缘故,这九大国度,只此唯一。水木二属,尤其木属灵药宝材,只得这里才有大量产出。

为此,元始魔教魔宫倾巢出动,以化神境界的天魔道人为,突然难。本来依着那精灵国度的力量,万万是抵挡不住。

可因此地环境的缘故,天魔道人才没有大动干戈。

这元始魔教一干魔头,所修魔功,俱皆威能浩瀚,有种种破坏、腐蚀、朽败的奥妙。若得大动干戈,魔炁四溢,少不得就坏了这方天地的环境。

如此一来,夺了这方天地,环境却坏了,没的产出,夺了又有何用?

加之那精灵亲近自然,最是擅长培养各种灵药,天魔道人暗忖有些用处,便想折服精灵,使其为元始魔教所用。

这天魔道人与天狼道人行事手段自有不同。那天狼道人攻伐矮人国度之时,便不曾顾忌矮人性命。

由是这精灵国度才能坚持到伏皇道人的到来。

那天魔道人率领麾下一干魔子魔孙,计约数十人,一眼望去,炼炁圆满的,都有二三人,余者半数都有炼炁后期境界,剩下的也都是炼炁中期的好手。

可见元始魔教之下魔宫这一部,端端是不可小觑。比及而言,不差于太一教门第一峰——伏皇道人座下麒麟峰的全部力量!

在伏皇道人到来之前,天魔道人已是将精灵驱赶、围困至其王宫之中。诸精灵只得凭借族里传承神器以及向太一教门求来的阵法以作抵抗。

精灵国度与太一教门之间的关联,在除地球之外的八大国度中,是最早的一个,联系最紧密的一个。与太一教门之间的关系,也最亲密。

由是精灵国度从太一教门手中,着实得了不少好东西。就譬如这护持王宫的阵法,便是早二三年之时,专程请来都天峰李霄道人为其立下的一座元木坎离大阵!

坎离者,水火也。以木炁相济,木生火,引水炁合火气,水火相交,龙虎相济,自能爆出无穷威能!

而这精灵国度木炁、水炁,端端丰沛,立下这座阵法,正是恰到好处!

这元木坎离大阵立阵数载,汲纳、蕴藏的木炁、水炁,几乎已经化作实质。平素里,不但对精灵本身的力量,有极强的促进作用,此时爆出来,端端更是伟力滔天。

便是那天魔道人入的化神,一时半刻,竟也无法取巧破阵。

而若以力、大神通暴力破去此阵,又恐怕坏了这方天地的风水,竟是让天魔道人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然则天魔道人毕竟不凡,心知这座大阵依凭这方天地的木炁、水炁,若不将其隔绝于天地之外,想要破阵,端是艰难。

由是这天魔道人便让麾下教众环绕精灵王宫,也布下一门天魔幻神阵!

这门阵法,以幻为主,幻化出种种异象,勾动生灵,掌控七情六欲,一旦道心不坚,便会堕入阵法玄妙,失了心灵,被天魔幻象所掌控!

然则此时,这天魔幻神阵的用法,被天魔道人作为隔绝天地水木二炁所用。倒也是别出机杼。

毕竟有元木坎离大阵阻隔,水火相济,生而为雷霆,最善破去种种幻象、克制阴邪,使得这门天魔幻神阵无法直接对王宫内的精灵产生影响。

不过对天魔道人而言,只需要隔绝水木二炁,这座阵法早晚必破,能否掌控内里精灵的心灵,倒是不甚在意。

眼看着没了外界水木二炁源源补益,那元木坎离大阵愈变得虚弱,即将就要大功告成之时,那伏皇道人至矣!

“且住!”

一声大喝天边传来,天魔道人眉头一皱,长身跃上半空,卷起一团魔云,遥遥望见那伏皇道人,心头登时便不爽利。

却低头对一干教徒道:“休的理会,给本座将精灵困死,不得放走一个。”

言罢,已然驾云迎头而上。

“道友,伏皇有礼了。”

伏皇道人架起云光,携着一众麒麟、白虎、朱雀、玄武四峰道人,便在千丈之外停了下来,与那迎来的天魔道人遥遥相对。

天魔道人负手而立,黝黑长披肩,仿佛一条条小蛇,在扭动嘶嘶。竟似乎每一根头上,都有一只眼睛,散出七彩斑斓的魔光。让人一看,就不由头晕目眩,心神震荡不能自持!

伏皇道人眼眉一耸,大袖一拂,周身浸出一圈玄妙的道韵,将那天魔道人神通隔绝在外,冷哼一声道:“道友端端不为人子,此等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却如何在本座面前施展?!”

“哈哈”天魔道人长笑一声:“伏皇道友,本座天魔,当是有礼了。道友这话,本座可不敢苟同。你道我施展神通,却不知,你我敌对,如那两国交兵,自是不择手段。话说回来,若本座这点小手段你都消受不起,嘿嘿,本座可就不客气了!”

朱雀峰张焱道人立在伏皇道人身后,闻言登时压不住火气,大喝一声,怒道:“魔头休要恬噪!伏皇大师兄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拿了你,一番炮制,让你知晓厉害!”

“拿了我?!”那天魔道人笑的歇斯底里:“伏皇道友,你道这话可有道理?要拿本座炮制,你却不能!”

“能与不能,”伏皇拂袖止住还要说话师弟师妹,淡淡道:“斗过才知晓。”

“那便要看你的手段了!”那天魔道人施施然一拂袖,陡然一声大喝:“看我宝贝!”

突兀间,一面旗幡不知何时竟到了伏皇等一干太一教众头顶,迎风一晃,化作百丈巨幡

,魔炁涛涛,凛凛,散出无穷七情六欲之气,污浊周遭空间。

方圆十里之内,便是那地面植被,潜藏虫蛇,都被魔炁浸染,七情六欲勃,一颗颗大树争相开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一只只虫儿轮番交配,这个来了那个来,那个来了这个来;或是相互争斗,不论植物动物,不论蚍蜉蝼蚁,或是自相残杀,或是生死相护。

有麋鹿狂,痛顶野豹。有野牛情,追逐猛虎。有长蛇爱欲,缠绕鳄鱼,欲要交配。有飞鸟怒鸣,一地鸟毛!

七情六欲,皆在其中,展露淋漓尽致!

便是那伏皇道人云烟上一班太一教弟子,也多有脸色微红,或是眼波流转,顿生,或是怒火蒸腾,难以压制,或是恨意绵绵,就要冲起凡此种种,竟一瞬间,都着了道!

而那魔幡却也不停分毫,当空一展,兜头盖面,破碎孔建,便扫将下来!

就譬如一把大扫帚,看那模样,竟是要将伏皇道人等一干道人一网打尽!

伏皇道人神色登时变得冷肃无比,他清叱一声,携着诸般玄妙,将种种七情六欲之气涤荡一空,身后众师弟师妹这才醒来,一个个心头寒,暗暗震骇!

端是没有想到,那化神境界,竟是如此伟力!尚未力,只得一些气息玄妙,便让诸多炼炁圆满、炼炁后期的道人齐齐着道。

若非伏皇道人就在身边,怕不一瞬间就要全军覆没!

伏皇道人抬头仰观,见那大幡扫下,冷哼一声:“小道耳!”却便张口吐出一口宝剑来!

那宝剑黄澄澄,仿佛古铜铸就。初时不过一寸,出口迎风见长,化作数十丈之巨。登时剑光大作,紫气涛涛。化出一片祥和,涤荡魔炁,澄澈宇内!

这宝剑端端非同寻常,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号曰:伏皇剑!

伏皇剑耸立当空,仿佛擎天之柱,将那魔幡顶住,落下不得。就见伏皇道人掐了指诀,一声清叱:“杀!”

一缕无与伦比的锋芒从剑锋透射而出,所过之处,虚空割裂,万法归墟!

那锋锐无可阻挡的剑光冲天而起,空间出裂帛般的撕裂声,噗嗤一声,就要将那魔幡一举搅碎!

“好伏皇,好神剑!”

天魔道人看的分明,脸上露出动容之色:“你有神剑,我有魔幡,看我神通!七情魔神,出!”

应声中,那当空魔幡里,有七尊魔神一一跳将出来,各自散于一旁,把那魔幡团团围住。这七尊魔神,或是欢喜,或是怒容,或是忧愤,或是思念,或是悲伤,或是恐惧,或是惊骇,一尊尊魔神,神态各异,甫一跳出,各自出吼叫,勾动人心七情,让人心襟动摇,难以自持。

“七情魔神!”

伏皇道人嘿嘿一笑:“看我一剑,破万法!杀!”

他抬手一托,巨剑往上一顶,锋芒剑光肆虐,却被那七情魔神各自打出一道法力抵挡消磨,眼看不得存进。由是伏皇道人把住剑柄,手腕一转,掌中宝剑迅即化作寻常大小,电射而出,化作一道光影,飞射半空,来回纵横,剑光四射间,将那七情魔神与魔幡一概圈住!

随之,道人大袖一拂,将身后诸师弟师妹一袖子甩将出去:“把那围困精灵王宫的魔子魔孙一概杀了!”

话语不落,一推头上道冠,现了黄帝后土元神,指诀一掐,暴喝:“移山!”

三十一章 神光宝剑光耀耀 天魔金身战正酣

无量土炁虚空中积淀起来,竟呼吸功夫,凝作一座土黄大山模样,高有千丈,方圆千丈,震荡虚空,压的空间啪啪脆响,如竹节爆裂,不知有几多重!

那山乃土炁凝成,非是寻常的山,且不论其有多重,压的空间爆裂,这以无量土炁做法施展的神通,有五行土之奥妙,厚重万方,镇压万方!

所谓移山填海,非是从别处移来一座大山,而是以无量之土炁为皮,五行土之奥妙为骨,化作神通之山,填海镇地,法力无边!

这移山神通之下,封锁空间,跑不得,逃不得,唯有硬顶,否则便顷刻间便要被压在山下,动弹不得,任凭宰割!

那天魔道人识得厉害,眉头一耸,试着打出一道魔炁想要破坏那神通形成,却被无量土炁一绞化作虚无,不由长笑道:“真个好神通,伏皇道人,本座倒是小瞧了你!”

却摇身一晃,那天魔道人竟是化作虚无,就有声音传来:“伏皇道人,你岂能压得住我?!”

伏皇道人神通正待落下,却一惊,竟是锁不住那天魔,当即心头一转,便即明了,心中连连暗道失策!

那天魔道人既是道号天魔,有天魔神通自也应该。天魔本介于虚实,游走于虚无之间,实则为人,虚则为无,怎是锁得住!?

当下就要收了神通,却突然神色大凛,元神一晃,化作一道光,闪出数十里之外,就在当口,一尊魔影虚无中浮现出现,一拳打了个空!

却不正是那天魔道人?!

天魔道人一拳没打着,嘿嘿一笑,摇身又要遁入虚无,却恍然一尊炉鼎从脚下升起,无量土炁一转,生出无尽引力,要把他吸入炉鼎之中!

“好个伏皇,竟有神通在这里等我!”

那炉鼎端是非同寻常,乃是一门神通显化,号称大地熔炉,有无量引力,一旦被吸入其中,引力一绞,任凭有无,都要飞灰了去!

天魔道人一时间竟遁走不得,被吸的往炉鼎中落下,一时间面孔涨得通红!

伏皇道人心不停,手也不停,却转身探掌一拿,先天一炁大擒拿,几个拨弄,竟把那远处正于伏皇剑纠缠的七情魔神拨弄开去,随之一把将伏皇剑摄入掌中,转身一剑,射出一道恢弘剑光,当头落下,直奔那天魔道人天灵盖而去!

“歹毒!端端是歹毒!”

天魔道人大叫一声,摇身一晃,法天相地!

便就化作一尊庞然巨魔,一手下撑,掌心一个魔炁旋涡,与那大地熔炉反方向旋转,抵消诸般引力。一手掌心向上,掌心中登时飞出一道七彩斑斓的魔光,化作一面大网,去缠住那剑光,同时头顶浮现出一面魔图,其中有六欲魔神,齐齐跃将出来,各自双手撑天,撑起一片光幕!

噗的一声,斑斓魔光化作的大网被剑光击破,剑光微微一弱,但度不减,千分之一个呼吸,就落到那天魔道人头顶,便被那六欲魔神撑起的光幕阻挡下来。

二者相交,出嗤嗤的声响,溜出一溜子火花来!

正当此时,伏皇道人也是摇身一晃,合了元神,同样施展法相天地,化作一尊土黄巨神。这巨神拿了伏皇剑,一跃到了近前,举起宝剑,开天辟地就是一斩!

这二人斗法,电光火石,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形势千回百转,便就到了眼下这模样!

两尊巨神一上一下,下有大地熔炉,引力万千,中有一面魔图,六欲魔神仰天咆哮,上有一把宝剑,当空斩落!

不远处还有七尊七情魔神抬了魔幡,迅奔来!

当时是,那天魔道人看似端端危机无比!

正当那一把伏皇剑当头斩落下来之时,突然那六欲魔神投入魔图,魔光一展,将到了近前的七情魔神及那面魔幡卷了,随即一缩,裹了那天魔道人,滴溜溜一转,化作常人大小,竟是投入了大地熔炉之中!

伏皇道人登时一惊,掌中剑锋间不容之际,连忙偏向一旁,在大地上斩出一道数十里长,深不知几许的峡谷来!

随即他收了宝剑,双掌一推,法力涛涛,土黄中带着些微青、白、黑、红之色,跃将下去,双手猛地拍在那大地熔炉之上!

哐当一声巨响,其中隐约传来一声怒吼,咔嚓嚓,那大地熔炉猛地一震,竟碎裂开来!

一道魔光从中遁出,落在不远处,化作天魔道人,便见他一身狼狈,口角溢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伏皇道人:“今次定要好好与你计较一番!”

伏皇道人连忙赶上,双手一搓,一道土黄雷霆当头落下,正是那戊土神雷!

然则天魔道人不闪不避,张口一声大喝,左手拿了魔图,右手拿了魔幡,互相一合,化作一面七情六欲神魔幡,其中跳将出来十三尊魔神,一一投入那天魔道人口中,噼啪作响间,那天魔道人迎风见长,又是法天相地,竟还环着脖颈生出十三个头颅来!

肋下也是一振,又生出二十六条胳膊!

便就化作了一尊十四头二十八臂的悍然老魔!戊土神雷落下,分毫不伤!

“天魔金身!”

这尊老魔周身放出无量斑斓毫光,十四个头颅,同时咆哮起来,二十八只手臂齐齐往上一撑。不知多少拳头,噼里啪啦与那伏皇剑交击在一起,打的周遭虚空一片混沌,迷迷蒙蒙!

伏皇道人也暗暗吃惊,也没料到这天魔道人还有这般神通,当下运转伏皇剑,射出无量剑光,去抵住那无量拳头,同时张口一喝,吐出一尊大地熔炉,如有实质,一手抓住鼎足,轮将起来,轰然便砸!

哐哐哐,大地碎裂,天空震荡,仿佛世界末日!

这二人端端打出真火来,再也顾不得其他,若再这般下去,这方天地,怕是要毁在二人手中。

正当此时,天外飞来两道法力,一昏黄,一混沌,相互一碰,化作一只黑白二色的巨碗,当空扣下,两二人扣在方圆百里之内,将诸般震动,一切法力、魔炁,皆隔绝其中,不使其散溢开来。

正在斗法两人,齐齐一惊,随之都松了口气。

却已是认出那两道法力的来历。

天魔道人知晓,那昏黄法力,分明自于赤混魔尊。而伏皇道人也知晓,那混沌法力,则便是出自师父太一道人之手!

两人这才想起,此番目的来,都有些后悔。若打将下去,肆虐无边,这方天地,便就毁了,再是争夺,又有何用?

伏皇道人一鼎把天魔道人打了开去,天魔道人也不示弱,给了伏皇道人几个拳头,两人这才各自退开数十里,遥遥相望。

“我家掌教魔尊已至,伏皇道人,识相的,干净磕头认罪,否则魂飞魄散,就是你的下场!”

伏皇道人闷哼一声:“你家魔尊到了,我家师父也到了。魔尊虽强,可不是我师父的对手。天魔道人,你不妨束手就擒,让我好生炮制!”

“哇呀呀,好个伏皇,今日不把你拿住,我还有何面目去见魔尊!”天魔道人大怒,纵身一跃,就到了近前,天魔金身,十四头二十八臂,或是捶打,或是撕扯,或是施展种种法术神通,暴烈无比,要把那伏皇道人打死当场。

伏皇道人哪里示弱?庞然巨神浑身一振,放出无量毫光,掌中隐隐透出五色光华,当头就把那天魔道人刷了一个跟头!

“五色神光!”

天魔道人大叫:“你竟也修得五色神光?!好好好,看我天魔迷神!”

那环绕脖颈的十三个头颅,当即喷出各光,交织在一起,竟造出一片世界来!这世界中,七情交互,六识蒙蔽,不论喜怒哀乐,还是眼耳鼻舌身意,皆在那天魔道人掌控之中!

“我要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就活,让你笑,你不得哭,让你痛,你不得悲!七情六欲,给我转!”

伏皇道人被罩在这片世界之中,七情六欲魔炁无量,衍生出种种幻象,头头魔神,一时间竟也被勾动,心襟动摇,按捺不住元神跳动!当下心中凛然,连忙现了庆云,其中五色流转,当中土黄之色最大,余者加在一起,也只得土黄之色一半。

却是那五色神光,并未真正练成!

然则毕竟五色神光这门神通非同小可,五行流转之间,以土行奥妙为调和,化作五色华盖,当头罩下,将自己护在其中,万法不侵!

随即便抡起伏皇剑,化作百丈之巨,放出凛凛剑光,绵延万丈,一剑横扫,这片世界中,不知几多七情六欲之气化作的小魔神被扫成飞灰!

天边,便就裂开一道缝隙,伏皇道人见机不可失,连忙纵身跃到裂缝边,探掌一拿,猛地一撕,跳将出去!

却迎面一尊十四头二十八臂的魔神扑上来,把伏皇道人按在地上,抡起拳头,又收了神通,摄拿一面七情六欲神魔幡,当头狠击。

伏皇道人心有计较,嘿嘿一阵冷笑,任凭那拳头落在身上,只打的五行华盖噼啪作响,却不崩溃。又拿了宝剑抵住那神魔幡,随即张口喷出一道剑光,把那天魔道人打的一个翻身,跌落在地。

于是伏皇道人反将过来,把个天魔道人按住,探手一拿,抓起一尊大地熔炉,哐哐哐就砸!

三十二章 道人魔尊分世界 立下禁法试炼场

正当那伏皇道人与天魔道人斗的正是激烈之际,那次元胎膜之外,虚无之中,太一道人与太混道人正在观看。

“不料你这伏皇小徒竟也走五行之道,五色神光虽未练成,却也是非同小可呀。”太混道人淡淡道:“想当初,你这一手五色神光,可把我面皮都刷没了。”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做戏而已,岂能当真?不过我这小徒竟也要走五行之道,路子倒也不错。五行乃天地之基,这条路子,与他倒也相合。他一身法力修为,基于中央黄帝土德真经,先修土行,以土行居中调和,再修余者四行,五行一合,是时修成五色神光,一法通万法,呵呵,是时你座下天魔道人便就不是对手了。”

太混道人嗤笑一声:“五行虽是天地之基,修成五色神光一法通万法,可我那欲魔经也不是吃素的。天魔如今七情六欲之道也尚才堪堪摸到本质。若得了此中深意奥妙,这二人还有的斗呢。”

太一道人淡笑不语。

又看了片刻,只见那世界之中,被二人法力倒扣的大碗下,伏皇道人与天魔道人仍在激斗。或是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一时半刻,看不出谁胜谁负。

又有那精灵王宫所在,伏皇道人带来的诸太一教弟子,也与元始魔教魔宫诸多魔子魔孙打的正是激烈。

斗法笨拙,已有死伤,同样难分胜负。

于是太混道人笑道:“如此下去,最多也只得一个两败俱伤,忒也不合算。太一,不如暂且罢手如何?这精灵国度,你我一人一半。”

太一道人笑道:“你这是认输否?”

“认输?!”太混道人眉头一竖:“我太混何时认输过?太一,你若要打,我可不怕!那些魔子魔孙的性命,我可不在意。”

太一笑着摇了摇头:“也罢,你如此,便依你说言。把这精灵国度一分为二,你我二教便将此地当做一处试炼场,用以弟子打熬法力,磨练技巧。”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这精灵国度毕竟难得,除此少有盛产灵药之所在,须得立下一个约定,不得大打出手,免得毁了此处。化神境界的修士,不得在此放肆,你意下如何?”

“自该如此。”太混道人哈哈一笑,指着那精灵国度道:“你看这精灵国度,合了6地海洋,端端一个椭圆,正好从正中划分开来。你我各自在中间设下禁法,日后两教弟子交锋,便只得在中央禁法笼罩之内。”

“善。”太一道人点头。

“击掌为誓。”太混道人伸出手掌。

啪,两人击了一掌,同时笑出声,齐齐起身,迈步走进精灵国度。

“且住。”

太一道人立在半天云上,长声一喝,言出法随,不论那激斗正酣的伏皇道人、天魔道人,还是精灵王宫附近的其余弟子,皆不由自主,各自停手,退在一边。

伏皇道人与天魔道人对视一眼,暗道厉害。

不料自己已是化神,在师父一声清喝之中,也要不由自主。

这等境界神通,端端是难以揣摩猜测。

天魔道人心头一颤,以为太一道人插手,不由打了个激灵,待看到太一道人身侧另外一尊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二者对视一眼,齐齐飞身,往高天飞去。

太一道人与赤混魔尊各自落下,就在那精灵王宫上空,止住身形。两人各自出手,摄了各自教众弟子,一人一边,相互对峙。

又有精灵王宫中的精灵,见太一道人到了,当下撤了阵法,走将出来,抬头仰望。

下一瞬,伏皇道人与天魔道人也各自到了各自掌教身旁,躬身而立。

太一道人这才开口,声音淡然:“本尊与赤混魔尊已击掌为誓,自即日起,这精灵国度,我太一教门与元始魔教各占一半。”

此言一出,众弟子皆面面相觑。

还以为太一至尊与赤混魔尊要一场大战,却不料竟是如此结局?

那诸般精灵听了,一时间心头憋屈无比。这精灵国度乃是精灵祖祖辈辈的祖地,如今却要轮到外人做主,说分割就分割,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然则,形势如此,又如之奈何?

便又听太一道人道:“以中央所在为划分,我与赤混各设禁法,日后要斗,便只得在禁法之中斗法,不得波及这片天地环境。”

“精灵一族。”太一道人又把目光落在众精灵身上:“两教任何弟子,不得无故伤害。此后太一教门每年开山收徒之际,精灵一族也可参与。”

闻听此言,精灵一族才稍稍心平。

便就有赤混魔尊也开口道:“太一所言,与我一般。日后精灵但凭自主,也可归附我元始魔教。”

“赤混,你此言何意?”太一道人眉头一耸:“你那诸般魔功,怕是不适合精灵根脚体质罢?”

“却也不然。”赤混魔尊嘿嘿一笑:“太一,你道我只会魔功吗?”

太一道人不语。

到了他们这等境界,哪里还有那许多正魔之分?赤混魔尊虽是魔尊,可要创造些正道功法,也是易如反掌。

“精灵一族根脚本质不错,擅操持灵药,我元始魔教也少不得。”赤混魔尊说了一句,这才把目光落在精灵王身上:“你须得知晓,你这一座阵法,能坚持到现在,那是本尊座下天魔道人不曾用强,正是看好尔等根脚。若非如此,尔等早已身死魂灭。如今本尊与太一定下誓约,也不为难尔等,但凭一个自愿。若有精灵心向我元始魔教,你须得不能阻拦!”

精灵王战战兢兢,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赤混,休得以大欺小。”太一道人大袖一拂:“既然如此,我便也应允。若有精灵心向你元始魔教,我太一教门自不阻拦。”

“好,”赤混魔尊抚掌笑道:“还是太一你大气。”

随即他袖子一卷,把诸魔教弟子收入袖口,道:“今次你我不好动手,做了个妥协。座下弟子又各自不争气,难得上风,暂且便就如此。这精灵国度之事,日后还要好生计较一番。”

言罢,转身化作虚无,下一个万分之一的弹指,魔尊出现在精灵国度中央,掐指打出无数道禁法,落在那中央狭长地带,以万里计,笼罩一片。

然后再看了太一道人这边一眼,才闷哼一声,去了另一头。

太一道人与他隔了万里对视一眼,这才回过头来,淡淡道:“赤混老魔神通愈广大,却是不好动手。如今这精灵国度一分为二,已是定数,等闲更改不得。”

顿了顿,又道:“胜负输赢,只在尔等诸弟子。如我与赤混这般境界,等闲不能动手,一动手,就是天翻地覆。若之前我与老魔在虚空中相遇,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这方天地,定要覆灭。”

他看向伏皇道人钟山氏,叹道:“想必那老魔当是让那天魔道人坐镇此地,你须得也回去不得,具体如何操持,你自区处便是。”

伏皇道人点了点头:“知道了师父。”

“嗯。”太一道人缓缓落到地面,一步来到精灵王身边:“国主也须得不要太过计较。如今元始魔教势大,等闲不能大打出手。我太一教门也自要保得尔等平安,此间事放心便是。”

“太一至尊言重了。”

之前还心有忿忿的精灵王费那芬听了这一句,登时幸有荣焉。

太一至尊何等人物,竟落到他面前,与他平视对话,这端端是一种荣耀哇!

一时间,种种不忿,尽皆烟消云散去了。

太一道人淡笑道:“日后这精灵国度怕是多有斗法,我自与赤混在中间设下禁法,不会波及其余地方,任何人也都不敢无故伤及任何精灵,这一点但且放心。我教门每年开山收徒之时,精灵也自加入其中。精灵根脚出众,体质非凡,日后成就,本尊拭目以待。”

说完之后,道人便要离去,伏皇择机开口,道:“师父,我早前许了矮人一族,也自能参加入门试炼,您看”

太一道人摆了摆手:“你为我座下诸弟子之,教门诸般事宜,我少有理会,你自区处便是。”

“是,师父。”

太一道人点了点头,摇身一晃,却就到了万里之外,中央之处。也打出无数禁法,与魔尊禁法各在一侧,勾勒出一条横贯大陆,长达万里,宽百里的禁法区域。

这片区域,便是日后太一教门弟子与元始魔教弟子在此界斗法之所在。

片刻之后,伏皇道人独自一人飞临此地,来到太一道人身后:“师父,这禁法区域”

太一道人拂袖道:“在你刚到此界之时,我与赤混便就到了此界次元胎膜之外。尔等斗法,我二人都看在眼中。”

闻言,伏皇道人少有的显出一些臊色,惭愧道:“让师父失望了。”

太一道人摇了摇头:“那天魔道人本也不差,你斗不下他,也在情理之中。只需记着,日后多多勤修苦练方是正理。”

又道:“我看诸般弟子,除了你之外,余者斗法少有经验,笨拙的紧。怕是那赤混老魔也是这般思虑,这才与我定下约定,把这里当成一处试炼场,磨练斗法技巧,打熬境界法力。你是我座下成就最高者,诸般事宜皆由你区处,须得好好利用此处。我教门弟子,不能是一辈子宅在教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现在好生磨练斗法经验,日后遇到大事,才不会慌乱。”

伏皇道人心头顿时明了,当下应是不提。

三十三章 先天灵根世界树 死亡国度会海拉

目视师父跨步跃出次元胎膜,伏皇道人立在云烟上,良久,忽然笑了笑,转身回了精灵王宫。

说来此番与天魔道人一场斗法,虽则时间不长,但伏皇道人也知晓了自己差在哪里。

他自成就化神,不过三四载时光。境界是到了,但法术、神通,却还未修的通透。修仙了道,越是到了后面的境界,这越是强大的法术和神通,修炼起来,实则也越是耗费时间。

三四载,他能将一门五色神光修出一些模样,将本身主修的中央黄帝土德真经几种变化通修的小成,已是实属不易。

因此,斗将起来,手段着实单一,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下子。至于化神之下,炼炁境的诸般法术,实则已是无用,除非将之升华为化神法术,否则用来对付化神敌手,便如那微风拂面,不动不摇。

可连诸般大神通都未曾修成,又何来时间去升华炼炁境的法术?

说到底,也是时间不够的缘故。

比及伏皇道人,那天魔道人自也一般。同样是修成化神时间不长,同样是大神通还未修的通透。

斗起来,你奈何不得我,我奈何不得你,端端是莫可奈何。

不过经此一斗,也并非白打一场。伏皇道人收获良多,对诸般神通、手段,体悟更深。只需再闭关炼法,待得出关,必定神通大进!

约莫那天魔道人,怕也是如出一辙。

想必二人日后,还有的斗!

不说伏皇道人回了精灵王宫,顺便出手帮精灵一族整理了一下王城废墟,又安排好镇守精灵国度的诸般事宜,以及坐镇此界不提。

却说太一道人跨步出了次元胎膜,便就有赤混魔尊正盘坐于虚空之中,想是早早就候在此处。

两人稽一礼,并肩往虚空深处而走。

“话说,道友之前,前往寻根究底,那是何处?”太混道人忽然开口问询:“你我二人,虽则联系紧密,然则就我灵觉感应,似乎处于一处莫可名状之地。”

太一道人笑道:“可知这地球九大国度来历?”

“只九大国度?”太混道人嘿嘿一笑,却道:“这来历嘛,无非所谓世界树而已莫非!”

太混道人眼睛一亮,看向太一道人。

太一道人微微颔:“那并非传说,世界树,呵呵,的确存在。”

阿斯嘉德的传说中,地球及周边八大国度,合成九大国度,乃是依照世界树的层级,从底部一直到树冠。

那阿斯嘉德,便位于树冠上,地球便位于树干,号称中庭。

“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太一道人笑道:“我等处于这世界树的范围之内,自难察觉其真面目。你须得径自往上,到了一处莫名之地,便可看到此树。”

“这棵树,非同等闲。”说到这里,太一道人斟酌一番,面露肃然之色:“以我之见,怕不是一株先天灵根!”

“先天灵根?!”太混道人神色一动:“那可是宗好宝贝!”

“宝贝归宝贝。”太一道人淡笑道:“以我之见,怕已是有主。”

“哦?”太混道人眉头微微一皱:“莫非是那阿德?”

太一道人摇了摇头:“似乎不像,其主怕是另有其人。”顿了顿,太一道人又道:“那阿德,以我观之,怕是受人所托,责于看守镇压。”

“喔”太混道人不由沉思片刻:“有些道理。这前后关联起来,我大略有些明白了。想是某人以世界树镇压了某个存在,而这个存在”

“不论那梅林石中剑,还是这个,”太一道人摊手,掌心两枚宝石:“想必都是出自于那被镇压之人的手笔。”

太混道人微微颔,也翻掌取出两枚宝石,却是那时间宝石和心灵宝石。时间宝石取自于至尊法师斯特兰奇。而心灵宝石,正是洛基手中权杖上镶嵌的那枚。洛基被太混道人拿住,这枚宝石自是落入太混道人手里。

“我听说这宝石有六粒,你我二人手中,便占了四粒。那人有何计较,想必打算逃生,可落入你我手中,你我怕已是他眼中钉,肉中刺了。”太混道人嘿嘿的笑了起来。

“却不打紧。”太一道人甩了甩袖子:“且不说还有个阿德,便是你我,又岂会怕了一个失败者?现在奈何不得,不代表日后奈何不得。待我神通法力修成天仙,连皮带骨,一并给他炼了便是。”

“正该如此。”太混道人大笑:“依这宝石之能,若能一并炼了,怕是要炼出一宗大宝来,正好拿来用用。”

太一道人淡笑不语。

两人沉默片刻,虚空中一路前行往下,遥遥便看到一层灰扑扑的次元胎膜。这等次元胎膜,两人从精灵国度一路往下,已是经历数次。

这,却是这九大国度之中,最底层的一个次元世界——号称亡者世界,海姆冥界,其主宰者,乃是死神海拉。

这死亡国度的次元胎膜之上,环绕着一条大河。那河的源头不知在何处,从虚空中流淌出来,环绕死亡国度胎膜一周,最后一头扎入其中,然后一分为九,化作九条长河,在死亡国度静静流淌。

死神海拉,阿斯嘉德众神之中的死神,被奥丁流放至此,掌控死亡国度海姆冥界。

太一道人与太混道人站在那次元胎膜之外,浩浩长河边上。太一道人开口道:“这死亡国度,实则乃是世界树范围内所有生灵的根基,轮回之所在。若不掌握此处,便是把其余国度都纳入囊中,也只是白忙一场,枉然而已。”

“我自知晓。”太混道人嘿嘿一笑:“正要看看那海拉的神通。”

太一道人点了点头:“你自区处便是。”

说着话,抬步便走:“我却要去那金伦伽鸿沟一观。”

“道友自便。”

目视太一道人几步远离,消失不见,太混道人淡淡一笑,收回目光,一步跨出,便来到那长河之上。

这环绕死亡国度的长河,被阿斯嘉德称之为吉欧尔河,河上有一座镀金的水晶桥,以一根不知何处而来的头吊在虚空,悬于那长河之上。

有一尊高大狰狞的骷髅,正静静地立在桥头,不动不弹。这尊骷髅浑身上下长满了黝黑的骨刺,散出凛冽到灵魂的恶意。

密密麻麻的亡魂,毫无意识,从冥冥中来,落到这桥头,列队往那死亡国度而去。这桥,实则便是那九大国度无数亡魂,进入死亡国度,前往轮回的通道,可谓之,奈何桥!

太混道人落在桥头,并不遮掩气息,那骷髅有所感应,咔嚓咔嚓一动,抬起骷髅头,望向太混道人,并传出一缕精神念头。

“我是莫德古德,要过水晶桥,生人,献上你的鲜血,让我吸个饱吧。”

太混道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天上地下,还没人敢吸本尊的血,骷髅也不行!”

念头一动,真神之力化作一缕不可察之的锋芒,砰地一声,把那莫德古德一颗狰狞的骷髅头,爆成了齑粉。

怨恨的恶魂随之烟消云散。

太混道人大袖一拂,将这没了头的骷髅拂下桥去,信步往前一跨,穿过无数亡魂,就到了次元胎膜入口处。

“海拉。”

太混道人并不进入,只在那入口长声喝道:“本尊赤混太无元魔尊,快快出来见我!”

你道是这太混道人为何不派遣手下魔子魔孙,到此时才亲自来到死亡国度,其中自是有所缘故。

这死亡国度,乃是一处特殊存在。那死神海拉,要说强大与否,若在死亡国度之外,太混道人只需一根指头,便能碾死她!

可这海拉实则早已与这死亡国度化为一体!

死亡国度便是海拉,海拉便是死亡国度!

在那死亡国度之中,海拉便是合道者,一身力量,实在凌厉的紧。即便太混道人,也不会莽撞闯入。

虽则不怕,却恐落了面皮。便是一丝一缕面皮,太混道人也是不愿。

汪汪两声大叫,随着那太混道人一声大喝,一头庞然血斑巨犬,怕不有二三十丈,嘶吼着,携着滚滚凶厉无比的死亡之气,撒丫子向此处奔来。

太混道人眉头一皱:“海拉,何必与本尊耍这般小手段?”

言语间,太混道人念头转动,一缕若隐若现的终结魔炁弹指射入死亡国度,眨眼间便到了那头血斑巨犬身前!

隐约间,便看到似乎一条条锁链,从那世界内部的虚空中浮现出来,要去缠住消磨那缕魔炁,却不料那魔炁端端凶狠,竟那条条锁链,登时射入那巨犬头颅!

眨眼功夫,一头凶狠无比的巨犬,便就化作一滩脓血,随之烟消云散。

便是那凶魂,也不剩点滴!

于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赤混魔尊,你竟敢杀我爱犬!”

太混道人负手悠悠道:“本尊不但能杀你爱犬,连你也杀得!”

道人顿了顿,冷笑道:“别以为合了区区一座次元世界,就敢在本尊面前耍横!若非这死亡国度于本尊有大用,岂容你在此叫嚣?!早破了你世界,把你拖出来鞭尸!”

“你!”

海拉在世界内显出身形来,那一张脸,一边温柔美丽,一边枯瘦如柴,容貌端端令人作呕。

海拉怎不知晓这赤混魔尊的名号?然则一直以来,她有所持,以为凭借合了这座次元世界,就能高枕无忧,便也不曾理会那死亡之外的事。

当然,因为合了这座世界,死亡之外的事,她想理会也理会不得。便譬如阿斯嘉德被灭,她根本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连一干父兄神灵的灵魂,都没收到,由是胆寒,更不敢出这死亡国度了。

她心里清楚,一旦出了这座世界,她便要任凭宰割!

三十四章 元初神庭元初帝 天使恶魔现地球

“你想干什么?!”

即便是合了次元世界,与世界一体,海拉也不敢靠近那世界门户。之前在她重重阻隔之下,那魔尊稍稍动手,就杀了她爱犬,这等手段,让她更是心惊。

太混道人嘿嘿一笑,不慌不忙,缓缓道:“本尊便是看上了这座死亡国度,海拉,眼下本尊给你两条路!”

说着话,太混道人掌心托起一只昏黄昏黄,灿灿光的光圈,放在面前,道:“第一条路,将本尊这道紧箍咒禁法纳入灵魂,如此,便为本尊所用,日后少不得你好处。”

“如若不然,”说到这里,太混道人神色一厉,眼中寒光闪烁,犹如实质的目光,击打在次元胎膜之上,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只打的那处胎膜摇摇欲坠:“本尊今日便破了你这世界,打的你魂飞魄散!”

“不!”

海拉看着那光圈,不由连连摇头:“你不能破灭这座世界,没有死亡国度,生灵没有转世之所,你的罪孽,连吉欧尔河都洗不清!”

“那又如何?!”太混道人浑不在意的甩了甩袖子:“我自有开辟次元世界之能,破灭了你这世界,搜集残片,再造一座便是。虽则麻烦了一些,然则,嘿,本尊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海拉登时目瞪口呆。

“你你你”

太混道人彷如未见,信手一托,把那光圈投入世界之中:“戴上,或者,死!”

金伦伽鸿沟,号称九大国度之壁垒。正是这条位于虚空的浩瀚无垠的鸿沟,将世界树笼罩的界域与大宇宙分割来开,成为一片较为独立的空间。

这条鸿沟的来历,不可考之,自世界树界域存在以来,其便作为一道天堑,一直存在至今。

以往要通过金伦伽鸿沟,前往世界树界域外的宇宙,唯有一条最安全的道路,那便是阿斯嘉德的彩虹桥。然而如今,彩虹桥业已毁于元始魔教血海道人之手。

亦即是说,大宇宙与世界树界域之间的直接联系,已然被打断。

太一道人信步来到这片虚空,眺望远处几近无垠,一望无边的浩瀚鸿沟,不由连连赞叹。

“这等手段,我如今万万不及!”

世界树界域的存在,以太一道人观之,分明便是为了镇压某位存在而存在。而这条将世界树界域与大宇宙几近完全隔离开去的鸿沟,自然的,必定是人为!

这条鸿沟之辽阔,以光年计,长度几乎无法计算!

这等手笔,非天仙而不能!

鸿沟中,一片虚无,连一丝丝物质、能量,乃至于时空的基本构架,都无法存在。近乎于一种真无的道理。便是太一道人,也不敢深入其中。

大宇宙被分割,然宇宙自有愈合的本能。这种本能,在那位大能眼中,不值一提,使得这条鸿沟可以存在无数年。然而在太一道人眼中,宇宙愈合的本能,却是致命的危险。

一旦深入其中,宇宙本能便会汲取一切对于愈合伤痕有益的东西——生灵的生命力量,修士的道行、法力。最终连枯骨,都剩不下一点渣!

与大宇宙本能相比,太一道人,还差的远。

站在那鸿沟边缘,太一道人仿佛看到远古的某一天,一棵巨大的世界树从天而降,将一尊巨神镇压在树下。任凭那尊巨神如何怒吼叫嚣,也无济于事。随之,一根巨大的手指从虚空中探出,弹指一划,便划出这一条鸿沟,将世界树与大宇宙隔离开来!

“呼”

太一道人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气。

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别说气体,连一丁点能量,都不存在。

“这等伟力,实是我辈所向往。”道人拊掌叹道:“不需多久,本尊便能与尔平起平坐,乃至于越尔等!”

道人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却随即突然又摇了摇头。

修仙了道,神通伟力伴身,然则,却只是护道手段,旁枝末节。大道之所在,道理之本源,才是修行的目的呀!

他又叹息一声,不再去看那鸿沟,收回目光,双目向下,口里淡淡嘀咕:“都道这世界树界域九大国度,却不知,还有三大国度,就在那界域背面!”

他念头一动,抬步一走,时空转换,上下轮回,仿佛仍然是那个位置,金伦伽鸿沟仍在眼前,似乎没有任何改变,然则,这里却分明已是那九大国度背面的世界树界域!

这里,有三大国度——奥林匹斯、远古天堂、地狱世界!

这世界树界域之内,分明便是十二大国度,哪里又只得九大?不过是阿斯嘉德势大,占了正统,将其余竞争者的痕迹从史书上抹去罢了。这是统治者惯用的手段!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转身离了金伦伽鸿沟,找准就近一处次元世界,身化无形遁光,一头扎入次元胎膜!

他游走于无形之中,介于虚实之间,天人合一,与天地融为一体,等闲人物,怎的也现不得。

入得这座次元世界,太一道人遥遥便望见那世界中心,有一座巨大的神像!

那神像光辉闪耀,仿若昊日烈阳,神圣的光芒熠熠柔和,照彻整座世界,那神辉之中,仿佛有无数吟唱,寻常人等,只听一声,看一眼,就要皈依,并匍匐其脚下,成为忠诚的信徒。

神像无比高大,几不差于精灵国度王宫所在的那棵生命之树!就譬如顶天立地的天柱一般,浩瀚而伟岸!

太一道人却呵呵笑了起来。

分明那座神像,便是一个道人打扮!

道髻道冠,道袍芒鞋,手里还捏了一支浮尘!

太一道人身形一动,跨越无数距离,便来到那座神像近处。就在那神像之下,有一座巨大恢弘的神殿。

那神殿的模样,也格外怪异,不类于西方神殿模样,没有十字架,没有耶稣,反而更像是一座道观!

只是大了许多,伟岸了许多!

遥遥望去,只见那神殿大门上有一块匾额,上书四个道文——元初神庭!

还有一副对联。

横批:唯我独尊

上联:开天造世吾为神;下联:牧生牧死掌乾坤

太一道人摇头失笑间,跨步一跃,便入了那神庭之中。其中,无数长着一对、两对、三对翅膀,来回飞舞歌颂的鸟人,没有一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就在那神庭中浩瀚虚空内,高举一尊神座,那神座上,影影绰绰有一尊人影。这人影清濛濛一身道袍,忽然扭头望来,与太一道人隔着虚空,打了个稽。

太一道人还了一礼,信步走上前去。

“元初天帝,贫道有礼了。”

“太一道友,许久不见,有礼了。”

“什么?!”

托尼大叫一声,从蒲团上一蹦而起:“天使!?你在与我开玩笑吗?”

哈利无奈一笑:“不但有天使,还有恶魔呢!”

“慢着,慢着,我有些不懂,你细细道来。”托尼呼出口气,又盘坐下来,神色瞬即淡定。

这里是纽约,太一洞天,太一门。

自二十载之前,太一道人离开此处,于那夏国终南山再开山门,立了祖庭,这里,便仿佛被遗弃了一般。

是时九大弟子,各奔东西,只剩下托尼、哈利、娜塔莎还有马特,这四人留守此地。彼得等人却去了夏国终南山。

这一去,便是二十载,其间少有回来看看。

太一洞天仍然是太一洞天,规矩没有丝毫变化。除了少了那几个人之外,这二十年以降,太一洞天太一门也逐渐展起来。

坐镇太一洞天的太鸿道人二十年中,除了例行讲道之外,不曾多露一面。由是太一门诸多杂务,便多为托尼等人打理。

加上有数个血肉傀儡掌理日常运行,每年照常招收弟子,使得这纽约太一门,到现在也有了上千弟子,算是花团锦簇。

当然,与终南山祖庭,自是没得比,但在整个地球而言,却已是第二大势力!

或者说第一大势力太一教门的一个分支!

说来这纽约太一门的情况,较之于最初,这些年来,自是得到了许多改善。当初太一道人在此开山立教之时,被多方防备,收到的弟子,基本上都是美方的士兵、神盾局的特工。

但随着夏国太一圣地的建立,诸般消息,怎生也是封锁不住。加之夏国在太一教门的支持下,逐年强盛,直至一跃赶美国,成为世界第一,这就使得美国的上流阶层,后悔的几乎以头抢地。

于是纽约太一门的消息,便在各方努力之下,逐渐放开。

由是民间就有了许多机会,拜入太一门,修习功法。

可毕竟美国是西方世界,文化底蕴凡此种种,与仙道体系,都是南辕北辙。入门殊为不易。

很多西方民众即便能通过入门考验,成为记名弟子,可却没有什么成就。除了身体强壮一些,最终也只能黯然出师,离开太一门,回归凡人世界。

因之这纽约太一门,如今与祖庭终南山圣地相比,差了太多。

太一教门终南圣地,如今连化神境界的大能都有了一位,半步化神,都有十余位,炼炁圆满数十位,炼炁后期百余位。

而这纽约太一门,连一个炼炁圆满的都没有!

那曾经太一道人九大亲传弟子中的四人,托尼、哈利、马特还有娜塔莎,也不过将将才炼炁后期,七重境界而已。

至于当初第一批记名弟子,大多都还只炼炁初期。

说到底,也是环境问题。

那终南山太一圣地,才是真正的修仙圣地,而这里,大略也只能算是一处外门。天气元气不足,尤其那太鸿道人不管不顾,除了讲道,从不给予任何帮助,那几个血肉傀儡,又只管宗门运行的日常事务,无人给太一门诸弟子解惑,加之文化底蕴的差别,才造成了这般差距。

三十五章 太一门纽约窘况 乘符车前往欧陆

有时候托尼会想,如果二十年前的那一天,他跟彼得一样,也离开这里,一同去了祖庭教门,那现在又会这样呢?

后悔吗?

他很固执的予以否认。

这些年来,彼得等人偶尔也会回来一趟。其修为境界,他也自是知晓。知道如今那五位因理念不同,而离开此地的师弟师妹,其中有两人,都成了教门祖庭十二次峰的一峰座。说来若去祖庭,他托尼还得反过来叫人家师兄师姐了!

剩下三位,也都是炼炁后期,或是圆满境界的大修士。

是要法器有法器,要法门有法门,要丹药有丹药,要符箓有符箓。

相较而言,自己等人,却穷酸的可怕!

太一洞天毕竟只是一座九品洞天,灵药产出,远远落后于教门祖庭,更何况祖庭还有精灵国度的产出支撑?由是丹药方面,自无法作比。

法器也是一般。一来留守纽约太一门的四大弟子,没有一个精擅于炼器的。二来宝材方面,更是及不上教门祖庭。祖庭有峡谷洞天,其中可产出诸多五行宝材,又有矮人国度资源丰沛。而纽约太一门呢?什么都没有,所需材料,只能从凡俗购买,然后提炼。

至于法门,就更不用说了。纽约太一门藏经塔中的法门,还是太一道人未曾证就化神之前,置下的诸般法门,其中最高也只到炼炁圆满,化神阶段的法门,一门也无。种类也差了不知几许。

托尼这段时间已经在想着,什么时候去一趟祖庭,把法门问题给解决喽!

怎么说也是太一道人的弟子,怎么说这太一门也是太一道人立下的宗门,于情于理,这修行法门总不能太过限制吧?

至于符箓方面,托尼倒是对此颇为精通,然则除了他,纽约太一门上上下下,就没有几个对此有兴趣的。

都觉得是鬼画符,看不懂。

他托尼一人,便是铁打的,又能打出几根钉来?人家祖庭那边,一座次峰,数十位炼炁境的道人,个个精通此道。而他这里,就他一人而已。

教门祖庭那些记名弟子、外门弟子,哪个出门身上没带上一打符箓?而纽约太一门呢?能做到人手一道,已是殊为不易呀!

往往纽约太一门的弟子出门,在某些地方遇到祖庭弟子,就羞臊的慌。自卑呀!

想起这些,托尼就觉得心里憋屈!

明明师父先在这里立教,为何最后在夏国扬光大?明明是自己等人先入门,却反过来修为落后,要叫人家师兄!

该怪谁?怪他托尼?怪美国政府?还是怪文化底蕴?

或者,怪太一道人?

每每都只得叹息,而无可奈何。

这二十年下来,托尼本也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修行不缀,这道心,倒也是磨练出来,没有往日里那般跳脱。

尤其近几年来,连外面史塔克集团的事,都全部交给了他儿子打理。自己一门心思在洞天闭关,勤修苦练。

眼看着这段时间就该要突破炼炁八重,却就有哈利风风火火跑来,只道是欧6竟有天使和恶魔同时出现!

这把他惊了一遭!

不过转念一想,连阿斯嘉德这些神灵,还有曾经的奥林匹斯大力神海格力斯都出现过,天使恶魔,倒也不足为奇了。

尤其这修仙之士,又不敬神,对所谓神灵恶魔的本质,了解的紧,也不过是一种别于人类的种族罢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因此一惊之后,托尼便镇定下来。

“具体是怎么回事?”

他问道:“天使和恶魔,又怎么会降临地球?”

哈利摇头:“我也不知。是在那边历练的弟子传来的消息,然后媒体上也报道了。”

顿了顿,便详细道:“大略是半个小时之前,在梵蒂冈上空,二者双双跌落下来。看样子应该是在战斗的过程中,不小心落到地球。”

“战斗”托尼闻言,不由沉吟起来:“天使和恶魔战斗,我并不奇怪,神话中就是冤家死敌。但他们落到地球上,我就奇怪了”

想了想,又道:“哈利师弟,你去神盾局寻娜塔莎师妹,你二人走一趟,去看看情况,问问清楚。”

哈利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一路出了洞天,哈利纵身跃上半空,张口喷出一道剑光,裹了肉身,划破空间,直奔神盾局而去。

要说修士在炼炁境界,行走赶路,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或譬如哈利这般,以法器宝光合身遁走,可谓器遁。法器飞剑的剑光裹了肉身,一去便是数十里。或是精擅于五行之道,炼成五行遁法,一遁也是数十里。或是精擅于雷法,炼成雷遁,度更快。

然纽约太一门底蕴不足,要说遁法之属,怕也只得这一门器遁最为精深。然则器遁之法,与法器品质,又关联紧密。而纽约太一门资源不足,以凡材提炼,炼制飞剑法器,其品质大略是不堪入目。

就哈利这口宝贝飞剑,也不过中等法器级数,将将有十二层法禁罢了。

没办法,资源不足,师兄弟四人又不十分精擅于炼器,也是莫可奈何。

这剑光一遁,便就到了那神盾局总部,三叉戟大厦。

说来当初太一道人是打算顺水推舟,让神盾局解散,以便于让娜塔莎等出身自神盾局的弟子,解脱出来。

可毕竟失望了,加之赤混魔尊带走了元始魔教一干骨干,其中就包括了一些九头蛇的大头目。再有太一道人6沉英伦的壮举,就使得遗留下的九头蛇组织,没了蛇头,又畏惧太一道人神通。

此后,太一教门在终南山广大开来,许多弟子逐渐走下山来,行走世界,积累外功,磨练道心,就使得这些潜藏在水底的小丑,再也不敢妄动。

加之神盾局中,忠于弗瑞的特工,越来越多的加入太一宗门,修为越来越强大,内部愈稳固。

由是才使得二十年后的如今,这神盾局,竟还屹立不倒。

剑光落在神盾局总部大厦的顶层,显露出哈利的身形。这里有一处平台,大略是专门用来给修士落脚的地方。

有两个工作人员,就在旁侧,见到哈利,一个连忙通知弗瑞,一个连忙上前迎候。

哈利点了点头:“带我去见弗瑞。”

一路就到了弗瑞的办公室。

这个神盾局的局长,如今是愈有精神了。大略也是勤修不缀,竟也有炼炁初期的境界,连曾经的独眼,都在成就凡体一重的时候,治好了!

“噢,亲爱的哈利,好久不见!”

弗瑞异常热情,要来拥抱一个。

哈利连忙闪开,打了个稽:“弗瑞,我们是修士。”

弗瑞耸了耸肩:“好吧,我在尘世太久,许多习惯很难改变了。”

哈利摇了摇头:“你再这样下去,等寿元耗尽的时候,悔之晚矣。”

弗瑞只是笑笑,便转言道:“你来是为了欧6的事?”

哈利点了点头。对于弗瑞知晓此间事,他并不觉得奇怪。神盾局本就眼线繁多,知道此事也是理所当然。

道:“大师兄让我与娜塔莎师妹往梵蒂冈走一遭,去看看情况。”

弗瑞微微颔:“是该走一趟。天使,恶魔,呵呵,真是奇奇怪怪的东西越来越多了。”然后道:“我已经通知了娜塔莎,如果你不来,她也会走一趟。”

哈利眉头皱了皱:“修士自由身,弗瑞,你的某些做法,迟早会引起反弹。”

弗瑞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不过每一次神盾局出任务,我都征求了他们的自主意见之后,才下达命令。所以你的担忧,不会实现。”

“希望如此。”哈利叹了口气。

正此时,敲门声传来。

弗瑞笑道:“来了。”

然后望着门:“是娜塔莎吗?请进。”

门被推开,娜塔莎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看到哈利,不由高兴道:“哈利师兄,你也到了?”

哈利与她见了礼,笑道:“是的。大师兄让我与你去欧6看看,我是过来找你的。”

娜塔莎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对弗瑞道:“宜早不宜迟,我与哈利师兄这就过去。”

弗瑞颔。

娜塔莎与哈利互相点了点头,各自喷出一道剑光,合身一扑,从窗口飞遁而走。

在两三百年前,东方大地一直是世界的中心,一百年前,欧6是世界的中心,二十年前,美国是世界的中心,而如今,大夏才是世界的中心。

欧6没落了。

尤其经历6沉英伦之事过后,半座欧6被波及,死伤不可计数,损失不可计数,使得这座曾经繁华的大陆上,到如今,二十年之后,都未曾恢复元气。

娜塔莎和哈利二人乘坐一辆符车,只用了二十分钟,便跨越大西洋,到了欧6边缘。

这飞行符车,便是大夏帝国的产出。

自大夏帝国革新体系,二十年,种种崭新的行业蓬勃展。譬如这交通工具,便是飞行符车!

如今,整个地球,单单交通工具方面,飞行符车的市场份额,就占了九成以上。各行各业,无数的财富流入大夏帝国,大夏不强盛都不行!

各国政府、连神盾局,都向大夏帝国的符车企业下订单!

由此,可想而知。

至于纽约太一门,因托尼之故,倒也能自产一些符车,但也仅此而已。史塔克集团在托尼的努力下,钻研二十年,都还未造出能生产符车的流水线。

因为这涉及到的不单单符箓一个方面,还有阵法!

人才不够,如之奈何?

二人乘坐的这辆符车,便是来自于大夏产出。最高时过数千公里,能源是天地灵气。只要这方天地的元气还未枯竭,这车便能永远运行,当然,前提是车没坏。

这车是神盾局专门给娜塔莎配备的,两人虽然都会器遁,但却要消耗法力。这次去梵蒂冈,万一要动手,一直保持法力充盈,是最正确的选择。

三十六章 孙柳道人捆仙绳 低是一头太一门

梵蒂冈,乃是基督教的圣地。

这里原本是宗教核心,气氛浓郁,信徒无数。曾经每年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朝圣者,到这里来拜谒耶稣。

其地位特殊,世界各国,都不敢随意对待。

然则,随着太一教门这座庞然大物耸立而起,宗教便随之没落。

人,可以修成仙,可以拥有神魔般的伟力,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翻江倒海,无所不能!那还有什么必要去拜神?自己就是神!

由此,二十年以降,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有这般信仰。尤其是新生代的青年,根本不把宗教放在眼里。

无数人的目光,都盯着太一教门,都期望着太一教门能在全世界范围内招收门徒。

然而一直到现在,太一教门每年招收弟子,仍然局限于汉人!

当然,除了纽约太一门。

可纽约太一门因资源限制,根本无法无限制的扩张。否则收了弟子,除了法门,什么都提供不了,连宗门场地,九品洞天,都狭窄非常,招那么多弟子,反而是一件坏事。

因此,许多人想要走仙道之路,却上天无门。

不过人们仍然保有期望——因为根据许多专家的推测,太一教门必定会在全世界范围内招收弟子,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因为太一教门的出现,把神魔伟力,原原本本的具现化,让人们看到了自己也能成为神魔的希望,对宗教而言,打击甚大。

不单单世界第一的基督教,连带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宗教,也都愈沉寂。

然而,今天,梵蒂冈却沸腾了!

天使!

竟然有天使降临,难道是主的光辉,又要照耀大地了吗?!基督的辉煌,又要回来了!那些未曾抛弃信仰的狂热信徒,一瞬间,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然而,与天使一同降临的,竟然还有一尊恶魔!

二者从天而降,落地砸出一个大坑,瞬即又扭打在一起。

梵蒂冈逐渐没落的教廷,二话不说,从教皇到主教,乃至于称号骑士,一个字,打!管他什么热武器、冷兵器,连菜刀、锅铲,都被狂信徒拿出来,一个个悍不畏死,要去帮助那天使!

然则不论天使还是恶魔,都是凡种族。尤其这天使还是两对翅膀,四翼天使,一身圣力与炼炁中期的修士的法力境界堪堪相当。能与天使打的难分难解的恶魔,其强大之处,就可想而知了!

刀枪不入还是小问题,张口一喷,吐出一道地狱之火,就不知烧死了多少狂信徒!

那天使和恶魔交战,战场遍及整个梵蒂冈,地狱之火、天使之剑,轮番轰炸,几乎把座宗教城市给翻了过来,不知波及死伤了多少人!

终归这座城市还是有些气数,附近在罗马游历的一位太一教门修士得知消息,当下施展遁法,一去便到了梵蒂冈。

“且住!”

这修士道髻道冠,道袍芒鞋,衣袂飘飘,大袖如风。

分明就是一位至少炼炁后期的太一教门内门弟子!

这般修士正装,也只有太一教门内门弟子才有。外门、记名,皆无。

道人一声清叱,却不见那交战二者罢手,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呀!当下眉头一皱:“再不罢手,休怪贫道不予颜面了!”

道人这话,虽然引起了交战二者的注意,但仍不罢手。

道人不再按捺,只见他抬手在腰间一抹,一道金光电射而出,百分之一个弹指间,就射入场中,三下五除二,将那天使恶魔,一并绑了个结实!

“非得贫道动手,端端是不当人子。”

道人拂袖落下,瞥了眼周遭一些幸存的平民,皱眉道:“尔等这一番好战,把个城市都快打没了。尔等异域来客,可是不把我太一教门放在眼中?!”

如今太一教门才是地球的真正守护者,虽然没有明说,但自然而然的,教门诸弟子,就把位置摆正了。

这天使恶魔,分明是异域之人,跑到地球来,不拜一拜码头也就罢了,还敢乱来,真真是可恶的紧。

那天使恶魔被那道金光绑了,如今显出形来,却是一条金灿灿的麻绳。

号为:捆仙绳!

自然,这宗捆仙绳,非是神话传说中,仙家大能的正品法宝,可即便是赝品,威能也自非凡。

将这两个堪比炼炁中期的异域来客一并绑了,任凭他二人挣扎,却是越挣越紧,都后来都差点喘不过气了!

这一类拿人的法宝,虽则直接杀伤力几近于无,可禁锢之能,非同等闲。只要法力境界不曾过法器主人,一身力量,便要被那宝贝给禁了,纹丝不动。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恶魔、天使,又非是榆木脑袋,见挣脱不得,当下就服软了。

那天使道:“我是远古天堂元初神庭元初天帝座下,斗部所属天使第十七战队的队长,我奉斗部天尊大天使米迦勒的旨意,率领麾下天使征战地狱,无意中打破空间薄弱点,来到这里。尊敬的强者,毁掉这座城市,并非我的意愿。但如果不杀了这头恶魔,这里的凡人,将会灾祸绵绵。”

他还没说完,那头恶魔就叫道:“尊敬的强者,请不要相信这些虚伪的鸟人!他们入侵我们的世界,是侵略者。我也无意冒犯于您,对于眼前的状况,我深表歉意。请您放我走,我立刻离开这个世界!”

“不能放他走!”天使大声道:“尊敬的强者,恶魔都是邪恶的,放走一个恶魔,不知多少凡人的灵魂,都要被他们吃掉!”

“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凡人的灵魂!”

“你们恶魔就是以凡人的灵魂为食,你不吃凡人的灵魂,如何能长大!”

道人目瞪口呆看两人争持,不由大喝一声:“住口!”

两人面忙闭嘴,战战兢兢的看着道人。如今被道人所缚,生死抄之人手,要杀要剐,都在这道人一念之间呐!

道人正要说话,身后传来声响,回头一看,便见一个盛装的白人老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疾步跑了过来。

那模样,怕不下一瞬,就要一头栽倒。

那盛装老头到了近前,连忙抚胸礼了一礼:“尊敬的修士,您好,我是梵蒂冈教廷的教皇”

道人摆了摆袖子:“你意欲何为?”

那教皇看了眼被捆仙绳束缚的天使和恶魔,犹豫了一下,道:“可否请您放开天使大人?他们”

道人摇头失笑,却指了指这座废墟般的城市,反问道:“教皇阁下,我太一教门,并不歧视或者禁止宗教信仰。但你应该看到了,这座宗教城市,毁于何人之手。”

“那不是天使大人的意愿!”教皇登时面露狂热:“为了斩杀恶魔,信徒们死得其所!我相信他们,都会进入天国,得到永生!”

“永生?”道人不由大笑:“这世间,哪里有如许简单的永生?你问问这位天使,他能否永生?”

随即不再理会那教皇,转脸对天使和恶魔道:“你二人肆虐此地,造成死伤无数,罪不容恕。既然被我遇上了,自当拿下尔等,带回教门上禀大师兄,任凭大师兄区处!”

言罢,信手拂袖,就要把二人拿住。

却一辆符车急飞了过来,车中传来声音:“道友且慢!”

道人抬头一看,微微凝眉,也是住手。

哈利与娜塔莎二人从车上飞身而下,来到近前,与道人打了个稽,相互见礼。

“贫道太一教门大宝峰孙柳,敢问二位道友可是纽约太一门的师弟师妹?”

孙柳道人乃大宝峰一位内门弟子,早前便已有炼炁八重境界,业已摸到炼炁九重圆满境界的门槛,由是一直在外游历,积累外功,磨练道心。

而眼前这二人,高鼻深目,金碧眼,又有炼炁七重的修为境界,自己又不大认得,除了纽约太一门弟子,又是何人?

“正是。”

哈利微微颔:“我与娜塔莎师妹得知此地有天使恶魔降临,于是从纽约赶来一观。”

孙柳心中明了,指着那被束缚的二人,道:“便是此二之者。据其所言,一位乃是远古天堂元初神庭天帝座下斗部的一位队长,另一位则是地狱的恶魔。远古天堂征伐地狱,二人交手,无意间打破空间薄弱点,才落到此地。”

“原来如此。”哈利得了解释,点了点头,不由看向那被缚二者,道:“好叫孙柳师兄知晓,我欲把此二者带回纽约太一门,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孙柳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摇头:“此二者乃我所缚,自不能交与两位道友。那远古天堂、地狱之间的征战,既然能打到地球来,想必情况激烈。其中状况,须得伏皇大师兄知晓才是。”

“伏皇大师兄,就是钟山岳吗?”娜塔莎突然道。

孙柳道人不由眉头一皱:“休得放肆!大师兄证得化神,道号伏皇,你作为太一教门分支的弟子,自当尊敬,如何能这般无礼?”

娜塔莎一怔,暗道这孙柳忒也古板,可还是连忙道歉:“是我的不是,请师兄见谅。”

然后又道:“天使恶魔之事,事关整个地球,并非太一教门祖庭一家之事。交给我们不也一样么?”

孙柳道人板着脸,瞪着娜塔莎道:“师妹此言大谬。如天使、恶魔,远古天堂、地狱,诸般事宜,哪里是凡人能够触摸的?真有要事,也只有我太一教门挺身而出。你不必多言,我自领这二者回祖庭终南山,上禀大师兄,凭大师兄裁决!”

三十七章 一根绳牵两头猪 入了祖庭静等候

言罢,孙柳道人不再多说,上前一把拿了捆仙绳的绳头,扯起那天使恶魔,摇身一晃,化作一道遁光,裹了二人,作势就要要离开。

哈利与娜塔莎见状,伸手张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听孙柳道人话音从遁光中传出:“你我三人,皆是师父所传,同出一门。我不愿与两位道友动手。但两位道友若要阻拦,休怪我不给颜面。”

“这”

哈利心中为难,抿了抿嘴,道:“也罢,师兄既有决断,我等自不敢有所异议。师兄,你看这般可好我与娜塔莎师妹已二十载未见师父,此番便随师兄一道,往祖庭拜谒一番。”

遁光沉默片刻:“可。”

话音不落,遁光一闪,飞入长空。

哈利与娜塔莎见状,也不落后,喷出剑光,合了肉身,一闪便追了上去。

这便是修士之洒然脱,说走便走,说来便来。徒留下那梵蒂冈教皇一干基督狂信徒欲哭无泪!

说来自太一教门崛起,这宗教之事,便不好忽悠了。新生代没人皈依,中生代信徒流逝,只有那许多老人,没甚念想的,约莫还信仰着那基督耶稣。

原以为就这基督教大略就这般完了,可天使的出现,又给了教廷以希望。然则,希望破灭,却来的如此之快!

堂堂天使,竟被那太一教门的修士拿根绳子绑了,拖着就走。这简直简直让人心中滋味,端端千回百转!

或怨恨。

天使作为基督教庭信仰神灵的一部分,那是神灵啊,基督臂膀,信徒的主心骨,就这样被屈辱的绑了,这如何叫一班信徒心里想得开?!

当下就有许多信徒哭天抢地,要死要活。

或失望。

堂堂神灵,四翼天使,竟被那修士一绳子就绑了。神通呢?圣光呢?不是神灵吗?说好的神威如狱呢?!

老教皇失魂落魄,一身精气神降到最低点,头上金冠偏偏倒倒,也不自知。

到如今,他心中彻底清醒了。

自太一教门崛起,开辟了一条凡人直通神魔的大道,就预示着,神魔的信仰,必定会衰落乃至于崩塌。

人的,是无穷尽的。如果不能实现,没有路子,倒还好,可以压制,可以忽悠。但如果能实现,有例子,让人看到了希望,那这种,就会无穷勃。任凭你神魔,任凭你耶稣上帝,一概掀翻了了账!

太一教门给了他们这个希望。

原本老教皇还有些侥幸,既然太一教门这样的存在,那等神通广大的太一道人,都存在,为什么天使、耶稣、上帝,不会存在?!

一定存在!

由是,他祈祷着,期待着,等着自己的神,从天而降,把他们这些信徒,救出水深火热,重新广大主的光辉。

然而天使是等到了,不但等到了天使,还看到了天使的弱小!

是,四翼天使并非传说中天国最强的存在,有上帝,有耶稣,还有大天使长。但四翼天使已经是中坚层次。

而那孙柳道人呢?岂非也是那太一教门之中,一个无名之辈?!

那太一教门有掌教至尊,有席弟子,有诸峰座,还有诸多内门、外门,无数记名弟子,哪里又会比那远古天堂差了多少?

关键是,这太一教门的神通,凡人可修啊!这对凡人的引诱,哪里是一些虚幻的教义、神话故事,所能媲美?

太一教门依仗于此,横行地球,把基督教的信仰一锤子打断,也不见耶稣临世,这是什么原因?怕了吧?

没见那天使对一个孙柳道人毕恭毕敬?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脑补这种东西,的确非常可怕。

人自己吓坏了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他并不知晓远古天堂与太一教门的力量对比,但远古天堂没有动作,就由不得人不多想。

对宗教信徒而言,自己的神,一旦被打落尘埃,那种伤害,比死了父母亲人还要凌厉百倍,简直无与伦比。老教皇甚至已经看到,许许多多的狂信徒,会用各种残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在信仰崩溃中绝望而去!

这等旁枝末节,此时按捺不提。

却说正身在纽约的托尼,在哈利离开之后,想想不放心,就出了洞天,在洞天外农场的电视机前,关注着此事的进展。

说来洞天因处于另一维度,外界的种种信息,在洞天内,却也无法接收。托尼曾想过不少办法,想要将网络、电视之类的,在洞天中实现。可都失败了。

未曾练就元神,不明维度、次元的奥妙,无法返照虚空,要做到此事,毕竟太难。

那电视上,一直播报那梵蒂冈惨状。倒也是那媒体凶悍,记者不畏生死,竟也把那天使、恶魔交锋,几近破灭一座城市之事,大略直播了出来。

虽然因能量辐射汹涌,许多地方看不真切,然则大致而言,倒也顺畅。

毕竟只是堪比炼炁中期的天使、恶魔,这打斗起来,比那太一道人与赤混魔尊,又差了不知几千里。虽然影响到信号的传递,但并不严重。

看到那所谓天使,所谓恶魔,彻底不顾惜凡人性命,托尼眼中,不由冒出寒光:“所谓神灵,也不过如此!”

待看到一位道人从天而降,出手就拿了两个罪魁,托尼不由又是叹息:“真是好法器呀,唉”

这等拿人的法器,纽约太一门,上上下下,就没有一宗!

这道人既至,拿了天使和恶魔,自是好事。托尼心中稍松,但也知道,哈利和娜塔莎两位师弟、师妹,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后来又看到几人交谈,虽然大略因为直播摄像隔得远,看不真切,听不清楚,但最后那道人与哈利、娜塔莎一前一后,化作遁光,往东而去,托尼便直接关了电视。

他来回走动片刻,沉吟着:“是该去看看了,二十年了,也不知道师父是否还记得,在纽约还有我们四人”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有的事,该到了解决的时候了。”

纽约太一门的定位、藏经阁的功法问题、与祖庭终南山的关系,凡此种种,一直萦绕在托尼心中,成为一根刺。

他有时候很想直接去终南山,当面问问师父,到底该怎么区处。可又犹豫,一直拖到现在。

如今,纽约太一门,他们四人,都已臻至炼炁后期,法门已经快要修到头了。

到了不得不一行的时候了。

哈利和娜塔莎虽然跟着那道人去了,但托尼心中来回细细斟酌一番,还是决定亲走一遭。他神色一定,张口吐出一具装甲,滴溜溜一转,作常人大小,瞬间合了肉身,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高天云上。

终南山下,石坊外,三道遁光,一在前,二在后,相继落下。

孙柳道人牵着绳索,合了天使、恶魔的身影,出现在当场。随之,哈利与娜塔莎,也降下遁光,显出身形。

两人抬头,目光从高大的石坊、绵延的阶梯,一直往上,最终停留在霞光氤氲笼罩的教门建筑群上,耳畔隐约听着些许山上教门内传来的嘈杂,心中一时间不知生起何等滋味。

自二十年前纽约太一门九大弟子分裂,至今,彼得等人还偶尔回去看上一眼。然托尼等人,却没有来过此地一回。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祖庭教门的景致。

是啊,比纽约太一门大了许多,宏伟了许多

“如果师父不曾在这里开山立教,一直留在纽约,想必太一洞天便不会永远一成不变吧”

哈利心里如是想到。

他看了眼娜塔莎,神色也是如出一辙。

就听孙柳道人开口:“二位道友,随我上山。”

言罢牵了捆仙绳的绳头,拽着天使、恶魔踉踉跄跄,穿过石坊,登上阶梯,一步一级,踏踏实实往那山上而走。

身后二人自不怠慢,连忙信步跟上,随着那孙柳道人,亦步亦趋,拾级而上。

登仙梯静谧,周遭树木丛生,有点点氤氲,层层霞光,从阶梯下浸出,便似乎踩着一条云梯一般,脚下有种软绵绵、恍兮惚兮的错觉。

九百九十九级阶梯,又未开启阵法相阻,对这一行人而言,也不过闲庭信步,很快便到了教门大门外。

门前左右,有两位记名弟子,见孙柳等人上来,连忙迎上前去,一人从孙柳手中接过绳头,一边好奇打量那天使、恶魔,看的那天使白皙无比的脸上,臊的通红。恶魔倒是看不出来,盖因其脸上黝黑鳞甲遮面。

堂堂天使,赫赫恶魔,被人像牵猪一样牵着,像看货物一样打量,这等屈辱,实在难以言喻。

然则这里是那道人老巢,那山上偶尔传来此起彼伏的强悍气息,让这两个家伙,心里沉的厉害。

这太一教门之中,内门弟子,非炼炁后期不可。

外门弟子,则多为炼炁中期。人数数以千计,个个气息凛凛,都不比这两个阶下之囚差了分毫,这如何不让他们心惊?!

由是心里再是屈辱,也只得受着,无可奈何。

孙柳道人点了点头,对那记名弟子道:“你将这两个异族送到麒麟峰去,交给刑罚堂的师兄。”

“是,师兄。”那记名弟子神色欢喜,连忙点头,牵了绳头,头也不回,入了大门,直奔麒麟峰而走。

孙柳道人这才对哈利与娜塔莎道:“二位道友先随我前往勤务堂歇息片刻,待我上禀大师兄,再做区处,可好?”

哈利二人自无不可,便随那孙柳道人穿过记名、外门区域,到了内门区域勤务堂休息。孙柳道人告罪离开,往麒麟峰去了。

三十八章 伏皇详说十二国 感叹连连道缘由

“教门祖庭等级分明,门规森严。从记名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再到真传弟子,层层往上,节节拔高,各自职责不同,福利不同,权力各异。相比起来,我们那边就显得粗糙了太多,甚至混乱。”

娜塔莎与哈利二人在静室中,一边喝茶,一边聊了起来。

她道:“听说彼得他们刚来的时候,也从记名弟子开始,没有任何特殊对待。哈利师兄,你说,如果现在两边合二为一,我们会是什么名位?”

哈利闻言,神色难明的笑了笑,摇头道:“不知道。托尼师兄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除非师父开口,要两相合一,怕是不能。”

“可如果不合并,纽约太一门的现状,根本无法得到改善。”娜塔莎驳道:“不说其他,单单我们修仙炼炁,所需的天地元气,两地之间,就无法作比。你一定感受到了,自进入山下石坊开始,这里的天地元气有多丰沛!至少是太一洞天的数十倍以上!”

这终南教门,十二次峰,加这一座主峰,都被太一道人打入一条灵脉,每一条都不是那纽约太一洞天中,唯一一条九品灵脉所能比较。虽然这里占地更大,吞吐天地元气的修士更多,但天地元气的丰沛程度,纽约太一洞天难望其项背。

“更不用说其他条件了。各种资源,都无法相提并论。”

哈利叹了口气:“这事托尼师兄曾跟我提过好些次,他每次有意动,想过来拜谒师父,解决一些问题,可都犹豫了。”

娜塔莎无奈一笑:“我还记得当时,他指责师父。虽然我那时对他的理念,表示赞同。但师父是我们的长辈,他的确不该那样做。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后悔,害怕见到师父。”

哈利默默的点了点头。

“其实也我们都害怕见到师父,就好像曾经背叛师父一样,是这种感受。”哈利面色沉沉,道:“所以我们都不敢过来。”

“那这次呢?”娜塔莎笑了笑。

“到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该做的,还是要做。”他吐出口气:“纽约太一门的现状,必须要得到改善,这一点,与教门祖庭息息相关。我们就算是前锋吧,打个前哨,我想托尼师兄一定会来的。”

娜塔莎沉默无言。

忽然,她转言道:“今次天使、恶魔,齐齐出现,我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有些压抑。自从走上这条路,随着修为愈精深,就愈觉得自己以前的无知和可笑。曾经班纳说,这是一条别样的路,有别样的风景,其实也不错,就是好像有时候也跟凡人一样,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心由己,两位师弟师妹,着相了。”

话音不落,伏皇道人踏出虚空,来到静室之中,打了个稽:“贫道伏皇,两位师弟师妹,有礼了。”

两人连忙起身,不敢怠慢,齐齐稽,还了一礼。

三人隔着案桌,在蒲团上面对面坐下。

伏皇道人这才道:“倒是怠慢了师弟师妹,我自昨日去往精灵国度,与元始魔教的天魔道人斗了一场,今日才将诸般事宜处理妥当,将将返回不久。”

稍稍作了一番解释,伏皇道人又道:“至于两位师弟、师妹所关心的天使、恶魔,此乃小事,不足为虑。有我太一教门坐镇,想必不敢撒野,师弟师妹放心便是。”

哈利闻言,点了点头,问道:“伏皇师兄,不知那天使、恶魔,为何征战?我所知九大国度,不曾有远古天堂和地狱的存在。”

伏皇哈哈一笑,拂袖给三人茶杯里倒上热茶,这才道:“所谓九大国度,不过是那阿斯嘉德编织的玩意儿,虚虚实实,不值一提。不过之前我也与师弟一般,只道这地球周边次元维度之中,仅这九大国度。然则刚刚,我一番施为,搜魂所得,才知晓,以世界树为中心,表面为九大国度,背面还有三大国度。”

“哦?”

这便引起哈利和娜塔莎二人的好奇。

“此三大国度,一为远古天堂,便是那天使所在。只是就搜魂得知的消息,似乎在十余年前,那远古天堂,还是基督教的信仰中枢,然则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一个元初天帝,以力折服了那天堂之中的天使,立下一座元初神庭,又征服了另一座次元世界,如今正在征战地狱,打的正是激烈。”

“其二便是奥林匹斯,便是已被元初神庭征服的次元世界。我记得二十年前,英伦6沉事件中,出现一个大力神海格力斯,这人便是奥林匹斯众神之一。其脑乃是神王宙斯,与地球上神话传说如出一辙。”

“至于最后,便则是那地狱世界。其中有魔神魔王,皆非寻常。”

“原来如此”哈利二人心头顿时明了。

娜塔莎不由问道:“世界树又是怎样一种概念呢?真的存在一棵树,附着了十二个世界吗?”

伏皇道人微微摇头:“这便却不知了。从那二者魂魄之中,我只得世界树这个概念,也不知其真假,是否存在。须得探寻一番。”

两人点了点头,哈利道:“伏皇师兄,照这么说,那天使恶魔,还真是意外落到地球,并非刻意为之了?”

伏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是意外落到地球,可远古天堂与地狱世界征战,对地球同样有些影响,不过并不大,只需我等警惕,自可不虞安危。”

“那就好。”哈利吸了口气,转言道:“刚才我听师兄你说到元始魔教,难道那老魔头又卷土重来了?”

娜塔莎神色显得有些凝重:“难怪我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还以为与天使和恶魔有关,看来应该是元始魔教才对。”

伏皇道人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师弟师妹,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我等本出自同门,这等事宜,也无不可说者。”

顿了顿,便道:“元始魔教的确卷土重来,就在最近数日之间,已将除去矮人国度、精灵国度以及地球之外的世界树表层次元的其他世界,大略都纳入囊中。不论阿斯嘉德,还是巨人国度。只有那死亡国度,如今情况尚不明了。”

“啊?!”

两人一听,不由面露惊色:“亦即是说,九大国度,至少有五个,以经成为元始魔教的地盘?!”

伏皇道人点了点头:“然。我太一教门自在此开山立教,二十年来,与矮人国度、精灵国度,相交密切。那元始魔教倾巢出动,兵分数路,连矮人国度与精灵国度也要拿下。矮人国度之事,被我所阻。不过那元始魔教之中,也有好手,那天魔道人证就化神,我却斗不下他,只得平分了精灵国度。我此番回来,便是为与各峰师弟师妹商量如何轮番镇守精灵国度之事,商量妥当之后,我便要返回精灵国度。两位师弟师妹倒也来的是时候,若晚一天,我便不在教门了。”

“元始魔教也有证得化神的弟子?!”

这可把哈利与娜塔莎二人震惊的不轻!

要说眼前这伏皇道人证就化神,毕竟心知肚明,只觉天才非常,道心圆润,似乎理所当然。然则竟那魔教之中,也已有化神,这便是大事了!

若得一个化神,翻掌之间,就能把纽约太一门夷为平地,这等事,的确让人有些沮丧。

“为何不能有?”伏皇道人笑道:“赤混魔尊与师父相比,法力道行,也只差一线。能培养出一位化神,不足为奇。”

又道:“只是那天魔道人法力精深,神通广大,着实一场好斗。我竟也拿不下他。”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息一声:“最后还得师父出面,与那赤混魔尊击掌为誓,划地而治,却是我等作为弟子,让师父失望了,惭愧,惭愧呀。”

哈利与娜塔莎二人对视一眼,不由齐声道:“师父和赤混老魔都现身了?”

伏皇道人点了点头:“正是。二十载已过,师父与那赤混魔尊神通愈广大。我原以为证就化神,能看到些深浅,却现,与我还是凡人之时,看师父一般,仍是那般渊深如海,不见深浅。”

“也是我顺风顺水,有些骄傲了。”

哈利二人顿时无言。

他等纽约太一门弟子,也自有心头骄傲。虽则修为而言,被教门祖庭许多弟子落下,只道是资源、法门所限。

然则如今,见这已证就化神的伏皇道人,都是如此,一瞬间,心中傲意,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一时间,沉默下来。

伏皇道人见状,不由摇头失笑:“师父何等神人?我自不敢与师父相比。师弟师妹也勿须挂怀,只需勤修苦练,总有成道之时。”

然后转言:“到了师父与赤混魔尊那般神通,举手投足,毁天灭地。一旦动手,怕是一个精灵国度就要不存。最终便没了意义。由是才没有出手,却击掌为誓,划地而治。”

这一点,哈利与娜塔莎深以为然。

就譬如二十年前英伦6沉,那便是如此缘故。分明早前太一道人就与他们说过,不能随意动手,否则翻天覆地。其结果也是这般,好好的一个世界级强国,便这么没了,半座欧6,数以亿计的人口,都殁在这场斗法之中。

想起了就心有戚戚。

三十九章 厚此薄彼非同宗 伏皇道人有说教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鸡毛蒜皮也不少,哈利终归是忍耐不住,问出口来:“不知师父可在,我二十载不见师父,想念的紧。”

娜塔莎也露出这般神色,欲言又止。

伏皇道人微微摇头,二人不由心头一凉,难道师父还未归来?这次来见师父,已是鼓起所有勇气,此番见之不着,不知下次何时才能积累起这般勇气来!

便就听伏皇道人开口道:“我自也不知。师父神通广大,要去哪里,也只一个跨步的功夫,我等都不能察觉。昨日师父与赤混魔尊齐齐现身精灵国度,后来离去,也不知如今是否返回太一宫。”

闻言,两人心头升起一丝期望,微微舒了口气。

便正当此时,伏皇道人眉头一动,笑了起来:“大略又有师弟来访,有炼炁七层境界唔,主修符箓之道,法器乃一身装甲,莫非是那钢铁侠托尼师弟?”

两人闻言,神色一动,不由对视一眼,娜塔莎道:“哈利师兄猜对了。如果法器是一身装甲,那便是托尼师兄无疑。”

便看向伏皇道人:“两位师兄稍待,我这就去迎接。”

伏皇道人哈哈一笑:“还有几个呼吸,倒也不急。自有记名师弟引托尼师弟过来。”

却是刚刚,那托尼还在千里之外。

娜塔莎闻言,便不再动弹,按下心来,又等了片刻功夫,便就有记名弟子带着托尼来到了静室之外。

“大师兄,托尼师兄到了。”

“请托尼师弟进来。”

伏皇拂袖开口。

门打开,托尼信步走了进来,当面稽一礼:“想必就是伏皇大师兄吧?托尼有礼了。”

伏皇还了一礼,请托尼坐下,笑道:“今日纽约太一门诸位师弟师妹近乎齐至,想必不单单因那天使、恶魔之事。”

顿了顿,笑道:“师父常年闭关,少有现身。这教门祖庭上下,诸般事宜,多有我来做主。托尼师弟有事,但说无妨,我自决断。”

托尼没料到伏皇道人如此直接,心里暗道,这东方的汉人,不都讲究一个含蓄么,为何这伏皇道人

他却不知,伏皇哪里还不晓得他的来意?

那元神搬运,稍稍推测,便大略明了。

伏皇道人作为教门祖庭席弟子,化神大能,主掌教门诸多事宜,也曾没少了对纽约太一门的关注。

毕竟同出一门,其现状如何,伏皇也自了然于胸。

眼下那纽约太一门弟子愈多,资源愈是不够分配,这几位师弟师妹,所修功法,大略可能也是快到头了。

这等关头,二十年不至的人,一下子来了三个,其中奥妙,不言而喻。

况且伏皇道人如今急事在身,那精灵国之事,尚未完满,也没有性子与托尼三人谈天说地,虚与委蛇。

便就开门见山,直接道出。

他只道自己能做主,却是不想先让他们见了师父。万一师父回来了,见到了,一个心软,应下诸多好处,使这纽约太一门迅壮大,又将教门祖庭置于何处?

然则他也没说错,这教门祖庭,上上下下,诸般事宜,自他成为真传弟子以来,可不都是他在做主么?

托尼不由沉吟片刻,深吸口气,咬了咬牙,开口道:“伏皇师兄,纽约太一门也是师父所传,诸般资源条件,却也不能厚此薄彼。我今日来意,便是为此,伏皇师兄以为,当如何区处?”

依托尼那自负的性格,说实话,开口求人,那实在难得。

但人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有的话,即便再是不想说,硬着头皮,也是要说。

一句话出口,他仿佛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一般,但心里,却松活了太多!

就好像拨开了一层迷雾,见到了更明亮的天地一般。

一时间,神色不由平静许多。

伏皇道人见状,不由暗暗称奇。

这个托尼师弟,虽然未曾有过交往,但其性子,从彼得等人口中,他也曾有所耳闻。却也是个自负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看样子,他现在是撞到南墙,要回头了。

不由心下赞叹,去了这一层心障,怕是化神之前,从七层到圆满,都没有瓶颈了,倒也是殊为难得。

由是道:“托尼师弟言之有理。祖庭教门乃师父所立,纽约太一门,同样是师父所立。同出一门,自该一视同仁。”

“那以师兄之见,是否该待遇齐平?”托尼道:“纽约太一门弟子,要法器没法器,要符箓没符箓,所修法门,也只得炼炁圆满便到头。每每出门在外,遇到祖庭师兄弟,都臊的慌。”

大略是破了心障,托尼言语间,就少了一层扭捏,多了一层开朗。有的话,说出口便不那么艰难了。

“都是同出一门,都是师兄弟,师父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师父而言,我等都是一样的。既如此,为何要厚此薄彼?”

伏皇道人不由失笑,道:“非是厚此薄彼。”

他顿了顿,笑道:“师弟却是不知,我等你前来说出这话,已好些年了。”

言下之意,让托尼不由微微脸热。

你自不开口,我又怎会没脸没皮上门送温暖?

这个道理,托尼还是懂的。

他不说,教门祖庭便当做不知,如是而已。

“是我的过错。”托尼低头认错,叹道:“我心障不除,总是不敢面对师父。今日一过,舒坦了许多。伏皇师兄,你既说出此话,想必早有计较,何不道来听听?”

伏皇道人微微颔,笑道:“自该如此。”

然后才道:“以我之见,纽约太一门所处区域、资源环境,都无法供给我辈修士修炼到更高的层次。既如此,不如将纽约太一门当做一支纯粹的外门,为祖庭培养筑基修士所在。一旦有进阶炼炁者,便入祖庭,直接成为外门弟子,此后便在祖庭修行。”

他双目如电,看着托尼:“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托尼一听,面色顿时稍显难看。

他一直存了与教门祖庭较劲的心思,一门心思要把纽约太一门壮大起来,说白了,仍然对太一道人,还有些怨气。要让太一道人看看,即便没有太一道人,纽约太一门,也能蓬勃展。

但时间推移,到了眼下这个状况,他终究是现,没有太一道人支持,纽约太一门想要越祖庭,那是镜花水月。

却没想到这伏皇道人得寸进尺!

之前纽约太一门还保有相当的独立性,若应了伏皇道人的意思,日后那纽约太一门,便就只是为祖庭输送血液、甄选人才的一个低等驿站了。

一时间,他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哈利与娜塔莎也沉默下来,心绪起伏,难以自持。

伏皇道人见状,微微一笑,道:“三位师弟、师妹,我有此决议,自也有全盘考虑。纽约太一门,毕竟太过狭小,资源贫瘠,灵气稀薄。于入了炼炁境的弟子而言,有害无益。我等修士,追逐大道,区区一座纽约太一门,就拴住了你们的心?此何等愚鲁?”

“那美国之所在,毕竟文化底蕴,与我大夏南辕北辙,虽则因教门壮大,受到影响,如今也开始推行汉文化教育,然则这文化底蕴之事,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想必你等也是知晓,无有这般文化底蕴,便是毅力坚韧,资质良好,能成材者,也少之又少。尔等几位师弟师妹,也是有气运在身,当初有师父手把手耳提面命。然则,尔等自问,能及得上师父否?不能。既如此,以纽约太一门的底蕴,招收再多的弟子,到头来也是枉然。其定位之所在,无非一处外门,为教门培养筑基弟子,才是王道。”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不由道:“尔数位师弟师妹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我在此,也不讳言。尔等那时,才修的何等境界?便就明了大道?有何资格,去置疑师父?说的难听一些,那叫不当人子。我知尔等西方之人,因文化底蕴不同的缘故,号称自由,心思散漫。却不知晓,此乃教门修士第一大忌。我等乃同宗同门,可谓一个大家庭,日后千载万载相处,时日还长。恁的如此任性?我看师弟今日心障稍解,为何还看不透?教门才是依凭,其他都是旁枝末节。依凭教门,我等才有追逐大道的希望。我等非是生而知之者,非天生神圣,这修行之路,没有师父指引,没有教门护持,只凭一口气,要逞强好生,何其不晓事理?”

托尼三人听的是面色变换,青白不定。

伏皇道人微微颔,道:“尔等几位师弟师妹,千般艰难,终归也是修至炼炁后期。当能察觉,进步愈是维艰。若留在那纽约太一门,何时才能证就化神?此番正好入了祖庭,潜心修行才是。诸般杂念,正该斩杀抛去,何必顾惜?”

托尼一时间心乱如麻,好一会儿才道:“伏皇师兄,可否予我一些考虑时间?”

“有何不可?”

伏皇微微一笑,拂袖起身:“我自将才回来,还需与诸峰师弟师妹商谈精灵国度之事。便不作陪了,明日我往精灵国度之前,必会来见三位师弟师妹,告辞。”

四十章 说来只争一口气 风雨欲来有斗杀

待伏皇道人离去,静室中,三人相对无言。

唯有袅袅茶香,逐也淡去,随着茶冷而消散一空。

良久,托尼才抬头开口:“我其实很清楚,伏皇师兄说的对。只是我仍然不甘心。太一洞天,是我入道的第一步,是师父先开山立教之所在。为何太一洞天就落后了?为何祖庭就一跃而上?!我一直想要争一口气,我想看到师父后悔。可是看来,我终归是没办法了。”

哈利不由道:“师兄,你真的是这样的想法?你不是不赞同师父的理念吗?”

娜塔莎也连忙打起精神。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托尼当面硬顶,置疑太一道人,是因为理念不合的缘故。

只道是太一道人视亿万百姓为刍狗蝼蚁,高高在上,俯瞰天地。而托尼却顾惜万灵性命,这才起了争执。

现在听到托尼这句话,哈利与娜塔莎就有些不明白了。

只剩下想争一口气?

托尼笑了笑:“也许那时我的确是不赞同师父的理念。可修行至今,我自也明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只守着自己心里无谓的坚持,这种坚持,实际上非常可笑。这万灵生于天地之间,诸般劫数,如师父所言,皆有因果。师父没有做对,但也没有做错。我拿什么,去怪他?我总是把自己代入救世主的角色,但实际上,谁又是谁的救世主呢?我记得好像前苏联有一歌,其中有一句,叫做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这话听来,有些道理。的确,没有什么救世主。谁又能救得了谁?唯有自救罢了。我自己,都还刚刚踏上自救的路呢,又有什么本事,却救别人?”

又叹道:“神仙,呵呵,师父如今为所有人打开了这扇门,说起来,能让人成仙,予以脱离诸般束缚的机会,已是善莫大焉了。我年轻的时候,就时常嘲笑,那些追逐长生的人,多么愚蠢。人生百年,轰轰烈烈,那就足够了。但现在我才现,是何其愚蠢。百年,轰轰烈烈,多么美妙的词?但站在现在的层次往下看,才现,那是多么可笑。那不过是在大自然,在人群中,随波逐流的可怜虫而已。我要自由,那不是可怜虫一般的自由。否则把自己当做蚂蚁,那也是自由。浑浑噩噩,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天地就只是自己的方寸巢穴,那便是蝼蚁的自由。但现在,师父开辟了这条从蝼蚁,到参天神魔的大道,谁还甘愿做蝼蚁?如果谁现在敢在我面前,说他甘于蝼蚁,我直接吐他一脸唾沫。这样的人,要么是比蝼蚁还不如的废物,要么就是知道自己没有机会踏上这条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蠢材。”

“我只是为了向师父争一口气,只是为了证明,他离开纽约太一洞天,是错误的。仅此而已。”

哈利和娜塔莎明白了。

人、事,时刻都在变化。人会变得越来越成熟,根据他所在的高度,看待问题的眼光,甚至会前后相悖。

万事万物,都是如此。

如果是一只蚂蚁,他只会想着,今天能捡到一粒饭,一只死虫的尸体,那就是无比的幸福了。但如果这只蚂蚁,进化成为一只狼,他看到的就不是一粒饭和虫子的尸体,而是一群羊。

待他回过头,去看其他蚂蚁的时候,就会现,蚂蚁的人生,是何其的无聊和愚蠢。

修士大略也是这般。

凡人的时候,会站在凡人的角度,考虑诸般问题,自然以凡人的利益为核心。但成了修士,自然而然的,就会站在修士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凡人想的,是钱,是权,是色,每天勾心斗角,凡此种种,还乐此不疲。而修士,却仰望永恒。这是截然不同的处事理念。

随着修为的精深,托尼就愈能感受到当初师父的那种心境。

自然而然的,就现自己竟然连定位,都搞错了。

是的,拯救凡人,若是举手之劳,也不介意为之。教门祖庭的修士,不也时常下山,游走凡尘,积累外功么?

所谓外功,也不是拯救凡人,获取什么功德之类的。而是通过观察、经历红尘中的蝇营狗苟,对比,清楚自身的定位,洗脱凡俗的痕迹。

是为了修行,而不是为了凡人的安危。

凡人的安危,自有凡人政权去操心。只要这片天地不被毁灭,只要不伤及教门根基,凡人怎么玩,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你去干涉,恐怕还要遭怨恨!

传说中古来修士皆是如此,龙不蛇居,天地至理而已。

当然,某些特殊情况除外,譬如,扶龙庭。这里,暂且就不细表。

知晓了托尼心声,哈利与娜塔莎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这二人,着实不想与教门祖庭闹翻。不说上有师父,单单只为纽约太一门考虑,伏皇道人的意见,实际上能够接受。

毕竟,那许多弟子,如今修行愈艰难,已经到刻不容缓的时候了。

“看样子,伏皇师兄的意思,你们并不反对喽?”

托尼感叹一阵,说了些心里话,心绪就更加轻松,不由笑道:“既如此,想必马特也是这般想法。那么,我便没有理由阻拦。就这样吧,待再见伏皇师兄之时,我同意便是。”

哈利与娜塔莎都笑了起来。

娜塔莎不由道:“师兄不知,我实在早已厌烦神盾局无穷无尽的任务。只是好像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去处,加上弗瑞也是宗门弟子,我才勉强做一些力索能力的事。现在好了,进了祖庭,我也能安稳潜心修行一阵子了。”

她振奋精神:“少说要修至炼炁圆满,我才出关!”

哈利闻言,不由笑了起来:“之前我从洞天去神盾局,见了弗瑞。我道修士本自由,神盾局那种政府组织的行为方式,早晚会引反弹。他还说,他每次都征求了意见,才下达的命令。看来我没有猜错。如果继续下去,想必什么时候,你莫不要悄然离开?”

“那倒不至于。”娜塔莎笑道:“好歹要打个报告,辞职嘛。”

三人都笑了起来。

“修士本自由,哈利这话说的不错。我想,即便是美国队长,如今恐怕也要厌烦了吧?”托尼摇头道。

娜塔莎点了点头:“我与队长谈过几次,二十年来,他也有所厌烦。那些鸡毛蒜皮,连救火,都要他去。简直不知所谓。他的耐心,早晚会被消磨一空,恐怕到时候,也是辞职一途可走。”

“辞职”托尼大笑起来:“若放在二十年前,怕是不易。所谓国际安全理事会断断不会允许。可现在嘛”

“我等是太一弟子,教门门徒,哪个敢强迫?”哈利嗤笑一声:“有时候我就觉得很可笑,利诱、色诱,要么就以大义相迫,种种手段,玩出花来。却不知,我等修行越深,对这些便越不在意。轻权贵,傲王侯,诚哉斯言!”

“说到自由,一路追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托尼转言道:“凡人之时,那政府暴力机构,种种凡人狭隘思维,便是一切束缚。等脱离了凡俗,仍不得自由。少不得又要斗杀,又要争夺。”

“元始魔教复起,的确又是一场大变。”娜塔莎不由道。

托尼却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元始魔教那老魔,毕竟是师父手下败将,我倒不甚担心。伏皇师兄证得化神,祖庭半步化神的,都有好些位。元始魔教再是的势大,也不敢轻屡锋芒。我担心的,是另外的事。”

他看向两人:“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摇了摇头,又道:“不知师弟师妹还记得二十年前,师父驱离魔尊那一战,最后冒出的那位,与师父隔空斗法的那人?”

“灭霸?!”

两人异口同声。

“对。”托尼点点头道:“师父说,那人是宇宙霸主。这样的人物,吃了大亏,怎么可能转眼就忘了?”

“嘶!”

闻言,两人都不由吸了口凉气。

托尼站起身来,面向门外,淡淡道:“怕是还有一场好斗哇”

对伏皇道人而言,纽约太一门的事,实则并不太过放在心上。能将纽约太一门炼炁境以上的弟子,并入祖庭也好,托尼不答应也罢,都无关紧要。

在他眼中,别说区区一个纽约太一门,就是十个,也只得翻掌之间而已。

只是同门之谊不可轻忽,这才抽空与托尼等人详谈。

离开之后,便直接召集各峰内门道人,齐聚麒麟峰,商谈要事。

说来这二十年以降,早前太一道人立下这座圣地,那十二次峰合一座主峰,从山脚到山巅,最高也不过五百丈。

然则眼下,这太一教门圣地十三座山峰,竟是逐年见长。如今,二十年已过,怕不已长了一倍有余!

那主峰终南山,少说已有一千五百丈高。其余次峰,也有千丈不等。

这却是与太一道人当初的布置有关。

教门阵法林立,牵引地脉,引动地气上升、汇聚,自然而然,就将山峦顶起,愈高大巍峨。

这也是一个长远考虑的手段。

毕竟,这太一教门会展壮大,乃至于成为真正的仙家教门,屹立于这多元宇宙的最顶端。这教门规格一成不变,也是不好。正好使之逐年增长,弟子入门再多,也不虞没有地皮可用。

这是脸面。

那麒麟峰,便是十二座次峰之中,最是山势雄浑的一座。

麒麟峰山上的主殿,乃是当初太一道人所立,其余偏殿、建筑群落,则是后来入了次峰的弟子,逐渐造就而成。

那主殿之中,也是一片虚空。伏皇道人端立当中,周遭皆是炼炁后期境界,各峰的内门道人。

四十一章 麒麟峰中论教务 诸般决议一一定

教门祖庭十二次峰,计有炼炁境七重以上内门弟子一百过半。其中大宝峰座欧冶道人等二十七人镇守矮人国度未归,精灵国度也尚有三十余未归,余者近百人皆齐聚一堂。

之前趁着伏皇道人与托尼等人详谈之际,教门飞剑传书,将在各地游历,便譬如孙柳道人这般内门道人皆是唤了回来。

倒也不曾浪费时间。

伏皇道人端坐中央,也不说话,只弹指在面前画了一个圈,施展一门名为圆光术的法术,将其所历矮人国度、精灵国度之事,通过圆光术一一展现出来。

这圆光术,甫一修成,大略就类等于凡人的摄像机。但若修到高深之处,便可回溯时光,查知某些曾经生过的事。

众星拱月,环绕周遭的诸次峰座、内门道人,通过圆光术展现的镜像,将此间事,看了个通透。

那圆光术镜像之中,直到伏皇道人与天魔道人罢手,伏皇道人才大袖一拂,收了法术,缓缓开口道:“此间之事,各位师弟师妹已是知晓。我与那天魔道人一场斗法,拿他不得,直到师父与赤混魔尊双双降临,才罢手言和。”

“此后关乎于师父与赤混魔尊,我作为晚辈,不敢放肆,便不以圆光术呈现。且听我道来:师父与赤混魔尊神通广大,无可计量。一旦动手,精灵国度怕是不存。由是击掌为誓,约定将那精灵国度一分为二。从方向上看,东部为我太一教门所有,西部为那元始魔教所有。两位大能于中央处,设下禁法,长数万里,宽百里。日后便作为我教门弟子与魔教弟子斗法之所在。”

“那精灵国度,木炁、水炁,皆是丰沛至极。尤以木炁论,九大国度,仅此一家。我教门所需木行灵药、宝材,多出自于此。如今我教门与元始魔教各据一半,为防万一,便须得有人常驻,防备魔教修士突然难,断了我等灵药宝材的来路。”

“因天魔道人之故,我需亲自坐镇。余者便以各峰论,逐个轮换。”

说到这里,伏皇道人顿了一顿,看向元丹峰诸修士:“归来之前,华豫师弟与我言及,元丹峰诸位未归的师弟师妹,短时间内将不会返回教门,元丹峰诸事宜,尔等商量着拿主意。”

“那精灵虽多木属体质,根脚非凡,亲近自然,擅于培养灵药宝材。然则毕竟不成体系,华豫师弟打算予之好生培养一番。由是,十二次峰,便去了元丹峰一门。我麒麟峰又掌教门刑罚,怕也难以抽调太多弟子,便再去一峰。如此,余下十峰,加之矮人国度之事,又该如何起始,如何轮换,各位师弟师妹,且畅所欲言。”

由是一番畅谈,最终便做了决定。

算上矮人国度,须得两两轮换。如今,大宝峰座既在矮人国度镇守,那便由大宝峰先坐镇矮人国度,由白虎峰先坐镇精灵国度。

以半年为期限,半年之后,白虎峰、大宝峰互换。又半年,则换青龙峰、朱雀峰。以此类推,两两镇守半年,再互换一次,实则为一年一个轮回。

“好。”伏皇道人拊掌道:“既然诸位师弟师妹都是这个意见,那便如此罢。”

然后便看向都天峰内门道人:“我意布下阵法,构筑空间通道,将矮人国度与精灵国度直接勾连起来。此事宜宜急,如今李霄师弟正在精灵国度做准备,都天峰其余师弟师妹,须得尽快赶过去,记得带上布阵材料,三日内将空间通道构筑起来。”

当初元丹峰华豫道人与都天峰李霄道人,率领一二十内门道人率先前往精灵国度救援,却哪里知晓天魔道人凶狠,不敢与之斗法,只得收缩于精灵王宫之中,依凭阵法,与那天魔道人相持。

说来也是幸亏,有都天峰李霄道人在,否则即便凭借一座元木坎离大阵,以精灵本身七窍通了六窍的能耐,怕是早被攻破。

“是,大师兄。”

都天峰诸道人不敢怠慢,齐齐起身,稽一礼,转身就要走。元丹峰诸道人见状,也要稽离开。

“不急。”

伏皇道人甩了甩袖子,道:“此间还有两件事,诸位师弟师妹,须得知晓。”

于是道:“其一,今日有纽约太一门师弟师妹前来拜谒祖庭,我已与那托尼师弟等人,详谈一次。我意将那纽约太一门,作为我教门在美国的一处外门,着重为教门培养筑基弟子。一旦有弟子修得炼炁境,便直入教门,通过考验,成为外门弟子。我料定那托尼师弟必定会答应,不知各位师弟师妹,意下如何?”

众道人闻言,不由细细沉吟,就有星辰峰钟山姒道人灵光一闪,脆声道:“小三,你是打算放开限制,准备教门全世界对外招收弟子了吗?”

敢叫伏皇道人小三的,约莫这教门之中,上下数以万计的弟子,也只得两人而已。星辰峰座钟山姒、太阴峰座钟山娲。谁让这二人乃是伏皇道人血脉姐姐?!

伏皇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眼角瞥到许多道人憋住笑,不由喝道:“要笑就笑,恁的不爽快!”

由是哄堂。

“行了,再笑小心贫道给他穿小鞋。”伏皇道人嘿嘿冷笑,登时,哄堂笑声戛然而止。于是才道:“大姐说的不错,我正有此意。”

随即解释道:“原本我还想再晾一段时间,看看那诸国猴急之色。不过孙柳师弟带回来的两头异族,让我改变了想法。”

“我辈修士,天不遮眼,地不埋心。不敬神,不惧鬼,只仰望大道。那宗教愚弄人心,我不取也。自我教门崛起,地球诸般宗教便是没落,毕竟有通天大道,谁还去幻象那宗教愚昧论调?然则既天使、恶魔这等异族都冒出来了,虽然早早被孙柳师弟擒拿,但也不得不防备那些狂信徒在世界各地掀起阵阵尘埃。由是,不如早早解了限制,为那凡人打开大门,也好绝了诸般信仰妄念。”

“大师兄言之有理。”诸道人不由深以为然。

“正好纽约太一门的师弟师妹前来拜谒,我便顺水推舟,从纽约太一门开始。”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便是第二件事。培养筑基弟子,是个慢工细活,加之须得离了教门,去往世界各地,不比教门内部天地元气丰沛,诸位师弟师妹想必没有太大兴趣,加之如今教门诸多大事须得我等操持,我斟酌一番,意以炼炁中期的外门弟子为主,撒出去,在各地建立外门根基。”

“以教门任务的形式布,五年一个轮换。日后教门祖庭,便要逐渐削去记名弟子部分,只余炼炁境以上的弟子。”

伏皇道人将心中所思,一一道来,也是构架完善,无有疏漏。

众道人心中细细一想,不由相继点头称是。

这祖庭毕竟地域有限,如今上上下下弟子数以万计,然则绝大多数都只是筑基期的记名弟子。筑基期,尚未脱离凡俗,使得这仙家教门,杂了凡尘之气,许多内门道人颇为不喜。

如今正好,将筑基阶段弟子培养放开,散布各地,一来解决教门地域问题,而来摒除教门红尘气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仍是星辰峰钟山姒道人开口:“便如此便宜了那凡人诸国?”

这地球上,各个国度,期盼了二十年。大略其所思所想,俱向大夏帝国靠拢。早早就等着太一教门放开限制,使己国百姓步入仙道大门,也好笼络麾下,带领己国,扩张壮大。

如今伏皇道人要松开限制,岂非正好合了他们的意,却对大夏帝国,并非一定是好事。

伏皇道人微微一笑,拂袖道:“大姐多虑了。我辈修士,以长生久视、大道不朽为目标。这凡俗红尘的权力,到了我等这般境界,也无甚可在意的了。大夏帝国自有大夏帝国的路,如今我已为其铺好,种种条件,皆远世界诸国,如果这般,还不能屹立,也是命数所在,怪不得旁人。况乎我教门祖庭便在此处,不论那世界各国,何等人种,有那天幸,得了道法,也是在我教门内修成,如何会与大夏帝国为敌?我等难道是泥塑的木胎?”

伏皇道人点到即止,随即转言:“由是元丹峰的责任,便就愈重大。限制一开,记名弟子人数必定节节攀升,对不入品的丹丸,需求愈大。众位师弟师妹当是知晓,筑基阶段,若无丹丸辅助,进展实在太慢。元丹峰诸位师弟师妹,须得一肩担之。”

“此小事也。”有元丹峰道人稽开口:“不入品的丹丸,我等一炉能练出百粒,我元丹峰上下十余位师兄弟姐妹,一日下来,上万粒不在话下。况且,诸多外门弟子,炼炁境之上,精擅于此道的也不在少数,只需布教门任务,如何还不能满足需求?”

“此言在理。”伏皇道人微微颔,却道:“然则不入品的灵药产出,怕是压力不小。”

“无妨。”那道人又道:“此前与精灵国度之间的关系,是交易形式。如今乃是直接掌控,那精灵国度木炁丰沛,要种植不入品灵药,易如反掌。同样可在勤务堂布任务,外门弟子自可完善此事。”

“好!”伏皇道人抚掌笑道:“此言大妙,正该如此。”

四十二章 阿德突显太一宫 伏皇闷声吃大亏

于是道:“那丹药之事,便就一概托付于元丹峰。”

“大师兄放心,必不疏漏。”

伏皇道人颔,此事便揭过不提。

又道:“除丹丸需求之外,在各地建立外门,这考验手段,涉及阵法。”他看向都天峰诸道人,缓缓道:“尔等都天峰诸师弟师妹,在将矮人国度与精灵国度之间空间通道构筑完成之后,便着手此事罢。”

都天峰诸道人应喏不提。

诸般事宜,三言两语,便已是安排妥当,伏皇道人最后道:“那矮人国度、半个精灵国度,如今既为我教门直接掌控,那这名头,也须得更改。我意以矮人国度为宝材天,精灵国度为宝药天,诸位师弟师妹,意下如何?”

“大善。”彼得道人稽一礼:“既是我教门执掌,自当以教门意志为转移。”

“正该如此。”

诸道人齐齐颔。

宝材天、宝药天,这名头,便如此定下了。至于什么矮人国度、精灵国度的名头,直接抛诸尘埃,不予理会。

于是伏皇道人起身:“今日便就如此,各峰师弟师妹便回去做准备罢。我先去一趟勤务堂,将任务形式落实下来。”

“大师兄,我等告退。”

伏皇道人颔一礼,转身消失不见。

于是去了勤务堂,将开辟外门、炼制丹丸、种植药材之事,以任务形式,委托玄阳道人布下去,这便又来到主峰山顶太一宫前。

伏皇道人恭敬站在门外,躬身一礼:“师父可在?徒儿伏皇求见。”

不闻人声,只听那大门嘎吱一声,便就打开。伏皇道人见状,信步走了进去。

那太一宫虚空之中,仍是那座悬岛,仍是老松古泉,泉畔一粒蒲团,旁侧背对伏皇道人,立着一个窈窕身姿。

伏皇道人抬头一看,神色一凝,大喝道:“你是何人?!”

话音不落,跨步一跃,探掌而出,五指五色轮转,当头就是一刷!

那窈窕背影缓缓转过身来,出咯咯一声轻笑,猛地张开手掌,当空一压,彷如泰山压顶,又如世界颠倒,竟把那伏皇道人一举拿住,压在身前,动弹不得。

伏皇道人憋红了脸,催动法力,搬运元神,却不得一丝动弹。只觉一股无比冷肃的幽冥之气将自己缠的结结实实,锁的一丝不苟。

“你到底是谁!吾师何在?!吾师何在?!”

“咯咯咯”那人笑起来,充满了一种清新的诱惑,让伏皇道人元神跳动,不能自持!

“够了!”

正当此时,声音传来,语气格外不爽利,太一道人踏破虚空,走了进来:“阿德,你太过分了!本尊的弟子,岂容你玩弄鼓掌之间?!”

太一道人眼睛微微一眯,还不到近前,抬手一展,一道混蒙蒙、清亮亮的神光,猛然刷将出去,只刷的那阿德周身灰幕层层涟漪,却不曾破开。

阿德轻轻一笑,松开伏皇,退后一步,笑道:“何必紧张,你知道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你这是在落我面皮!”太一道人登岛,拂袖将伏皇道人甩起来,落在身后,上前与那阿德面对面,沉声道:“你为何来此?”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阿德语气无辜:“我们早就说好的,我有疑问,就来问你。所以我干脆到这里,等你回来。”

太一道人面露无奈之色,不去理她,转身对伏皇道:“何事?”

伏皇脸色通红,欲言又止,看了看那阿德,就低头不语。

太一道人叹了口气:“你心高气傲,不二十载便证就化神,可也需知晓,这世间大能无数,自满不得。”

然后道:“这是阿德道友,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为师也非其对手,你不是对手,自是应该。”

伏皇道人闻言,神色一凛,心里纠结顿去。

连师父太一道人都不是对手,自己被一把拿下,倒也不算丢人。

于是才道:“师父,我有些教门要务,要与您细说,这”他看向阿德。

太一道人摆了摆手:“不必顾忌。你那诸般事宜,想必阿德道友早已看在眼中。”

伏皇道人也是明了。以阿德这般神通,自己等人商谈要务,自是不可能避的开。于是才将之前在麒麟峰与诸弟子商谈之事,一一道来。

太一道人听完,甩了甩袖子:“你自区处便是,为师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伏皇道人面露无奈,只得点头应诺。

又道:“纽约太一门来了三位师弟师妹,师父可要一见?”

太一道人沉吟片刻:“见一见也好,不过你不必操心此事,为师自会去见他们。”

然后道:“我与阿德道友有些事要谈,你在一旁听一听罢。”

“是,师父。”

于是取了蒲团,太一道人与阿德相对而坐,伏皇道人坐在太一道人身后一旁。

“不过一日而已,我以为须得十天半月,你才来寻我。”太一道人直接开口。

“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阿德轻笑一声:“你与我定下誓约,莫不是不想把我拉上你的破船?”

“破船?”太一道人对阿德能看出自己的意图,并不觉得奇怪,却道:“我太一教门在你眼中,便是一艘破船?”

“不是吗?”阿德眨巴眨巴眼睛:“就是一万个太一教门,也只是这样啊。”

太一道人眼角一抽,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眼下罢了。阿德道友,你无数年来寸步不得进。然我太一教门诸弟子,却能勇猛精进,不需万载,你再轻视给我看看?”

阿德又掩嘴轻笑:“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太一教门是棵小树苗,但会长成参天大树,算我错了,可以吗?”

太一道人神色这才爽利一些,道:“你来寻我,怕也不只功法之事。说吧,有什么消息?”

“你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阿德凝眉:“就不能表现出一些期待或者惊讶?”

“我心如道,不动不摇。”太一道人淡淡道:“有事便说,无事便去。”

“我不喜欢你这样。”阿德语气不太爽利,但见太一道人仍不动神色,只好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二十年前,灭霸的事,你还记得吗?”

“一刻不忘。”太一道人淡淡一笑:“好歹是宇宙一方霸主,在我手中吃了亏,怕是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找回去罢?”

“不单单是报仇哦。”阿德笑道:“还有你手里的宝石。”

太一道人点了点头:“我自知晓。二十年前,他开口就索要空间宝石,我岂不知其意图?”

然后道:“莫非这灭霸,就要卷土重来?”

“猜对了一半。”阿德好像胜了一回,分外开心:“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猜呀,另一半是什么?”

太一道人摇头失笑:“无非是找了几个盟友,要一起来找我算账,或是得了什么机缘,力量大增,有信心把我拿住,除此还有什么?”

“你你你”阿德指着他:“你为什么都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太一道人瞥了她一眼:“如此明显之事,不用你说,也勿须掐算,只需逻辑推理,又怎能不知?”

阿德好像泄了气:“好吧,你厉害,我服了,行不行?灭霸在你手里吃了大亏,又惧怕你的手段,一时间不敢找你报仇。可他毕竟是一方霸主,的确如你所言,又得了一些嗯,机缘。力量大增,比二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然后又找了一群傀儡,正在纠合其手中所有力量,看样子很快就要来找你麻烦了。”

太一道人仍旧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就这?”阿德愣了愣:“你不该紧张吗?”

“紧张?”太一道人哈哈大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怕他作甚?手下败将而已。”

阿德摊了摊手,无言以对。

良久才道:“好吧,看样子你有信心,算我多嘴。”

然后转言:“你给我的大阴阳轮回经,我细细看了一遍,的确玄妙万分,很多地方我都不太明白。比如这”

二人便开始谈玄论道。

这阿德虽然强悍的紧,可毕竟不通仙道体系。很多涉及到高深境界的仙道术语,看的她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

太一道人便为了解说一番。

然则这门大阴阳轮回经,毕竟是直指大罗的法门,初时太一道人倒还能予以一些解释,便是那返虚地仙境界的一些道理,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可一旦涉及到天仙境界的奥妙,便也无法予以答案了。

伏皇道人在一旁听了良久,头几句也是听的分明,还多有收获,可越说,他越是听的头昏脑涨,最后竟然昏睡过去。

这边是道行不足,境界不够的缘故了。

“我如今境界未到,那天仙之上的奥妙,也无法窥探。”太一道人摇了摇头:“阿德道友,除非你待我修成天仙,否则还需你自己慢慢琢磨体悟。”

到了最后,太一道人停下来,连连摇头:“我以为你偷窥这么多年,我太一教门仙道体系的基础,你当是胸有成竹。没想到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建议你从头开始,慢慢来,也不要急,你这等人物,不差时间吧?”

阿德有些懊恼:“什么叫偷窥?!你自己藏的不紧,怪我做什么?”

“强词夺理。”太一道人皱眉:“好了,你要做什么,就自去做,我该说的已是说完,不要再来烦我。”

“烦你?你这么讨厌我?”阿德声音露出伤感。

“别在我面前耍这些小手段。”太一道人不为所动:“快快离去。”

阿德站起来,轻笑:“好吧,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一定会让你相信。”

“记住你的誓约就好,再要窥探,道心蒙尘!”看着阿德转瞬消失,太一道人补充一句,这才舒了口气。

四十三章 天机盘碎掩天机 兑的杀阵等灭霸

待那阿德离开,太一道人拂袖打出一道神光,幽幽在伏皇道人脑门上一刷。

伏皇道登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师父”

道人当下老脸一红,只觉有些臊得慌,听道听着听着竟迷糊过去,实在是大不敬。

太一道人摆了摆手:“你境界不够,强听有害无益。”

伏皇道人才暗暗松了口气,忍不住道:“师父,那阿德又是何来历?之前她动手,我尚未回过神来,就被翻掌镇压,她境界到了哪一步?我看她也不是修士,连许多基础都不太了解”

太一道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此人境界,连为师都看不穿。少则堪比天仙,乃至于由此,为师才说不是她对手。至于来历嘛,为师有所猜测,但并完全明了,这里暂且不提。这人一身力量,怕是来自于天地生成,自是与仙道不合。她这等力量,无可进步,无数年来一成不变,由是才找到为师,从为师手里讨要了一部法门。”

简要将内里详情说了一遍,太一道人道:“其人之事,你勿须关注,也关注不得。自有为师区处。”

伏皇道人颔称是。这人这般强大,连师父都不能相比,自己自然没有资格去关注。

太一道人又道:“她所言,你也听到了。那灭霸蠢蠢欲动,想是有了些把握找为师寻仇,也是山雨欲来之色,须得有所警惕。”

伏皇道人称是,便道:“灭霸既是有把握,要卷土寻仇,教门该如何应对?弟子除我,皆无化神,听说那灭霸势力庞大,怕是不好相与。”

太一道人笑道:“倒也不妨事。这世界树十二大国度,想必你已知晓。有我太一教门,有那元始魔教,加之元初神庭。此乃我等自留地,断断不会容忍灭霸大举攻入。”

顿了顿,道人面色悠悠:“灭霸之事,我早有预料。之前我见了赤混,又往世界树背面,去见了元初,各有约定。此番灭霸若不来,算他还有气数。若来,当是吃不了的兜着走。”

听到这话,伏皇道人才长长的松口气。

如师父所言,联合元始魔教、元初神庭,以师父、赤混魔尊,以及能与师父平等相交的元初神帝,三人之能,当也不会输了灭霸分毫。

至于与赤混魔尊这等敌手联合,伏皇道人也不以为忤。既是危机当面,自是不择手段。

况且

他斟酌道:“那阿德这般强势,是否能”

太一道人摇头:“正因其力量出我等掌控,才不能让她参与。你须得知晓,这宇宙之中,潜藏的大能,不在少数。若诓阿德出手,保不准就有其他人也来掺和,就有变数啊。”

伏皇道人心头一转,大是点头:“徒儿懂了。”

“嗯,懂得就好。”太一道人微微叹息:“我仙道一途,非同等闲。若得万载,何惧他人?只是时间少了些,才不过二十载而已,积累不够,底蕴不足啊。”

他看着伏皇道人:“若得万载,你也证得天仙、真仙,化神、返虚一大堆,谁敢轻屡锋芒?!”

伏皇道人深以为然。

“此番灭霸若来,怕也只得内门弟子能参与其中。你下去之后,做些准备,随时待命。为师也要去准备一番,给那灭霸一份大餐尝尝。”

又道:“至于你之前所言教门之事,放手去做便是,勿须犹疑。”

“是,师父。那徒儿告退了。”

太一道人甩了甩袖子:“去罢。”

挥退伏皇,太一道人在那悬岛之上来回走动片刻,又盘膝坐了下来。

“世界树十二大国度,依凭世界树而成,其中水深,我竟不甚明了。然则这般容易,便被我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及元初神庭占了,竟无人出来阻拦,其中奥妙莫非阿德?”

想到这里,太一道人又摇了摇头:“怕是不定。阿德神通广大,自也有些面子。然若关乎根本,怕也无人顾忌她面子了。想是我等一番作为,还未触碰底线。”

“不过也好,我所虑者,无非牛鬼蛇神一概跳出来,让我措手不及。如今教门立教不久,底蕴不足,我这修为,也还无法与那诸般大能博弈,正是需要时间,脚踏实地,一步步往前走。”

“先就好好占了这世界树界域,与灭霸周旋一番,拖延一些时间,千百年都好。”

太一道人心头转动,自有计较。

“不过,此界诸般大能,如阿德这等人物,我一干行为,皆在其眼皮底下。之前只是小打小闹,也没露出什么破绽,被人看了,倒也无妨。然此后,却不能这般继续下去。”

他神色微动,却是唤出了系统光幕。

要解决这个问题,把自己藏起来,把太一教门从某些人眼中摘出来,凭着道人自己的能为,怕是远远不足。眼下只得借助系统之能了。

于是道:“列出混乱天机之物。”

无数宝贝的名头,在太一道人眼前流过,最终,太一道人将目光落在一宗一次性宝贝上。

天机盘,伪后天灵宝,混乱天机。

这天机盘,乃是一宗后天灵宝,专擅混淆天机,蒙蔽感应。因是一次性所用,则为伪后天灵宝。

一旦崩碎这宗宝贝,千年之内,相关太一教门诸多秘密,皆被隐藏混淆,不为人查知。便是大罗级数的大能,也无法真正窥探太一教门深浅。

在那些大罗级数的人眼中,太一教门千年之内,一成不变。

当然,大罗级数的大能,这个世界,是否拥有,太一道人还不确定。不过为防万一,须得考虑进去。

这宗宝贝,虽只一次性所用,然则其价格,却也贵的离谱。两千万气运值,端端是吓煞人也!

也亏得这二十年以降,教门迅崛起,雄立地球,连带之前将宝材天、宝药天直接纳入囊中,大笔收割到许多气运值,倒也承受得起。

选定宝贝,太一道人便不犹豫,直接兑换出来,二话不提,法力一震,崩碎了这宗天机盘。

霎时间,仿佛有一只大手,在宇宙深处某一层面搅动了一下,就譬如一汪清亮亮的水,,登时变得浑浊不堪。于是关乎于太一教门,不论何事,皆变得不可捉摸。

正在教门藏经塔的阿德,忽然轻咦一声,面露一丝疑色,想想不得要领,随即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太一道人长长吐出一口气,微微自语叹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太一宝印虽则镇压教门气运,能隔绝诸般窥探,然毕竟品级不够。如阿德这般人物,根本阻之不得”

那镇运灵宝,其所用便是镇压气运。但同时,也有隔绝诸般窥探、算计之奥妙。可惜太一宝印如今仍只法宝级数。若得成就后天灵宝,也勿须太一道人这般作为,生生花去两千万气运值了。

道人又斟酌起来:“太一教门二十年积累的气运值,还剩下不少。正好拿来对付灭霸!”

“那阿德言及,灭霸得了机缘,力量大涨,不可同日而语。又纠集了一些强者,合着其手中本有的庞大势力,若一举来攻,要将其炮制下来,此番少不得要大出血。最佳计较,便是阵法,而要炼制阵盘、阵旗,时间怕也不够,况且炼制出来,是否有效还在两可。只能兑换成品一次性为上!”

兑换一次性的宝贝,有利有弊。

利在何处?

威能而已。

后天灵宝级数的阵盘、阵旗,若非一次性宝贝,价格太贵,换之不得。但若法宝级数,又怕威能不够。

而以兑换一二品法宝级数的气运值,拿来兑换后天灵宝级数的宝贝,威能倒是够了,可只一次,若计较不得当,打了水漂,没能拿下灭霸,且不说大笔气运值浪费了,单单这后果,就难以预料。

不过太一道人却有把握,当下不再多想,念头一动,从系统中兑换出了一副毫光混沌的图卷来。

这图卷混混沌沌,然隐隐有无量杀机丝丝缕缕,太一道人只看一眼,就双目流泪,元神震动,端端是不可小视。

若得展开,威能全爆,怕是瞬间就能杀了太一道人,连带神魂,涓滴不存!

“真真是数一数二的杀阵,即便是赝品,即便是一次性伪灵宝,即便只得一幅图卷,也如此厉害,呵,不亏五千万气运值啊!有了这门阵法,此番若不万无一失,我当自决于天下!”

换出这幅图卷,太一道人登时信心大增。当下念头一动,冥冥中传递出一些信息,随即便就要着手祭炼,突然又想起之前伏皇道人所言之事,微微叹息一声,暂且按捺祭炼之事,大袖一展,探手深入虚空,待得收回手掌,袖子一抖,便有三人落在面前。

“师父!”

哈利与娜塔莎云里雾里,翻身起来,一眼看到太一道人,连忙躬身稽。

托尼张了张嘴:“师父。”

“坐。”

道人拂袖点出三粒蒲团,让三人坐下,这才道:“二十载,想通了?”

托尼默默点了点头:“想通了。师父,是我的过错,我”

太一道人甩了甩袖子:“既是想通,便不要再提。尔等能来祖庭,为师心里高兴。伏皇徒儿已与为师说明缘由,纽约之太一门,的确不是修道的好去处。祖庭才是修行的仙家宝地。此后,伏皇徒儿便要大展手脚,面向世界开放限制,除开祖庭,余者各地,皆是外门所在,专为祖庭培养筑基弟子。尔等可回去一趟,把马特一并带来,安心在祖庭修行便是。”

四十四章 难得齐聚四道人 祭炼杀阵待风雨

与托尼三人稍作一叙,听这几个弟子抱怨,言及其二十年来所经所历,悲欢喜乐,凡此种种。太一道人没有多言,任凭三人娓娓道来,只是倾听。

这一说,就是一两个时辰。

不论鸡毛蒜皮,心中所想,皆敞开来道,越说几人心里越是轻松,倒是让太一道人略略慰藉。

二十年前,这些弟子,就修行而言,不过雏儿。言语举止,是凡人做派。因之那时太一道人虽然心有不愉,却也未曾多做区处。

如今二十年以降,自是明了定位,有所感悟,心结解开,自当高兴。

“尔等能明白此间道理,为师甚是欢喜。今日便到此处罢,尔等早早返回纽约,将一干事务处理妥当,便来祖庭修行。”

挥退了三个弟子,太一道人便取出图卷祭炼不提。

休说太一教门动作,弟子四出,各立外门,在这地球,引起惊涛骇浪。无数人翘以盼二十载,至今日终得放开限制,自是欢呼不提。

休说托尼等人即刻返回纽约,处理太一门内务不提,翌日便有哈利、娜塔莎、马特三人来到祖庭,至于托尼,则留在纽约,等候教门外门弟子前去交接不提。

休说那宝材天、宝药天之事,有条不紊,有各峰弟子各自镇守。

单说太鸿道人。

那太鸿道人自坐镇纽约太一门,已有二十载。如今也不知神通何等广大,法力何等无边。纽约太一门既要定为外门所在,他这一尊大能修士,自不当继续留在太一洞天,与那记名弟子为伍。

这日,太鸿道人化身遁光,穿梭虚空次元,便来到一处莫名之地。四周里一看,虚无一片,唯有那下方,影影绰绰有一株世界树,耸立在无尽次元维度之中。

太鸿道人微微颔,信步一走,大略来到世界树的树冠位置。仿若人入了山中,便不见山的形态。这道人到了此处,不用神通,也看不见那世界树了。

便即盘坐下来,端立虚空,静修不提。

大略过了数日,有一道人破虚而来,作歌曰:“开天辟地有神道,耶和父子勿复言;元初神庭我为帝,诸般魔神皆旁门!”

那道人来到太鸿道人身前,稽一礼:“太鸿道友,别来无恙?”

太鸿道人起身,神色清冷:“自是无恙。元初道友可好?”

“自是安好。”

两人相对坐下,元初天帝开口道:“怎不见那赤混老魔?莫不是与那海拉一场斗法,伤了心神?”

“休得胡言。”

就有太混道人从虚空中走出,手里捧了三口宝剑,一白一赤一黑,其中剑光凛凛,杀气腾腾,端端是不敢直视。

太混道人来到近前,与两人各自见礼,三人三面,相对而坐。

太混道人笑道:“太始道友,你这天帝做的可好?”

“怎生不好?”那元初天帝哈哈一笑:“你不见那天使飞舞,恶魔匍匐,至高无上,唯我独尊?”

“嘿,”太混道人嘿嘿一笑:“我自也唯我独尊,岂你独有?”

言罢抬手,将手中那口炽白凌厉的宝剑,递与太鸿道人:“太一道友怕是还要几日,他那幅阵图,须得好生祭炼一番。我等便不等他,只管祭炼宝剑,待得时日一到,定要那灭霸饮血当场!”

“正该如此。”太鸿道人接过宝剑,脑后现了黑白二色庆云,清叱一声,跳出一尊真神来,端坐于炽白宝剑之上,打出道道法印,祭炼不提。

那元初天帝与赤混魔尊对视一眼,呵呵一笑,元初天帝翻手取出一口清濛濛的宝剑,也自祭炼。

赤混魔尊将那口红光缭绕的宝剑放在一边,自取了毫芒漆黑的宝剑祭炼不提。

如此,三日已过。

便就远远又有道人信步走来。正祭炼宝剑的三人,当下睁开眼,那道人就到了近前。四人各自稽,礼了一礼,又让开一个位子,四人四面,相对而坐。

“太一道友,你却是到了。”

“自是到了。”太一道人哈哈一笑,取出一卷图卷,摊开来,笑道:“我三日祭炼,略有所得,便迫不及待来见三位道友。”

太混道人拂袖将那口红彤彤的宝剑甩给太一道人:“怕是还差一人。我等四人若各执一剑,主阵者何人?”

“无妨。这门阵法,一人便可立阵,少一人也是无碍。”太一道人浑不在意,笑道:“我等自先祭炼妥当再说。”

“善。”

于是太一道人信手将掌中图卷抛出,展开于四人合围当中,那图卷中,便有屡屡混沌杀机吞吐而出。

太鸿道人见状,掌心一托,炽白宝剑便悬挂于图卷一侧。元初天帝自也不落后,托起那口清濛濛的宝剑,将其悬于己侧。又有太混道人,将那口黑漆漆的宝剑,悬于图侧。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便将刚到手的红彤彤宝剑,也悬于这一侧。

如此,便见一幅阵图遮天,四面宝剑悬挂,一时间,杀气凛凛,阴风飒飒,端端好一门杀阵!

四人齐齐清叱,各自双手一搓,打出一道雷霆,落在那四口宝剑之上,登时,天转地换!

说来太一道人早早计较,有太混道人立下元始魔教,有元初天帝立下元初神庭,除开这太鸿道人,俱皆各有教门。

太鸿道人性子清冷,余者一概不理,只管静修苦练,仿佛一颗万载老石,不动不摇,诸般外物,皆不能侵。

若非乃是太一道人一尊化身,怕是早早就找个山旮旯,躲着修道去了。

这四者同出一人,原本太一道人思忖着,凭借化身手段,看看能否脱离系统掌控。将系统限制在某一尊化身身上,然则道人却也失算。

那系统端端了得,不论道人如何化身,相隔多远,仿佛系统也一分为四,各自都能运用自如,端端也是无可奈何。

然则如此,却也似乎有些好处。太一道人座下有太一教门,系统便以太一教门收割气运值。太混道人座下有元始魔教,系统自也以元始魔教收割气运值。元初神庭,自也一般。

如此,除开太鸿道人,余者三人,皆各有一笔所得。

如今这门阵法,若得一人来兑换,怕是艰难。亏得其中三人各有收益之处,这才能兑换出来。

太一道人便换出那价值最高的阵图,太混道人因元始魔教占了世界树表皮九大国度之中的六个,手中气运值比之太一道人,还要多出许多,便就换了三口宝剑。由是太始道人,亦即是元初天帝,便只换了一口。

四人已在杀阵之中,就譬如一座混沌杀气构造的世界,天边四方各有一把万丈宝剑悬挂,四人化作四尊巨神,各在一个门户,一边祭炼,一边声音隆隆,开口言谈。

太一道人道:“太始道友,不知那地狱世界之事,可曾完结?”

“大致倒也有了结果。”太始道人笑道:“那地狱世界诸般魔神,被我宰了一半,收服了三成,余下两成,竟也逃走。不过都是皮癣之疾,不足道也。”

“如此便好。”太一道人淡淡笑道:“这世界树界域,乃我等根基所在,不容有失,必须掌控在我等手中。攘外必先安内,如今这十二大国度皆入囊中,任凭那灭霸卷土而来,也让他吃不了也兜不走!”

“灭霸不足道哉。”太混道人开口道:“不过明面上的一粒棋子,这宇宙,水深着呢。宰了他,还有人跳出来。以我之见,不如断其枝叶,削其手足,只他一人离开,任凭他折腾,三位道友以为如何?”

“倒也是个理。”太鸿道人声音冰冷:“留下他,也算是熟人,放在明面上,怕是更好对付。若宰了他,又暗暗跑出来一个,我等不知其深浅,怕是不好对付。”

元初天帝也微微颔,表示赞同。

太一道人斟酌片刻:“也罢,留他一命,也非是不可。然则诸位当是知晓,要杀此人,也是不易。传闻此人被某位大能诅咒,任凭如何,都不得死。也不知我等如此信心满满,杀得还是杀不得。”

“笑话!”元初天帝嗤之以鼻:“单凭这门阵法,还杀不得他?!实在太过高估!”

太一道人细细一想,也不由暗暗点头。

如今四人正祭炼的这门阵法,端端是非同凡响。若得正品,不消说区区一个灭霸,便是越大罗境界的混元级数人物,也是杀之如杀鸡。

那等人物,有何等保命手段?说杀便杀,况乎区区一个灭霸?

当然,四人手中这门阵法,不过是赝品外加一次性所用,威能与正品,差距不能以道理计。

但灭霸又如何能与那大罗神仙相提并论?!

这阵法虽只一次性用品,但布阵之物,好歹也是后天灵宝级数,虽是加了一个伪字。休说区区一个灭霸,若得这赝品阵法威能全开,天仙真仙,也杀得呀!

任凭什么诅咒,什么手段,入了这门杀阵,非是放水,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那还真得放些水不可。”太一道人道:“是时我等须得注意,不能杀了他,却也不能便宜了他,须得好生炮制一番,让他晓得厉害,才放他走。”

“此言大善。”

余者三人齐齐颔。

四十五章 太一别院开山门 墨菲斯托投灭霸

伏皇道人放开限制,太一教广开山门,以教门任务形式,托于诸弟子。不七日,便有十余座太一别院如雨后春笋,在世界各地拔起。

小小一颗地球,大略十余座太一别院,已是绰绰有余。譬如大夏帝国境内,除开终南山祖庭,东、南、西、北部,各有一座别院;南亚次大6一座;欧6南北各一座;非洲南北各一座;北美除开纽约太一别院,加拿大境内再设一座;南美也自南北两座;澳洲两座。

如此,太一教附属别院,地球便有十五座。

除此之外,宝材天别院一座,宝药天别院一座。

于是总计十七座太一别院。

一座太一别院配炼炁中期修士五人,炼炁前期修士五人,计十人。于是便有一百七十炼炁境修士,从教门下山,奔赴各地。

又有都天峰修士,使三日将宝材天与宝药天之间构筑空间通道完成之后,归于地球,四散开来,为各别院布置入门考验阵法。

这太一别院的入门考验阵法,除开纽约别院较为特殊,余者皆只一重阵法,只为考验毅力,皆以太一教祖庭登仙梯入门考验难度为基准设立。

如此,仅仅七日,十五座别院便已大功告成。

一时间,世界各地,无论民众,无论官方,亦或者潜藏在人群中的一些凡者、变种人,都是翘以盼。

自太一教崛起,仙道修士纵横,那诸般所谓凡者、变种人,便就逐渐边缘化。这类人物,体系混乱,无望前途,唯有指着太一教门广开山门之际,也去试上一试。

说来太一教祖庭,每年开门收徒之际,的确也有不少各地的凡者、变种人,前来参加考验。

但凡者、变种人,虽然在某些方面得天独厚,可就毅力而言,也不见得就比普通人强。由此,许多人都被拒之门外,没能通过考验。

由是各回各家,却也不曾死心,暗暗也是磨练毅力。

或是等着下次太一教招收弟子再去试一试,或是便就一直按捺,等着太一教全世界广开山门之时,看看是否难度有所降低。

不过这等心存侥幸的人物,大略是想错了。

太一别院的入门考验难度,完全照搬祖庭登仙梯,难度却是不曾降低分毫。

欧6,南部,瑞士境内。

这里便有一座太一别院。

就设立在那阿尔卑斯山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

以修士之能,合法器、大夏产出的符阵机械之力,短短数日,就在这山上建起了一座道观别院。

一条登仙梯,九百九十九级,从山脚直通别院大门。

那别院规格自不能与教门祖庭相提并论,然则却是缩小版,不论那登仙梯还是别院格局,多是仿照祖庭外围区域格局建造而成。

大门上,有一块牌匾,上书太一教西二别院,六个符文。

十五座别院,以东南西北四方命名,东别院只一座,余者皆四、五座。瑞士境内这一座,便是西二别院。

昨日里,别院掌院道人正式向欧6南部区域各国,布了招收记名弟子的布告,由是今日早上天不亮,山脚便已是人头攒动。

许多人昨天甫一从电视、媒体上得知消息,便立刻拖家带口,直扑此地而来。一夜之间,便就在山脚汇聚了上万人!

晨光熹微,透过淡淡的雾气,投射到山上道观别院,显露出生机勃勃的色彩。那别院大门外,十位身着玉白色道袍的修士,正簇拥着,一边言谈,一边目光扫视山下。

原本按照教门规矩,不入内门,不得修士正装。一干记名、外门弟子,皆是一身练功服打扮。

不过如今要广开山门,自可有所变通。

这承了勤务堂任务的教门修士,虽则只炼炁前期、中期,都是外门弟子,可只穿着一身练功服,怕是少了一分面皮。

由是这外放主掌别院的修士,便就有了资格穿着正装。一身玉白的练功服,便就成为眼下这般,玉白道袍。

“真真是群情汹涌,二十载压抑,不知几多凡人,期盼的白了头。”

“也是命数。掌教至尊二十年前,不正是于那纽约先立教?然则为何我终南山成了祖庭,纽约那处则为别院?无他,不识天数耳。”

“此言只得其一。修仙了道,也讲求一个文化基础。仙道体系,分明便是我汉人文明的升华,这西夷之地,文化底蕴南辕北辙。若在西夷之地立下祖庭,要扬仙道,怕是难之又难。”

“有理。正好晾了二十载,这西夷诸国推行汉文化教育,如今有了些基础。伏皇大师兄如今解开限制,正是时候。”

“我等这西二别院,收徒范围广大,眼下一夜之间,便就有万余人到了山脚,这趋势,怕是要劳碌许久喽。”

“与教门贡献相比,倒也不算什么。五年之后,我法力打熬圆润,正好返回祖庭,换一门高深功法,一举进阶炼炁后期,成为内门弟子!”

“正该如此!”

说着话,掌院道人抬头望天:“辰时已至,诸位师弟,开始吧。”

“是,掌院师兄!”

便有五位修士抬步就走,一步数十丈,呼吸功夫,便来到了山下。

登时间,那山下嘈杂顿止。

这五位道人来到山下,一列排开,皆是一身玉白道袍,自有一份修士气度。五人目光各自一扫,所过之处,皆安静下来。

片刻后,人群中有人开口问询:“诸位真人,敢问何时开启试炼?!”

就有一道人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打了个稽:“诸位稍安勿躁。真人不敢当,我教门真人,上有掌教祖师不提,仅伏皇大师兄一人。不入化神,不得真人名位。”

顿了顿,才道:“诸位一心向道,许多昨日尚未日落,便到了此处,也是难能可贵。眼下辰时已至,正好开启登仙梯入门试炼。”

人群便就骚动起来。

“且住。”那道人又道:“我太一教门规矩,本是三十以下,十六以上年岁,才符合试炼要求。不过如今我教大开山门,可放宽一些限制,四十以下,十六以上者,以百人为一组,每半小时一批。”

言罢,他周身法力鼓荡,道袍无风自动,双目射出如有实质的精光,喝道:“便须得不能骚乱,知否?!”

说完才转身,对其余四位道人点了点头,便开始组织秩序,百人一批,开始入门试炼。

那许多民众,听闻放宽了十岁限制,不少人都激动起来。

原本许多三十多四十岁的夫妇,只是带着自家后人,前来参加试炼。太一教门的入门规矩,如今何人不知?自是早早没有期待。

然则突然听到放宽限制,一时间三十至四十这个年龄段的人,自是激动万分,不少人嚎啕大哭,咆哮激烈。

想来也是。

这般三十至四十之人,二十年前,也只一二十岁而已。那时太一教门初立,这等人物便就一直期待,然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二十载过去了,人到中年,本以为没了机会,可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仙道大门在其已绝望之时,突然敞开,这等惊喜,如何不让人激动难耐?!

由是在五位道人的组织之下,诸多民众,合了骨龄的,百人一批,正式进入试炼阶段。

那人群中,此时有一个佝偻老者,须斑白,面色蜡黄,面皮上,多有老人斑,也不知几许年岁。

其乍看浑浊,再看似有精光。

这佝偻老者远远望着那前方正在进行的试炼,又望了望那半山腰上的道观别院,低头暗暗嘀咕。

“哪里想到,区区蝼蚁凡人,竟然有这样的通天大道如此一来,这凡人蝼蚁,便不再任凭宰割太一教,太一道人,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目光穿过人群,看着那些别院道人身上的道袍装束,眼中闪过一缕深深的怨毒:“元初老贼,为何你的打扮,与这些道人,如出一辙?”

这佝偻老者青筋暴露,大略只剩一层皮的手掌狠狠的握在一起,骨节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现如今,世界树十二大国度,有太一教,有元始魔教,还有那可恨至极的元初神庭,竟无我立锥之地,可恨啊,可恨啊!这地球,怕是待不下去了,若被这些道人抓住根脚,要斩妖除魔,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丢在这里。”

那些玉白道袍的修士,他自不怕。然则这太一教可不止这些修士。这只是中低层的修士而已,还有一位伏皇道人,自己怕就不好斗得过他。更遑论那高高在上的太一道人!

连灭霸那等人物,也在他手中吃了大亏呀!

“灭霸灭霸,”佝偻老者念叨数十声,恨恨道:“没想到我墨菲斯托,堂堂地狱魔王,竟也沦落到要投靠别人求活,耻辱啊!”

这老者便就竟是那地狱世界的一尊魔王,墨菲斯托!

地狱世界被元初神庭所破,元初天帝亲自出手,宰了许多魔王魔神,这墨菲斯托,竟是逃走,还现身地球,端端是出人意料。

四十六章 两教一庭要联手 苦大仇深在何处

实则墨菲斯托此魔,与地球勾连甚深,这许多年来,以投影分身游走于地球,埋下诸多伏笔,譬如曾经那恶灵骑士,便是这墨菲斯托的一粒棋子。

可惜如今太一教势大,元初神庭凶猛,他连自身,都难以保全,更遑论些许棋子,再多又有何用?

那恶灵骑士,早早就栽在赤混魔尊手中,其余一些棋子,这二十载以来,也多为太一教门弟子下山行走,斩妖除魔了去。

如今,竟是孑然一身。

四顾茫然,才现偌大一个世界树界域,竟无立锥之地。

这才想到那宇宙一方霸主,灭霸!

这魔王心性诡诈,狠毒,憎恨,天生便是魔。元初神庭破了他老巢,使他连立锥之地都无有方寸,此仇此恨,倾尽三江之水,也洗之不得,如何能不报?!

然留在这世界树界域,如一只地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谈何报仇雪恨?唯有外援一途可走!

他相信,灭霸既然在太一道人手中吃了大亏,以那等霸主心性,如何能轻易揭过?这二十载,虽不见动静,想必定是正在筹谋。

不如就借灭霸之手,报仇雪恨,甚至

墨菲斯托眼中精光一闪,转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太一教门诸别院,大略在同一日,同开山门。一时间,整个世界,都显得有些混乱。好在各国政府早有准备,才没有闹出笑话来。

要知晓,如今这修士之路,在所有人眼中,才是正道。修的大神通,自是纵横天地。便是修不得大神通,出师之后,也不虞没有出路。

就像那大夏帝国,革新体系,现如今,各行各业,无不与仙道体系密切相关。世界各国正要争相效仿,若不得大神通,从教门出师下山,也同样是香饽饽,少不得被各国奉为上宾,炙手可热。

因此,这太一教大开山门,那各国各行各业,若各国无有准备,齐齐罢工之下,岂能不乱?

好在有所准备,才不虞闹出这般可笑之处。

这一颗星球,数十亿人,这一日,除开那等上了年纪,没了期待的,其余过半数之人,何人还有心思做自己之前的活计?

幸亏因地理因素,或远或近,使得这许多人,不可能同一时间抵达各地别院。否则这无数人同时涌来,怕是那别院掌院,诸般道人,就要被人群淹没。

即便如此,十七座别院,除开宝材天、宝药天,余者自开山门起,也是没日没夜的忙碌的半年时间,此间之事,才大概落下帷幕。

自然,也只此一次。开山门,积累了二十年,人数太多。此后每年,每座别院能收得三五十弟子,怕就非常不错了。

教门祖庭,麒麟峰中,各地别院信息汇聚过来,就有伏皇道人前来问询。

“此番通过考验的记名弟子,有几多?”

伏皇道人拿起一枚玉蝶,其上便记录了一处别院记名弟子的所有信息。

就有负责此事的道人稽答道:“计有十四万五千余人。”

又道:“除开宝材天别院与宝药天别院,余者平均每座别院,都在一万上下。”

伏皇道人神念扫过手中玉蝶,无数名字合着影像,都在脑海中划过。他微微颔,放下玉蝶:“十四万余人,不少了。大略是万里挑一罢?”

“正是,大师兄。参与考核的适龄者,有十多亿人,大略正是万一挑一。”

又道:“三十岁至四十岁这个年龄段,通过考验的,竟也有上万人。各地别院掌院上禀,问询是否日后每年开门收徒,三十至四十岁的,也纳入常例?”

伏皇道人沉吟片刻,笑道:“也罢,既如此,纳入常例便是。那等人过中年,肉身本源逐渐衰退,在仙道一途,多是没有前途。然则也不定有些大器晚成者。何况就算在仙道路上走不远,出师之后,四散各地,也算是为地球人族多多带去一些仙道气息,算是打基础罢。”

“是,大师兄。”

伏皇道人点了点头,又道:“尔等负责别院信息甄别汇总的师弟师妹,持我令,立下一个堂口,为外事堂。主掌别院掌院、道人的教门贡献区分,拿出一个章程来,做的好的,贡献高,做的不好的,只基础贡献。”

那道人一听,暗道有理,于是问道:“那这别院道人贡献,以何为基准?”

“自以培养出的炼炁境修士多寡为基准。”伏皇道人甩了甩袖子:“自然,若有天才人物,也可酌情区处。”

“善。”

治大国如烹小鲜,太一教门诸般教务,在伏皇道人的掌控下,很快走上正轨,无有疏漏。然则对伏皇道人而言,他需要考虑的,如今可不单单只有教门教务。

灭霸之事,他自也心知肚明。

虽说上有掌教至尊太一道人顶着,但作为教门弟子第一人,伏皇道人也不能不为之做一些准备。

此事已埋在心头半年有余,如今教门教务无有大事,便须得着手安排。

由是便下了麒麟峰,来到主峰中殿太始宫,挥袖打出一道法力,敲响了太始宫外,老松上悬挂的那尊铜钟。

三声钟鸣之后,各峰内门道人各自化了遁光,或是器遁,或是五行遁,凡此种种,毫光异彩,直奔太始宫而来。

“大师兄!”

众道人入了太始宫,各自稽,见面一礼。

伏皇道人还礼不提。

待得教门内各峰内门道人齐至,伏皇道人才开口:“这半载以来,我自奔走于教门祖庭与宝药天之间,处理诸般教务,防备元始魔教。今日,我教广开山门之事,大略已是落下帷幕。便就只剩下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有玄字辈师叔操持。”

防备元始魔教之事,这半年以来,实则并不十分重要。伏皇道人心知,因灭霸之事,自家师父早已与那赤混魔尊等人,有了约定。

既如此,那元始魔教诸多教徒,想必定然不会有所动作,以免坏了两位掌教至尊的约定。

又道:“今日敲钟唤来诸位师弟,实则有一宗大事,须得共商区处。”

顿了顿,似在斟酌,片刻后道:“二十载之前,师父6沉英伦之战,想必诸位师弟都心头明了。那最后之时,掌教师尊驱离赤混魔尊,有人拦路,可曾还记得?”

“可是那灭霸?”

就有道人突然开口。

“正是灭霸。”伏皇道人微微颔:“那灭霸乃是宇宙一方霸主,非同等闲的人物。在掌教师尊手中吃了大亏,以彼之心性,如何会善罢甘休?”

“大师兄所言,莫不是那灭霸要来寻仇?”

诸多道人心下自是恍然。

“正是。”伏皇道人道:“掌教师尊曾与我有言,灭霸正是蠢蠢欲动,怕是不需多久,就要前来寻仇。然则那灭霸是个极强的角色,除开师尊,我等不能敌。若只如此,倒也无妨,只斗法论,他败了一次,就有二次,掌教师尊自不让他好过。然则此人乃宇宙霸主,麾下势力庞大,若要倾巢而来,我等如何坐视?”

“大师兄言之有理!灭霸此贼,有掌教师尊对付,然那许多势力,我等却不能任其进入世界树界域,免得伤了凡人,坏了教门根基。大师兄,我等诸位师弟师妹,掌中法器早已饥难耐,彼等来的却不正是时候?正好大战一场,磨练法力道心,为我等进阶化神之资粮!”

“班纳师兄言之有理!”

“我等修行二十载,尚未经历过大战,此战正是磨刀石,快哉!”

一干内门道人,诸峰座,皆是豪迈无比,期待非常。

伏皇微微一笑:“大善!”

随即转言:“然则那灭霸势力,若倾巢而来,怕不数以亿计。我等人少,要守的严严实实,怕是不能。”

“大师兄有和区处?”彼得道人开口问道。

“我无区处,掌教师尊自有区处。”伏皇拂袖笑道:“掌教师尊有言,这世界树界域,乃我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元初神庭自留地,容不得外人撒野。由是早已与赤混魔尊、元初天帝有了约定。我等三大教门神庭,此番却是要联手合力,以驱外敌。”

此言一处,登时静默。

片刻后,有太阴峰钟山娲见众人面色变换,不由开口:“小三,元初神庭暂且不提,那元始魔教与我太一教门苦大仇深,如何能够联合?”

伏皇微微一笑,却道:“二姐,诸位师弟师妹,那元始魔教,与我太一教门,苦大仇深在何处?”

众道人细细一想,忽然竟找不出什么苦大仇深之处。

似乎平日里嘴巴说,说着说着,就苦大仇深了。

伏皇道人大笑:“元始魔教与我太一教门,自二十年前,便有纠缠。起始却是掌教师尊与赤混魔尊之故,似乎是老冤家。然则细细一想,那元始魔教倒也未曾害过我教门哪位师弟师妹。”

他看向彼得等人:“即便亲身经历过当初之事的彼得师弟等人,怕是也未曾受到那赤混魔尊的狠手罢?”

彼得道人与班纳道人,以及其余几位自于纽约太一门的道人,皆不由点头。

有罗根道人开口道:“确是如此。虽则被那赤混魔尊擒拿,那也是我等修为不精,怪不得何人。那魔尊也未曾如何虐待我等,只是要掌教师尊服软,落师尊面皮。”

“可不是正是如此?”伏皇道人笑道:“这二十年来,我等教门弟子,也未曾与元始魔教弟子有过交集。前些时日,宝材天、宝药天之事,我等也未曾有所折损,反而那元始魔教魍魔殿被我飞灰了不少人。如此看来,当也是无有大仇怨。”

“师尊与赤混魔尊有约定,连师尊都能放下一些嫌隙,我等又为何不能?联合而已,之事驱逐外敌,待得外敌飞灰湮灭,我等该怎么竞争还是竞争,该怎么斗法,还是斗法。又非是永远一体?”

四十七章 炼化大阵四道人 越界飞舟奔鸿沟

“既是掌教师尊决断,我等自不敢有所异议。”

众道人心头一开,各自点头不提。

伏皇道人笑道:“这便是了。今日召集诸位师弟师妹前来,却是师尊传讯,使我率领诸位师弟师妹前往金伦伽鸿沟沿岸某处,立下一座城池,作为镇守。”

说到这里,他目光扫视,道:“此番驱敌,记名弟子勿须参与,外门炼炁境弟子分作两部,一月一轮换。我等内门弟子,便要长期镇守金伦伽鸿沟,直到驱离外敌为止。”

又道:“教门内,还需留下一人坐镇。”

他看向太阴峰座钟山娲,道:“二姐历来清冷,怕是不喜闹腾,不如由二姐镇守教门祖庭,如何?”

却哪里知晓,钟山娲竟是反对:“不然。我自半步化神,只需捅破最后一层膜,便要证就化神。虽则此番闹腾了一些,也是一个机会,断断不能放过。”

“这”

伏皇道人又看向其他人:“可有哪位师弟师妹,愿意坐镇教门?”

却竟然一人也无。

伏皇不由哑然失笑:“也罢,既如此,作轮换如何?各峰座,一月一个轮换,正好与外门弟子轮换同在一时。”

众道人这才齐齐称善。

“你们呐!”伏皇道人笑指众道人,道:“是憋了二十载,都按捺不住了么?”

“话不能这么说,大师兄。”班纳道人大笑道:“我等有十余位师兄弟姐妹,皆有半步化神境界,此番是一个机会,如何能放过?”

又道:“其余师弟师妹,无不将此次之事,当做磨刀所用,此事关乎道途,如之奈何?”

其余道人连连点头。

“行了,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伏皇道人笑道:“既然有了定论,那便下去做准备罢。明日一早,我等便前往金伦伽鸿沟!”

“尊大师兄令!”

“不想这一炼阵,便是半载时光。”

世界树树冠所在的一片虚空中,突然裂开几道缝隙,其中跳将出来四位道人。

太混道人展臂伸了个懒腰:“这阵法端端玄妙,区区赝品,也让我等劳碌许久。”

“好歹也是伪后天灵宝级数,虽有个伪字,却也是非凡了。若得真品,休说半载,就是万载,怕也触碰不得。”元初天帝感叹连连。

“废话。”太混道人哼了一声:“若得真品,那是何等级数?先天至宝级数!不到大罗境界,碰都碰不得。我等什么修为?尚未至返虚,连地仙都不是,安敢妄言那等至宝?!”

太鸿道人清冷不语。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何必争论这等没影的事?”

转言道:“太混道友,你那魔教教众,可曾做好准备?”

“自是做好准备。昨日便就抽空传讯与天魔,想必此时已经出了。”太混道人甩了甩袖子,看向元初天帝:“你那边若何?”

“自是无碍。”元初天帝微微一笑:“说来这鸿沟正面,你两家镇守,背面却只得我一家,莫不是有些不公平?”

“元初,你说这话的时候,要些面皮罢!”太混道人嗤笑一声:“我两家从无到有,才二十载,底蕴浅薄。哪里像你,全盘接收了远古天堂和奥林匹斯,连带地狱世界,都有三成魔王魔神被你拿住,炼成护法道兵,比起我与太一道友,你好到天上去了!”

元初天帝嘿嘿一笑,不以为忤。

“行了,几位道友便少说几句。大事就在眼前,我等还需警惕小心。”太一道人止住两人,张开手掌,掌心一幅阵图,悬挂四条杀气腾腾的剑光,正是这半载炼化的杀阵。

太一道人将这杀阵交与太鸿道人:“道友,这主阵之事,便拜托你了。”

太鸿道人点了点头,信手一抹,收起杀阵,道:“我自心中有数。”

“好。”太一道人微微颔,与其余三人打了个稽:“如此,我等各自行事罢。”

“告辞。”

“告辞。”

四人各自作别,转身消失在虚空之中。

天光熹微,正是那一轮昊日将将从东方跳出之际。

太一教门,祖庭终南山。

所谓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修行之事,自也一般。许多记名弟子早早就从宿处出来,或是在山间,或是在林中,或是在练功场。有盘膝静坐的,有行拳走脚的,也有互相对练的。

说来自教门大开山门,各立太一别院,这记名弟子阶层,便就要分流至各地别院。眼下教门祖庭中的记名弟子,便是祖庭最后一批了。

待得这批记名弟子出师,祖庭之中,便只有炼炁境之上的外门、内门、真传三个阶层的弟子。

当此时,就有弟子忽然望见,一艘似乎木质的舟船,在那教门内飞起,迎风见长,化作百丈之巨。

这艘舟船,便是这半年来,大宝峰诸多内门道人,联手炼制的一宗宝贝。号为:越界飞舟。

只因教门足迹遍布愈广,教门弟子愈多,若有大事,集体行动便多有不便。由是才在伏皇道人的提议下,炼制了这一艘飞舟。

乃是蕴有三十六层法禁的顶尖法器。

这艘飞舟,所用材料皆颇为珍贵,若非时间不够,再得半年,少不得三十六层法禁合一,化为纯阳,晋升法宝级数。

这飞舟内部空间广大,外在看来,大到极限,也不过百丈,然则内里,却炼入伏皇道人摄拿的一片次元,便是千人、万人,也装得。

许多记名弟子晓得动静,各个抬头张望,多是满脸羡慕之色。

就看到,一道道宝光从教门内射出,飞入那飞舟之中,大略有千余道,随即那飞舟一震,一头扎入虚空,消失不见。

待得那飞舟消失,才有记名弟子三五两两,各自嘀咕。

“我听一位外门的炼炁境师兄说,似乎有外敌要来找掌教至尊寻仇,还带了大票人马。我看那些外门的师兄师姐,肯定是要去对付那些喽啰去了。”

“真的?!”

“骗人断道途!绝对是真的!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想必被掌教至尊曾经揍了一顿,这次要来寻仇,怕又要挨揍了。”

“这话在理。掌教至尊何等人物,那敌人既来寻仇,必定在掌教至尊手中吃过大亏。也是不晓事,吃了亏还要来,端端是个蠢货。”

“这事倒也不必我们关心。我们才筑基锻体,法器都无法运使唉,真是羡慕外门的那些师兄,来去之间,遁光一闪,就不见了。”

“好好修炼吧,我们算是运气好的了。此后祖庭不再招收记名弟子,我等算是最后一批,幸有荣焉呐。”

“可不是,祖庭天地元气丰沛,哪里像那些外门别院所在?都是蛮荒。除开大夏境内,其他各国,呼吸一口气,都是秽气,怕是难以忍受。”

却不论诸般记名弟子说着说着歪了楼,也不说一些小道消息从祖庭传出,让地球各国神经紧绷。

单说那伏皇道人,驾驭飞舟,领了诸般内门、外门弟子,计有千余人,按照太一道人传讯与他的虚空路途,按图索骥,直奔金伦伽鸿沟而去。

这飞舟中许多弟子,尤其诸外门弟子,因修为之故,即便跨界,也只走空间通道,从未见过这般虚空景致。

如今正三五成群,在那飞舟甲板上,好奇观摩。

说来这虚空中,什么也无。除了远远有次元胎膜的毫光,如同那灯塔,余者也是一片漆黑,仿佛无尽深渊。

行走虚空,非化神境界不可。不至化神,元神不能返照虚空,便容易迷路。不至化神,法力不够浑厚,一旦迷路,待得一身法力消耗殆尽,又汲纳不到天地元气,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唯死而已。

那越界飞舟放出毫光,笼罩四方,在这虚空之中,犹如一粒尘埃,却飞前行。

伏皇道人立在甲板前,抬头眺望,元神锁定方向,一往无前。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虚空近乎凝曾一片实质,不见漆黑,灰蒙蒙,仿佛一片大6。

“到了。”

伏皇道人微微出了口气,指着那灰蒙蒙的区域,道:“那便是金伦伽鸿沟的虚空沿岸。”

“行了三日才到,慢了些。”

有大宝峰欧冶道人皱起了眉头。

欧冶道人之前半载,一直在宝材天,一者负责镇守宝材天,二则便是为伏皇道人炼制那宗麒麟印。

如今,那宗麒麟印大略成型,便被伏皇道人收走,接下来慢工细活,蕴养威能,便是伏皇道人自己的事。

加之大敌来袭,整个教门都动了起来,那宝材天、宝药天的镇守事宜,也暂且按捺,只派遣一些外门弟子前往巡守。

由是欧冶道人自也一道,与诸内门弟子、半数外门弟子,前往金伦伽鸿沟,立城镇守。

这越界飞舟,乃大宝峰所出,在虚空中行了三日,才抵达金伦伽鸿沟,欧冶道人便不甚满意。

三日,已是相当漫长。

若得紧要关头,怕是什么都错过了。

伏皇道人见状一笑:“这越界飞舟一些细节上的东西,的确还不够完善,但也不错了。我独自一人,若从教门出,要到这里,也须半日功夫。毕竟只是法器级数,若得成就法宝,这度,怕也不比我差多少。”

“话虽如此,我仍是不甚满意。”欧冶道人摇了摇头:“这炼器之道,精益求精。炼出一些残次品,算什么?我这三日将飞舟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通透,缺陷着实不少。”

她身旁其余大宝峰道人,不由各个臊得慌。

伏皇道人哈哈大笑:“是,是,若师妹亲自操持,当是更上一层楼。”

“那是自然。”欧冶道人自傲笑道。

四十八章 组合城池作法宝 太一道人临城头

“这片虚空,几成实质,端端是玄妙难以言喻。”

彼得道人望着越来越近的金伦伽鸿沟沿岸,不由道:“若得空间稳固,还须五行构筑,可这里五行元炁稀薄,天地元气几近于无,俱是一片虚空,竟也凝成实质,其中奥妙,玄之又玄。”

“实质也好,虚空也罢,对我等修士而言,又有何关碍?”伏皇道人摇了摇头:“若是虚空,便就打造一座虚空之城。若是实质,便立地而守。”

又道:“此地玄妙,确难领会。若夫天地所成,便是人为。天地所成,我也不过区区化神,大道无穷,奥妙无边,不能领会,也是理所当然。只需勤修苦练,自有能领会的一日。若得人为,那便是大神通者所为,我等差距不能以道理计,不能领会,同样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

只觉飞舟一震,仿佛落地,便就在那灰蒙蒙的区域中停了下来。

伏皇道人嘱咐诸外门弟子留在舟上,便自领了一干炼炁后期的内门弟子,下了飞舟,各自化作遁光,直奔鸿沟边缘。

这鸿沟沿岸灰蒙蒙的这片区域,长不知几许,与那金伦伽鸿沟类等。宽便有万里之遥。那飞舟落处,正在中央位置。

一行人遁光飞出五千里,终于到了那鸿沟岸边停下。

“便是这里。”

伏皇道人看了眼渊深混沌的鸿沟伸出,只觉心中悸动,连忙收回目光,就地神念一扫,登时明了,道:“掌教师尊在此留下一道印记,着我等在此立城。各位师弟师妹,开始吧。”

“善!”

一干内门道人当下不含糊,各自展开袖袍,或有一面面城墙,从袖袍中飞出,或有一座座阁楼、箭塔落地。

又有一扇扇大门、一块块地砖飞出,大堆大堆,凡此种种,皆是宝光氤氲。

这城池诸般部件,皆早早在教门内炼制出来,到此只需组装起来,便是一座城池。

“大师兄目光高远,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否则突然之间,要炼制出一座城池,一两日如何够用?”

伏皇闻言摇了摇头:“只一直不说,瞒着诸位师弟师妹,也是我的过错。这座城池,长宽五十里,城墙高三十丈,组合起来,阵法千重,任凭那惊涛骇浪,也休想过此一步。”

这座城池,可谓是一件组合法器。其综合能力,堪比八品法宝,着实废了伏皇道人不少心血。

也不多言,诸内门道人便各自负责一片,很快,城墙便组合完毕。

城墙有独立的数十种阵法,这一组合成功,登时毫光大作,显露出种种异象,片刻后才收敛起来,只余下四四方方的青灰色墙体。

众道人各自显了法相,或是托起一座座箭塔、城楼,将之一一安置在城墙之上,将其上阵法,与城墙勾连完善。

又有道人将一座座楼阁、宫殿,一块块地砖、假山,皆布置城中。

不论那地砖还是假山,不论那楼阁,还是宫殿,实则都是这城池千般阵法组合起来的护城大阵的一部分,少一块不行,多一块也不行。

城中心,一座镇守府耸立,伏皇道人领着诸师弟师妹,信步走进大厅。

那大厅中,当面有一幅图卷悬挂,正是那太一道人像。其下有一尊金台,四面有云纹,或龙虎,或雷霆。

伏皇道人近前,拜了一拜,转身笑道:“掌教师尊早有准备。这座城池立在此处,虽有诸般阵法,却是无根之源。此地天地元气几近于无,这城池怕是一战就要报废。由是师尊在此也暗暗布下了一座元炁牵引大阵。”

他反手指了指身后金台:“这城池所在之处,金台之下位置,便是那大阵阵眼所在。只需起阵,这座城池,便稳如泰山!”

“元炁牵引大阵?莫非跨越虚空,从十二大国度牵引元炁?”

诸道人齐齐露出惊色。

伏皇笑着摇了摇头:“非是如此。诸位师弟师妹当是知晓,这十二大国度,乃依附于世界树而存在”

“莫非从世界树牵引元炁?!”

“正是。”伏皇道人笑答。

“掌教师尊神通,真是难以揣量。只道是这世界树便被十二大国度环绕,我等连见都不得一面!”

伏皇笑道:“这世界树非同等闲,我等神通不及,自是视而不见。不过十二大国度依附于世界树而存在,诸般元炁,多由世界树而生。有这座元炁牵引大阵,以世界树无穷无尽之元气供养,这座城池,如何不稳如泰山?这城池也是好运道,久经世界树元气洗练,多年之后,这座城池,怕是会自主成就法宝,乃至于更高级数的宝贝喽!”

众道人不由大点其头。

伏皇道人这才转身,一推道冠,现了庆云,便有一尊元神跳将出来,对那金台吹了口气。

就见金台毫光大作,隐约间,似乎听到这城池下方轰隆有声,片刻又歇止。便就有无穷无量的天气元气,从金台中浸出,瞬即与城池诸般阵法沟通,继而连接一体!

霎时间,金伦伽鸿沟沿岸,仿佛有一尊昊日,冲天而起,烈烈灵光,照耀大千!

那在远处飞舟上的诸外门弟子,皆是叹为观止,啧啧有声。

忽而,那遥远处,不知几多万里外,竟也有一轮昊日升腾,众人惊讶,不明所以。却就见一道遁光落下,伏皇道人显出身形,探掌一拿,拿住飞舟,一闪,两个呼吸,五千里缩地成寸,便就入了城池。

元炁浸染,城池中,诸般阵法运转,竟显化出世界环境。竟也有了空气!

一干外门弟子从飞舟下来,不由连连做起深呼吸。

伏皇道人笑道:“之前让尔等各自带些花草树木,此时尔等便好好安置一番罢。”

“是,大师兄!”

外门弟子各自散开,安置花草树木不提。

伏皇道人纵身一闪,立在城头,诸内门道人,皆在此处,都齐齐眺望沿着金伦伽鸿沟数万里外的那轮昊日灵光。

“必是元始魔教建起城池。”伏皇道人上前一步,依着女墙,眺望笑道:“想必赤混魔尊与掌教师尊一般,也是同样打算。”

诸内门弟子皆是深以为然。

“这金伦伽鸿沟,长不知几许,掌教师尊将城池着立之地,设在此处,想必有所计较?”

“这是自然。否则,只我教门一座城池,元始魔教一座城池,如何能守得住这长不知几许的金伦伽鸿沟?”

“怕是这里乃是渡过鸿沟的最佳所在罢?”

听闻众位师弟师妹谈论,伏皇道人笑道:“这金伦伽鸿沟乃是一道天堑,莫说那灭霸诸多喽啰,便是化神修士,若跌入其中,也只得一个死字。那灭霸若倾巢而来,自不是来这天堑送死。唯有择便于渡过鸿沟之地,才能触及世界树界域。”

“我听说曾经阿斯嘉德的彩虹桥,便可依之渡过金伦伽鸿沟,与外面大宇宙沟通。那阿斯嘉德为元始魔教所破,彩虹桥莫不是落入了元始魔教手中?待我等破了灭霸势力,我太一教门自也不当龟缩于区区世界树界域,那大天地,也是我等向往所在。若彩虹桥捏拿在元始魔教手中,岂非遏住了我教门出路?”班纳道人忽然皱眉,说出这番话来。

余者道人闻言,细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不由齐齐看向伏皇道人。

伏皇道人哈哈一笑:“勿须忧虑。掌教师尊自有区处。那区区阿斯嘉德,都能制造一架跨越金伦伽鸿沟的彩虹桥,师尊神通广大,难道还造不出来?”

“伏皇徒儿甚得我心。”

突兀间,太一道人走出虚空,来到城头。

一干道人见之,连忙稽躬身不提。

太一道人大袖一拂,将诸弟子扶起来,笑道:“二十载,静极思动,我看尔等也是各个心神活跃?”

伏皇道人笑道:“师父,师弟师妹们把这当做进阶化神的磨刀石呐。”

“好。”太一道人面露满意之色:“我辈修士,迎难而上,正该如此心气。”

便就转言:“之前听尔等说到渡过这鸿沟的彩虹桥,为师确已有计较。那彩虹桥,乃是阿斯嘉德先祖遗留,取世界树枝干,炼制而成。这却难不倒为师。待此间事了,为师自取了一条世界树枝干,炼作桥梁便可。”

众道人闻言,登时喜笑颜开。

就有星辰峰钟山姒道:“师父,我早就想去世界树界域之外看看了。我修诸天星辰法,正想看看那诸天星辰,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太一道人大笑:“你也是个跳脱的性子。”

随即微微一叹:“你那星辰峰,弟子稀少,也有缘故。这宇宙诸般星辰,无尽星力,来到这世界树界域,却被世界树刷下一层。由此,感应星力,颇是艰难。能走出去也好。星辰法门前途广大,还有一宗周天星斗大阵,若得此阵奥妙,长生久视,大道可期!”

钟山姒一听,叫道:“原来如此,我道是我星辰峰弟子稀少,原来是世界树作怪!”

太一道人笑道:“只待此间事了,自可走出世界树界域。”

然后看向诸次峰座,笑道:“一旦击破灭霸,短时间内,便是海阔天空之局。尔等诸峰,也不能把目光只局限于世界树界域。这大宇宙无穷广大,可去那界外,传播我太一教门威名,广大仙道才是。”

四十九章 元始魔宫元魔天 墨菲斯托说魔尊

太一道人诸般计较,到如今,大略第一个阶段,已是到了最后关头。

只待一巴掌把那灭霸扇回去,便就坐稳了世界树界域的气运气数。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合了元初神庭,世界树界域十二大次元世界,便皆入囊中。

此后向外扩张展,是必然的运数。

就算座下诸弟子不曾提出,待时机到了,太一道人也会把他们赶将出去。

便譬如那传说中的阐教、截教,这等教门,待得弟子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便就各自遣下山去,使各据一方,开山立派,繁茂枝叶。

这才是大教的展方向。

正说着话,就见不远处那鸿沟深处,显露出一片倒影,又有一轮昊日在其中沉浮,还有一座巍峨城池,城池中天使飞舞,恶魔纵横,就仿似海市蜃楼一般。

太一道人笑道:“那便是世界树界域背面,据了三大次元世界的元初神庭所立城池。处于虚空颠倒之所在。”

他看向伏皇道人:“元神返照,便能去那虚空颠倒之处。为师座下,唯有伏皇徒儿可也。”

伏皇道人神色一动,目光一凝,勾动元神,返照虚空,刹那竟从城头消失不见!

便就看见那鸿沟中海市蜃楼里,出现了伏皇道人的身影。

下一瞬,伏皇道人又回到城头,不由道:“端端是玄妙非常,我只觉天地颠倒,便就到了另一头,实在是难以言喻。”

太一道人看其余诸弟子先是面露神往,随即各个坚定,不由暗暗点头,笑道:“若得言喻,还需好好体悟一番。你证就元神不过数载,元神之奥妙,精微之处,尚未体会完满。”

伏皇道人连忙称是。

太一道人甩了甩袖子:“城池既已立下,尔等自掩藏了城池踪迹,静待灭霸自投罗网。为师还有要事,便不在此多做停留。”

目光一扫,将诸弟子纳入眼帘,深深一看,转身消失不见。

于是这鸿沟里外,互相颠倒之所在,三座城池,相继熄灭元气灵光,随即掩去痕迹,仿佛不曾出现,仍是灰蒙一片。

那城中众修士,不论太一教门,亦或者元始魔教,还是那元初神庭,皆藏在城中,静修静待不提。

所谓元魔天,正是那元始魔教祖庭教门所在。便是那座曾经号称阿瓦隆的次元岛屿。

赤混魔尊算计老梅林,夺了石中剑,独爱此地,早早就将之作为魔教祖庭,二十载打造,魔尊日日炼化虚空,使得这座次元岛屿,较之最初,不知扩大了多少倍!

如今其面积,虽则还比不上地球,却也得了一半。

纵横两万里!

一座昏黄的魔宫矗立在这处次元小世界的中央位置,高五百丈,方圆十里。细细一看,竟是悬于半空!

一道恢弘的昏黄魔炁,其中夹杂一缕赤黑,就仿佛一根缠绕着金线的光柱,冲天而起,昏黄魔炁铺天盖地,把个一座次元小世界,映照的昏黄昏黄,犹如常年日落黄昏。

宫殿前,有一座宽阔无比的石台,石台高耸,其上道纹纵横交错,勾勒出几多奥妙。道行不够,修为不足,看一眼,就教人头脑晕眩,神魂动荡。

突兀间,那石台上显化出一圈光环,就从中竟走出两条人影。

其中一人,暗红道袍,面孔苍白不见血色,唇角各有凸起,隐约竟见獠牙,却不正是吸血鬼?

另一人,则是个佝偻老者,一步一晃,看摇摇欲坠,一阵风就要吹飞出去的模样。

这石台,实则便是这魔教祖庭空间通道的基座所在。便譬如那太一教门,与次元世界相连,也自构筑有空间通道。魔教领六大次元世界,自不会落后分毫。

那枯瘦老者走出空间通道,抬头仰望近处魔宫,只看到那冲宵而起,仿佛定天之柱的昏黄魔炁,不由心头一颤,打了个激灵。

旁侧那暗红道袍的吸血鬼看的分明,不由心头暗笑,却道:“这里便是我元始祖庭,元魔天。”

“不知可否立刻见到魔尊大人?”

“这我便不知了。”暗红道袍吸血鬼微微摇头:“掌教至尊要见你,那便能见。不见你,那便不能见。”

言罢抬步:“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亦步亦趋,走下石台,来到恢弘魔宫大门前面。就见那魔宫上,自有牌匾,上书道纹,曰:元始魔宫。

自有一副对联。

上联:开天地魔道自此始

下联:灭世界众生皆浮云

横批:唯我唯道

那枯瘦老者到了近前,抬眼一望,便被这副对联定住,神色登时恐慌,动弹不得。

那吸血鬼哈哈一笑,连忙退一步,挡在他面前,笑道:“此乃掌教至尊手书,道行不及者,不能观之。”

被这吸血鬼一挡,隔绝了视线,那枯瘦老者这才恢复自由身,不由长长吐出口气,仿佛风箱,一边后怕道:“魔尊真个神通广大!”

“那是自然!”

吸血鬼瞥了老者一眼:“元始魔宫之中,须得不能乱看。否则一不小心就陷入其中,这大门外,我还能为你挡一挡,入了魔宫,你再出岔子,那便是咎由自取。”

那老者心中暗暗憎怨:“既如此,为何不早说,这是要看我笑话呀!”

但在这里,他可不敢把话说出来,连忙点头,不言其他。

于是便入了魔宫,枯瘦老者紧守心灵,垂头垂手,不敢乱看。

不知走了多久,就听前面引路的吸血鬼开口:“你先在此处候着,待我去通禀一声。若掌教至尊见你,我再来唤你。”

“有劳。”

吸血鬼袖袍一甩,踏步离开。穿过层层虚空,便就到了一座浩瀚大山前面。这山昏黄昏黄,高有万丈,独立于虚空之中,其上许多穴窍,有昏黄魔炁吞吐,交织出一幅极度神妙的画面,就似乎一头活物。

这吸血鬼道人立在山下,躬身一拜,长声道:“魉魔殿幽泉道人上禀掌教至尊:有地狱世界魔王墨菲斯托求见。”

“哦?”

隆隆如雷霆,这座昏黄巨山震动,传来一个声音:“墨菲斯托?本尊知晓了。幽泉,你且带他过来。”

“是,掌教至尊。”

幽泉道人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走出虚空,片刻之后,就带着那个佝偻老者,来到了这座巨山前面。

道:“回禀掌教至尊,墨菲斯托到了。”

“嗯。”

那巨山又是一个颤抖,便就有一只昏黄大手,从山上伸来,轻轻拨开幽泉道人,一把拿住墨菲斯托,道:“幽泉,你且去外面候着。”

“尊掌教法旨。”幽泉转身飘然而去。

那大手缩回山顶,松开,墨菲斯托被捏的头昏脑涨,一个踉跄,回过神来之时,便看见自己,正处于山巅石台之上。

面前正盘膝坐着一位魔尊。

墨菲斯托只觉压抑非常。这魔尊实在神通广大,让人高山仰止。他墨菲斯托好歹也是地狱魔王,曾经纵横世界,却被一把拿住,连反应都是不及。

这几乎让他想起了那位元初天帝!

当初,元初天帝亲自出手,自己等十余位魔王魔神围攻,却被弹指击破。瞬间就死了一半!

要不是有些底牌,见机早,在地球有些布置,怕是早已魂飞魄散。

墨菲斯托咽了口唾沫,连忙拜了一拜:“地狱世界墨菲斯托,拜见魔尊大人。”

他可不敢在魔尊面前,自称魔王。

魔尊双目昏黄,其中仿佛蕴含一个世界,只一眼,似乎就看透了他。就见魔尊袖袍一拂,淡淡道:“你在本尊面前,还装出垂垂老朽的模样,可是不敬本尊?”

墨菲斯托一个激灵,连忙道:“不敢,绝对不敢!魔尊大人,我本体被毁,灵魂受创,只得占了一具躯壳,苟且偷生。万万不是对魔尊大人不敬!”

魔尊嗯了一声,嘿嘿一笑,转言便道:“据本尊所知,那地狱世界,已为元初神庭所有。你区区一条丧家之犬,来见本尊,又有何计较?”

墨菲斯托心头屈辱,有些怀疑自己来见魔尊,是否正确,但不敢不答,连忙道:“魔尊容禀。元初神庭那些神棍以强欺弱,占了我们地狱世界,实在可恶的紧。地狱世界是魔的世界,是魔尊您的潜在信徒啊,如果魔尊您来,我们二话不说,直接投效,可是那元初神庭”

他咬牙切齿,却在暗暗观察魔尊神色,见魔尊面如万载老石,看不出心思,只得继续道:“魔尊大人,元初神棍分明就是从大人您口中夺食啊!”

“呵呵呵”魔尊听着,呵呵笑了起来,却神色突然一板:“你这挑拨离间的功夫,倒也不错,有魔头风范。然则,嘿嘿,元初那老儿,神通广大,与本尊几乎不相上下,单凭你这句话,就要我与他对阵,你这是异想天开呀。”

又别有意味道:“莫非想火中取栗,待我与那元初老儿两败俱伤,你再跳出来捡便宜?”

墨菲斯托浑身一抖:“不不不,魔尊大人请听我说完!”

“自要听你说完。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今日你便不用走了。”魔尊轻描淡写一句,就把那墨菲斯托骇的心头绝望。

于是连忙道:“我自知那元初神棍神通广大,也不敢挑拨魔尊大人。今次来见魔尊,却有一个双赢的计较。”

五十章 灭霸请来五帮手 赤混魔尊又现身

“双赢?”

魔尊神色一动:“你且道来本尊听听。”

墨菲斯托见魔尊动心,不由暗暗舒了口气,道:“魔尊大人,我自被元初神棍毁了魔躯,逃出灵魂,落到地球,又害怕地球太一教门那些修士斩妖除魔,不敢留在地球,想来想去,只好去了外面大宇宙。”

“太一教门的修士,嘿嘿”魔尊听到这里,冷笑一声:“早晚宰了太一老道继续说。”

“是!”

墨菲斯托暗道,这魔尊果然与太一道人恩怨颇深,正好是挑拨的最佳对象啊!

于是连忙又道:“我刚渡过金伦伽鸿沟,在不远处遇见了克里帝国的舰队,还见到了最高指控者罗南”

“且住。”魔尊眼睛微微一眯:“本尊问你,你如何能渡过金伦伽鸿沟?克里帝国、罗南,又为何出现在不远处?”

“魔尊大人,阿斯嘉德有彩虹桥可以跨越鸿沟,地狱世界也有一件世界树枝叶制造的宝贝至于克里帝国和罗南,魔尊大人,我相信您应该知道灭霸。”

魔尊微微颔:“如此说来,这克里帝国,乃是灭霸的势力?他莫非要来寻太一老道的晦气?”

“魔尊英明。”墨菲斯托连忙拍了一个马屁,道:“二十年前,魔尊您与太一道人斗法,最后灭霸不是在太一道人手中吃亏了么。这次就是来复仇的。”

“复仇?”魔尊哈哈大笑:“不是本尊小看了灭霸。二十年前太一老道能让他落荒而逃,今次他也同样讨不了好。至于所谓克里帝国,大略文明层级较高,可也只是凡俗国度,来的再多,又有何用?蝼蚁耳!”

他双目放出别样的色彩:“若本尊来动手,只需抓一个克里帝国血脉的人,一道咒法下去,把个克里帝国变成死域!”

墨菲斯托打了个寒战,连忙低下头,颤声道:“魔尊容禀,克里帝国的舰队只是前锋,我听罗南说,灭霸还找了许多帮手。”

“这才有道理嘛。”魔尊神色一收,笑道:“无有帮手,如何能敌得过太一老道?不过,”他嘿然一笑:“若真要打杀太一老道,灭霸合着帮手,寥寥几人便且够了,又来劳什子克里帝国的舰队,莫非是要染指世界树界域不成?”

不等墨菲斯托继续开口,魔尊缓缓起身:“太一老道倒霉,本尊所愿也。既如此,墨菲斯托,带本尊去会会罗南,本尊要见见灭霸。嘿,二十年不见,不晓得灭霸有多大长进!”

墨菲斯托原本以为,还要好好一番忽悠,没想到之前计划的话还没说一半,这魔尊就要去见灭霸,当下心头大喜,连忙道:“魔尊英明!”

作为宇宙一方霸主,灭霸手中势力庞大,那克里帝国的最高指控者罗南,就是其手中一员大将。

灭霸这个人,思维缜密,二十年前为太一道人所伤,一直隐忍不。因为他深深的知道,即便尽起手中的势力,转身去报复,怕也奈何不得那太一道人。

那是个强者!

要杀他,唯有用更强的力量去杀,而不是更多的人。

否则,他灭霸也没那个能耐,以一己之力,压服恁多势力,为他所用。为何?就因他足够强。就因为,那许多势力,再多的人,也奈何他不得!

太一道人能伤他,自也不会怕了那蝼蚁凡俗的势力。就算围攻之下打不过,拍屁股转身一逃,蝼蚁凡俗之辈,又如何抓得住踪迹?

况乎灭霸所思,可不仅仅是报仇雪恨。

太一道人手中的无限宝石,才是他真正觊觎的宝贝!

由此,必须要有一个详尽的计划,要有足够的强者,要保证太一道人逃不掉。所以,他要倾巢而出,以保证无限宝石若万一不在太一道人身上,有足够的人手,把世界树界域翻过来,掘地三尺!

如此,才能杀了太一道人的同时,夺了无限宝石。

但二十载已过,他不知那太一道人如今情况若何。那世界树界域,毕竟隔离于大宇宙之外,加之他这些年一直奔走计较,又忌惮太一道人,不好窥伺,没办法得知世界树界域的情况。

如今,他已是准备妥当,方方面面,自觉无有疏漏。

便立刻传讯指控者罗南,使其率领舰队,先行一步,作为前锋。灭霸自己,则随后就到。

却不料罗南的舰队刚刚抵达鸿沟附近,就撞上一个从世界树界域逃出来的家伙。

地狱世界的魔王,墨菲斯托。

墨菲斯托正是要投奔灭霸,见到罗南,自是喜出望外,二话不说,先就将世界树界域的形势变化,托盘相告。

罗南也是喜出望外。

他正愁着灭霸的命令,要打探世界树界域的形势,这下好了,送上门来了。

两人合着一计较,当下就有了主意。

罗南实则并不知道灭霸曾在世界树界域吃过大亏,这毕竟是没面皮的事,灭霸当然不会到处宣扬,说自己怎样怎样,失败了,两只手都被斩掉了之类的。

他一直都知道,灭霸在搜集无限宝石,以为这次也一样。没想到还带着报仇雪恨的目的!

也从墨菲斯托口中得知,有一位太一道人,还有太一道人的仇家赤混魔尊!

于是一合计,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于是要从赤混魔尊处撕开一道口子。墨菲斯托当仁不让,于是便又回渡鸿沟,去了一趟阿斯嘉德,寻了魍魔殿殿主血海道人,说明来意,血海道人这才让幽泉道人带他去见赤混魔尊。

而与此同时,罗南也将墨菲斯托之事,回传给了灭霸。

灭霸哪里怠慢?当即就带着一票人,从后方赶来,到了罗南舰队。

那舰队母舰,长达数百公里,就仿佛一座巨大的城市,周遭环绕着大大小小,各色的宇宙战舰,密密麻麻,在那虚空之中,仿佛一个蚁巢,来往出入,不知几多。

灭霸雄壮的身材包裹在盔甲之中,身后披风无风自动。一双肌肉虬结的大手,竟已完好无损。只是少了一只标志性的手套。

他身畔,左侧跟着两人。其中一人,身披灰袍斗篷,面孔模糊,隐约周身有火光。另一人,则笼罩着一层猩红的幕,连体态若何,都看之不清。

右侧有三人,这三人,为一人四头四臂,头戴王冠,四面胡须及胸口,身上装饰各种黄金珠玉七宝。

第二人三头六臂,显女相,一脸慈悲温和,手中各有莲花、宝幢、旗幡等法器。

第三人有三只眼,面相变化万方,或显女相,或显男相,或显恶相,或显慈悲相,遍身涂灰,结椎髻,头戴一弯新月,颈绕一条长蛇,胸前一串骷髅,腰围一张虎皮,四手分持三叉戟、斧头、手鼓、和一条男性。

合灭霸,计六人,缓步踏破虚空,罗南早早出来迎接,连忙将六人迎入那宇宙母舰之中。

到了那主舱,各自落座,灭霸坐了主位,其余人等,各在左右。

罗南垂手立在当中。

“墨菲斯托在哪里?”

灭霸开口就问。

罗娜不敢怠慢,连忙道:“我与墨菲斯托商议,打算从赤混魔尊身边下手,挑拨矛盾,让世界树界域先乱起来,我们好趁虚而入。”

灭霸一听,不由微微点头,心知自己请来的这些帮手不明就里,于是对其余五人道:“五位当是知晓,我这次来寻仇,对头就是那太一道人。而这赤混魔尊,则是太一道人的一个对头。敌人的敌人,就可以利用。”

“我不管那许多。”周身有笼罩深红能量的那人开口,声音不见男女,不高不低,只隐约露出一种淡漠:“灭霸,你只要知道,我要赤混魔尊,不论死活。”

灭霸略略不悦:“塞托拉克,我早就说过,太一道人就不好对付,如果还要把赤混魔尊推向太一道人一边,你让我怎么做?!”

随即语气放缓,道:“先对付了太一道人,再对赤混魔尊下手,可否?”

那人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至于你们几位,”他又扫了眼其余四人:“这世界树界域,我不要一尘一土。待杀了太一道人,他的地盘,你们自己商量着分配,如何?”

四人默默点头不言。

“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力。”灭霸神色微微一冷:“我付出了代价,你们就要付出相应的力量。不要忘了各自的誓言。”

“放心吧,灭霸。”那四头四臂,头戴王冠的人缓缓开口:“我们只要夺回我们曾经失去的,其他的我们不管。”

那灰袍斗篷的嘿嘿笑起来,声音极为怪异,仿佛扭曲了一般:“我嘛,只要世界树界域的次元世界,越多越好。”

“很好。”灭霸神色一正:“我们各取所需。”

正此时,有声音传来:“灭霸,各取什么所需?”

“谁?!”

当场众人,齐齐起身,各自面露警惕。一时间,这厅中,能量澎湃纵横,仿若海潮,鼓荡汹涌。

就听一声冷笑:“我道是何等人物,原来是这般小角色,我一句话,就都起来了,惊弓之鸟而已。灭霸,你就靠这些人来找太一老道的麻烦?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话音不落,两条人影出现在当场。其中一人拎着另一人的脖子,抬手一甩,扔在一边,稽笑道:“灭霸,二十年不见,你还是这副模样。”

五十一章 最嚣狂是老魔头 肆意纵横不忌惮

“是你!”

灭霸神色一动,缓缓坐下:“我正要找你。 ”

“我算到你要找我,所以本尊自己来了。”赤混魔尊嘿嘿一笑,信步上前,那诸般五人,各种能量,冰消瓦解,不能阻魔尊分毫。

魔尊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在那深红身影上多留了一秒,嘿嘿一笑,上前一把掀开那灰袍斗篷者,施施然坐了下来。

那灰袍斗篷猝不及防,被魔尊一推,竟仿佛整个宇宙压来,承受不住,几个踉跄退了开去,再抬头,周身火光震动,一种惊骇的思绪,为众人所感知。

魔尊瞥了眼:“怎么,不服气与本尊练练?”

那灰袍斗篷默默不言,几步坐在最下,低下了头。

“赤混,别忘了这里谁是主人。”灭霸眉头一竖:“你难道不知道礼貌?”

“礼貌是什么东西?”魔尊大袖一拂:“本尊的礼,只予以强者。他算什么东西!”

那人再也忍不住,轰然起身,抬手指着魔尊,声音颤抖,怒气几乎压抑不住:“欺人太甚!”

“欺你如何?”魔尊冷笑一声,再看向灭霸:“这等小角色,你找来送死不成?灭霸,你吃过太一老道的亏,我也吃过太一老道的亏,怎如此不记事?”

“小角色,呵呵”就在魔尊下,那一身深红,不见体态的人物轻笑一声,道:“我纵横多元,还从没听人叫我小角色,真是新鲜。”

“你若本尊在此,我自不叫你小角色。不过你区区一个投影分身,不是小角色又是什么?塞托拉克,你是来找我的吧?!”赤混魔尊冷笑连连:“你道我不知你?我手下魑魔使凯因,不就是你的棋子吗?你以为,本尊不知道?!嘿嘿!”

那深红人影闻言,周身红幕剧烈震动,猛地站起身来,便就让魔尊感受到一双森冷的眼睛:“是你的算计!”

“正是本尊。”赤混魔尊幽幽道:“我自早看出凯因根脚,塞托拉克,我那战魔经,你修的如何了?是不是你那本尊遭到重创了?哈哈真是愉快呀,”他看向灭霸,指着那塞托拉克投影分身笑道:“这混蛋想占本尊便宜,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本尊略施小计,就让他欲仙欲死,灭霸,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灭霸冷冷的看着赤混魔尊,他早知这人诡诈狠辣,当初他也算是救了他一次,却转身就不见了踪影,简直可恶至极。

他强自按捺住想要一把捏死这混蛋的冲动,声音平静道:“赤混,我想你来这里,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利吧?我们都有同一个敌人,我们是天然的盟友。”

赤混魔尊大笑一声:“盟友须得够格。你是足够了,可你看看这些。”他又直愣愣的指着对面三人,嘿笑道:“人不人鬼不鬼,什么东西!”

那三人怒火烧心,轰然起身,其中那眉心三眼,面目变化无方者,怒吼一声,四条臂膀抡将起来,一扑到了魔尊面前,劈头盖脸就打。

魔尊端坐不动,脑后现了庆云,轻轻松松将这人托住,微微一震,便将其震飞出去,落地面如金纸,隐现昏黄,吐血不止。

另外两人见状,心头一惊,不敢上前,一人扶起受伤者,一人忿忿对灭霸道:“灭霸,此人欺人太过,你来说!”

灭霸岿然不动。

对他这样一个霸主级数的人物来说,利弊之间的衡量,清楚的紧。在他看来,这赤混魔尊二十年不见,竟强到这样的程度,相较而言,其余五人,怕还比不上赤混一人!

但终归是自己请来的帮手,不好太过偏颇,于是道:“赤混,你住手。”

赤混魔尊摇头失笑:“你看到我哪里动手了?”

灭霸瞠目,赤混魔尊的确没有动手,他坐着没动呢。可这灭霸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懑气,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赤混,你也知道太一道人凶狠。”

赤混魔尊这才收了庆云,不再去看其余几人,笑对灭霸道:“灭霸,我原来听墨菲斯托说罗南道你请了帮手,还以为什么帮手。就他们这等人物,大略只能起到些骚扰的作用。单凭你我二人,可拿不下太一老道。”

灭霸微微一笑:“你放心,我自有手段。”

赤混魔尊看他信心满满,不由心头一动,暗暗计较,口里却笑道:“看来你准备了一些好手段,也罢,今次倒也可以联合一番。不过灭霸,若到了紧要关头,你那手段无用,别怪我拍屁股走人。”

灭霸早知赤混面皮城墙道拐,但听他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就仿若当初,他面对太一道人之时,两手被斩,宝石被夺,转身这混蛋竟然不见了,那种感受,简直让灭霸心里狂!

“你放心。”灭霸压住心头不爽利,信心满满道:“我的手段,必定不是太一道人能够消受得起的。”

“那就好。”赤混魔尊并不多问,便转言又道:“要打杀太一老道,你既有手段,又有本尊配合,当是足够。可这些蝼蚁,你叫来作甚?”他指了指罗南:“世界树界域,早晚都是本尊囊中之物,难道你想染指?”

灭霸摆了摆手:“我手下势力万千,生命星球都不止数千,区区世界树界域而已,你要全都给你就是。只要你能助我杀了太一道人!”

又看向其他几人,道:“多玛姆、梵天、湿婆、毗湿奴,既然赤混魔尊看上了世界树界域,那这样,等此事过后,我给你们每人一颗生命星球作补偿,如何?”

这话说的大气。

一颗星球,相当于一座次元世界,几颗星球,在灭霸眼中,自然不算什么。可对毗湿奴等人而言,却是绝大的诱惑。

当下顿,一时间,被赤混魔尊气出来的心头火,也浇灭了不少。

“至于塞托拉克你”

灭霸看向塞托拉克投影分身,沉吟片刻道:“我等已算是盟友,原本仇怨,也只是偶然,不如我做个东,为二位调解一下,若何?”

赤混闻言,嗤笑一声,道:“灭霸,你要作何调解?”

灭霸看赤混魔尊神色,心知魔尊大略不愿,却也不放弃,对塞托拉克分身投影道:“你们的矛盾,在什么地方?须得知晓根结,才好调解。”

塞托拉克嘿嘿恨声道:“这混蛋算计一把,让我本体修炼他的魔功,如今”

“走火入魔,动弹不得?”赤混魔尊冷笑连连:“我那算计,乃是阳谋。你自取了,如狗闻到屎味,屁颠屁颠要吃下去,怪谁?难道要本尊把功法,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塞托拉克,你未免想的也太美妙了吧?!”

“你!”塞托拉克几乎就要压抑不住,但他知晓,本体的问题,必须要赤混魔尊才能解决,关键眼下看来,这投影分身,不是那魔尊的对手哇!

否则,魔尊甫一现身,怕就被他拿下了。

“灭霸,我与塞托拉克之间的矛盾,无法调解。”赤混魔尊神色一收,淡淡道:“你当也知晓这鬼鬼祟祟的小人是何等人物,他先要算计我,不告而取,拿我功法。幸亏走火入魔,动弹不得,要不然你我岂是对手?我若任凭你来调解,给了他解决办法,他本尊回过头来,岂能不找我算账?”

灭霸无言以对。

塞托拉克何等人物,灭霸心知肚明。若其本体降临,端端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他原也不知,塞托拉克为何会找上他,还指名道姓要拿赤混魔尊,现在知道了,原来是自己不小心吞下了鱼钩,卡住了!

就如同赤混魔尊所言,如果给了塞托拉克解决办法,怕是回头就要杀了魔尊,让魔尊如何能够愿意?

但转念又想到,正是塞托拉克的帮助,才使得他力量大涨,这恩惠,虽说灭霸不在意,恩将仇报也不是不能。但塞托拉克本体毕竟没死,万一什么时候毛病好了,回过头来,岂不也要找他灭霸算账?

一时间,面对两人眼神,竟是两难。

塞托拉克这会儿怒火已经全数压下,他只看着灭霸,沉声道:“你说吧。”

这分明就要逼宫。

灭霸纠结,只好看向赤混魔尊。

却见魔尊竟面露微笑。

灭霸不由微微一怔,念头一转,不由道:“魔尊微笑,又是何意?”

就听魔尊施然开口:“你灭霸的颜面,本尊倒也不能不顾忌。然则,本尊安危,也须得警惕。”

他便扭头对塞托拉克道:“解决之法,要告诉你也并非不能,不过嘛”

“有什么条件,只管开口。”塞托拉克声音漠然,心里却是恨极,暗道只待得了解决之法,本体回过神来,直接降临,宰了这赤混老魔!

“爽快。”

魔尊哈哈一笑:“你这小人,非是多元宇宙之人,乃外维度魔神。想必有些宝贝、特产,不妨说来听听,若使本尊满意,给你解决之法,也不是不能。”

塞托拉克按捺住心中激动,只道这魔尊是个贪婪小人,那便好区处了,于是道:“我深红世界特产丰富,宝贝不少,这里是一袋深红之精,给你。”

五十二章 得寸进丈才是魔 面上言语心头转

赤混魔尊信手一抓,掌中法力一转,便抹去了那袋子上的一些小手段,不由嘿笑一声:“塞托拉克,果真也是同道中人,手段不少。不如你入我元始魔教,给你个护法做做如何?”

塞托拉克见暗算不得魔尊,找不回半分颜面,不由暗道可惜,闷哼一声,不言不语。

魔尊这才打开那袋子,细细一看,不由暗暗轻咦了一声。

这袋中有一次元空间,大概不过百丈,便譬如仙道修士所用的普通乾坤袋一般,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其中堆积如山的一块块猩红的宝石,却让魔尊心头一动。

他面上不动声色,掌中掂了掂那袋子,冷笑道:“塞托拉克,你本体的性命,就值这点小玩意儿?”

“小玩意儿?!”塞托拉克顿时怒道:“这深红之精,乃是我深红世界独一无二的宝贝。一千年才产出这么一袋,你竟然说是小玩意儿?!”

“嘁,”魔尊嗤笑连连:“我管你一千年一袋还是一万年一袋。你塞托拉克一条性命,就只值一千年?”

“你待如何!”塞托拉克气的七窍生烟。

“看你这么穷,本尊也不好欺你太甚。”魔尊施施然收起袋子,淡淡一笑:“予你解决之法,也不是不能,不过既然你这般吝啬,呵呵你那本体说来神通广大,本尊自忖如今不敌,我便在此与你做个约定,以五千载为限。五千载之内,本尊必给你解了困厄,如何?”

“五千年!”塞托拉克仿佛火石落到脚背上,尖叫一声跳起来:“赤混,你你你”

“你个屁呀。”赤混粗声粗气,冷笑道:“你本体困厄,唯本尊可解。有本事你说一声,不用本尊的解决之法,本尊立马还你这袋子垃圾。”

“我”

塞托拉克几乎把一口钢牙咬碎,隔着深红的幕,他狠狠的瞪着赤混魔尊,一身深红的力量震荡不休,几欲扑将上来,把赤混魔尊一口口吞下去。

可正如赤混魔尊所言,他本体遭了赤混魔尊算计,如今情况不妙,想来想去,也只有赤混魔尊才能解决。否则,他也不会在这等情况下,降下投影分身,来寻魔尊了。

忍忍忍!!!

他闷哼一声,最终只得将胸中无限愤怒重新压下:“好!你很好!赤混,五千载,我认了,誓吧!”

“不急。”赤混悠悠道:“这五千载自是五千载。不过塞托拉克,这深红之精,我看用来装饰宫殿,倒也不错,你每一千载须得都予我一袋子。”

“什么?!”塞托拉克一蹦三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应是不应,一句话。”赤混浑不在意那塞托拉克如何愤怒,面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混不当回事一样,只把那赛推拉看气的几乎晕厥过去!

“啊!!!!”

塞托拉克再也忍不住,仰天一声咆哮,闪身竟便出了那母舰,整个人摇身一晃,化作千丈高大,探掌一挥,层层叠叠的深红能量铺天盖地,不知几多克里战舰被瞬间毁灭一空。

那母舰中,赤混魔尊笑眯眯的划出一道圆光术,将那情形呈现在所有人眼前,一边指指点点:“真是个笨蛋,只知道使劲射能量,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耐看一点的手段?还不如看一场凡人的电影来的爽利。”

周遭之人看着他,只道这魔尊就是一头真正的恶魔,诸般作为,简直恶劣到了极点,是如此令人愤恨,却又无奈何。

那梵天、湿婆、毗湿奴以及多玛姆,不着痕迹远离几步,好像离得近,就要被污秽一般。

至于那墨菲斯托,早已噤若寒蝉,躲在一边瑟瑟缩缩。罗南则一脸郁闷,他那舰队,却是遭了无妄之灾。

片刻之后,塞托拉克泄了怒气,回到母舰,冷森森的看着赤混魔尊:“你的条件我应了。誓吧。”

自是向天誓,以法则为见证不提。

对于塞托拉克的来历,赤混魔尊心知肚明。手下的魑魔使凯因,一早入教之时,他就知道这人是外维度某位存在的棋子,这些年来,一直通过与凯因所修的战魔经之间的联系,关注着那人的动静。

诸般算计,也是藉由凯因来施展。

这塞托拉克想要通过凯因算计赤混魔尊,却被赤混魔尊将计就计,反算一把。修炼了凯因所修的战魔经,于是遭到重创。

他却不知,魔尊传授于凯因的战魔经,乃是加了料的战魔经。魔尊考虑到塞托拉克的存在,加入了一些终结奥妙的禁法。

修炼深入到一定境界,就会被反噬,以至于走火入魔。

修炼越深,情况越严重,到最后绝无幸免,必死无疑。

凯因能修成,那是因为魔尊暗暗动了手脚。一旦凯因修出一些终结法禁,魔尊就暗暗吸走,全然无恙。如此,才能瞒过那塞托拉克,使其入彀。

原本赤混魔尊以为,这只是一个暗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用的上。却没料到,此番灭霸卷土来袭,竟有塞托拉克投影分身参与其中。

刚一见面,魔尊就确定了这分身的身份。太熟悉了,凯因身上的那股子臭味,闻了二十年,如果还不知道这人是谁,魔尊就该抹脖子自尽。

至于约定五千载,魔尊也自有计较。五千载,以魔尊那时的境界修为,还会怕了塞托拉克?先解了他厄难,应了誓约,然后再嘿嘿

魔尊也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塞托拉克既然入了他的法眼,那就是煮熟的鸭子,岂能让他飞了?先拖着,榨点好处,最后连皮带骨,一口吞下,这才是魔尊的作风嘛。

灭霸在一旁心头一转,笑道:“这下正好,我们先了结内部矛盾,一致对外。”他看向塞托拉克投影分身:“问题得到解决,你打算返回深红世界?”

塞托拉克清清冷冷,心里大略是想不通,闻听灭霸问询,淡淡道:“既然来了,哪里有半道而废的道理。”

灭霸神色微微一凝,念头一转,眼角不自然的抽了一下。

塞托拉克一直跟他说,要找赤混魔尊。然而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得到解决,虽然不太圆满,但毕竟解决了,而且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果没有另外的事,必定是要返回深红世界才对,哪里会留下来继续蹚浑水?

除非还有所图!

他突然想起刚才魔尊说的一些话,这个塞托拉克,早早就在世界树界域埋下了暗子,这是为什么?

无限宝石!

只一瞬间,他就推测出了答案。

非无限宝石不可!

那宝石来历实在太大,若非如此,他灭霸自己也不会这般热衷。

推己及人,若知晓宝石奥秘,谁愿意放过?

这塞托拉克非是等闲人物,知道奥秘,并非不可能啊!

他不由暗暗对塞托拉克升起了防备之心。

面上却笑道:“好!我还怕你解决了问题就要离开,是时我们力量大减,面对太一道人,便力有不逮。”

塞托拉克传出一阵笑声,不再说话。

灭霸这才问赤混魔尊道:“魔尊这二十载一直在世界树界域?”

“然。”魔尊微微颔:“我与那太一道人斗了许多年,怎肯弃他而去?”说着,魔尊嘿嘿冷笑,眼中寒光闪烁:“本尊就是要在他旁边,晃来晃去,就是不给这老牛鼻子安稳!”

他看向灭霸:“除非这老牛鼻子魂飞魄散,否则我如何会放过他!”

灭霸笑道:“真英雄也!睚眦必报,才是硬道理。这宇宙广大,若没这般品质,任凭一个人都能招惹你,那还怎么纵横宇宙?就是要狠,就是要毒!”

“英雄所见略同!”赤混魔尊不由深以为然:“难怪灭霸你成了这大宇宙一方霸主,果真不是侥幸。”

灭霸微微一笑:“当然不是侥幸。我手中,灭掉的文明,种族,不可计数。我走到哪里,哪里就要臣服,原因在哪里,就是怕我!”

随即便转言:“既如此,那太一道人这二十年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赤混魔尊笑道:“具体实则我也不知。”

“嗯?”灭霸一愣,随即皱眉。

“那老牛鼻子最初一年,在地球广开山门,大肆招收弟子。后来就不见了踪影,据本尊所知,当是在闭关静修。他自也有所防备,我不敢轻动,于是便也大肆扩张我座下元始魔教。”

灭霸闻言,微微颔。

便又听赤混魔尊继续道:“这二十年以降,那太一教门蓬勃展,我元始魔教也不落下分毫。此番我出关来,便就打算好好跟他计较计较,他有太一教,我有元始魔教,碰上一碰,看谁厉害。”

“然则。”魔尊斟酌片刻:“本尊出关,正待去寻那太一老道的晦气,却现,这世界树界域,又冒出一个势力来。”

说着话,魔尊看向瑟缩一旁的墨菲斯托,指着他:“他便知晓。他那老巢,地狱世界,便是被这势力所征服。”

“哦?”灭霸凝眉:“是哪个势力?可知其底细?”

“乃是元初神庭,神庭之主号称元初天帝。”赤混魔尊少有的露出正色:“我去寻了他一回,稍稍搭了把手,这元初天帝,可不是等闲人物,比我也不差呀!”

五十三章 越是诡诈越安心 三位道人细盘算

“元初神庭?元初天帝?”

灭霸心中暗暗纠结。

这区区一个世界树界域,不过十二个次元国度,如此狭小的一片区域,有太一道人、赤混魔尊这两个混蛋就足够了嘛,现在竟又突然冒出个不差于赤混魔尊的元初天帝。

这特么怎么回事?!

他斟酌片刻,道:“可知道那元初天帝来历?与太一道人关系好坏?那元初神庭,又是什么性质的组织?”

“其来历嘛,”赤混魔尊微微摇头:“我也是不知。我问他,他只道神庭之主,元初天帝,不愿多说。至于与太一老道怕是没什么关系。那老道还在闭关,二十载中,十九载不出。元初神庭也是最近才开始扩张,势力局限于世界树背面三大次元,尚未涉足表层次元,二者之间,怕是还没有交集。”

顿了一顿,又道:“至于元初神庭的性质嘛,大略与宗教类同,收割信仰嘛。”

“收割信仰唔”灭霸思忖片刻,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道:“当能拉拢!”

赤混魔尊状作诧异神色:“拉拢?哦!”他恍然:“你麾下势力庞大,怕不知几多文明,几多人口,若许他传播信仰,怕是还真能拉拢过来!”

灭霸登时更具信心,虎目直视魔尊:“既如此,劳烦魔尊走一趟如何?魔尊毕竟与那元初天帝打过交道”

赤混魔尊哈哈一笑:“那便由本尊走一趟罢。不过灭霸,这宗教信仰传播,后患无穷,你一口答应,不怕养虎为患?须得知晓,那元初天帝,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灭霸面露微笑,摆手道:“无妨,我又不需信仰。”

他心头,也自有计较。

眼下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以保证打杀太一道人、夺取无限宝石。只要集齐了宝石,获得了无限力量,还怕什么养虎为患?不要说那劳什子元初天帝,便是眼前这可恶的赤混魔尊,也要翻掌打死。

赤混魔尊目光刹那闪动一下,笑道:“好。你开出条件,我待你走一遭便是。”

忽而转言:“你这许多大军,数以亿计,铺天盖地,可都是凡俗之辈。虽则外物先进,可要通过那鸿沟,怕是不能。”

又道:“况乎早说了这世界树界域是本尊的囊中之物,灭霸,你这几多军队,若进入世界树界域,本尊有些难做。”

灭霸笑道:“虽是凡俗,可人多力量大嘛。也不定能出点力气,以防万一。至于世界树界域,你只管放心,我灭霸一言九鼎,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这许多军队,灭霸也知对那太一道人这般强者,的确无有大用。但用来掘地三尺,以防万一,却非人多不可。

再则,也能展示自己手底下的庞大势力,也是颜面。好歹一方霸主,要来复仇,若只得几个人,面子何在?

无限宝石的事,灭霸当然不能付诸言表,这是他的最终目的。

虽然也许,这其中还有人也心知肚明,但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变数。灭霸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塞托拉克分身扫过。

赤混魔尊微微颔,似乎对灭霸的解释不以为忤,便就缓缓起身笑道:“此事宜宜急,正好趁着太一老道还未出关,打他个措手不及。灭霸,我这便去寻元初天帝,你只管等本尊好消息。”

言罢抬步一跨,却忽然来到罗南身边,探掌一拿,捏住罗南脖子,瞬即将其封印,然后转身消失,只留下一句话来:“灭霸,你是枭雄,本尊信不过你,不得不做一些准备。这罗南,就当作人质好叫你知晓,本尊通晓咒法,罗南既是克里帝国的最高指控者,血脉正好,若你翻脸,我便以之为媒介,把克里帝国上上下下,统统咒死!”

灭霸轰然起身:“你!”

然则魔尊已然消失不见。

待得那魔尊离去,这厅中气氛,才松活下来。

就有梵天开口:“灭霸,这混蛋实在嚣张狂妄,又诡诈狠毒,你为何要与他联手?联手不说,也不向法则定下誓约,万一半道翻脸,如之奈何?”

灭霸缓缓坐下来,面无表情:“不急,待赤混那混蛋叫来元初天帝,一并立誓不迟。”

赤混魔尊拿了罗南,实际上,只是做样子给灭霸一个警告罢了。因为魔尊甚是清楚,以灭霸心性,别说罗南,也别说克里帝国,便是他带来的所有势力全灭,只要能达到目的,也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告诉灭霸,魔尊防着灭霸呢。

同样,也是通过这样的手段,让灭霸安心。灭霸这等人物,若魔尊二话不说,什么都不做,就答应结盟,他反而不会放心,会怀疑魔尊又什么企图。

相反,若多耍点心眼,多搞些手段,他反而会放心许多。

不论魔尊嚣狂万方,一一把塞托拉克等人得罪了一个干净,还是最后抓走罗南,都是这个缘故。

至于魔尊口中咒法,是,也不是。

血脉咒法,魔尊自也通晓。但魔尊知道,只通过罗南一人,能咒杀的,也只有与他有血脉关系的人。绝对不是太多。

整个克里帝国多少人?一千多颗星球的庞大帝国,人数难以计数,种族难以计数,只通过罗南一人,要把克里帝国咒成死域,端端不能。

不过夸大其词而已。

话说魔尊离了那庞大的不可计数的舰队,片刻到了鸿沟岸边。罗南已被收入袖中,有用的时候,自会放出来。

立在那鸿沟边缘,魔尊身形顿了一顿,随即一闪,便投入其中。

这金伦伽鸿沟,其中环境,趋近于无。法则混沌暴乱,一丝天地元气也找不到。这样的地方,对许多修士而言,都是死地。

然则对魔尊而言,却是一个好去处。

鸿沟环境,类似宇宙破灭、法则终结,正好合了赤混魔尊所修大道。在这里,太一道人都不敢轻来,可魔尊却如鱼得水。

鸿沟宽广,难以计数。其中破灭终结,无有上下,无有方位,即便是魔尊,真神返照,要横渡鸿沟,也是一件大难事。然则之前,与那墨菲斯托一路过来,借助那墨菲斯托身上世界树枝叶制造的一件斗篷,魔尊记下了一条捷径。

这环境又对魔尊无有阻碍,由是很快便原路返回,横渡鸿沟,来到了对岸。

这便返身一望,已是彻底看不见对岸情形。

“这鸿沟大略是个好去处,待此间事了,说不得要在这下面闭关一阵子”

魔尊若有所思。

随即转身,抬步便消失在虚无之中。

既是要去寻元初天帝,虽不虞被演算天机查知行踪,但样子还是要做出来。赤混魔尊便就来到世界树背面的界域,直奔那远古天堂而走。

元初天帝太始道人业已等候良久,见赤混魔尊到来,亲自出迎,将魔尊请进神庭。

神庭中,还有一人,却是那太鸿道人。

三人三面相对而坐,赤混魔尊笑道:“那灭霸也是个机巧的人物,晓得从内部下手。却也不知,我等同出一人。”

“此事乃我等最大机密,自是不能使人察觉。”元初天帝笑道:“不过有系统遮掩,倒也不虞被人算出根脚。”

太鸿道人挥袖唤出系统光幕,将三人笼罩其中,清冷开口:“然则平素交往,还需谨慎小心。虽有太一道友遮掩天机,然则却有上限。若有大罗级数的大能,刻意观察之,仍会露出马脚。由是每次见面,须得记着借助系统遮掩。”

其余两人微微颔,深以为然。

“我言语引诱,使灭霸心生联合太始道友之意,以其麾下势力的信仰为代价,换取太始道友出手。贫道以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赤混魔尊正色道:“世界树界域,已在我等掌控之中,这大宇宙,便是下一步计较。正好借着灭霸的承诺,堂而皇之将手伸出去。”

“须得有个前提。”元初天帝斟酌道:“此战须得不能露出马脚。”

“这是自然。”赤混魔尊颔:“好教两位道友知晓,灭霸请来的几个帮手,都只小角色。贫道细细观之,不过化神一二重的能耐,翻掌之间就能镇压。以太一道友一人之能,借助杀阵之利,当不需我等三人出手。”

“由是之前的计较,须得做一些改变。原本拟为太鸿道友立阵,现下看来,倒是不必了。我意使太鸿道友钉住那塞托拉克的分身投影,然后我等暗暗做些手脚,创造机会,把太鸿道友送到深红世界去。那塞托拉克本体,如今走火入魔,正是一块肥肉,就算不好下手,也是个渗透深红世界的好机会。”

说到这里,赤混魔尊正色对太鸿道人道:“因此,太鸿道友此番,务必不能动手,以免暴露了行迹。”

太鸿道人斟酌片刻,淡淡道:“诸般算计,只在太一道友能一力支撑的前提之下。太混道友,那灭霸有底牌,若太一道友凭借阵法,也敌之不过,怕是算计难成。”

赤混魔尊微微颔,却道:“然则,贫道对那杀阵,极具信心。”

五十四章 元初天帝见灭霸 得寸进尺更无耻

“那杀阵倒也是。”

元初天帝一旁开口说道:“以我之见,不如先把计较定下,临战再视情况调整。”

顿了顿,又补充道:“灭霸虽有底牌,但我等也有杀阵。以太一道友的法力神通,立下杀阵,威能全开,天仙都杀得。若仍抵不住灭霸,我与赤混道友再突然难,出手偷袭。太鸿道友便就先钉着那塞托拉克偌大一个深红世界,既是送上门来的利是,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若仍有变数,太鸿道友再伺机出手,若何?”

“善。”

余者两位道人齐齐颔。

赤混魔尊便对元初天帝道:“既如此,我二人先一道去见了灭霸,把事情定下来再说。”

元初天帝起身,摇身一晃,化作一尊大帝,身披龙袍,头戴皇冠,腰悬宝剑,面露威严,笑道:“这身若何?”

赤混魔尊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好。”

两人联袂而去。

太鸿道人目视二人消失,转身也是消失不见。

“塞托拉克,多玛姆”

太一道人站在终南山巅,俯瞰藏经塔,他晓得那阿德还在藏经塔中。自前次入内,一直就未出来过。而太一道人也希望阿德不要出来,至少在他把灭霸一巴掌扇回去之前,他更希望阿德不参与,什么都不知道为上。

不过这个想法大略有些渺茫。

太一道人遮掩了相关自身的天机,但却没为灭霸遮掩天机。以阿德的能耐,且不说能不能看透太一道人混乱的天机,单单灭霸的行为就藏不住。

只希望她沉浸于大道海洋之中无法自拔虽然这个女子厉害得紧,但太一道人就是不愿她参与到相关自身的大事中来,因为会有变数。

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太一道人便无法心安。

目光从藏经塔收回,太一道人暗暗盘算。

赤混魔尊乃太一道人一尊化身,其所经历,太一道人自也历历在目。灭霸请来的帮手,实则都不被放在太一道人眼中。

那塞托拉克不过区区一道投影分身。其本体倒是凌厉,然则走火,动弹不得。好不容易跨越无穷维度、世界胎膜,动用仅剩的精力,投下这一道分身,大略也只堪比化神二重的修士而已。这等境界,以太一道人化神七重的修为,翻掌便可镇压。

而那多玛姆,大略与塞托拉克这道投影分身类等,亦只堪比化神二重。

至于另外三人,那名头,太一道人倒是如雷贯耳。梵天、湿婆、毗湿奴,分明就是南亚次大6神话体系中的人物。

也不知怎的跟灭霸搅混到一起去了,但想来也是丧家之犬这世界树界域十二大国度,现如今皆在太一道人及几尊化身的掌控之中,就没见南亚次大6神话体系留下一根毫毛。必定是在许多年前,被阿斯嘉德或者其他国度势力给赶了出去。

这次怕是要借灭霸之手,卷土重来。

不过大略是出去闯荡了许久,这三人一身力量,当是有所增长。看那模样,比半步化神稍强,比化神境界要弱。相较而言,大略比那奥丁要差一分。不过在太一道人眼中,仍是蝼蚁般的角色。

太一道人真正关心的,是灭霸的底牌。

请来的五个帮手,怕是灭霸自己都不大看得上,约莫用做炮灰。真正的杀手锏,必定是灭霸口中的底牌。

这底牌是什么东西呢?

太一道人心头转动。

三尊化身在远古天堂的商议,虽隔着许多虚空次元,太一道人却也心中明了。照赤混魔尊的计较,大略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无间道的算计,还是可以一试。

想着,太一道人突然伸出手来,面前空间裂开一道口子,一卷阵图裹着四道剑光,从中飞出,落在道人手中,被翻掌收了起来。

然后道人弹指一划,划出一道人高的空间裂缝,就要走入其中,却忽然,阿德出现在身旁。

太一道人微微一顿,扭头去看她。

阿德轻笑一声:“我看见灭霸快到了,你是去阻击他么?”

太一道人心下一叹,暗道果真瞒不住她,就淡笑道:“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阿德对太一道人淡淡的态度不以为忤,咯咯一笑:“要不要我帮你?”

太一道人略略有些意外,却摇头:“不必。”

“为什么?”阿德不解:“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出手的话,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而且,你不是打算让我上你这条破船么?”

太一道人沉吟片刻,目露坦然:“对阿德道友你,我的确有所计较,你这等大能,不能为敌,为友才是上佳之选。然则”

说着,他摇了摇头:“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有付出,才有回报。更重要的是,平等。”

“平等?”

“然。”太一道人叹道:“待有朝一日,我修为不比你差,你不用开口,我自会提出。但如今,我不及你,有的事,便不能开口。”

阿德沉默片刻:“我理解了。好吧,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请你放心,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没兴趣理会。你做你的就是。”

“多谢道友的理解。”太一道人打了个稽,一脚踏破虚空,消失不见。

阿德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转身才又回了藏经塔。

“你就是灭霸?”

元初天帝霸气凛凛,面对灭霸,气势不落下风,喝道:“你要与本帝结盟?!”

灭霸看着眼前这气度威严的帝王,心里暗暗叹气,果然,果然是个不差于赤混老魔的混蛋。

关键是,这混蛋的态度,比赤混老魔还要嚣张。

他强自按捺住隐隐升腾的怒气,沉声道:“我就是灭霸,你是元初天帝?”

“然。”元初天帝信步上前,抬手一挥,竟出现一尊王座,信步转身,就坐了上去。那位置,比灭霸的还要高出一分。

灭霸心里更是不虞:“元初天帝,你这是喧宾夺主。”

“你有求于本帝,本帝自不客气。”元初天帝不以为然:“要么本帝就这么坐,要么本帝立马去找太一道人。”

“你!”

怎生如此无耻?!

灭霸七窍生烟,万万没有想到,这元初天帝,竟然比赤混还要无耻。

“好好好,我是主人,我不计较。”灭霸气哼哼的道:“元初天帝,本霸主的提议,你怎么说?”

“好说好说。”元初天帝施施然道:“本帝助你对付太一,你便许本帝传教,然否?”

“当然。”

“好。”元初天帝根本不绕弯子,喝道:“本帝应了。不过灭霸,本帝有一个条件。”

“说。”

“若事急,本帝可不会为你陪葬。”元初天帝浓眉一挑,十龙帝袍迎风鼓荡。

“呵呵”灭霸气乐了:“你助我,我许你传播信仰。但你却可以不尽力,这世上哪儿来这么好的事。”

“哎,”一旁赤混魔尊笑眯眯的开口:“灭霸,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关乎性命的大事,当然最重要。你问问元初天帝,拿他性命跟传播信仰换,看他愿不愿意?”

“自然不愿。”元初天帝嗤笑一声:“有性命在,还怕没信仰收割?反之,再多的信仰,又有何用?”

灭霸指着这两人,几乎要给他们一人一口,咬下一块肉来。

“一句话,应是不应。”元初天帝逼迫甚急:“若是不应,本帝可懒得跟你在这里磨叽。”

“好好好,你们两个混蛋,我应,我应!”灭霸双目突出,一身气息暴虐无比,喝道:“誓吧!”

“真要誓?”

赤混魔尊嘿嘿一笑:“本尊原本是不想誓的。不过看你这可怜样儿,誓也无妨。”

元初天帝威严的点了点头:“誓便誓。”

由是三人勾动法则,各自开口。

“本尊本帝助灭霸对付太一道人,事后世界树界域归本尊许本帝于灭霸麾下所有势力传教,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灭霸不说二话,自也下誓言不提。

于是自有法则见证,誓言落成,若不履行,道心蒙尘还是小事,天灾也非是不能。

元初天帝大笑一声:“灭霸,既已缔结盟约,那就别磨蹭。早早完事,早早回家。走走走,找太一老道,打上门去,落他面皮,要他性命!”

“元初天帝何必着急?”

一旁赤混魔尊嘿嘿笑了一声,看灭霸道:“看你是铁了心要引大军攻入世界树界域,本尊便也不多言了。不过这这几多大军,该怎么过那金伦伽鸿沟?莫不是拿命去填?把你这条小命填进去,怕也没用哦。”

灭霸闷哼一声,狠狠瞪了赤混魔尊一眼,只恨那罗南还在赤混手中,想是不会放出来,于是轰然站起来:“我自有办法,不用你来操心。”

言罢,大步走到那母舰操作台前,双掌一按:“最高智慧,出来。”

最高智慧,乃是克里人最高科技外物结晶,一个级人工智能。随着灭霸第一句话出口,一条虚幻的绿皮小个子投影,便呈现在眼前。

“搭建传送通道,目标,金伦伽鸿沟对岸。”

灭霸直接向最高智慧下达了命令。

五十五章 意气风发渡鸿沟 一不小心着了道

“扫描环境计算中跨界域空间通道搭建方案生成,尊敬的灭霸主人,经过演算,生成方案有四。”

“说。”

“方案一,大型跨界域空间通道,一次性可传送一万艘宇宙战舰,需要能量材料根据计算,能量储备不足,材料储备不足。”

“废物!”灭霸恨恨道:“接着说!”

灭霸心里当然清楚,构架跨越金伦伽鸿沟的空间通道,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要知道,这次倾巢而出,单单克里人这一支势力,就带走了其帝国积累的一半以上的物资!

加上其余各支势力携带的资源,倾尽全力,却仍然无法构造大型跨界域空间通道,可见金伦伽鸿沟的厉害之处!

那级人工智能最高智慧并不为灭霸的咒骂它来找面子的行为所动,继续道:“方案二,大型”

“只管说,哪个方案可以成功,不要啰嗦!”

“方案四的成功率过百分之九十。”最高智慧答道:“尊敬的灭霸主人,方案四,小型跨界域空间通道,一次性只能传送一百艘宇宙战舰,并且要计算金伦伽鸿沟的传送薄弱点,需要克里时间三十个星球自转周期。”

“那就快快计算!”灭霸心里万分不爽利。

先是赤混那混蛋,又是元初这混蛋,现在连区区一个人工智能,都不爽利,这几乎让他心头火气憋得快冒烟了。

“遵命。”

灭霸吐出一口气,转身正要让众人静候,且就见那赤混魔尊和元初天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侧。

就见这两人正双目放光的盯着那最高智慧,啧啧称奇。

便听赤混魔尊道:“这倒是个好东西,已经成灵,若是炼入法器之中,登时就要成就一件法宝。五品以下的法宝,若将这玩意儿炼化进去,少不得更进一步,提升一个品级。”

元初天帝也连连点头:“的确是个好东西。”

由是两人齐刷刷的看向灭霸。

灭霸心头一凉,连忙道:“不行!最高智慧不能给你们!”

赤混眼中精光登时没了,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真真是扫兴,灭霸,你忒也小气了些。”

元初天帝连连点头附和。

那最高智慧一旁闻言,一下缩进操作台中,暗暗打了个冷战。

灭霸干脆不理这两个混蛋,闷哼一声,一屁股坐下,双臂环抱胸前,闭上双眼。

赤混、元初两人一看,各自摇了摇头,也坐了回去。

这二人都是太一道人化身,各自在最隐秘的层面,随时可以保持交流。就在心灵之中,两人这时,也正在说话。

“我倒是看上了这个最高智慧,难得成灵啊。我那件宝贝,蕴养二十年,其灵性将将成型不久,才法宝七品级数,完全不趁手。若把这玩意儿炼化进去,以我手段,进阶五品都有可能。”

“话虽如此”元初天帝斟酌暗道:“可这类科技造物的灵,大略精于推算,若炼入攻伐法宝,反倒没什么用。”

“炼制一件测算天机、推演因果的法宝不就行了?”赤混退而求其次:“总也有些用处,不能浪费嘛。”

“大善。这等宝物,还是放在自己手中来的爽利。”

灭霸自是不知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的勾当,但心里也在暗暗计较。

对于下力气拉拢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受了几多气,但他并不后悔。他大张旗鼓前来,军队数以亿计,要突入世界树界域,如果不拉拢这两个人,就等于将他们推到太一道人那边去。

一个太一道人就不好对付了,再加两个混蛋,他就是手中握着再好的底牌,心里也有些虚。

虽然付出了代价,但实际上,在灭霸看来,那也不算什么。区区世界树界域,他根本看不上眼,让给赤混魔尊,又能如何?

至于传播信仰,也是一般。他又不需要,放着也是放着,拿来与人交换,其实也是空手套白狼。

真正的损失,是答应给多玛姆、梵天等四人每人一颗星球。不过那大约也不用在意,因为那些星球,都是灭霸手底下势力的,而不是他自己的,给了就给了,不心疼。

再者这几个炮灰这次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大问题。

不管不管怎么计较,至少不亏,这就够了。

他在意的,也就只有赤混、元初这两位。其他几位,大略也只有塞托拉克的投影分身让他稍稍另眼。

但仅此而已。

如果之前,他还不知道塞托拉克本体出了状况,那自是毕恭毕敬。然则现在嘛区区一个分身,在本体遭了灾,动弹不得的前提下,谁还会在意?

相反,他对塞托拉克还生起了许多警惕这个来自于深红世界的家伙,如果也有意无限宝石呢?

那就是潜在的敌手!

说不得还要借了太一道人的手,宰了这尊塞托拉克分身不可!

母舰中,一片寂静。

都闭目凝神,不知所想,不知所思。

待到级人工智能最高智慧再次冒出来的时候,大略已经过去了地球时间三天。亦即是说,所谓克里时间三十个星球自转周期,便是地球三天时间。

最高智慧扫描推演出三个可构建跨界域空间通道的节点,赤混魔尊在一旁一看,不着痕迹与元初天帝对视了一眼。

这三个可构建跨界域空间通道的节点,其尽头,正好是太一教、元始魔教及元初神庭种弟子、教徒立城之所在!

灭霸雷厉风行,当即不犹豫,立刻下令,使最高智慧调派无尽资源,开始构造空间通道不提。

又一日,空间通道构建完成。

灭霸意气风,与赤混魔尊、元初天帝、塞托拉克以及多玛姆等另外四人,一齐出了母舰,凌立于虚空之中,与鸿沟对岸遥遥向往。

“走!”

灭霸当先一步,一头扎入幽黑的一个光圈之中,身后七人不言不语,径自跟上。

“这外物科技文明的跨界域空间通道倒是有些意思。”

元初天帝与赤混魔尊在心底交谈。

“就是手段繁杂了些,很多旁枝末节根本就没有必要。你我看透了其中奥妙,说不得便不用炼制什么法宝,直接勾连世界树的元炁,构造跨鸿沟的传送阵法。”

“倒也不必。我等乃修仙之士,所用者,自要体现出仙道手段来。这拿来主义虽然不错,构建传送阵法核心虽也用的是仙道体系,可外人看不出来,还道我等是教门是科技文明呢。”

“唔,有些道理。”

几句话的功夫,眼前虚空变换,待得脚踏实地,却便已是横渡鸿沟,来到了对岸。

灭霸抬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大吼一声:“太一,我来了!”

“贫道早知灭霸道友将至,已等候多时。”

太一道人面露淡笑,跨步走出虚空,微微稽一礼:“灭霸道友,二十载不见,一向可好?”

又看向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笑道:“二位今日,也要与贫道作对?”

灭霸浑身一振,神色变色凌厉起来:“太一,我当然好,过的非常好。不过我知道,今天过后,你就过的不好了。”

那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也各自微微见礼。赤混魔尊笑道:“太一老道,你压了本尊这么多年,今次可要好好与你计较一番。”

元初天帝笑道:“太一道友,不要怪本帝不讲情面。灭霸开出的条件实在让本帝心动,不得不来呀。”

太一道人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颔道:“既如此,自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又看向那塞托拉克:“道友世外之人,为何要来蹚这趟浑水?据贫道所知,道友与赤混道友,当是仇家才是。你二人走到一起,端端出乎贫道的意料。”

塞托拉克微微躬身:“我只想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我和赤混魔尊的矛盾,就不必你来操心了。”

太一道人点了点头:“也罢,话说到这里,贫道自无言以对。灭霸,你要找贫道寻仇,前因后果,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贫道却不能束手就擒。贫道有一门阵法,道友若有胆子,可来一闯。若破阵,贫道束手待毙,若破不了贫道这门阵法,呵呵”

道人呵呵一笑:“怕是今日诸位,就要陨落于此。”

灭霸神色一动,不由低声对赤混魔尊道:“他有什么阵法?”

赤混面露深思,缓缓摇头:“本尊知他有一门南斗七杀阵,不过这门阵法的阵台、阵旗,已为我所得。加之这门阵法威能虽可,却困不住我们,难道他还有什么杀手锏?”

“这”灭霸有些犹疑:“若不入他阵法,我们这么多人,反倒被他小觑。若入他阵法,怕又遭暗算”

“不用说了。”

元初天帝神色肃穆:“你们看!”

顺着元初天帝手指方向,众人齐刷刷侧目一看,就见天边无穷远处,竟悬挂着一口通天彻地的宝剑!

只这一眼,连带那灭霸,齐齐打了个寒颤!

那宝剑杀机凌厉,尚未力,只远远一看,便就要冻僵神魂!

“看来太一老道早就准备。”赤混魔尊面色分外难看:“神不知鬼不觉,我等就着了道。”

偌大个混沌世界,四面四方,分明各有一口宝剑悬挂,赤、白、黑、青,四色剑光,影影绰绰,正是那: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五十六章 剑阵之中争口舌 紧箍神咒套错人

诛仙剑阵!

自非是那混元无极太上教主上清灵宝天尊掌中镇教至宝,乃则赝品。可毕竟赝之于至宝,又仅可使之一次,然那煞气,却端端震彻心扉。

尚不及此阵力,这入阵一干人等,便皆遍体生寒,真灵跳动,神魂蒙尘!

阵中混混沌沌,雷霆隐隐,杀气若隐若现,暗流汹涌澎湃。

灭霸心中抖,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心头警兆连连,只觉死亡在即,要万劫不复。他纵横宇宙,经历千般杀斗,遇到不知多少强者,也都豪气万丈,勇猛精进。

何也?

无他,只因受大能诅咒,而不得死。

然则,在这太一道人面前,这已是他第二次感到真正的死亡危机!

“难道是我的克星!?”

他心头兀的升腾起熊熊怒火,望向远处阵中那尊影影绰绰的道人,眼中寒光闪烁,杀机凛冽!

作为一方霸主,生死不由己,这是何等的令人愤怒?!

一定要杀了他!

在这一刻,他心中,打杀太一道人的重要性,甚至一跃过了搜集无限宝石!

他自不知,前次太一道人并非其对手,只因那神圣附体,有神圣之大道奥妙。虽则修为所限,然则大道在心。要杀他,自是轻而易举。

此番,这诛仙剑阵,却也同出一处!

这阵乃盘古大宇宙天道第一杀阵,非四圣不可破。任凭你大罗神仙,入的阵来,登时就要化为飞灰,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虽则只赝之一次性所用,然这灭霸,哪里又及得上大罗神仙?

虽有诅咒在身,但说来底细,却也可笑。灭霸钟情于某位大能,而那大能,则是掌控这多元宇宙死亡大道的死亡之神!

这死亡之神不愿看到灭霸这张可恶的脸,也不知怎的,不灭了他神魂,却竟下咒,不让他死,由是神魂无法堕入死亡层面,就见不到那死亡之神了。

而诛仙剑阵,一旦力,可不是从肉身上灭杀他。而是从根本上将其灭杀,神魂不存,万劫不复。

虽然太一道人眼下所用,只是一次性赝品,可却直接越过了那灭霸所受诅咒,灭他神魂,抹去根本。

如此,灭霸如何不能感受到死亡危机?

说来也是可笑。依着灭霸这等力量境界,按理说,要进入灵魂维度层面,并不难。

仙道修士,大略到了化神境界,可元神出窍,便就能进入灵魂的维度世界。那死亡之神也是吃饱了没事干,大略找个乐子罢了。否则以其掌控死亡和灵魂的权能,言出法随,只需要一句话,便可将他神魂拒之门外,也不必下什么咒了。

言归正传。

那灭霸一行人,不知不觉着了道,怕是甫一传送过来,就入了太一道人的瓮中。那诛仙剑阵造就的混沌世界之中,一众人瑟瑟缩缩,不敢动弹,战战兢兢,张望打量,只见正东上挂一口诛仙剑,剑光炽白;正南上挂一口戮仙剑,剑光幽幽;正西上挂一口陷仙剑,剑光正红;正北上挂一口绝仙剑,剑光青莹;端端是杀气森森,阴风飒飒。

众人贪看,想要找出些破绽,却看不出奥妙。

说来也是,这诛仙剑阵,虽只赝品,但其奥妙之处,也不是区区尚未成就仙道,并力量体系南辕北辙的人,能够看出破绽的低等货色。

正在众人万分戒备之时,就有人声作歌,隆隆如雷霆:“兵戈剑戈,怎脱诛仙祸;情魔意魔,反起无明火。今日难过,死生在我。为宝石招灾惹祸,复仇寻吾,回头才知往事讹。咫尺起风波。这番怎逃躲?自倚方能,正该魂飞殁!”

众人寻声望去,那阵中一处四九高台从混沌显化出来,其上那尊原本影影绰绰的道人身影,清晰可见。

却不正是那太一道人?

太一道人端坐四九高台,环抱阴阳,合于腹下,神情淡漠,目光如刀,便就淡淡开口:“尔等不识天机,不明天数,肆意妄为,徒惹灾祸,今次落到贫道手中,也是尔等命数。”

“太一!”

灭霸闻声,恨恨大喝:“不要以为你仗着什么破阵法,就能奈何了我!今天不把你打死,我灭霸还有什么面目出去见人!”

“你自无面目出去见人,你出不去了。”太一道人不为所动:“你道我这大阵只是寻常,却也不知其伟力赫赫!且听我道来:天道第一是诛仙,杀人杀魔杀神仙。毁天灭地只瞬间,再造世界开先天!尔落入我这诛仙剑阵,妄自还要逞强,休怪贫道狠施辣手,将尔等灭在当场!”

“你给我去死吧!”

灭霸听的心惊胆战,当下暴怒连连,额角青筋暴跳,用尽全力,探掌一推,掌心喷出硕大光柱,激荡虚空,就仿佛那大炮,大略想一炮把太一道人从四九高台打落下来。

却不防那光柱脱手,射入混沌,眨眼便就被腾腾杀气绞杀一空,就仿佛一滴雨水落入大海,不见半朵浪花。

那塞托拉克见状,周身深红能量轻轻一抖,不着痕迹,向后退出一步。大略是想藏在灭霸身后,借其挡灾。

灭霸刚刚这一击,虽然运用粗糙无比,却有返虚法力能为。若给塞托拉克这投影分身来这么一下,怕是就要飞灰湮灭。他本体走火,分身投影来之不易,还有许多算计需要这分身投影去区处,若死在这里,端端不值。

一时间,塞托拉克心头后悔,悔不该与灭霸一道,这下遭了算计,落入阵中,也不知怎生才能逃脱。

却不防他这一退,竟恍然间天旋地转,刹那远离开来不知几许距离,一瞬间,藏在灭霸身后以其挡灾的算盘便就落空,只骇的这尊分身不知所措!

再抬眼,就见那四九高台太一道人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才现,分明与灭霸等人相距不知几许,然看那太一道人四九高台,却竟还是那般大小,仿佛不曾变化!

“灭霸道友,”

太一道人微微打了个稽:“你入我阵中,若违我心意,必死无疑。不若你服个软,把这紧箍咒戴在头上,为我教门做个护法,贫道便饶你一条性命,如何?”

真真是真情意切,那太一道人语重心长,若非后面半句饶你一条性命,怕是那灭霸就要应了。

灭霸看着太一道人掌中托着的一个光圈,便是所谓紧箍咒。心知若戴上,怕就要为其所制,不得自由。作为宇宙一方霸主,只有他控制别人的份,哪里有被人控制的时候?

心头暴怒,竟不溢于言表,此时却一脸平静,道:“好,你让开一条路。”

“勿须如此繁琐。”太一道人呵呵一笑,抬手一推,那光圈竟眨眼跨越无穷距离,到了灭霸面前:“呵呵,戴上吧。”

是好整以暇,看那灭霸。

他哪里不知道灭霸打算,眼见连近身都不得,全力施为,连一朵浪花都没掀起,便就知道,今日怕是难了。

分明就想要近的太一道人身边,再突然难。

这等手段,实在太过显眼,灭霸做的又极为生涩。若是先跪地投降,哭喊上有老下有小,放弃尊严不要,去迷惑太一道人,成功性也要大些。

只可惜灭霸不是演戏的好角色。

灭霸脸色一阵青白,缓缓伸出手掌,去拿那紧箍咒,触碰的一瞬间,掌心冒出一股磅礴能量,分明要把紧箍咒一把掐灭!

却竟见那紧箍咒光圈一晃,让了开去,就要往他头上套!

灭霸心头大骇,摇身一晃,竟一把将旁侧一人抓到面前,直直撞上了紧箍咒。

多玛姆!

就见那紧箍咒碰到多玛姆,登时化作无形,随即,就看多玛姆惨叫一声,猛地抱住脑袋,扑跌倒下,翻滚连连!

那多玛姆几个翻滚,一身斗篷掉落,显露出火炎炎的身躯,那脑袋近乎能量化,却被一个金属圈子套在头上,涨缩不定,一会儿长成大脑袋,一会儿所成小不点,痛的他惨叫哭喊,不片刻,竟便求饶。

这紧箍咒,可不是套在身躯上的玩意儿,而是针对魂魄的禁法!

任凭你千般变化,万般能耐,被这紧箍咒套住,除服软之外,别无他法。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愿意做护法,愿意做护法!”

多玛姆狠狠的捶打自己的脑袋,打的能量溅射,火焰滔天,不片刻,竟化作一尊数百丈的火焰巨人,翻滚嘶吼,烟火燎燎。

周遭众人是胆战心惊,一个个连忙远离,却瞬间就被分开,各自相距不知几多远。再无纠集一起的可能。

就听那四九高台上,太一道人遗憾笑道:“真是可惜了。灭霸,这等滋味,实该你自己尝尝。没想到多玛姆成了你的替罪羔羊,真是呜呼哀哉。”

“太一!太一!!”

灭霸深深的吸了口气:“你欺我太甚!想我灭霸,纵横宇宙,见人杀人,见神杀神,所过之处,唯有臣服!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克星?!不过你不要得意,我灭霸也不是三岁小儿,任凭你来宰割!”

他恶狠狠的看着太一道人,缓缓从怀里拿了一枚金属模样的牌子。

五十七章 天神组双双降临 底牌明太一心宽

远在天边,如在眼前。

这诛仙剑阵造就的混沌世界,细微毫渺,皆在太一道人掌握之中。灭霸等人,无论表情,无论动作,哪一个不是掌上观纹?

那灭霸手中一枚金牌,其上纹路沟壑,交织成一尊金盔金甲的持剑神人模样,冰冷冷,严森森,漠然有神威浩荡,化为实质,浸出金光!

这一瞬,太一道人神色不由一动。

便只察觉,那金牌上,有一种召唤奥妙喷薄而出,却被诛仙剑阵造就的混沌世界所阻,信息传递不得!

太一道人心头一转,不着痕迹,将诛仙剑阵稍稍放开一道缝隙!

从头到现在,太一道人啰啰嗦嗦,总不动手,等的,就是这一刻!

否则,以灭霸等人能耐,入了这诛仙剑阵,只待太一道人雷一震,剑光一晃,顷刻间就要飞灰湮灭,哪里容得多嘴半句?

只道这灭霸握有底牌,不明就里,只怕变数,这才跟他纠缠几句,激将一番。也好早早放出底牌,让太一道人心头有数。

如今,这灭霸底牌已出,太一道人自是松活了许多。虽然那金牌上,神威赫赫,端端让人心头震动,可凭恃诛仙剑阵,太一道人又岂会怕了他?

灭霸拿出金牌,勾动印记,一时却不见动静,心头登时紧张,面上竟浸出大颗大颗汗水来!

直到那太一道人放开缝隙,才见那金牌神光大作,其上射出一道恢弘光柱,穿透虚空,从太一道人放开的阵法缝隙中传递出去,片刻之后,更恢弘的光柱从天而降,四道悍然气势陡然降临,化作实质,震天彻地!

神光收摄,就有四尊六百丈高的金甲巨神显化出来。那一尊尊巨神双目如电,周身神光仿佛彩带缭绕。有持拿巨剑,杵在身前,作势杀斗者。有持拿书部,捧在掌心,正在书写者。有双目放光,探测四方,得出结论者。有身被铁箱,空着双手,静立不动者。

这四尊巨神形态各异,动作不同,但皆能量浩荡,威压万方,端端是神威如狱!

灭霸笑了起来,越笑越猖狂,越笑越歇斯底里:“太一!你死定了!哈哈你死定了!”

他站在那金甲巨神身旁,仿佛一只蝼蚁,却笑的分外开心。

只嘿嘿道:“此前你若纳头便拜,交出宝石,我还可以留你全尸。如今天神降临,哈哈,太一,你必死无疑!”

“宇宙天神组!”

极远处,塞托拉克分身见这四尊巨神降临,登时面色惊喜不已,不由大叫出声:“灭霸竟然把宇宙天神组请来了一队?!”

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遥遥对视一眼,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齐刷刷看向那四尊巨神,各自面色肃然。

梵天三人,则是惊骇不能言语!

至于那多玛姆,此时痛的力气点滴不存,哪里还有心思关注其他?

太一道人长出一口气,神色完全松活,目光直接略过那四尊正各做各的巨神,看着灭霸笑道:“这便是你的底牌么?果然有嚣狂的资本。”

灭霸收起笑容,冷森森道:“太一,你自信满满,以为能杀了我?是不是没想到会有天神降临?你这个混蛋,上次斩我双手,害我自杀一次才能恢复过来,使我二十年不得安稳,四处奔走寻求力量。总算你也有今天!”

太一道人听完,不由微微叹息一声:“原来贫道害你如此凄惨我道你那双手,本不该复原,没想到还自杀了一回,倒也是枭雄本色。”

说到这里,话音陡然一转:“不过,你以为叫来这几具傀儡,就能将贫道打杀在此?忒也小瞧了贫道一些。你道贫道与你废话许多,为的是甚?便是想看看,你手中底牌为何。倒也没料到竟然是这东西。”

言罢不再理会面色骤变的灭霸,悄然与赤混魔尊、元初天帝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将目光移到那四尊天神身上。

此时,终于有天神开口说话。

那声音冰冷异常,没有任何情绪,比之机器,没有差别。

“检测到不符合多元宇宙生物展规律的力量体系,检测到威胁宇宙生灵安全的高危生物,检测到异常不明法则异度空间,请求审判。”

双目放出光彩的那尊巨神僵硬扭头,对一旁手持书薄的天神传达了这样一条信息。

“审判:予以清除。”持书薄天神漠然开口。

就有持剑巨神缓缓举起了巨剑。

那剑数百丈,登时神光大作,锋芒毕露。似一轮烈日冉冉升起,要将这混沌世界清扫一空,要开天辟地一般!

就见四九高台之上,太一道人冷哼一声:“几具傀儡,也敢在贫道面前放肆!”

道人长身一晃,显化出千丈鸿蒙太一真身,胸中有五行真意,双目有阴阳奥妙,皮肉如宇宙胎膜,筋骨似大道构造!

迷迷蒙蒙有白茫茫、清亮亮的毫光遍布周身,似有开天辟地之力,摩弄乾坤之能。脑后现出混混沌沌一片庆云,其中世界生灭,雷霆交织!

好一尊道人!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千万分之一个弹指,道人现了真身,口中叱咤一声,双手一搓,雷一震,天边四面四口宝剑吟声大作!

四道剑光,一清一红,一白一黑,皆有万丈,或凌厉锋芒到了极限,斩破一切,无所阻挡。或毁灭吞噬到了极限,毁灭一切,吞噬万般。或变化无穷到了极限,迷迷蒙蒙,混乱神魂。或杀戮猛烈到了极限,杀戮一切,无不可杀!

四道剑光吞吐游走,整个混沌世界登时仿佛活了过来!无量杀机,无量煞气,澎湃滔天,化作一个个旋涡、一团团迷雾、一层层道障,让人心灵蒙尘,顿起杀伐。

就看那当中,一口神光巨剑来往纵横,前时浩瀚如烈阳,被煞气、杀气一扑,登时消磨,稍时如明月,气势大减,再稍时如烛火,仿佛就要熄灭。

诛、戮、陷、绝,四道剑光尚未临身,那率先动手的一尊天神,几近堪比天仙的威能,却竟连那煞气杀气冲刷,似就抵挡不过。

一声声机械般的警告层出不绝,就有一部书簿,一口铁箱一齐飞出,放出神光,合那口大剑三三抵挡,到了稍稍撑开了煞气、杀气的洗练冲刷,换过一口气来。

又见那四九高台之上,太一道人连连雷震动,四道剑光猛烈扑杀而来!

伏皇道人散了城池遮掩,与一众师弟师妹,立在那城头之上。就在城池前面不远,一艘艘宇宙战舰从虚空中已是探出头来!

“动手。”

伏皇道人淡淡一声,抬手一按,先天一炁大擒拿!

数百丈一只巨掌,轰然击在当头一艘宇宙战舰上,直直击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内里诸般蝼蚁,顷刻之间被震杀一空。

又有一方宝印,滴溜溜一转,当头猛砸,砸一下,飞起来,继续砸,一艘艘宇宙战舰,仿佛泥塑的木胎,一出来便被砸成了废铁!

或有飞剑,来往纵横,一剑寒光。

或有铁盾,化作天幕,阻隔还击。

又有许多法器,组合成阵,绞杀连连。

还有霹雳子,爆炸起来,雷光闪烁。

法器、法术、神通、阵法,种种手段,层出不穷,仿佛暴雨,连绵无限。

随着越来越多的宇宙战舰从跨界域空间通道中飞出来,战舰还击,也是开始了。就有一道道能量光线、光柱,四射飞舞,打在城头,激起城墙上的阵法显出一圈圈涟漪!

那城头上,就有无数箭塔模样的建筑,其上阵纹闪耀,射出一道道元炁光柱,更加凶猛的还击。

城墙阵法毫光暴涨,种种玄妙铺散开来,笼罩城池前方千百里范围,或是水火爆炸,或是五行轮转,或是重力撕扯。

一时间,这城池外,乱成了一锅粥。

忽而又见几个道人扑出城池之外,班纳道人大叫一声,化作一尊三十丈高的绿色巨神,一扑一跃,一拳便砸破了一艘千米长的战舰。

又有孙白道人,整个人周身太白金炁化作无穷无尽的神光,扫射四方,把一艘艘宇宙战舰打成了筛子。

凡此种种,各显神通。

伏皇道人只出手一次,便收手停下。来到城楼,一边关注城头战斗,一边遥望那高天之上的种种异象。

他心头知晓,那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任凭教门一干弟子,在这城下杀伤几多宇宙战舰,待那高天上一旦得出结果,若掌教至尊胜,才是胜。若败,便则败了。

又遥望数万里外元始魔教城池所在,隐约见到那边光彩迸射,想必也是打的激烈。再看下面,那鸿沟深处的海市蜃楼,最是清晰。

元初神庭城池外,天使飞舞,恶魔纵横,所谓神灵,雷霆闪耀,与自家此地,自也是如出一辙。

一边心里感叹自家师尊等三位大能算计妥当,端端将三座城池恰好掐住敌人来路。一边心里暗暗担忧,只盼自家师尊能旗开得胜,绞杀外敌。

他心头也有庆幸。

这城池设在此处,本无有天地元炁。若非掌教师尊早早在此布下元炁牵引大阵,勾连世界树,牵引元炁,使诸般修士不虞力竭。

法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就连忙换下一批,回到城中,汲纳元炁,炼成法力,掉头再来。

否则如那炼炁境修士,到了此地,也只一的能耐,便就要哑火。

非得要证就元神的修士,才有能力在这样的地方,沟通宇宙法则,直接汲取灵机,炼成法力。

伏皇道人站在城楼,岿然不动,眼见情势格外稳定,便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在了高天上的异象中。

兀而,他眼神一凝!

就见几个黑点,突然从高天上跌落下来,凝神正待一看,却忽然神色一怔,大笑一声,腾身而起,迎了上去。

五十八章 诛戮陷绝杀天神 弹指之间分胜负

那高天上跌落下来的,有五人。

正是那梵天、湿婆、毗湿奴、塞托拉克分身,以及抱头瑟缩一团的多玛姆是也。

只道是那阵中猛烈一阵碰撞,几人神思蒙蔽,混混沌沌间,竟被震将出来!跌落不远,便就各自回神,一看下方鸿沟沿岸的几处斗杀,对视一眼,除开多玛姆,皆面露喜色。

那阵中端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别说动手,一旦那大阵力,神思蒙蔽,连自己都找不到自己!原本只待等死,却不料竟然脱离出来,怎不让人心头庆幸?!

大运气!

眼下这状况,四人也没了掺和的心思,这等斗杀,掺和进去,唯死而已。除开多玛姆,余者当下就打算逃离。塞托拉克分身反应迅捷,转身一晃,便就要消失,冷不防一尊道人迎上前来,见他要跑,抬手便是一道神通大地熔炉!

“来了何必急着走?”

伏皇道人半道上接住了多玛姆,知道受了禁制,于是抖手将其扔进城中,抬头继续迎上,就见那塞托拉克要逃,嘿嘿一笑,所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当下一推道冠,现了庆云,元神勾动法则,锁住一方空间,随即摇身一晃,法天相地,化作百丈巨神,合身一扑,掌中五色轮转,兜头盖面就是一刷。

旁侧梵天三人见状,哪里还敢怠慢。正趁着伏皇道人对付塞托拉克,远远就要飞走。

却就有天魔道人突然出现,弹指一挥,划出道道魔炁,勾勒出一方次元,正好将那三人圈了进去。

那塞托拉克虽则分身,一身力量,却也高深莫测,堪比化神二重境界。突兀间要逃,却被神通大地熔炉吸住,一个踉跄,没能溜走。

只好鼓荡深红能量,抵住引力,抬头间,就见一尊巨神,双掌五色流转,已是到了头顶!

猝不及防,被五色神光当头一刷,只刷的神思混乱,眼冒金星,眼看就要被伏皇道人拿住。他头昏脑胀,本能间连忙挣扎,不防便被大地熔炉吸了进去。

伏皇道人连忙扑下去,催动法力,胸中五行光华暴涨,五行相生间,双掌连连拍击,便要在那大地熔炉上打下封印。

看那模样,分明要把那塞托拉克分身炼死其中。

却就见深红能量丝丝缕缕吞吐,卡啦啦一阵脆响,大地熔炉轰然炸裂,一条人影迸射出来。伏皇道人不敢怠慢,连忙扑将上去,元神一动,双臂一捞,就要将其镇压!

不料竟捞了个空,再看那塞托拉克,竟又到了远处!

“好手段!”

伏皇道人长啸一声,一身法力鼓荡,弹指一点,一缕毫光锋芒毕露,陡然又射到了塞托拉克眼前。

塞托拉克嘿嘿冷笑起来,红幕下,仿佛擦了一下嘴角。就见他周身红幕大涨,仿佛一层天幕,狠狠旋转起来,只看得人头晕眼花。

便将那一点毫芒卷入其中,层层消磨,片刻便就烟消云散。

伏皇道人神色登时肃穆起来。

这人,不好相与!

但他心中不停,手中也不停,探掌之间,双手一合,周遭虚空,不知多少维度,直接被压成了一张纸,双双向中间合拢过去,要把塞托拉克裹在其中!

塞托拉克连连冷笑,也不说话,一道深红氤氲铺展开来,随即变淡,消失于虚空之中。下一瞬,他竟与伏皇道人换了个位置!

伏皇道人心头震动,大叫一声好,间不容,从自己出的法术神通中跳将出来,抬起胳膊,抖手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的虚空崩裂,绵延出一道沟壑,直奔塞托拉克头颅要害而去。

塞托拉克身子一晃,以为能让开,却竟那拳印陡然一变,化作掌印,一巴掌被拍飞了出去!

“好,你很好!”

塞托拉克稳住身形,周身红幕震荡抖动,怕是受了伤。但他立身不动,深红的能量,又铺展开来,浸染虚空,使得周遭连带伏皇道人身边的虚空,都染上了一层红芒!

“抹杀!”

一声暴喝,周遭虚空,竟片片消失于无形!

伏皇道人大吃一惊,神色一动,念头一转,连忙要收了神念,要将自己隔绝于天地之外!

却终归慢了一步,周遭虚空直接消失不见,伏皇道人闷哼一声,脸色不由一白!

就有神念未曾被收回,便随着那虚空,一齐消失。

元神却是受了些许损伤。

之前这塞托拉克要跑,他搬运元神,以神念勾动法则,天人合一,禁了这一片虚空。却不料自食恶果,被塞托拉克反将一军!

话说那仙道修士,修行号称天人合一。但实则,多在修炼之时,天人合一,以便于从天地之中汲取元炁、从法则之中吸纳灵机。

修行乃是窃取天地灵机,逆天而行的道路。而修士本身,走的路子,却是要独立于天地之外。

所以说,仙道修士,极为灵活,适应性广泛。可合于天地,也可独立于天地。散布元神,勾动法则,便能天人合一。收回元神,隔绝气机,便能相对独立之外。

然则要走到这一步,起步就须得练就元神。

也亏得这塞托拉克分身只有堪比化神二重的力量,就手段而言,较为单一粗糙,否则若再高出几个境界,怕是这一下,连带伏皇道人本身,都要被一同抹去!

也无怪乎伏皇道人心头震动。

“果然是好手段!”

伏皇道人深吸一口气,却是紧守元神,震动肉身,猛烈扑杀上去。

便就此时,显化十三头二十六臂天魔金身的天魔道人,臂膊中拎着三条人影,遥遥飞了过来。

大声喊道:“伏皇道友,本座看你像吃了大亏,你求我一声,我来助你!”

伏皇道人轰隆一拳,被塞托拉克震开,抽空叱道:“天魔道友,你怎生如此无耻?此外敌也!还不快来帮忙!”

天魔道人哈哈大笑:“此番本座胜了!伏皇,你不如我!”

言罢翻手打出封印,将梵天三人封住神魂,抖手一甩,将其甩飞出去,随即一声长啸,合身便扑了上来。

二人双战塞托拉克。

塞托拉克只觉棘手无比。这两个人,略略都比他这尊分身差一层,可单单要拿下一人,都实为艰难,如今却有两人,更是不好对付。

这两人,法术神通、肉搏战技,皆是精通无比,若非他一身深红力量比二人更强,怕是早被拿住。

关键是,那高天之上的诛仙剑阵之中,此时怕就要见出分晓。

不论那太一道人胜了,还是天神组胜了,对他都不是好事。

太一道人胜了,他是敌人,自不会放过他。天神组胜了,他是外世界之人,不是多元宇宙的生灵,也是被清除的对象!

一时间心中焦躁,大有去意。

可被这二人缠住,一时间竟不得脱。如此拖延下去,夜长梦多,少不得没有好下场!他这尊分身,还有大用啊!

那诛仙剑阵之中,太一道人刻意将塞托拉克四人送出去,其一便是为了图谋深红世界。其二,则便是为了磨练座下弟子。

否则只需震雷一,这几人顷刻飞灰,必定死的渣都不剩。亦或者太一道人早早度过鸿沟,去那舰队驻扎之地,迎头而上,不待灭霸等人过来,直接布下大阵,也可一网打尽。

磨练弟子而已,那战舰飞船,正是好靶子。

阵中,此时正是激烈。

有赤混魔尊,周身裹了一幅元魔图录,万般魔神,千般鬼王,无穷魔炁,缭绕周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煞气杀气的混沌世界中沉浮不定,看那模样,仿佛在挣扎。

又有元初天帝,头顶一方宝镜,放出紫金毫光,也是护住己身,挣扎沉浮。

又有灭霸,手持那召唤天神组的金牌,金牌上也有神光放出,将其护住。

这三者,游离于大阵中心之外,沉浮不定,摇摇欲坠的模样。

实则也是做戏而已。

那赤混魔尊、元初天帝,暗中都是太一道人化身,太一道人自不会把自己给斩了。至于灭霸,早早就打定主意,不伤他性命,要放他出去。

由此才做出这般模样,四道剑光只钉住中央,扑射而去,仿佛忘了其余三人。

若这三人都是敌手,且非死不可。只需一道剑光,对准他们轻轻一晃,则必死无疑。

那中央,煞气如海,杀气如潮,化作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四尊所谓天神层层围困,四道剑光终归是扑杀上来。

就见清濛濛的绝仙剑光穿过混沌之海,陡然一变,化作一层剑幕,将四尊所谓天神团团罩住。

只这一瞬,那四尊所谓天神,随之动作一滞,仿佛失了灵感。

却是被绝仙剑无穷变化,蒙蔽了一切感知。

随即又有红艳艳的陷仙剑光对准四人一晃,四人周身神光被侵蚀一空,霎时布满猩红杀机。登时,四尊所谓天神,竟就互相残杀,神光相向,大剑劈砍,没了理智。

随之,一左一右,诛仙剑、戮仙剑,两道剑光陡然度一变,比所谓光,不知快了几多倍,完全是时间神通显化,两道剑光从四尊所谓天神身上一穿而过!

太一道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停了雷震动,脸色,已是变得有些煞白。

这诛仙剑阵,端端不是普通修士所能布置。

五十九章 诸般算计皆到位 打完之后各回家

以太一道人化神七重,堪比返虚地仙的浑厚法力,却也只够搬运剑阵攻伐一次。若再来一次,一身精气神,怕都要被吸个一干二净,飞灰了去。

道人略略后怕,呼出一口气,就望见四道剑光飞回四口宝剑,整个混沌世界,随之开始晃动,隐隐不稳,脚下四九高台,咔嚓咔嚓,显出一条裂缝。

他便知道,什么叫一次性阵法了。

若那四道剑光不曾飞回,仍由他震动法力,雷震剑,只要一身法力不枯竭,不使剑光返回,这阵法就不会崩溃。

然则如今,他一身法力,去了泰半,又已宰杀了宇宙天神组四个傀儡,自是没有必要继续坚持。

再看那宇宙天神四人组,随着阵法世界晃动,倏而便化为了灰烬,被煞气一卷,消失于无形。

端端几个天神,也是纵横宇宙的角色。然在这诛仙剑阵之中,诸般威能,挥不及。不论那抹杀维度、破灭次元、颠倒时空、纠结因果的能耐,都被剑阵克制消磨,最终被一绞杀死。

然几个傀儡而已,太一道人并不在意,说来用诛仙剑阵去杀傀儡,实际上还亏了也说不得。

太一道人目光一扫,随后落在灭霸身上,便就趁着这大阵尚未完全崩溃,还隐约在掌握之中,脚下一动,千万分之一个弹指,就到了灭霸身前。

探掌一拿,一口红艳艳的宝刃捏拿指间,不言不语,兜面一刀就捅杀过去。

化血神刀!

这宗法宝,到现在,已是不够趁手。但拿来做戏,却是不错。关键是灭霸手中的那面金牌,是万万留不得。

万一还能召唤,那天神组,可不知这四个!

这一刀下去,杀气涛涛,噗嗤一声,便捅破了被剑阵煞气消磨的只剩下薄薄一层的神光,叮当声响,刀尖便落在了金牌之上。

咔嚓!

悦耳的声音响起,灭霸神色变得分外难看,直愣愣只得任凭那金牌破碎,自己连忙一边后退,一边鼓起力量,护住周身。

这剑阵虽然即将崩溃,然那煞气杀气,仍然汹涌。太一道人作为剑阵之主,自是不惧。可灭霸万万是承受不起。

一时间,只觉身上如被捅出了一个窟窿,力量迅流逝,被煞气消磨一空,一张紫青的脸,变得煞白煞白!

“赤混!元初!救我!”

太一道人信步就要赶上,骇的那灭霸是又惊又怕。

他眼下是万万不敢有与太一道人放对的心思那天神组,四大天神,一瞬间就被灭了,这是什么概念?

任何一个,灭杀他灭霸,都如同捏死一只鸡一般简单。

他心惊胆战,只想逃,逃得远远的!

望见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于是连忙求救。

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两人一听,心里嘿嘿冷笑,面上却一副惶急的模样,大叫道:“快快这边来!”

轰隆!

当此时,剑阵崩溃,猛地炸开,仿佛开天辟地,出耀眼无比的光。那鸿沟沿岸上空,浩大一片虚空,不知几十万里,被顷刻撕裂开来,随即一绞,片片化为虚无。

其中显现出一些微小的次元世界,皆被瞬间毁灭。

这一爆炸,不知波及了潜藏在宇宙深处的几多次元维度!

甚至那高天之上,炸开的这一道裂痕,与其下的金伦伽鸿沟上下相对,就譬如那更高远的宇宙深处,又产生了一条小了许多的金伦伽鸿沟一般。

灭霸在阵法崩溃的一瞬间,便失了性命。但毕竟不是诛仙四剑所杀,尚能复活。呼吸间,灭霸复活过来,从虚空中凝聚出身体,脸上,惊骇之色还栩栩如生未曾消退!

“看打!”

一声清叱,还不等灭霸反应过来,一方宝印从天而降,直直打的灭霸头血流,身体破碎出道道裂痕,差点崩溃!

他惊叫一声:“太一!”

就有远处显出两尊人影,正是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只看这二人,此时嘴角溢出血来,面色惨白。

那赤混魔尊大叫:“走!”

灭霸哪里敢怠慢,瞅着那宝印飞起,又要落下,连忙鼓起一切力量,挣脱宝印束缚,化作一道光,直扑那二人身边而起。

太一道人不依不挠,追将上去,宝印滴溜溜一转,化作千丈之巨,覆压一方虚空,兜头盖面,打的三人惨叫连天。

正此时,下方传来一阵剧烈震动,太一道人手上一滞,低头一看,便见自家伏皇小徒被震飞出去,口角流血,脸色青白,道冠都不知哪儿去了,髻散开,披头散,实在狼狈。

又有天魔道人,大略也是一般。

太一道人大怒:“兀那塞托拉克,竟敢伤贫道徒儿!死来!”

塞托拉克心头大骇,转身就走。天魔道人也不敢怠慢,谁知道这暴怒的太一道人会不会牵累于他?

也偷偷溜走。

太一道人只盯着那塞托拉克,抬步赶将上去,宝印一转,砸破一片虚空,将那塞托拉克砸的没了形体!

隐约间,只剩下一缕猩红的能量,在破碎的虚空中,摇摇欲坠。

太一道人仿佛没有看见,状作已是杀了塞托拉克,任凭那道猩红能量转了一圈,穿透虚空而去。

太一道人还暗暗向那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再回,灭霸三人已是消失不见。

太一道人这才收起太一宝印,一步来到了城头。

“师父。”

伏皇道人羞愧欲死,低头躬身。

太一道人呵呵一笑:“如今当是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诸般弟子皆是连连点头。

“知道了就好。”太一道人含笑,反手一拿,从城中把那多玛姆摄了出来,拿在掌中,神识微微一动,多玛姆整个人轰然一松,直接晕厥过去。

道人才道:“此贼多玛姆,号称邪神,拥有一个次元世界。此前在阵中,中了为师的紧箍咒。正好拿来,做教门护法。”

于是将多玛姆丢给伏皇道人:“你自看着安置。”

言罢转身消失,留下最后一句话,传入城中诸弟子心间:“为师与那赤混魔尊、元初天帝演了一场好戏,尔等须得不能揭穿。此与我世界树界域走向大宇宙的大计有关,切记,切记。”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明白,之前那赤混魔尊、元初天帝与灭霸为何看似一伙儿了。

原来缘故在这里!

都不由心头嘿嘿笑了起来。

想是那灭霸,不但被掌教师尊打的头破血流、抱头鼠窜,还连带更深的算计。也不知道最后会是怎么个下场。

不过也不值得可怜。这混蛋,这次带这么多宇宙战舰来,兵过如篦,要是抵挡不住,这世界树界域还能剩下什么?

说他该死,都是轻的。

就有伏皇道人开口话,再叮嘱了一遍:“此间事,只在心头,须得不能说出口。”

太一道人离了鸿沟城池,却是来到那高天之上。遥遥对岸望去,以其目力,跨越无穷距离,看到影影绰绰许多宇宙战舰,正在撤退。

不由微微颔。

大略就在剑阵崩溃的时候,对岸的宇宙战舰,便不再派遣过来送死了。毕竟那剑阵崩溃动静太大,对岸自是观摩清楚。那级智能最高智慧,做出这等决定,也是理所当然。

说来这鸿沟,自也奇异之处。非是说,从高天上飞,便能渡过。它不是凡俗的河流。

这是存在于空间、维度、法则层面的一条鸿沟。高天上也罢,下面深处也好,任何一个方向,只要想渡过鸿沟,面对的都是一样的。

太一道人正待转身,要返回教门,却就看见身旁显露出一条窈窕人影。

“阿德道友?”

阿德嘻嘻一笑:“你把灭霸赶回去了?”

太一道人稽一礼,微微颔:“然。”

“唔”阿德偏着脑袋细细打量太一道人:“我应该早点过来,这里好像有永恒那混蛋的残留气息,是天神组吧?你把天神组都灭了?用的什么方法?你是刻意放走灭霸的吧?灭霸比不上天神组的任何一个。”

又噼里啪啦连道:“是灭霸叫来的天神组?应该是得到了某些信物。你很厉害呀,我以为,你应该打不过天神组的任何一个的。”

太一道人呵呵一笑,岔开话题:“什么劳什子天神,一帮子傀儡而已,灵魂分明是一种灵,跟人工智能一般。阿德道友,永恒那混蛋,又是谁?”

阿德咯咯一笑:“你敢叫他混蛋?他可不是个心胸开阔的家伙,小心他找你算账哦。”

“不是还有阿德道友你吗?”太一道人不以为忤,笑道:“道友这几天在藏经塔收获如何?”

说起这个,阿德立刻来了精神,脆声道:“收获很大。不过却有了更多的疑惑。走走走,回你的太一宫,我要你给我解释。”

太一道人颔:“故所愿也。”

于此时,不论元始魔教,还是那元初神庭,也各自得了教主、天帝传讯吩咐。两座城池中的教众、天兵,也自是知晓了其中的一些奥妙,当下自不敢乱传。

至于赤混魔尊、元初天帝二人,在给麾下粗略解释一番,下达了一些命令之后,也没现身,却是跟那灭霸一道,去了大宇宙。

这一去,也不知会掀起几多风波。

太一道人返回教门,在那太一宫中,与阿德解释仙道术语种种疑难,这便就去了三五日。阿德得了解释,心满意足,又一头扎进藏经塔,把自己埋进了仙道的海洋之中,万事不理会。

道人自己,则又出去一趟,半日后带了三支树皮斑驳的枝条回来。便藏进那太一宫,半年之后,才出来。

正好逢着伏皇道人带人轮换,将将回到教门,便就得了掌教师尊传讯。

不敢怠慢,连忙去太一宫请见。

六十章 寻了元魔寻神庭 见过天魔见天尊

入了殿门,遥望还是那悬岛,还是那老松,太一道人还是盘膝坐在那老松下的古泉畔。见伏皇道人到了,太一道人伸手一招,把他摄到身前,没先说话,只从袖袍中取出三样物件,递给伏皇道人。

“师父,这是”

却见巴掌大小三条木桥,一条清灰古朴,自然氤氲。一条昏黄赤黑,魔炁缭绕。一条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伏皇道人不由多看两眼,便大略知晓这三条木桥要用在何处。

便听太一道人淡淡开口道:“为师前次出去一趟,摘回三条世界树的树枝,将其炼成这三座桥来。都是九品法宝,有十层纯阳禁法。你拿了此三桥,清灰古朴者,为我教门所用,置之于鸿沟岸上我教门城池外,以作横渡鸿沟所用。至于余下两座,你便去拜访元始魔教和元初神庭,予了他们便是。”

又道:“此乃为师与赤混、元初二人,当时的约定。”

言罢,拂袖打出一缕念头,其中便是元魔天与远古天堂在虚空中的印记气息。

伏皇道人收了念头,细细体味片刻,心下明了,不多言,拿了三座法宝桥梁,便就告退,转身离了太一宫。

出的宫来,伏皇直奔大宝峰,将教门唯一一个未曾闭关的掌峰座大宝峰欧冶道人叫来,对她道:“欧冶师妹,你先且不忙着精炼那些残骸,师父命我去元始魔教与元初神庭走一遭,你代我去鸿沟畔的凌霄城镇守两日,可好?”

半年前一场大战,不知几多宇宙战舰殁在城下。遗留下无量残骸,皆是外星材料,这对欧冶道人颇有诱惑力,由是竟按捺住闭关突破的冲动,强自压制修为境界,打算把这些残骸都精炼出来,才去闭关。

不像其余掌峰座,甫一回来,就什么都不管了,直接闭关,个个都想要突破化神。

欧冶道人一听,微微皱眉,神色不愿道:“大师兄,没看我正忙呢!你去找其他的师兄弟姐妹,可好?”

伏皇道人摇头失笑:“欧冶师妹,若能找到其他任何一位师弟师妹,我就不来打扰你啦。他们皆闭关,要突破化神,我怎生搅扰?”

欧冶道人纠结万分,依依不舍的放下手中材料,只好点头:“也罢,我走一遭便是。”当即也不耽搁,驾了飞舟,风风火火直奔鸿沟而走。

将暂时镇守凌霄城之事,托付给了欧冶道人,伏皇道人便不稍作耽搁,踏破虚空,先就直奔元魔天而去。

早前要在鸿沟畔立下凌霄城,伏皇道人便就与诸峰座、内门弟子商议妥当。将炼炁境的外门弟子大致分作两部,一月一轮换。内门弟子以各峰依次轮换。

不过经历前翻一场大战,许多内门弟子、掌峰座,都多有体悟,急迫闭关,由是这几个月来,都是伏皇道人亲自坐镇凌霄城。

这几个月以降,伏皇道人察觉这其中的一些缺陷。使轮换之法,显得僵硬呆板了一些。有时候有弟子突然有所感悟,需要闭关,便可能与轮换镇守凌霄城相冲突。仙道修士,修为境界至关重要,感悟又稍纵即逝,耽搁不得,由是轮换之法就多有不合适之处。

就譬如此番,诸峰座、内门弟子,多有感悟,每峰皆有,一个个都闭关去了,轮换就成了空谈。

此番领弟子回来,伏皇道人就决定将镇守凌霄城的方式,做一个改变。打算以教门任务的形式,布下去。让弟子自己选择。

如此一来,就灵活了许多。

也不怕没人去镇守,毕竟是有教门贡献可拿。

就算是各峰座,大略除了大宝峰和元丹峰,其余诸峰座对教门贡献,也都有相当大的渴望。

本打算一回来,就作此安排,却也不料掌教师尊使他去元始魔教、元初神庭,送去跨界域的法宝木桥,于是只好暂且按捺。先将手头之事做了,反正也耽搁不了太多时间,回来再做区处也不迟。

元魔天的根基,早前不过区区一座次元小岛,方圆数十里而已,依附地球而存在。然自赤混魔尊将此地作为元始魔教之教门所在,便对其做了许多改造。

其一,二十年来,赤混魔尊炼化虚空,填补五行,使这座次元小岛,如今面积,堪比半个地球,方圆两万里。

其二,这元魔天为魔尊所炼化,魔尊断去其与地球层面的瓜葛联系,使得这座次元成了一座位置不定,时刻在虚空中漂移的浮6。

因此,要找到元魔天所在位置,即便伏皇道人,不用一二十年怕也难以定位。幸亏有太一道人给出的烙印气息。

只需元神感应烙印气息,与元魔天遥相呼应,自便能找到去路。

大略半日光景,伏皇道人跨越无尽虚空,便望见远处有一座正在虚空中缓缓移动的浮6。那散着淡淡昏黄氤氲的次元胎膜,在虚空中格外内敛。

其散出终结一切的味道,让伏皇道人不由皱了皱眉。

他整了整精神,上前一步,弹指一点,那次元胎膜荡漾起一层层光晕,便自有信息,传递进去。

片刻之后,一尊魔影从次元胎膜中浮现出来,正是天魔道人。

“伏皇道友?”

天魔道人神色一怔,随即肃然:“你竟找到我教门元魔天来了?!”

看那模样,竟是要动手。

伏皇道人淡淡一笑:“且住。”

道:“本座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与你斗法。”

“哦?”天魔道人神色一动,忽然道:“莫非是太一教尊使你前来?”

伏皇道人点了点头,却笑道:“天魔道友便是这般待客?拒我于门外?”

从伏皇道人神色中得到肯定答案,天魔道人便就想起半载之前,大战落幕时分,赤混魔尊的传讯。

于是便大略知晓了伏皇道人的来意。又听伏皇道人讽刺,不由干笑一声,伸手作势:“好叫伏皇道友知晓,你乃是太一教门席弟子,化神大能,我若不谨慎一些,何谈执掌元始魔教?”

又道:“也是本座怠慢,道友,请。”

由是二人联袂入了次元胎膜,来到元魔天中。

天魔道人笑道:“道友且看,这元魔天如何?可比你那终南山圣地好上几分?”

元魔天中,自也山川大河,巍峨壮丽。然则伏皇道人微微摇头,道:“天魔道友何出此言?我教门终南山圣地,乃是人间仙境。你这元魔天,却是污秽魔域,如何能相提并论?”

天魔道人闻言,不由嗤笑一声:“你道我魔教教众,喜欢你那人间仙境?对我等而言,元魔天才是仙境。”

两人言语争锋,也是话不投机。

说了两句,便不多言,一路便就到了元始魔宫。

天魔道人这才又开口道:“你看这元始魔宫,巍峨否?壮丽否?”

“何必在本座面前炫耀?”伏皇道人连连摇头:“我辈修士,何须为这等外相所迷惑?便是一座草屋,一窟山洞,在本座眼中,也比这里好上一分。”

天魔道人被气了一遭,凝眉道:“你对我元始魔教多有误会,好叫道友知晓,这宇宙广大,世界树界域,不过区区一隅。我等同出世界树界域,虽有矛盾,可在大是大非之上,还需目光高远。太一教尊都能与我家至尊和解,我等又为何不能?正该放眼大宇宙才是,何必纠结于以往的争持?”

伏皇道人不由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受教了。”

于是两人入了元始魔宫,在那主殿中先是谈玄论道半日,或是附和,或是争吵,半日后才意犹未尽停下。

伏皇道人这才取出那条昏黄木桥,递与天魔道人:“道友也是真个修士,这半日论道,使我收获良多。却道今次前来,正是奉了我家掌教师尊之命,送来这件法宝。”

便就详细解释:“此宝乃我家掌教师尊以世界树枝条,炼制半载而成,将之置于鸿沟,便可通行。”

天魔道人接过宝贝,喜悦道:“半载前,掌教至尊离开之时,便就传讯于我。言道与太一教尊有些约定,其中便有这跨界桥梁。劳烦道友辛苦这一趟,也请道友代我向太一教尊致敬。”

于是伏皇道人便作别告辞,道:“今日还有要事,不敢耽搁。下次再与道友论个三五半载,看你道广大,还是我道强横。”

“静候道友大驾。”

天魔道人将伏皇道人送出次元胎膜,直到伏皇道人身影完全消失在神念中,天魔道人也不返回元魔天,直奔那鸿沟畔的罗睺城而去。

太一教门于鸿沟畔的城池,号为凌霄城。这元始魔教便为罗睺城。至于那元初神庭,竟号称南天门。

其中便也不作细表。

却说伏皇道人离了元魔天,便直奔远古天堂而走。

又半日,便就抵达,被坐镇元初神庭的大天使米迦勒迎了进去。

自然,这大天使米迦勒,如今也改门换姓。乃是元初神庭天帝座下斗部天尊,号为九天应元十二翼神圣辟邪天尊。

想是因元初天帝之故,原是一身信仰圣力的十二翼天使,如今大略改修了仙道法门,将一身圣力全数炼化为法力,还练就了元神,其修为境界,几不差于伏皇道人。

六十一章 界桥横跨无天堑 鸿沟侧畔前途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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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 多玛姆化身玄离 与玄昃镇守凌霄

又道:“这也是一个交换。 我教门允许元初神庭涉足教门掌控之地的天地秩序调理,元初神庭也须得允许我教门在其控制的任何次元、乃至于日后大宇宙中的星球上,招收弟子。此间互补互益,虽有些微瑕疵,可瑕不掩瑜,弊不遮利,是好事。”

太一道人细细解释一番,笑道:“这世间任何一事,皆有利弊。你作为为师座下第一人,细微之处,如何区处,你自拿主意。”

伏皇道人心头敞亮,于是点头:“徒儿知道了。”

太一道人微微颔:“知晓便好。那元初神庭的十二翼辟邪,想必不需多久,就要来见为师。为师也懒得理会此事,你也自区处便可。”

“是,师父。”

离了太一宫,伏皇道人马不停蹄,先就到了勤务堂。

勤务堂具体事宜负责之人,乃是玄字辈玄阳道人,见伏皇道人来此,笑道:“又有何事?”

伏皇亲热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玄阳师叔你了?”

玄阳大笑:“你呀,若无事,哪来时间见我?怕不早早闭关去了。你那一干师弟师妹,一个个猴急猴急,一回来就不见人影。诸般教务皆压在你身上,也是辛苦颇多。”

伏皇道人摇头一笑:“师叔,我为教门席弟子,诸师弟师妹的大师兄,自当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玄字辈,除开玄昃万磁王,其余十人,与伏皇道人二十载关系,自是异常亲密。尤其玄天玄地二人,伏皇道人入道启蒙,都是这二人手把手耳提面命。玄阳道人也不差,因勤务堂的关系,也没少与伏皇道人有过交道。

见面少不得开点玩笑。

“说吧。”玄阳道人笑道:“又有什么计较需要勤务堂来完成?”

“关于凌霄城镇守之事。”伏皇道人娓娓道来:“轮换之制,僵硬呆板,不够灵活。我意将镇守凌霄城,作为教门长期任务,任凭教门修士自己选择。”

玄阳道人一听,不由微微颔:“自该如此。其中虽有利弊,你作为教门席弟子,怕也是下一任掌教,自当好好区处,我便也懒得细说。不过其中细节,贡献层级,你可有腹案?”

伏皇道人谦虚一笑:“下一任掌教之事,师叔且莫多言。我还差的很远。至于镇守任务的细节,我自有腹案。”

玄阳道人作为太一道人一缕念头附身的傀儡,他说的话,大略实则便是太一道人的意思。伏皇道人自也心头明了,怕是下一任掌教,便是他了。

不过这事,口头上不好说。谦虚也是应该的。

揭过此事,伏皇道人细细道来:“凌霄城乃是我教门对大宇宙开放的前沿枢纽,重要性不言而喻。为避免诸位修为高深的师弟师妹,不愿远离教门前往镇守,我的意思是,将镇守凌霄城的任务贡献,提升一个档次。”

玄阳道人闻言,点了点头,却道:“这倒也是。弟子修为越是高深,日后一次闭关,十年八年,甚至千八百年也是等闲。可镇守任务不等人,提高任务贡献,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我有一个提议。”

“哦?”伏皇道人精神一振:“师叔快快道来!”

玄阳笑道:“你莫不是忘了还有个俘虏?那多玛姆也是堪比化神修士的大能,不如使其常年镇守凌霄城。该给的教门贡献,一并也给了,并不亏待。你看如何?”

伏皇道人不由一拍额头,苦笑道:“倒是忙的晕头转向,忘了这么个人。还要多谢师叔提醒。也罢,既是教门护法,镇守凌霄城,也自理所当然。就按师叔所言,该给的都给,不亏待,就使他去常年镇守吧。想来那凌霄城也是元炁充沛,并不十分耽搁修炼。”

玄阳笑着点了点头:“有此人常驻,也不虞日后没人愿意去镇守之时,凌霄城少了安全。”

顿了顿,道:“你自去见他,此中任务,我立刻颁布,并昭告教门弟子。”

“多谢师叔。”

伏皇道人告辞,转身步行,穿过后殿,到了藏经塔下。

藏经塔本有玄荒道人与玄昃道人看守。然此前太一道人以紧箍咒拿了多玛姆,战后归来,就将之置于此处,至今已有半载。

今日若非玄阳道人提醒,怕是伏皇道人都要忘了此人。

到了藏经塔,先与玄荒、玄昃见了礼,这才看向一旁的多玛姆。

那多玛姆此时,竟也是一身玄色道袍装扮。也是个堪比化神的大能,虽是强迫,但给个名位,也自无不可。

其神色平淡,不见怨恨,想来入了太一教门做护法长老,也并无亏待。这人追逐力量,不惜吞噬次元,可见其对力量的执念之深。如今虽是强迫性加入太一教门,可也算是一条追逐力量的终南捷径,想必虽然不愿被紧箍咒所制,可心里也未免没有窃喜。

就有玄荒道人笑道:“我自秉持掌教至尊之意,为其定下道号,是为玄离。”

这多玛姆擅弄火,把自己一副躯体,都几乎练成火焰,火之阳为离,道号玄离,倒也没辱没了他。

伏皇道人于是微微稽:“玄离道友有礼了。”

玄离似模似样,也换了一礼:“伏皇道友有礼了。”

就有玄荒又笑道:“你今日来此,有何要事?我这里除开每年招收弟子之时,多是清冷的紧。平素也不见你来。”

伏皇道人笑道:“师叔你与玄阳师叔怎也一般无二?难道我来此,就不能只为与师叔叙旧?”

玄荒大笑:“你这小猴子,二十年还是这般模样。说罢,什么事。”

伏皇道人才道:“正为玄离道友而来。”

玄字辈中,玄昃,以及眼前这玄离,伏皇自不称之为师叔。其余玄字辈道人,那是因其乃太一道人的念头傀儡。这二人可不是。

玄离面露疑惑:“伏皇道友找我何事?”

伏皇才将镇守凌霄城之事,一一道来,笑道:“那凌霄城元炁也自丰沛,不会耽误了道友修行。”

玄离心有不愿,可受制于人,眼前这伏皇,乃是教门教务主掌之人,教门之中,除开那十位太一道人的玄字辈念头傀儡,余者谁敢不敬?

由是犹犹豫豫,只好答应下来。

伏皇见状笑道:“道友也不必不乐意。镇守凌霄城,自也有教门贡献。比这藏经塔处,可高多了。道友日后所需诸般法门,都须得以贡献兑换。没了贡献,可是寸步难行啊。”

玄离心动,之前不愿登时释然,笑道:“我为教门护法,自该为教门做些事。”

却竟有旁侧玄昃开口了:“既如此,可有贫道一份?”

玄昃乃万磁王,自到教门祖庭之后,近二十载,少有露面,低调无比。可其修为境界,却是不差。看那模样,已快捅破最后一层膜,顺风顺水,即将就要成就化神。比教门诸掌峰座,也不差分毫。

伏皇道人闻言,略略讶然,道:“玄昃道友意欲镇守凌霄城?”

玄昃笑道:“这藏经塔是好,安静,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可这教门贡献,端端是不够用。我自将证就化神,可这些年积累的贡献,还不足兑换一门大神通。”

伏皇道人释然,笑道:“玄昃道友既愿意镇守凌霄城,我自求之不得。”斟酌片刻,又笑道:“凌霄城自有重要性,两人镇守,自无不可。也勿须平分贡献,各自一份罢。”

玄昃玄离齐齐稽:“多谢道友。”

伏皇才笑道:“既如此,两位道友何时动身?”

“随时可动身。”玄昃笑道。

“那两位道友便去勤务堂罢,待得镇守弟子齐了,便带他们前往凌霄城,将欧冶师妹换回来。她自痴迷精炼宝材,怕已是等得急了。”

“自该如此。”

由是二人双双联袂往勤务堂而去,伏皇道人便别了玄荒道人,转身去了都天峰。

都天峰座李霄道人早已闭关,连带许多内门弟子,成道人,皆闭关静修。唯有四五人修士,尚在维持都天峰日常运转。

见伏皇道人到来,当下不敢怠慢,这四五道人连忙将伏皇道人请进正殿,各自落座。

“不知大师兄来此,可有要事?”

“自有要事。”伏皇道人笑道:“我意使都天峰构筑空间法阵,联通凌霄城与教门祖庭、宝材天、宝药天,四通而八达。那凌霄城毕竟与教门祖庭相隔无数次元维度,以越界飞舟之能,来往一次,也要数日光景。万一有要紧事,只怕赶之不及。”

几位都天峰道人闻言,不由微微颔,却又有为难之色。

其中一人道:“好教大师兄知晓,如今掌峰座与诸多师弟师妹皆已闭关,以我等四五人之能,要构筑空间法阵,怕是人手不够。”

伏皇道人颇为理解,点头道:“我自也知晓。此事并不十分急迫。我料定李霄师弟等人,最多一二月光景就要出关。此事我先与尔等几位师弟通个气,待李霄师弟等人出关,便可直接着手此事。”

几位都天峰道人闻言,知晓此事不急,这才笑道:“那我等几人便先将布阵诸般宝材准备齐全。”

“那便劳烦几位师弟了。”伏皇道人笑着起身,稽一礼,转身而走。

六十三章 教门教务多繁杂 深红世界传警讯

教门勤务堂玄阳长老昭告了镇守任务,不片刻功夫,就有许多弟子来到勤务堂中。

那勤务堂的任务大厅,也是一片虚空,玄阳道人坐镇此处,主掌教门任务体系,于是与任务大厅虚空合一,以神念主导诸般任务的布、验收,从不出错,便与那人工智能一般。

诸多炼炁境弟子三三两两,来到这片虚空,当面就有一道迷迷蒙蒙的灵光之墙,其上无数任务,从高到低,一一排列标注。

那最上,最耀眼者,便是刚刚昭告颁布的凌霄城镇守任务。

“镇守凌霄城,炼炁中期弟子要一百人,炼炁初期弟子三百人,我看看嚯,划算呐!教门贡献比镇守宝材天、宝药天都高出了一倍!”

“教门贡献奖励这般高,倒是个好去处。我喜好炼器,可要兑换都天云箓禁法基础篇,按照之前的积累模样,十年都不够。镇守凌霄城,只需两年,就能累积足够的教门贡献!”

“何必恁多废话?我已接取任务,镇守三年。想那凌霄城,也不缺天地元炁,无碍修行。除了平素大概有一些鸡毛蒜皮的日常,其余与教门也无甚差别。既然心动,何不行动?”

“就怕有危险”

“怕危险,何来修行?我辈修士,逆天而行,迎难而上!况乎掌教至尊威震天下,又有哪个敢乱来?”

“是极是极!”

有高出一筹的教门贡献奖励,那凌霄城又不缺天地元炁,对诸般弟子,吸引力颇大。不半日功夫,所需一百炼炁中期、三百炼炁后期的弟子,便就齐了。

于是在玄昃与玄离二人带领之下,乘坐越界飞舟,直奔凌霄城不提。

眼下夏日,正是一年一度太一教门大开山门广收弟子的时候。若在往年,这教门祖庭山下,怕是人山人海。可自去年太一教门各立别院,记名弟子分流,祖庭便不再招收记名弟子。

由是这时候,大略便成了许多弟子出师之际。

尤其记名弟子,只则一年时间。去年招收的最后一批记名弟子,这一年未曾完成筑基者,皆要出师下山。

其人数,还不在少数。

那山门外,许多记名弟子相互道别,多有叹息之色。

玄天、玄地二人,站在台阶上,也自各自摇头。

教门祖庭,诸般修行条件皆是上上之选,不论丹丸供应、平素所需,皆比当初那纽约太一门,亦即是如今的纽约太一别院,要好出太多。

可仍然有这许多弟子在时限内,无法过关。

说来这许多记名弟子,个个能通过入门考核,成为教门记名弟子,也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可一年下来,在诸般条件齐备的情况下,仍然落后,说来大略除了资质缘故,便是自身未曾努力。

也怪不得谁。

况且教门并未堵死这些出师弟子的路子。这诸般弟子出师之后,自在凡俗红尘打滚,但只要痛定思痛,不忘修行,每十年,也自有一次考核。只要能通过,仍然可授予外门乃至于内门弟子的名位。

这等人物,过去二十年,也非是没有。倒也是榜样。

因之,眼下这些不得已出师下山的弟子,虽然沮丧,却也不曾绝望。

伏皇道人不知何时来到山门,与玄天、玄地两位道人站在一处,也是默默观看。当初第一批入教门的弟子,那千余人,当时也有三五百一年后被迫下山出师。当是伏皇道人,也心有戚戚。不过这二十年来,看的多了,也不在动容。

“修仙了道,路是自己的,只看怎样抉择。”他微微摇头:“我尚且记得,我等那时第一批弟子,当时被迫下山出师,还有许多哭鼻子的。”

说着,他不由笑了起来。

玄天玄地也笑呵呵的。

玄天道:“如今那批弟子,能留下来的,现在还有几个不是内门弟子?此番闭关结束,怕是化神期真传弟子,都要多出许多。至于那放弃修行之路的,如今其实也不差,在红尘中,也是香饽饽。”

“这便是仙凡之隔。”玄地摇了摇头:“凡尘中沉浮百十年,哪得永恒不朽来的玄妙?”

“这便是各自选择。有人喜好红尘,如之奈何?”

三人谈笑间,又说到教门教务。

那伏皇道人道:“掌教师尊同意元初神庭扩张,初时怕是看不出什么弊端,不过时日一久,定会冒出许多矛盾。”

顿了顿,道:“那元初神庭派遣人手,到凡俗梳理四时五行之运转,与红尘打交道,怕是会与凡俗国度产生矛盾。而凡俗国度,又与我教门各有牵连。教门弟子毕竟来自于凡俗国度,有念旧的,怕是少不得帮一帮凡俗国度。如此,教门也自会牵扯进去。时日一久,矛盾积累,到最后怕是有些劫数。”

玄天微微颔:“然也。不过你却需知晓,凡俗与我仙道教门,牵连虽深,却毕竟仙凡之隔。你作为教门席弟子,主掌教门教务,须得掌好舵,梳理其中矛盾,不能让教门牵扯太深。”

“我自知晓。”伏皇道人沉吟道:“我只怕那元初神庭时间久了,干涉凡俗国度的政权。”

玄地摇头失笑:“那又如何?只要不阻碍我教门从凡俗招收弟子,不伤害教门根基,他干涉凡俗政权,只要不闹大,与我等也并无太大关系。细细一想,那元初神庭若要健康展,便须得顺应天时,如果与凡俗生剧烈矛盾,要么就是元初神庭变质了,这自然需要我等监督纠正。要么就是好事,梳理天地运转,摒除诸般害处,使得天地变得建泰,元炁也会随之增长,对仙道修士,而言,因此而闹出的矛盾,我等又何必计较?”

伏皇道人不由深以为然。

“你需要做的,就是将教门方向掌握好。须得让弟子知晓,一入仙道,凡俗之事,就要少管。一些龌龊,须得打击。”

伏皇道人缓缓颔。

却也想到,教门诸弟子毕竟来自于凡俗,与凡俗牵连,也是必然的。凡俗之间,也不定没有好东西。若那凡俗国度,拿出一些好处来引诱,怕是有弟子会按捺不住。想必就此事,须得与元初神庭以及凡俗国度,达成一些协议,定下条款才好。

当然,伏皇道人心中也是明了。这般矛盾,大略多出现在炼炁境弟子身上。一旦证就化神,那便越是远离凡俗,目光便要放眼大宇宙之中。而且凡俗之中,怕也没了什么对化神境界修士有太大诱惑力的宝贝。

说来其实也不是大问题了。

他心头便就逐渐有数,一些框架计较,随即生成。

太一教门诸般教务,太一道人多有不管。此间灭霸之事过后,道人用半载时间,先炼了三条界桥,随即便打算闭关。

这次灭霸之事,非但诸弟子各有收获,连带这太一道人,也一般无二。

却是多从那诛仙剑阵之中,悟的些道理。

心中自有灵感,当然要闭关梳理,将其彻底化为己有。

那诛仙剑阵,乃盘古大宇宙天道第一杀阵,非四圣不可破。其中奥妙,虽只一次性赝品,可也让太一道人,在炼化、布阵的过程中,体悟良多。

诛仙四剑,乃是毁灭杀戮之剑,凶厉狠毒,其中蕴藏了无比深邃的奥妙。这般奥妙,对太混道人大有好处,但对太一道人,却也同样重要。

诛仙四剑,以杀伐为主,可毁灭天地,也能重造世界。

这毁灭、重造之间,自有造化,玄之又玄。

太一道人体悟毁灭、重造转换之间的奥妙,便如那五行生克,也如阴阳生克。其中造化,端端玄妙无方。

印证自身修行,太一道人生出诸般念头。这毁灭、重造之间的造化之力,体悟出来,合于鸿蒙太一至圣真经第一般神通,造化神光之中,自能增其奥妙,长其威能。

又或者仿诛仙剑阵,结合自身修行之法,再创一门阵法亦或者大神通,也非是不能。

由是便要闭关。

那太一宫中,太一道人正待闭关静修,却突然之间,神色陡然一变!

猛地起身,就要跨出虚空,却又犹豫起来,伸出的一只脚,又缓缓收了回来。

却道怎的?

竟然是那太鸿道人处,传来些变数!

前时斗杀,太一道人一印下去,将那塞托拉克投影分身打散了账,余下一缕念头,却视而不见。其意欲何为?

只为图谋那深红世界罢了。

深红世界乃独立于这多元宇宙之外的一处世界,其掌控者便是那塞托拉克。如今,塞托拉克为赤混魔尊所算计,走火入魔,失了自由,正是图谋的好时机。

便就任凭那股念头返回,太鸿道人便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深红世界,也是广大无边,细细计较起来,怕不一个中千世界也说不得。方圆少则以十万光年计较。

虽然与这多元宇宙无法相提并论,但掌握这个中千世界的塞托拉克,却也是个了不得的角色。

大略也是个枭雄级数的人物!

太鸿道人跟到深红世界,暗暗一查,才现,那深红世界,竟是除了一个塞托拉克,竟别无强者!

再细细暗访,才知晓,非是没有其他强者,而是在十来年前,深红世界诸般强者,皆被塞托拉克召唤而走,随之便不见了踪影。

太鸿道人细细一想,便就明了,分明是那塞托拉克修行魔功渐深,察觉不妙,又无法拜托,又怕自己被魔功害了之后,这深红世界脱离掌控,便趁着自己还有能为,将其余强者召唤一起,使了个计谋,将其全数镇压或是杀死。

这便让太鸿道人,察觉到了机会!

六十四章 太鸿道人陷囹圄 石破天惊有提议

不论那塞托拉克是否的确是摆了一桌鸿门宴,将深红世界一干强者一网打尽,是镇压也罢,打杀也好。

对太鸿道人而言,这事无论如何,都妙的不能再妙了。

由是念头一转,便有了计较。

深红世界乃是一方中千世界,本源力量雄浑。说来少则成就天仙的大能,才有能为炼化中千世界的本源法则,将这方世界实实在在纳入囊中。

不过实在是机会难得。

一则那世界掌控者塞托拉克走火入魔,不能自已。就好比一个靶子,任凭操持。二则又没了深红世界诸般强者前来掣肘。

虽然太鸿道人真实修为境界,还不及返虚地仙,真正能为,也堪堪只比初入返虚,无法一举将一方中千世界本源法则完全炼化。

但却可以夺取一部分控制权!

如果等到修为境界突破仙凡天堑,成就天仙再来考虑此事,毕竟夜长梦多。

太鸿道人也是个有决断的,当即便就深入世界本源,与那靶子般的塞托拉克争夺这方中千世界的本源权能。

说来起初也是顺利。塞托拉克遭了魔尊算计,走火入魔,神魂受创,不能自已。虽然本身强悍,可怎又是完好无损、又掌握了炼化中千世界本源法门的太鸿道人的对手?

眼看就有一成世界本源法则的权柄落入太鸿道人手中,如此下去,百十年之后,塞托拉克就要彻底失去这方世界的掌控权能,成为丧家之犬,却正在此时,竟有一道蕴含不朽蕴意的力量突然降临!

顷刻就把太鸿道人禁锢于深红世界本源之中!

大事不妙!

那蕴意不朽奥妙的力量,少说是那金仙级数大能所为!这道力量雄浑浩瀚,虽则只一道,却也把太鸿道人禁锢起来,就仿似一座囚笼,将其困在深红世界本源核心,任凭太鸿道人千般法术,万般神通,也脱身不得!

由是自被太一道人知晓。

毕竟是一尊化身,关键是,相互之间,有系统勾连。即便那道不朽力量,也无法隔绝分毫。

否则若无系统,太鸿道人非要失联不可。

太一道人自是心头焦躁难以安稳。

一则不知暗中到底是谁对太鸿道人下手。二则不知那人意欲何为,唯恐其在背后算计图谋,使太一道人大计出现纰漏,牵连全局,最终竹篮打水。

太一道人焦躁之间,差点失了方寸,好在强自按捺,又有太鸿道人传讯,只道是无有性命之忧。加之有系统护持,使那不朽力量无法禁锢元神,只是难以脱身。让太一道人暂时按捺,先不动声色。以免鲁莽间,也落入那人彀中。

“好教道友知晓,吾暂且无忧。有系统护持,虽则被禁锢肉身,动弹不得,然吾已琢磨出一些门道,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二年,揣摩炼化,便能打开一些漏洞。我自处于世界本源之中,只要打开禁锢漏洞,也不妨碍炼化法则灵机,便可如愿修行。是时,那人自以囚禁于我,却不知我暗暗仍能与塞托拉克争夺世界控制权,只是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滴水穿石,暗暗渗透,以免被其现动静。”

晓得此间奥妙,太一道人才微微松了口气,却传讯道:“一二载也好,三五载也罢,终归是夜长梦多,少不得有些变数。”

“然。”太鸿道人缓缓道:“休说三五载一二载,便是一年半载,也是年长日久。这深红世界毕竟乃是一方中千,浩瀚广大。虽则吾猜测那塞托拉克使了鸿门宴之计,拿下了诸般强者,然则却也不知是杀是镇。若非是一概打杀,而是镇压,那塞托拉克虽然走火入魔,但却不能不防备他仍可以放出那些人物,以之来与我添乱。之前与其争夺世界权柄,他因受创颇深,抽不出精力,无暇顾及其他。然则此时吾被禁锢,无法牵制于他。若那诸般强者未死,他恐怕不会放过此间机会。”

“那道友的意思是?”太一道人不由凝声问询。

“只怕是夜长梦多。由是吾意道友将多元宇宙诸般事宜安置妥当,半载之内,前来深红世界,与我里应外合。道友清除跳蚤,夺取世界气运,我便暗暗渗透,炼化世界本源。如此双管齐下,任凭那塞托拉克多有算计,如何又能逃出我等掌心?”

“倒也是个好法子。”太一道人斟酌片刻,道:“然则那禁锢道友的幕后之人,怕是不会任凭我翻云覆雨、任意施为呀。”

这便是太一道人最大的担忧。

“道友且听我道来。”太鸿道人闻讯,不由沉吟片刻才道:“我来这深红世界,虽则遇到黑手,然相较而言,毕竟只是一方中千,远不及那多元宇宙水深。如今我等虽则将世界树界域纳入囊中,但仍不敢大张旗鼓。不如多元宇宙之事先且按捺沉寂,以时间换底蕴。却换个方向,从深红世界入手,先将此界纳入囊中,待修成天仙,再反窥多元。至于针对幕后黑手,吾有一个提议,可暂时摒除其威胁。”

“哦?”太一道人念头一动:“你莫不是说——阿德?”

“然。”太鸿道人心中传讯道:“还须道友使些法子,将那阿德与我等捆绑一体道友如今不正烦扰于修行瓶颈么?何不先按捺五行,择修阴阳?以我之见,不妨与阿德结为道侣。那阿德一身能为,我看乃是阴属本源,若得双修,自是突飞猛进!”

“嘶!”太一道人不由倒吸口气,惊道:“这般想法,端端是端端是出乎意料!”

他沉吟起来,片刻道:“倒也是个一石二鸟的计较。不过那阿德非比寻常,要与其结为道侣,怕是不易。”

在太一道人这等层次眼中,便不存在所谓情情爱爱。一切行为,一切算计,皆为见证大道,脱不朽。

若与阿德结为道侣,不但能在如今这般举步维艰的情况下,在铁幕上撕开一道口子,取得一个保障。更能因阿德那一身阴属力量,双修之下,道行法力突飞猛进!

这由不得他不动心!

不过想想其中为难之处,太一道人也无有太多信心。

却道:“我便试上一试。若能,有阿德道友护法,我自尽快前往深红世界。若不能,再作他想。”

“善。”太鸿道人道:“此事若成,善莫大焉。”

“然也。”太一道人心头微轻:“若得阿德护法,诸般许多隐患,便可一举弥补。”

太一道人心头又想到太混与太始两位道友。若与阿德一体同休,想必以其身份来历,不论太混、太始二人,如何搅动多元宇宙,也有区处之法了。

不过太一道人转念间,又否定将太混、太始,乃至于太鸿的身份,与阿德敞开的想法。所谓臣不密则,君不密则失国,若修士不密,则要失了大道。即便与阿德一体同休,此间奥秘,也须得不能暴露分毫。

至于阿德身份来历,这许多时间以来,太一道人略略已有所猜测。这里先且不提。

反正不论如何,只要能将阿德拉上战车,捆绑一体,大略不到紧要关头,必定不虞隐患安危。

到这里,太一道人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不由问道:“那人暗暗出手,不杀你,却只封印囚困,不知又有甚计较?”

“这”太鸿道人被问住了,也不得其解。

太一道人心念转动,同样不知答案,摇头道:“也罢,暂且不去管它,既是猜不透,便当做不知,先静候以待罢,总有露出水面的时候。”

“然。”

“道友,你便暂且按捺。”点了点头,太一道人沉肃道:“我先将教门诸事安置妥当,与阿德商谈一番,不论如何,半载之内,必有结论。”

“善。”

太一宫中,太一道人吐出口气,气息袅袅,其中竟也有异象。实则乃是心中杂念,被斩杀出来,一口喷出,免得扰了道心。

太鸿道人之变故,着实将太一道人也骇了一惊。

他本已为足够谨慎,没想到仍然变数多多。

说到底,也只因自身修为境界不足的缘故。休说大罗级数,便只得金仙,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遮遮掩掩。

甚至还要打阿德这等人物的主意。

其中纠结,实是羞耻。

由是心中更有一股急迫感,促使太一道人下定决心,要尽快修成仙家。

“我如今后天五行,大略已快至圆满,然则最后这一步,最是艰难。太鸿道友提议,也是正合我意,先将体悟五行放在一边,换而体悟阴阳之道,说不得悟道阴阳到了一定程度,反哺回来,与五行奥妙相互印证,反倒能解决五行圆满之关隘”道人心头灵光闪烁。

“这阴阳所属,表象而言,可作日月。这大日倒是可也,地球所在的恒星太阳,当是蕴含一些阳之大道。可那月球,必定无有。有阳无阴,自是不可。”

这不是盘古大宇宙。盘古大宇宙,那照耀整个宇宙的昊阳乃开天盘古左眼所化,蕴其一身纯阳大道。皓月乃盘古右眼所化,蕴其一身纯阴大道。

相较而言,眼下这多元宇宙,怕是所有恒星,加在一起,也不知能否媲美那盘古左眼所化的昊阳。至于所谓月球,实则不过是普通星球而已,只不过得了恒星阳炁折射,去了至阳,大略为少阳,而非太阴亦或者少阴,更非纯阴。

细细想来,感悟阴阳大道,其中阳之大道,那恒星之上,大略是一个去处。而阴之大道,太一道人左思右想,最终只得认同太鸿道人提议,落在那阿德身上。

可阿德毕竟不是等闲之辈,此中计较,太一道人虽心里有了打算,但并不确定就能成功。想来这捷径,也不好走。

六十五章 仙道之极九为数 大罗奥妙诱人心

“这阴阳之道,要么以五行分化天干逆推而来,要么得了阴阳大道所属的宝物,从中直接汲取玄妙。或是”道人心知要与阿德结为道侣,还需的计较一番,回过神来,便又反复琢磨其他办法,毕竟不能将要事寄托于一处。突然就想到当初予了阿德的那部大阴阳轮回经,不由心念急转:“这大阴阳轮回经,若得修成,也自有阴阳奥妙,可是”

太一道人回想那真经法门,最终不由摇了摇头。那部大阴阳轮回经,天仙之下的部分,所蕴含的阴阳大道,尚不及他如今自己体悟的多。修来也是枉然。

其玄妙深邃之处,皆蕴藏在天仙之上的部分。可天仙之上的法门,他如今也修不得。

转而又想到从系统兑换蕴含阴阳道妙的宝贝来体悟,随之又直接否定。

一则这等宝物,普通的货色,对太一道人没有多大用处。能看上眼的,又价值连城,估摸着大略少则须得后天灵宝级数的宝贝,蕴含的玄妙,才能使太一道人修为突进。这等体悟大道的宝贝,自不能是一次性的玩意儿,如此,价格就贵的离谱。只稍稍一看,就打消了太一道人兑换的想法。

加之道人始终对系统有极大顾虑。

这等关乎于自身根本大道的东西,他实在不想与系统有太深的关联。

便就将兑换阴阳大道所属宝物之事撇在一边,又想到:“只可惜了那世界树,蕴含先天木炁本源,若能深入参悟,收获必定惊人啊”

想到这个,他不由叹息起来。

太一道人决定先将感悟五行奥妙放下,并非之前没有想过从世界树先天木炁着手。可那世界树至关要紧,有些大秘密隐藏其中。一则阿德必定不许,二则潜藏危机。再则那毕竟乃是一株先天灵根级数的神物,以道人化神境界的道行,即便深入感悟,怕也困难重重。

便只能先从阴阳大道着手,来完满自身道行,填补鸿蒙太一至圣真经。

思来想去,心下就有些烦躁,便走出太一宫,立在那山头,看天边云卷,望眼外云舒。不知何时,阿德来到身侧。

道:“我看你心思不静,有什么烦恼吗?”

太一道人摇了摇头,侧脸看她一眼,心头一转,笑起来道:“你来的正好,阿德道友。我正有事寻你。”

如今摆在太一道人面前的终南捷径,只有与阿德结为道侣这一条路好走。他也是个干脆的,眼下时间又是紧迫,既然阿德来了,择日不如撞日。

“哦?”

阿德闻言不由一愣。

太一道人斟酌片刻,笑道:“此事要紧的很,不如入我宫中,细细详谈?”

阿德心思一动,猜不出太一道人打算,又看他神色,只是淡淡微笑,于是有些好奇,点了点头:“行啊。”

太一道人伸手一引:“请。”

两人入了太一宫,在那悬岛上,相对坐下,太一道人不露急迫,悠悠自然,泡了一壶香茗,与阿德倒上一碗。

阿德仿佛少女心性,的确好奇的紧,连连问询:“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啊!”

太一道人有时候感到疑惑,这人不知活了几许年成,竟是如此心性,也不知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却笑道:“何必着急?”

抿了一口香茗,笑道:“我看阿德道友一身力量,奥妙之处有些变化,大略这些时日,收获不少?”

灰幕下,阿德轻轻皱眉,摸不透太一道人到底是什么打算,只是点了点头:“是有些收获。你这个仙道体系,还真有意思,我越深入,就越觉得奇妙。”

道人微微一笑:“这是自然。仙道之路,博大精深。我知阿德道友神通广大,或证就金性,得了不朽奥妙。然则若与我时间,不需多久,多则十万,少则万载,翻掌之间,我便能镇住道友。”

“嚯!”阿德不由掩嘴轻笑起来:“太一,你知道我自诞生至今有多少年了吗?你知道我念头一动,就能颠覆无尽维度次元吗?一万年?十万年?你就想过我,不可能!”

“为何不能?”太一道人听出其中讽刺,却哈哈一笑,道:“阿德道友可知仙道之路,有几多境界?”

“境界?”阿德怔了一下,掰着手指:“锻体筑基、炼炁九重、化神九重、返虚三劫,然后就是天仙嘛。”

“善。”太一道人为阿德将碗中香茗倒满,笑道:“道友可知,我如今处于何等境界?”

“化神七重。”阿德咯咯笑道:“我听到的。”

太一道人面露无奈。许多言语,若不使系统遮掩,绝是瞒不住这阿德。

“然。我化神七重,距离那天仙,尚且隔着返虚三劫大境界。若我证得天仙,阿德道友以为,我神通法力,当是如何?”

“这”阿德似在斟酌,片刻后才道:“如果你成为天仙,我就不会阻拦你去探索世界树的根底了。”

太一道人微微颔,又问:“那阿德道友可知,天仙之上,又是何等境界划分?”

阿德被问住了,不由道:“你那藏经塔中,许多典籍,都没有这方面的信息。你也不曾说过,我怎么知道?”

太一道人微笑不语。

阿德有些气恼:“你说啊!”

道人这才开口:“稍安勿躁。所谓天仙,不过仙家第一境界,初窥大道门槛。那天仙之上,尚有七个大境界!”

“”阿德眨了眨眼睛,惊讶道:“天仙之上,还有七个大境界?是天仙一重到天仙七重吧?”她不由想到所谓炼炁九重、化神九重的境界划分。

“谬矣。”太一道人大笑:“先不论天仙有几重,但不论几重,都还是天仙,处于同一境界。这大境界,大略可看做炼炁之于化神,化神之于返虚之别。”

“不可能!”阿德不信道:“如果这样算起来,你才第三个大境界而已。后面还有九个大境界?!”

“这般说实则也有些谬误。”太一道人正色解释:“这仙道境界,九为极数。总共,也只得九大境界而已。天仙之下,因仙凡鸿沟之故,算是一个境界。只是因修行便利的原因,将其划分开来罢了。”

阿德已经无话可说:“这么说,你现在连第一个境界,都还没修炼成功?”

“然也。”太一道人笑道:“天仙之下,返虚虽被称之为地仙,然则仍属凡俗。我自也尚未脱离凡俗,成就天人。”

“快说,天仙之上,又是什么划分?”阿德迫不及待道:“你刚才说的证得金性,得了不朽奥妙又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什么境界?”

太一道人这才细细道来:“天仙,便为天人。蜕去凡胎,出红尘。那天仙之上,乃是真仙。所谓真仙,便是两只脚皆跨入大道之门,对道的领悟,与天仙不可同日而语。这修仙了道,越是到了后面,每一个境界之间的差距就越大。天仙翻掌之间,无论多少返虚地仙,也只有飞灰湮灭一途可走。然真仙动起手来,天仙也是蝼蚁。”

“那真仙之上呢?”阿德全神贯注。

“真仙之上,便是玄仙。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到了这一境界,便就要窥伺那不朽金性之奥妙的大门了。”

“玄仙”阿德咀嚼片刻,又忙问道:“玄仙之上呢?”

“便是金仙了。”太一道人笑道:“我道是证得金性,得了不朽,便是这个境界了。金性不朽,寿元无尽。以我之见,道友当是在这个境界,或许还要高出一层。”

阿德吐出口气,兴奋道:“我是金仙?或许还要高出一层?那上面呢?”

“太乙金仙者也。”太一道人见阿德激动,心下自是高兴,却悠悠道:“太乙,又为太一,乃是大道之源,一切初始。到了这个境界,便就是去伪存真,触摸到了大道的一丝真意了。”

他不由看向阿德:“道友或许便是此等境界。”

“太乙金仙这个名字真好听。”阿德竟悠然神往。

太一道人暗暗摇头,大略此界大能,多为天生,然成也天生,败也天生,生时如何,死时也是一般,虽则神通无边,却被天性禁锢,难有寸进。不由微微叹息,道:“那太乙金仙之上,便是大罗金仙。”

这话便把阿德思绪拉了回来,一听大罗,更显激动万分,登时忙问:“大罗金仙又有什么神通奥妙?!”

“所谓大罗,便是越一切时空因果,从宇宙本源之中,夺回自身命格,跳出宇宙命运长河,斩杀过去未来,唯一唯我,完全主宰自身命运,初步独立世界之外的仙家!”

说到大罗金仙,连太一道人自己,都不由面露神往。

到了大罗金仙级数,这等境界,斩杀了过去未来,跳出了命运长河,便可称之为不沾因果。当然,若有更高等级的大能算计,却又另说了。

“从宇宙本源长河夺回命格?!”阿德惊骇不已:“我自诞生以来,受宇宙本源所限,虽则有毁天灭地之能,却不敢真正彻底毁灭多元宇宙。否则我必随宇宙一同消亡!”

说到这里,她急急道:“你快告诉我,该怎样才能挣脱宇宙本源的束缚,跳出命运长河,成就大罗金仙?!”

六十六章 雷厉风行结道侣 阴阳双修显道妙

阿德生自宇宙本源,与宇宙同休戚,虽有大神通,可却不得自由。这许多年来,想尽办法,也分毫不得脱。

不论何等计较,何等作为,到头来皆是一成不变。

永恒岁月以降,自是心灰意懒。

然自注意到太一道人,晓得了修仙了道,她心中仿佛就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条路,也许蕴含着她的追求。

由此,才暗暗关注太一道人。

不过虽有那一丝丝想法,然这许多年以来的束缚和禁锢,造成一种固有的思维,让她虽有期待,却并不抱有太大希望。

直到今日!

醍醐灌顶,她终于有了确切的目标!

往日里,她,还有那些人,诸般作为,只想挣开宇宙本源的束缚,只是一种茫然的想法,却非确切的目标。不知道怎样挣脱,不知道挣脱之后,是怎样光景,无门无路。

但现在,听到大罗金仙这个词儿,就譬如有一把斧子,劈开了她的脑袋,让她的思维,无限放大,无限高远。

阿德激动难耐,忍不住一把将太一道人抱住,没轻没重,差点把太一道人勒死!

“且住!且住!”

太一道人被勒的七窍冒出三昧火,周身上下咔咔作响,鸿蒙太一真身差点就要崩溃!

阿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他,手足无措道:“那个那个我太激动了你知道,无数年来,我都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是你告诉了我,我太感激你了,真的!”

太一道人咳出一口秽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摇头苦笑道:“倒是我的罪过了。”

阿德更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道人摇了摇头:“我无大碍,只是小伤。不过阿德道友,你须得注意,修仙了道,道心第一。道心不稳,要破开天地枷锁,成就大罗金仙,怕是不能啊。”

阿德闻言,情绪总算按捺下来许多,不由连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才坐下来,一口把一碗茶水喝了个干净。

她深呼吸一次,稳住心神,无比认真的看着太一道人:“太一,你一定要告诉我,用怎样的办法,才能从宇宙大道本源长河之中,夺回我的命格?”

说完又忙不迭道:“只要能让我脱离宇宙的掌控,做什么我都愿意!”

太一道人心中微微一笑,等的就是这句话。

却面露苦笑:“阿德道友须得知晓,我如今连地仙都未曾证得,那大罗境界距我不知几许远。我尚未到那一步,又如何能指点于你?”

阿德微微一滞,周身灰幕颤抖片刻,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

一时间颇为沮丧。

但不过片刻功夫,她又振奋起来:“不就是时间嘛!我多的是。一万年十万年,一百万年一千万年,我都能等!”

她看着太一道人:“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太一道人迎着她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我既将此间奥妙,向你敞开,你大略应心头有数。然,我可以给你承诺。只要到了那一步,我看透玄妙,必指点于你,使你脱宇宙,掌控命运!”

实则如今,太一道人就有所想法。但却不能直接告诉阿德。

至少,现在不能!

“好!”阿德郑重点头:“你说吧,你想要什么?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你不是想要让我上你这条破船吗?我答应了。”

太一道人淡笑,没先回答,却道:“阿德道友可知,我修行目的所在?”

“大罗金仙!”阿德直接回答。

“错。”太一道人断然否定。

阿德愣了愣,忽然道:“上面还有两个境界?!”

她才想起太一道人之前,只说到天仙之上第六个境界而已!

“对,也不对。”太一道人语气缓缓,颇为陈厚,道:“大罗之上,尚有混元,混元之上,还有一境界。这一境,或可为圣人,或可为混元无极大罗金仙。或为圣,执掌天道,为天地师,号道祖。为或混元无极大罗金仙,脱离宇宙,遨游混沌,无限自由。”

说着,太一道人微微叹息:“我所为者,无非此二之者。然阿德道友须知,这一路烟尘,必定波澜壮阔。不知多少人要取我性命。连那宇宙本源,怕是也不会让我轻易得手,必定设下重重阻碍。较之于此,我如今也不过蚍蜉蝼蚁之辈。阿德道友,我亦不知,我能否可走到那一步啊。”

阿德一听,更是神往。大罗不是终点,还有混元,还有圣人、混元无极大罗金仙!这是诱惑?!

随即她眉头一竖:“有我在,谁敢取你性命!”

随即又道:“不行,你现在的确弱小了许多,万一出个意外,我就没盼头了!”

她思来想去,不由道:“我再去找几个人来,他们为了脱,也一定会保护你!”

说着,风风火火,就要起身。

太一道人大惊,连忙道:“且慢!”

“此等大事,怎能草率便与人分享?!”他厉声喝道:“阿德,你如此糊涂!大罗奥妙,谁不觊觎?如此,帮手反倒成了催命鬼?到时候他们把你压制,把我囚禁,你待如何?!”

阿德一怔,身子一僵,登时默然。

她非是不知此中奥妙,只是太过在意,一时急迫,才失了方寸。这无数年来,终于此时有了念想,心头冲击,无与伦比,有这般冲动,也情有可原。

她缓缓坐下,好一会儿,才将心绪梳理平静:“那你的意思是?”

太一道人长长吐出口气,见阿德按捺住冲动,不由心头一松。

之前幸亏叫住了她,否则一旦消息传出,还不知要惹出多大风波来。到时候,身不由己还在其次,关键是诸般算计,怕都要落空!

他放缓语气,一字一顿:“阿德道友,此中消息,我也并非定要掩藏。你那诸般朋友,我也非是不能予以帮助。然则我如今修为浅薄,如何能与他等打交道?实在与虎谋皮呀!再则,那大罗奥妙,我如今也是不知,叫来人,也同样须得等待,这又何必?待得我有所悟,时机到了,你再去叫人,也不迟啊。”

自然那时,太一道人也摸到大罗境界,任凭阿德去叫人来,道人也自不怕了。

阿德不由微微颔,心思完全平静下来,她摇了摇头:“是我想差了。你说的对,这样的事,必须要保密。要不然我恐怕也抵挡不住风浪”

又转言道:“可是你的安危,对我太重要的。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就没了希望,怎么办?!”

太一道人胸有成竹,笑道:“只要不泄露大罗奥妙,短时间内,哪里又有太多危机?我如今,也只小打小闹,譬如在你眼中,怕也是看不上。想必其他那些,也是一般。自不会引起太过注意。待得日后事情越大,我那时修为上去了,却也不怕了。”

阿德不由点头:“对。太一,你必须要尽快增长修为!”

太一道人笑道:“这是自然。这也是我与道友你说这么多的缘故之所在。”

太一道人终于暴露了最终的目的,正色道:“我与道友敞开了说,道友与我,如今可谓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既如此,何不更进一步?”

阿德疑惑:“怎么更进一步?”

太一道人心有羞耻,却面色不变,道:“我意与道友结为道侣,道友意下如何?”

阿德登时浑身僵住。

道侣一词,她如何不知?

那藏经塔许多典籍之中,就有记载。

法财侣地,其中这个侣字,就有两层意思。一层便是道友,二层便是道侣!这男女修士之间,若提道侣,言下之意,便已是明了。

就如同那凡俗的男女婚姻,这道侣便就这层意思。不过凡俗男女婚姻之事,或为情爱,或为传承血脉。但修士之间的道侣关系,则是相互扶持,同登大道!

阿德万万不曾想到,太一道人竟是这个打算,要与她结为道侣!

一时间,心中竟是一片空白!

这是求爱么?!

在阿德悠长的生命历程中,不乏有各色求爱者。有同等层次的大能,也有她眼中的蝼蚁。譬如那灭霸,就是这样一只蝼蚁。

灭霸偶然见过阿德一面,就念念不忘,得知她身份之后,甚至自杀前去见她。为她所厌恶,由是给灭霸下了个诅咒,使灭霸不得死,永远见不到她!

眼前这个太一道人,若说力量层次,与灭霸也高不了多少。说来在她眼中,也只蝼蚁。但这个人,却掌握着她的未来!

重要性,如今在她心中位居第一!

该怎么回答?

她心头有些乱,一时间默默不言。

若得其他人在她面前出此狂言,少不得就要一番教训,可太一道人又有别寻常!

就像他说的,休戚一体,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连那大罗奥秘,都敞开了说。这种诚意,已经让人无话可说了。

想到这许多年来的探索、颓然,及至于心灰意冷,此间种种,她再也不想要了!

良久,阿德抬起头来,随之,周身灰幕层层褪去,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太一道人笑了起来。

说这双修之道,直抵阴阳。

却非是那凡俗交缠,而是神魂相交、大道相交。

两人自说开了,不为情爱,不为其他,只为一个未来,为一个脱,终归还是走到一起。

在那太一宫中,一片混混沌沌,异象涨落,各自本源展露一方,神魂相合,道妙交互,一时间那种滋味,简直无与伦比。

六十七章 天降金花地涌莲 三才三劫天地人

那片混沌之中,一尊女神,一尊道人,阴阳环抱,交互相吸,成一轮太极,阴阳轮转,黑白分明,缓缓旋转之间,造化玄妙,道妙隐现其中。

好一尊女神:黑披肩如墨瀑,肤如凝脂眸如星。黑墨瀑,三千丈外是无限。眼眸星辰,晶莹碧透蕴神通。

身着黑袍蕴神秘,一把宝镰割魂灵。

动念之间开天地,先天死神掌轮回。

那太一道人得了这尊先天女神应允,自是结为道侣。

也是造化玄奇,以太一道人能为,若在盘古宇宙,休说与这等先天女神结为道侣双修道妙,便只仰望一眼,怕也不得。

说来也是一种天大幸运。

这尊女神,便是号称此方宇宙五大创世神明之一的死亡。说是创世神明,实则也是不然。这方大宇宙,并非五大神明所开辟。

而是这五人,有四者,皆是宇宙诞生之时,从本源之中衍生出来的先天神灵。

说起创世之神,也是可笑。这方宇宙,号称创世的,比比皆是。便譬如此前灭霸一战,被元始魔教天魔道人拿住的湿婆等三人,其中那梵天,就号称创世之神。又譬如奥丁,也有此间称谓。除此几乎所有搞出了一个神系的头子,多自称创世之神。

其脸皮之厚,也是让人惊叹。

实则不过是愚弄凡人的手段而已,为了收割信仰,这等角色,上不得台面的举动,比比皆是。

其中对错,只需反推。这大宇宙便只一方,这么多的创世神,哪个才是真的?

说来自是远不及那独自一人,从混沌中开辟出一方大宇宙的盘古真人原始天王了。

说这些人有多厉害,个个能毁灭无限维度,无限宇宙层面之类的。其实说来,也是可笑。一方大宇宙,维度无穷,层面无限。

若得那凡人理解,自是法力无边,比天高的人物。

但在真正的大神通者眼中,这都是些入不得法眼的玩意儿。

实际上,太一道人修炼至今,对此方宇宙,越是明了,就越是知道其中的一些奥妙。为何许多人,动不动就能毁灭多少宇宙层面,多少维度,还洋洋自得。

而若在盘古宇宙之中,这等行为,便绝无可能。

不是盘古宇宙的大能不及此间厉害,而是因为盘古宇宙的大能们头顶,悬着一把随时要人命的宝剑。

不敢肆意妄为而已。

当那鸿钧是吃素的?!

盘古宇宙,法则森严,有鸿钧合了天道,监控天地。一旦有这等行为,稍稍有损天地本源,那天罚可就来了。

而这方宇宙,诞生无数年来,未曾出一个鸿钧般的人物。连一个完整一点的修行体系,都没有。宇宙天道无人操持,任凭自然,法则疏漏,这才是这方宇宙这些所谓神灵胆大妄为的缘故之所在!

越是小角色,跳的就越欢快。越是如死亡这身先天神灵的人物,受到宇宙本源羁绊越深,才越不敢乱来。

说到底,便是法则疏漏,不够森严罢了。

不说其他,从地球上的某些人某些事,就能看出来。

譬如那变种人,就敢穿梭时间线,去改变生过的事。甚至凡人,都能找到漏洞,创造出时间机器,在时间长河中胡乱游荡,造成许多分支。

这便是天道无人主持,不曾监控的缘故之所在。

太一道人在这方宇宙,不过修行到化神层次,实际上就有穿梭时间线的能力。只是谨慎起见,没有乱来罢了。

若在盘古宇宙,法则森严,时空大道被天道掩藏,历史走向天命唯一,休说化神,便是金仙,也不允许穿梭时间线。

就好比一个国家法律森严,就譬如秦朝。小偷小摸都要割鼻子、挖眼睛。而一个则是法律混乱,可肆意妄为的末世朝代。

其间差距,就一目了然了。

话说远了。

且回正题。

二人结为道侣,自要行那双修之事。太一道人为求修为增进,而先天死神也希望太一道人修为尽快增长。

于是便在太一道人的引导之下,行那阴阳大事。

先天死神力量层次远太一道人,其一身本源,雄浑到无法计量的程度。若放开来双修,怕是顷刻之间,就要把太一道人撑爆。

须得以太一道人为主,以先天死神为辅。

两人大道交互,一时间有种种滋味、种种体会,如泉涌,如海薄汹涌。

智慧的火花,在太一道人的道心之中,闪耀不停,并因双修之妙,迅化为自身道行。呼吸间,死亡、灵魂、轮回、阴阳,诸般大道,种种玄妙,造化万千,一一涌上心头,仿佛一个巨大的推助器,将太一道人道行层层拔高推进,化神七重、化神八重、化神九重、圆满,不过片刻时间,便就拔升到了返虚境界!

此等机缘,端端是让人眼红心热。

毕竟,区区化神修士,能与一位少则金仙级数,大则太乙级数的先天神灵双修,这等机缘,亘古未有。

先天神灵,秉持宇宙本源而生。一身本源力量,最是近道。就好比宇宙本源之中,死亡、灵魂、轮回、纯阴等大道,齐齐向太一道人敞开了所有奥秘,任凭取舍一般。

道行提升如此迅,便也在情理之中了。

相较而言,先天死神阿德,也自有一些收获。她虽强,可毕竟不明阴阳至理,不知仙道奥妙,有些茫茫。这一双修之下,神魂交感,从太一道人念头之中,自是获取了许多仙道知识妙理。

若单论仙家道行,这呼吸间,她也有了化神道心境界。

两人周遭,大道显化,天降金花,地涌金莲,种种异象,实是让人惊叹不已。

甚至诸般异象显化于外,产生种种道妙,笼罩教门圣地,使得所有教门弟子,不论闭关的,还是没闭关的,不论正在修行练功的,还是在炼丹炼器的,一个个登时怔滞,陷入顿悟。

那在闭关的诸峰座,正艰难挣扎于化神门槛之际,得了这一股助力,一个个接二连三,练就元神,成就化神!

一道道浩瀚气息,冲宵而起,化为实质,也随之显化异象,或四象四灵,或五行五方,或刀枪剑戟,或大印宝鼎,将个终南山圣地,护山大阵笼罩百里范围之内,映照的如同真仙宝地!

那伏皇道人也自沾了道妙,一时间直冲两重天,将元神凝练,在元神中开辟出了一方次元,证就洞天境化神三重的境界!

待得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仰望那山顶异象,心头激动之时,却也没忘了作为掌教席弟子的责任。

连忙一头扎入虚空,直奔那凌霄城,要把城中弟子也带回来,同享奥妙。

只盼掌教师尊此番道妙,能够多多持续几日!

至于凌霄城没了镇守,这算什么?!大道才是真理!

也算是机缘不消,待得一日之后,伏皇道人带人归来,那道妙尚且还在。不论那玄离、玄昃,还是余者诸般炼炁弟子,甫一进入终南圣地,登时各个陷入顿悟之中。

片刻之后,玄昃证就化神,元神显化一道黑洞。那多玛姆,一身火焰喷薄,浩浩乎汹涌无比,早是黑红,后是赤红,最后炼化诸般杂质,化为三色,竟将一身能耐,炼作了三昧真火,神通大进!

阴阳双修,并非不耗精力。

较之于先天死神阿德那一身无穷浩瀚的精力,太一道人就逊色了不知几多。大略半月之后,太一道人精力不济,不敢贪道,连忙结束双修,回神睁开眼睛,正好与阿德碧透双目对视一起。

阿德凝脂般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哼一声,一把掀开太一:“这下你满意了?”

太一道人整了整道袍,呵呵一笑:“能得阿德为道侣,如何能不满意?”

“可我不满意。”

阿德瞪了他一眼:“才半个月呐!”

太一道人登时心臊。

就仿佛凡俗男子,无法满足新婚妻子一般,其中羞耻,难以言喻。

阿德见状,不由掩嘴咯咯一笑,知他羞耻,连忙扯开话来,不愿伤他颜面:“收获怎样?”

太一道人这才按捺住心中羞臊,道:“道行已至返虚极限,初窥天仙奥秘。不过一身法力,仍属化神,只进阶一重,正是化神八重。”

又道:“只需炼化足够天地元炁,萃取足够天地灵机,最多半载,便可登临返虚地仙。不过要将法力神通修成地仙极限,还需度过三劫才是。”

阿德微微颔,上前揽住太一臂膊,道:“需要多久?”

“少说七八载,多则十余载。”太一道人无奈道:“三劫非比寻常,要做些详致准备。第一劫人劫,须得完过一次死劫,生死之间走一遭,明悟生死恐怖。第二劫地劫,须得独立开辟一方小千世界,顶住开界压力,成为一界之主,方能成渡过此劫。第三劫天劫,乃是宇宙本源降下考验,多为雷霆,渡过之后,一身凡俗红尘之气彻底褪去,成就天人之身,方能窥伺天仙。”

“真是麻烦。”阿德皱了皱鼻子:“难怪修仙了道能脱一切,大概与这些劫啊难啊的,息息相关吧?”

太一道人颔笑道:“正是如此。诸般劫难,是危也是机。度的过,便是道途基石。度不过,便要烟消云散。”

六十八章 先天死神作圣母 光大仙道夺气运

所谓先天神灵,自天地本源而生,先天就拥有绝大神通。然则正是成也先天,败也先天。

大宇宙本源划定了一个框架,便就只得在这框架内蹦跶。因本源合于宇宙,受限最大。

譬如阿德,乃先天死神,天生便掌握死亡、灵魂这两条大道所属的宇宙本源法则。举手投足,就有莫大神威。念头一动,便可毁天灭地。

但一生成就,也就局限于这两条大道的某段框架之中。诞生时,自身两条大道尚且稚嫩,还有进步余地。一旦等到这两条大道成长至宇宙本源划定的极限时,便再无一丝进步的可能。

无穷岁月,永恒以降,原地踏步,看不到希望。

实则这等状况,并不出奇。因秉持宇宙本源所生,得天独厚,也自当有利有弊。得到了,就须得付出,亘古以来,无不如是。正是合了阴阳奥妙,得失道理。

关于此间种种,阿德不愿多说,太一也不多问。但却从系统之中,对先天神灵的利弊,做了一个详细的了解。

那系统所言,就比方那盘古大宇宙。

自盘古真人原始天王开天辟地以来,第一量劫,便是这先天神灵之争!自宇宙本源诞生的无数先天神灵,手握法则,天生神通。可受到宇宙本源所限,到了法力神通进无可进之时,便爆了一场大战。

其本质,便在于寻求越。

只道是自身法则局限于一道或二三道,进无可进,就别出机杼,要吞噬其余先天神灵的本源,取博合精,尝试越。

大战便由此而起。

不过结果很显然,失败了!

到第二劫之时,哪里还有几个第一劫的先天神灵冒头?

至于鸿钧,又别有缘故,系统只粗略说了半句,便即不提,太一道人便也不问了。

盘古大宇宙,开天之后第二劫,实际上算起来,争斗的双方,其中一方,也是先天神灵!只不过非是第一劫的先天神灵,而是第二劫诞生的先天神灵。

那巫族,盘古血脉族裔,实则同样,也出自于宇宙本源,十二祖巫,如何不是先天神灵?

盘古既死,其一身大道本源,岂非便是化作了宇宙本源?

秉承盘古血脉而生的先天巫族,自然,与先天神灵本质类等。只不过因合了盘古血脉,较之于第一劫的先天神灵,先天巫族优势更大而已。

这一劫,争斗双方,看起来是巫妖二族,实则是仙道体系扬光大的第一战!也是最重要的一战。

是仙道修士向先天神灵起的挑战!

虽则那代表仙道一方的妖族,其脑,实则也是先天神灵,但在追逐大道的过程中,自有分歧。

巫族秉持宇宙本源、盘古血脉而生,嚣狂自傲,不屑仙道。连那鸿钧道祖三次讲道,除了第一次,其后十二祖巫,便没有再去过一次。

妖族诸般脑,三千紫霄客,其中皆有一尊尊位。

巫族固执于先天神灵之道,妖族则兼收并蓄,并逐渐向仙道体系靠拢。这是大道之争,你死我活。

最后结果,两败俱伤。

如果仅仅是这样,仙道修士不算胜。但为何自那此后,仙道便成为主流?

妖族虽与巫族两败俱伤,但实则也未尝不是一种清洗。毕竟,那妖族一干脑,也是先天神灵。

让先天神灵代表仙道修士,无法自圆其说。由是,不论那东皇还是妖帝,自争端起初,便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至于三清道尊,为何后来成为仙道教门教主,其中也自有缘故。至于女娲娘娘为何未被清洗,也自有缘故。

无非是一个选择而已。

又看那十二祖巫之中的后土娘娘,最后如何成道。看那先天伏羲,又是如何成道,便就知道,先天神灵该作何选择,其前路,该怎么走了。

内里种种,太一道人自有所悟。

由是实则早知,自家这位道侣日后的道途,方向作何。

只不过因为种种顾虑,短时间内,怕是不能明言。

毕竟太一道人修为实在浅薄,无法护持本身。许多奥秘,端端是不敢宣称。就好比那鸿钧道祖,光大仙道,也是在他成道之后啊。

这般作为,缘故无他,只为摒除变数而已。

太一道人不是无私的奉献者,仙道体系,要扬光大,要占据这多元宇宙所有气运气数,关键是,他立意高远,证道!

话说太一道人与先天死神一番双修,道行突飞猛进,其中喜悦,自不言表。不过如今,在先天死神面前,太一道人还是低了一头。

端端那句才半个月呐,就让他羞耻万分。

那太一宫中,五色轮转,悬岛乍现。与以往没有任何差别,一株老松,一汪古泉,一方顽石而已。

道侣二人双双落在岛上,各有一个蒲团,两人并列坐下。

就听太一道人开口道:“你自也修了仙道法门,便须得一个尊号。你那阿德之名,实无韵味。”

阿德白了他一眼:“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自称阿德。”

太一道人对她的身份,早前逐渐有所猜测。这阿德,乃先天死神,其名死亡。放在西方蛮夷的语言之中,便为德斯。自称阿德,倒也理所当然。

道人笑道:“如今当然明了。不过这称谓,确是无甚奥妙之处,莫不是农家妇人?”

“我是农家妇人,你不就是一个老农?”阿德嗤笑一声,才道:“那你说,该取什么尊号?”

“你自以死亡、灵魂大道为本源根基,又修得大阴阳轮回经,天生便是幽冥之主。以我之见,不如号太冥圣母。”

太一道人斟酌一番,又道:“或元冥圣母,或玄冥圣母。”

阿德眨了眨眼睛:“听起来倒是不错,你认为哪个更好一些?”

“这冥,便是幽冥。太,则为大,最大。元,乃是初,或曰第一。玄,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又为道。此中取舍,看你自己。”

阿德想了想,道:“你叫太一,那我就叫太冥。”

太一道人笑了起来:“也罢,便是太冥罢。太冥圣母。”

由是道:“我与你一番双修,已去半月。半载之内,我有要事须得离开多元宇宙。有些关隘,须得与你讲明。”

“你要离开多元宇宙?”太冥圣母微微一怔:“半载之内?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吧。”

太一道人摇头笑道:“你如何不能猜出来?深红世界而已。”

太冥圣母轻轻一笑:“我就知道。那个塞托拉克被你的那个对头算计,现在半死不活,深红世界群龙无,正是一个插手的好机会,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你的想法是对的。多元宇宙是根本,如果事情做的太过,就会有人跳出来,找你麻烦。一个两个我倒是不怕,但都跳出来,我也没法子了。”

“反而从多元宇宙的附属世界,比如深红世界这样的地方着手,不会触碰到那些人的神经,会轻松许多。”

太一道人微微颔:“我也是这般思忖。说来这多元宇宙,大略展至今,陷入瓶颈。你们又未曾制定合于天数的规则来规范宇宙的成长,也没组建一个包揽宇宙的组织来监督,显得非常混乱。自我这仙道体系诞生,我便致力于此,以新代旧,使得宇宙成长,能有序、健康。但新旧交替,阻力必定大的不可思议。我如今修为又实在浅薄,不能硬碰,只能打擦边球。”

又道:“那深红世界,也是一方中千,生灵万万千、千千万。若能将其化为仙道国度,对我的大计,自有促进。此时那深红之主塞托拉克正是无暇他顾之时,岂非机会?我自不会放过。”

太冥圣母听了,点了点头,不由道:“你是想建立一个包含整个宇宙的国家?”

太一道人心知太冥圣母理解有误。他自求脱,建立国家算什么?大略是刚才听到他说没有一个包揽宇宙的组织来监督,才使得太冥理解错误。

不过太一道人并不详细解释。他不是要建立一个国家,自己来主掌。这只是求道路上的一个手段,是为了攫取宇宙气运的手段而已。

太冥圣母不知气运奥妙,当然就会想岔。

太一道人笑道:“非是如此,你看我座下教门据地球、宝材天、宝药天,可曾建国?”

太冥圣母不由颔:“也是啊。你是想把深红世界,也变成地球一样?让所有生灵都作修士?”

“大略可以这么说。”太一道人笑道:“其优越者,收归门下,作乱者镇压打杀,平庸者,放逐江湖。只为仙道,能扎下根基,扬光大。”

又道:“未免夜长梦多,那塞托拉克毕竟非同寻常,因之半载之内,我便须得前往深红世界,着手此事。然我并不深知塞托拉克,不知他或有后台,或有某种手段,这才要问询一番。”

太冥圣母咯咯一笑:“那你要求我才行。”

太一道人苦笑一声:“罢罢罢,我求你便是。”

太冥圣母仿佛少女,笑的开心:“那我就告诉你。塞托拉克的力量层次,相较而言,约莫处于仙道境界中,天仙、真仙之间。幸亏他遭了算计,要不然你现在肯定打不过他。至于后台”

六十九章 欲炼都天立大阵 宝材却就在眼前

太冥圣母想了想:“还真有。”

她看着自家道侣,正色道:“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家伙。不过你放心,你把这个带在身上,他就知道我跟你有很深的关系,不敢对你出手。”

说着话,太冥圣母弹指摄拿,一缕幽芒凝成一块配饰,随即交给太一道人:“你带在身上,不许取下,永远都不许!”

太一道人接过配饰,悬在腰间,苦笑道:“关乎性命,我自不取下。”

“只关乎性命?”太冥圣母眼中露出危险的光。

太一道人又苦笑:“关乎于你,可也?”

“这才对嘛。”太冥圣母咯咯一笑:“要记住哦。”

然后忽然转言:“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万一他不顾我的脸面呢?”

凝脂般完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期待。

太一道人不由无奈道:“我知你受人所托,看守世界树,如何能走得开?”

就算走的开,太一道人也不愿她跟随身旁。毕竟那边,还有个太鸿道人,须得不能漏了马脚。就算是自家道侣,也是一样。

太冥圣母哼一声,顿时闷闷不乐:“那个混蛋,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他!”

随即殷红唇中吐出一口气息:“不过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太一道人颔:“自当如此。先天神灵,言出法随,等闲不能许诺,一旦许诺,就须得不能反悔。你只管放心便是,以你的身份,这大宇宙,有几个敢不给颜面?”

又道:“那深红世界,对你们这等人物而言,也只是旁枝末节。较之而言,你的颜面,比无数个深红世界都来的沉重。”

太冥圣母这才笑起来:“算你说的有理。”

道:“那你哪天走?最好能半年的最后一天。”

看着太冥圣母面上的期待之色,太一道人现,这位先天神灵道侣,的确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没甚区别。

端端是不知道这永恒岁月以降,为何这心灵还能保持如此年轻的味道。

想不通。

他笑道:“最后一天便最后一天,我应了便是。不过这半载,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做些安排。”

“我帮你呀。”太冥圣母跟凡俗女孩一般,掐了太一道人一下:“说吧,什么事。快点做完,我们好到处去游玩。”

太一道人无奈非常,只好道:“也罢,你怎么说,便怎么的吧。”

就道:“其一,你须得在我座下门人弟子面前,露个面。须得让诸弟子知晓。我离开世界树界域,这教门若有大事,他们便须得来寻你。”

太冥圣母俏脸微红,有些扭捏:“听听你的。”

太一道人苦笑连连,以其坚如磐石的道心,也奈何不得这等青春心态呀。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多些情,少些冷漠算计也不错。

他捏了捏自家道侣的手,笑道:“都一把年纪了,何必如此害羞?”

圣母登时眼神一冽:“什么叫一把年纪了?!”

太一道人就知道,大概说错话了,只能苦笑。

于是连忙揭过此言,转言道:“我打算以世界树界域十二大次元世界为根基,布下一座大阵,护持界域。此事若我一人来做,怕是耗时日常,须得有你帮忙。”

“好呀。”圣母登时转移注意力,立刻答应,却又道:“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布阵!”

“无妨。以你的力量层次,静下心来,只需几日,便可学通阵法基础。布阵之时,我说你做,自能无碍。”

“嗯,你说了算。”圣母点头:“那我们就开始吧?先学阵法基础,学好了,再去见你的门人弟子。然后就去布阵,然后去游玩。”

如此风急火燎,太一道人也只得无奈答应。

当即传授阵法基础不提。

不过二三日,圣母便已明悟布阵基础关要。当即太一道人便从系统中兑换了大阵的布阵之法。

这门阵法,也是一门无敌的阵法。

若非有圣母在身旁,太一道人绝不会此时便兑换出这门大阵的布阵之法。以他如今修为境界,不是不能布下此阵,耗时日久,才是关键。

“这门阵法,名为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太一道人展开手中册子,方圆十丈,其中有一片虚空,那煞气腾腾的杀阵,就在其中一一展现诸般变化。

“这门阵法,乃我所知三大无上阵法之一。你看,”他指着图册中阵法的变化,道:“须得先炼制十二门阵旗,以阵旗布阵,合天地浊气、无穷煞气、诸般秽气,方能成就皮毛。其中关键,在于阵旗中的魔神。”

图册虚空里,一面面阵旗交相辉映,其上各有一尊撼天动地的魔神。那一尊尊,或是狰狞,或是威严,或是锋芒毕露,或是暴躁无方,如同活物,一一展现。

“这十二尊魔神,原本也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先天而生。每一尊,都是混元境界的大能。”

圣母看的出神,听闻此言,不由抬头道:“可我没见过他们!”

太一道人笑而不语。

圣母撇了撇嘴,嘀咕道:“就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不说就算了。”

太一道人苦笑摇头,斟酌片刻,道:“太冥,有的事,现在还不能说。”

太冥圣母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以后总会的。”

太一道人笑道:“时机一到,那是自然。”

又看向图册:“这十二尊魔神布下此阵,非同等杀阵不可挡。非圣人、混元无极大罗金仙不可破。若演化出阵法的终极变化,召唤出原始天王虚影,圣人和混元无极大罗金仙,都须得退让三分。”

“真是强大!”圣母悠然神往:“他们都是混元境界的先天神灵?比大罗金仙还要高一层次。可我现在”

圣母有些沮丧:“才太乙级数。”

只是堪比太乙级数,要说道行道心,绝不及太乙。

“何须沮丧?”道人安慰道:“我太一道人的道侣,日后怎么着也须得一尊圣位或成就混元无极大罗金仙!”

圣母顿时眉开眼笑:“我可是记住了,要是你做不到,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太一道人面色一僵,喝道:“真是个刁蛮的丫头!”

圣母眉眼一竖:“你再说!”

太一道人撇开脸去,又说阵法了。

“我对此阵,曾有思索。”他道:“我意以自身取而代之,对此阵做一些改变。那一尊尊魔神,须得以我之精血演化,合阵之后,召唤出的虚影,便是我的虚影。”

圣母不由道:“如此一来,这门阵法的威能,怕是要大减。”

“无妨。”太一道人摆了摆手:“你道我永远只如今境界?”

“倒也是。算是一门成长型的阵法了。”圣母微微颔。

“不单单如此。”太一道人道:“我以十二座次元世界为根基布阵,以次元世界的本源,来蕴养阵旗魔神。一旦起阵,以十二座次元世界的本源力量,爆出的威能,必定远我本身的境界。”

圣母细细一想,深以为然。

“关键是。”太一道人转言一笑:“太冥,这世界树,乃是一株先天灵根。虽有其主,但我看上了,你说呢?”

圣母不由瞠目:“你要夺走世界树?那个混蛋可不是好相与的!”

“那又如何?”道人神色淡淡,混不以为意,道:“我如今不能与其争锋,自也不会大张旗鼓。先布下此阵,将世界树笼罩其中,年长日久,以阵法威能缓缓炼化。待得其反应过来之时,这株灵根,怕已是易主喽。”

又道:“况且我猜测,那人必定使了个小计,才将你束缚在此地。此间也是因果,不能不报。”

圣母一听,登时赞同道:“对!他当初说有一件好玩的事,我正好无聊,没有细问,就答应他了。没想到这混蛋让我来镇守那个混蛋,还没有期限!”

道人笑道:“既如此,正该夺了他灵根,以报因果。”

又笑道:“怕是那人初时还以为,这是你的手笔,只为了将那世界树下的那位,镇压的更加牢实,怕是心里还高兴呢。”

圣母咯咯笑道:“他肯定会高兴。我好想看到他失去世界树时候的模样!”

太一道人笑道:“行了,说多了谨防隔墙有耳。便开始炼制阵旗罢!”

“需要那些东西?”圣母连忙道:“我收集了不少宝贝,也许有你要的。”

道人一听,不由大喜。

原本因时间紧迫,他是打算从系统兑换一些材料。细细计较,之前兑换布阵之法,这段时间积累的气运值,十成便去了九成。其中还有与太冥圣母结为道侣,得了她的一部分气运的缘故。否则怎生兑换的起那都天大阵的完整布阵之法?

由是余下一成,又多有担忧不够用。

道人本打算,多摘取一些世界树的枝条,以之作为阵旗主材料。现在听圣母这么一说,才现自己竟忽略了眼前这尊先天神灵!

无穷岁月以降,谁知圣母收藏了多少宝贝?!

想是炼制一套阵旗,当是不差吧?

由是目中神光大放,连忙点头:“快拿出来看看!”

圣母四下里张望了一番,道:“你这里太小,装不下!”

太一道人也张望一番,只道自家这太一宫虚空,怕不有万里方圆,竟装不下?!

他看向圣母的眼神,已经生变化难道是龙变的?

“你眼神好奇怪,看什么看!”圣母被看的不自在。

道人嘿嘿一笑,道:“一点一点拿出来,取有用的,没用的你立刻收起来。”

七十章 炼阵旗份属后天 唤弟子宫中来见

登时,一大堆各色的东西,拂袖间,就从圣母袖中跌落下来,堆积成一座山峦!

太一道人连忙望去,随即脸色青白不定。

他侧过脸来,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看着圣母,反手指着那堆东西:“这就是你的宝贝?!”

分明就是一座各种款式的衣饰之山!

有裙子,有丝袜,有内衣,有高跟鞋;有黑的,有白的,有红的,有七彩的;有中式、有西式、更多不知名的款式。

凡此种种,简直让人抓狂!

圣母登时俏脸通红,着了火似的,连忙一把收起,急急道:“拿错了拿错了!”低头羞涩不语。

太一道人长叹:“用这些可炼不成阵旗呀,太冥!”

“我有的!”圣母连忙低声解释:“我只是拿错了而已。”

“那就把我要的拿出来!”太一道人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材料算了,我先跟你说清楚吧。”

“五行材料、雷属材料、空间属性材料、时间属性材料、幽冥属性材料、风属材料。品质越高越好!”

“不早说”圣母嘀咕一句,不敢去看太一道人的脸色,匆匆忙忙,挥袖就取出了十堆各属宝材!

太一道人不理她嘀咕,只细细一看,这才喜笑颜开!

那诸般材料,最次的也是仙品级数。最好的,竟是先天所属的宝材!

道人长身一动,一跃到了那宝材山上,神识绽放,一一搜索,同时唤出连圣母都无法看见的系统光幕,与幕中的宝材,一一对比。

一圈下来,道人笑眯眯的回来,对圣母道:“需要的我都找到了,收起来吧。”

圣母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把十座小山皆收了起来。

之前在自家道侣面前,丢了点颜面。如果自己无数年来的收藏,仍然无法满足布阵需求,那还有何颜面在道侣面前抬头?

端端是少女心性。

太一道人自不知晓,抬手一挥,各色宝材宝光氤氲,霞光万丈,环绕半空,作十二分。犹以其中先天宝材,惹人注目。

道人看着这些宝材,一时间嘴巴都咧开了。

这些宝物,若全数从系统兑换,只把太一道人给卖了,也必是不能。不说其他,单单一种先天宝材,系统中的兑换价格,就高的离谱。

他不由暗暗庆幸,自己竟是找了个先天神灵的道侣。

要不然,按照之前的打算,退而求其次,再退再求其次,炼制出来的阵旗,怕是最多法宝级数了。

有了这些仙品宝材、先天宝材,再借圣母之手,练出来的宝贝,怎么着也该有后天灵宝级数吧?

这等级数的阵旗,布下的大阵,那威能,啧啧,太一道人想想都觉得震撼!

只看此前与灭霸一战,那伪后天灵宝粗糙布下的诛仙剑阵的威视,就知道真正的后天灵宝,以十二座次元世界为根基,布下的大战,该有何等威能了!

天仙也只得站着进来,躺着也出不去飞灰了去!怕是真仙来了,也讨不得好。

圣母在一旁看道人那副模样,不由撇嘴:“没见过宝贝的土包子!”

太一道人这句听到了,他转过身,大笑道:“我自土包子,你便是母包子!”

圣母登时张牙舞爪扑上来,骇的太一道人连连退避。

他恍然现,自己跟圣母一起,似乎变得年轻了!

“且住!”

道人连忙喝止:“炼宝要紧!”

圣母这才停下,还龇了龇牙:“先记着这里,以后再找你算账。”

道人抹鼻子不语。

由是便要炼宝。

便在太一道人的指点下,圣母施展神通,将诸般宝材一一萃取出精华。太一道人则以自身道行为引,法力为用,点起一朵迷迷蒙蒙的神火。

此乃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修成的一门火法神通,号称鸿蒙造化真火。

这真火非比寻常,杀伐之能自不提,只炼器炼丹,怕不就差了兜率紫火多少。太一道人取了圣母萃取的宝材精华,使都天云箓禁法,打出道道云箓法禁,将一团团宝材精华塑形定性。

制成一面面云箓交叠的幡面,一条条法禁叠加的旗杆。

同时还不忘与圣母细说这都天云箓禁法的奥秘。

如此,半月以降。

前时还只太一道人一人炼制旗幡,到后来,圣母学会都天云箓禁法,虽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却能强自凭借力量等级使用出来。

炼制阵旗的度,便就迅翻倍。

端端是三九之数,二十七日,一套阵旗便就成型了。

圣母站在一边,太一道人一手拿了一面幡面,一手持了一条旗杆,周身法力鼓荡,道妙涌现,一声叱咤,双掌一合。登时,霞光万丈!

就见道人张口间,喷出一滴精血,同时分出一缕神魂,齐齐投入那旗幡之中。旗幡光芒一放,随之收摄,变得古朴无双。

如此施为,不三日功夫,十二面旗幡便就成了!

那旗幡皆是古朴无二,细细一看,只在云箓禁法层面,各有差别。色泽也略有差别。其上也不见魔神,只隐约有一团精血在其中沉浮。

“成了?”

圣母连忙问道。

“成了。”太一道人脸色有些苍白,失了十二滴精血,合十二缕神魂,便是以他如今的境界,大略也有些吃不消。

圣母闻言,吐出口气,随即道:“真是麻烦!就这十二面旗幡,就用了一个月!”

太一道人摇头失笑:“这还是初步炼成旗幡而已,威能几近于无。还需以次元世界本源蕴养,少则百年,多则千载,才能蕴养完美。”

“啊?”圣母瞠目结舌:“太麻烦了吧?”

“有何麻烦?”道人笑道:“我等自长生久视,尤其是你,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你这般嫌麻烦,这许多年来,你是怎么过的?”

圣母哼一声,勒了道人一眼,不说话了。

想必的确过的不甚美妙,无聊,又寂寞。

见此,道人便不多言,拂袖收起旗幡,笑道:“先静修两日,两日后,去见门下弟子。”

圣母仍有些羞涩,只好点了点头。

自是静修不提。

两日后,道侣二人双双走出太一宫。

太一道人便就传讯与所有内门弟子,将其召唤至正殿太鸿宫中。

也是正好,诸内门名位之上的弟子,如今皆在教门,未有外出。

此前太一道人与太冥圣母双修,显化大道,使得教门弟子,多有所悟。诸掌峰弟子,乃至好几位炼炁圆满的内门弟子,皆是凭此证就化神,正式踏入道途。这月余以来,诸弟子便都在闭关,稳固修为,梳理道行。

得闻掌教师尊召唤,哪里敢怠慢?

连忙出了静室,一个个化作各色遁光,便就来到太鸿宫,一一步入。

那太鸿宫虚空中央,现了一尊云床。云床上,霞光万丈,隐约就有两尊人影并列而坐。早来的弟子不明所以,又看之不清,只好暗暗等待。

待得诸弟子都到了,太一道人目光一扫,不由大是满意点头。

这教门内门名位弟子以上,以炼炁后期为界。此前单只一个伏皇道人证就化神,成就真传。

而眼下,化神弟子,便有十八位!

余者内门弟子,全数皆是炼炁九重,多是圆满半步化神阶位!

太一道人自己都未曾料到,只与道侣一番双修,竟也成全了座下弟子。使得太一教门水涨船高,比及此前,不可同日而语。

“太一教门二十载积累,厚积薄,如今才算是有了些许气象。”

道人淡淡开口,声传万方:“修仙了道,筑基、炼炁,不过尔尔,基础而已。这化神层次,练就元神,才是踏入道途的第一步。尔等证得化神,为师心中欣然!”

道人目光淡淡,将十八位化神弟子,看在眼中。

距离云床最近的,自然是伏皇道人,已是化神三重修为,开辟元神洞天之境。其后十七位弟子,皆化神一重,凝元炼神之境。

其中,余者十一次峰掌峰座,青龙峰彼得、白虎峰孙白、朱雀峰张焱、玄武峰班纳、大宝峰欧冶云、都天峰李霄、大日峰张骏、太阴峰钟山娲、星辰峰钟山姒、元丹峰华豫、天符峰赵铭,皆是化神境界。

又有余下六位,其中,麒麟峰除开伏皇,多了两尊化神修士,其一便是那金刚狼罗根,竟也是证就化神。道人细细一看,明察秋毫,便知这罗根将原本一身艾德曼合金骨架炼化成了一件法器,并重塑骨骼,重得人身。

太阴峰也多一位化神道人,便是那辛迪穆恩。细细一看,修的当是少阴之法,背后隐隐有一轮明月浮现。

另有朱雀峰、青龙峰和白虎峰,也各多一尊化神。

此中,麒麟峰仍是独占鳌头,三尊化神,端端了之不得。太阴、朱雀、青龙、白虎,也是两尊化神,不差太多。

其余各峰,便只得一尊掌峰座。

太一道人又开口道:“证了化神,便是我教门真传弟子。尔等今次证就化神之十七人,为师便在此做个见证,皆晋了真传名为罢。”

眼看这些化神弟子,个个都不一般,太一道人便知晓,那山门登仙梯最后一重阵法考验,定是难不住他们。毕竟,最初立下那阵法之时,考验的层次,只定在炼炁后期而已。

加之既证就化神,踏入道途,那等斧凿痕迹的考验,也没了意思,便就直接取消罢。

一干化神弟子齐齐起身,躬身稽,恭敬一礼:“尊掌教师尊法旨!”

七十一章 立大阵符印为凭 暗发展三卷终结

就有伏皇道人上前一步,稽开口道:“师父,除此番十七位师弟晋升化神修为,尚有藏经塔看守玄昃道友,也证得化神,其可有名位?”

太一道人一听,笑道:“玄昃也证了化神吗?不坏不坏。然则这真传名位,只在为师弟子之中。玄昃既是玄字辈,为主峰长老,不为亲传弟子。”

又道:“各峰座之下,也设次峰长老。化神层次可当之。”

伏皇道人一听,顿道:“徒儿明白了。”

太一道人颔,又道:“你前次证就化神,曾有大典。毕竟乃踏足道途第一步,值得庆贺。此番诸弟子齐入化神,这庆贺大典也不得少,你便看着操持罢。”

伏皇笑道:“徒儿知道了。”

太一道人道:“至于诸弟子道名尊号,为师不作强求。尔等只需记住,所取尊号,须得合了自身大道才好。尊号便在化神大典之上,自取罢。”

伏皇道人稽,这才退下。

太一道人这才说起正事:“今次唤尔等前来,一则是因为师道侣、尔等师母、太冥圣母之故。”

言道这里,道人顿了一顿,与圣母周身霞光散开,显出真身来。

才道:“都来拜过罢。”

众弟子这才恍然。

还道是此前与掌教师尊并列云床之上的乃是何人,却竟是掌教道侣,教门圣母!

当下哪里还敢犹豫,由是齐齐躬身一礼:“师母万安!”

圣母脸有红光,强自按捺住羞涩,连忙拂袖,无形力量将一干弟子齐齐扶正:“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弟子起来,这才看见圣母形貌,只一眼,便不敢多看,都垂下头颅,恭恭敬敬。

太一道人微微颔,笑道:“为师与圣母大道同休戚,是为一体。尔等尊敬圣母,须得与尊敬为师一般,万万不得怠慢。”

又道:“二则便是因为师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离了教门一段时间,多则百年,少则数十年,大略才得返回。”

众弟子一听,齐齐一怔。

就有伏皇惶恐道:“师父,常言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若师父离了教门,我等弟子便没了主心骨。”

太一道人甩了甩袖子:“何须如此作态?尔等也有化神修为,这天下之大,哪里有去不得?为师手头之事,也是紧要。若只小事,也不需为师亲走一遭了。”

又道:“况且为师离开教门,尚且有圣母还在。圣母神通,远为师,若有要事,自可寻圣母帮扶。她多在太一宫中静修,即便不在,以她神通,不论何事生,怕也比尔等早知许多。”

伏皇这才心安,道:“徒儿等知晓了。”

“嗯。”太一道人笑道:“诸般教务,不论为师还是圣母,都懒得理会。尔等自好生区处。此番为师离开时间颇长,你作为教门席弟子,须得把责任担负起来。大略为师回来之前,对教门而言,最要紧的,便是向大宇宙展。”

又看其他化神弟子一眼,道:“都是化神修为,也能纵横宇宙。待得修为稳固,炼成些法术神通,便自出世界树界域,去大宇宙游历吧。一则传播我教门威名,二则看到有好苗子,便就收下,壮大教门。”

一干弟子齐齐顿,稽称是。

道人满意点头,才又道:“我自离开之前,也会做一些准备。前一月,我与圣母炼制了一套旗幡,将以世界树十二次元世界为根基,布下此阵,以护持世界树界域安危。稍候伏皇徒儿与为师一道,前往布阵,此中关要,你须得知晓。一些消息,亦须得告知元始魔教与元初神庭,免得误会。”

伏皇一听,连忙点头不提。

由是有闲说几句,便打走了一干弟子,只留下伏皇。

道人与圣母从云床上长身而起,道人信手一招,把个伏皇招到跟前,念头一动,合了云床,破开虚空,直奔那世界树所在层面的最高处而去。

那莫可名状之地,云床显化出来。

太一道人与圣母相携立在云头,伏皇道人躬身一旁。

太一道人目光扫视,上穷碧落,下看黄泉。目中神光所过,那浩瀚世界树,便就显出一些形态来。

才道:“这便是世界树。”

他对伏皇道人道:“其处于次元维度最深处的层面,须得练就一门双眼大神通,才得察觉。否则视而不见。”

伏皇打量那世界树,心中阵阵如潮水,惊骇不已。

就听太一道人又道:“此树份属先天,乃是一株灵根,神物自是非凡。你看那株灵根,正面熙熙攘攘,虚空中有九层次元胎膜,那便是世界树正面的九大次元世界。中间那个,便是地球所在的主物质维度。背面三层次元胎膜,便是那远古天堂等三大次元世界。”

“这十二大次元世界,层层包围,各在不同的次元维度,将这一株灵根环绕,如众星捧月一般。时而这十二大次元世界,除开地球所在的主物质次元,其余皆是世界树衍生而来。”

伏皇道人静心凝神,仔细倾听,一一记在心头。

就见太一道人翻掌取出十二面旗幡,道:“这便是为师要以世界树为中心布下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阵旗。”

早前从教门出来,太一道人便就唤出了那连先天神灵都无法看到的光幕,将自己与伏皇道人笼罩其中。至于圣母,她自神通广大,当然不虞被人窥伺。

太一道人如今谨慎非常,便譬如这都天大阵,他就不打算自己出手布阵,而是要圣母之手。

便将那套旗幡交与圣母,嘱咐道:“这十二面旗幡,须得置于各大次元世界的法则本源之中。你神通广大,一目了然,便由你来布阵。正好,如果有人窥觑,也只让知晓,是你所为,而非是我。”

圣母心里有数,当即接过旗幡,与道人点了点头。

就见圣母摊开玉手,十二面旗幡齐齐飞出,随之四面八方散开,越长越大,化作参天大旗,合于虚空维度,片刻之后,便一一插入十二座次元,随之隐没于无形。

伏皇道人一旁看的心驰神往,只道是圣母神通果真广大,难以望到边际。这次元世界,虽则以伏皇道人只能,耗费一些时日,也能一一找到其本源法则所在。然少说要以年计。

可在圣母手中,只一瞬,便就完成了此举。分明那次元世界的本源法则,在她眼中,如掌上观纹!

他自不知自家师母乃是先天神灵,堪比太乙级数。区区锁定次元世界本源法则,对圣母而言,连举手之劳都算不得。

待这十二面旗幡各自隐没,太一道人微微颔,笑道:“还有一步。”

他念头一动,十二面大旗虚影横空而起,矗立在十二座次元世界的胎膜之上,近乎将次元世界覆盖!

旗幡无风动摇,仿佛有声。

此正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者也!

那旗幡动摇之间,各自射出一道光。那光各色不同,或赤红黑白,或昏黄混沌。十二道灵光在世界树树冠上碰撞一起,随即化为一圈圈光晕,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各自铺展开来。

隐约就有一层混混沌沌的光幕,将整个世界树及周边次元维度、十二大世界,皆笼罩起来,滴水不漏。

太一道人长出一口气,探掌一拿,虚空中隐现一道道文,化为实质,落入太一道人手中。

他信手一掰,这配饰模样的实质道文,便就被掰成两半。

便将其中一半,交给伏皇,道:“凭此符印,可操控此阵。若有危机,自区处之。”

又将另外一半,交与圣母:“我知你不需要,可也要拿着。”

圣母轻轻一些,接过不提。

太一道人又嘱咐伏皇道:“此阵初成,那旗幡也是初炼,尚未蕴养出真正威能。须得不能擅动。”

伏皇自是称是不提。

太一道人于是拂袖,将伏皇送出云床:“你自返回教门,百年以内,好生区处。”

伏皇遥遥一礼:“师父且放心,徒儿绝不怠慢!”

“嗯,去罢。”

太一道人拂袖与其作别。

待得伏皇踏虚离去,一旁圣母才笑着开口道:“有些不舍吗?这一去可是百十年呢。”

太一道人摇头失笑:“我道是长生久视,道心坚如磐石。但毕竟也是人身,未曾变成顽石。有些情绪,也在情理之中。”

便道:“如今诸事处理妥当,太冥,你要去哪里游玩?”

圣母喜笑颜开:“只不出了世界树界域,哪里都好。”

伏皇道人回到教门,自入麒麟峰,却摸着那符印,心里自也欢喜。

掌教师尊待他,与其余弟子皆有不同。

就好比早前玄阳等道人所言,他必是教门下一任掌教。现在又拿了这块符印,那必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迟早而已。

不过一时间,也有巨大压力,涌上心头。

此前他虽掌理教务,但毕竟上有掌教师尊坐镇。若有事,还有掌教师尊可以依托。而如今,掌教师尊要离去,虽还有个师母,可并不熟悉,也不了解。

便就觉,这掌教大位,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只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必不让掌教师尊失望就是了。

接下来,他还要处理元初神庭扩张之事,与那辟邪天尊商讨细节。还要与元始魔教沟通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事。

然后教门各化神真传师弟,又要行走大宇宙。

此间繁杂,不知要耗费几多精力。

第一章 贱民反叛血色乱 矿山之中人如芥

暗红的大地上,山峦起伏,平原广袤,其间河流交错,便仿佛一条条血管,在腐朽的肉体中流动。

天空笼罩着淡淡的红晕,仿佛傍晚的霞光,却永远一成不变。

一条宽过数十里,绵延不知几许的大河畔,一座山峦已被掘开半片,露出颜色更加深重的泥、石。

沸沸扬扬,如蚂蚁一般,不知几多生灵在其中穿梭来往。

这些生灵,人形,但皮肉多是一种异样的红,就仿佛被鞭子抽遍全身,血液激扬出的颜色。

这是体色。

毛发或黑或黄,但迎着天光,却似乎能看到一缕缕红晕。

这些人形生灵,身上挂着褴褛的布片,大略只能遮掩住一些要害位置。静默、佝偻,他们或扛或抬,将一筐筐泥土、一块块巨石开采出来,砸碎,筛选,然后运送到大河边,倒入河水。

麻木。机械一般的执行,没有声音,连脸上神色,都如出一辙,仿佛朽木,眼中没有一丝生气。

不仁。轰隆一声巨响,大量的土石坍塌下来,隐约惨叫中,不知几人被砸成肉泥活埋了,周遭只得一眼,便不再关注了。就好像吃饭喝水,人命在这里,如同草芥,最不值钱。

偶尔噼啪一声,皮鞭炸响,随之便是叱骂怒喝。

就见一个身材高大近丈,肤色比这些麻木的奴隶深重太多,脸上长着些暗红的触须,怪物一般的壮硕身影,一把抓起一个因劳累跌倒在地的奴隶,抡起皮鞭,往死里一通鞭笞。随即像扔垃圾一样,将其仍在一边。

暗红的血,从尸体身下缓缓浸出。

周遭的奴隶仿佛被按下暂停,齐刷刷一滞,一双双死寂的眼睛,看着那人,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脸有肉须的高大身影暴喝一声,皮鞭一指那尸体:“看什么看!干活!谁敢偷懒,这就是下场!”

迎着那残暴的眼神,奴隶们噤若寒蝉,低下头,又回到原本模样。

“真是些贱皮子!”

那人忿忿吐出口唾沫,一脸的森冷。

然而,就在这处矿山不远处,河岸一片沙丘上,有两个人正盘膝相对而坐。身影迎着淡红的天光,四面可见,然那矿山下,仿佛没人看到他们,直接被忽视。

其中一人身着混沌色道袍,面色淡然,气度缥缈,不似凡俗。他头戴玉冠,腰缚玉带,一口宝剑横在膝前。

正是那多元宇宙世界树界域,太一教门掌教至尊,太一道人是也。

道人面前,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一个瘦弱的少年。

这少年,模样不过十四五岁,脸上瘦的只剩下一张皮,颧骨高耸,整个人仿佛骷髅架子,但隐约间,仍能看出其英挺的轮廓。

少年肤色很淡,红色少而黄色多,一头乱糟糟的黑发,眉眼下,一双瞳孔,多黑而少红。身上的衣着,虽然朽败,但能看出,材质并不普通。

“此,是什么地方?”

道人眼中一缕光彩闪过,那少年麻木而机械的答道:“这里是红河丘陵中部的一处深红之精矿藏。”

深红之精矿藏?

太一道人闻言,神色不由一动。

这深红之精,他却知晓。岂非正是那赤混魔尊当初敲诈塞托拉克分身投影,从其手中得到的东西!?

原来竟是矿藏模样,通过这样的手段,开采出来的!

道人心头明了,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出身?来自何处?为何会成为采矿的奴隶?”

此话一出,道人便感到一股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从少年的眼中喷薄而出。

心头一动,连忙加**力,施展出一道摄魂之法。

少年脸上狰狞之色一闪,又变作麻木,随即答道:“我叫东石,出身于红原帝国三大家族之一的东氏。家在红原王都。因为肤色,我被打为贱藉,发配到这里采矿。”

道人听完,斟酌片刻,道:“因为肤色?这是何故?”

“是。”东石机械回答:“肤色代表血统,肤色越深,血统越高贵。肤色越浅,越低贱。”

原来如此。

太一道人心头有数,又道:“你既出身大族,想必血脉传承定是非凡。虽然你肤色浅薄,可毕竟是大族出身,难道你那家族,就保不住你?”

“血色神教的教规,王室也不能反抗。”东石答道:“家族以我为耻,同辈屡屡欺压。”

“唔”道人微微颔首。

是了,既以肤色论高低,这少年即便出身大族,可肤色浅薄,必定不受待见。

不过道人转念一想,既如此,以大族作为,想必一生下来,就该溺死才对,为何要将其养大,养大了又不保护,被发配到此,作为矿奴?

于是便问。

东石便答。

道人才知晓,原来这以肤色论高低,虽然是此界一贯以来的规矩,可东石毕竟出自大族,也算是有些特权。虽然遭到种种欺压,生活并不安乐,可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缘故根源,还要落到一年之前。

这深红世界,世界观如何,少年虽然出自大族,可毕竟年幼,也不曾太过明了,只知这红原帝国。而道人从多元宇宙来,因世界法则表象的差异,一时间尚未适应,一身法力神通,被世界压制,无法直接沟通法则,索取讯息。

只从这少年口中,道人得知,这方圆数万里,有一个大国,便是所谓红原帝国。红原帝国,其真正的主宰者,不是王室,而是血色神教。

种种规则,皆出自于神教所立,王室只能遵循。

一年前,血色神教镇守红原帝国的牧首,无故失踪。由此导致暗流汹涌。

这血色神教,牧首有超凡力量,一直以来,有牧首镇压,任何人都翻不起浪花。但牧首之下,其余教众,皆是寻常人等。最多是肤色更深,血脉更强,有些蛮力,非是超凡。

由是牧首失踪之后,就有许多不堪血色神教压迫的人蠢蠢欲动。甚至各地屡屡有叛乱者,纠集数万、乃至于数十万大军,与血色神教相抗。

其中复杂纠结,但太一道人心头一转,大略就明了。

此间事,无非是因为血色神教少了超凡力量镇压,一直以来王权与神权之间的矛盾,因之爆发。大略这叛乱,也有红原帝国掌权高层的一些手脚在其中。

否则,区区一年时间,就有无数叛乱者,竟能纠集起数万、数十万大军。没有后盾支持,怎么也是不能。

不过血色神教毕竟底蕴深厚,不是所谓叛乱者,短短一年时间能够推翻的。由是起初几次大战下来,便就对峙僵持。

因叛乱者的领袖,多是肤色浅薄的贱民,所以血色神教开始了内部大清洗!

别说区区一个东氏家族的东石,连带那王室,肤色浅薄者,都被打为贱藉,或是直接斩杀,或是发配采矿。

血色神教屹立无数年,凶威赫赫,那王权阶层,不敢直接翻脸,又怕某时牧首回归,便只能咬牙忍了,只敢背后动手脚,借叛乱者的手,来试探神教的底线。

从东石的话里,太一道人很快梳理出了许多深层次的奥妙来。

血色神教牧首消失,何也?分明就是被塞托拉克招去,要么斩杀,要么镇压囚困。对塞托拉克而言,他是世界之主,血色神教膜拜的主神。可如今遭了算计,虚弱到了极点。这等枭雄人物,于是便对自己手下人动手,只为了保证在自己虚弱其间,不出意外。保证深红世界的权柄,不会旁落。

凡俗的混乱,并不被塞托拉克放在眼中。就算血色神教没了超凡力量镇压,被推翻了,只要他塞托拉克还在,就有第二个血色神教,第三个血色神教。

太一道人并不能确定,那血色神教的所谓牧首一类拥有超凡力量的阶层,是否真的被塞托拉克设计斩灭。如果没有,想必此时,应该快要放回来了吧?

太鸿道人被封印囚困,塞托拉克的权柄,暂时安稳。便能抽出一些精力,来处理血色神教的事。

说到塞托拉克是个枭雄,为保权柄,连手下人都不放过。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没有变数。

但太鸿道人的出现,让塞托拉克感受到了危机。

如果他手下的人,只是被他镇压,想必他必定会转换思维,重新倚重。即便付出许多代价!

有一个太鸿道人,难道就不能有第二个太鸿道人?

就比如——赤混魔尊?

相较于手底下的人,太鸿道人这种,能够直接与他争夺世界权柄的,才是最危险的人物!

所以太一道人断定,如果血色神教的超凡阶层,未被塞托拉克杀死,那么,必定会重出!

而且就在最近。

将从少年东石口中了解的诸般情况,与自己的所思所想结合起来,太一道人便就有了相应的计划!

“叛乱叛的好哇,却非本尊机会?”

道人长身而起,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便就解了摄魂之术,那少年东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再看到道人,少年脸上便露出惊慌之色,大叫道:“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站在身前的道人,仿佛一座黑压压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二章 缘分说来只顺眼 深红世界纳首徒

“休得慌张。”

太一道人大袖一拂,笑道:“你一小小少年,贫道能对你做甚?”

东石看到太一道人温玉般的面孔,恍然间,仿佛一缕温泉流过心头,便被抚慰心神,镇定下来。

“你”少年结结巴巴:“你也是贱民?”

“贱民?”太一道人哈哈大笑:“吾非贱民,便是那塞托拉克,也不及贫道高贵。那血色神教所为,愚弄人心,你落到这般田地,为何还要信奉那等愚论?”

东石一愣,随即不由恨恨道:“你说的对,血色神教都该死!”

他抬头仰望道人,道:“那你一定是义军了?你把我带出来,是想让我也加入义军吗?我愿意!只要能推翻血色神教,就算去死,我也愿意!”

太一道人看着这少年,只看他怨气冲天,不由心下叹然。

被压迫的久了,看似麻木了,但心中怨恨,却未尝会被消除,反而越发沉重。犹以如今血色神教少了超凡力量镇压,这种怨恨,正是爆发的时候。

眼前这个少年,怕是从生下来开始,就因血色神教的规则而被欺压,一直活在有色的眼神之中,怨恨日积月累,到如今,几乎成了魔障。

面对少年期待的眼神,太一道人缓缓摇头:“吾非义军,也非是来请你加入义军。”

少年一听,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变得沮丧无比。

“然则,”

太一道人见状,微微一笑,话音一转:“贫道却可予你报仇雪恨的力量和推翻血色神教的机会。”

“啊?!”少年一怔,抬起头来,眼中又放出光彩:“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道人笑道:“贫道哪里有脸面欺骗你一小小少年?我来问你,你要报仇雪恨,推翻血色神教,需要什么?”

“军队!”少年大声道:“就像各地的义军一样。杀光那些血色教徒,烧掉血色教堂,摧毁血色典籍,最后把塞托拉克的神像砸碎,还要撒一泡尿!”

他咬牙切齿。

太一道人又是微微一叹,这等仇恨,实在是深入人心。尤其这等少年,正是叛逆年纪,心中怨气无比放大,端端是可怖的紧。

不过道人需要的就是这等精神。

却笑道:“军队的确重要。我再问你,如果血色神教的牧首,那等毁城灭国的超凡人物突然又回来了,你又当如何?”

少年怔滞片刻,脸色变幻,最终绝望喃喃:“我不知道血色神教的牧首实在太厉害了,他能飞。我见过的,就好像一条长虹一样,从天上划过。一挥手,一座山就没了!”

太一道人笑了起来,拂袖让少年坐下,自己也盘膝坐下,目光如星空,落在少年身上:“如果贫道能让你,也拥有那样的力量呢?”

“什什么?!”

少年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懂,又道:“你说什么?!”

“力量。”太一道人笑道:“如果有一天,你能以一己之力,战胜牧首,你报仇雪恨,推翻血色神教的目的,便就达到了。”

“不不不”少年不敢相信:“不可能,力量源自于塞托拉克。典籍中说过,牧首的力量,就是塞托拉克主神赐予。我们是贱民,怎么可能会得到力量?!”

“这世上,没有什么贱民。”太一道人认真的看着他,缓缓道:“塞托拉克不高贵,你也不低贱。他为了统治你们,收割你们,自然不希望你们拥有力量。可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塞托拉克才有力量。”

道人笑着,伸出手掌,掌心冒出一缕混沌色的火焰:“你看。”

东石瞠目结舌,只看着道人掌心那一缕火焰,浑身激动的颤抖起来,仿佛看到心中的希望,无意识的伸出手来,要触摸火焰。

太一道人拂袖一挡:“此火乃贫道修成的鸿蒙造化真火,神通广大,伟力无边。你却摸不得。”

说着话,太一道人信手将掌心火焰按下,那火焰落地,仿佛落入一块凝固的油脂之中,眨眼间便烧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这窟窿非但物质,乃是一个虚空,空间被烧毁,深不见底!

少年看那面前窟窿,不由打了个寒颤,眼神却更是狂热了。

太一道人却心中不甚满意。因初来乍到,受世界法则压制,未曾适应过来,许多骇人的手段,难以施展。

便只得这般,或是摄魂术,或是区区一缕鸿蒙造化真火而已。

不过对东石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此界超凡力量封闭,被塞托拉克一手掌握,除了那牧首等人,凡俗之中,哪里有什么超凡力量?

人们便以为,力量源自于主神塞托拉克,那是神的领域,凡人自是无法窥觑。

然而现在,太一道人当着东石的面,打破了禁锢。一时间,东石心头火热无比,无穷希望,涌上脑门,使得他脸上血色充盈,红彤彤一片。

“我需要它!”

少年猛地匍匐在地:“请给我力量吧!不论让我做什么,只要给我力量!”

太一道人叹道:“贫道自来见你,也是缘分。予你法门,也自无不可。然则贫道这一门中,师徒有序,传承有方。东石,你要修贫道法门,便须得拜贫道为师,你愿意吗?”

“愿意!”

做什么他都愿意,何况拜师这等好事?!

他心中激动难耐,脸上喜色连连,一时间手舞足蹈,枯瘦的额头叩拜在砂石上,流出一缕缕暗红的血。

道人拂袖让他正身,为其擦掉额间血迹,抹去伤痕,正色才道:“好叫你知晓,贫道乃太一教门掌教至尊,尊号太一。若拜贫道为师,便须得遵守贫道规矩。”

道人便将教门教规一一道出,少年哪里敢怠慢,眼神发亮,拼命记忆。

“我这太一教门,规矩不多,无非是不得滥杀,不得造孽,不得同门相残,不得欺师灭祖。尊师重道,同门友爱,你须得牢记。”

“我记住了!”东石在道人的指点下,三跪九叩,大叫一声:“师父!”

这一拜,精气神翻天覆地。

人一旦有了希望,便就不同了。没了希望,那是一根朽木,一块顽石。有了希望,便是一棵野草、一株树苗,也能生机勃勃。

道人欣然一笑,让东石盘膝坐下,笑道:“为师乃世外之人,凡俗权柄,红尘欲望,皆非为师所愿。只因与塞托拉克有些仇怨,正逢此贼近日遇到麻烦,正是虚弱时分,要教他好看,由是才来到此界。”

又道:“为师初到,便落在此处。这处矿山,近万矿奴,唯有你,大略入的为师法眼,这才将你带出来。”

这处矿山,近万矿奴,不论样貌资质,的确也只有这东石一人,还能入得太一道人法眼。

否则道人不找个阅历更深,年纪更大的,偏偏把这少年带来问询,何也?

非但是这少年看似出身不凡,眼界更高,知晓更多。更重要的原因,便在于是个可造之材。

虽然心有怨恨,近乎魔障,但只需了了因果,报了仇怨,魔障自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东石闻听师父所言,暗道师父竟然与塞托拉克有仇怨!心下更是大定。只道是自己这师父,没有拜错!

于是眼神更加敬仰。

毕竟与塞托拉克这等主神结仇,必不是等闲之辈呀!

东石挠了挠头,便有些急切道:“师父,那力量”

便就听咕咕声响,道人目光落在少年肚皮上,呵呵笑了起来:“要力量,也要先吃饱再说。”

东石登时脸色通红,手足无措。

道人便带了少年,大模大样往丘陵下,河畔走去。

少年有些战战兢兢,一边望那边矿藏,一边低声道:“师父,不要被监工发现了”

道人哈哈一笑:“你道为师怎生带你出来?为师在此,那监工眼中,如何能看得到你?”

东石这才反应过来,是了,师父神通广大,连塞托拉克都不怕,怎么会忌惮区区蝼蚁般的监工?

于是心下大定,昂首挺胸,跟在道人身后,来到河畔。

就见道人瞄了两眼河面,探手一拿,就有一条红彤彤的大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拿,飞出水面,落在少年脚边。

少年大喜,连忙扑将上去,把大鱼按住。

可惜那大鱼比少年还大,竟是按不住,啪啪两声,尾巴一甩,就把少年扇了出去。

道人一把抓回少年,放在身边,呵呵笑道:“修行之人,老神在在,须得不能急躁。”

少年脸红,垂首羞臊。

道人弹指一点,便将那鱼杀了,瞬间掏干血液、脏腑,又一抓,凌空定住,放出一缕火焰,一燎,就有无比香味,萦绕鼻端。

“吃吧。”

道人慈和一笑,少年自不客气,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一大块鱼肉。

最后少年只能望着那鱼肉,按着肚皮,面露可惜,却再也吃不下了。

道人哈哈一笑,笑的少年又是脸红,再摊手一摄,将剩下大半条鱼淬出一粒丹丸般的精华:“张嘴。”

少年连忙张开嘴巴,这鱼肉精华便落入口中,滑下腹内。

嗝!

一声常常的饱嗝,不由自主打出来,让少年几乎向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看师父慈和的神色,不由心中温暖:“师父。”

第三章 手把手耳提面命 是为力量是希望

“你道那塞托拉克为何有这般神通,号称主神?”

一高一低,一道一少年,一前一后,亦步亦趋,缓缓往那矿山而走。

道人一边走,一边与东石叙说:“只因其掌握世界权柄,言出法随。在这深红世界之中,他便是主宰。若非此贼遭了算计,身受重创,不能自已。为师也不会来此界与其争锋。”

“而塞托拉克掌握世界某一部分权柄的手段,便是这血色神教。”道人淡淡道:“通过血色神教,愚弄万灵,掌握生灭,这才是他能成为此界主宰的一部分原因。”

“也就是说,只要把血色神教连根拔起,让所有人都不再信仰他,他就不再是主宰了?”东石脑子灵活,迅速得出结果。

“然。”太一道人笑道:“这便是为师来到此地的目的。”

少年神色振奋,捏着拳头:“放心吧师父,我们一定能推翻血色神教,把塞托拉克那个混蛋埋进粪坑里!”

道人不由哑然失笑:“那确需得你好生修行。”

又道:“为师这一门,神通法力,来自于勤修苦练。不像那血色神教的超凡阶层,其力量来自于塞托拉克的赐予。自己修得的力量,才是自己的。赐予的力量,终归是别人的。东石,为师不会赐予你力量,却能给你修炼出力量的法门。而修炼,不能急躁。为师知道你心中急切,想要瞬间推翻血色神教,可血色神教毕竟是庞然大物,一时半会,又怎能办到?”

少年神色稍显暗淡,随即又振奋起来:“我知道了师父。”

“知道就好。”

师徒两人说着话,一路走进矿场,但那诸般上百监工,竟任凭这两人从身旁走过,却也不曾发现。

甚至东石还给了一个监工一拳,打的那监工莫名其妙,却不知所以然。

少年心性,不由开心大笑。

太一道人一个栗子敲在少年脑门:“很有意思?”

少年登时低下头,惭愧不已。

道人道:“这监工暴虐,虽然可恶,但也不过蝼蚁而已。你只需好生修炼,不出一月,就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把他们一一打倒。”

少年连忙点头称是。

就到了矿山的宿区。

分明一个个山洞,肮脏无比,各种污秽。

师徒两人站在一列山洞前,东石抓了抓头发,道:“师父,我们是一百人住一个山洞”

道人微微一笑,择了一处没有山洞的崖壁,信步走了上去。

少年见状,不明所以,连忙跟上,就瞠目结舌看到,师父走到崖壁,那崖壁仿佛活了一般,自动两侧退开,显出一道洞门来!

少年站在洞口,摸了摸门洞两侧,冰凉的石头,不是虚幻啊!

就听内里声音传来:“进来。”

少年连忙走进,就见一个宽敞的洞窟,竟有光,也不知从何而来,还亮堂的紧,可分明刚才在洞外没看见光啊?

他脑子糊涂,抬头就见那洞窟中,一尊石榻,师父正盘膝坐在上面。

于是连忙上前。

就听太一道人道:“此便作为师临时住处。”

虽然道人一身大神通被世界压制,可一些小手段,要施展出来,倒也不难。道人精通五行,要在这山壁上开出一个洞窟,那是易如反掌。

“坐下。”

应声,东石坐在石榻下,仰望师父。

道人道:“你自要雪恨,为师也要断了塞托拉克的根基。由是那凡俗军队,也是少不得。这矿场近万矿奴,都是年轻之辈,虽因为奴,个个虚弱,可只需一番将养,便能恢复力气,成为你手中的一支力量。”

太一道人初来乍到,被世界法则压制,须得三五个月适应时间,才能全数恢复神通。是时,若由道人自己动手,要拔除那血色神教,实则并不困难。

就算塞托拉克放出血色神教的超凡阶层,太一道人也自不惧。

可道人来到此界,不单单是为了对付塞托拉克,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取塞托拉克而代之,成为此界气运权柄的掌控者。

要让仙道,在此界生根发芽,让太一教门屹立起来。

由是,收徒立教,才是根本。

正好让那血色神教作为一把磨刀石,磨砺仙道,最终将其踩在脚下,借助推翻血色神教的运动,让仙道体系润物无声,在此扎稳根基。

而东石,还有此处矿场的矿奴,便算是太一道人按下的第一颗棋子。

东石闻言,犹豫道:“可是师父,要让这里的矿奴成军,那些监工就必须要先除掉。可是除掉了监工,血色神教那边没了这里的音讯,很快就会察觉。而且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也养不起近万人啊!”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胸有成竹:“为师自有办法。那一干监工,要除掉,须得你自己动手,便作为为师对你的第一个考验。在此之前,为师会施展法术,蒙蔽那一干监工的五感,使之心生幻象,只以为这里仍是原本模样,不曾变化。而你,便须得趁此机会出面,收拢那诸般矿奴,安其心,得其忠,至于吃食,自有为师办法。”

东石闻言,心头一转,登时大喜。

种种条件,太一道人都为他创造出来,如果还做不到,他东石便就是个废物了。

毕竟出自大家族,收揽人心的手段,耳濡目染,比那平民百姓,可要强的多。他自有信心,将这近万矿奴,纳入麾下。

“师父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太一道人微微颔首,翻手取出一只玉瓶,挥袖落入东石手中:“这玉瓶中,有一百粒精气丹,用以辅助修行所用,你藏好,不要丢了。”

东石手中一紧,连忙把玉瓶藏入怀里。

道人又道:“你上前来。”

东石连忙起身,来到道人身前。

道人抬手一指点出,一缕灵光射入东石眉心,直直待他细细体悟了半个时辰,睁开眼时,太一道人才道:“为师先传你霸王拳。这门拳法也是一门高深的筑基功法,练成之后,筑基圆满,便可进阶炼炁。每日辅以精气丹,走拳行功九九之数,以你的资质,半月便能练到三重以上。”

然后道人长身而起,拉起少年的手,走出山洞,脚下缩地成寸,横踩着崖壁,到了崖顶。

“来,先服下一粒精气丹,为师教你行功练拳。”

自这日起,每日不到天明,就有两条人影,在那崖顶上。一人修士装扮,在一旁观看,偶尔出声指点,或是亲自演示。

一人行拳练功,偶尔停下思索,或是开口问询。

直到天光大亮之际,这才停下。又下了山崖,穿过矿场,到了河边。初时道人出手,摄拿鱼鳖,到后来那少年自入河中,自取食材。

初时每每受伤,那河中自有凶猛生物,爪牙锋芒,食人不在话下。但随着时间流逝,少年愈发强悍,便就少有受伤,最后分毫不伤。

每日先练拳,后进食,然后便在山洞,道人教少年习汉字,说汉语,讲解修行要点半日。半日之后,时间便由少年自己支配。

那少年便抽空与那矿奴中的矿霸拉关系,打交道不提。

如此,一月以降。

一月来,饮食充足,又有精气丹补益,加之行拳练功,少年是模样大变。当初一个骷髅般只剩一张皮的少年,如今竟长高了三寸,体魄敦实雄壮,面孔英挺,浓眉大眼,顾盼之间,锋芒毕露,霸气初显,端端一个好少年!

无怪乎万人之中,仅东石能入道人法眼。区区一月,虽则有足够的精气丹补益,又有道人耳提面命,手把手教导。可短短时间能成就筑基五重,端端也是非同寻常了。

这等资质,几不差于钟山岳。

太一道人自是心头满意不提。

亮堂的山洞之中,太一道人说完讲完最后一句练功要点,顿了一顿,转言便道:“那诸般监工,相较而言,虽因血脉缘故,身强力壮,然最强者,大略也只当锻体三四重的身体素质而已。以你如今的修为境界,要打杀他们,不在话下。”

东石点头称是,道:“我观察过,师父。他们原来给我的感受,就好像一把刀,很残暴锋利。如今却跟一根草一样,好像风一吹就能折断。”

道人颔首:“正是如此。你修为境界,一身力量,远远超出。自不再畏惧那等蝼蚁。”

便问:“然则,接下来,你又作何打算?是立刻将那监工一概打杀?”

却见东石摇了摇头:“不,师父。我打算再按捺一段时间,这些监工暂时不能死。一旦死了,就会引起血色神教的注意——而我还没有降服这近万旷工。”

太一道人笑着点了点头:“你没有因为获得力量,而蒙蔽心灵,失去计较,为师很满意。”

说着,大袖一拂,道:“这霸王拳法,你已得了其中奥妙,此后顺势而为,自能修成圆满。为师需要闭关一段时间,你自区处矿奴之事。”

东石一愣:“师父要闭关吗?”

然后道:“师父,我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不如您先看了我怎样收服他们再闭关如何?”

道人不由笑将起来。

这少年心性,大略也是如此了。

第四章 心亦狠来手亦辣 当头杀人镇全场

道人闭关自也不差这点时间,勿须争分夺秒,于是笑着点了点头:“那便让为师看看你的手段罢。”

说着,便长身而起。

就见少年面露不好意思之色:“师父,我还要粮食!”

道人大笑:“我道是你这般信心,原来是要一个棒子一颗枣,镇之以威,收之以粮。倒也是好手段。”

又道:“为师既早说过,自然要给你。”

言罢拂袖甩出一只灰扑扑的布袋,飘飘落入东石手中。

东石一愣:“这是什么?”

“乾坤袋。”道人笑道:“其中自有一方次元空间,装满了几多食物,足够这矿场万人用十年还绰绰有余。”

又道:“你咬破手指,滴上一滴血,便知其中奥妙。”

东石依言咬破手指,将血液涂抹在乾坤袋上。那乾坤袋仿佛海绵,将血液吸净,东石神思一晃,隐约便看到一处空间。

怕不有方圆数百米,其中装满的,尽是肉干!

细细一看,全是鱼肉!

便是那太一道人所为了。

道人来此界,可没带上粮食。由是这段时间,便多摄拿那数十里宽的大河中的水产,将其制成肉干,满满装了这样一袋子。

东石面露惊喜之色,连连道:“谢谢师父!”

道人微微一笑:“吾为汝师,亦师亦父,何来言谢?走吧,让为师看看你的手段。”

东石心头暖如春。

虽然与太一道人相处,不过区区一月。但对东石而言,师父比与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父母,还要亲无数倍。

是师父,给了他希望。

是师父,耳提面命。

师父的严厉,师父的慈和,师父的一句话,一个笑容,都是那样刻骨铭心。

“是,师父!”

少年眼圈微微一红,连忙止住,昂首挺胸,大声叫出。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山洞。

太一道人对东石点了点头,跨步一走,就到了山崖上。

东石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走到矿场中央,暴喝一声:“注意了,所有人到矿场中间集合!”

正在矿洞之外的矿奴,听到这声暴喝,齐齐一滞。

就远远看见一个雄壮少年,霸气无比的站在那场中,顾盼之间,凛冽锋芒。

这矿奴虽都是奴,却也有阶层。实则只要有生灵,便有阶层,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便是那树木花草,也自有阶层。高大的树木,享受更多的阳光,矮小的野草,只能夹缝求存。

矿奴近万,各有奴头。

以其凶恶、强壮者为首。

大略分作三个部分。

一部分主要从事洞中开采,一部分主要从事矿石搬运,剩下一部分,便从事粉碎筛选。

由是各有头目。

自太一道人蒙蔽了监工感官,此间奥秘,仅有东石一人知晓。但随着时间流逝,这许多矿奴,也发现这些监工好像变成了傻子一样,一个个胆子就越来越大。

那三大头目,各自也不做工了,整天优哉游哉,只压榨手下矿奴。

如果不是害怕血色神教的威名,怕是这些旷工,就该造反了。

这一月以来,东石与三大头目,也各自拉上了一些关系。虽然不甚亲密,可也稍稍说的上几句话。

见东石到场中暴喝,那气势骇人,三大头目自被吸引过来。

其中一人,是个独眼,骨架粗大,面目狰狞,乃是那洞中采矿的头目。他一只独眼瞪着东石:“小贱皮子,你皮痒了,瞎叫唤什么?找揍是吗?!”

东石冷冷的看了独眼一眼,又瞄向另外两人。

那两人,一人像根竹竿,高高瘦瘦,但眼神阴狠。一人面目朴实,也是个高大壮硕的,此时面露疑惑。

东石目光落在面目朴实的头目身上,拱手礼了一礼:“元山哥,烦劳把粉碎筛选的兄弟们都叫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朴实面孔的元山疑惑道:“小东,你这样”

他瞥了眼就在不远处,来往走动的几个监工,不由低声道:“你要找死啊?”

东石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大气道:“元山哥你不要担心,他们不会找我麻烦,也不敢找我麻烦。”

元山见那监工果然还想没看到,没听到一样,忽然才发现,这少年东石,好像身上有一种迷雾笼罩。

他不由心头一动。

虽然面目朴实,为人厚道,可能成为三大头目之一,元山也不是个蠢货。

见东石神色坚定自信,心下一转,不由点了点头:“好。”

于是对身旁一人道:“把兄弟们都叫来。”

一旁那独眼见东石理都不理他,登时气的暴跳如雷:“小崽子,敢不把你大爷放在眼里!”

残忍一笑,独眼合身便向东石扑去:“今天不把你打个半死,老子还有颜面”

话还没说完,剩下半句就被他咽了下去。

众人瞠目结舌,只见那独眼扑将上去,东石抬起一脚,直直把独眼踹的飞了起来,整个人好像一张弓,嘴巴大张,喷出一股子酸臭的胃液连带暗红的血,眼主子都突出眼眶!

随即轰隆一声,飞出五六丈,落地一滚,抽搐着几乎就快没了声息!

几个狗腿吓了一大跳,连忙哭着喊着奔上去,把那独眼扶起来,眼看已经在翻白眼了。

东石侧脸看了眼远处崖上的那尊身影,知道师父正看着自己,便就把目光落在那最后一个头目身上。

那竹竿般的头目,眼神中的阴狠,此时完全被震惊所代替。

见东石目光过来,登时打了个激灵,连忙一脚把身旁一个狗腿子踹了个踉跄:“还不快去把兄弟们叫来!”

东石这才把目光移开。

这竹竿才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就连连转动起来。

才恍然响起,这少年的变化之大。

从什么时候开始,骷髅般的少年,变成了这般顾盼雄姿?是什么原因?

他细想,却总是想不起来。

哪里知晓,不但那诸般监工被太一道人蒙蔽了五感,连他们,实则也着了道。

东石喝道:“你那几个,给我滚过来!”

他指着正搂着独眼尸体的狗腿:“去,把矿洞里的都叫出来!”

那独眼受了他全力一脚,这一脚,运劲高深,直达内腹,摧枯拉朽,便把独眼打死。这独眼乃是矿奴之中,最凶狠残暴的家伙。东石最是看不惯他。

区区也是奴隶,行为甚至比监工,还要狠毒!不知多少矿奴,被他打死打伤。

他不死,谁死?

闻听东石怒喝,那几条狗腿骇的浑身一抖,其中一人连忙奔出去:“我去,这就去叫!”

余下几人皆跪在地上,告饶不止。

东石不理会他们,静默不言。那竹竿,那元山,皆是默默等候。

大略半小时之后,这矿场中,近万旷工,皆齐聚起来。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密密麻麻。

许多人看到独眼的尸体,都噤若寒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东石终于开口了。

他中气十足,声音笼罩整个矿场:“各位老少爷们!”

说着话,抬步一跃,跃上一座矿石废料堆积起来的山包,壮硕霸气的身姿,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天光照下,背影呈现出一片红晕,就仿佛天神下凡。

他拱手,四下里礼了一礼,道:“我,东石!此次把各位老少爷们召集起来,有大事商议!”

就有人开始恬噪:“胎毛都没干,小子,你吃饱了撑的?!”

东石目光一动,便锁定了此人。

咧嘴嘿嘿一笑,森白的牙齿,露出一抹寒光。

就见身形一动,仿佛幻影,下一瞬,又回到那矿石废料的山包上,手里,捏拿着一个人!

却是那竹竿头目,并非恬噪之人!

就听东石冷笑连连:“恬噪的,我不计较,小角色而已。不过竹竿,是你的手下吧?那就由你,来偿还!”

东石面露狠色,一手捏着竹竿的脖子,另一只手,展开手掌,缓缓提了起来。

竹竿浑身颤抖,只觉死亡将至,脸色已经变得青紫,胯下竟有液体流出,嘶声叫道:“东石,东哥,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啊!我愿意拜你做大哥!饶了我!”

东石心如铁石,心知须得当着众人的面立威,何况这竹竿为人阴狠,没少作恶,又是头目,正好杀了他,以作威慑!

当即一巴掌拍下来,啵的一声,那头颅,轰然炸开,红的白的,爆射一地!

登时,全场寂静。

东石一把扔掉无头尸体,冷冷喝道:“作恶的,就是这般下场!”

施施然弹掉手臂上的一块头骨,东石冷笑道:“我今日把大家召集起来,商议正事。像竹竿、独眼那样的混蛋,有什么资格?正好要打杀了,以正我威!”

元山有些惊骇的看着心狠手辣的东石,吞了口唾沫,站出来,不由问道:“小东石,你有什么事,说吧,大家伙都听着。”

“好。”东石神色一整,周身气息大放,喝道:“我们都曾是良民,安安稳稳过我们的小日子,不说有多幸福,但至少还能活下去。”

“就是那该死的血色神教!”他高声暴喝,一手指天:“他们把我们抓起来,发配到这里,开山采矿!老少爷们们,这里死了多少人?!这片废墟下,埋藏了多少尸骨!”

“你!你的弟弟,”他指着人群中一人:“只因为打了个踉跄,就被活生生抽死!”

“还有你!你的哥哥,只发了句牢骚,就被斩下了头颅!”

“我们不是贱民,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他举起双手:“我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就有生存的权力!”

第五章 世外坐看风云涌 山旮旯里藏真人

东石的话,带着巨大的狂热和鼓动,矿奴们仰望着他,心头早已消失腐朽的一丝丝热血,终于开始汩汩沸腾。

热血点燃,暴突的眼睛,扭曲的面孔,万人怨气,铺天盖地!

“只要血色神教还存在一天,我们,我们的后代,我们这个世界,就永远笼罩在恐怖和悲哀之中!”东石暴喝:“我们要推翻血色神教,毁灭这个吃人的时代!”

“我们要打破诅咒,我们要自强,我们要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世界!”

“反了!”

“反他娘的!”

无数的旷工声嘶力竭,许多人嚎啕大哭,哭出了血泪,哭的肝肠寸断!

东石知道火候到了,于是大叫道:“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众人登时止声,齐齐仰望。

“我,东石,遇到了我的师父,得到了获得力量的方法!”他举起双手:“我会把这个方法,交给所有人,我们将不再畏惧血色神教那些畜生!”

他抬起一脚跺下,脚下一块巨大的矿石废料,轰然爆裂开来:“我们,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言罢,霸气少年大手一挥,仿佛小山一般的鱼肉干登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我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力量,还有吃不完的食物,我们,拥有一切!”

他举起拳头,面如坚石,站在那里,仿佛一座泰山,雄伟坚韧。

太一道人站在崖上,微笑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直到尘埃落定。此间种种,东石所作所为,道人是连连颔首。

此界首徒,端端也不是等闲之辈。

杀伐既果决,鼓舞既热血,威之以力,服之以利,着手现在,放眼未来,粗粗一看,似古之名将,又似草莽隐龙。

“也只得这般人物,才是为教门开辟大道的先锋啊!”

太一道人心头万分满意。

他抬步一走,跨过虚空,落在东石面前。这一月以降,道人逐渐已是适应此界法则,世界压制减弱,虽则还未达到全盛状态,却也恢复化神法力。

此番说要闭关,便是要调整状态,一举恢复巅峰。

道人落在徒弟身边,却除了东石,并无人察觉。东石见周遭无数矿奴,正是狂欢,没一人看得到道人,心里便就明了。

就听师父开口:“此番,你已压服这诸般矿奴,接下来便须得收其忠心,再训练成军。凭恃一袋鱼干,倒也能坚持一段时间。至于传法之事,为师也允了。你自做那领袖,好好努力罢。”

东石面露涩然:“师父,我擅自传授功法”

道人微微摇头:“凡俗之辈,若不修行法门,要推翻血色神教,仅凭你一人,万万不够。你需要帮手。”

“另则,那练兵之法,为师也曾教过你,能否训练成精兵,也要看你自己的能耐。”道人语重心长道:“然则为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教门修行,以长生久视,超脱大道为目标。希望你不要在红尘中,迷失了自我。”

东石神色郑重,用力的点了点头。

道人淡淡一笑,抬手射出两缕灵光:“此间有一门铁血战法,你自可区处传授。又有炼炁境法门一部,包含诸多法术,两门神通,筑基圆满之后,你要好好修炼。”说着,道人转身走回山洞:“你自作你事,鸡毛蒜皮便不要来打搅为师。为师此番若出关,怕是不会留在这里”

“师父”东石伸出手,声音颤抖。

“勿须作那小儿女态,我辈修士,千载万载,日后时间还长。今次便在这里作别罢。”言语落下,道人已然消失。

再看那山洞,连洞口都全然一片山壁了。

东石缓缓放下手,咬牙低声道:“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师父!”

长长吐出一口气,东石转身,面向矿奴:“现在,练兵!”

太一道人来到这深红世界,为的便是取塞托拉克而代之,革鼎此界,让仙道的光辉,照耀此界,并夺取世界气运,掌握世界权柄。

由是就算东石没说出传授功法之事,太一道人也自会提出。

就如他计较的一般,正是要借助这凡俗革鼎的机会,让仙道体系扎下根来。

不过对太一道人而言,眼下第一要务,仍然是适应此界法则,恢复巅峰神通。那塞托拉克毕竟不是好相与之辈,也是个枭雄。须得谨防其算计。

因之,自身法力神通,便是关键之处。

这个世界,弱小就是原罪。

当然,对道人而言,就算刚刚降临此界之时,实则也并非虚弱到无法动手的地步。法术、一些神通,需要调动外部世界法则来施展,自是受到世界压制。

但肉身神通,却并不在此列。

太一道人的鸿蒙太一真身,这门肉身大神通,可不受法则限制。

不过少了法术和一些神通手段,毕竟也是短板。要以一己之力,从塞托拉克这等人物手中,拿下一方中千世界的控制权,即便塞托拉克如今虚弱到了极点,也不能不小心谨慎。

而且肉身神通一旦施展,实在太过惊人。太一道人眼下还不能闹得太大,以免引起塞托拉克的注意,从而产生变数。

就在那封闭了出口的山洞之中,太一道人搬运法力,调动神识,与此界法则沟通、熔炼,一点一滴的,适应此界法则表象,逐渐恢复自身的法力神通。

至于洞窟之外,东石诸般作为,太一道人丝毫也不关注。

他相信此界首徒。

两月后。

一支人数不过八千的义军,突然从红河丘陵冒的荒原中冒出来,一日便破了红河大城,摧枯拉朽似的击败了三万人数规模的血色神教骑士团,占领了这座位于红原帝国西部边陲的大城市!

所谓一举成名天下知。那红河大城,不但是红原帝国有数的大城之一,还是血色神教的一处战略要地!

深红之精的矿区,集中在红原帝国西部丘陵荒原之中,一旦失去了这座城市,血色神教深红之精的开采,直接被掐断。

而深红之精,是血色神教献给主神塞托拉克的贡品!

正因如此,这座城市,才汇聚了三万人数的血色骑士团。这是血色神教近乎三分之一的主要力量!

要知道,在红原帝国其他叛乱区域,便是十万规模以上的叛军,也不是一万血色骑士团的对手!

别看叛乱轰轰烈烈,可之前半年,各地无数的义军,却一直处于被压制状态!

由此可见,这支号称希望的军团的强悍!

八千破三万,以少胜多。而对手还是血色骑士团,还有大城作依仗!

一时间,希望军团还有它的领袖东石,名震天下!

占领了红河大城之后,希望军团招兵买马,大肆扩张,登时成了义军的一面旗帜。血色神教上下震动,哪里敢怠慢?连忙便组织军团,要将其扼杀在襁褓之中!

然而,希望军团越战越强,领袖东石,万军之中,斩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先是击溃五万血色神教的大军,其中有两万是血色骑士团。一战夺取了红原帝国西部区域的控制权。又击败后续十万杂牌军,彻底奠定了希望军团的稳固根基!

红原帝国上上下下,朝野震动。血色神教,诸般教徒,惶惶不安。

如此,又三月以降。

在西部红河丘陵荒原与北部铁林山区交界的某处,这里远离尘世。

暗青色好像铁铸的密林之间,一处山坳中,一条小溪畔,隐藏着一个村庄。村庄不大,细数起来,也不过二三十户人家,人口还不到两百。

溪畔一株枝干虬结的大树下,有一位道人,正背靠大树,盘膝而坐。十几个最大不超过十五六岁,最小只有两三岁孩童,正围绕着这个道人,听他讲故事。

大些的孩子,个个规规矩矩,那些小毛孩,则闹腾着,或是在道人身上爬来爬去,或是转道他背后,吊着道人的脖子,咯咯直笑。

几个须发枯白的老者,也在一边,抚须笑言。

也有一些妇女,或者提着篮子,从溪畔洗衣归来,或是扛着枯枝柴火,也不由得停留那么一会儿。

祥和,安宁。

“好个大圣,却见他奋起千钧棒,一棒破天”

道人如那说书之人,说到紧要关头,端端勾动人心。仿佛从这句话中,看到一个金甲金盔的瘦猴儿,一脸桀骜,奋起铁棒,把天都捅出一个窟窿来!

“齐天大圣真厉害!”

孩子们崇拜不已。

道人呵呵一笑:“那猴子厉害则厉害,可也是个不识天数的,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他一棒捅破天,也抵不过翻掌镇压呀。”

太一道人来到此处,已有三月。

三月之前,他一身神通恢复巅峰,直直看着东石挥军杀出矿场,才悄悄离开。最终,落脚于这个小小的山村。

说来这座山村,也是血色神教作孽的产物。

血色神教颁布的种种教规,将这个世界的人,以肤色划分等级,由来害人已久。这个村子的人,便是深受其害,不堪压迫,这才结伴搬到这山旮旯里,已有二三十年时光。

他们是贱民,祖上十八代,都未曾出过肤色通红,脸长肉须的怪物。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道人眼中的正常人。尤其泛黄的皮肤,让太一道人深感亲切,这才决定在这里落脚。

第七章 山村世外真平淡 藏头露尾名无血

玉冠般的面孔、与村子里的人类同的体态,一副贱民的模样,让太一道人很好的融入了这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子。

又因其广博的见识,和然的智慧,很快为村人所敬仰。

由是不过半月,道人提出要做村人孩童们的师父的时候,便得到了全村人的赞同和欢迎。

每日一早,天光微亮,道人便带着村里十六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少年,在村口的大树下,行拳练功。

上午讲述修行基础,解答疑难,教授汉字、汉语。下午便说些奇闻异谈,或是讲故事,或是玩耍。

那些十二岁以下的孩童,最喜欢这个时候。不论是齐天大圣,还是闹海的哪吒,都是他们的最爱。

连带村里的村妇、老朽,都喜欢听这些故事。

只可惜每天下午固定讲故事的时间太短,每每吊人胃口,让人忒也不爽了些。

这等看似平凡,却又出尘脱俗的日子,让太一道人颇为喜欢。这里没有喧闹,没有算计,没有忙碌,没有麻烦,一切都平平淡淡,如同那小溪中常年不断的溪水一样,清澈,透底。

而他,也难得找到这么个好地方,暂时放下许多算计,连东石的状况,也不掐算关注,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凡人,每日早起晚睡,教教孩子,讲讲故事,或与老朽吹牛,或与妇人扯淡。

闲来编几个簸箩,雕刻两条树根,开一片菜畦,也自乐在其中。

眼看天光将晚,道人结束故事,站起身来,弹了弹袍子,与村人道了别,把双手负在背后,优哉游哉,一步一顿,回到了宿处。

那宿处,当面一圈篱笆,柴扉作门,内里一块菜畦,一座茅屋。仅此而已。这屋子,还是村人们齐心协力,帮他起的。

他也自不用神通,就真真好像一个凡人一般。

入了柴扉,道人心里就想着,晚上,该吃什么。做凡人,就要有做凡人的样子。吃喝拉撒,一概不能少。

眼睛瞄着菜地,当下有了决断。

就摘了一把菜,回屋里,很快就有袅袅炊烟从屋顶腾腾而起。

正做饭呢,就听外面有人叫喊。

道人走出来,一看:“是树嫂啊,有什么事吗?”

却不一个身材干瘦的妇女,正提着一只篮子,站在柴扉外。

见道人出来,连忙扯开一个笑容:“那啥,太一兄弟,我家铁树自跟您拜师,是越来越懂事了,我这不来谢谢您嘛!”

道人哈哈一笑:“你这三天两头都来谢我,我这怎么好意思?”

树嫂腼腆一笑:“那不应该的嘛。”

说着话,三两步进来,把篮子塞进道人手里,转身就走:“您别送,我回去了。”

道人笑眯眯的看着妇人快步远去,不由失笑摇头。

自来到这里,融入这里,然后今天是这家,明天是那家,要么野味,要么蔬果,从来都没断过。

其中感受,太一道人颇是沉醉其中。

还真不错。

揭开篮子,内里一罐煮的香喷喷的野味,正热呢,散出诱人的气息,道人鼻端一动,嘿嘿一笑,乐癫乐癫回屋里,迫不及待,拿了筷子,就开吃。

正吃着,忽然,道人手中一顿,脸上那凡俗神色,陡然消失,化作淡然出尘。

缓缓放下手中筷子,道人一摆衣袍,盘膝坐下来,双目落在一处虚空:“既是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清脆而有节奏的鼓掌声传出,就见一尊人影,从虚空中踏步走了出来:“好一个太一道人。谁曾想,太一教门掌教至尊,打的灭霸铩羽而归的太一道人,竟然在这样一个山旮旯的小村子里,像个农夫一样?”

道人淡淡的看着这人:“我自如农夫,那又如何?你又是何人?此间数日,多次窥伺,是何目的?”

说着话,道人双目放出淡淡的神光,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那人施施然一笑,进步来到道人身前一丈,也缓缓盘膝坐下:“我道你太一道人何等大气的人物,却也如此斤斤计较,只窥觑几眼罢了,何必记在心头?我来寻你,又非是为了与你争斗。相反,你我二人,有共通的目标,是天生的伙伴,我这才来见你。”

“天生的伙伴?”

道人哈哈大笑:“你道我修行修到猪脑子上去了?你自五日前,便徘徊于此间。若如你所说,来寻我只因要合作,为何不早早现身?偷偷摸摸,端端上不得台面。”

那人竟不以为忤,笑道:“我虽知你,却不知你有什么能耐。自要好好观察一番,免得找个伙伴,是个废物,浪费心情。我刚刚还以为,因我太近,你才现,还不甚满意。原来你早知我到了此地。果真也是个有能耐的。既如此,我自要现身一见。”

道人失笑:“你要看我能耐,以你一双眼睛,怕是不够。不妨搭把手,试一试如何?”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非是好主意。到了你我这般力量等级,动起手来,万一打出真火,搞不好合作不成,还要成为敌手。”

道人摇头:“你这般藏头露尾,连个名字都不报的人物,我与你,有甚合作的必要?”

“自然有。”那人笑道:“我晓得你来这深红世界,为的是那塞托拉克。我与他,也有深仇大恨。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说,我二人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忘了介绍,我为无血。”

“无血?”太一道人细细打量此人,一身暗红的袍子,脸孔肉红肉红,血色长随意披肩,身材自也瘦削。

唯有一双眼睛,好像潜藏了无尽的奥妙。

不由心下微微一凛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道人于是笑道:“原来是无血道友。既然道友知晓,我为那塞托拉克而来,却不知道友与塞托拉克,又有何仇怨?”

“自无不可说。”无血点了点头,神色微微一沉,道:“说来这深红世界,道友怕是不知,原本当属我所有。那塞托拉克自恃强悍,硬生生从我手中夺走这方世界,让我无数年来,不得寸进。你说,我与他是否仇深似海?”

太一道人闻言,心头一转。

这无血其人,是何来历,他自不知。暗暗掐算,也是一片迷雾。谁也不知,这人口中之言,几句真,几句假。

由是道人并不相信。

不过看他模样,似乎也真与那塞托拉克有天大仇怨。

但说到底,这无血也是太一道人的潜在对手。无血要从塞托拉克手中夺回这方世界,而太一道人,要的,也是这方世界。

似乎那无血只道是太一道人要对塞托拉克下手,似乎并未猜出太一道人的目的。

但也许猜出了,只是眼下不提,把道人当做利用的对象,用完再来炮制。

太一道人心头暗暗计较。这无血大略要利用太一道人,但如果这无血真与塞托拉克有仇,太一道人也未尝不能反过来利用他。

至少,在解决塞托拉克之前,两人可以称之为盟友。

至于之后,那便要凭各自手段了。

想通此节,道人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无血道友竟与塞托拉克有这等仇怨,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然则道友为何如此确定,贫道要对付塞托拉克?我与他,可没有直接仇怨。”

“太一,你何必睁着眼睛说瞎话?”无血嘿嘿一笑:“自你出现以来,诸般作为,又是开山,又是授徒,无非是为了广大你口中的仙道而已。你道你与塞托拉克没有仇怨,我怎么好像听说,塞托拉克的一尊分身,被你打灭?想必你定然知道塞托拉克现在正是麻烦缠身,才来到这深红世界,趁机让你的仙道在这里生根芽。可这里,是血色神教的地盘。你要让仙道生根芽,就必须要推翻血色神教。”

“血色神教是塞托拉克掌控这方世界的触须,你要取而代之,加之你又曾灭杀塞托拉克的一尊分身。若等那塞托拉克摆脱了麻烦,嘿嘿,你看他会不会来找你?既如此,何不先下手为强?正好趁此机会,把塞托拉克干掉。然后你传播你的仙道,我夺取我的世界,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太一道人笑眯眯的看着无血,心里盘算更快。

这无血说道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人还道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何也?若任凭道人传播仙道,这世界权柄,最终到底是属于道人呢,还是属于无血呢?

什么各取所需,这分明实则是一件事!

道人看着无血,想要从他神色中看出一些不同来,却不曾找到分毫异样。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此间奥秘?

道人不由暗道。

“各取所需么”太一道人缓缓道:“你说的也自有些道理。不过,我从不知你,不了解你,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万一你是那塞托拉克的暗手,我若与你结盟,不正是遭了算计?”

无血大笑一声:“这简单!”

他伸手指天:“自可对法则盟誓。你我约定,共通对付塞托拉克,可好?”

道人这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可。”

第七章 无血来历有迷雾 一番试探多明了

所谓对天盟誓,其中关隘,不在天,而在盟誓者。

就譬如那凡俗间的合同,其中言语,自可设下一些陷阱。若一个不查,便就要吃大亏。

这无血提议盟誓,誓约内容,其一为共同对付塞托拉克,其二竟明确提出太一道人广大仙道于深红世界,他不加干涉。

这就让道人有些纳闷儿了。

先前还以为,这无血也只口头说说,并非不知一旦允诺道人传道此界的后果和奥秘。然现在看来,难道是真就不知?

反倒是誓约中,对世界权柄,没有明确定义。

这就更让太一道人疑惑了。

无血开初明明说了,他要从塞托拉克手中夺回世界权柄,誓约中却只字不提,不作保障,难道就不怕太一道人最后翻脸,转身就跟他争夺世界权柄?

誓约保证了太一道人的利益,却不保证他自己的利益,这让人很难理解。

道人微眯着眼,看着无血淡淡的面孔,心头忽然一转:“除非,他本来就对这深红世界的权柄不感兴趣,不在乎权柄是否旁落。不明确提出来,大略是为了以之诱于我”

太一道人心头连连转动无血不提出来,太一道人自也不说。他本来的目的,就是夺取此界权柄,如果真立下誓约,到后来反倒束手束脚,不好动手了。

却笑道:“如今你我盟誓,便是盟友。我初来乍到,虽早知塞托拉克陷入麻烦,但此界具体情况,却是不清不楚。无血道友既与塞托拉克早有仇怨,想必一直关注,可知此界如今,状况若何?”

又道:“据贫道所知,那血色神教,唯有所谓牧之属,方有神通,余者教众,皆是凡俗之辈,构架头重脚轻,不知塞托拉克如此作为,所为何来?那牧之属,一年前皆已失踪,其中又有何奥妙?道友可否告知与我?”

无血微微笑:“如何不能?”

便道:“太一初来,不清楚其中状况,也在情理之中。此中种种,详细说来,还要从十余万年说起。”

道人微微颔:“洗耳恭听。”

“这血色神教,存在此界,已有十余万年。当初塞托拉克与我相斗,我一着不慎,斗他不过,才被他夺走世界权柄。为了更好的掌握这个世界,他随后就建立了所谓的血色神教。”

无血娓娓道来。

“这方世界的主物质层面,乃是一方浮6,方圆数亿公里,想必道友如今,也已大略知晓。数亿公里的血色大6,红海面积占了九成还多一些。6地仅有不到一成,只数百万公里方圆。说来实则也不小,不过这数百万公里的6地,其中诸多险恶之处,能够供养生灵生存的,也只有一成面积,数十万公里方圆。”

“这数十万公里的土地,连成一片,集中于大6的东北部位置,向东、向北,不数万里外,就是红海,向南、向西,便是险恶的无法生存的荒原。有十三个国度,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血色神教在每个国度,都有一座主神殿,遣一牧镇压。亦即有十三牧。再加上教,便是十四人。”

“这么说,”太一道人听到这里,插话道:“整个血色神教,有神通的,仅十四人?”

那无血却微微摇了摇头:“不止。”

“哦?”太一道了露出问询之色。

无血便露出咬牙切齿之色,恨恨道:“深红世界已诞生百万年时光,五十万年,藉由世界本源力量孕育的强者,多达百位!百位呀!太一!”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那都是我的朋友!”

太一道人把无血的神色,纳入眼中。那种恨意,非常真实,但太一道人总觉得他是在做戏。

无血当然不知太一道人所想,继续道:“他们绝大多数都死在了塞托拉克手中,但是,”他看着太一道人,郑重道:“总有些软骨头,背叛者!”

“有十七人,他们为活命,投靠了塞托拉克。”

说到这里,他嘿嘿的笑了起来,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那些背叛者以为,投靠了塞托拉克就高枕无忧,然而塞托拉克又怎会信任他们?!一个个都被塞托拉克控制,成了他手中的武器,不得自由!”

“唔”太一道人心头明了:“十三个牧,一个教,还有十七个投靠的,三十一人,然否?”

“对,三十一人。”无血状作深深的吸了口气,道:“一教,十三牧,还有号称十七神血圣骑的背叛者。”

“那些背叛者的力量,起初来自于世界的本源,不过都被塞托拉克夺走了,只剩下一具空壳和没有自由的罪恶灵魂。然后,他们的力量,都由塞托拉克重新赐予。”

“仅仅只有这些人?”道人皱眉:“难道塞托拉克不觉得三十一人太少?”

“他不是你。”无血不屑冷笑道:“你把你的仙道,给许多人共享。而塞托拉克,是真正的独裁者。”

“我以为他是个枭雄,没想到如此短视。”道人嗤笑起来。

“他算什么枭雄?顶多只是个阴险小人。”无血冷笑连连:“你道他为何不敢赐予太多人力量?因为他害怕!”

“为何?”道人忙问。

“你以为,他最初的力量,从哪里来?是我!”无血叫道:“我赐予了他力量,他背叛了我!所以他害怕,害怕有人跟他一样,也像他背叛我一样,背叛他!”

“所以,他真正只赐予了十四人力量,就是那些牧、教!那十七个背叛者,只是他的傀儡而已!”无血目光如刀,仿佛要把虚空穿出许多洞来:“他害怕有人夺走他的权柄,所以让血色神教大肆宣扬凡力量来自于神,凡人没有丝毫资格觊觎!这样,他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可他没料到,他被人算计?”道人淡淡笑了起来。

“是啊。”无血大笑连连:“他没有料到,他这种阴险小人,也会被人算计。所以,在一年前,他意识到大事不妙,害怕权柄失落,于是把这片大地上,仅有的凡者,全都召唤走了。”

“是杀了,还是封印囚禁?”道人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没有杀。”无血露出遗憾之色:“如果他把那些人都杀了,我就没必要来找你了。我直接去找他算账。他把那些人,囚禁在他的老巢中,保护他。我曾去试探过一次,被打了回来。”

“原来如此。”太一道人得了准确答案,心头立刻有数,又问:“这血色神教欺压生灵已久,少了那凡之辈镇压,便譬如这红原帝国,就已是乱象大显。不知那塞托拉克,对此要作何打算?”

“血色神教是他掌控这个世界的触须,”无血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他早该把那些牧放回来了,没想之前一直都没动静。不过这几天,我现似乎有些动静,怕是那些牧,就快回来了。”

道人心头一动,当即知晓,为何之前一直没动静。分明是因为太鸿道人之故!

至于这几日有动静,怕是与太一道人本身有所关联。那塞托拉克虽然身受重创,但毕竟是世界主宰,如今仍然掌握着世界的大部分权柄,虽然恐怕不好直接运用,但监察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太一道人本身,有系统做遮掩,又未曾做出过大动作,定不会被察觉。但东石的动作,绝对算得上醒目。

塞托拉克被魔尊算计,相对的,却也知晓一些仙道奥妙。他若察觉到东石的异常,也并非不能从东石身上,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想必定然警觉,害怕有魔尊一类的人物出现,又加上察觉到太鸿道人没了动作,不再与他直接争夺世界本源,少了牵制,自能放开一些手脚。

因此,无血说塞托拉克那边有些动静,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心头转过诸般念头,太一道人忽然试探问道:“无血道友,我等在此算来算去,殊为可笑。你既然深知塞托拉克,不如你我二人联手,直接去除掉他。也免得他放开手脚,造成许多变数。”

无血一听,微微一怔,不由道:“太一,非是我小觑了你。以你我二人的能耐,联起手来,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怕不是那三十一人的对手。尤其那十七个傀儡,非同小可!”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我自不惧群战。”

顿了顿,似乎斟酌片刻,道:“我有一宗阵法,只要将那塞托拉克手下走狗引入其中,任凭他来的再多,也自死无葬身之地!”

听罢,无血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你不知塞托拉克老巢的危险。那里深入世界本源法则之中,无数年来,被塞托拉克打造的如同铁桶,水泼不进,陷阱、危机,多的不可思议。而且虽然塞托拉克受创,没有余力掌控整个世界,但在他老巢边,却仍然有莫大伟力。我们过去,怕是还不等你的阵法威,就被他一一拿下了。”

然后又道:“不如等塞托拉克把他手下走狗都派出来之后,你我二人将之一一击杀,剪除羽翼,到最后塞托拉克孤家寡人,就好对付了。这样一来,也就少了许多危险和变数,不是么?”

太一道人微微点了点头。若说对付塞托拉克,直接碾压,自然是最美妙的办法。可太一道人来到此界,压根就没想过直接去杀他。说这话,也不过是试探无血罢了。

道:“倒是贫道想差了。那塞托拉克经营此界十余万年,老巢必定是龙潭虎穴,的确不能擅闯。也罢,便如你所言,你我二人,一一击之。”

“好。”无血神色顿时轻松,笑道:“那牧、教,单独一人,或三五人,实则都不放在我眼中。不如这样,这方大地,你西,我东,你从这红原帝国开始,我去东面动手,双管齐下,我们分头行事,只待他放回那些人,我们就先把那十三牧、血色教一一剪除了再说!”

第八章 大龙象大力神通 赤子心憨厚妖孽

在太一道人眼中,这来历不明的无血,是个强者。就一身澎湃的能量而言,几不差于如今将将要步入返虚地仙境界的太一道人。

太一道人此前与太冥圣母一番双修,道行大进,直窥天仙。可返虚地仙须得历经三劫,他尚未准备妥当,由是一身法力神通,便按捺在化神大圆满境界不做突破。

然以道人所修功法神通,虽只化神大圆满境界,可一身法力之浑厚,也绝不差于寻常返虚中期,渡过三劫之二地劫的地仙大能。

由是可知这无血之强横。

可这无血,竟也忌惮所谓的十七神血圣骑,想必这所谓神血圣骑,必定各个都有非凡的能耐。

反倒是对所谓牧、教,不放在眼中。

也不知那牧、教,大略是何等层次。

至于无血提议两人一东一西,双管齐下之计,太一道人也没反对。实际上,在来深红世界之前,太一道人就没想过要靠其他人。

与无血联合也好,不联合也罢,只要知道了这么个人,太一道人心里就安稳许多。

不怕明面上的手段,怕就怕躲在暗处的黑手!

他自跳将出来,没有一直躲在背后,这让太一道人,心里喜悦都来不及呢。至于是否会敌对,是否此人有其他算计,这都不是大问题。

见了这个无血,太一道人真正忌惮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无血为何对他如此熟悉!

不论是世界树界域,还是太一教门,乃至于在太一道人来到此界不过区区半年,就被他找上门来,此间种种,都说明了这个问题。

这无血,为什么对太一道人的根脚,清楚到这样的程度?

虽说只是表皮,但这里是深红世界,不是多元宇宙。如果说多元宇宙,大宇宙其他区域,对太一道人有所知,那还合理。毕竟灭霸之事,闹得不小。

可深红世界,太一道人才第一次来呢!

“难道他也是刚从多元宇宙过来?”道人心中产生两个想法:“或者,是某大能告诉他的?”

“没想到区区一方中千世界,竟又牵连出一些迷雾,这宇宙的水到底有多深?”

想到这,他不由轻轻拂过腰间的那枚配饰。

无血看的分明,眼神也瞟过那配饰,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一闪即逝。

大略正开口要说些别的,突然外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无血不由望了一眼,把到了嘴边的话缩了回去,然后起身,道:“你徒弟来了,我就不多做打扰了,太一,你我已盟誓,当共勉之!”

“善!”

话音不落,那无血已是消失无踪。

太一道人这才对门外开口道:“是铁树啊,进来吧。”

就见一长相憨厚敦实的朴素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师父。”

铁树上前,规规矩矩礼了一礼。

道人微微颔,笑道:“坐吧。”

铁树才搬了个木墩子,在道人面前坐了下来。

“说吧,又要问什么?”道人笑呵呵的。

铁树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之色,呐呐道:“师父,俺有个地方不太明白。就是,就是上午说的,那个什么,精气神合一,冲开玄关一窍,练就灵识,练成法力。可是师父,什么是玄关一窍啊?俺怎么找不到?”

太一道人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道人在此落脚,已有三月。收徒也有两月半。这小小山村,三十来户人家,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年不过七八人,却竟有个大智若愚的妖孽!

便是眼前这铁树了。

区区两月半的时间,这憨厚敦实的少年,竟就已是筑基圆满,眼看就要炼炁。这等修行度,简直可怖的紧!

不论当初道人在纽约收下的九个弟子,还是后来终南山圣地那许多弟子,即便如伏皇钟山氏,也远不如铁树的根骨资质。

钟山岳两月半修炼到何等程度?大概也就锻体筑基六七重的层次。整整半载,六个月的时间,才筑基圆满,而这,已经是教门第一人。

可相较而言,铁树却要出钟山岳太多太多。

这铁树心思淳朴憨厚,近乎没有杂念,从来不会乱想。做任何事,都一心一意,一丝不苟。看起来笨拙,不会变通,但实则赤子心性,大智若愚。

放到不会授徒的人手中,便是一块顽石。放到太一道人手中,便是一块璞玉。

道人心知这孩子不擅变通,但根骨非常,又最是努力,便传了他大龙象大力神通这门高等炼体法门的基础篇。

仅仅两月半,这孩子就练成了这门锻体神通的基础篇,并得了神意奥妙,一旦鼓荡气血,背后就能凝聚出一尊龙头象身的龙象虚影!举手投足,就有千吨神力,力可拔山!

便是太一道人,也不由为之感到赞叹。

闻听铁树问到玄关一窍,太一道人便知道,这孩子心思太实在,对玄关一窍这种介于虚实之间的穴窍,摸不到边际。

实则太一道人心中明了,不是铁树无法感应到玄关一窍,其本质还是在于修行基础的理论知识和汉文化基础,还不够扎实。

毕竟只两月半,时间太短。

不过太一道人早就为这孩子铺好了路子,于是笑道:“这玄关一窍,玄之又玄,你若找不到它,也勿须纠结,放在一边,时机一到,自能领会。”

说着话,抬手一指点出,一缕灵光射入铁树脑门:“为师传你大龙象大力神通凡体篇,你其他都不要管,只管修行这门功法便是。”

“哦。”铁树挠了挠脑门,憨憨的点了点头。

道人笑道:“大龙象大力神通这门锻体法,你已修成锻体篇,修这凡体篇,自是水到渠成。不过这门功法越是修到高深境界,便越是水磨工夫,须得持之以恒,不能懈怠,知道了吗?”

“嗯。”铁树用力点了点头:“俺知道了,师父。”

“知道就好。”道人哈哈一笑:“吃饭了没有?没有就陪为师吃饭。”

“吃过了。”铁树摸了摸肚皮,浓浓的眉毛皱起来:“可是很快就饿了。师父,为什么饿得越来越快?”

道人大笑:“修行锻体功法,这前期阶段,都是大肚汉。为师不是与你说过,饿了就吃一粒血气丹吗?忘了?”

铁树连连摇头,摇的跟风车似的:“俺没忘,师父。可是可是”

“怎么了?”道人不由侧脸道。

“俺,俺把血气丹给小鱼儿了。他说他要。”铁树笨拙解释。

道人摇头失笑:“他说他要,你就给他了?”

“不,不是。俺还给了俺爹一半。他每天要去打猎,很累,吃了血气丹就不累了。还有俺娘”

道人看着他,不说话了。

片刻才叹道:“好孩子。”

心中也是颇为欣慰。

这孩子虽然死板,不会变通,但死板的可爱,死板的诚实,让人连责怪,都不忍下口。

道人看着他憨厚的面孔,心里不由暗暗打算,须得也教会一些变通,要不然以后出去,还不被人算计的死死地?

想着,手里没停,翻手一只玉瓶,塞进这孩子怀里:“记住为师的吩咐,你练功正是紧要关头,亏不得自身,否则练出岔子,就麻烦啦。”

“嗯。”铁树眼睛一红:“谢谢师父。”

让这孩子陪着吃了一顿晚饭,席间用讲故事的手段,给他说了许多弯弯绕绕,旨在教会他辨别善恶。结果,却也令道人欣慰。

虽然憨厚,虽然是直肠子,少了变通,可毕竟不是蠢蛋。

真正的蠢人,哪里修的了仙?

修士这个行当,非天才不能。这毕竟是直接沟通法则,以一己之力探索世界本质的一个体系,不是天才,哪里有这个资格?

饭后,铁树帮师父洗了碗筷,把屋里收拾干净,就要道别。

道人叫住他,道:“你回去先把大龙象大力神通凡体篇来回体会一遍,心里有数,才开始修行。只要入了突破凡体一重这个坎儿,肉身便能直接萃取天地灵机,就不会饿了。”

“真的?!”铁树一愣,大喜道:“不饿就好,饿起来好难受。”

道人连连摇头失笑。

每每听到这孩子憨憨的话语,他就忍不住想笑。自内心的笑。

随即又嘱咐道:“为师给你的丹药,你不要随意给其他师弟。他们修炼到什么层次,为师才给他们相应的资源。你修为比他们高,你的丹药,不适合他们,知道了吗?要有规矩!”

“哦。”铁树点了点头,记在心上。

“去罢,天光已暗,你爹娘怕是正念着你呢,快回去吧。”道人拂袖挥退铁树。

待铁树走了,太一道人又盘算了一阵,身形一闪,来到这村子上空百丈虚空。双手连弹,打出一道道禁法,将这山村笼罩其中。

禁法既成,仿佛有风,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凝成雾状,黄昏中,把个山村映衬的云里雾里,好像仙境一般。

铁树既筑基圆满,眼看就要突破凡体一重,或是灵机一闪,找到玄关一窍,进阶炼炁一重,不论哪个方向突破,对天地元气,都有了需求。

由是道人布下这聚灵阵法,将方圆数百里内的天地元气吸纳过来,以供所需。

随之,又取出一卷图卷,想了想,又拿出一口血色宝刃,把宝刃置于图卷之中,随之一挥手,把图卷打入了山村这方土地之中,以作守护。

第九章 留印记欲摸根脚 说神通天罡地煞

随后两日里,太一道人将手头杂事一一处理妥当。

诸般杂事,不外乎教门之事。实际上连太一道人自己,之前也没想到会在这小小一个山村之中,立下此界教门。

不过细细算来,倒也并非不能理解。仙道教门,自是要超凡脱俗。即便当初太一道人在纽约立教,也是洞天之中。

没有哪个仙道门派,会在闹市里立下山门。

这村子远离尘世,处于荒原的边缘,隔绝世外,大略有那么一丝丝出尘的味道。加之有铁树这个小家伙,有人有地,于是道人便也干脆,就择在这里了。

到如今,道人越来越不注重形式,开山门便开山门,要那么多花哨作甚?

于是此番便不如当初终南山圣地那般,大动干戈。这村子是山门,山门便是这村子。除去下了些禁法、布置了一宗阵法以作护持,余者也只是与村人挑明太一教门的存在,以及稍作解释一番,表明太一教门与血色神教的不同。

太一教门的追求,是高高在上的大道,过程和手段,却不与人道有太多干涉,相反,如果一切正常,仙道修士,还要与凡俗红尘隔离开来。不比那血色神教,通过掌控人道的方式,来掌控世界权柄。

这一番杂事,主要以作正名。将太一教门的名头,正式打出来。并直接照搬了终南山教门圣地的规矩,以作方圆。

由是,这村子里,之前所收那诸多徒弟,大略如今,也就铁树一人,算是个外门弟子。余者皆记名弟子。

这天,太一道人把铁树叫到身边,对他道:“为师有些要事,需要亲自去处理。你是此界为师座下第一个堪比炼炁境的外门弟子,为师离开之后,你便需担负起责任来。”

铁树摸了摸头:“该怎么做啊?”

“教门门规你记得吗?”道人笑问。

“记得。”铁树连连点头:“每一个字都记得,俺还会写呢。”

道人大笑:“记得就好。你只要按照门规,去规范自己和其他师弟师妹的行为,那就足够了。”

“哦。”铁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道人又道:“为师还有个弟子,叫东石,入门比你早,如今正领导一支军队,要推翻血色神教的统治。为师算到一月之后,他会有些麻烦,你到时候直接去红河大城,帮他一把。”

说完,道人摸出一口铜钟,交给铁树,又予了铁树一道灵光:“你按照此法,将这铜钟祭炼出来,以作护身。”

“俺知道了师父。”铁树连忙接过铜钟,把师父所言记在心头,不敢忘却一个字。

道人微微颔首,道:“记住,一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又转言:“为师把那茅屋稍作了一番整改,内里藏了些修行法门,只凭机缘择取。你要记得,当其他师兄弟姐妹,修行到相应的境界之后,让他们进去择取功法。”

“就是记名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的划分吗?”铁树抱着铜钟问道。

“对。”道人笑道:“每晋升名位,便有一次择取功法的机缘。你的功法是为师直接传授的,但为师离开了,你其他的师弟师妹,如果修行到筑基圆满,突破炼炁,所需功法,就要由你来负责。”

“俺知道了!”铁树大声道。

“好。”道人长身而起:“你去襄助东石之后,如果东石修为境界也至炼炁,你就带他来这里择取功法。然后你自外出游历,如果遇到看得上眼的少年,也可以代为师收入门中。”

“嗯。”

一道无形遁光杳无声息,在物质维度之外的虚空之中,一闪即逝。

说来道人因疑惑于无血的身份来历,心里自也有所计较。无血虽然强横,但要说对自身气息的把控,却远不如道人这般入微。他自以为藏于虚空,道人发现不得他,却哪里知道,就仿佛一座灯塔,在黑夜中醒目的令人发指。

道人早前只是不确定这人的来意,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否则早就把他揪出来了。而且,见面之时,道人还做了些手脚。

那茅屋毕竟乃道人居所,其中自也有些手段,悄然在无血身上留下一缕印记。

没有在无血离开之时就立刻摸上去,是因为道人谨慎。那无血看起来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如果他一走,道人这边就悄悄跟上,这种作为,便分外愚蠢。

正是要静候两日,待那无血失了警惕,再摸上去纠其根脚,探查秘密。

反正那缕印记隐晦的紧,无血未曾发现,虽过两日,却与道人仍然遥遥相系。

圣贤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中奥妙,非但适于凡俗,对超凡脱俗的大能,自也一般无二。

任凭一个大能,便如那无血,权当他言语真切,没有假话——他虽被塞托拉克夺了权柄,可能一直活到现在,并瞅准机会找塞托拉克报仇,就证明这人不是等闲之辈,必定有底牌。

否则早死在塞托拉克手中。

其人来也忽忽,去也茫茫,虽说指天发誓,定下盟约,可太一道人又怎么可能会对他放心?

尤以初来乍到,这人便找上门来,还一副对道人颇为了解的样子,这就更让道人心中警惕。

非得要摸透这人的根脚,明了其行为目的,做到心头有数,才是正理。

否则一不小心遭了算计,到时候欲哭无泪,计较落空,其中屈屈,又该向谁去说?

尤其对太一道人而言,这一路走来,二十余年,总算有了些家底。如今正是关键时候,多元宇宙那边,束手束脚,不敢妄动。而拿下这方中千世界,对道人的计划,其促进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正该是谨慎之时,一丝一毫,都马虎疏忽不得。

虚空种,太一道人神识锁住那一缕若隐若现的印记气息,无形无影的遁光,一闪便不知去了多远,不几个呼吸的功夫,道人便停了下来。

目光穿透维度,在物质层面一看,也不知已是何地。只大略在一片红彤彤的水域上空。

“这就是所谓红海?”

道人暗暗盘算:“我一路向北,大略行了数十万公里,正好脱离大陆范围,进入海洋区域。”

他抬头遥望,物质空间如同一层薄纱,阻挡不了目光。

“大概就在三千里外”道人斟酌道:“须得不能漏了分毫气息”

正想着,却就看到一群没有羽毛,血红皮肉的狰狞飞行生灵,在物质层面的海面上飞过。

道人心头不由一动,随之淡笑起来,伸手微微一摄,就拿住一头,缩回虚空。

片刻之后,就有一头一模一样的生灵,从虚空中探出脑袋,四下里一看,振翅飞了出去。

这变化之术,在仙道体系之中,说来也不是什么非常高深的法门。

都道是七十二地煞变化,有多大神通,实则不然。

变化之术,一百零八,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这三十六天罡数的变化,才算是神通,而七十二地煞变化,只是法术。

天罡变化,乃是依照上古三十六种天罡神兽的大道奥妙,所创出的神通法门。这三十六般变化,一旦修成,便可任意变化这三十六个血脉种类的天罡神兽,并拥有该神兽的所有神通。

但须得一个前提——要变化神兽,最次要有一滴该类神兽的精血。最精深的境界,是要完全领会这三十六类天罡神兽的肉身奥妙、神通奥妙。

是时,自能信手拈来,想变何种神兽,便是何种神兽,从内到外,无有不同。

然则三十六类天罡神兽,乃是盘古大宇宙开天第一劫时期秉承天地本源诞生的先天神灵,第一劫便死的差不多了,第二劫过后,大略除了龙、凤、麒麟等显赫种族之外,其余一根毛都找不到。

而且即便龙凤麒麟所属,也不再是先天所属。只是三十六类天罡神兽的后天后裔而已。

由是这三十六般天罡变化神通,到后来,已失其精髓。后来者修行天罡神通,没见过天罡神兽,没有天罡神兽的精血,又哪里去修成这门大神通?

便退化成一门堪堪不过中等层次的炼体法。

倒也是殊为可惜。

反而那七十二般地煞变化之术,后来却大放光彩。这七十二地煞变化,变的,就是后天七十二类生灵、非生灵之属。其主要作用,不在斗法,而在避劫。

尤以修士到了返虚境界,面临天地人三才三劫之时,这门法术,便成了修士的必修课。返虚三劫,意义重大,渡过了,便是天人,渡不过便是凡俗。那是仙凡之隔!

也正因此,难度大的不可思议。不说那地劫、天劫,单单人劫,要生死之间走一遭,明悟其中恐怖,就难住了无数修士。

然而,不成仙,就算不得长生久视。化神只得三千载寿元,返虚地仙,也只得万寿而已。万载一过,天人五衰,便要堕入轮回。

这如何了得?!

由是许多修士,又是害怕返虚三劫,又是不愿止步不前,怎么办?躲避!

于是地煞七十二般变化,就成了内中最好的选择。

有那传承高妙的,七十二般尽会。传承低劣的,也会那其中一二。

待得压制不住法力境界,便以此术变化,遮掩一身气息,避开劫难。

不过这等作为,也只饮鸩止渴而已。那返虚三劫,最终也是躲避不过去。若要成逍遥仙,必过三劫。

当然,若有天庭之类代天掌界的机构,也有一些名额,可免去此中劫难——那化仙池中走一遭,也自能洗去凡俗红尘之气,成为另类的天人。

可这等旁门左道,成就天人,基本上便失了再进一步的可能。上了天庭,大略也只做个小吏,或是天兵,仅此而已了。又哪里比得上逍遥仙?不受天庭管辖,不被天地束缚,潜力远大,那才是仙!

第十章 变化生灵变微尘 偷入洞中听言谈

变化之术,无论三十六般天罡变化,还是七十二般地煞变化,太一道人皆会。但会归会,其中的天罡变化神通修行起来,实在艰难。道人又不愿从系统兑换那等天罡神兽的精血——一则越是修为精深便愈发不愿受制于系统,二则也实在兑换不起,贵了,毕竟是先天神灵的精血,价值难以估量。

倒是地煞七十二变,道人已是精通其中三成。

花鸟鱼虫,树木山石,此等变化,难不倒他。

地煞变化之术,或者说诸般变化法术亦或者神通,在仙道体系,非是幻术,而是实实在在的变化。修行变化之术的起步基础,与肉身境界息息相关。

不至法体,不修变化。

太一道人肉身境界早至法体,他那鸿蒙太一真身,已越小成,虽未修成聚散如意、滴血重生的能为,可也差不了太多了。

由是变幻一些普通生灵,对他来说,并非困难。

不过此界许多生灵,毕竟构造有别于多元宇宙。于是道人就悄悄拿了一头飞行生灵,神识一扫,将其里里外外一剖析,登时明了通透,这边才变化成这样一头飞行生灵,几个扑闪,追上了前面的族群。

正好,这群飞行生灵,方向与道人要去之处,大略一致。

此界法则显化,那生灵,体色多有泛红。道人所化的这头飞行生灵,一身片毛也无,就仿佛那地球远古时期的翼龙一般,紧实的猩红皮肉、猩红的肉翼,除了体色和头颅嘴巴与翼龙有所不同,其余皆没有太大差异。

这等生灵,肉身倒算得上是强横,虽头尾不过五尺,可一身蛮力,竟也及得上筑基一二重的修士。那无血言道此界除开那数十万公里方圆,还能容得下人类生存,其余的地方皆是危险重重,倒也不算夸口。

就譬如这等肉身蛮力堪比锻体一二重的飞行生灵,实也算不得强横之物。这一路飞过,不知几多更加凶狠、庞大的飞行生物,还有那红海深处,偶尔隐现的庞然大物。

说危险,实不为过。

不过以太一道人的眼光看来,这些生灵,也只一身蛮力,没有涓滴神通。但对未曾发展出强横技术的凡俗人类而言,威胁的确非常大。可如果放到地球,怕其中绝大多数种类,只有灭绝一路可走。

道人所化这等飞行生灵,速度倒也飞快,三千里距离,不过两三个小时,便就去于双翼之下。

遥遥的,便望见一座大岛在红海中沉浮。

那岛倒也奇异,椭长椭长,轮廓仿佛一只耳朵,方圆怕不有上万里。岛沿环形山,便如那耳廓,海拔从外向内,层层递减,仅有南部一片淡红的沙滩,就譬如耳垂。

岛中一个盆地,低于红海海面,无水,却有一个黑漆漆大窟窿,就如耳孔,俯瞰下去,深不见底。

这一群飞行生灵,其目的地,就是这座大岛。

道人所化生灵,藏于族群之中,从岛上飞过,探头探脑,细细观察一番,随即一个扑闪,便从族群里消失不见了。

周遭几头飞行生灵,大略有些莫名,嘎嘎怪叫几声,也不在意了。

只隐约有一粒细微的微尘,从空中飘飘洒洒,顺着风势,向那岛中窟窿落去。

道人暗暗留在无血身上的印记,其气息,分明就是从这深不见底的窟窿中传出,并且已有近一日未曾动弹。

那一粒微尘,仿佛自然而然,风势那么一吹,就落入窟窿,又似乎长着眼睛,在弯弯曲曲,有着众多障碍的窟窿里,顺利飘入。

这窟窿地势,先是向下,然后斜向西,不知几许深。微尘这一飘,就飘了一日有余,那缕印记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了!

太一道人谨慎非常,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就越是急不得。所化那一粒微尘,顺风飘荡,速度慢的让人捉急。实则若施展神通,只一个跨步,就能抵达。

只为了避免被那无血察觉。

这洞窟初时漆黑,待得深入一定深度之后,就有了微光。那光红彤彤,仿佛最纯净的血色,从洞窟深处传来,把个洞窟照耀的异常妖异。

越是深入,这光就越是浓重,洞窟就愈发宽敞,终于,前方一个巨大的石窟,道人所化微尘,缓缓飘入。

石窟广大,方圆有百里范围。周遭石壁暗红暗红,就譬如那正在燃烧的炭火。当中有一眼泉,方圆百丈,咕嘟嘟正冒着血红色的泉水。许多红光,分明从这眼泉中射出。

血泉畔,竟有石座,细细一数,有五尊。

这五尊石座上,正好有人。

当头那上首者,不是那无血,又是何人?

无血端坐石座,一身暗红的袍子,在这洞窟中,散发着莹莹的光。

其左手两尊,一尊身材雄壮,眉心有三眼,方面虎目,顾盼之间,雄姿勃勃。一尊身材圆润,肥头大耳,笑呵呵的,微眯着眼像个弥勒。

右手两尊,一尊被猩红的斗篷罩住全身,看来身材颀长,只是不见面目。另一尊则瘦小异常,像个猴子,蹲在石座上,正拿手指头取乐。

道人所化微尘,就缓缓落在了旁边的泉眼畔,一动不动了。

无血五人,一直不曾说话,如此又是一日,五人动也未动,若非那眼中还有神采,怕不便是五尊石像。

突然,无血微微一动,抬起头来,双目射出红彤彤的光,穿透虚空,片刻后,他嘿嘿的笑了起来:“终于开始了!”

那方面虎颜、眉心三眼者缓缓扭过头来,声音雄浑:“主上,塞托拉克既然落子了,我们呢?”

无血淡淡一笑:“不急。”

他悠悠道:“我与塞托拉克,相互知之甚深。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唯有我的那位盟友,才是他不能猜测的变数。我若先动,便落了下乘,说不得就被塞托拉克算计。不如待我那盟友先动起来,混淆了塞托拉克的视线,我们再浑水摸鱼。”

“塞托拉克虽然深受重创,可毕竟掌握着世界权柄。”周身罩着斗篷的人淡淡开口:“主上,他未必就不知道那个太一道人。”

瘦猴子停下玩指头,抬起头来:“你们就会玩心眼,何必呢?要我说,直接干掉塞托拉克,万事大吉!”

“猴子,”胖弥勒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最厉害,那你去干掉塞托拉克,主上一定会好好奖励你。”

猴子闷哼一声:“不是有那个太一道人么,让他去做炮灰,吸引注意力,我们跟在后面,伺机出手,未必不能成功。”

无血呵呵一笑,摆了摆手:“太一道人老谋深算,要让他做炮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我虽与他只说了几句话,怕也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此君还曾向我提议,直接对塞托拉克动手,我就知道,他那是在试探我。”

说着,他叹了口气:“此君在多元宇宙,只用了二十载时光,就白手起家,立下一方教门,成为一方霸主,把灭霸那等枭雄都打的没脾气,可小觑不得呀。”

“灭霸算什么东西。”方面虎颜者淡哼一声:“如何能与主上相提并论?”

无血哈哈一笑:“灭霸是算不得什么,太一道人也算不得什么。但你们可知道,这太一道人身上,还带着那个疯婆子的信物?”

闻言,余者四人齐刷刷把目光聚焦起来。

“疯婆子?”

四人看得出来,主上对他口中的那个疯婆子,极为忌惮。

“此间一些秘密,还不是你们现在可以知道的。”无血摆了摆手,转言道:“塞托拉克落子,他那劳什子血色神教的一干牧首、教首,就该回来了。我们就好好跟他斗一斗。”

顿了一顿,无血又道:“这方大地,如今不正是叛乱四起么?你们四人,各自选择一个代理人,暗中襄助他们,攻城略地。”

“攻城略地?”瘦猴子疑惑道:“不该是直接剪除那些牧首、教首么?”

无血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血色神教的牧首、教首,力量源自于塞托拉克的权柄,可随时调用世界的本源力量。我都不能轻易动手,何况你们?猴子,我就只有你们了,如果失去任何一个,我都不会开心的。”

“可是主上,塞托拉克受到重创,权柄虽然还握在手中,但要像以往那样,随意调用本源力量,怕也不容易吧?”猴子抿了抿嘴。

“是不容易,可也不是一定不能。”无血道:“若能,只需一击,你便承受不住。我如今还无法确定塞托拉克手中的世界权柄,可以调用的力量,还剩下多少。所以我才要找一个盟友,让他代替我们,去做那试金石。”

众人闻言,不由齐齐颔首。

弥勒模样的胖子随即道:“找个炮灰做试金石,主上深谋远虑,我等不及。不过主上,你与那太一道人向天盟誓,允许他在我们深红世界传道,又是什么原因?就像血色神教一样,一旦太一道人的势力,发展到这样的层次,就能自主获取一部分世界权柄,要夺回来就难了。”

无血淡笑不语。

十一章 先天死神疯婆子 造化轮回大神通

太一道人心头微微有些遗憾。

刚刚这一番谈论,他听在耳中,可要说秘密,并不多。无血要利用他,把他当做炮灰,这一点,太一道人早有猜测。

眼下也就是确定了这个猜测,除此之外,大略也就是知晓了所谓牧首、教首,可调用世界本源力量之事了。这倒是让太一道人对血色神教,多了一些警惕。不过也仅此而已。

太一道人最想要知道的,是这无血的根脚来历,是与他的誓约中,潜藏的秘密。可无血提也不提。

连那胖子弥勒问起此事,无血也不回答。可见其人之谨慎,端端是非同小可。

另则有一句,也引起了太一道人的关注。

疯婆子!

道人身上的信物,大略也就自家道侣,先天死神太冥圣母予他的那块配饰。没想到这无血,竟然认得。

还称圣母为疯婆子。

可见其与圣母,必定打过交道!

其言语间,虽忌惮万分,可语气毕竟把自己与圣母,放在同一层次。这就让太一道人纳闷了。

这无血一身能为,不过堪比返虚层次,与圣母差距不可以道理计,凭什么他把自己放在圣母同一层次?

又凭什么,敢称圣母为疯婆子?

而圣母,为什么又被称之为疯婆子?

此间种种,让太一道人一时间抓不住要害。

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道人只好暂时按捺,只铭记于心。

无血五人,谈论不多,其后,所说详细之处,也只与扶持叛军,与血色神教争斗之事有关,这对太一道人毫无用处。

大略一个小时,就见无血从石座上长身而起:“十三国叛军,你们自己选择要扶持的目标,具体是谁我不管。只要记住,先期不得太过张扬,却也不能任凭叛军被塞托拉克的走狗扑灭。我们只需要保持一个稳定的形势,让太一道人去做先锋即可。”

言罢,无血化作一团虹光,一头扎入虚空:“切记要小心太一道人,他可不好糊弄。”

无血离开之后,余下四人各自对视一眼,沉默良久,才有那方面阔口、虎目浓眉的三眼壮汉缓缓开口:“既须得不能太过引人注目,那我等四人便分开行事。此间大计,已等待十余万年,我等能不能得自由身,就在此一举了。各位,共勉吧。”

言罢,这三眼壮汉站起身来,虬结的肉身,极具压迫力,淡淡与余者三人点了点头,转身粗暴撕开虚空,一跃跳入其中,消失不见。

身罩斗篷的颀长身影也站了起来,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转身亦是消失。

弥勒呵呵一笑:“猴子,期盼了这么多年的自由身,眼看就要得偿所愿,你说,干掉塞托拉克之后,我们去多元宇宙看看,怎么样?听说那边热闹的很,比深红世界可好玩多了。”

猴子嘿嘿一笑,正要说话,却见弥勒已经消失。

不由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该死的胖子!”

就伸出手,撕拉一声,把虚空撕开一道口子,一个猴跃,便要离开。

却忽然间,仿佛一方穹顶般的图录虚影从天而降,图录中落下四口影影绰绰的宝剑,有无尽奥妙,隔绝一方虚空,一兜将瘦猴子裹入其中!

猴子一怔,又去撕扯虚空,却拿捏不住,登时面色大变,便就摇身一晃,化作一尊百丈暴猿,面目狰狞,獠牙暴突,狂呼吼道:“是谁!”

就有一尊道人法相,在这一方混蒙世界里,显化出来,却不正是那太一道人?

道人原也没作这般打算,只想探听消息,但无血等人相继离去,其间各自有了时间间隔,最后留下这瘦猴子,这便是机会,道人又如何能不抓住?

于是趁此机会,施展一门神通,一兜将瘦猴子裹了进来。

这门神通,与诛仙剑阵模样看似一般,但实则内里却有不同。乃是当初道人炼化那一次性诛仙剑阵、运转那诛仙剑阵之时,所获的一些体悟,合了自身大道,创出的神通。

号称:开辟终结秩序造化轮回大阵!或曰:造化轮回。

宇宙一轮回,由开辟始,秩序中,终结后,其间造化运转,譬如一个轮回。

这造化轮回之名,正是由此而来。

这门神通,要说威能,比及诛仙剑阵,如今自是不能相提并论。但其立意高远,以鸿蒙太一大道为根,以造化玄妙为茎,以元始开辟、秩序运转、毁灭终结为枝叶,轮回无尽,造化无穷,可杀可困,变化万方。若修得圆满,其威能浩瀚,连太一道人自己,怕是也不能猜测。

以造化轮回神通对付瘦猴子,实则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

不过道人之意,不在杀伐。若要杀他,以这瘦猴子一身堪堪比及化神四五重的能为,在道人手中,也翻不起浪花。

以这门神通对付猴子,一则是为了避免泄露气机。要杀瘦猴,一旦动手,虽然猴子翻不起浪花,可也难免气机不泄。若为无血感应,怕是徒生变数。

二则道人要拿住这猴子,从其口中,掏出一些秘密,杀不是目的,在不泄露气机的前提下,拿住他,才是目的。

造化轮回大神通,第一次施展,便就显露出无比奥妙。

那猴子眼见情况不对,摇身化了原形,乃是一尊暴猿。一身气息暴涨,直至堪比及化神六七重,也是了得。

这暴猿虽然暴戾,一身气息浩浩荡荡,杀机无限,一边喝问,一边却暗暗要施展手段,逃脱出去。

就见暴猿周遭,方圆浩大一片混蒙空间,生灭无定。一层层维度,一片片虚空,泯灭虚无,但随即又生出更多的维度,跟深的虚空,任凭那猴子神通施为,也徒劳无功。

仿似这多元宇宙,亦或者这深红世界,许多大能人物,其最强手段,就是泯灭几层维度、几个宇宙层面之类,或是直接从时间、因果去抹杀,除此便无他法。

可在这造化轮回大神通构造的混蒙空间之中,前无因,后无果,没有时间,空间无限,元始混蒙,又如何施为?

那猴子一双比车轮还大数倍的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无边混蒙之中那尊道人,连连施展神通,要将那道人连带周遭虚空一齐泯灭,可诸般神通,只得在他自己周身产生效果,根本就施展不开。

有一种无形的奥妙的力量,将他的神通,局限于方寸之间。

车**的冷汗,一滴滴从猴子背心、额角,流淌下来。

太一道人任凭猴子施展能为,便就是要让他心服口服。见这猴子再无手段,道人淡淡一笑,周身混蒙散去,露出真身。

“你你是太一道人!”

暴猿惊叫!

“然也。”道人微微一笑。

“你怎么怎么可能!”暴猿大叫连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心头恐惧:“主上竟然未曾发现你!”

“无血道友虽然强横,可我自有神通,能瞒过他灵觉。”道人的变化之术,变什么是什么,变成飞行生灵,便是那飞行生灵,变作一粒尘埃,便就是一粒尘埃,别无二致。

那无血又不曾知晓变化之术的奥妙,大略信心过头,又没有细查,如何能看透道人行踪?

“你想要什么?”

暴猿眼见不得脱身,知道入了这道人彀中,便就要虚与委蛇。

道人呵呵一笑:“不急不急。暴猿道友,你看我这神通,奥妙若何?”

暴猿微微一怔:“自是奥妙无穷。”便没有奥妙,他也要说奥妙无穷,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

越是修为高深,便越是识时务。活得久了,就越怕死。

却哪里知晓,那道人竟摇了摇头,笑道:“道友尚未体会完满,如果知晓我神通奥妙无穷?贫道这门神通,还是第一次施展,说来道友也是幸运。好教道友知道,贫道须得以道友来试一试这门神通的真正威能,道友还需坚持片刻,有劳了。”

暴猿面色呆滞:“你你拿我试你神通!?”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简直就是莫大耻辱,不能忍啊!

太一道人便就呵呵一笑:“正是。”

便不等那暴猿动作,就见道人脑后庆云一振,这混蒙空间之中,四方四道灵光射来,或为图录,或为旗幡,或为洪钟,或为大枪,竟合于一处,混混沌沌间,在道人头顶化作一口灰扑扑的大斧!

道人摇身一晃,现了鸿蒙太一真身,一把摘下那灰蒙大斧,抡将起来,暴喝一声:“开!”

这一声叱咤,仿佛元始之音,冥冥中,自有造化显化。那口大斧横将一斩,斧光如轮,登时将混蒙空间撕裂开来!

轰然一声炸响,就见清浊两分,或上升为气,或下沉为陆,随之四象显化,地风水火,澎湃汹涌。

又有五色从中绽放,五行演化而出,定界定空!

那暴猿呆滞的看着一方世界,在那道人手中,开辟出来,种种玄妙奥义,几乎将他脑子撑爆!

却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方初开世界,轰然一声崩塌,就有无穷毁灭、终结奥妙,昏黄赤黑,化作一个旋涡,将世界搅碎,又复归混沌。

隐约又有一道斧光,在混沌中乍现出来,天地又开辟出来,随之又毁灭终结。

开辟终结,轮回交互。

那暴猿身在旁侧,只觉得周身凉意沸腾,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那等开辟宇宙终结世界产生的伟力,怕只在他身上扫一扫,就要让他魂飞魄散!

十二章 神通禁法服暴猿 秘中藏秘难见底

开辟毁灭,造化轮回,一生一灭,无穷无尽。开天伟力,毁灭浩劫,在一次次的轮回之中,展现出愈发浩瀚的威能!

一缕缕无匹气机从那暴猿肌肉虬结的身体上刮过,仿佛钢刀,一刮一道伤痕,刮的血流成河,白骨皑皑,如同凌迟。

似这暴猿这等境界的强者,肉身生命力强大无比,恢复能力,本也了得。可在开天灭世大轮回的气机刮擦之下,哪里还有自愈的余地?

那气机锋芒之下,开天灭世,任凭生机再是强悍,也一并磨灭,刮擦一下,便是一下,条条沟壑,鲜血淋漓,白骨暴露,惨叫连连!

暴猿要躲,却不知何时,已被禁锢,任凭挣扎,也动弹不得。就仿佛一根活靶子,在那生灭边缘,被来来回回的折腾折磨,不过片刻功夫,便就虚弱到了极点!

“服了!我服了!”

“放我一条性命!”

暴猿哪里还有涓滴傲气?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便是太一道人,也不敢说自己能看透生死。何况这道心全无的暴猿?

暴猿自非愚蠢,哪里还看不出道人意图?若要杀他,只把他丢进那神通伟力之中,即刻就要飞灰了去。

如此折磨,无非是要折服于他!

于是连连告饶。

太一道人见状,心知火候已到,也大略试出了造化轮回神通的一些奥妙,这才散去掌中大斧,翻掌平复神通,随即遥遥一摄,便把那暴猿摄到身前,顺势打出几道禁法,将暴猿禁锢结实。

那暴猿滴溜溜一转,化作原本瘦猴模样,拜在道人身前,垂头不语。

道人于混蒙虚空之中盘膝坐下,微微一笑,道:“你既告饶,贫道也不赶尽杀绝,饶你一命自无不可。然则,贫道饶你,你须得知晓为何。”

瘦猴哀声道:“我自艰难逃出塞托拉克掌控,原以为自由身就在眼前,没想到又落到你的手里。技不如人,如之奈何?太一道人,你想要知道什么,你就问吧,人在屋檐下,我知无不言。”

道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果然识时务。你放心便是,贫道若要杀你,找把你飞灰了去。你当知你于贫道而言,用途不小”

于是便转言就问:“贫道这第一个问题,无血是何来历根脚?”

瘦猴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

“不知?”道人眉头微微一皱,仔细打量瘦猴,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不由道:“不知其来历,尔等为何还汇聚其麾下?”

瘦猴叹了口气:“无非是为了自由身而已。”

他抬起头,望着道人,道:“你大略不知,我曾为塞托拉克所掌控,如同傀儡。是无血想方设法将我救出,并助我压制住塞托拉克的控制手段,让我获得暂时的自由。”

道人闻言,心下明了:“只是压制塞托拉克的控制手段,无法根除。须得除掉塞托拉克,还要加上报恩,由是投在其麾下,然否?”

瘦猴点了点头。

“那余者三人,也是因此才汇聚于无血麾下?”道人又问。

瘦猴又点头。

道人笑道:“贫道知晓了,尔等四人,莫不是塞托拉克手下,所谓十七神血圣骑之四?”

瘦猴自嘲一笑:“什么神血圣骑,傀儡而已。”

言下之意,已是承认神血圣骑的身份。

道人点头:“无血与我说到,塞托拉克麾下,有十三牧首,一教首,还有十七神血圣骑,计三十一超凡者神通者,这数字,是真是假?”

“是真。”瘦猴道:“不过我们四人,虽也曾是所谓神血圣骑,可不在那十七人之中。”

“哦”道人心中便就明白了。

无血所言,倒也不差。塞托拉克手下,如今的确只有三十一人。不过瘦猴等四人,却在其外。

无血自不会将手中力量,暴露出来,不说也理所当然。

于是又问:“尔等四人,可曾猜测过无血的身份来历?将你所知道的,都告知贫道。”

瘦猴道:“我们曾经也疑惑于此,可猜测不到,没有结论。无血是在十余万年前,大概是塞托拉克完全掌控深红世界一千年后,突然出现的。”

他看着道人,细细道来:“于时,我等斗不过塞托拉克,被他一一拿下,夺了本源,炼成傀儡,每日里浑浑噩噩,守卫塞托拉克的宫殿。无血突然出现在塞托拉克的宫殿之中,把我带走,然后压制住塞托拉克的控制手段,我恢复清明,才知道,在我之前,他已经带走了三人,就是三眼、胖子和斗篷。”

“他能进入塞托拉克的宫殿?”

太一道人闻言,不由眼睛一亮:“你可知,他是怎样瞒过塞托拉克的耳目,进入宫殿,将你们带走?而且只你们四人,为何不把其他十七人,也一一带走?”

瘦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带走我的时候,那时我神思混沌,大略好像发生过一场战斗,只是我记不清了。后来他就不曾再救出任何一人,大概是塞托拉克发现了他的行为,将宫殿的防御手段,作了一些更改。”

顿了顿,又道:“而且自那以后,血色神教便将我们作为目标,一直追踪、搜捕,如此已经有十万年了。”

道人心头连连转动。

看来,的确如瘦猴所说,无血的行为,被塞托拉克发现了。但却又有一个新的疑惑。在为魔尊算计之前,塞托拉克全盛时期,一身伟力,如太冥圣母所言,介乎于天仙、真仙之间,又掌控世界权柄,怎么可能十万年搜捕,都抓不到人?

以无血一身能耐,不过堪比返虚,怎么也逃不过塞托拉克的追捕吧?

道人不由眼睛微微一眯,探手打出一道光圈,套在了瘦猴头上,随即念头一动,紧箍咒!

自是一番折磨,那等疼痛,比之之前凌迟,还要剧烈许多。

瘦猴翻滚惨叫,连连问道:“你想要知道的,我都说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折磨我!”

“呵,”道人微微摇头:“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瘦猴惨呼,以头抢地,以拳击头,打的碰碰作响,头颅变形。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道人漠然看着他惨嚎:“那无血一身能耐,比我也略略有所不如。塞托拉克全盛时期,手握世界权柄,他如何能自由出入宫殿救出尔等,还能逃脱塞托拉克的追捕?你要骗贫道,也得有一番更好的说辞才对。”

“我没有骗你!”瘦猴大叫,一拳打的自己眼睛暴突,那等惨相,简直让人怜悯,可太一道人完全不为所动。

瘦猴又叫道:“我忘了,我忘了一件事,我告诉你就是,我告诉你就是!”

他实在是受不住了,只觉神魂都将要崩溃,只得求饶。

道人淡淡道:“说。”

“我我不知道无血为什么能逃脱塞托拉克的追捕。每次好像被塞托拉克发现,他都能提前预知,然后带着我们逃走他曾经非常强大,能与塞托拉克正面战斗”

太一道人听完瘦猴断断续续说出的话,不由沉吟斟酌片刻,这才动念止住紧箍咒。

那瘦猴整个人瘫软下来,呼呼喘着粗气,仿佛一根面条,刚刚从沸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预知”太一道人神色沉吟,缓缓道:“还能与塞托拉克正面战斗”

这两点,对太一道人极为重要。

但细细想来,却又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这无血如何能预知到塞托拉克的行为?也许无血曾经与塞托拉克一般强横,可世界权柄在塞托拉克手中,演算天机也罢,天生的预知能力也好,不可能越过世界本源,推算预知拥有世界权柄的塞托拉克的行为。

而且无血为什么会从堪比塞托拉克的力量层次,掉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被塞托拉克所伤?不可能。如果被塞托拉克伤到这样的程度,他怎么也不可能从塞托拉克手中逃走。

其中必然有太一道人暂时无法猜测出来的缘故。

不过却也侧面印证了,那无血一些话的真假,以及其来历的非凡之处。

道人心头想着,忽然问道:“无血与贫道言及,他曾是这深红世界的主宰,只是被塞托拉克背叛,才被夺走权柄。此言是真,是假?”

瘦猴子喘了口起,艰难的翻过身来,目光已是有些畏缩,心中有了恐惧,不敢再直视道人,摇头低语道:“不自塞托拉克之前,深红世界没有主宰。”

道人登时明了,不由冷笑连连:“原来如此”

然后才看向瘦猴:“观你也不敢再欺瞒于我,好教你知晓,贫道与你神魂之中下了一道禁法,名为紧箍咒。日后便好好为贫道计较,若得半分不驯,贫道便要让你知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瘦猴心中沮丧,只道自己命运坎坷,总也逃不过被人控制的下场,一时间默默无语。

道人又道:“你自放心便是,贫道也非是那等以折磨人为乐的魔头,只要你好好办事,不违背贫道心意,贫道也不会把你怎样。”

十三章 护法长老不足道 欲渡三劫备后手

“待得此间事了,贫道取了此界权柄之后,便助你解开塞托拉克的控制手段。若得贫道满意,再解了你紧箍咒,也非是不能。”

道人一番话,连消带打:“看你也算是个有能为的,今后好好办事,贫道也不吝惜赏赐。”

言罢,拂袖打出一缕灵光,投入瘦猴眉心:“如今你为贫道所用,便就做个教门护法罢。这门锻体之法,你好好修行,说不得日后成就,不比那塞托拉克低。”

一棒子一颗枣,瘦猴非是不明其中真意,可一时之间,竟也有些感激。那塞托拉克不把他当人,控制他如同傀儡,没有丝毫自主可言。无血虽救他出来,可也仅此而已,这许多年来,未曾得到过什么好处。

而在太一道人手中,虽也被控制,可当下起初,竟就得了一门所谓功法!

细细一体悟,只觉那功法博大精深,瘦猴不由大喜过望,连忙状作感激,匍匐在地。

道人拂袖起身,也不在意瘦猴的装模作样,道:“你自仍持原本身份,在无血麾下,为贫道做个钉子。无血但有一些动静,你便传讯与我。”

说着,又予了他一道符印:“只需催动力量,便可激活这道符印,与贫道直接联络。”

然后又予了他一本小册子:“此乃一门中正平和的筑基之法,你拿去。既然无血要你等分开扶持义军,那便多多关注一下义军中的英杰,若看上眼,便代贫道收入门中,暗暗传授功法。”

瘦猴自是应诺不提。

道人笑道:“切记,代贫道收徒,须得告知太一教门之事,那门规就在册子之中,你既作了教门护法长老,也须得要遵守。”

瘦猴顿首。

再抬头,已是不见了道人踪迹,却分明已回到那浩大石窟之中,四下里张望,一根毫毛,都看不见了。

不由为道人神通,感到震骇。

且不提道人一番误打误撞,倒是在无血内部,埋下一颗暗子。却说道人散去神通,摇身一晃,遁走不远,又化作那一头飞行生灵,飞出洞窟,四下里张望片刻,悄然又消失不见。

如瘦猴这样,原本为敌,却被道人软硬兼施,擒拿折服,强制性按上护法长老头衔的,还有多玛姆。

对太一道人而言,这样的人,对他自己是没用的。但废物利用,作为教门护法,紧要关头出一点力气,保护教门弟子也好,做炮灰也罢,都是不错的选择。

实则仙道体系的教门之中,护法这个阶层,多来自于这样的方式。真正的嫡传弟子,身份又自不同,对待也自不同。

当然,若护法长老诚心诚意,要归附教门,那又另当别论了。

太一道人离了那状如人耳的大岛,恍然往南,遁光穿梭虚空,一路疾驰,跨越无尽红海,回到大陆。

又向西,往红原帝国方向而走。

这深红世界,细数起来,有神通的超凡人物,并不多。如今梳理通透,如果没有其他暗中黑手,那么就只得三个势力。

其一便是塞托拉克。

其二,便是那无血。

最后才是太一教门。

太一道人孤身来此,座下弟子,也才刚刚起步,相较而言,实力最是浅薄。要火中取栗,从塞托拉克和无血两方夹缝之中,夺走世界权柄,的确不容易。

说到底,还是太一道人修为境界不够高深的缘故。

他如今道行已达至返虚极限,初窥天人。可法力神通,仍在化神大圆满境界。虽然斗法战力,远超本身法力境界,可较之于眼下形势,仍然不够。

那无血在他面前,曾对所谓十三牧首、一教首,表示不屑,只道是三五个也能轻松拿下。可之前一番偷听,却让太一道人知晓,那等牧首、教首,竟得了塞托拉克赐予权柄,可调用世界伟力。

也许不多,但一方中千世界本源伟力何等浩瀚惊人?

怕是围攻起来,太一道人也扛不住。

由是促使道人下定决心,要尽快渡过返虚三劫,成就天仙之下最强境界,才能在最大的程度上,保证夺取到这方世界的权柄。

道人一身道行,提升太过迅捷,因此,针对返虚三劫,许多准备都还未做好。

这第一劫人劫,道人自有计较。生死之间走一遭,机会就摆在眼前,那十三牧首、教首,正好拿来做磨刀石。

但未免变数,道人须得先将后手准备妥当。

不过在这之前,道人打算先去见一见自己在此界的首位弟子东石,并回那山村一趟,做一些嘱咐。

免得在自己闭关准备后手之时,山门被灭,弟子被杀,一出关,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那面皮可就要丢大了。

红河大城。

这座位于红原帝国西部丘陵荒原边境的大城,如今是面貌大变。

东石夺取此城之前,血色神教才是掌控者,其中等级森严,血色恐怖。上至贵族,下到平民,每日活在战战兢兢之中,生怕被打为奴隶,生不如死。

东石的希望军团异军突起,攻打此城,并灭了其中三万血色骑士团,实则缘故,与城池内部不稳,也有莫大关系。

也是自造孽,不可活。东石攻打城池,内里贵族、平民,勾连起来造反,那血色神教又如何不败?

随后东石南征北战,击溃了一波又一波血色神教的军队,将势力范围扩大到整个西部丘陵,便将这红河大城,作为治所。

他推翻了血色神教种种严苛的教规,颁布许多亲民的政策,使得这座城池,愈发繁荣安定起来。

太一道人遁光落在城外,显化真身,道袍芒鞋,抬头望了望那城池上空凝聚的蛟龙气运,微微颔首,缓步走了进去。

城门守卫,仿佛未曾看到道人,任凭他施施然进入城池,然后望着那蛟龙气运所在的正下方,穿街过巷,便到了一座以暗红巨石垒筑的粗犷、厚重的府邸门外。

于是微微一笑,信步上前,散去气息遮掩,自便引起了府邸守卫的注意。

“什么人?!”

府邸守卫拦住道人,肃声喝问。

道人认得这几个守卫,都是当初那矿场的矿奴。如今看来,个个杀气腾腾,言行举止,颇有军威。一身气息,多在锻体一二重境界,比之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道人微微一笑:“烦劳通报一声,贫道太一,要见东石。”

“要见统领?”

守卫几人微微一愣,其中一人喝道:“你是什么人?我们首领是任凭一个人想见就能见的吗?快快离去!”

道人不以为忤,以东石如今的身份地位,的确不是普通人想见就能见的。

笑道:“你自去通报,只道东石师父来了。”

守卫又是一怔,随即面色大变。

为首一人反应过来,连忙行了一礼:“请您稍候,我马上去通报!”然后一顿,又改口道:“不,您请进!”

微微躬身,引道人入了大门,一边对左右道:“快去通报统领!”

就有一个守卫打了个激灵,一溜烟往府中奔去。

自矿场出身的这些人,他们都知道,统领东石,有一个神秘的师父。正是因为这个神秘的师父,东石才会变得那样强大,他们这些矿奴,也才有修行功法。

可以说,这师父,不单单只东石一人的师父,而是近万矿奴所有人的师父!

由是反应过来之后,哪里还敢怠慢?

恭恭敬敬,引着道人,缓步走进府中,行不远,急匆匆的脚步声迎面传来,就见一个壮硕的少年,大步走来。

尚未近前,便大叫道:“师父!”

道人停下脚步,微微一笑,细细打量。

东石如今,脸上稚嫩之色,几近于无,却多了一股威严气度。居移气养移体,统率一方,身居高位,自然便就养出了这股气度。

合着他一身锻体八重的修为境界,以及霸王拳法养出的气势,端端一方霸主,不似常人。

可在太一道人眼中,他仍然是个孩子。

道人呵呵一笑:“不错,不错。”

东石躬身稽首一礼,喜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然后连忙引着道人,往内里行去。

道人边走边说:“为师有些紧要的事,要对你嘱咐一番,这才来见你。”

说着话,就进入一方客厅,东石屏退左右,厅中只剩师徒二人。

道人盘膝坐下,打出一道禁法,又唤出系统光幕,屏蔽了天机,这才道:“那塞托拉克已有动作。血色神教的牧首、教首,怕已是回返。你作为一方义军首脑,动静闹得不小,怕是要首当其冲,为血色神教所忌。”

东石一听,顿时面色严峻起来,连忙道:“师父,那我该怎么办?牧首伟力广大,我自觉现在还不是对手。”

道人点了点头:“你的确不是对手。除非证就化神,否则连交手的资格也没有。为师此来,便是要予你一些警惕。为师最近有些要紧的事需要处理,暂时无法顾忌血色神教,因此,你须得谨慎小心。”

“啊!”东石一怔,不由道:“可是师父,现在局面不容易”

道人笑道:“为师也知道你的局面不容易,可该舍弃的时候,就要懂得舍弃。何况那牧首也是人,是人就有弱点,你可暂时偃旗息鼓,再想办法与红原帝国上层联络起来,借助贵族的能量,如果能拖住那牧首一二月,便是最好。”

道人顿了一顿,接着开口又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十四章 祸水东引 地气祖脉

如今太一道人也是分身乏术。

几尊化身虽有神通,法力广大,但各有各的事要做,且鞭长莫及。此界虽也有个太鸿道人,却被禁锢,难免无法帮手。

若寻常分身之术,倒也难不倒太一道人,可毕竟威能不入法眼。

由是道人打算双管齐下,还要来个祸水东引。

他指尖凝出一道符印,递给东石,道:“你拿此符印,以气血激活,可联络教门一位护法长老,言明身份,问询其另外三人在何处。并将这三人合这位教门护法瘦猴的消息,以半真半假,暗暗使血色神教所知,只道是塞托拉克的老对头,无血的手下,一个叫三眼,一个叫胖子,一个叫斗篷,一个叫瘦猴。只这一句,也不必添油加醋,自能祸水东引,以之代为吸引血色神教的目光。”

那无血要让太一道人做先锋,当炮灰,太一道人反手间,却把无血推上了前台。也不知无血知道后,会如何暴跳如雷。

不过双方虽结成盟友,但各有算计,那无血要算计太一,太一反算于他,也自理所当然。

东石接过符印,将道人所言,一一记在心中,道:“师父,这半真半假,又是怎样一个奥妙?”

“算上瘦猴这位我教门护法,便是四人。你只需传出其中两人的真实消息,剩下两人,以假消息糊弄即可。”道人粗略解释了一句。

瘦猴乃教门护法,道人按下的一粒棋子,尚有大用,如今还暴露不得。要是传出的消息,其余三人都是真消息,而瘦猴是假消息。或者干脆只传三人消息,忽略瘦猴,必定会引起无血的怀疑。

半真半假,才能尽最大可能,抹去瘦猴的嫌疑。

东石心头明了,将符印贴身藏好。

太一道人又道:“我离开之时,会留下一尊分身坐镇,分身威能远不及为师亲自出手,可也有普通化神伟力,遇到紧急关头,也能挡上一挡。”

顿了顿,又道:“为师在荒野山间一处山村,收了些徒弟,大略近月之后,会来寻你,。其中铁树者,资质根骨,非同寻常,他自比你晚入门两月,如今却已完成筑基,堪比炼炁,当能助你一臂之力。”

东石一听,心下高兴之余,也有些复杂。

尤其听到师父又收了徒弟,而且比他更有优秀,这让他有些羞愧之余,也激起了好胜之心。当下点头:“师父放心,我记在心里。”

道人颔首,站起身来:“为师手头事情要紧,就不在此多做停留,东石,你须得记住,你是太一教门的弟子,你的目标,是长生久视,是见证大道,不要在红尘中迷了道心。”

东石心头一跳,脸上有些发热。

自夺了红河大城,他体会到了权力的好处,修行上,的确有些怠慢了。

道人也不明言,转身跨出一步,身后便留下一尊分身,道:“你且好自为之。”

“师父”待东石伸出手,太一道人本尊已然消失不见。

随后,道人又返回山村一趟,取回了护持山村的那卷图录,重新布下阵法,将个山村隐于无形,再对铁树等人细细嘱咐一番,只道是血色神教牧首回归,使其小心谨慎,这便就转身离了山村,化作一道遁光,直直往南而走。

这一去,不知行了几十万里,遁光落在一处荒山上,显出道人真身。

道人凝神眺望,前方山峦叠嶂,起伏不定,地脉如条条大龙,纵横交错,一时之间,竟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我自望气,远远便察觉到这里才是这方大陆的祖脉所在,可到了近前,却又迷糊了。”他暗暗斟酌:“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迷雾,掩藏遮盖,连我神识都能蒙蔽,端端也是了得。”

那重峦叠嶂,这边雄浑,那边险峻,高低大小,也大略类同,外观上,着实分辨不出哪一条山脉,才是祖脉显化。似乎每一条山脉,都是祖脉,而每一条,又都不是。

远远望气,见这里地气蒸腾,凝聚一体。到了近前,却又发现地气散乱,看不到真正的凝聚之处。

这让道人心头生起一丝好奇。

他绕着这片群山走了一遭,眨眼便去了数月。这片群山广大绵绵,不见首尾,地气蒸腾,的的确确,乃是祖脉所在呀。

可一遭观摩下来,又似乎这些山脉都是支脉,没有一条堪称祖脉。

散乱间,好像差了点什么。

道人来到一处山巅,四下细细观望,最终,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

就见他双目神光暴涨,锁定那处小山头,细细打量,隐约间,便看到一层迷雾,不由心头一震。

随即细细剖析,良久,道人抚掌大笑。

“竟是如此!”

“天地造化,果真玄奇,不过”

道人笑罢,神色微敛,皱眉道:“竟是这方世界本源掩藏,形成天然阵法,难怪一时之间看不真切——难不成与塞托拉克有关?”

道人抬头,再观摩片刻,脚下一动,便到了那小山包上。

他双目凝光,穿透虚空,细细查漏。

这处掩藏,的确仿佛天然阵法,不见人为雕琢。站在小山包,再看四周山峦,道人心头不由大动。

若将这小山包放大万倍,再看周遭山脉,如何还不能发现其中的妙处?

那周遭山峦,分明源头就在此处!

道人又观摩山包形态,掐指盘算,目光最后落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山石上,抬步上前,捏拿指诀,便打出道道禁法,落入那山石所在一片空间之中。

片刻之后,那处空间荡漾起来,仿佛水波,一层迷雾显现,隐约看见其中仿佛有一座浩瀚大山矗立!

道人淡淡一笑,停下指诀:“我寻此地,要取灵机炼宝,若真是塞托拉克手段,正好让他吃个暗亏!”

言罢信步跨入了迷雾之中。

仿佛天旋地转,豁然间,眼前一片开朗。

就见一方大山,浩瀚绵绵,当头一峰,顶天立地!唯有形态,略略异常,山峰棱角并不突出,反而显得圆润,实也奇怪。

这方山脉,一眼望去,大大小小山峦绵延,其中平原、河流、湖泊,应有尽有,方圆不知十几万里。当头那座主峰,高十万丈,通红通红。其上山石、岩崖也皆圆润,棱角柔和。唯有山顶,有一株红莹莹的大树,亭亭如盖,怕不有万丈高下。

此起彼伏间,许多悍然气息,毫不遮掩,这里一道,那里一道,或是山沟,或是密林,或是河湖,道道冲宵,皆非寻常。其气息最强者,分明就在那主峰峰顶,犹如一座灯塔,耀眼醒目。略略计较起来,怕不有返虚层次。

余者多有堪比化神层次的气息,粗狂凌厉,炽热暴虐。

道人神色微微肃然。

端端是别有洞天,这其中,竟然还有这许多强悍的生灵!

不过细数起来,倒也能理解。此地既是这方大陆的地气祖脉所在,能孕育出这许多凶猛的生灵,自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这般强悍生灵众多,似乎一个龙潭虎穴。太一道人虽警惕,却也不曾惧惮分毫。不过些蛮荒凶兽而已,何惧之有?

反倒是让太一道人生出了一些心思——这许多凶兽,若能收服,岂非能弥补一些手中力量不足的缺陷?

尤其主峰顶端那道堪比返虚层次的强悍气机,最是让太一道人心动。

道人一路从北来,遇到许许多多的蛮荒凶兽,可堪比化神层次的一个没见,况乎返虚?正因如此,一时间才没有想起要借凶兽作为助力。

“大略的的确确,是一块宝地。”

道人打定主意,淡淡一笑,一步千里,缩地成寸,直奔那主峰山顶而走。

上了这座十万丈的主峰,一片血红的山石,竟如同一体,没有一粒尘埃,一分土壤。整个便是一座石山!

抬眼望那山顶大树,也不知是怎样在这山上长出来的。

山体上,一道道纹路,就好像天地生成的道路,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其中竟隐约露出一些深邃的奥妙。

几步之间,太一道人便临近山顶,遥遥一看,才发现那峰顶稍稍凸起,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桃子,倒过来那等模样。

那株血莹莹、红彤彤的大树,就矗立在那凸起之处。树下,有一头庞然大物,正是酣睡,呼吸如雷霆,轰隆炸响。

道人凝目望去,端端好一头神骏的畜生!

其身如麟,其尾如锤,四肢如虎,犄角如刀!

这畜生头尾怕不有千丈之巨,周身鳞甲,如同血玉般剔透。一身肌体虬结,气血旺盛到了极点,随着霹雳般的呼吸,显化出一道实质般的长虹,缭绕涨缩不定。爪牙森森,头顶一只晶莹独角,锋芒毕露,似要捅破天穹。

道人不由大喜,心下登时便将这畜生,当做了自家坐骑!

说来道人自修行以来,已逾二十载,气度做派,愈发类比心目中的修仙之士。可端端只少了一种,那便是坐骑。

毕竟地球环境不同,些凡俗之物,便如狮虎,道人又怎生看的上?没有遇上心仪的,也只得按捺下来。

而眼下这畜生,却让道人心中欢喜。正该拿下,以作那代步之用。

十五章 祖脉自成一天地 欲收坐骑红麟儿

太一道人一身气息,独立于世外,信步走到那畜生面前,那畜生也未曾察觉,还在酣睡正畅。

道人绕着这畜生走了一圈,细细打量观摩,时而啧啧称奇。

这等只凭肉身气血,就堪堪比及返虚修士的凶兽,说来也的确稀奇。无怪乎太一道人心动,要拿它做代步坐骑。

既神骏,又强横,如何不喜?

道人微微一笑,探掌之间,便施展出先天一炁大擒拿,化作数千丈的大手,一把捏拿下去,就把个畜生捏在掌中。

那畜生浑浑噩噩,茫茫然醒来,大略是察觉到有些不舒适,挣扎了一下,却不得动弹,登时才回过神来,硕大的脑袋四下里一张望,才发现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拿住身躯,悬在半空!

这畜生立刻就急了,咆哮一声,声震天地,滚滚音波,化为实质,把周遭空间,都震动的层层破碎,浪潮般铺散开来。

这一声巨震之中,太一道人周身八方空间稳固不动,仿佛大海中的一座磐石,立刻就引起了这畜生的注意,一双二三十丈大的眼睛,这才死死钉住面前凌空而立的道人!

在这畜生眼中,不过八尺高下的道人,就好像一粒尘埃,若非声震不动,太过显眼,怕是这畜生一时半会还看不到他。

道人拿住这畜生,悬于半空。见其苏醒,这才淡淡开口,传达出一道念头:“可驯服?为吾代步,作那坐骑,自有你好处。”

这畜生一身气血之强横,堪比返虚,然则在太一道人眼中,却太过单一。肉身虽强,还需神通辅助,否则便是一块顽石,任凭操持。

那畜生也有些智慧,不过大略气血太强,又无法门疏导,以作补益神魂,反倒被气血压住神魂,使得神魂弱小,智慧浅薄。

不过道人传讯,乃心念传之,直达神魂,由是这畜生便就明白过来!

登时就怒了!

它自诞生以来,在这祖脉天地之中,纵横驰骋,为所欲为,称王称霸,哪里想到,竟突然冒出区区一个小不点,要让它为那奴隶坐骑!

这如何能忍?!

顷刻一双大眼登时充血,煞气腾腾间,死命的挣扎起来!

一身厚重无比的气血,化为实质,狠狠一冲,竟然冲的那擒拿神通噼啪作响,眼看就要溃散!

连带周遭空间,都晃动不停,破碎生灭!

“好个畜生!”

道人不但不怒,反而大喜。

他看好的就是这畜生的强横,若只神骏,反倒不会放在眼中,也不会心生拿住代步的念头了,翻掌灭杀便是。

这畜生一身气血,的确浑厚到了极点,气血实质,冲刷起来,连他施展的神通,竟都抵挡不住!

虽只顺手为之,可即便顺手,也有返虚伟力!

那畜生挣扎,咔嚓嚓,强横的肉身伴随气血鼓荡,竟与擒拿大手摩擦出一阵阵火花!

这等肉身,端端是强横无比!

道人见一道擒拿大术,拿不住这畜生,念头一动,双手虚空一握,一条黑白相间不见头尾的锁链,便拿在掌中,顺手一丢,锁链迎风见长,哗啦啦竟有声响,刹那就把那畜生绑了个结实!

轰隆一声巨震,千丈之巨的畜生,便跌落在地,震得这座大山,都抖了三抖!

那黑白锁链,捆住这畜生,散发出黑白二色毫芒,如针刺,扎入这畜生肉身之中,禁锢一身精气!

锁链头尾不见,皆扎入虚空,任凭那畜生挣扎,却越挣越紧,锁链竟勒入鳞甲皮肉,噼噼啪啪,爆出许多血花!

这头畜生先是怒吼,随即痛吼,最后无力挣扎,哀哀嘶鸣。

道人呵呵一笑,这才飞到那畜生头前,道:“你自以作我坐骑,便就失了自由。却不知,贫道也给了你一条通天大道。比及你这般浑浑噩噩,不知好了多少倍?”

迎着那哀哀的巨大双眼,道人淡淡一笑,弹指打出一道御兽禁法,深入其神魂深处,将其制住。

这才探手,拿了黑白锁链,解开了束缚。

没了黑白锁链禁锢,那畜生一身伤痕,眨眼睛便恢复如初,翻身爬将起来,摇头晃脑一抖鳞甲皮肉,探出脑袋来,看那模样,仿佛要与道人亲近。

道人呵呵一笑,似乎没有半分警惕。

就见那硕大头颅到了面前,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哐当一声就咬了下来!这一口,连带那空间,都被咬下一块来!

那血盆大口中,森森牙齿磨碎空间碎片,随之碰撞一起,爆发出一阵火花子!

一条猩红的舌头在口中一卷,条条肉刺竖起来,仿佛刷子一样,刷过口中每一寸空间!

“倒也机巧奸猾。”

却突兀间,一个声音在这畜生头顶响起。

那畜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口里舌头不由得又卷了两卷——是咬到了呀,怎么还有说话的?

抬起头来,待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顿时心惊胆战,呼啸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暴虐,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哐当又是一口!

“好畜生!端端一个好畜生!”

太一道人叫道:“今天不好生揍你一顿,岂非日后你想起来就要吃我?!”

就见道人在另一处显出真身,千万分之一个弹指间,摇身一晃,化作千丈鸿蒙太一真身,抡起硕大的拳头,轰隆一声打碎空间,一拳撼在那畜生头顶,打的畜生一头栽下,硕大一颗脑袋直直有半边埋进了山石之中!

道人也不停手,翻身骑上这畜生的脖子,一把抓住那插天犄角,狠狠一提,把颗大头拎出山石,一拳一拳,仿佛打桩机一般,狠狠的敲在这畜生的脸门上,打的骨肉分离,鲜血飞溅!

那畜生吃痛,翻身挣扎要来咬道人,却被道人施了个镇字诀,骑在脖子上,携了这一片天地一齐压下,压的那畜生动弹不得,只能任凭敲打!

哐哐哐一拳又一拳,任凭那畜生皮肉坚实,任凭他自愈强横,任凭它牙齿坚固,任凭它舌头灵动,片刻功夫,不知打了几万拳,就有三五磕森森牙齿带着血丝飞溅出来,半截舌头喷射而出,鲜血仿佛喷泉,口里喷出噗噗直响!

别看这畜生肉身蛮力强横,真要比起来,与道人这鸿蒙太一真身,也差不了多少。可毕竟只是蛮力,哪里及得上道人神通?

这一打,它如何守得住?只打的疼痛万分,头晕脑胀,茫茫然不知所以。一时间,便就要服软求饶。

道人从御兽禁法中,分明感受到了其求饶的意念,这才施施然收手,翻身下来,喝道:“真真是蛮荒野兽,不识时务!”

说着,念头一动,御兽禁法惩戒,便譬如那紧箍咒,还要惩戒。登时间,这庞大一头畜生,痛的歇斯底里!

却被道人神通镇压,挣扎不得,那种滋味,端端欲仙欲死!

“正要叫你这畜生知晓厉害,否则记吃不记打,不知我神通,还想着噬主!”

这一番折腾过后,那畜生一身凶厉之气直接被道人打断脊梁,在道人面前,这畜生哪里还敢乱来?一时间呜呜直叫,仿佛一只小狗,乖巧的紧。

道人这才满意颔首:“跟了贫道,虽为坐骑,却也不少了你好处,又有几人敢欺凌于你?虽则你在此处,称王称霸,却也不过井底之蛙,正好跟随贫道,去见识见识那广阔天地才好。”

见这畜生一身肉身强悍,神魂反而弱小,智慧又浅薄,道人想了想,一些高深法门,予了它怕也修不成,于是便择了一门属妖族所修的炼体法,号为天妖真身,命其修行不提。

毕竟是自家坐骑,也要与时俱进。如今虽有返虚肉身能为,可若一直如此,怕是早晚要被淘汰。

又为其取了个名号,曰:红麟儿。

这般智慧浅薄,比及人类,不过十来岁孩童智慧的畜生,仇恨来的快,去的也快。当然,前提是要被打服。

否则如何肯干休?

道人神通广大,自让这畜生折服,又传它修行法门,它虽智慧不深,却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好处。

尤其给它起名,更是让这畜生欢喜的紧。

它自诞生以来,从来孤孤独独,没有名字,没有伙伴。这方祖脉天地,其余凶兽,只是它的食物。

而如今被道人折服,虽在某些程度上讲,失了自由,可这等生灵,与人类又有不同。既是折服,便就折服,登时就有了忠心,一时间在道人身旁撒欢不止。

道人也心中喜悦,又传了红麟儿变化之法,助它修成,把那千丈真身,化作丈余大小。道人也收了鸿蒙太一真身,化作寻常模样。

那红麟儿便就依着道人身侧,呜呜叫唤,浑然是忘了之前的痛恨。

道人摸了摸红麟儿头顶犄角,传了念头:“你既为这方祖脉天地的霸王,便就代我将其他强横凶兽都唤来罢。”

红麟儿传回意念:“主人,它们好像不敢来。”

却是以往这红麟儿把这方天地的凶兽,当成食物。虽是霸主,却非王者。诸般凶兽惧它、怕它,自不敢到它身边来晃荡。

道人微微一笑:“你威胁它们,只道是若是不来,就一个个吃过去。”

红麟儿一听,歪着大脑袋想了想,感觉对头,于是一跃万丈,攀上那大树树冠,望着远方,震天彻地就是一阵咆哮。

十六章 鸿蒙造化炼天地 一石数鸟成宝

那诸般凶兽,皆以肉身坚固、力大无穷见长,又灵慧浅薄,凶狠暴虐。以一身气血蛮力,就有堪比化神修士的强横气机。

只是没有神通变化,如同顽石,凶则凶矣,真要斗法,也不是同等修士敌手。

单单一个神魂弱小,就是致命的缺陷。

这些凶兽虽然肉身强横,可只是自然生长而成,不如那修士锻体之法完满。

譬如专修肉身的仙道修士,把肉身锻造成无比坚硬、柔韧,这只是基础。在坚固、柔韧之上,还有滴血重生、变化神通、乃至于聚散无形。到了这一步,实则便是开始将大道法则,烙印于肉身之上,使得肉身圆满无缺。

由是专修肉身的强者,到了一定境界,多有一个万法不侵的特性。当然,只局限于道行不超过自身境界的敌手。

将大道与肉身结合唯一,举手投足便是道理。而专注于法力修行的修士,道行则以法力的形式体现出来。若专修法力的修士道行比专修肉身的修士高出一层,那专修肉身的修士一身烙印的法则,便也抵挡不住了。

说到底,道行境界,才是根本。法力也好,肉身也罢,实则都是道行境界的不同体现而已。

当然,如某些无上锻体法门,修成的肉身,具有高深的道妙,斗起来,法力道行更高的修士,也破不开肉身。

这又与所修法门相关了。

这一方祖脉天地之中,气机强横堪比化神境界修士的凶兽,细数起来,大略有二十余头。

不论这些凶兽愿是不愿,红麟儿一阵威胁,磨磨蹭蹭,最后还是都来了。

结果自不用说,连红麟儿这等气机堪比返虚的兽王,都被道人拿住,况乎区区气机只比化神的凶兽?

翻掌之间,便就擒拿,一头也逃脱不得。

让太一道人高兴的是,这些凶兽,不像红麟儿,只独独一头。皆有族群!

正好合了太一道人的意,一并将其族群也拿了,弥补太一教门的一个疏漏。

在太一道人心目中,仙道教门,要尽善尽美,符箓丹器,自不能少。但这灵兽之属,也是其一。

譬如那仙神修士,往往出行,皆有代步。或仙鹤,或灵狮,或白鹿,或黑虎,乃至于龙凤麒麟,凡此种种。没那代步坐骑,味道仿佛就差了那么一层。

只不过早前在地球立教,环境毕竟不合,又哪里来的灵兽?

虽然终南圣地二十载,经灵脉灵气滋养,使得圣地范围内的许多凡俗野兽,逐渐有了些神异之处,但说来越无大用,不入法眼。

便只好一直不去理会。

如今在深红世界,既然有这个条件了,那就要弥补起来。

这一番施为,将这方祖脉天地之中的凶兽,近乎一网打尽。除了些许形象实在不过关,黏糊糊的那一类,其余稍稍能看得上眼的,皆入了太一道人袖口。

“二十余气血气机堪比化神的凶兽,只要好好调教一番,修成些神通,弥补了缺陷,便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道人非常满意,便就把那目光,落在了这方祖脉天地,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那株红彤彤、光莹莹,亭亭如盖的大树!

这树生来奇异,高万丈,主干便有千丈方圆。其枝虬结,如龙探爪,刚劲狰狞。其叶血红,晶莹剔透,毫光湛湛。其性坚固,便是之前道人降服红麟儿,大打出手,也只蹭掉几块老皮,一片玉叶而已。

端端是一株宝贝!

遇宝贝而不取,道人弗为也。

入了这座宝山,如何能空手而归?此处来的奇异,有世界本源力量遮掩,若是天地生成,那便是无主之物,取之何妨?

若是那塞托拉克为之,便就更不能放过了。

收其凶兽,取其灵根,太一道人还要把这里一并搬走,挥挥衣袖,只留下一片浮云才好。

道人目中一边射出神光,去打量那血玉灵根,一边问红麟儿道:“可知此树根脚?”

红麟儿硕大的眼睛望了望那株大树,疑惑着甩了甩脑袋:“不知道。它的果子很好吃”

竟是滴下了几滴涎水。

道人失笑,道:“这树结果?”

红麟儿点头:“每次睡醒,刚好有香味,还有那些丑不拉几的,也要抢夺,每次都是我赢了,全都是我的!”

“喔”道人微微颔首:“果子几多?”

“”红麟儿伸出爪子,左看看,右看看:“跟我爪子一样多。”

“两只还是四只?”道人乐了。

“两只是多少?”红麟儿大眼中露出无辜的神色。

道人只好予了它一道灵光。

也怪不得这红麟儿,毕竟智慧浅薄,跟十来岁的孩童也相差仿佛,自诞生以来,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哪里知道这些。

得了道人讯息,红麟儿很快明白过来:“九个,只有九个。”

它又看了看自己两条前肢上,各七根趾爪,分明十四之数,知道前面说错了,竟也有些不好意思。

道人又问:“你一睡多久?”

随即又摆手:“算了,想必你也不知。”

这方天地,独立其外,没有日夜轮转,这红麟儿又一直浑浑噩噩,哪里知晓时间多少?问了也是白问。

不过道人却也知晓了,这灵根还能生出果实,想必是种灵果,只看红麟儿那副肉身,大略就能猜出,这灵果功效,无非是增长气血,强壮肉身。

但能对化神乃至于返虚境界气血肉身都有促进作用的灵根,也算是稀罕品种了。价值自非寻常。

道人微微颔首,自是打定主意,要取走这株灵根。

不过也不能莽撞,急匆匆把这灵根拔出来,伤了根基就不好了。

况乎灵根之属,对环境,需求颇高。这血玉灵根既然生长在这里,而不是其他地方,想必这里的环境,才是其所喜之处。

正好,道人要完善自己炼制的那宗法宝,对这方天地,要做些手脚,便就打算二合一,一并做了便是。

于是道人让红麟儿一旁等候,自己则盘膝坐下,翻掌取出一幅图卷来。

这图卷,两根古拙木轴,一方图录居中,卷裹起来,捏拿手中,看着灰扑扑的模样。道人拿住木轴,两相展开,才露出真面目。

这图卷长三尺,宽一尺,图轴上,道纹密布,莹莹有光。图录一片混沌,迷迷蒙蒙,似乎将无量无限,局限于三尺方寸之中,其中竟什么也看不见。

说来这宗宝贝,在太一道人于终南山立下教门之后,便开始炼制。一晃如今,已去二十载。

其图轴,最初只是从系统兑换的两根灵木雕琢而成,后来取了世界树的树枝,将原本灵木精粹,炼入其中以代之。待得与太冥圣母结为道侣,得了先天宝材,就在炼制十二都天神煞大阵阵旗之时,借太冥圣母之手,将图轴换成先天材料。

图录也是一般无二,经过三次更换精粹,材料也属先天。

这方图卷,道人寄予厚望,以先天宝材为骨架,以自身大道为根基,逐渐要将五行、时空、阴阳、轮回等诸般妙理,与三元三炁,熔为一炉混沌,最后合于造化轮回大神通,成就一桩至宝!

在太一道人的计划当中,这方名曰:鸿蒙造化图的宝贝,将作为其成道至宝来炼制。其中混沌鸿蒙,纳洪荒于微尘,开辟毁灭,秩序轮回,造化于一体。若得大成,其虽后天所炼,威能当不输于先天至宝!

当然,如今这幅宝图才将将成型,要说比及先天至宝,犹如萤虫比之世界。不过只需其成型,品质少说也在上三品法宝之列,单单威能,怕是堪堪接近后天灵宝之属了。

毕竟材质先天,太一道人又将一身近乎天人的大道领悟炼入其中,有后天灵宝威能,也自理所当然。

这卷鸿蒙造化图,经历二十载祭炼,其骨架虽历数次更换,可太一道人炼宝之法高妙,又曾暗暗借助太冥圣母之力。若非如此,二十载要成型,怕也是不能。

如今道人要渡劫还虚,手里若无趁手的宝物,把握便就少了几分。由是此番出来,便就要借助外力,彻底将这鸿蒙造化图初步祭炼成型。

按照太一道人计划,要将此宝炼假成真,炼虚为实,便须得取那大地精华为根基,以作诸般大道之承载,才能完成初步祭炼。由是搜寻这方世界的地气祖脉之所在,要取其地气祖气,大地精华,世界法则,炼入其中。

说来在还未及至这方世界之时,鸿蒙造化图尚且缺些火候,来到这方世界之后,才将将火候足够。若此时道人还在多元宇宙,怕也有些为难。

说到底,要将这宗宝物祭炼成型,最简便的方法,便是炼入一方世界。把一方世界的本源力量,作为法宝承载。

可一则世界树界域十二大次元世界,说来也只是小千世界,本源力量浅薄,入不得太一道人法眼。自然,也可将十二大次元世界,皆炼入这卷图录,十二合一,以量代质,可世界树界域牵连甚广,动作大了,怕是要引出天大的麻烦。

二则这深红世界,乃是一方中千,世界本源,法则力量,正好入了法眼,又不超过太一道人如今的能力范畴。加之这方世界广大,可大多数地方,都是蛮荒,人口不多。便是取了这片大陆的地脉祖气,影响也不是很大。

三则取地脉祖气,也是掠夺世界权柄的一种方式,以之削弱塞托拉克,也正合太一道人的意。

可谓是一石数鸟。

十七章 炼祖脉引动各方 成宝图最后关头

太一道人展开鸿蒙造化图,当空一抛,这宝贝迎风见长,眨眼间化作遮天蔽日一方天幕,混混沌沌一片虚无,覆压下来,不知几万里广大!

只把那红麟儿看的是目瞪口呆!

只道自家掌教大老爷神通果真无边,之前显露,只是冰山一角。一时间,彻底是心服口服,再无半点被强压迫服的不虞。

太一道人自不理会红麟儿的想法,就见他探出手掌,虚虚向下一压。这方遮天宝图登时从天落下,骇的红麟儿缩头缩脑,只觉天塌一般。

却恍然间,宝图覆地,化为虚无,从红麟儿身上一透而过,与这方天地,叠合一处!就有无量霞光,从大地迸射出来,仿佛地生毫毛。

太一道人微微闭眼,脑后现了庆云,一身恢弘法力,随之催动鼓荡,整个一方数十万里的大地,开始微微震动!

这方由大地祖脉形成的天地之中,诸般灵机、天地法则、本源力量、地脉祖气,化为道道灵光、条条蛟龙,一一显化,仿佛在挣扎,又似乎在雀跃。

无量无尽的诸般道妙,化为实质,被覆压叠合的宝图一一汲纳、炼化!

在红麟儿的眼中,这方天地,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仿佛失去了光彩和灵动,就譬如一方森林,沧海桑田,变作沙漠一般,没了生机,去了神韵。

恍然间,太一道人背后的那株血玉灵根,微微动摇起来,似乎有所灵感,察觉到不妙,就勾动这方天地之力,散发出无尽血玉灵光,与太一道人相抗。

太一道人头顶庆云之中,突然飞出一条介于虚实的黑白锁链,化作长龙,三五两下,把那血玉灵根绑了个结实,放出黑白神光,压缩消磨!

红麟儿仿佛听到了血玉灵根的哀嚎!

这株灵根,实则便是这方地气祖脉天地里的中枢,自成长于此,与这方天地结合唯一,可引动天地大力,抗拒太一道人。

太一道人自是心头明了,于是施展神通,将这灵根困住,隔绝其与天地之间的联系,消磨其力量,炼化其本源,最终将这株灵根纳入囊中。

鸿蒙造化图威能无穷,蕴含诸般大道,无尽玄妙,这方天地,似乎无主,炼化起来,倒也迅速。

不过半日光景,这一方由地气祖脉、世界本源构筑的天地,便就失去了色彩!那株高万丈的血玉灵根,已然被炼化至千丈高下。

眼看,就到了最后关头!

层层叠叠的无尽次元和维度之中,在无量世界法则和本源力量的环绕下,隐约有一座庞大的圆顶宫殿,在其中沉浮。

这宫殿似乎无边大,又似乎无限小。

在虚空之中,显得无比的奇妙。

一道道本源力量,合了世界法则,化作或虚、或实的深红锁链,封锁浩瀚虚空,将这座宫殿环绕包围,为其遮掩、隐藏。

那宫殿有一种威严,是天、是地,震慑万方,高高在上。

可其中,却隐藏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灰败之气,仿佛黄昏日暮,有气无力。

就在那宫殿深处,不知几多深的深处,隔着无尽的时空和维度,一片红濛之中,隐约卧着一尊巨神。

这尊巨神无比广大,身长不知几万里,却蜷缩着,紧紧地闭着眼,绯红的面孔上,有一缕缕昏黄魔炁缭绕。

时不时,这尊浩瀚神躯便会不由自主的抽动片刻,紧闭着眼的面孔上,便会露出一抹痛苦之色。然后其脸上、周身,环绕的昏黄魔炁,便会增加一缕。

随之便有一道道通红的锁链,从虚空中探出来,追逐增加的昏黄魔炁,逐渐消磨。

如此,往复循环。

在这片红濛空间之外,似乎极近,又似乎极远,有一方殿宇。这殿宇没有屋顶,只有以红彤彤的深红之精铺就的晶莹地面,当头有一尊高举的神座,浩瀚广大,血玉一般。其下左右,高高低低,有十七处渺小的台子,上面静默的着十七尊仿佛雕像,形象各不相同的人物!

这些雕像般的人物,或是站,或是坐,或是跪,或是匍匐,或是躺着,脸上皆是面无表情。但无一例外,皆抬头仰望着那浩瀚高大的神座。

这里是塞托拉克的宫殿,他是王座,他的神庭。

倏然,有一个宏大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这声音威严无匹,但若仔细倾听,其中却有一丝丝勉强。

“醒来吧,我的圣骑!”

话音一落,那较之于神座,仿佛蝼蚁般的十七尊人物,齐齐睁开了眼睛。

那眼睛之中,无一例外,皆是死寂麻木,让人看了,心头不由一悸!

“立刻,马上,去主物质大陆,杀掉他!”

十七尊神血圣骑齐齐起身,躬身向那神座一礼,随即转身消失。

在一片血红血红的封闭空间之中,一尊通红的熔炉,其中血红的火焰熊熊燃烧,隐约一只手套模样的物件,正在其中沉浮。

无血静静地站在熔炉边上,周身通红通红的力量澎湃汹涌,仿佛海潮,一浪接一浪的涌入那尊熔炉,而熔炉,就似乎一个无底洞,来者不拒。

仿佛火上浇油,熔炉中的火焰,愈发高涨。

突然,无血身子一滞,周身涌出的力量一个停顿,熔炉中火焰猛地一落,隐约听到咔嚓一声,无血脸色登时大变!

“该死!”

他连忙稳住力量输出,气急败坏:“太一!一定是太一!他怎么会找到那个地方!那是我的!是我的!”

无血连忙施展神通,将熔炉冻结,一边心疼的看着熔炉中,裂开一道缝隙的手套,咬了咬牙,一个转身,就消失在这片血色空间里。

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道幽深的裂缝,从天边席卷而来。

整个一方世界,仿佛末日,处于崩溃的边缘。

所有的一切,便是一粒尘埃,也失去了它本身的神韵。这方世界的一切,都被汲取炼化。

唯有那当头一座十万丈的圆润主峰,还散发着幽幽的红光,抵抗着毁灭的元凶!

一方若隐若现的图录,将这座十万丈高大的主峰,团团困住,无量毫光,无尽道妙,在其中一一显化,将那主峰散发的种种力量,扫灭、炼化!

太一道人的脸上,仍然淡漠,神采不见变化。反而头顶庆云,愈发厚重、道妙愈深,有一种完全超脱凡俗的味道,从其中散发出来。

清濛濛、白亮亮的造化神光,在他周身流转,并逐渐变得愈发厚重,愈发灵动。

道人的神识,此时遨游虚无,在一片红濛濛的世界里,锁定住一颗晶莹剔透,仿佛血玉心脏模样的宝物,一缕灰蒙蒙的火焰,将那血玉心脏模样的宝物包裹、熔炼!

那宝物自有灵性,不肯坐以待毙,放出无量血光,抵抗火焰灼烧。

那血光如同铜墙铁壁,坚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并蕴藏着无尽不朽奥妙,使得炼化过程,变得分外艰难。

也亏得太一道人这鸿蒙真火非比寻常,若换作三昧真火,别说炼化,怕是转瞬就要被那血光熄灭。

这一方祖脉天地,其中灵机、法则,皆已被鸿蒙造化图炼化,唯有这主峰,实在顽固。因其力量品质高妙之故,虽是无主,却也抵抗了太一道人许久。

不过抽丝剥茧,一缕缕,仍然难逃太一道人掌心。

道人将这血光炼化出来,合于肉身,竟使得肉身境界,逐渐增长。那血玉心脏模样宝物散发的血色神光,从起初三丈厚度,到如今不过一尺,其中蕴含的力量,简直浑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炼化了这许多血色神光,太一道人的肉身,眼看就要接近鸿蒙太一真身中成境界!

他一边体悟鸿蒙造化图从这方祖脉天地中汲纳的无尽道妙,一边炼化血色神光,两相合一,烙印肉身,推进真身境界。

连带一旁横卧的红麟儿,都得到许多好处,肉身强度,也增长了几分。

随着时间流逝,这方天地枯萎、瑟缩,最终数十万里的空间,只生下主峰所在周遭区区方寸一隅。

在主峰之外,尽皆是一片暴乱的虚空。被抽尽了一切道妙灵机和本源力量,曾经所有的物质,都化作了无。

许多虚空雷霆、旋涡,交互纠缠,衍生出种种毁灭的气象,仿佛立刻就要崩塌下来。

十万丈的主峰上,太一道人背后的那株血玉灵根,被炼化为三尺模样的灵巧小树之时,滴溜溜拔地而起,投入鸿蒙造化图,在其中扎根。

失了这一株镇压主峰的灵根,仿佛断掉了最后一根弦,主峰放出的无量红光,登时变得断断续续,一块块巨大的山石,再也稳固不住,从山体上剥落下来,随即化为飞灰消散不见。

暴乱虚空步步紧逼,庞大的山体,就如同洋葱一样,被一层层拨开、缩减!

山体愈小,红光愈浅,虚空愈发逼近!

山体剥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一座小山包。

细细一看,与当初太一道人进入这方天地之前,看到了那座小山包,分明一模一样!

眼看,就到了最后关头,太一道人身前,山体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隙,一缕红彤彤的霞光,从中迸射出来!

十八章 早留后手困无血 逃脱禁法时已晚

一双手撕开空间,无血从裂缝中走了出来。

淡红的天光映衬着他的脸色,显得格外难看。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个地方竟被人找到!

连塞托拉克,这个掌握着世界绝大部分权柄的世界之主,可都一直被他蒙在鼓里啊!

那个地方,实在太重要了,是他大计中关键的一环。

“太一一定是他!”

无血想不出,除了太一,还有哪个能找到那里。十几万年的灯下黑,塞托拉克甚至都不知道,还有那样一个关键的地方,况且如今塞托拉克身受重创,疗伤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寻找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必须是太一!

想想太一的异军突起,无血就连连暗道失策。那太一手段诡异,必定用了奇特的方法,去定位那处所在!

想到这里,无血就痛心疾首。

他怎么就忽略了太一这个与众不同的强者呢?

然而现在什么都晚了,即便他马上赶过去,把太一干掉,也于事无补。秘地被触动,不知太一用了什么办法,竟引得世界本源震荡,塞托拉克一定也感受到了!

关键的一环暴露了!

非但如此,因为事发突然,他正在锻造的一件宝物,突兀之间也受到影响,锻造成功的时间,又要往后推迟!

更重要的是——他被困了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

望着面前这座还在微微震动的小山包,无血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早前一个月,他感应到变化,忙不迭放下手中的要事,甚至咬牙忽视了受损的宝物,急急忙忙赶来,到了这小山包外,突然就被困住!

那方变化无穷的空间,其中的味道,让他万分的熟悉——是太一!

这个混蛋在进入秘地的时候,还布置了这样的手段!

他用尽办法,穿过一重又一重的次元,泯灭一层又一层维度,整整耗去了宝贵的一个月,到现在才脱离出来。

这一个月的煎熬,被封困在陌生的空间里,甚至隔绝了他对深红世界本源的感应,他不知道还要被困多久,不知道脱离出去之后,事情变化怎样,心急如焚,都无法用来形容他的焦急。

现在,他出来了。

与深红世界的感应,重新连接,但他发现,晚了。

“太一!!!”

无血怒吼一声,一拳打出,深红的力量仿佛海啸一般,将眼前这座障眼的小山直接打成一片虚无,碎裂了空间,泯灭了维度,显出其中一方暴乱的虚空世界。

就在这一刻,盘坐着的太一道人面前,真正的小山,咔嚓裂开,一道红彤彤的霞光,从中迸射出来!

太一道人伸出手,五指一屈,作摄拿状,无穷无尽的法力,化作一方恢恢天网,兜入裂缝之中,就见一颗拳头大小,仿佛一颗心脏模样,散发着最纯净的红光的宝物,从缓缓飞出。

速度极慢,就似乎重如泰山,太一道人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道人缓缓抬起头来,手上不停,却便就望穿暴乱虚空,看见了那一尊正在急速赶来的身影。

“呵呵呵”

道人淡淡的笑了起来,大袖一拂,面前噼里啪啦爆出一片空间碎片,显露出一只手来,这只手,正做状狠狠抓向那颗心脏模样的宝物。

“无血道友,这是贫道的东西,你便不要妄想了!”

太一道人说着话,空出的一只手,屈指一弹,啵的一声,周遭空间仿佛波纹一样,荡漾开来,那只手吃痛,猛地就缩了回去。

“太一!”

无血蛮横无比,横冲直撞,直把那暴乱虚空生生撞出一条路来,一跃就到了即将崩溃的小山之下!

他狠狠的盯着太一道人,伸出手来:“还给我!”

“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太一道人搬运法力,逐渐将宝物提拿起来,就要捏入掌中,一边施施然笑道:“道友,凡事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你我盟友,何必如此蛮横无理?”

已经要拿到手中的东西,怎么可能给无血这个居心叵测的人?

“那你就去死吧!”

无血哪里还会跟他讲道理?就见他双掌一合,整个这一方空间,仿佛一块软泥,眨眼被压缩成一张薄纸,就仿佛一幅画,其中一座即将崩溃的小山,一个道人盘膝坐在山顶,一只手摄住一颗心脏般的宝物,一只手放在膝前,身旁,还有一头凶兽伏卧!

“死!”

无血双掌握拳,狠狠一捏,那幅画卷便譬如沙子一样,崩溃、化为虚无!

“哈哈!”无血大笑一声,面色狠厉:“太”

话不说完,就见一尊道人,一手摄拿着一枚纯红的心脏,一手做礼稽首状,侧跨着一头凶兽,从虚空中走将出来。

“无血道友端端好狠心。”道人面色漠然:“真可谓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幸亏贫道还有些手段,否则岂非死的冤枉?”

无血变色大变:“我将这一方虚空打成唯一维度,将其破碎,你竟不死!”

既是动手,如何会留情?无血见状,二话不说,心头一动,恍恍惚惚,眼前显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网!

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张网,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可能!”

他猛地抬头:“太一,你的因果线在哪儿!!?”

他狠狠一拳轰出,眼前一片因果纠缠的网络,其中条条虚幻的线,被片片打断!

在这一瞬,这深红世界,少说有数十万人无缘无故消失于无形!

太一道人心头沉静。

他正与那心脏模样的宝物在较劲,此时着实没有太多余力与无血较量,由是即便无血动手,他也按捺着,只是装出淡然神色,并不还手。

见状,太一道人心惊之余,呵呵一笑道:“好叫无血道友知晓,我自超凡脱俗,不沾因果,哪里有什么因果线?”

“不可能!”

无血大叫一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没有因果线!除非”

无血眼睛一瞪,大喝道:“你到底是谁!”

“是了!是了!”他忽然眼睛一亮,神色变得分外难看:“该死的疯婆子,一定是她隐藏了你的因果线!我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无血纵身一跃,大叫一声:“抹不掉你的因果线,我就直接杀了你的人!”

太一道人见他扑来,不由心下暗叹。

的确,在任何一个世界上,只要存在,就有因果。但太一道人太特殊了,系统的存在,抹去了一切相关于太一道人的因果。在某种程度上讲,太一道人不沾因果,与那跳出命运长河,不在时空前后,唯我唯一的大罗金仙一般无二。

可大罗金仙虽然永恒自在,可也非是不死!

只要有能力破其肉身,灭其神魂,也照样会魂飞魄散。

而太一道人虽有不沾因果的特性,但还远不是大罗金仙。只要打杀了他的肉身,泯灭他的真神,也一样要死翘翘。

眼看无血扑将上来,提拳就打,太一道人连忙翻身飘下座驾,就见红麟儿狂哮一声,血盆大口张开就咬!

太一道人深藏虚空,头顶飞出一方宝印,镇压虚空,护住周身,一边加紧炼化心脏模样的宝物,一边死死地盯着无血与红麟儿之间的交锋,心里是一片沉静。

无血强横,自不用说。这人一身能量,近乎返虚中期,堪比度过地劫的返虚修士。而红麟儿,一副肉身蛮力无双,横冲直撞,同样凶悍无比。

二者这一打,几乎将周遭虚空,打成一片混沌!维度次元层层破碎,虚空雷火震天动地!

其外物质世界,方圆数万里的蛮荒大地,被来自虚空中的震动,震的支离破碎!

太一道人看的出来,无血的肉身,自不及红麟儿,可一身深红能量澎湃汹涌,却将红麟儿逐渐压制。

红麟儿虽强,可毕竟手段太少,除了一副肉身,别无其他依仗。加之其修炼天妖真身为时尚短,还未练出火候,却如何是无血的对手?

不过对太一道人而言,只要能拖住无血一段时间,便足够了。

即便托不住,太一道人也有手段暂时拖延时间。

一处穷山恶水之中,空间哗啦一声碎裂,从中跳出十七个略显狼狈的人物来!却不正是那塞托拉克十七神血圣骑?!

这十七人,从天而降,来到主物质大陆之后,便循着塞托拉克的吩咐,搜寻目的地所在。

他们毕竟不是无血。

那地气祖脉天地,无血早知,可塞托拉克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虽然通过这次本源的震动,大略锁定了方向,但并不具体。

须得搜寻。

这十七人也是倒了血霉,他们落点在红原帝国,选择的方向,正好与太一道人如出一辙。由是,连连落入太一道人布下的禁法之中!

所谓可一而不可再,但太一道人手段高妙,无形无迹,这些所谓神血圣骑,又从未见过太一道人的手段,被坑了一次又一次。

如此蹉跎时间,一个月过去了,他们距离地气祖脉所在,还远得很!

说来也是太一道人计较谨慎。他早前决定寻找地气祖脉以作炼宝所用,便就算到,一定会引起麻烦。

毕竟,地气祖脉,是大地本源所在,乃世界本源的一部分。塞托拉克也好,无血也罢,实则都在太一道人的考虑之中。

由是从起初开始,就准备了诸多手段,只为拖延时间!

十九章 造化宝图突发难 塞托拉克有决断

无血算是运气不错了,因为他知道秘地在何处,不需搜寻,便直奔而来,方向又不类同,便躲过太一道人布下的许多手段,只在那秘地之外,被太一道人坑了一把。

较之而言,塞托拉克派来的十七神血圣骑,就完全落入了太一道人一环又一环的陷阱之中。

那等禁法陷阱,不能与秘地外,坑了无血的相提并论。但每一处,都困了这十七人三五两天,一处处下来,还没过半,便是一个月。

也亏得这十七人被塞托拉克炼成傀儡,没有太多情绪,否则早就气急败坏,发狂了。

但即便如此,这十七人从这处禁法中逃脱出来之后,也顺手把周遭几千里大地,打成一片废墟。

正当此时,遥远处传来的巨大震动,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十七人各自对视一眼,齐齐纵身一跃,飞入天空,直奔震动方向而去。

硕大深红的手掌一把捏住红麟儿头顶的独角,狠狠往下一按,抡起另一只拳头,狠狠就砸。

哐哐哐,只砸的红麟儿头昏脑涨,不能自已。

又有无边破碎的虚空,狠狠绞杀,与红麟儿一身坚固的鳞甲撞击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闪耀火花。

红麟儿凶性大发,咆哮连连,粗壮的四肢翻动,就譬如无数的尖刀,在无血身上狠狠的捅杀,只捅的无血护身力量摇摇欲坠。

咆哮一声,头颅一甩,趁机把无血甩飞出去,随即赶上前,一扑就咬。

无血大叫,一拳轰在红麟儿下颌,把个红麟儿轰的翻滚出去,随即双手一合,将一片虚空压成唯一维度,狠狠一撕,鳞甲破碎的红麟儿双目通红的从中跳将出来,狠狠又把无血撞飞出去。

无血勾动因果,要从根本上,把红麟儿抹杀,却恍然一方大印滴溜溜一转,从天而降,一下子把无血打翻在地,打的他连连吐血!

“太一!混蛋!”

无血气急败坏!

那该死的太一,放出一条狗来把他缠住,自己却躲在一边偷袭,简直恶心到了极致!

这条狗无血如何不认得?这秘地,他来过无数次,从来不把红麟儿放在眼中。以他的手段,只需要找到红麟儿的因果线,直接掐断,就能让红麟儿烟消云散。

可太一道人如何会让他得逞?

比肉搏,红麟儿更甚他无血一筹,虽然无血一身深红力量雄浑无比,但只凭此,要杀掉红麟儿,却也难之又难!

这一番斗法,只把那无血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一把摁死红麟儿,扒皮拆骨,炖了喝汤。然后把太一道人拿住,狠狠炮制,让他跪地求饶叫爷爷!

尤其看到太一道人摄拿的那颗心脏模样的宝物,逐渐愈发落入太一道人掌心,无血就心急如焚!

“太一!太一!”

他大叫连连,状若疯狂。

正当此时,太一道人忽然抬起头来,神色一正,叹息道:“果然还是来了。”

就见虚空崩裂,十七尊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无血一怔,猝不及防,被红麟儿扑倒在地,狠狠一口咬住,摇头晃脑甩来甩去,只把个无血甩的头昏眼花。

无血伸出双手,一上一下,掰开红麟儿双颌一撑,跳将出来,一闪身远离开去。

红麟儿还要去咬,却被太一道人叫住,这才发现,周遭又出现十七条人影。

细细一感应,红麟儿鳞甲一抖,连忙撒开四肢,跑回来,躲在了太一道人身后。他分明感受到,那十七人,几乎每一人,比无血都只差一分。

每个都不比他红麟儿差!

十七个,天,一拥而上,还不被打死?!

红麟儿的小心思,太一道人如何不知?他拍了拍红麟儿的脑袋,让他稍安勿躁,便就抬起头来:“十七神血圣骑?塞托拉克,你也是下足了本钱呐!”

那十七尊身影缓缓显出面孔,为首一人,干瘦干瘦,仿佛一根枯枝,却满脸獠牙,不见五官。

就见这人走出一步,菊花般的口中,迸出无比威严的声音来:“告诉本神,你是谁。你与那和本神抢夺本源力量的爬虫,是什么关系。赤混那个小崽子,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说着话,菊花口缓缓扭过头去,望向虚空深处的无血:“原来是你,我的兄弟。”

无血闷哼一声,沉默不语。

太一道人看了看无血,又看了看塞托拉克附身的傀儡,心头转动间,却道:“塞托拉克,你不小心翼翼躲在你的老巢养伤,还敢跑出来抛头露面,不怕贫道与无血道友联手,打进你老巢,让你魂飞魄散?”

菊花嘴转过头来,分明没有眼睛,却让太一道人感受到一双浩瀚的巨眼,正盯着他。

“本神是世界之主,是一切的主宰,本神无所不能。说出你的名字,爬虫,本神赐予你永恒的死亡!”

浩瀚威严的声音,言出法随,世界律令,周遭一切,沸腾起来,化作无边无际的锁链,哗啦啦犹如实质。

这些锁链,搅动时空,震荡本源,四面八方,没有分毫漏洞,要把太一道人捆缚、绞杀!

在这如同恢恢天网的锁链之中,太一道人伸出手指,指着这包围过来的天网,大笑起来:“塞托拉克,你端端是忒也小瞧了贫道!”

“若你本尊在此,我还要退避三舍,不敢跟你照面。可你只凭一缕意念,附着一具傀儡,就要打杀贫道,简直是妄想!”

太一道人双目放光,大笑道:“你道是贫道与无血纠缠良久,为的什么?贫道早就等着你的手段呢!”

道人大笑着,就见这一方虚空之中,突然浮现出一卷浩瀚的图录!看这边,是一幅图录,看那边,还是一幅图录。四面八方,唯有一幅图录,可四面八方,不论从那个方向去看,都是一模一样的图录!

仿佛站在哪里,角度都是一般无二!

无血大叫一声不好,转身要走,就见那鸿蒙造化图一卷,卷了一片虚空,卷了这虚空中所有的存在。

只瞬间,便已是寂静一片。

什么都没有,时间、空间、一切的一切,都落入了造化图中。

只有一尊道人,身旁卧着一头红麟儿,身前一幅展开的图录,静静的。

红麟儿探头探脑,四下里张望,一脸的纳闷,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图录上,就看见,那图录中,一片混蒙世界,当中一株红彤彤的灵根。

那灵根周遭,有十八方世界生成,化微尘为洪荒。

这十八方世界,每一方世界,都各有不同。有的是火,三昧火、南明离火、太阳火,至刚至阳,炼天炼地!

其中一尊虎头人身的者,被大火团团围住,烧的噼里啪啦,肥油滴溅。这虎头人身者,凶悍无比,虽被烧的欲仙欲死,却也横冲直撞,又要撕裂虚空。

但无论他何等手段,周遭都只有火,只有无尽的燃烧!

有的是水,一元重水,玄冥之水,黄泉之水,凡此种种,侵蚀**,沉重压抑,又大浪滔天,无可阻挡。入其中者,化为原型,乃是一头火巨人,被种种神水包裹冲刷,发出嗤嗤的响声,腾起一片片浓雾!

又有无边森林,其中木炁腾腾,化作无尽藤蔓、毒草,或是散发毒气,或是缠绕吸血,将一头花了原形的傀儡,团团围困其中。

处于最上方,有两方世界,一方黑而一方白。一方属阴,一方属阳,相互纠缠,互相吸引又排斥,盘桓不休。

其中,纯阳世界,塞托拉克附身的菊花嘴,被纯阳之气一扫,便有一片形体化为飞灰。他又重生,再飞灰,再重生,再飞灰,往复循环。许多力量,被纯阳之气炼化,却又经阴阳相生,注入旁侧纯阴世界,与被困在其中的无血纠缠、炼化。

又将纯阴世界炼化的无血的力量,注入纯阳世界。

互相轮转不休。

二者奋力挣扎,偶尔泯灭一片虚空,却又有更多的纯阴、纯阳之气生出,演化出种种气象,或魔或神,或刀或剑,围绕二人打杀纠缠。

又或是菊花嘴从纯阳世界,撕裂开来,却跳入纯阴世界。或是无血从纯阴世界跳出,进入纯阳世界。

却无论如何,也不得脱。

菊花嘴被纯阳一炼,惨叫连连,调动无尽力量,轰隆一声,将这方纯阳世界毁灭,然还不及他高兴,一点纯阳之气虚空中衍生出来,顷刻间又化为纯阳世界,将他裹在其中!

往复循环,几近精疲力尽!

塞托拉克附身其中,一缕念头,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自纵横以来,掌控一方世界,还从来没有遇到如此羞辱!

长长的叹了口气,菊花嘴任凭那纯阳之气绞杀,身躯逐渐化为虚无,却抬头,望向无边无尽的纯阳虚空:“你果然很厉害,这样的手段,本神还第一次体会。我会回来找你的,一定!”

太一道人持拿图录,双目射出神光,静静地盯着图录中的一切,也自听到了菊花嘴的话,闻言不由神色一动,连忙打出道道符印,印在图录上,却为时已晚。

只见图录中,纯阳世界被一股本源力量自爆开来,引动平衡,连带纯阴世界、其他世界,一方方被波及、毁灭!

那血玉灵根,被这一炸,炸的枝叶纷飞,稳固不住!

太一道人神色骤变,独独一只手,一道道神通、法术、禁法,不要钱似的打入宝图之中。却恍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宝图冲开一道口子,就见七八条人影从中飞射出来,太一道人伸手去拿,拿住两个,复又丢入图中,却不防一只手从虚空伸出,一把将太一道人另一只手中还在炼化的纯红心脏打落出去!

太一道人大吃一惊,喝道:“无血!”

连忙舍弃封印宝图,赶将上去,要把纯红心脏抓回来,却就有狼狈无比的无血跳出来阻路。

太一道人一手持着图录,当做棒子,一棒把无血打翻,又追上去,无血又赶上来,被一印打翻

二十章 擒无血终是失算 回红河大城见徒

太一道人不是没有料到敌手会舍命自爆,只是对鸿蒙造化图信心满满,却没想到,那塞托拉克毕竟棋高一着,竟引爆了一缕世界本源,打破了鸿蒙造化图中的法则平衡。

说到底,不是鸿蒙造化图不够强横,甫一成型,就有一品法宝的品质,近乎后天灵宝的威能。只是宝贝初成,祭炼仍不圆满,还有瑕疵,这才被世界本源爆开一条缝隙。

有七八人,竟反应敏捷,抓住机会,从中脱离出来,其中就有无血此人。

此人端端非同寻常,被宝图炼了半晌,跳将出来,不去逃命,竟还要与太一道人争夺纯红心脏,太一道人猝不及防,被这厮把宝贝从手中打落!

道人哪里还顾得上那逃走的几人?一把卷了宝图就追,无血竟还要纠缠阻碍,端端让太一道人心头恼恨。

“你这厮,快快闪开!”

道人掌中图卷横里一扫,又把无血扫的咳血飞出,脚下不停,口里大喝:“再要阻我,休怪贫道心狠手辣!”

眼看那宝贝就要炼化,却被无血这厮坏了好事,若非捉紧那宝贝,太一道人早停下来,取了这厮性命,抽筋扒皮,才消心头之恨。

无血纵身一闪,探掌去揪太一道人,一身能为不要命的施展出来,把个虚空搅动的一片混沌,他厉声大叫,愤愤难平:“太一,我十万年的计较,生生被你坏去,我如何能与你干休!”

宝贝离手,太一道人一身法力神通解放出来,哪里还把个半死的无血放在眼中。不过无血死命阻拦,毕竟也有阻碍,眼看那宝贝越飞越远,道人心急如焚,恨声大叫:“你不去逃命,如果贫道拿不回宝贝,转身就宰了你!”

宝印一转,狠狠镇压下来,把个无血打的咳血连连,却仍不放弃,一闪身又追将上来,去阻道人。

道人冷笑连连,突然跨步,原地留下几道分身,去阻无血。真身却就要远去。

却哪里料到,无血扑将上来,竟也分出几道分身来!

无血神色一怔,随即大叫:“好个太一,你敢欺我!”

太一道人虹光一闪,在前面喝道:“你敢欺我?!”

两人都没料到,对方竟都在这一刻,施展分身神通——端端是好对手,不约而同!

二者一路飞驰,时而分开,时而纠缠,太一道人心头恨怒,无血心头更恨。

此间事,却也难说谁对谁错。

那无血十万年计较,被太一道人一朝破去。而太一道人眼看要到手的宝物,却被无血打飞。

虽说太一道人后来,无血计较在先,可都为夺出一个未来,又何谈对错?

关乎道途,杀天杀地杀大道,什么杀不得?

“你这厮,阻我去路,不防备万一那宝贝被塞托拉克的走狗拿了,贫道看你到哪里去哭!”

之前逃出八人,又被太一道人捉回两人,除去无血,还有五人在逃。若趁着无血与太一道人纠缠之际,人跑前面去了,半路截胡,道人和无血,可就欲哭无泪了。

无血心里怎生不知?

但他实在恨极太一道人,知晓与太一道人纠缠,两人恐怕都拿不到宝贝。可事已至此,他自己拿不到,也绝不让太一道人好过!

太一道人一边与无血纠缠,一边施展神通,化作大手,遥遥去抓那宝贝。可那宝贝实在神异,先天一炁大擒拿之术,根本阻不得。

道人心头更恨。这宗宝贝,太一道人炼化许久,眼看就要得手,却被打断,都怪无血这厮!

他一口闷气在心头,发泄不得,想要停下,取了无血性命,可又实在舍不得那宝贝。

却突兀间,远方显出两条人影,分明就是逃出去的另五人之二!这二人刚好拦在那宝贝前面,眼看就要得手!

道人神色大变,无血也大叫连连。

两人又是不约而同,齐齐舍了对方,同时施展神通,轰隆一声炸响,前方极远处,登时一片暴乱!

太一道人眼睁睁的看着那拦截宝贝的两人被打飞出去,而那宝贝,一闪,便消失在暴乱的虚空之中,没了踪影。

他缓缓收回双手,脸色沉凝如水,猛地一个转身,一手持太一宝印,一手持鸿蒙造化图,大叫一声,合身扑向无血。

无血嘿嘿狂笑,一闪身,分出无数分身,真身一边逃一边畅快大叫:“哈哈哈太一,你不让我好过,如今也遭了报应”

话不说完,就是一声惨叫!

竟是红麟儿从后方赶了上来,迎头截住无血,无血捉紧太一道人,防备不及,被红麟儿头顶插天犄角,狠狠来了个对穿肠!

太一道人恨中大喜,连忙上前,鸿蒙造化图展开一卷,就把那无血裹入其中,随即一合,收起造化图,心中恨意,才稍稍消减。

红麟儿立了大功,屁颠屁颠上前来,摇头晃脑邀功,道人吐出口气,摸了摸它头顶犄角,笑道:“好红麟儿,今次果真立了大功,自不亏待于你!”

红麟儿呜呜叫了两声,甚是得意,随即匍匐下来,太一道人翻身上去,一拍其背:“走。”

塞托拉克分出一缕神魂,化为实质,只看着狼狈逃生回来的五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连他自己附身的一缕神魂都憋屈了账,这些傀儡,还能怎么责怪?

在感受到那一缕神魂毁灭的瞬间,塞托拉克几乎忍不住亲自下界,去把那太一道人碎尸万段。

可他想来想去,心头总是犹疑,生怕那太一道人还有后手,由是按捺下来。

塞托拉克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但想想自己一个不慎,被魔尊将计就计,狠狠反算一把,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又看那太一道人,竟以一己之力,算计翻盘,连带那无血和十七位与他差不了多少的神血圣骑,都给囊入彀中。

若非他塞托拉克神魂自爆,怕是一个也逃不了!

端端是计谋深沉,让人心悸!

他不管不顾,若下界去找那太一道人算账,万一太一道人还有后手等着他,那就真是真是

耻辱啊!

关键是他正犹疑着想要下界的时候,世界本源处又传来些微躁动,这就更加让他心头不安了。

他不由得想起不久之前,突然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蛋,竟与他直接争夺世界权柄!

那混蛋不是无缘无故消失了吗?难道还在?!

如今,这座宫殿就是他最后的一层屏障,早前有人与他直接争夺世界权柄的时候,他都未曾走出过一步,跟遑论眼下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塞托拉克心中沉思片刻,道:“你五人下界,去寻神教教首,听他吩咐。”

五人麻木点头,漠然转身,齐齐又下界而去。

塞托拉克看着他们消失,心中不知怎的,隐隐有些后悔。他才发现,手中能打的牌,竟越来越少!

“早知现在,当初就该少杀几个,多留些可用的”

长长的叹息响彻虚空,这一缕神魂散去,又回归塞托拉克本体之中。

红河大城,如今城外,竟是环绕一片深渊!

独独留下一座大城,孤独耸立。

城上,一座巨大的铜钟散发着蒙蒙的光,将这座城池笼罩其中,一尊道人的身影,盘膝坐在铜钟之上,已显得有些虚幻。

城头上,东石佩剑着甲,端端一位雄壮的将军,脸上神色彷如万载老石,唯有那浓密的眉毛,偶尔皱起,显露出他心绪的不平静。

东石身旁,立着一个身材更雄壮一分的憨厚少年,却不正是铁树?

还有三五人,也皆是教门所在山村的师弟师妹。

东石不知在考虑什么,忽然开口:“铁树师兄,你带上师弟师妹们,立刻返回教门去吧。”

铁树闻言,挠了挠头:“东石师兄,你比俺早入门,俺该叫你师兄才是”

东石笑了笑,摇头正色道:“师兄,教门门规,你如今已是外门弟子,而师弟我尚未完成筑基,只是记名弟子。你是师兄。”

铁树咧了咧嘴,这才点头:“哦。”

然后道:“师师弟,师父让俺们来帮你,俺们不回去。”

东石闻言,叹息一声,认真道:“师兄,血色神教势大,牧首神通浩瀚。师父留下的分身,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万一城破,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否则,我如何向师父交代?这是要我死不瞑目吗?”

铁树微微一怔,道:“可是师弟,血色神教那个人不是退走了吗?”

其余几个师弟师妹,也都望向东石。

东石摇了摇头:“是退走了,但我们不知道,他是不是暂时退走。如果他又回来呢?”

“这”东石挠头,随即神色一整,大声道:“师弟,俺们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东石嘴角动了动,有些感动,又有些头疼。

自家这位师兄,实在是个死板的性子。要说不好吧,不对。铁树以诚待人,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其他师弟师妹,都跟家人一样。

可要说好吧,往往他认定的事,八头牛头拉不回来,倔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经常让人无言以对。

“师兄。”东石知道劝不动他,不由改换思路,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让师弟师妹他们,先回去,你留在这里帮我?”

二十一章 十八人五逃十三伤 死七者形灭现本源

看铁树思索,东石又连忙道:“师兄,你一身修为,已臻至凡体一重,堪比炼炁。我如今也即将筑基圆满,也有一分战力。可师弟师妹们,修为到底还是差了些。万一事情紧急,留下来也只是徒送性命,如果教门满门都死在这里,那你我又该怎么向师父交代?”

铁树抿了抿嘴,终于点头:“师弟说的对,是俺太自私了”

一旁的几个师弟师妹见状,齐齐摇头:“我们不走!”

铁树一听,眉头就耸了起来,眼睛一瞪,仿佛有一头远古龙象在咆哮,喝道:“俺说让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

东石在一旁不由偷笑。这铁树师兄的脾气,这次总算不是自己体会了。

那几个师弟师妹,齐齐把头一缩,就要嘀咕,却突然间,罩住城池的毫光裂开一道缝隙,一尊道人横卧在一头血玉般的凶兽背上,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师父!”

几位弟子看的分明,不由齐齐大喜过望。

太一道人对盘膝于铜钟之上、已显得虚幻了许多的分身点了点头,分身颔首,随即自散于虚无。道人这才驭着红麟儿,落在城头。

众弟子自是齐齐稽首躬身不提。

道人出现,自为许多兵士所见,尤以原本矿场矿奴,已略莫查知道人身份,当下口口相传,登时士气大振。

道人也没说话,大袖一拂,卷了几个弟子,下一瞬便落在城中府邸,又安排了红麟儿,让人奉上血食,这才在厅中相聚,说起这一月余以来,红河大城发生的事。

正如太一道人推算,大略就在几日前,亦即是太一道人所言一月时间,就有血色神教红原帝国牧首,携了大军,铺天盖地,连破十座城池,两日便打到红河大城之下。

东石麾下军队不能当,幸亏有太一道人分身,又有前一日抵达红河大城的铁树一行。太一道人分身取了道人赐予铁树的铜钟,依凭此钟,以及早早凭借城池布下的禁法、阵法,堪堪才抵挡住红原牧首的神通。

那红原牧首端端也是了得,从分身散去之后回归的念头里,太一道人得知,那红原牧首一身力量,也不过堪堪比及化神,然则这红原牧首,毕竟得了塞托拉克赐予的权柄,可调用一分世界本源力量,手段着实强横,施展出来,威能已是近乎返虚。连太一道人分身,都堪堪难以抵挡。

若非那铜钟乃是道人早早算到此劫,兑换的一宗法宝,专司防御,又有化神法力的分身运使,这才抵挡住那红原牧首。

否则红河大城怕是早破,东石等人业已魂飞魄散飞灰了去。

可即便如此,这两日狂攻下来,分身渐也吃不消,眼看就要消散。

不过就在半日之前,红原牧首又要进攻,却忽然就退兵了,否则若再攻半日,怕是分身消散,红河城破。

太一道人笑道:“为师于一处秘地炼宝,布下一只口袋,塞托拉克便遣了些人来,以为可以捡到便宜,不料被我算计,大部被擒拿炼死,少数有些运道,逃得一命。算算时间,正好与血色神教退兵时间相吻合。想是塞托拉克为避免麾下又有人死于我手,这才下令让那牧首退兵。”

东石等人闻言,这才知道那牧首为何突然退走。却是怕了自家师父!一个个不由眉开眼笑。

太一道人又笑道:“塞托拉克必会想出些手段来对付为师,不过算来算去,要对付为师,也只有一途可走。无非是集结所有力量,与为师正面斗上一场。”

说来眼下形势,太一道人看起来在明处,实则在暗处。那塞托拉克看起来在暗处,实则在明处。

算算塞托拉克先是被魔尊反算,眼下又遭了太一道人算计,损失惨重,想必心里阴影,面积颇大,定然不敢贸然动手,生怕又遭算计。他又无法略过系统护持,用高深手段锁定太一道人,想来想去,只有强攻一途可走。

当然,太一道人也考虑到,那个曾突然出手,把太鸿道人禁锢住的幕后人物。但太一道人毕竟还是有些信心,身上配了圣母的符印,想必那人不能不给圣母颜面,就算有所算计,也不会亲自出手。

只要他不亲自出手,太一道人便就不会惧惮。

“然则贫道却不会让他安心布置。”太一道人悠悠道:“尔等师兄弟几人下去好生候着,三日后,再来见为师,为师自有些交代。”

便就挥退了几个弟子,就在这厅中,布下许多禁法,进入闭关状态。

道人盘膝静坐,翻掌取出鸿蒙造化图,展开一看,其中仅仅剩下六尊人影还在沉浮。

算起来,加上无血,之前一战,计有十八人。逃走五人,落入这图中的便就有十三人。亦即是说,有七人已被炼死。

正好有七团蒙蒙灵光,仿佛星辰,挂在那血玉灵根的枝条上,在迷迷蒙蒙的混沌中沉浮。

太一道人摄拿出一团灵光,神识一扫,细细体味一番,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这分明便是世界本源!

很显然,塞托拉克的这些傀儡,同样得到了他赐予的权柄。这些世界权柄,正是以本源力量的形式展现出来。

再看看图中另外六团灵光,太一道人心中略略竟有些庆幸。

如果当时这些被卷入造化图的人物,皆齐齐自爆,初成的宝图非得受损不可!

幸亏是塞托拉克的傀儡,自我思想被压制,当时又被宝图裹住,并隔离分开,不论塞托拉克本尊还是那一丝神魂附身的菊花嘴,皆无法联系到这些傀儡,不能下令自爆,这才让这些傀儡生生被炼死。

如此,正好便宜了太一道人!

七团世界本源,加上除开无血之外的另外五人,便是十二团世界本源。这些本源一旦炼化,不但能增长修为,还能把控一些世界权柄,这对太一道人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道人斟酌片刻,信手将掌中这团灵光扔回造化图中:“宝图初成,正需要些宝物来润泽瑕疵,世界本源便是上上之选。”

“至于我自炼化却是不必。我如今还未做好准备,只初成了宝图,还差一桩后手。否则之前被无血、神血圣骑围攻,便也不会反抗,反而要顺势渡劫了。这些本源,我若炼化,必定要破入返虚,渡劫就近在眉睫,如此,反而失了稳妥。”

心思沉吟,太一道人不由抬头看天:“这一方中千世界,本源浩瀚雄厚,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眼下这一点。”

道人打定主意,捞起袖袍,双手一展,打出几道禁法,催动宝图,就见其中血玉灵根摇曳生姿,散发出蒙蒙的道韵,将七团本源裹入其中,将之炼入宝图,以增宝图威能。

然后,道人才将目光,锁住那无血等六尊身影。

不论无血,还是其余五人,皆被宝图炼的欲仙欲死,如今已是禁锢牢实,连神魂都动弹不得分毫。

道人先将无血放在一边,只看其余五人。

却是又斟酌起来。

这五人,说有用,自是有用。就譬如无血手下的猴子一般,如果收作教门护法,也平添了一分力量。

不过这五人被塞托拉克几近炼成傀儡,就算施以紧箍,也无法保证塞托拉克不会失去对这五人的掌控。

说不得塞托拉克得知太一道人要将这五人收作护法,还要暗暗高兴。就等着道人自以成功,不备之时,操控这五人突然发难呢。

当然,也自有彻底解决的办法——以宝图威能,逐渐将塞托拉克赐予这五人的权柄,尽数炼出来,解了塞托拉克的禁锢,自是能收作己用。

但这五人,一身力量,全凭塞托拉克赐予。若将塞托拉克赐予的本源都炼出来,便就只剩下一具空壳子,没有什么大用了。

道人反复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将其收作己用——他自想了个办法,干脆将这五人,整个炼入宝图之中,化作鸿蒙造化图的一部分,就譬如把鸿蒙造化图替换了塞托拉克,使这五人同样可以借助鸿蒙造化图的力量,大略与之前当是一般无二了。

只是换了个主子罢了。

既有决断,当下自不犹疑,太一道人于是催动宝图,细细祭炼起来。

如此,两日以降。

那五尊傀儡,虽然强横,可鸿蒙造化图,跟是非同寻常。加之本就被炼的半死,如今太一道人又全力催动,自是事半功倍。

只两日,便将五人炼入宝图,化作五方,各取五行真意,作为宝图中混沌世界的镇守。

道人祭炼成功之后,又细查一遍,没发现疏漏,又有宝图细细冲刷一遍,这才拂袖将五人放了出来。

这五人甫一出来,便见黑白赤青黄,五尊身着道袍的道人。各自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情绪。

齐齐向太一道人拜了一拜:“主人。”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略略自得。

这五人,如今藉由鸿蒙宝图而生,本身又炼入五行真意,粗看起来,便就半步返虚的法力。若借用宝图的奥妙,怕是直破返虚,法力无边了。

加之五人各分五行,相生相克,若在一起,结成阵法,更是非同等闲。

二十二章 深谋远虑再算计 恐吓无血无人色

炼了七团灵光,化去五者本源,不但得到五尊从属于鸿蒙造化图的五行法灵,还使得此宝瑕疵渐少,变得愈发圆润,威能更甚,品质再上一层。

使五尊法灵立在一旁,太一道人转手打出许多禁法,化作一方囚笼,将图中被禁锢的无血困的严严实实,这才将其摄出宝图。

无血猛地睁开眼,看了看困住自己的禁法囚笼,又瞥了眼旁侧静立不动的五尊法灵,嗤笑一声,对面前的太一道人道:“我道你也是个非同等闲的人物,我都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你还如此小心翼翼,实在不是强者所为。”

太一道人笑眯眯的,打了个稽首,道:“无血道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贫道自忖有些本领,可也不敢怠慢道友。”

无血嘿嘿一笑:“看来我还要感到荣幸。”

道人笑着摇了摇头:“接下来,道友应该感到恐惧才对。”顿了顿,太一道人神色渐冷:“我自一番辛苦,眼看宝贝将要得手,却被你坏了好事。道友,你说,贫道该怎么炮制于你?”

无血冷笑一声,模样神色,浑然竟不在意:“我既落入你手,要杀要剐,也自随你便。不过太一,你可要想清楚了,没了我,你就要独自一人面对塞托拉克,那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太一道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突然笑道:“或可说,道友不在乎贫道如何炮制。”道人说到这里,目光如电,锁住无血:“因为,眼前的无血道友,只是一尊化身?”

无血微微一怔,随即大笑:“太一呀太一,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太一道人失笑:“我道是无血道友不要命的阻拦,虽则那宝贝价值连城,可较之而言,性命才是根本。前时贫道怒在心中,没有细想,如今回味过来,自能猜测到缘故。道友不愧是与塞托拉克纠缠了十万年的人物,诸般手段,也是防不胜防啊。”

“过奖过奖。”无血嘿然一笑:“好教你知晓,我本尊已去追寻那宝贝,道友一番施为,最终还是要便宜了我。”

说完这话,他便打算好好瞧瞧太一道的神色,最好是脸色青红变幻,如果能发怒,那就更美妙了。却哪里看到,太一道人仍是笑眯眯的,似一点也不在意。

无血神色微微一顿,心念急转,皱眉道:“难道你还有什么计较不成?”

太一道人这才笑着点了点头:“道友计谋深沉,贫道不能不防啊。”

无血一滞,心头不由得微微下沉了些,却想来想去,没有想到太一道人还有什么手段,于是冷笑道:“你还能有什么手段?休得诓我。”

太一道人失笑摇头:“道友怕了?”

见无血脸色有些难看,太一道人又道:“或可告知道友,不过贫道有几个问题,还需道友先作解答。”

无血闻言,便就大笑起来:“果真是诓我。太一呀太一,想从我口中掏出些秘密,我告诉你,不能。”

太一道人仿佛没有听到,直接道:“其一,闻听那塞托拉克称道友为兄弟,贫道却不知晓,塞托拉克如何还有个胞兄弟?道友到底,是何身份根脚?”

无血闭口不言。

“其二,”太一道人见无血不答,仍不在意,又继续问道:“贫道一番手脚,那宝物即将炼化,可终归是差了一层,只知那宝贝蕴含无尽气血,品质非凡,仿佛红海般浩瀚,还潜藏着不朽奥妙。道友既是十万年前便开始计较,想必知之甚深,可否告知贫道,那宝物又是何根脚?”

无血嘿嘿一笑,声中有刺:“你算计了得,无论是我还是塞托拉克,都在你手中吃了大亏,既如此,何不自己算算?”

太一道人不置可否,却道:“贫道大略知晓,若不给道友一些压力,想必道友是断断不会如实告知。也罢,贫道便如了道友这份心意。”

于是幽幽道:“好叫道友知晓,那宝贝,贫道虽则彻底炼化还差一分,可毕竟炼化了九成以上,说来只要那宝贝不曾离开深红世界,不曾被远强于贫道之人施法封印,便不会脱离贫道感应。”

说到这里,道人看无血脸色怔滞,变得难看,心里一笑,又道:“由是若寻那宝贝,贫道却也不急,随时皆可。也是个烫手的山芋,不论道友你还是塞托拉克,想必都极有兴趣,不如让你二人先争夺一番,贫道坐山观虎斗,也是一番乐趣。”

无血脸色变得分外精彩。

太一道人笑眯眯继续道:“道友当是状若疯狂,的确让贫道怒从心头起,但贫道一身道行,也不是白来的,一颗道心,哪里那么容易被愤怒淹没?既然道友如此在意那宝贝,又眼见被道友拖住,难以得手,不如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再来看看道友你与塞托拉克如何作为,也好心里有数嘛。”

“你”无血色变,面孔青红交替,只指着太一道人,说不出话来。

道人施施然拂袖道:“二则道友虽只化身落入贫道手中,可以贫道观之,道友这尊化身,也非寻常。想必道友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少说分出了三成神魂。否则,也不可能轻易瞒过贫道这一双眼睛。”

说着话,道人伸出三根手指:“三成神魂,贫道若出手炼化,想必对道友,也有一番伤害,可也堪堪能够承受,这约莫是道友底气所在。不过道友大略不知贫道手段,你神魂落入我手,休说三成,便是一分,贫道也有的是办法,通过你这化身,来炮制你本尊。”

无血面孔已经免得僵硬如石。

太一道人仿佛没有看见,笑道:“贫道有几门咒法,如今修的最通透的,曰:钉头七箭。我自取了道友神魂,炼作一个草人,每日里施咒,祭拜一番,七日以降,道友本尊,便要魂飞魄散。道友有恃无恐,却大略是失算喽。”

无血一张脸,已是一片煞白,嘴角抽动,看着太一道人,眼神里露出一抹切切实实的惧色。

但无血绝非寻常人等,虽心头发凉,却暗暗想要施展手段,但被太一道人一眼堪破,笑道:“道友不要枉费功夫,贫道既将算计告知道友,如何不防备道友向本尊传递讯息?贫道的禁法,自忖倒也上的了台面,阻断本尊、化身之间的联系,倒也尚可。道友自己知晓便可,你那本尊,还是蒙在鼓里为好。”

无血嘴角颤抖,指着太一道人,一字一顿:“你端端狠毒!”

道人微微一笑:“都为争一个未来,何谈狠毒?若贫道落在道友手中,怕也好不了多少。道友又何必怨天尤人?”

无血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面如死灰,再无一丝神气。

太一道人这才笑道:“如此,道友可改变心意,为贫道解惑?”

无血缓缓抬起头来:“若为你解惑,你可承诺,不得以你那咒法,影响我本尊?”

太一道人失笑摇头:“自是不能。贫道也不诓道友,既然有手段,我如何会放着不用?你我二人,说是盟友,实为敌手。对待敌手,自当无所不用其极。”

无血无言以对。只想着当时与眼前这道人订立盟约之时,为何不立下不得互相攻伐的约定?由是心里诸般复杂,颇为悔恨。

然这世间,哪里有后悔药去买?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呀!

“不过。”太一道人笑着忽然转言:“这天地之间,总有一线生机。道友所能甘心为贫道所用,贫道可承诺不斩尽杀绝。”

无血也是个老谋深算的,毕竟太一道人有所求,他便有所依仗,这会儿很快镇住心神,念头一转,道:“可否任我考虑些时日?”

太一道人就笑了起来:“道友莫非要拖延时间?也罢,贫道便要看看,道友这拖延之法,能拖延到几时。”

说来也非是不能直接炼了无血这尊化身,从其中提取记忆。可无血并非寻常,便譬如那塞托拉克,被鸿蒙造化图卷了,还能自爆神魂。太一道人没有绝对把握,能在炼化无血神魂之前,阻止他自爆。

虽然这并不妨碍以之施展咒法——只需一丝灵魂气息,便可咒之。但毕竟自爆之后,其中记忆,便荡然无存,想要知道想知道的秘密,便不可能了。

由是道人才会暂且忍耐。

至于无血要拖延时间,道人也自在考虑之中。无血想拖延,太一道人又何尝不是?虽则如今没有把握能在其自爆神魂之前,将其炼化。可只要做一些详细的准备,便让他自爆也是不能了。

况且道人如今打算渡劫,可还有一桩后手没有准备妥当,这桩后手,道人便将之锁定在了无血这尊化身身上,留下他自有大用。

便就翻手把无血重新封入鸿蒙造化图,随即掐指一算,正好三日。

便就撤去禁法,就有东石与铁树等人,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父!”

几个弟子齐齐躬身,稽首施礼。

见了礼过后,众弟子这才将目光,落在道人身旁五尊五色法灵身上。

二十三章 五行法灵予弟子 闭关再炼一宝贝

“师父,这几位前辈是”

东石看着那五尊面无表情的法灵,自不知这五尊五行法灵,乃是自家师尊掌中法宝炼出的法灵,还以为是不知在何处的教门圣地,来的高手前辈。

太一道人淡淡一笑,道:“此五之者,乃为师早前擒拿的敌手,皆为塞托拉克手下的神血圣骑。为师以法宝炼之,化为五尊五行法灵,借用法宝之力,有近乎返虚的**力。”

法灵?

众弟子自不甚明了,可却知晓近乎返虚的**力,是何等威能!

便就不由想到城外数千里深渊,那便是红原牧首爆发出近乎返虚的能为,与太一道人分身持铜钟硬碰,余波所为。

一时间,东石等人不由大喜。

东石抿了抿嘴:“那他们”

铁树挠了挠头:“是让他们帮俺们么,师父?”

道人笑着点了点头:“为师分身乏术,不得已,只好将他们炼作法灵。此次为师归来,还要闭关一些时日,又生怕你等诸般弟子遭了血色神教毒手,便以这五尊法灵,作为尔等护法所用罢。”

又道:“为师予了尔等这五尊法灵,该如何运用,为师便不理会了。”

言罢信手一拈,摄了鸿蒙造化图一缕印记,炼作一枚符印,予了东石,道:“持此符印,可使之唯命是从。”

东石喜色连连,连忙双手捧过符印,拜谢不提。

道人拂袖道:“为师这就要闭关,尔等去罢,须得记住,无有天大的事,不能来扰我。”

众弟子躬身而退。

太一道人这才又催动法力,使厅中禁法运转,层层掩藏,将个区区客厅,化作龙潭虎穴,这才又拿出宝图,斟酌一阵,掌心一翻,取出一条世界树枝、一把刻刀。

拿了刻刀,刷刷刷,木屑纷飞,先剔了枝杈,随即在树枝主体上雕琢出一条条玄妙的道纹,或阴或阳,有轮回奥妙。

这世界树枝,本非寻常,不得化神,不练就双眼神通,便是放在眼前,也视而不见。是以太一道人如今的本领,也只能折取世界树外延的一些细微树枝,至于主枝,想都别想。

那可是先天所属的灵根,又是有主之物,擅自动不得。

然毕竟是宝物,道人也自垂涎,当初便多取了一些小枝,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那刻刀,也是一宗法宝,虽然品级不高,可专用于雕刻道纹,却也是难得的宝物。

就见道人双目放出神光,细之又细,慎之又慎,初时运刀如飞,逐渐速度渐缓,到后来,一刻时间,也才刻上一刀。

大略七日功夫,这条小小的细枝,才初成形态。

却是个人形,细细一看,隐约便是一尊道人的模样,分明与太一道人本身神似。

太一道人准备最后一般后手之时,却说那几个弟子。

有五尊近乎返虚法力的五行法灵伴身,东石等人,是信心大增,自不再惧惮那红原牧首,甚至期盼其再来,正好入了彀中,一举将其除掉。

不过东石大略也知晓,有师父坐镇此地,怕是那牧首,不敢再来了。否则,之前也不会匆匆退走。

“以俺看来,不如主动出击。”铁树建议道:“那红原牧首,也只比及一尊法灵,我们有五尊法灵,又能结成五行大阵,便是十个红原牧首,也是不怕。”

东石斟酌片刻,道:“我也是这么想,但还要好生计较一番。血色神教毕竟是盘踞这块大地无数年的庞然大物,那些牧首也不是蠢货,既然知道师父回来,心有忌惮,想必定会有所防备。”

又道:“要推翻血色神教,不但要除掉牧首,还要将所有相关血色神教的东西,一并抹除。我有个想法,不如以大师兄你为首,与其他几位师弟师妹,各自携一尊法灵,四处联合其余义军,一来宣扬我教门神威,二来多管齐下”

他目光湛湛,望着铁树,认真道:“我等自是明了,要自己做主,不为奴役,教门修行,才是通天大道。我们传播教门威名,师父想必也是乐意见到的。大师兄,那些义军都是乌合之众,任凭其肆虐,也非是好事,正需要我们引导。”

铁树等人闻言,不由深以为然。

这方大地被血色神教奴役无数年,唯有到了如今,太一道人降临,才生出希望。况乎众人利益,与教门紧密合一,这样做,乃是正理。

铁树不由憨憨一笑,道:“东石师弟,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主宰这片大地的国王。”

东石微微一怔,嘿嘿一笑,不多言语。

他自也是有野心的,修行摆在第一,权力就在第二。若能掌握这片大地,统一世界诸民,那是何等的风光?

却又听到铁树道:“可是师弟,俺们修行的目的,不是为了红尘的权力。师父说过一句话,叫做: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东石默然片刻,笑了笑,道:“大师兄多虑了。我自也有考量。鱼是凡俗权力,熊掌乃长生久视。我自掌凡俗权力,以滋养长生久视,并不冲突。”

又道:“况乎若得凡俗政权的鼎力支持,我教门才能更好的发扬光大呀!”

铁树张了张嘴,微微叹息一声:“师弟心里有数就好,万万不可迷失于红尘啊。”

东石认真点头,表示明白。

便道:“师兄你与诸位师弟,便分作四路,各携一尊法灵,前往红原帝国周边其他国度,寻那入得法眼的,予以支持。我自带一尊法灵,先将红原帝国周边扫平,将血色神教的痕迹,一一抹除,最后再拿红原牧首开刀。”

“如此,”他信心满满道:“只要大部分上的了台面的义军,皆为我教门支持,是时扫平了血色神教,我便能一举登上凡俗权力的巅峰,然后大力推行教门修行,让我教门,真正在这方大地扎下根基。”

铁树点了点头:“行,俺们听你的。”

于是铁树等几个弟子,各分四路,各带一尊法灵,也不踟蹰,离了红河大城,四面而去。

东石在城头望着他们离开,心里已是有些激动了。

他暗暗盘算,早前师父让他放出关于所谓无血手下四人的信息,现在看来,正是避免了红河大城遭到数位牧首围攻的可能性。

一尊红原牧首,就差点破了红河大城,若两尊,乃至于更多,围攻起来,怕是顷刻间,红河城就要覆灭。

他不由为太一道人的计较,感到深深的佩服。

如今,红河大城避开了覆灭之忧,其余牧首被引开目光,自家又多了五尊堪比牧首的法灵可用,势力大涨。

又有自家师父在红河城坐镇,那些牧首又不敢妄动,正好趁此机会,将法灵派遣出去,借助师兄弟之手,再掌握四个国家的义军。

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凭借着法灵近乎返虚的能为,铁树等人要收服诸国义军,定是易如反掌。

如此,直属于东石之手的力量,便就遍及五个国家。若再加上一个猴子,便是六个,十三国已近半落入其手。

如此庞大的势力,只待师父太一道人做好准备,一举剿灭了血色神教高层,这方大地凡俗之间,岂非便是他东石说了算?

想想能一统数十万里方圆的大地,成为唯一一国,他心里就不由感到振奋。

望着天边微红的天光,东石喃喃道:“胖子、猴子、三眼、斗篷,希望你们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他如今一者希望自家师父能早日出关,二者希望无血手下几人,能坚持下去。若在师父出关之前,这些人就被血色神教打杀,那他就成了唯一的钉子,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过有铁树师兄等人四面呼应,问题也不大”

他转念间,又笑了起来。

三九二十七日,太一道人掌中世界树枝,便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木偶。那木偶不论形态、神态,皆与道人自身如出一辙,仿佛活的一般。

道人放下刻刀,拿着木偶细细观摩良久,微微颔首:“总算是雕成了。”

然后道人清叱,一丝丝神魂分离出来,手中飞出禁法道道,将这缕神魂封入了木偶之中。木偶毫光一闪,双目竟眨了眨眼。

道人舒了口气,又打出多道禁法,再用三日,将之炼成圆满。

轻抚人偶,道人心情舒畅,自语道:“如此,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于是便探掌一拿,把无血那尊化身从宝图中摄出。

无血抬头:“可否让我再考虑几日?”

却是以为,太一道人等不及了,要问询隐秘。

哪里知道,太一道人摇头一笑,道:“你自要考虑,贫道便予你时间。此次请道友出来,倒也不是急迫要问隐秘,而是呵呵。”

道人轻笑。

无血神色一怔,就看见了道人手中的人偶,眼睛微微一眯:“太一,你想做什么?!”

太一道人悠悠一笑,指了指掌中人偶,道:“道友可知此为何物?”

无血细细打量,微微摇头:“不知。不过这木雕品质非凡,大略”

他神色一动,变得狰狞:“世界树!?”

太一道人没料到无血反应如此之大,心下奇怪,却笑道:“正是世界树的一条树枝。”

无血咬牙切齿,嘿嘿冷笑:“原来,除了那疯婆子,你还有永恒那混蛋做后盾?果然嚣狂,也不是没有理由!”

二十四章 替命人偶替人命 创神心脏初端倪

太一道人也不解释,他哪里跟永恒有什么关系,任凭这无血猜测,却心里对无血的身份来历,更加疑惑了。

把先天死神太冥圣母称作疯婆子,直呼永恒名讳,这无不表明,这无血根脚非同寻常。但又想到塞托拉克称无血为兄弟,这又让太一道人疑惑更深一层。

不过他不急,这次把无血拿出来,也不是为了问询隐秘,于是笑道:“无血道友,可知我这木偶,是为何物?”

无血冷冷的看着他。

道人自顾自道:“此为替命人偶是也。”

“替命人偶?”无血神色一动。

“然。”道人笑道:“贫道耗费一月时光,以世界树枝,炼成此物。顾名思义,这宗宝贝,可代人一死。”

“你”无血大是惊讶:“还有这样的宝物?!”

“如何不能有?”道人大笑:“那多元宇宙也罢,这深红世界也好,许多人物,不都有死而复生之能么?不过贫道这宗宝贝,比那死而复生之能,又要更进一层。便是能替命必死灾劫。”

所谓死而复生,大略除了如太冥圣母这般与宇宙本源同出一体,掌控生死的先天神灵,譬如下咒于灭霸之属,余者皆因自身生命力强横,无法一次毁灭,才能重生。

这等能为,仙道体系,也是常见。便如那专修肉身的修士,若到滴血重生的境界,除非将其一身生机,瞬间泯灭,连一滴血,一粒细胞都不留下,否则便能重生复活。又如元神广大者,若不能一击抹杀元神,只要放走了一缕,也可重生。

说来本质,也不是隐秘。

但这替命人偶,却能在必死之时,代替一死。

太一道人笑道:“这替命人偶,其根本,不在于以区区一个木偶,换取一条性命,而是在于转嫁。”

“转嫁”无血沉吟一瞬,随即失声道:“你我?!”

“然。”道人悠然笑道:“无血道友想必也是猜到了。道友这尊化身,有三成神魂,强度足够,可代贫道一死。”

不理会无血难看的脸色,道人又笑道:“我自化神圆满,已有近年,一身道行,远远超过法力境界,早想着要渡那天地人三劫,成就返虚法力。天劫、地劫,无法替命,但人劫却可。”

这话点到即止,言下之意,无血已是明了,不由心头一片冰凉,忍不住道:“太一,我自知必死,那你就甭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隐秘!”

太一道人摇了摇头:“道友自持心有隐秘,以为贫道顾惜,不敢伤你性命。可你却需知晓,所有隐秘,终有浮出水面的一日。因此,贫道对此,并不十分热衷,你说我自欣喜,你不说我也不甚在意。只要贫道诸般算计,能稳妥实行,又何必在乎所谓隐秘?只要宰了塞托拉克,打杀了你本尊,什么隐秘都是浮云。”

无血瞠目无言。

道人于是施施然笑道:“道友瞪大眼睛,且看贫道施法。”

太一道人叱咤一声,掐指诀往那人偶上一点,引出一道灵光,随即正色一指,这道灵光便直直射入了无血眉心之中!

无血自不甘为之所害,神魂震动,就要抵抗,却被太一道人拿出一方宝印,往其头顶一镇,将其神魂彻底镇住,轻而易举,便将那缕灵光,烙印在了无血这尊化身的神魂之上。

这才撤了宝印,让无血回神。

无血便就感应到神魂上的瑕疵,竭力想要清除,却任凭施为,也无可奈何。

道人看他神色更见灰败,笑道:“还要叫道友知晓,我若要施钉头七箭之术,也勿须你三成神魂皆在,只要有一缕神魂气息,贫道照样能咒死你本尊。”

无血整个已是瘫软。

种种杂念由是浮上心头,只道是纵横这许多年,少有不利,现在怎么就遇上太一道人这样的克星?一时间悲从心头起,竟是嚎啕大哭。

太一道人看的摇头:“贫道也非穷凶极恶,只因此间事,与贫道道途有关,许多事不得不为。碍我道途者,不分善恶,一概皆可杀之。道友若诚心诚意,甘为贫道所用,为我教门做个护法,便是一路人,贫道自可放道友一条生路。然我看道友也是个心高气傲的,怕是不能为我所用,由是,只好抱歉了。”

又道:“道友也不必嚎啕,我心如铁,只有大道,哪里会顾惜你的颜面。如此嚎啕,失了气度面皮,殊不可取。便是死,也要站着死,看来道友没有那份刚强。”

袖手一挥,不再多言,将无血收入宝图,太一道人微微闭上了眼睛。

恍然间,许多念头一一流淌,只觉这一路走来,初时大略为系统所迫,还曾嚷嚷着要回去。现在回头看来,颇为可笑。终归是入了仙道,也是应了心中欲望根本,逐渐就没了那种念想。

大略当时,也只是情急,或是来到陌生世界,没有安全感罢了。

早前系统,还发布任务,但随着第三阶段任务,在来深红世界之前,便就完成,系统也就没了声息。

那任务一栏,只剩下唯一一个终极任务——成就道祖。

太一道人也不知道系统到底是怎么了,但忌惮归忌惮,到底来会是怎样,他自己也说不清。

修仙了道,终归求的是一个自由逍遥,若为系统所控制,道人最终,不甘之下,怕是要玉石俱焚。

当然,须得有那个能耐。

这些念想,如今还早。道人虽惧惮系统,但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本质,谁又知道呢?万一是一心为道人着想的好系统呢?

不过在没有得知最终答案之前,太一道人自也不会对其放松分毫。就如同这一路走来,想过许多办法,甚至分出几尊化身,来试探系统,想摆脱系统,却都不可得。

说来诸般杂念,也自心头而起,道人看了看手中人偶,不由得叹了口气。

将心头杂念一一斩杀,道人便就将神思,集中思索如何渡劫。

其实早前,在那祖脉天地之中,若多得一月时间,炼成了这替命人偶,怕是太一道人已然顺水推舟,渡了人劫。

毕竟十七尊神血圣骑,还有无血化身一尊,任凭其打杀,道人也自扛不住,必定生死之间走一遭。

不过只可惜,当时条件不具备,不敢尝试,只得计较一番,动用了法宝。

然眼下,也不是没有机会。那神血圣骑,还有五尊在逃,无血本尊也自尚在,还有十三牧首,一位教首,加起来,硬碰之下,要打杀道人,也自有那可能。

只是须得细细计较,将诸般人物,聚集一起。否则三五两人,即便不动用法宝,怕是也打杀不得太一道人。

当然,渡劫之事,事关重大,非得要计较详细,小心谨慎。道人自不惧无血等人,也只有无血等人,才是助他渡劫的最好帮手。然唯独那塞托拉克,仍然是个大麻烦。若不计较通透,万一塞托拉克不管不顾,突然冒出来,那就不好玩了。

不过好在太一道人心里有数。

要把这一干人物,汇聚起来,作为渡劫的踏脚石,还需的有一个诱饵。念头转动,道人想来想去,仍是把目标,锁定在那心脏模样的宝物上。

大略可能也只有这宝物,才有足够的吸引力,将这许多人都聚集起来。

由是道人不由放空神识,细细感应。

隐约间,便大略感应到了宝物所在方向,淡淡一笑,拂袖撤掉禁法,转身便已是消失不见。

这方大地,随着太一道人一举炼了地气祖脉,大地少了祖脉镇压,随之就有天灾频发。或是地震,或是火山,或是干旱,或是洪涝。

也幸亏这方浮陆浩瀚广大,许多天灾,分散开来,由是在有智慧生灵居住的这数十万公里方圆内,虽也爆发了灾害,倒算不得太过骇人。

加之这方中千世界本源雄厚,本源补益之下,会逐渐形成一条新的祖脉,只不过时间上可能有些让人着急。

这连绵天灾大略一直持续半载,直到半载之后,在逐渐消停下来。

由是这半载时光之中,这方居住生灵的数十万公里范围之内,局势反倒是因为天灾之故,显得稳定了不少。

其缘故,还在于某次义军与血色神教正在大规模战争的时候,突然来了次大地震,然后樯橹飞灰湮灭,双双覆灭在天灾之下。

于是都不敢肆意征战,以免白白损伤。

直到半载已过,各地天灾,逐渐消停,就算还有,程度也降到了最低,各方势力,这才又蠢蠢欲动。

当此时,忽然凡俗之间,冒出了一些奇怪的消息。

“创世神的心脏?”

东石闻言,眉头一皱,对报讯的人道:“这消息是哪儿来的?”

“统领大人,我们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探查了一番,却摸不到根脚。这个消息,好像在许多地方,同时冒头。不论我们红河城,还是帝都,乃至于周边国家,市井之间,突然就盛传这样一个消息。只道是谁能得到创世神的心脏,谁就能掌握这个世界!而且还预言,道是三年之后,创世神的心脏就会出世。”

二十五章 宝贝动人心 扑朔又迷离

东石浓眉皱成一团,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依你之见,这消息是真是假?”

“这”那人抿了抿嘴,摇头道:“属下无法确认。”

东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摆手道:“你下去罢,继续关注此事,看看能否抓住一些蛛丝马迹,若有新消息,立刻来报。”

“是。”

挥退了报讯的属下,东石心头迅速转动,斟酌起来。

创世神这个概念,在深红世界,这还是第一次出现。也许普通凡俗生灵,会对此嗤之以鼻,当做神话传说,一个谈资罢了。

但东石却觉得,这并非不一定就是假的。

他不由想到之前自己筑基圆满,前往教门所在山村,获取炼炁功法之时,在师父曾居住过的茅屋里,看到的一册书籍。

那书籍上,就曾对世界的起源,有过一些详细的描述。

只道是有的世界,因大道造化自然生成,这自不用多言。有的世界,或因某株灵根、某一件宝物的影响而诞生。

但还有人为开辟的世界!

那等人物,便是创世之神!

深红世界,在东石的认知里面,以往最大的,肯定就是血色神教的主神,塞托拉克。但塞托拉克并非号称创世之神,那深红世界,又是怎样诞生的呢?

莫非真有一位创世之神?

死了?还留下了心脏?

如果为真,那么

“若能得到这颗心脏”东石倒吸了口凉气,心头砰砰直跳!

好一会儿,他才强自按捺住心中的躁动,深吸了口气,自语道:“三年么”

红原帝国,帝都。

血色教廷所在。

若说在十三国帝都,最宏伟、最醒目的建筑,绝对不是王宫,而是血色教廷。这血色神教在各国帝都的教廷,不论是位置,还是规模,都能将王宫甩开八条街。

血色神教,才是实质上的统治者,而各国政权,只不过是代理人而已。

红原帝都教廷,大堂。

一尊高达百丈的塞托拉克的神像,矗立在当头,气势恢弘,仿若活物。

那神像之下,高举一尊宝座,身材干瘦、白面无须、双目狭长如刀的红原牧首,便端坐在这宝座之上。

他身着一身大红的袍子,异常的醒目显眼。

陛阶下,一个看起来地位不低的教徒,正匍匐着,缓缓退下。

红原牧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自语:“创世神的心脏么”说着话,他站了起来:“看来,需要跟老朋友们碰个头。”

就道:“本座要离开一段时间,红原帝国的教务,你暂为代理。”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缕寒光:“若待本座回来,情形与上次如出一辙,我便取了你性命。”

那教徒匍匐着的身子一顿,打了个冷战,连连叩首:“牧首放心可如果那些王公贵族”

红原牧首冷笑一声:“杀。”

“是。”那有些地位的教徒不敢抬头,犹豫了一下,又道:“牧首若去,万一红河大城那边”

牧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拂袖道:“无妨,量那红河大城,也不敢乱来!”

“是。”

挥退了这教徒,牧首在宝座上来回走了几步,心里沉吟。

别看他在教徒面前说的硬气,可说来,对红河大城背后的那人,实在忌惮的紧。且不说无血这位与血色神教作对十万年的人物,单单那十七神血圣骑,任何一位,都比红原牧首要强!

可十七位强悍无比的神血圣骑,一战之后,竟只得五人逃脱性命,那人之强,可见一斑!

虽然上次之后,那人就不见了踪影,下面的消息只道是见他回了红河大城,便再无露面,谁也不知那人,是否还在红河大城。

可就算不在,红原牧首暂时也不敢撩拨。

如今,十三国四处着火,有无血那贼子的手下捣乱不说,最近半年又冒出四个分毫不差,甚至更强的无名强者。

为了保证血色神教的稳定,各牧首只能坐镇一方。

单独一人,哪里又敢去撩拨那太一道人?

惹恼了他,反身杀过来,他红原牧首,怕是顷刻之间,就要飞灰湮灭。

太一道人,已经成了血色神教最大的心病。

他一时间不由得怀念起塞托拉克强盛之时,若得如此,那太一道人,怕也不敢冒头了吧?但心里,却也有些复杂。

他们这些牧首,为塞托拉克所制,本质上,只不过是为塞托拉克掌控血色神教的工具而已。他们的命运,只在塞托拉克的一句话里面。

说来塞托拉克受到重创,对他们,反而还有些好处。一则塞托拉克不得不更加倚重他们,二则塞托拉克的控制力减弱,使得他们有了一部分自由。

也不知对太一道人,他是该憎恨,还是该高兴。

不过这个太一道人,自冒头以来,分明就与血色神教为敌。红原牧首虽然暗暗不乐于受塞托拉克所制,可毕竟一身荣辱、权力,皆来自于血色神教。从这方面来讲,太一道人是必须要除掉的对象。

可有无血手下几个人牵制,现在又冒出四个不知名的人物,血色神教为了弹压局势,无法抽出最大的力量,去针对太一道人,由是只得一直按捺至今。但情况未曾有丝毫变化,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对血色神教来说,情势更加严峻了。

眼下又冒出创世神心脏的事件。这玩意儿,别人不知道,作为血色神教的十三牧首之一,红原牧首又怎能不知?

正是因为太一道人动作间,大略触碰到这件宝物,引起了塞托拉克的注意,后续才导致十二尊神血圣骑的覆灭呀!

想到这里,他不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转身撕开空间,跳将进去。

在虚空维度之中,不知走了多久,遥遥就有一座神殿显露出来。红原牧首落在神殿外的广场上,对那矗立在广场的伟岸神像拜了一拜,这才绕过神像,走进了神殿。

这座神殿,非是塞托拉克的老巢,而是血色神教的总教廷。不在主物质大陆之上,而位于虚空次元维度的深处,往往只有教首坐镇此处,或有大事之时,才会召集其余牧首,来此议事。

偌大一座神殿,空荡荡的。这血色神教,本也奇葩。除了那十三牧首和教首,就再无超凡者。其下不论何等地位的教徒,或者血色骑士团,都只是凡俗之辈,这位于虚空深处的总教廷,便不是凡俗之辈所能生存的地方。

由是连一只蚂蚁,也看不到。

红原牧首信步走进总教大厅,这厅中金碧辉煌,甫一进入,便置身于各色毫光之中,如梦如幻。

许多年来血色神教搜刮的资源,除了如深红之精这般,塞托拉克所需的宝物,须得尽数献上,其他的,基本上都用在了这座总教廷上。

各色光芒之中,当头有一方金榻,一尊鹤发童颜,身着朴素的老者,正闭目静坐。

见红原牧首进来,老者微微睁开眼:“是十二啊。”

红原牧首在十三牧首之中,排行十二,这老者称他为十二,其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教首。”

红原牧首匍匐一拜。

“起来吧。”教首慈和一笑,摆了摆手:“这么急匆匆的,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红原牧首就地坐下,道:“教首,难题无非还是那个难题,太一道人而已。不过我要说的,可能与他有关,但不一定是他。”

“哦?”血色教首微微一怔。

“是这样的。”红原牧首恭敬道:“我刚刚得到下面的教徒传来的消息,说是创世神的心脏在三年之后,会出世。教首,您知道那个东西,主神曾经让我们寻找了数百年,却没找到丝毫痕迹。而这次,又是因为这个东西,使得十七神血圣骑折损大半。事情才过去半年,却又奇怪的冒出相关于这个东西的消息,我恐怕有人在背后算计。”

他顿了顿,认真道:“不是无血那个贼子,就是太一道人做的黑手。”

教首听了,轻嗯一声,拈须沉吟道:“那件宝物的确事关重大,是主神必得之物,我们作为主神的手足爪牙,必须要将其拿到手,献给主神以报神恩,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前次事件,那件宝物分明在无血与太一的争夺之下,消失无踪”

他说着,声音渐近于无,忽然又道:“待我先请示主神。”

红原牧首点了点头。

血色教首微微闭上眼,定下神魂,沟通塞托拉克。

当此时,就又有两尊牧首,联袂走了进来。

红原牧首作势让他们不要打扰教首,起身走到一边,与两人低声道:“两位老友也是来向教首汇报相关创世神心脏之事吧?”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看来这事已经传遍天下了。”

“想必其他十位老友,很快也会抛下手中事,来到这里。”另一人皱了皱眉:“上有风雨,下有暗流,真是让人不得消停。”

红原牧首与当先一人闻言,不由都微微点了点头。

红原牧首道:“教首大人正在请示主神,主神掌握着世界权柄,我想可能会有些好消息。”

“也许吧。”那两人都不太相信。如果塞托拉克有创世神心脏的消息,怕是早就下达神谕,让他们去夺取。

可现在分明没有。

红原牧首也是默然。

二十六章 首尾不顾千千结 十三牧首齐反叛

血色教首心中虔诚祈祷,呼唤心目中最伟大的神,祈求塞托拉克回应。作为血色神教的教首,最虔诚的信徒,这个世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只有他,才有资格随时随地呼唤塞托拉克。

所以,他很快得到了塞托拉克的回应。

在他的神魂中,一抹虽然虚幻,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憨憨神威的虚影,缓缓浮现出来。

“伟大的主神啊,您虔诚的信徒”

见塞托拉克虚影投显,血色教首不敢怠慢,连忙将创世神心脏之事,一一道来,一个字也不曾隐瞒。

自然的,实则想要隐瞒,也是不能。

塞托拉克在受创之后,对手底下这些牧首、教首如此防备,不单单是因为所谓的前车之鉴。更多的,是因为这些人的力量,皆为其赐予,他们的灵魂,几乎完全向塞托拉克敞开。

许多人心中所思所想,皆如掌上观纹,塞托拉克看的是一清二楚。

这许多牧首,自十余万年前,成为塞托拉克手中的棋子和兵器,若说最初之时,那自是感激不尽。从一个凡俗之辈,被主神选中,赐予力量和权柄,这是何等的荣耀?

然时间能改变一切!

人只要不是木偶,心思就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何况十余万年!?

尤其此番,塞托拉克受到重创,甚至不敢走出自己的巢穴一步,还把牧首、教首召集到巢穴,不让其脱离眼皮一步,这就让一些牧首心中更加活泛了。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塞托拉克恍然觉得,他虽仍掌握着世界的大部分权柄,可似乎所有人,都是他潜在的敌人!

他对任何人,都产生了巨大的警惕。

在教首呼唤他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些牧首得到的所有信息,他都从他们的灵魂中,看的清清楚楚。

创神之心!

这是他多少年来欲得而不可得之物!

若将世界权柄当做一百,那么他鼎盛时期掌握的权柄,只有九十。剩下的十,便是那创神之心!

曾经,他不知寻找了多少回,也曾下令让血色神教搜寻数百年,但就算把这个世界翻过来,却也杳无踪迹。他大略知道是怎么回事,知道是无血通过一种手段,将创神之心藏了起来。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是一筐沙子,其中九成九九的砂砾,都是塞托拉克的。但有一颗特殊的砂砾,却被无血伪装成其他砂砾的模样,藏在其中。

任凭塞托拉克火眼金睛,却也只能灯下黑,看不见。

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无血,但他通天能为,却办不到!

因为无血太特殊了,他不能杀无血,也杀不了无血。这才是无血能蹦跶十余万年,屡屡与他作对的缘故之所在。

如果鼎盛时期,塞托拉克自是不惧任何麻烦。就算没有得到创神之心,只要捏拿着这个世界九成权柄,凭着他本身浩瀚的力量,除了那少数一些人,谁又能履其锋芒?

可谁能料到,他塞托拉克终日打雁,却竟被大雁反啄了眼睛?!

这些大雁不但啄了他眼睛,还要反过来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得寸进尺!

在被魔尊反算,修行魔功损了神魂肉身,走火入魔之后,他实际上就想到了创神之心。对这个东西的来历根脚,除了无血,没人比他跟清楚。

他知道,如果能找到这个宝物,就有可能以之摆脱伤患,重回巅峰,甚至更进一步。由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不死心,通过世界权柄,在暗暗搜索这宗宝贝的踪迹。

可他全盛时期,都无法找到,何况如今神魂大损?加上太鸿道人暗暗作怪,夺走了接近一成的世界权柄,凡俗之辈群起反叛,又去了二成权柄,就使得他掌握的权柄只剩下六成出头,虽仍超过一般,可却更加力有未逮。

但他又不敢将此事明言,不敢驭使牧首、教首、神血圣骑前往寻找。只因他害怕有人得到创神之心后,会反叛他!

教首大略是虔诚的,但十三牧首至少有十个,心里有别样的心思。如果他们知道,创神之心可以让塞托拉克恢复全盛力量,想必一定不会让塞托拉克如愿。

虽然这些牧首的力量是塞托拉克赐予,可以随时收回。但塞托拉克却清楚的知道,十余万年以降,众牧首被他赐予的力量侵蚀、感染,就算收回了权柄,这些人仍然具有一定的力量。

何况若某个牧首出现在创神之心力量笼罩的范围之内,塞托拉克因为未曾掌握创神之心代表的这部分权柄,就会被创神之心隔绝这种联系,使得他无法收回权柄。亦即是说,得到创神之心的牧首,便会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他曾想过将这些反骨崽全部杀死,可如今局势严峻,若收回他们的权柄再杀了他们,塞托拉克便要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世界权柄的凡俗脱离血色神教的掌控,进一步削减他手中的权柄。

这是万万不能的!

而神血圣骑,大略恐怕无血一直盯着这些傀儡,若敢放出去,四散开来寻找创神之心,无血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必定会一一将这些神血圣骑擒拿,然后像那四个一样,统统变成无血的手下。

就算神血圣骑聚集一起,塞托拉克也不放心。因为他知道,那颗心脏的伟力,到底有多浩瀚!

他深深清楚,在某种程度上,无血甚至可以操控那颗心脏爆发出一些威能。那种威能,就算十七尊神血圣骑在一起,也只有束手待毙一途可走!

由是算来算去,他只能强撑着,自己暗暗搜寻。

神魂和肉身传来的疼痛和虚弱愈发剧烈了,但塞托拉克的虚影,却仍然强撑着浩瀚神威,淡淡道:“你们唯一的职责,便是为我,最伟大的主神,拔掉凡俗间的钉子,让神教重回以往的辉煌。创神之心的事,先不要去管。”

言罢,直接消失在血色教首的神魂之中。

血色教首睁开眼,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神色重回慈和,抬眼招了招手,让已经汇聚一堂的十三牧首,都来到身前。

“都坐吧。”

众人以此坐下,众星拱月,将教首环绕其中。

教首笑道:“关于创神之心的事,真真假假,无法分辨。主神的意思,让我们先把本职做好。凡俗乱的太久了,主神很不高兴。”

众牧首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拜服道:“谨遵神谕。”

教首点了点头:“你们好好商量,该怎么把那些爬虫一一剪除。我这里就不多留你们”说到这里,教首顿了一顿,斟酌道:“有的事,可以想,但不能做,知道了吗?”

然后道:“去罢。”

众牧首心头咯噔,却不敢表露,连忙拜了一拜,躬身退出,离开了这座总教廷。

虚空中,十三位牧首汇聚一起,各自施展出拿手的手段,将一片虚空禁锢,独立出来。

其中有一个女性,打出几道力量,收手之后,自嘲道:“我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众人默然。

红原牧首叹道:“求一个心安罢了,大概是捂着自己的耳朵去盗取铃铛。”

他们的力量,来自于塞托拉克,实际上连自己脑子里的想法,都无法对塞托拉克屏蔽,更何况十三人汇聚一起,要商量什么大事,打出力量,封禁虚空,又如何能挡得住塞托拉克的关注?

“虽然如此,可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一人缓缓开口道:“我们的主神无缘无故,好像遇到的大麻烦,连无血、太一道人这些极具威胁的人物冒出来,他都不曾离开神宫一步,我想他的麻烦一定不小。”

“很大才对。当初把我们召集到神宫,一句话也不说,只让我们待着。其中的意义,难道你们没看出来么?”

“防备我们。他甚至要靠这样的手段来防备我们,说明他的情况,已经到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步。如果是以往,鼎盛时期,知道我们心中有些小心思,以他的脾气,怕是早就把我们杀死了。”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我是说,是否该做一些别的打算了?万一他撑不下去,我们难道要与他陪葬?”

又是一阵默然。

“这话过分了一些吧?我们的力量和权柄,毕竟是主神赐予”

“可我们给他做了十多万年的棋子!我不想永远这样下去,我想要不一样的生命。”

“这就是你们所求?”

突然间,一尊虚影视众牧首的力量隔绝为无物,闲庭信步,走了进来。

众人一看,面色骤变!

“主神!”

好几人失声大叫。

随之,仿佛条件反射,一一匍匐在地。

塞托拉克的投影没有半分气势,一个影子,介于虚实之间。

他目光扫过,看的这一众牧首一个个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你们的一切的,都是我赐予的!”塞托拉克目光凛冽,悍然道:“没有我,你们早就化为一柸黄土,连渣都不剩一丝。可我看到了什么?你们竟要集体反叛于我?!反骨崽!背叛者!你们都该死!”

二十七章 赌一把得偿所愿 号主神也有今日

不少人已是面如死灰,一个个如丧考妣,面色青白,瘫软下来。

唯有那红原牧首,这会儿却镇住了心神,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塞托拉克的虚影,略显强硬道:“主神,我们只是不想像一个傀儡,永远这样下去。”

塞托拉克虚影一扭头,狠狠看向红原牧首,咧嘴间,露出一抹狰狞:“我知道你这个蝼蚁,十二是吧?就是你,最早产生了背叛的心思。傀儡?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做什么,这是你们获得力量和权柄要付出的代价!”

“我已经付出了十余万年!”

红原牧首咬着牙:“主神,十多万年啊,我祈求你放过我吧!”

然后不等塞托拉克说话,红原牧首又道:“主神,我们都知道您遇到的天大的麻烦。如今,十七神血圣骑已去大半,只剩下五尊。如果再去了我们,您就面临无人可用的境地。我们渴望自由,但我们也不想触怒于您。所以,我这里有一个条件,希望主神您能听一听。”

这话一出口,塞托拉克虚影脸色一阵变换,他看着红原牧首,几乎忍不住一把掐死他!但现在不能了!

因为这句话,他将所有的牧首,都团结了起来!

是啊,他们有了凭恃!

他们笃定,塞托拉克无人可用。如果少了他们,这个世界,就真的要脱离塞托拉克的掌控了!

果然,其余原本失魂落魄的牧首,一个个眼睛一亮,齐齐抬起头来。

塞托拉克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蝼蚁,安敢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红原牧首竟站了起来,他昂然不惧,道:“主神,你看见了,我们汇聚一起,就说明我们已经达成了默契。我们都不愿意再这样继续下去。所以,请听我一言!”

塞托拉克已是默然。

片刻后缓缓道:“难道你们不怕我收回权柄,重新选择新的牧首?”

“来不及了。”红原牧首淡淡道:“主神,我们知道,我们的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您随时可以收回赐予的权柄,让我们失去大部分力量。可现在时间真的来不及了。我还记得,十多万年前,您赐予我力量的时候,我用了整整五十年,才完全融合。而现在,您已经没有五十年的时间可以拖延。”

说着,他指了指虚空之下的那一方主物质大陆:“无血、太一道人,他们虎视眈眈。如果您剥夺了我们的力量,选择新的牧首,我不认为新的牧首能够挡得住他们。”

“只有我们。”他嘿嘿的笑了起来:“主神,您现在能够用的,只有我们。”

塞托拉克只觉得无尽的屈辱!

曾几何时,他受过这样的要挟?!

没有!

从来没有!

作为这方中千世界绝大部分世界权柄的掌控者,他翻掌是云,覆掌是雨,叱咤纵横,无有不从!

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虚影颤抖起来,仿佛就要爆炸!

“好!好好好!”塞托拉克咬牙切齿:“真个是好样的哇!真个是我的好牧首哇!”

所有的牧首,此时都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已经到了决定他们命运的最后关头!

却见塞托拉克长长的吐出口气,红原牧首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

他知道,塞托拉克妥协了!

果然,便听塞托拉克冰冷道:“说吧,你们的条件。”

红原牧首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主神,我们可以为您所用,但前提是,情况不要糟糕到极点。如果这个世界,局势完全脱离了你的掌控,那么,我们就会离你而去。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仍然会履行我们的职责,帮助您镇压那些反叛者,竭力为您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如果平定了这个世界,杀死了那些跳蚤爬虫,我希望您能承诺放我们离开!”

塞托拉克嘿嘿的笑了起来:“果然是好计较啊!情况不对,就要背叛我,情况好转,也要背叛我。你说,我如何会答应你们这些蝼蚁的条件!”

“您会答应的。”红原牧首神色不动:“因为你必须要答应,否则这个世界的局势,立刻就要脱离你的掌控。”

塞托拉克看着这个牧首,心里勾勒着如何将其碎尸万段,但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些人既然决定背叛,并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那么就已经无可挽回。

不得不答应!

他淡淡的扫了眼诸牧首,忽然点了点头:“也罢,我应了。”

红原牧首笑了起来,其他牧首跟着笑了起来。

塞托拉克冷哼一身,转身就要散去投影,却被红原牧首叫住:“主神且慢。”

“嗯?!”塞托拉克转过身来,微眯着眼,瞪着他。

“希望主神能以世界权柄的名义,发下誓言。只要我们不对主神出手,主神就不得对我们出手!”

这是红原牧首最后一个条件。

他深深的知道,如果没有保障,等到塞托拉克回过神来,他们这些背叛者,必定难逃一死!由是,必须要保证塞托拉克不会对他们出手。

当然,回应的,是他们不对塞托拉克出手。

塞托拉克呼吸粗重,目光更加骇人,但迎着红原牧首坚定的目光,想着如果不立下誓约,他们万一集体反叛,与那些人搅和在一起,那就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由是——只得立誓。

然后直接消散。

看到塞托拉克消失,所有人沉寂好久,随即齐齐大叫、欢呼,他们赢了!

在塞托拉克这位伟力无穷的主神面前,他们竟然争取到了自由的机会!这是怎样一种快乐和轻松?!

无法形容!

“十二,你真是好样的!主神降临的时候,我几乎不敢动弹,你竟然能与他讲条件!”

“是啊,十二,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就永远都无法摆脱他的控制。”

一声声感激、道谢,让红原牧首也是乐开了怀。

他笑道:“实际上我也在赌,我们并不知道主神遇到的麻烦到底有多大,可现在看来,我赌对了。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甚至无法亲自出手,只能倚重我们。这是我们的凭恃。”

听到这句,其余牧首不由得背后都冒出一片冷汗来,看红原牧首的目光,也变得不那么感激了。

红原牧首见状,不由道:“诸位也许怪我自作主张,可我们聚会在一起,已经触犯了主神的禁忌。如果不反抗,我们中,至少有两三人,会被他剥夺力量,用以立威震慑。何况如今这深红世界的情况,水深火热。无血自不用说,那个太一道人,能一举干掉十二尊神血圣骑,其强横之处,不是我们能够抵挡的。如果主神仍身陷麻烦而不得脱,无法亲自出手,那么这个世界,多半会被他们从主神手中夺走。那时候,我们作为主神的牧首,首当其冲,也逃不过一死。”

说到这里,他郑重道:“我并没有做错,我是为了我们大家,为了我们十三个老朋友!”

众人听了,神色逐渐缓和,目光变得温和起来。

就有人叹道:“是啊,十二说的不错。就看主神忍辱答应这样的条件,就知道,他基本上不能亲自出手了,这才如此依仗我们。而我也不觉得,只凭借我们十三人,能够把无血和太一道人统统杀死。是该准备后路了”

“那么,等到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我们该去何处?这深红世界,是时肯定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多元宇宙。”红原牧首斩钉截铁:“那才是大宇宙,无穷广袤,有无数强者。即便是主神,也不敢在多元宇宙乱来。我们只要去了多元宇宙,就算主神日后想找我们麻烦,可他毕竟不是多元宇宙的掌控者,如何能找到我们?”

“言之有理!”

一处莫名的虚空,抬眼望,矗立着一面光蒙蒙的墙,无穷远大,无穷高深。左右上前,无垠无岸。

这是宇宙胎膜!

这里,是多元宇宙与深红世界的夹缝虚空。

世界各有等级,便譬如那世界树十二次元世界,便是最低等的世界。一处次元,还算不上是小千世界。或许十二处次元世界加在一起,才能堪堪比及一方小千。

不论是次元,还是小千,乃至于中千,或如多元宇宙这般超越大千近乎混沌宇宙的世界,都有自身的胎膜。

就仿佛婴儿的胎盘一般,保护着世界,并尽最大可能汲纳宇宙的本源,促使世界逐渐成长,直到其局限。

多元宇宙与深红世界,大略一主一从。深红世界,就仿佛贴着多元宇宙生长起来的一枚果子。相互之间,有阻隔,但并不彻底封闭。

由是,那塞托拉克才能到多元宇宙搅动风雨,而太一道人,也才能从多元宇宙来到深红世界。

否则,凭借近乎混沌宇宙等级的宇宙胎膜的阻隔,别说区区一个太一道人,也休说那塞托拉克全盛时期介于真仙、天仙之间的力量等级,怕是只有先天死神太冥圣母这等与宇宙同休戚的存在,才能借助一身本源力量,穿过这层胎膜。

寻常修士,入大罗境界,这宇宙胎膜便是最大的囚笼!

在这片宇宙胎膜与深红世界夹缝虚空之中,却有一尊道人,正盘膝而坐。

他掌心,捧着的一枚纯红心脏,散发着熠熠的光辉。

二十八章 虚空炼宝遭无血 一言不合就动手

“端是一宗好宝贝。”

太一道人看着掌中心脏,眼里皆是赞叹之色。

早前只道是心形宝物,虽知其中蕴藏不朽奥妙,有无尽品质非凡的浩瀚气血充盈,却也未曾想到,竟真是一枚心脏。

也不知何年何月,是何等大能死后,遗留之物。

虽然经年以降,这宗宝物威能定是远不及当时鼎盛,也内敛了许多,其中也不知怎的,没有遗留什么信息印记,使得太一道人虽然彻底炼化此宝,却也不得其具体来历。

只道是创神之心,却让太一道人思索良多。

“定是这方中千为某位大能所开辟,这心脏才得了这宗名讳。”道人心中料想:“开辟一方中千,非得要天仙之上的能为。而留下本源心脏,想必肉身必是死了。可这心脏之中,又蕴藏不朽奥妙非得金仙级数不可。可若是金仙级数的大能,开辟区区一方中千,也并非难事,怎会身死?除非”

太一道人想到许多,只叹这心脏之中,未曾遗留下重要的信息印记,否则印证之下,大略就能摸到一些根本。

这心脏如今,大略纯粹成了一种宝材和承载气运、权柄之物。对太一道人而言,用途其一,可以之掌控一成世界权柄,倒也殊为可贵。用途其二,大略就是炼成一宗法宝或者以之为根基,练就一尊化身。用途其三,无非用来炼丹合药,与门人弟子所用。

至于将之炼化,补益己身——在将这宝物彻底炼化之后,道人才发现,较之于自己肉身本源,心脏品质竟远远不及,若全数炼入己身虽可使肉身更强一层,却也有污了本源之险,长远来看,得不偿失。

再加上这宝贝眼下还要用作诱饵,一时之间,须得保持原样,由是太一道人便暂且按捺日后用途,细细思索接下来的计较。

“我自施法,使那凡俗之辈盛传谣言,想必如今,已是铺天盖地。这创神之心,凡俗不知,那无血、塞托拉克,必定是知晓的。加之此前一战,这宝贝也曾在众人眼前显露过真迹,我虽传谣言,也定能引起这些人物的注意。”

“我传谣三载宝贝出世,想来还需择一处风水宝地,做好布置,等这些鱼儿统统上钩,先全了贫道劫数,证就返虚地仙,再顺势将其一网打尽。”

“这风水宝地嘛”道人思来想去,忽然想起当初尾随无血,暗暗偷听的那处大岛,不由眼睛一亮:“便是此处”

突然间,太一道人长身站起,连忙翻手把掌中创神之心收了起来,清叱一声道:“不料无血道友竟来此处,真是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嘿嘿”

一阵冷笑从虚空中传出,就见无血显出身形。他一脸冷笑,双目如利刃,洞穿虚空,狠狠锁定在太一道人身上。

“我说这地方风景怎么这么好,原来是你太一道人在这里。”无血冷飕飕喝道:“太一,我不去找你寻仇,却没想到你竟就撞到了我眼前!”

“道友何出此言?”太一道人淡淡一笑:“你我盟友,何来寻仇一说?”

“嘿,”无血撮了撮牙,仿佛从太一道人身上咬下了一块肉,恨恨道:“你还有脸说盟友?!快把我化身还来,否则今日定要你生死不由己!”

太一道人轻笑一声,神色变得漠然:“我道你老糊涂了,原来也知要回你化身。无血,我来问你,既是盟友,你为何使你化身对贫道出手?!”

“你!”无血脸皮一抽,大叫道:“我十余万年的布置,被你一朝毁了关键,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说到这里,无血深深的吸了口气,向太一道人探出手掌:“太一,你若还顾念我二人盟友之谊,便还我化身,交出创神之心,你我约定,还是作数。否则”

“否则怎样?”太一道人不为所动:“天赐宝物,有德者居之。那宝物本是无主,你又未曾炼化,你是凭了什么,要对贫道喊打喊杀?至于约定,嘿,无血,你自先对我出手,虽未直接毁约,贫道却也信不得你了。我道是你如何在此出现,原来也在寻找创神之心,却要教你知晓,这宝物如今已入我手,想要,凭本事来拿!”

太一道人心中此时转动连连。

原道是三成神魂的化身落入手中,那无血当该是迫不及待,要来找回。却太一道人在红河大城闭关月余,也不曾等到此人。料来必定是现打算先寻到创神之心,再来找道人算账。

又想到,这无血摸摸索索,竟也找到此处,虽然落后了太一道人许多,可太一道人大略也知晓,怕是这宝物,还真是无血布置的一环关键。

不过那又如何?

这宝物既对太一道人有用,又拿到手中,那自然就是太一道人的物件。煮熟的鸭子,没有任何理由,会让它飞出去。

眼下,创神之心落入太一道人之手,已被这无血所知,早前计较,便须得有所改变。虽并无太大妨碍,不论暴露与否,想必一干人等,都不会放过太一道人,但毕竟有些变数。

道人计较间,却已是暗暗开始布置手段。

无血闻言,缓缓收回手掌,一双细腻的手,已是缩回袖袍之中。面色也变得分外森冷,也不说话,合身一扑,化作一道光,轰然激射!

随之,周遭空间震荡大作,方圆数以万里的虚空,层层维度次元,片片化作虚无,四面八方,掀起无尽虚空风暴,直直向太一道人挟裹而来!

太一道人大笑一声,一推道冠,现了庆云,放出毫光,将无尽虚空风暴托住,落下不得。随之摊手一掌,轰然巨震之间,与一道红光撞在一起,登时掀起一圈圈巨大的涟漪,四面八方铺散开来,竟将无尽虚空风暴,层层平复!

蹬蹬蹬,太一道人连退万丈,脚下将虚空踩出一个个大洞来!

“端端是好本事!”

道人面色不变,叫道:“你一身力量,已有返虚地劫之能。只可惜少了变化,硬碰硬贫道也也不惧你!”

莫道是太一道人法力境界只得化神圆满,可所修功法,皆为无上。一身法力,就量而言,绝不差于返虚地劫的修士。

这一次硬碰,道人连退万丈,那无血自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同样飞退万丈。

无血自不回答,道人话音不落,周身虚空,又开始崩溃。隐约间,只看到不知多少维度和次元,在其中泯灭。

道人周身放出毫光,庆云一震,将周遭虚空平复,嗤笑道:“除此,你还有何手段,尽管试出来,让贫道好生瞧瞧!”

无血大恨,双手探出,狠狠一撕,一道万里裂缝,在虚空中呈现。这片虚空,仿佛裂帛,发出嗤啦嗤啦的声音,直直裂向太一道人。看那模样,就譬如太一道人身处一幅锦帛中的画里人,无血要一把将这锦帛合那太一道人,直接撕成两半!

“小道耳!”

道人长声一笑,任凭那万里裂缝眨眼到了近前,咔嚓一声,劈落下来,狠狠与道人周身造化神光交击,却发出铿锵之声,竟冒出许多火花来!

“我自肉身无敌,区区虚空裂缝,岂能奈何得了贫道!”

那道人就如同独立世外,万里虚空裂缝,从道人起,断开两节!

道人随即冷声一笑,伸手一指:“落!”

突兀之间,还不等那无血反应过来,头顶竟有一方大印滴溜溜一转,轰然砸落下来!

猝不及防之下,无血纵身要逃,却只觉周身如泥潭,一时半会,竟难以动弹!

那宝印放出毫光,锁定一片时空,轰然砸落下来,无血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大叫一声,奋起全身力量,双手撑天,要把那宝印撑住!

轰隆!

无量深红的光芒,与太一宝印撞在一起,有五色五行流转,阴阳两仪分化,瞬间击破仓猝反抗的无血,只把他双手打的骨骼尽断,打的一个跟头就跌落出去。

太一道人不知何时,竟来到无血身前,掌中五色光芒一闪,一巴掌扇下去,仿佛蕴藏一座世界的掌心,放出无量引力,就要把无血擒住。

无血失色,连忙浑身一振,双手尽复,鼓起一身力量澎湃汹涌,奋起一头,与太一道人掌中五色光华撞在一起,轰然大音希声!

登时,无血头破血流,又是跌飞出去!

然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太一道人如影随形,又到了跟前,双掌轮番拍出,五色光华冲天而起,只刷的那无血一个跟头接着一个跟头,翻滚出去数万里!

太一道人如何会放过他?

如今这无血,有三成神魂落在太一道人手中,其本尊,还有何用处?眼下既有机会,自要宰了他,免得因之产生变数。

由是又要上前,却就周遭虚空又要毁灭,知道是无血神通,道人只得暂时停下分毫,万分之一个弹指,施法平复虚空,再看无血,已是化作一尊万丈巨神,抡起遮天大手,一巴掌拍了下来!

“好胆!”

太一道人叱咤间,摇身一晃,现了鸿蒙太一真身,才不过三千丈,又使了个法天相地的神通,这才化作万丈高大,随即抬手,轰然一拳,与无血巨掌撞在一起!裂帛声声之中,整片虚空仿佛玻璃一般,在巨大的力量冲撞之下,化为碎片!

二十九章 不灭灵光 穷途末路

空间破碎也好,次元维度泯灭也罢,我自肉身无敌,万法不侵任凭那虚空破碎卷起能毁灭一切的风暴,到了太一道人身周,便就直接平复,化于无形。那道人万丈法身,如定海神针,任凭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也自定住不提。

那无血化作的巨神周身也涌起无尽深红力量,将空间破碎产生的风暴,硬生生阻挡在外!

一击之后,太一道人摇身一动,踏步一跃,万丈法身撞开破碎的虚空,无视一切阻碍,便就到了无血眼前,伸出一双巨掌,当胸狠狠一推,无血连忙阻挡,却被推得稳不住根脚。

太一道人大如房屋的眼睛里,随即射出一黑一白两道神光,化了一条锁链,哗啦啦将无血团团缚住,瞬间功夫,竟就让他几乎难以动弹!

无血连忙鼓动力量,狠狠冲刷锁链,浪潮般激烈。一双大手将太一道人双手抵挡在外,眼睛里露出无比憋屈之色,脚下连连退后,一步就是一万里!

这一推,只瞬间,就不知推了多远,推的无血几乎抽不出余力!那一条黑白锁链,将他捆住,死死收缩,只挤压的他周身深红力量,噼里啪啦,发出阵阵爆响。听的无血心惊胆战!

虚空之中,仿佛两颗星辰,你追我赶,互相纠缠,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一方浩瀚的浮陆投影,逐渐变大,恍惚呈现在眼前!二人竟是从世界边缘的虚空之中,打到了主物质世界附近!

无血被太一道人压得死死地,任凭他施展手段,都被那锁链化解消磨于无形,太一道人的拳头,每一个弹指,不知挥出多少万拳,拳锋所过之处,只把那虚空打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来!

唯有拳头悍然杀在无血身上,威能才完全爆发,在无血身周上下,打出一个个黑黝黝的黑洞来!每一拳都能打碎一方次元,只打的无血一身深红力量,层层破碎,只有奋起力量,堪堪抵挡,而再无一丝还手之力。

他心中下沉的厉害,被那锁链捆住,若不得脱,太一道人暴揍之下,待得一身深红力量消磨殆尽,怕不要生生被道人打死!

想到这里,无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突然暴喝一身,一缕明光从头顶飞出,狠狠在周身一绕,竟把那黑白锁链逼得层层退开,逐渐松散!

太一道人目光一凝,随即大吃一惊,叫道:“不灭灵光!”

但手中不停,又是一拳轰出,却噼啪一声,道人嘴角一抽,再看拳头,竟已鲜血淋漓!竟被那灵光破了肉身!

“好好好!”道人神色冷厉:“你竟还有这般底牌,倒是贫道小瞧了你!”

三五两下,不灭灵光卷动,便解了一身束缚,那无血跳将出去,叫道:“太一,你给我等着!”

竟就要逃!

虽有底牌不灭灵光,可这等宝物,哪里是无血区区一个修为只堪比返虚的人物所能如意运使的?!

那不灭灵光,虽非先天之物,可却超过一般的先天宝物。一道完整的不灭灵光,乃是一尊金仙级数的大能,一身不灭奥妙凝聚而成!

若在真仙手中,只一击之下,怕是这方深红世界,瞬间就要毁灭。

也难怪连太一道人近乎一转中成的鸿蒙太一真身,都抵挡不住!

不过太一道人却看得分明,那不灭灵光,不完整!大略只十分之一,受损极大,运使也更加困难。否则这无血运使起来,怕就不是逃脱,而是要反杀太一道人了。

不过这宝贝,却也让太一道人登时眼热!

若将这道残损的不灭灵光夺下来,炼入肉身,怕顷刻之间,就能使鸿蒙太一真身步入一转大成的境界!并使得肉身具有真正的不灭特性。

若以元神领悟炼化,不说铺平了进阶不朽金仙的道路,至少能降低一半的难度!

若炼入太一宝印或是鸿蒙造化图,必定使得这两宗法宝,成就后天级数!

道人心头大动,直直看着那无血撕开空间,就要逃离,却哪里会放过他?道人知晓,那宝贝无血必定运使不了多久,只要拖一拖,拖得无血没了运使不灭灵光的力量,取得这宗宝物的几率,便就大增。

对于太一道人而言,这一道十分之一的残损不灭灵光,比创神之心对他的的重要性,还要大!

宝物就在眼前,如何能轻易放过?!

当下叫道:“休走!”

道人合身一扑,双掌之中,显出太一宝印、鸿蒙造化图两般法宝,轮将起来,狠狠就打。

那无血惊叫一声,竭力维持不灭灵光护身,一边狠狠撕开空间,一跃就跳了出去。

太一道人进步跟上,刹那天旋地转,却竟就到了主物质大陆的上空!

只看到两尊万丈巨神,突然从虚空中跳将出来,周身神光碰撞,仿佛两轮昊阳,耸立在大陆上空,方圆十万里内,皆是清晰可见!

“太一,你要赶尽杀绝不成!”

无血狼狈无比,虽然有灵光护身,太一道人两般法宝皆不能伤他,反而反震得太一道人肉身发麻,但无血知道,自己暴露了不灭灵光,已是引起太一道人的觊觎!

这道人实在贪婪,创神之心、深红世界,他都要纳入囊中。现在,连他的不灭灵光,怕也成了太一道人的目标之一!

一时间,心中隐隐悔恨。

可又想到,若不运使不灭灵光,被太一道人那黑白锁链束缚,怕最后生生被打死,不灭灵光最终还是要落在太一道人手中!

“无血道友,”太一道人抡起图卷,作一根棒子,狠狠一砸,砸的灵光反震,震得太一道人手心发麻,却仍不停手,只搬运气血,震动法力,另一只手又抡起太一宝印,找准无血脑袋就撼。

一边叫道:“你若乖乖奉上灵光,贫道便饶你一条性命!”

“休的妄想!”无血一边闪躲,一边是咬牙切齿。

两尊巨神在空中飞跃,一步就是万里,恍然纠缠之间,竟就到了红原帝国附近荒原上空,所过之处,天翻地覆。空中撕开道道虚空裂缝,打出黑洞不计其数;山川泯灭深渊沟壑,眨眼之间沧海桑田。

一时之间,彷如末日黄昏。

巨神之伟力,由是广为人见。

那凡俗之辈,愚鲁者拜倒在地,连连祈祷。

知情者,一个个骇然变色,被那两尊巨神的气势,压得灵魂瑟缩,抬不起头来。

红河大城动摇,如风雨之中飘荡的一片树叶,若非有阵法护持,怕是早已崩于废墟。东石分明看清其中一人,是自家师父,震惊于师父伟力的同时,却也有些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道太一道人仍在那厅中闭关!

但不敢怠慢,连忙吩咐一尊土行法灵主持城池阵法,以其近乎返虚的法力,终于将这座大城堪堪稳住。

再看城外,飞沙走石,大地震荡,当初被红原牧首打出的千里深渊,片刻之间,便已然杳无踪迹!

只可惜了这片偌大的荒原,不知多少生灵,涂炭喋血。

倏而,就听到如雷般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太一,你这个阴险小人!”正是无血。他大叫一声,只觉一身本也雄浑的深红力量,竟已去泰半,眼看难以维持不灭灵光,心中惧怕,不由嘶声大喝:“你要赶尽杀绝,休怪我揭你短处!”

“你揭短便揭短,贫道何惧之有。”太一道人浑然不为所动,甚至不在乎已经开始受损的两宗法宝,只管吊着无血打。

“好好好,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无血恨意如潮,大叫道:“你得了创神之心,还放出谣言,引诱塞托拉克那些走狗,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从而夺取这个世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小人,你悖逆盟约,要杀我,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无血,你道我悖逆盟约?!”道人大喝道:“是谁先对贫道下杀手?!”

“你!”无血大叫连连:“你毁了我十万年的计较,我如何肯与你干休!”

“十万年的计较?你可曾告知贫道?!”太一道人手中不停,与无血打的天崩地裂,这一方十万里的大地,轰然巨震,唯有那座红河大城,还风雨飘摇,阵法闪耀间仍在坚持。

“我为何要告知于你!你这个小人!”无血近乎声嘶力竭。

“贫道是小人?你自算计贫道,要把贫道当做炮灰,为你抵挡塞托拉克,你以为贫道不知?端端是个妄想。你不告知贫道你的算计,却翻过来要算计贫道,贫道没先对你下杀手,已是网开一面,你还要找贫道寻仇,这就是你的道理?!”

两尊巨神越来越接近红原帝国,这座国度,满国上下,数亿人,都将两人互相揭短的震雷之声听在耳中。许多人震骇之余,也面面相觑。

万万没有料到,这样的人物,竟也有这般作为,端端是端端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眼下两尊巨神越打火气越大,越接近波及越强,偌大一个国度,已是濒临崩溃。无数人哭天喊地,想要逃离,都不可得!

“哼!”

无血竟无言反驳,一边逃开,一边忽然叫道:“你要杀我,我便将你算计公之于众。我看你如何区处!”

“那又如何。”

太一道人双目中射出阴阳神光,化作锁链,要去锁那无血,一边道:“任凭那尔等算计,便是塞托拉克手底下那些走狗一齐来了,贫道又有何惧?一概打杀便是。这方世界被塞托拉克压迫已久,正该要换一个天地!贫道的太一教门顺天应人,合该取而代之!”

“该死啊!”

三十章 斩仙葫芦斩敌手 宝贝转身纳灵光

无血心中恨意,如永恒污迹,倾尽三江之水,也洗之不尽!

他仰天大叫:“塞托拉克,你这个混蛋,老子要死了,你还不出来!”

天空无有丝毫动静。

随即无血便被太一宝印打的一个踉跄,虽然灵光未破,却也短暂一停,连忙闪开一边,又叫:“我死了,你也不得好活!”

仍不见动静。

他哪里知道,如今塞托拉克已是杯弓蛇影,手底下牧首群起反叛,让他颇不安稳,又忌惮太一道人算计。加之在发现无血与太一道人斗法之时,突然之间,那世界本源伸出,传来异动,竟有人又在炼化本源权柄,使得塞托拉克根本抽不出精力来!

无血与塞托拉克之间,关系难以言喻,生死存亡之际,竟找塞托拉克救命,也端端让人心头疑虑。

可塞托拉克不予回应,无血登时心如死灰。

他突然反身之间,猛地停了下来。

一双眼睛,仿佛滴出血来,怨恨无穷,只看得人头破发麻。

若寻常人等,只这一眼,便要走火入魔。但在太一道人眼中,却是穷途末路之时,狗急跳墙模样。

道人连忙收住手脚,与无血遥遥相对,却道:“道友想通了?”

“我想通了。”

无血忽然沉静下来,他定定的看着太一道人,笑了笑:“我想你与我陪葬!”

声音由低到高,轰然巨震,无血由极动作极静,瞬间又由极静作极动,合身一扑,双目中凌冽杀机化为实质,只把那空间捅破一个窟窿,方圆周遭,数万里内,一切都开始泯灭!

一道耀眼的灵光,裹了无血,化作无边锋芒,直逼太一道人,亿万分之一个弹指,就到了眼前!

太一道人吃了一惊,竟有些猝不及防。

他虽猜到无血要狗急跳墙,却没想到竟要玉石俱焚,这如何了得?!当下要躲闪,却已不及。那无血奋起一身残存力量,催动不灭灵光,速度超越时空,连太一道人都难以防备!

“好胆!”

道人暴喝之间,掌中宝图猛地展开,周身一裹,护住全身,又连忙震荡气血,催动法力,运使造化神光护体,又要显出庆云,去托那灵光,却已来不及了。

一声清嗤,灵光裹了无血狠狠一击,如裂帛般,竟刹那便将鸿蒙造化图穿透出一个窟窿!

太一道人来不及心痛宝物大损,连忙伸出双手合掌去拿,却噗嗤一声,如泥一般,双掌断裂,偌大两只手掌从天而降,鲜血随之如瀑布一般,冲刷下来!

太一道人神色里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合着惊骇,还有一缕决然!

“系统,兑换后天灵宝斩仙葫芦!”

道人念头一动,却还未等宝贝兑换出来,整个人万丈法身轰然一振,胸前一个硕大的窟窿,前后通透!

但道人不为所动,脸色虽白了一白,却只搬运神通,止住精血流失,猛然转身之间,掌中已飞出一只黄皮葫芦来!

“请宝贝转身!”

道人找准葫芦,拜了一拜,大喝一声,那黄皮葫芦里,登时飞出一个婴孩,这婴孩双目中自有一抹白光吞吐,闻声之间,咯咯一笑,张口吐出一道细线般的白光,刹那就追上已经远去的不灭灵光!

这一线白光猛地截住不灭灵光,化作一张大网,竟就将那不灭灵光团团裹住!任凭那灵光破去鸿蒙造化图,破去造化神光,破去太一道人鸿蒙真身,却竟左冲右突而不得脱!

就见婴孩张口一吸,那一线白光化作的大网拽着不灭灵光裹着的无血,倒飞而回!

婴孩看似高兴无比,伸出嫩红的舌头,透过大网,轻轻一舔,那十分之一道残损不灭灵光便就被婴孩仿佛吸奶水一样,吸入口中,嚼了一嚼,美美吞入腹中。

似乎大补,婴孩瞬间就长了一寸。

吸了不灭灵光,这小小婴孩拿了面如死灰的无血,回过头来,飞到太一道人面前,咯咯笑着,还要去摸太一道人的眉心。

道人忍住创伤,先将无血拿住,打出禁法将其禁锢,又收入袖中。这才伸出手掌,把婴孩托起,硕大的手指轻轻抚摸一番,让婴孩回了黄皮葫芦,翻掌收起。

“亏大了”

散去法身,道人耸立半空,四下一望,入眼处,大地崩碎,天空破败,是满目苍夷。低头看胸口伤处,那前后通透的窟窿,破损的鸿蒙造化图,又看一双光秃秃的手腕,神色分外难看。

“终归是大意了,否则”

道人深吸口气,强撑伤患,探掌深入虚空,拨动法则,将漫天裂痕、黑洞,一一抚平,又将大地诸般震动平复,再拾起两只断掌,抹去流下的血液,再抬眼看虚空,弹指射出一道神光,遥远处随之传来一声惨叫,这才冷哼着,转身消失于无形。

端端也是不识时务,以为太一道人被无血所创,便藏在一边,以为有便宜可捡,却哪里知道,任凭区区一个牧首,便是太一道人垂死,也能宰了他!

山村,茅屋。

道人跨出虚空,只觉脚下虚浮,差点打个踉跄。

那不灭灵光端端狠厉的紧,无血玉石俱焚,崔动起来,太一道人根本抵挡不住。若非所修功法至于无上,鸿蒙太一真身坚固无比,肉身本源品质高妙,换个人来,怕此时早已化为飞灰。

可即便如此,道人也遭到重创。

不灭灵光特性超越凡俗,所伤患处,虽已止血,却难以愈合。有一种不灭的力量,阻碍着真身的自愈。

不过太一道人狠下心来兑换的斩仙葫芦,却是不灭灵光的克星!

只不过之前不方便疗伤,这才暂时按捺。此时到了这山村茅屋,教门之中,道人自不敢耽搁。

于是连忙取出黄皮葫芦,唤出那婴孩。

婴孩环绕道人飞了一周,先就落在道人胸口,吞吐白光,吸纳伤患处的不灭奥妙,使得道人伤患渐愈。

说来这斩仙葫芦,也是一桩有名的宝贝。

盘古大宇宙,传说中有一位逍遥散仙,名曰:陆压道人。此人手中出名的法宝,便是这斩仙葫芦。

祭出此宝,拜上一拜,唤一声请宝贝转身,就有一只婴孩,射出一道白光,专破肉身元神!

此宝之下,不知多少仙魔大妖魂飞魄散。

表面看来,这宝贝乃是杀伐至宝,专司杀伐。可只要知晓这宝贝的炼制之法,便就知道,这是一桩专克不朽不灭特性的宝物!

早前无血亮出不灭灵光,太一道人吃惊之下,便分神在系统中查了一番,才知晓,这斩仙葫芦,就是对不灭灵光杀伐一面的特性最完美的运使方式。

练就此宝,须得先取一只品质超卓的葫芦。自然,先天所属的葫芦最好。接下来的炼制之法,便就简单了。

只需先在此葫芦上,打下七万两千道天人级数的禁法,炼出框架,然后要做的,便是杀仙!

至少金仙!

因为唯有金仙级数及以上的大能,才能以自身不朽奥妙,炼出不灭灵光!

杀一位金仙,取其不灭灵光,合自身精血元神,将之炼作一只婴孩,置于葫芦之中,祭炼之,使其与葫芦合而为一。

如此,这宗宝贝,便就初步炼成。

此后,杀的金仙级数以上的大能越多,这宝贝吸纳的不灭灵光越多,其威能便要逐日见长。

极限之处,介于大罗与太乙之间。因之,唯有大罗金仙,才不惧斩仙葫芦。全盛时期的斩仙葫芦,大罗之下,拜上一拜,唤一声请宝贝转身,皆可杀之!

由是,这斩仙葫芦一旦见了不灭灵光,便如同见了食物的饿死鬼一般,正是那不灭灵光的克星!

道人手中从系统兑换的这宗斩仙葫芦,只是初成,其中婴孩,不过三寸高下,食了这十分之一道不灭灵光,有四寸大小。但已是正宗的后天灵宝级数宝物,价值高昂的让人肉疼。

也亏得太一道人座下教门发展迅速,又得了这深红世界许多气运,这才能堪堪兑换的起。

实则说来,太一道人在这之前从未打算过从系统兑换后天灵宝级数的宝贝。后天灵宝级数的宝物,威能浩大,现在兑换出来,一则威能太甚,自身修为不够,无法如意运使。二则道人更趋向于自己炼制后天灵宝。

加之太一道人觊觎不灭灵光,最想要的,是夺取这十分之一道灵光之后,炼入己身,将鸿蒙太一真身推进至一转大成。

可计划端端不及变化。任凭太一道人推算了得,却也算不完天地万物,算不全关乎己身。

先前情况着实紧急,那无血突然玉石俱焚,伤了太一道人,道人如何肯干休?若不兑换出这宗宝贝,怕是无血就要逃走。

一场大战,互相揭短,还身受重创,结果什么都没得到,白打一场,这如何可行?

由是才狠下心来,兑换了斩仙葫芦。

葫芦婴孩在太一道人伤患处吸纳不灭奥妙,只一日便彻底消除隐患。使得太一道人胸前窟窿闭合自愈,双掌自生,伤患这才弥补起来。

不过要回到全盛时期,却还差了不少火候。

被不灭灵光所伤,看得见的伤患只是外在。精气神受损,才是大患。道人于是现了庆云,将斩仙葫芦投入庆云之中,又拿了受损的鸿蒙造化图,也一并投入庆云,一边祭炼修复,一边搬运功法,养精蓄锐,恢复三宝不提。

三十一章 人劫地仙悄然至 无血低头屋檐下

这修仙了道,着实也凭着一个机缘,有前辈高人道是强求不得,说来,也自有些道理。

太一道人自修仙之初,一步步走到现在,多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少有意外。然则越是到了修为高深,这修行之事,就越难以计划。

玄之又玄的奥妙,天地大道的运转,任凭诸般算计,除非天道鸿钧这般人物,便是圣人,又哪里算的齐全?

此前太一道人寻到这方浮陆的大地祖脉,未尝没有计划借此,将此界一些碍眼的人物,一网打尽。同时,也将之作为踏脚石,渡过返虚人劫,一石二鸟。

可却也没想到,自家一番布置,仍然没有拖延足够的时间。虽然造化图炼成了,可替命人偶,还未着手。

由是只得按捺。

之后又打算以创神之心作诱饵,放出谣言,再来一番,渡劫同时,扫清障碍。却还是没料到,竟在炼化创神之心的关头,与无血一头撞上。

他算来算去,也未曾算到,无血竟身具不灭灵光。稍稍一个疏忽,就被无血重创。若非有系统作凭恃,怕是鸡飞蛋打,一场大战一场空。

更加没有算到的是,人劫,竟已悄然渡过。

茅屋中,太一道人睁开眼,神色微微露出感叹。

多方计较,要渡那人劫,却没料到,恍然之间,一场大战,竟已悄然渡去。但细细回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所谓人劫,便是杀身之劫。须得生死之间走上一遭,明悟恐怖,不惧生死,方才能渡过这返虚第一劫。

当时是,那无血玉石俱焚,不灭灵光伟力无边,真真已至生死关头。而那时,太一道人心中无惧无畏,想的,却只是不肯干休!

正是这般无惧无畏,才使得太一道人,在不灭灵光的杀伐之下,不知不觉渡过此劫。

一番修养疗伤,打熬法力肉身,恍惚间,待得他睁开眼,法力、肉身,已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返虚第一劫!

人劫境地仙。

鸿蒙太一真身,竟也因伤而推进至一转中成境界,较之之前不可同日而语。若说之前道人显化真身,只得三千丈,如今便有六千丈!

肉身坚固,翻了一番。

一身地仙境的法力,更是翻了数倍,较之寻常修士,怕是返虚天劫境地仙,也不定有太一道人这般浑厚的法力。

此等,实则都是旁枝末节。法力也好,肉身也罢,只是表象。道行,才是根本。进入返虚地仙境界,太一道人那远超本身法力肉身的道行境界,才能发挥出更强的伟力。

“若此时再来与无血斗法一场,呵呵”

道人淡笑:“哪里还有他挣扎的余地?”

想到这里,太一道人不由就想起了被自己擒住的无血本尊。念头一动,便将无血从袖中甩出。

无血翻了几滚,狼狈无比的爬起来,双目怨毒的瞪着太一道人,恍然间,露出大大惊色:“你你”

“怎么,才不五载,便不认得贫道了?”

却是这一番疗伤、修行,竟已去了五载时光。

无血瞪大了眼,仔细看着太一道人,忽然一叹:“你更强大了”

道人呵呵一笑,颔首道:“拜道友所赐,贫道修为有所增进,还要多多感谢道友才是。”

无血面色僵硬,一时间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却忽然听到太一道人轻咦一声,两道神光从道人目中射出,落在无血身上,就听太一道人抚掌赞叹:“真是好个道友,我道是擒住你本尊,便已是了结了你我因果。不料你这本尊,竟只得六成神魂,又差点将贫道瞒过。不知你剩下一成神魂,又藏在何处?”

无血见被揭穿,便嘿嘿冷笑起来,竟是傲然道:“太一,你以为我十万年是怎么过的?若没有些手段,早被塞托拉克擒拿。”

太一道人看的失笑,摇头道:“那又如何?道友你九成神魂落在贫道手中,余下一成神魂化身,又能掀起多大浪花?”

无血嘴角一抽,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言不语。

道人不以为忤,又笑道:“亦或者,你这本尊六成神魂,及另三成神魂化身,若皆为贫道所杀,你剩下那一成神魂,却能取代本尊,重新成长起来?”

无血眉头微微一动,还是不说话。

道人点了点头:“贫道已知晓了。倒也与我辈修士元神,有些类同。不过你神魂非是元神,量虽大,质却”

说到这里,道人仔细打量着,犹疑了一下,道:“有些奇异呀”

便挥了挥袖子,笑道:“你那三成神魂化身,还在贫道手中,未曾加害于他。贫道将其封禁,与你本尊隔离神魂联系,想必你是不知内中状况,贫道便放他出来,你可与他好生交流一番。”

就有一尊一模一样的无血,从道人脑后庆云中的鸿蒙造化图中跌落下来。

那鸿蒙造化图虽然受损,可这尊无血化身早被太一道人禁锢的严严实实,倒也没机会逃走。

见这尊化身出来,一旁无血本尊猛然一扑,将那化身抱住,双臂一合,将其融入己身。这才转身,正要大笑,却笑容瞬间僵滞。

许多他本尊不知道的事,瞬间涌上心头,随即,他感受到了被自己主动融入神魂的禁法符印——替命人偶。

太一道人一旁笑眯眯的看着无血,道:“如何?”

“恨!”

无血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吃你的肉,喝干你的血,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头!把你碎尸万段!你这个混蛋,太一,我要跟你拼了!”

端端是又怒又怕,一时间急火攻心,七窍生烟。无血红了眼,扑上来就要撕打太一。却一身力量被禁锢,又处于虚弱创伤状态,只被太一道人拂袖一扫,滴溜溜像个脱落转了好几圈,才跌倒在地。

太一道人对无血的憎恨,浑不在意,施施然笑道:“贫道原本打算以替命人偶,让道友代我一死,成为贫道渡过返虚人劫的踏脚石。却没想到,竟误打误撞,虽也仍是道友帮了贫道一把,糊里糊涂证了地仙,却也免了道友一死。这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天定你去死!”无血恶劣到了极点,爬起来,指着太一道人的鼻子:“你这个阴险小人,你是满意了!钉头七箭?替命人偶?我无血纵横十万年,倒了一万辈子的血霉,才遇到你这么个混蛋!”

太一道人失笑摇头:“你我敌手,若贫道落在你的手中,怕是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道友到了这个地步,又何必怨天尤人?本事不济罢了。”

又道:“所谓蝼蚁尚且偷生,但道友毕竟不是个等闲人物。若道友愿意轰轰烈烈去死,贫道也成全了你。若是不愿,贫道倒是有个提议,不知道友愿意一听否?”

无血面无表情,心下却是急转,想了好一会儿,忽然道:“你无非要我投靠你。也不是不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道来一听。”道人摆了摆手。

“到了眼下这个境地,我无血已经彻底栽了,我无话可说,就像你说的,本事不济罢了。有些事,说起来也没什么顾忌了,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与你细细道来。至于我的条件,你听完之后,我再与你分说。”

道人示意他说。

无血缓缓坐下,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叹道:“此事说来久远,大略还要从一百万年前说起。”

道人凝住神色,细细倾听。

“一百万年前,与多元宇宙相伴而生的一群神灵,经历了无数年的平和,矛盾愈深,一场大战,由此引发。其中一人,作为一方领袖,他失败了,最后穷途末路之下,在宇宙晶壁之外,遭遇围攻。”

道人听着,眉头不由微微一耸。

“围攻者,都是与他同等级的人物,有心算无心之下,他肉身被斩杀,神魂逃离,却也没逃脱镇压。”

说到这里,无血抬头看着道人:“想必你大略猜到了,不错,这方与多元宇宙伴生的深红世界,就是那人肉身陨落所化!”

太一道人听了,心下连连吃惊。

不由道:“那创神之心”

无血叹道:“正是那人尸身心脏所化。心脏乃肉身最终于的一部分,因此,占了这方世界一成的本源权柄。”

“那塞托拉克又是什么根脚?他呼你为兄弟,你又是何根脚?”太一道人连忙问道。

“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道来。那人肉身被斩杀,经历大略八十万年时光,化为了这一方深红世界。但因为肉身受创太重,你也看到了,这方世界,实际上并不圆满。那颗心脏里面,你怕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印记吧?都被打散了,经历时光冲刷,全都消失了。”

道人微微颔首。

这方中千,的确不甚圆满。一切都是红色的,只因为那人死后,一身血肉失了大部分法则力量,难以完全演化。

“然这方世界虽然不甚圆满,可毕竟是大能一身血肉所化,还有残存生机。因之在其肉身演化世界的过程中,也有生灵应运而生。”

三十二章 证返虚太一出关 收无血自有计较

“原来如此,没料想你二人竟有如此根脚。”

太一道人听完无血叙说,感叹几声,便道:“你所求者贫道业已知之。你与他同出一体,要炼了他反客为主,贫道亦可助你。不过”

道人说着,话音一转:“有些关要,贫道须得与你讲个明白,以免日后你心生怨恨,又要来怪我。”

无血点了点头,只把眼睛,钉住道人,做状洗耳恭听。

道人才道:“你若与他合二为一,必定力量暴涨,贫道只怕到时压不住你,要被你反噬。因此,贫道也还你两个条件。”

“请说。”无血此时,已是心平气和,仿佛已经认命。太一道人话里的刺,竟也不在意。道人说他有了力量就要反噬,他也自不辩驳,不知是他心里的确是这般想法,还是觉得需要些条件让双方保持一个互相之间的妥协信任。

太一拂袖道出条件:“其一,塞托拉克的不灭灵光,贫道要了。”

无血闻言,嘴角微微一抽,苦笑道:“我就知道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如今为你所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好。”道人满意一笑,又道:“其二,要对付塞托拉克,贫道已有计较,稍候再与你详细分说。只要按照贫道的计较,逐一行事,任凭那塞托拉克是天上飞龙、大地猛虎,也得乖乖入我彀中。是时,贫道先制住其人,五千载后,再交还与你,如何?”

无血眼皮动了动,最终还是应下了太一道人的条件,并引动法则,发下誓言。

“好好好,”太一道人抚掌大笑:“你便为贫道教门作个护法,贫道自也不亏待于你。”

见他应诺,太一道人敞怀开颜。仿佛立了誓约,便就完全信任了他。同样使他做了个护法长老。

实则太一道人对无血防备甚深。这人毕竟非同寻常,不论来历根脚,还是十余万年做惯了首脑,都是一种隐患。不说是白眼狼,但至少是个心机深沉的,单单太一道人提出的苛刻条件,无血就能笑眯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说他心悦诚服,必定不是。要让这样的人打心底臣服,太一道人自忖做不到。

不过是因为一些计较,需要用到无血,这才收编。否则翻掌之间飞灰了去才是王道。死了的,才是最安全的。

至于收编之后,担心作怪之类的,却也大可不必。一则护法长老在教门之中,没有太多权力。二则太一道人有绝对信心,能压得住他。说来五千载之后,许是这无血有力量暴涨的机会,但彼时太一道人又到了何等境界?

说到底,这世间,绝对的力量终归是一切的保证。何况太一道人也不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

道人笑道:“你当是知晓那塞托拉克为何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他不知我修行一道的奥妙,悄悄得了功法,半截就开跑,不明禁忌,不知关要,走火入魔之下,没死已是天大的运道。你入我教门作为护法长老,我教门功法典籍,自该向你敞开。许多玄之又玄,修行关要,自会一清二楚。”

又道:“你这般生灵人物,根脚非凡,却也受先天所限。只凭借生来的血脉,才得到这般力量,却难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只要修了我教门功法,以你的根基,想必很快就能超越前时。或许五千载后,你我约定,怕是都不在意了。”

无血适时露出渴望之色。

打一棒子,要给一个甜枣。不能说让无血听话,只当做奴隶来用。毕竟也是个有强横力量的人物,压制的同时,也要给些好处,才能更加尽心竭力。

至于无血若修行了功法之后,会修为暴涨、生出二心之类的,太一道人并不担心。毕竟其本身力量体系与仙道大不相同,许多年下来,有了极其顽固的定式思维,短时间内要改换体系,怕也艰难。就像太冥圣母,力量层次高深无比,又有诸般外部条件,可要真正步入仙道大门,却也难之又难。

就听太一道人又道:“贫道前时计较,未曾将道友算在贫道一方,如今情况既变,须得要做一些更改。道友还有一尊神魂化身在外,不妨如此这般”

道人声音渐小,几不可闻,片刻耳语,便已将一些关乎于无血要执行的计谋,一一告知。

无血听完,心头不由微微发凉,面上却反而露出大喜之色,还拍掌连连赞同。

便倏而问道:“我心有疑问——掌教至尊,如今塞托拉克较之我太一教门,已处于绝对劣势,何不秋风扫落叶,先去其臂膀,一举将血色神教剪除?何必如此拖拖沓沓?”

倒也转换自然,先称太一道人为掌教至尊,又道我太一教门,果真也是个识时务的人物。可转换越是自然,太一道人对他防备就越深。说他这么不大一会儿,就完全心向太一,心向教门,任凭谁,也不会相信。

太一闻言,呵呵一笑,道:“不急。”

顿了顿,才开口稍作解释:“你可知晓贫道来此界,所为者何也?”

“世界权柄耳。”无血直接答道。

却哪里看到,太一道人竟微微摇头,不由心头一蒙。

不是?

在无血看来,一方世界,最关键的,便是那世界权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便就听太一道人开口:“世界权柄,贫道所欲也。然则夺取世界权柄,非是贫道的目的,而是实现目的的手段和过程。”

道人也不讳言,虽然实则心底,对这个根脚非凡的新任教门护法没有太多信任——即便立下誓约,即便有禁法禁锢。但有些事,说通透了,也没有什么大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算太一道人的心思人尽皆知,任凭何人,又怎能回天?

便道:“贫道想要的,不是这天,不是这地,而是那大地上的智慧生灵。”就见无血一愣,面露恍然,就要开口,道人袖袍一拂,止住他,继续道:“亦非是信仰。我太一教门,修仙了道,求的是渡己,而非是普度众生。当然,若有机会,普度一下众生,积累一些外功,也自无不可,但都是旁枝末节。”

“贫道所为,皆为教门。”道人道出心思,叹道:“只愿这天下仙道繁荣,太一教门发扬光大,仅此而已。那塞托拉克掌握世界权柄,愚昧众生,排斥一切,正是我教门之敌,由是才会与他对上。”

太一道人自有更深层次的渴求,壮大太一教门,实则也是实现目的的手段和过程。但更深邃的隐秘,当然不可能与无血明说。

而无血,自也无法猜测太一道人的立意高远。

听闻道人所言,无血只觉心头一阵轰鸣,恍然间大是后悔,不由忍不住道:“若我当初愿与你竭诚合作,怕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了吧?”

他无血要的,不是这天,不是这地,甚至完成目的之后,还会直接离开这深红世界。这方世界,本源权柄也好,他早已没有丝毫在意。当初与太一道人初次见面,立下的盟约里,就表露无遗。

可叹两人当时都理解有误,这才渐行渐远,最后成为敌手,以一方失败而告终。

太一道人淡淡一笑,对此并不多做言语。

的确,当初太一道人对无血多有疑虑,不知此人目的,生怕与自家计较产生冲突。又尾随跟踪,探听到消息,知晓无血要把道人作为炮灰来利用,由是一早就把无血当做了敌人。

如今,无血后悔。但太一道人却说不上。

游离于控制之外的强横人物,毕竟是一种变数。毕竟不是一体,有心无心之下,不论如何,都会造成一些麻烦。倒不如这样明确敌手,泾渭分明,计较才更通透。

反正已是拿住无血,这等结果,对太一道人而言,也是有利无害。

“便劳烦道友镇守此处。”

最后,太一道人对无血道:“此处虽则简陋,却是我立教门之地。道友既为教门护法,便在此为贫道看守根基。”

“贫道解开阻隔道友神魂联系的禁法,一些计较,道友要即刻实施。”

“放心就是。”无血自无不可。他心知太一道人不会彻底给他自由,能解开神魂禁锢,已是殊为难得,不可强求太多。

于是太一解了一道禁法,使无血本尊与化身之间联系再无阻碍,又嘱咐了无血几句,便长身而起,弹指一划,破开一道空间裂缝,施施然走了进去。

无血只淡淡的看着太一道人离开,直至再也感受不到太一道人的气息,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喃喃低语道:“我便为你实施计较,看你最后,又是个什么结果”

嘴角,一抹森冷的笑转瞬即逝。

太一道人离了山村,在虚空维度之中穿行,一边勾连世界法则,索取信息,一边划破空间,跃出虚空,来到了主物质大陆上空。

俯瞰而下,一座恢弘城池,就在脚底。

三十三章 五载情势变 斗法有两场

太一静修五载,疗伤之余,悄然又渡过人劫证就返虚。这其间时光,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晃。但于凡俗之间,却已杳然许久。

自沟通法则,太一道人便得到许多信息,这五载以来,这方主物质大陆上,智慧生灵汇聚的十三国之内,情势已然是翻天覆地。

说来修士,往往修为到了一定层次之后,一次闭关,便不知几许年成。每每出的关来,掐指一算,闭关时过往一切,便都了然于胸。

这便是通过沟通世界法则,直接获取到的信息。世界之内,一切事物的发展,就如同墨笔,事无巨细,都会在世界法则上,留下种种烙印。通过沟通世界法则,从烙印中,直接获取事情发展的经过,这便是修士的手段。

简便,还勿须施展回溯时光的法术,便能一目了然。

当然,前提须得有一个,那便是无人搅动法则遮掩天机。自然的,这方深红世界,没人遮掩天机。

先说这红原帝国。

五载以降,东石修为日渐精深。现如今,已有炼炁中期五重境界。这等修为境界,虽在太一道人这等人物眼中,仍属蝼蚁层级,可细细算来,自收东石入门下,至今也不过区区六七载而已。

六七载,能将修为推进至炼炁中期五重境界,已属不易。较之而言,与多元宇宙世界树界域教门圣地的伏皇道人,也差不了太多。

无怪乎太一道人一眼看上东石,也自有他的道理。

自五年前,太一道人与无血斗法,将这片大地搅的一团糟,之后太一道人虽从法则层面平复了斗法产生的诸般余波,可细微之处,也持续了半年在平静下来。

余波造成的影响,至今,仍然存在。

先是人口,在那一场斗法之中,红原帝国数亿人口,或直接或间接,损失了近乎一半。许多城池、镇集、村落,沧海桑田,被埋进了大地深处,可谓是生灵涂炭。

尤其距离斗法所在最近的西部红河丘陵荒原,亦即是红河大城的统治范围内,完全成了一片废墟。

若非那红河城中有一尊五行法灵,加上一头红麟儿镇守,怕是连红河大城,都要飞灰湮灭。

经历斗法,这片区域内废墟满布,短时间内已经不适合生灵生存。于是在余波平复之后,东石便率领满城军民离开红河城,往东突进,正好趁着斗法余波造成的影响尚未平息之时,占据了一块新的地盘。

这块地盘,大范围近乎与红原帝国帝都相邻。若在寻常时候,怕是那红原牧首早就挥军来攻,把东石赶将出去。

然则也是红原牧首自作自受——当初太一道人与无血斗法,他藏在一旁暗暗观摩,大略以为有便宜可捡,没想到却被太一道人弹指所伤,伤势还颇重。自忖无法抵挡五行法灵,只得做了缩头乌龟,藏在帝都之中,暗暗疗伤不提。

他这一龟缩,自是给了东石绝好良机。接下来一年之中,东石调兵遣将、治理民生,很快就将这片新占领的地盘彻底消化,站稳了根脚。

东石不遗余力,治下全民推行拳法修行,其中俊杰,皆招入教门,成为师弟师妹。次之者,编入军中、官府,成为统治骨干。再次者,作为军中中低级军官或是捕役,是为基石。

加上民生治理得当,物资逐渐丰盈,不过两年,东石的势力,便发展壮大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此消彼长之下,血色神教的凡俗力量,再也无法抵挡东石的攻势。

第三年起,东石便挥军攻伐,二十万大军铺天盖地连战连捷,不半年时光,就将除开帝都狭小一片范围,其余区域的血色神教势力,便就被连根拔起!

然后大军围困帝都,红原牧首站出来与五行法灵一战,未得优势,又畏惧红麟儿与五行法灵围攻,只得弃了红原帝都,灰溜溜不知去向。

至此,东石占领红原帝国全境。

至于其后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凡俗之事,红原王室如何、贵族如何,便不作细表。只道是东石掌握了绝对的力量,这些旧有的阶层,自也翻不起浪花来。

占领了红原帝国全境,将血色神教在红原帝国的根基,斩草除根之后,便又是一年时间。亦即是第四年,红原帝国东北接壤的另一个国度,亦即是太一道人早早在无血麾下安插的棋子——瘦猴活动的国度,传来求救信息。

却原来,当初东石听从太一道人计较,传出相关于无血手下瘦猴、胖子、三眼、斗篷四人信息之后,消息虽然真真假假,可血色神教势力毕竟广大,很快便全部锁定了这四人活动的国度。

随着十三牧首重归凡俗,双方之间,便开始了捉迷藏。

十三牧首有十三人,人多势众。而无血麾下,仅四人,双拳难敌四手。加之这四人被无血解救,虽然压制了塞托拉克的控制,可作为曾经的神血圣骑,其力量也衰减了许多。与牧首放对,都难以取得优势,更别说人数远不及的情况之下了。

由是处于劣势,只得与血色牧首捉迷藏,不敢正面硬刚。

直到铁树等教门弟子,各携一尊五行法灵,异军突起之后,分散了十三牧首的精力,这才让瘦猴四人,松活了许多。

便进入了相持阶段。

双方各有忌惮,都不敢有太大动作,以免遭到算计。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三年,亦即是东石占领红原帝国全境的这一年。红原牧首不敌东石攻势,灰溜溜被东石赶走,自是心中怨愤,便与其余牧首打了商量,用了一年时间,故布疑阵,暗暗却纠集了五尊牧首,在一年之后,第四年时,对瘦猴所在的国度下手了。

瘦猴所在国度,原本义军情势也越来越敞亮,虽然对血色神教还没有取得绝对优势,可也在相持之中,逐渐发展壮大。

正是意气风发,却没料到,竟五尊牧首突至,瘦猴猝不及防,差点被打死,幸亏激灵,加之这些年来,修行功法愈渐精深,这才逃得一条性命。

可用数年发展起来的义军精锐——包括许多修行了瘦猴所传功法的义军首脑,绝大部分,都死于此一役中,让瘦猴数年心血,一朝毁于一旦。

瘦猴如何肯干休?可只他一人,端端不是五尊牧首的敌手。于是稍稍疗伤,堪堪稳住伤势之后,便连忙传讯红原帝国东石以及另外胖子等三人,将此间形势一一告知,并求援。

东石得到瘦猴传讯,思忖这一年来已将红原帝国梳理通透,正好可以抽调精力,对外扩张。于是不耽搁,便连哄带骗,使红麟儿坐镇红原帝国,自己则带了五行法灵一尊,合十万大军,直扑邻国。

而与此同时,无血手下另外三尊强者,也齐齐到了该国与瘦猴汇合。

至于接下来一年之中发生的事,便就明朗了。

无血手下另外三人,虽则不知无血已被太一道人所擒。也不知他们的底细消息,正是东石曾经放出。三不知瘦猴乃是他们之中的反骨崽。

甚至还记得当初无血与他们言及的与太一道人结盟之事。

但毕竟早前太一道人与无血斗法,两尊巨神纵横天地,诸般揭短都在耳中。由是对东石,自有防备,甚至恨意。

好在瘦猴其中斡旋,只道是现在无血情况还未明了,也不曾传讯几人说要与太一道人决裂。双方目的一致,都是为了推翻塞托拉克,应当精诚合作。

东石也表露出一副无害模样,言语谦虚,多有拉拢。双方这才联合起来。

当太一道人出关之时,正好第二次场大战刚刚过去。

瘦猴四人,加上东石带来的那尊法灵,人数与该国的牧首恰恰相当。先是一场大战,双方都没沾到便宜,于是呼朋唤友,十三牧首直接汇聚一体。东石也传讯铁树等人,将五行法灵汇集结一起。

第二场斗法,便包揽了整个深红世界,除开塞托拉克、无血、太一道人等少数几人之外的所有超凡力量!

这一场大战,打的也是天崩地裂。若非有五行法灵结成五行大阵作为护持,怕是该国数万里疆域,都要被打成深渊。数十万大军,皆要飞灰湮灭。

这第二次斗法,以两败俱伤而告终。死者倒是没有,但重伤者比比皆是。十三牧首,至少有三人垂死,五人重伤,余者皆有轻伤在身。

瘦猴四人亦皆重伤,唯有五行法灵,同出一体,结阵以战,才少有损伤,并十三牧首绝大多数所吃的亏,皆是五行法灵所创。

十三牧首因吃了五行法灵的大亏,又见五行法灵生龙活虎,不敢再继续相持,战后便齐齐消失不见。

东石欲斩草除根,便带了五行法灵,十三国一一寻去,也没找到踪迹。徒呼奈何之下,只得回返,然后便开始了顺顺利利的扩张之路。

当此时,太一道人离开山村,正好来到红原帝都上空。当此时,无尽虚空之中,一道深红的光芒,快逾光速,直奔藏于虚空深处的血色神教总教廷而去。

三十四章 根芽勃发起生机 磨砺刀锋静等候

红原帝都落入东石手中,也不过年余而已。然则如今这座城市展露出的风采,与以往已是截然不同。

血色神教掌控天下之时,这里等级森严、气氛恐怖,压抑到了极点。上到王室贵族,下到贫民奴隶,皆战战兢兢,多是惶惶而不可终日。

或是今日一个家族被打落凡尘,上下百十口皆贬为奴隶。或是明日又有三五十、百八十贱民,因触犯神教教条,遭到火刑,俱焚而死。

尤其在各地义军蜂起之时,这种恐怖气氛,更是凶厉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这便可谓之人心尽失。

由是东石挥军来攻,城中上上下下数百万人,除了那等被血色神教蛊惑的丧失了自我的虔诚信徒,就没有一个不欢呼雀跃的。

赶走了红原牧首,抹去了血色神教在这个帝国的所有痕迹,一切教条、恐怖,随之烟消云散。

又有新的力量体系开始传播,从原本东石掌控的地盘,作为星星之火,燎原来开。东石很明智的选择了从教育体系入手,很快就淡化了血色神教遗留下的毒瘤——思想禁锢。逐渐扭转社会风气。

自从有了智慧生灵,有了社会这样一个大集体,生灵因为种种原因,不可避免,就要形成各个阶级。不论某些思想哲学里面,如何鼓吹所谓的大同、所谓的平等。但实际上,只要有人心,只要有欲望,阶级,就会永远存在。

除非组成这个社会的所有人,都太上无情,否则,形形色色的阶级,就永远不会改变。只会在变革中更替。

血色神教的统治,被终结了,但仙道体系的确立,于是取而代之。有天赋,有资质根骨的,便成了人上人,没有天赋,没有资质根骨的,仍然是社会最底层。这不以出身、血脉而定论。有的原本贵族家庭,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资质超卓,那么可以预见,如果在两三代之内,没有出现一个英杰,必定衰落。有的原本奴隶,却因为自身天赋,一跃成为人上人,摆脱了原本的窘困,变得意气风发。

就在这样的背景中,整个红原帝国,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仍旧有着深厚底蕴的贵族,再也不敢随意凌虐平民、奴隶。万一某个平民、奴隶一朝而起,修的神通,这贵族下场如何,便就可想而知。

而平民、奴隶,有了进身之阶,有了通天大道摆在眼前,便也不再唯唯诺诺。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自己没有机会,自己的后代难道也没有机会吗?

他们与贵族,在新的体系面前,是平等的。

当然,因变革之初产生的矛盾和混乱,虽然很显眼。但实际上不论东石,还是其他教门弟子,对此都不是太过担心。

这样的凡俗矛盾,大略只会出现在修士修行之初的阶段,或者修炼到一定境界,修士潜力耗尽看不到未来而出师于凡俗的情况下。

一旦修士这个阶层,其修为普遍到了高深之处后,自然而然,便会转移目光,不再纠结于凡俗。要不怎么说修士超凡脱俗呢?

至于潜力耗尽、看不到未来的低劣修士,以后若掀起矛盾、作乱之类的,却也不值得在意了。因为这些,都是仙道上的失败者,若敢乱来,扰了仙道根基,有的是更强的修士,来镇压他们。

眼下这座红原帝都,其风情便大略是这样的。在新生的矛盾中,大踏步前进。

太一道人信步走过长街,却没人能看到他。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太一道人感受着仙道嫩芽的勃勃生机,心里大是高兴。

如此,便就走入王宫。

这王宫,早前自然是王室的。不过东石占领了这个帝国,这里自然就是东石的。太一道人知道东石领兵出征,并不在帝都,因此也没心思去寻任何人,径自就到了王宫后的一处花园里。

那花园自是奇花异卉争奇斗艳,内里有一颗葱茏的大树,红褐色,亭亭如盖。一头鳞甲纯红剔透的灵兽,正闲情逸致,趴在树下打盹。

道人几步就到了近前,放开气息。红麟儿轰然爬起来,一眼看到太一道人,立刻呜呜叫唤,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太一道人抚了抚红麟儿犄角,笑道:“你自随东石一起。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还不满意?”

红麟儿平素倒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觉得当着几年没见的掌教老爷的面,就应该撒娇讨喜——毕竟其智慧灵性,如今虽有增长,却也不过十岁出头的孩童类等。要说心思深沉,自是不能,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就应该这样。

太一道人果然很高兴,于是盘膝坐下,开口问询,就譬如在与一个小孩聊天。

这红麟儿五年前得了太一道人传法,修行天妖真身,如今早已炼化喉头横骨,可开口说话。

只道是害怕道人抛弃它,虽然平素乐的自在,但有时候想起看来,又觉得很孤独,甚是想念。

道人摇头失笑,好好抚慰一番,便就在这王宫之中,驻留下来。

那凡俗之间的斗杀争持,太一道人不想管,也没心思去管。任凭东石怎么做,那也无关紧要。就眼下的情势,太一道人等的,是无血那边的计较。不论此间无血那尊化身怎么做,太一道人却早已得出结果。

他不信任无血,虽然与无血又有约定。但实际上,无血的那尊分身,会怎么做,会不会按照太一道人的计较,或是恰恰相反。

但不论如何,塞托拉克要翻身,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杀太一道人。而要打杀太一,就必须要纠集所有力量。

而这,正是太一道人想要的。

如今他证就返虚,因早前压制修为许久,积累深厚无比。甫一证得返虚,一身法力就暴涨到人劫境极限,已窥得地劫境。自忖凭借手中法宝,即将证就天仙的天劫境地仙也不是他的对手,由是信心更强,便是塞托拉克以重伤之身亲至,他也不会太过忌惮。

于是对太一而言,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静候等待。等待最后一场斗法的来临。而在这个过程中,正好多多打磨法力,勤修神通,为此做准备。

反正这王宫之中也算清净,加之东石离开,作为师父,为他做个镇守,也是自然而然。

于是太一道人便在任何人也不知情的情况下,落脚王宫不提。

却说那虚空深处,血色神教的总教廷中。

十三尊血色牧首二次斗法之后,果然便到了此处。对于诸般牧首而言,他们虽然放弃了凡俗间的血色神教,但说来也已履行与塞托拉克之间的约定,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当时拖着伤躯,联袂到了此处,先没与那教首说什么,只顾着疗伤。待得伤势暂缓,才齐齐出来汇聚一起。

大略对他们而言,眼下能够容身的,也只有这总教廷还算安稳。

那教首仍然慈眉善目——或许他不知道十三牧首反叛、与塞托拉克约定,或许知道但不露声色。

但无论如何,十三牧首对他如此恭敬,就知道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东西,并非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此时,十三牧首环坐于教首周围。

气氛一片寂静,有些沉凝,良久,还是红原牧首率先开口,他斟酌道:“如今凡俗各大神殿皆已陷落,不知教首有什么计策可以扭转劣势?”

众牧首把眼睛聚在教首身上。

就见教首微微摇头:“我一把老朽,头昏眼花,哪里有什么计策?”随之叹道:“不想那些爬虫势力竟已如此庞大,连你们十三人联手都只得败退回来,我实在是无计可施啊。”

就有牧首不忿开口:“若非主神突然将五尊神血圣骑唤走,我们也不可能战败!”

塞托拉克有十七尊神血圣骑,早前在太一道人手中折了十二尊,余下五尊,初时一直在凡俗间配合各大牧首镇压局势,却不知怎的,在两年前,就被塞托拉克一举召回,随后就再也不见踪影。

否则加上这五尊神血圣骑,二次斗法的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据诸牧首思忖,大略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实质上已经背叛塞托拉克的缘故,塞托拉克心中憎恨,却又因誓约不能亲自动手了结愤懑,于是要借刀杀人,这才调走五尊神血圣骑。

当然,也只猜测,具体缘故何在,除了塞托拉克,大略无人可知。

闻听此言,血色教首白眉微微一皱:“主神怎么做,有主神的道理。你们作为主神的信徒,怎么敢如此说话?”

听这话,似乎这血色教首,还真不知道十三牧首背叛的事。

诸牧首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红原牧首开口道:“教首您别生气,虽然我们有的话的确说的不对,可毕竟是事实。”

又道:“眼下不说山穷水尽,可单凭我们这些人,已万万抵挡不住。这还是在太一道人没有亲自动手的前提之下。如果太一道人出手,便是那五尊神血圣骑与我等一起,也绝非这道人敌手。现在唯一能扭转局面的,只看主神。教首,我们要求您向主神进行请示。”

说着这话,红原牧首不由回想起五年前在一旁窥测,却被太一道人弹指重伤的画面,心里就不由一阵惧惮。

教首点了点头,道:“自当如此。”

又道:“你们伤势都还未彻底恢复,先各自疗伤,待得伤愈,再好生为主神牧羊。”

诸牧首得了准信,虽然仍不看好塞托拉克的结局,可毕竟安稳了许多,便就齐齐起身,准备去疗伤。

就在此时,一道虹光飞来,突然落在殿中,显出其中身形。

三十五章 蝇营狗苟 掌上观纹

“是你!”

众牧首齐齐戒备,凝神细细一看,不由大惊。

却竟是无血!

说来与血色神教之间的恩怨,无血与诸牧首,纠缠十万年之久。较之于太一道人,虽然可恨,可毕竟时日尚短,没那么深刻。

厅中能量浩荡,暗潮汹涌,一干牧首连忙就要动手,却恍然间,那慈眉善目的教首喝:“且住。”

众人一愣,稍作收敛,齐齐看向教首。

教首对众人摆了摆手,看着无血冷冷道:“你与我教积怨甚深,今日突然主动到此,莫非是来送死?”

无血虽强横,可面对十三牧首,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教首,端端是羊入虎口。这教首也自没说错话。

就见无血被众人环绕,却神色不变,施施然自有一份气度。

笑道:“且不论天下之大,我无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连塞托拉克的老巢,我也来去自如,况乎你区区一个血色总教?单说便是我就在这里,你们又能奈我何?”

诸牧首于是骚动,有面露厉色者,怕是就要动手。

教首止住他们,道:“尖牙利嘴又有什么用?你这许多年来,不一样被我神教压得死死地,翻不了身?莫非你以为嘴皮子利索,就能掌握这个世界?”

这老东西口齿也凌厉的紧。

无血浑不在意,道:“你道我嘴皮子利索,然我所说,哪一件不是实情?掌握这个世界,自然不是凭借嘴皮子,可依我看,你们这些人,就快要被扫进垃圾堆了,竟还如此傲慢,端端令人耻笑。”

闻听此言,不论那教首还是一干已经背叛塞托拉克的牧首,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教首先且不说。那些牧首,虽然背叛塞托拉克,甚至威胁塞托拉克,但毕竟十万年与血色神教一体,难分彼此,虽然如今要放弃,可听到无血此言,心里仍然不会太舒服。

“废话少说。”红原牧首喝道:“你不会是来游玩的吧?如今太一道人势大,我们不好过,你也好不了。”

“总算还有个聪明的。”无血赞许点头,仿佛前辈之于后辈,让红原牧首直是皱眉。

就听他道:“明着跟你们说了吧,我刚从塞托拉克的老巢过来。”

众人一听,齐齐怔滞。

不等他们脑子反应过来,无血又道:“就如同他所言,”他指了指红原牧首,道:“太一道人势大,你我双方,皆难履其锋芒。我们之间的争斗,毕竟是内部争斗,好歹都是这深红世界出身。而那太一道人,却是多元宇宙的外来者。”

太一道人的来历,实则这些牧首已有所知。除了多元宇宙的外来者,这深红世界,除了他们,又哪里还有这样的强者?

无血这话,倒是引起了这些人的共鸣。的确,无血与塞托拉克之争,毕竟是内部争斗,虽然也一样残酷,可比及太一道人毕竟是外人,这感情上,先天就有排斥。

“那你的意思是?”

教首缓缓开口。

“很简单。”无血伸出手指,认真道:“我们的事,先放一边。等把太一道人打杀了,再来解决内部矛盾。

虽然从无血孤身到此,就大略猜到了他的目的,但红原牧首等人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又不愿意了。

何也?

他们正要借太一道人的手,摆脱塞托拉克的控制。若太一道人胜了,他们获得自由的机会反而更大。若塞托拉克胜了,岂非又回到原本模样?

心里自是不愿。

可不愿归不愿,但不能说出来,只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沉默,只是听教首与无血对话。

就见教首微微颔首:“自该如此。不过你说你刚从主神的宫殿出来,不知道主神有何决断?”

无血微微一笑:“你自沟通你家主神不就知道了?”

“那你来,岂非多此一举?”教首皱眉:“你既与主神有所商议,何必再来见我们?”

“只是想看看你们这些丧家之犬的可怜模样罢了,哈哈”无血大笑一声,转身就走:“给你们提个醒,太一道人已经出关了,别以为躲在这虚空深处就能躲过他,那不可能。如果是我,我一定会立刻藏起来”

信步走出这座神殿,无血脸上一直噙着淡淡的冷笑,不知是在笑谁人。

他只道他刚从塞托拉克的宫殿过来,实则不过撒谎而已。他自是要去见塞托拉克,先来此处,不过是为了通过这些被塞托拉克控制的棋子,让塞托拉克知道他要见他。说什么多此一举,目的其实就在于此。

他怎么可能直愣愣就闯入塞托拉克的老巢?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以他如今仅剩下一成神魂的能耐,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他与塞托拉克的关系,实在太密切了。塞托拉克了解他,他也了解塞托拉克。他处心积虑要对付塞托拉克,其目的何在,塞托拉克如何不知?而塞托拉克,又何尝不是跟他有一样的想法?

闪身化作虹光离了这血色神殿,无血这尊化身不紧不慢,又熟门熟路,直奔塞托拉克的老巢而去。

却说那十三牧首,各自先是散开,又不着痕迹的,齐聚于红原牧首的静室之中。只粗略布置了一些手段,便说开了。

既早已与塞托拉克揭开了那层遮羞布,什么都敞开了,之前的谨慎,便也没有必要。反正不论如何,他们怎么计较,塞托拉克只要关注,大略都知道,遮掩也没用了。

就听红原牧首道:“无血这个贼人,诡计多端,不知道有多少分身。这么多年与他斗来斗去,没人不知这个人的诡诈。五年前,无血与太一道人一战,也是惊天动地。我在一旁看的分明,那无血虽然不知凭借什么宝物,伤了太一道人,却也被太一道人使了个神器给擒住了。还以他就这么完了,没想到现在又冒出来了。”

“他分身众多,谁知道被擒住的到底是真身还是分身。”就有牧首道。

众人不由颔首表示赞同。

“那太一道人算计了得,连主神在他手中都吃了大亏,这回大概被无血算计一番,也是一报还一报。”有人就笑。

红原牧首摇了摇头:“不说太一道人。我们回到正题。无血今天过来,他的意图很显然,要与我们联合,一起对付太一道人,想必他也认为自己奈何不了那个道人了。可是细细一想,这并不符合我们十三人的利益。”

众人不由沉默下来。

红原牧首又道:“对我们来说,主神失败,最最好的结局。如果他胜了,大概又要回到原本的模样,也不知道以后怎样才能脱离他的掌控。”

“你的意思是,不与无血联合?”就有人开口。

红原牧首点了点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三条路可走。其一,与主神一路走到黑,这是死路,我想都不愿意吧?”

众人连忙点头。

“其二,现在立马,我们离开深红世界,去多元宇宙。这边的事,与我们再无关系。想想之前与那些人两场战斗,我们都没捡到便宜,反而多有损伤。这回运气好,没死人,下回呢?如果太一道人亲自出手,我恐怕我们都逃不了。倒不如先走为上。”

众人一听,觉得是个好主意,但细细一想,有人道:“可早前我们与主神之间的约定”

于是又犹豫了。

红原牧首微微叹息,心里暗暗摇头。

大略是活得久了,就越是瞻前顾后。若非因外在威胁必须要团结在一起才能互相扶持,他早就一个人跑了。

“其三。”他伸出三根手指,异常认真道:“既然大家暂时不愿离开,那我们就两头下注。”

“两头下注?”

“对。”红原牧首叹道:“我们去联系太一道人那边的人,说明一些情况,取得一些条件。而这边,就算主神知道我们的动作,我们也当做不知,反正他立下誓约不能对我们出手,我们该怎样,还是怎样。至于最后结果到时候再说。”

这个策略,实际上最具风险,因为不确定太一道人对他们的看法,又绝对恶了塞托拉克。可红原牧首知道,眼前这些老朋友,一个个都因为十万年漫长时光的消磨,失去了决断之心,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他一人,又无法成事。想来也是后悔,早知道就暗暗一人谋划,脱离塞托拉克掌控的几率还要更大一些。原以为拉上他们一起,更安全,现在看来,反倒被这些蠢货绑住了手脚。

暗道心里失算。

果然,听到第三个选择,这些人没多考虑,直接就赞同了。

红原牧首心里失落的同时,面色不变,开口道:“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临近世界本源的虚空深处,正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者瘦削,气息淡然,正是无血,一者壮硕,气息悍然,却是塞托拉克的念头投影。

两人中间,有一面光幕,上面正是那十三牧首商量后路的画面。

无血看完,不由嘿嘿直笑:“我道你十几万年积威,却也如此脆弱。我的兄弟,你做人实在太失败了。看看吧,十三个牧首,没有一个真心向着你,至于教首那个看来老东西嘿嘿。如果我是你,早就自绝意识,永堕无间去了。”

塞托拉克的念头投影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闪过一缕骇人的寒光。

却漠然道:“我的确失败,可是你也差不了多少。九成灵魂都被太一道人拿了,你还有脸到我面前来嘲笑我?如果他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一把捏死你!”

“那是不可能的。他活着,就没有你我。怎么捏死我?”无血浑不在意:“不过你竟有脸在我面前提他,是谁给你这么厚的面皮?”

三十六章 时移世易心变化 各有算计暗流涌

“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

塞托拉克神色岿然,浑不为无血的话动容:“没有他,的确没有我。但他,只是一个失败者!失败者而已!”

他语气淡漠,目光直视无血:“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拿,绝不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已经失败的人身上。而你,嘿嘿”

说到这里,塞托拉克冷笑连连:“沉醉早已经烟消云散的辉煌之中,憧憬着重归以往,何其愚蠢!”

无血摇头失笑。

这个话题,他二人不知争论了多少年。但每每不欢而散,最后两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及至一发而不可收拾。

“是啊,你的一切,除了出身,都是自己挣来的。虽然你我二人皆出自于他,可他不但没对你有过任何帮助,反而留下无穷无尽的麻烦。”无血微微一叹,随即面露嘲讽:“让你甚至放弃了自己的骄傲,与敌人苟合!”

塞托拉克无言。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无血森然道:“你的教首,信仰的可不是你!”

塞托拉克闻言神色一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知道?”

“什么我不知道?”无血嘿然一笑:“你我毕竟一体呀!嘿嘿,以一个世界,几十亿智慧生灵的信仰供奉,去博取曾经敌人的施舍,塞托拉克,你可真有脸呐!”

塞托拉克的投影脸上,露出一抹涩然,他干声道:“可你要知道,如果我不那么做,我们早就完了!”

无血默然良久,神色无比复杂,忽然叹道:“也许你是对的,但我永远坚持我自己的看法。你知道吗,我已经是太一道人座下太一教门的护法长老。你之前的所求,如今对我来说,如探囊取物。功法?我的本尊现在就住在太一道人的茅屋里,那片虚空,功法如繁星,数之不尽,我想要哪一门,就要哪一门。而你呢?”

塞托拉克苦笑起来,哀叹道:“谁又想得到呢?谁又想得到呢?可你以九成灵魂为代价,受制于人,这值得吗?”

“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无血喝道:“而是必须要这么做!如果不受制于人,我如何能让他放心,去信于他!?屁颠屁颠找上门开口就说要归附?谁信?我必须要跟他争,跟他斗,最后失败,被他擒拿,然后尽心竭力去帮他,他才会信任我!”

说着这话,无血眼中露出一抹骇人的精光:“你落到这步田地为的是什么,你我二人皆心里清楚。不就是因为那些功法无止境的潜力么?!太一道人也好,赤混魔尊也罢,且不论这二人的关系,只看功法就知道,这所谓仙魔,虽然前路坎坷,但前途无限啊!”

他狠狠的看着塞托拉克:“这是自开天辟地以来最好的一班车,而且现在是最容易上车的时候。你说,我会不抓住?!”

“然后呢?”塞托拉克冷冷一笑:“取而代之?我的兄弟,你把太一道人看的也太简单了一些!”

他喝道:“能在那样弱小的情况下,与那个疯婆子混到一起,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物?你算来算去,别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你以为我未曾考虑过这个因素?”无血争锋相对:“正是因为那个疯婆子,我才毫不犹豫的做了决定!我要复仇,而那个疯婆子,是最好的刀!”

“你脑子糊涂了!”塞托拉克喝道:“那疯婆子是能随便算计的人吗?连那个混蛋都不敢轻易招惹她,只能拿话去套她,你还敢算计她?嫌命长!”

“不,”无血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要取而代之?错了。只要能复仇,我何必取而代之?你应该知道,太一道人的力量,增长的多么迅速。从他突然冒出来,到现在,才不过二十几年,就已经不输于重伤之下的你我!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之后,你能够想象,他能走到哪一步吗?你看他的作为就知道,他早晚要与那些混蛋对立。既如此,我何必算计?反正是早晚的事。我既然作了他教门的护法长老,我就好好去做这个护法长老,然后看着那些混蛋一一被他杀死!”

塞托拉克看着他,神色里仍然不信:“我不认为你的想法会如此简单。”

“可我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无血断然道:“我说了,只要能复仇,我什么都愿意做。就像这十几万年以来与你作对一般无二!”

“可你之前实在是装得太像了。”塞托拉克难以置信道:“难道从最初开始,你就在为打入太一道人门下做准备?不可能!”

无血笑了起来:“你说的对,这当然不可能。但你须得知道,人的心思,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的。我最初并不大看得上太一道人,虽然他身上有那么疯婆子的信物,但我认为他只是疯婆子的一个玩物罢了。但随后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你我二人,竟连连遭他算计,失了宝物不说,还损兵折将。”

“然后你的心思就变了?”

“对。”无血毫不犹豫道:“他既然这么厉害,有无穷手段,让你我都吃了这么多亏,那些混蛋不尝尝,我又如何甘心?”

又道:“实则在这之前,”他指了指面前仍未散去的光幕,嘿嘿笑道:“正如你所说,我想的,是取而代之。即便我深知太一教门中护法长老只是打手,没有什么权力。但我仍然相信这是暂时的。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你的这些手下,跟了你十几万年,还不是说反就反?既如此,我又何必觊觎太一教门那点家底?只要能得到太一道人信任,得到他传授跟高深的功法,只要我强大到超越一切的地步,什么我做不到?”

他竟意气风发。

塞托拉克看着他,忽然有一种陌生感,忍不住道:“你是要借助太一道人背后的那只是,那个疯婆子,以此跳出深红世界?”

“然。”无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如果太一道人背后没有那个疯婆子,我可能还要犹豫。但那疯婆子为他撑腰,我只要投了太一道人,嘿嘿,这深红世界囚笼,就是个笑话!我要离开就离开,那个混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能把我怎样?除非他想跟疯婆子反目!”

塞托拉克听了,不由点了点头。

疯婆子之为疯婆子,因为其性情实在恶劣。往往因损失一个玩物,甚至凡俗之物,就打上人家大门的事,这许多年来,屡见不鲜。

就好像一个疯子一样,什么旁枝末节都不考虑,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人无可奈何。

以往是没有门路,也不可能投到疯婆子手下。那疯婆子从来孤身一人,就没见有过什么手下。何况当初那事,疯婆子也有一份,虽然不是主谋!

但现在不一样了。

时移世易,对无血、塞托拉克而言,疯婆子这样的靠山,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何况无血要投的也不是疯婆子,而是太一!

“有他在,你真身不敢踏出这座囚笼半步,我也不敢离开这个世界,甚至还要与你为敌,做给他看,像小丑一样演戏。这样的日子,够了!”无血长身而起:“太一道人真是一个大救星啊,他来的时机太恰当了。塞托拉克,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塞托拉克就这么坐着,良久抬起头来:“你如果想要取得太一的信任,就必须要向他敞开所有的秘密。”

无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不是现在。”

他嘿嘿笑了起来:“最后,我还要算计他一把!”

“哦?”塞托拉克眼睛微微一眯。

“借他的手,打破这座囚笼!”

红原牧首一路穿过虚空,撕开空间屏障,气息毫不遮掩,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一片绵延十几里的军帐上空。

登时,几声厉喝不分先后,相继有八尊悍然强者腾空而起,眨眼间把红原牧首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个牧首。”

“自投罗网,宰了他!”

眼神交流间,一干人等并未直接动手。这牧首突至,让人不得不心生疑惑,或许是陷阱?

东石与铁树等一干师兄弟站在大营中的空地上,皆皱着眉正在低声交流,一边使五行法灵按兵不动。那猴子等四人,也自没有动弹,只把个牧首围困、戒备。

红原牧首神色不变,因伤未愈而显得有些失去血色的脸上,镇定非常。

他呵呵一笑,声音传遍万方:“要拿我就速速动手!但记得不要后悔!”

猴子等四人闻言,不由齐齐眉头一皱,暗暗拿眼睛去看地面上的东石。

东石与铁树等人对视一眼,心头一转,便腾身而起,飞跃至半空,喝道:“你孤身来此,既非送死,必有计较。红原牧首,说吧!”

红原牧首嘿嘿一笑:“难怪太一道人选择扶持你,果然有眼光。不过东石统领,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哇!何况我来此自有隐秘,这光天化日之下,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东石微微一怔,随即淡淡一笑:“好,难得你有这般胆色,我东石也不落后。不过红原牧首,为防万一,你须得束手就缚。”

三十七章 牧首退路已绝 将见太一道人

“有何不可?”

红原牧首竟不以为忤。

此间事,须得暗中商谈。可他早知凭着自己的能力,定无法悄然接近东石周近,只能出此下策,大模大样前来。

不过内里详情,却不能这般摆在明面上。

就见他笑道:“我束手就缚,东石统领,请吧。”

东石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虽然不好猜测这红原牧首的来意,但看来似乎的确没有敌意,心思一转,点了点头。

五行法灵当即各自打出一道法力,将红原牧首一身能量全数禁锢,这才提着他落到营中。

红原牧首挣了一挣,没挣脱,就把目光看向东石。

东石摆了摆手,法灵这才放开牧首。

也不说话,径步走入营中。那红原牧首也不客气,寻了位子一屁股坐下,待得东石等人各自落座,这才笑道:“我远道而来,有些好处要与东石统领分享,不过东石统领连一杯酒水都不曾奉上,实在吝啬的紧。”

铁树闻言喝道:“哪里那么多废话,红原牧首,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红原牧首细细打量铁树,只道此人一身气息悍然厚重,气血化虹,从天灵盖冲出来,熠熠生辉!虽然仍不被他放在眼中,可也小觑不得。

他不由笑对东石道:“我道东石统领摧枯拉朽将我血色神教连根拔起,当是个人物。没想到手底下的人这么没眼色,这是越俎代庖吗?”

东石一听,浑不在意,摆手笑道:“我家大师兄的话,就是我的话。”

红原牧首微微一怔,这才知道,那说话一点也不客气,面皮看似憨厚的竟是东石的大师兄!

当下就是一惊,不由道:“你也是太一道人的弟子?”

铁树自是应道:“俺师父就是太一道人。”

红原牧首登时换了颜色,恭维道:“原来是太一道人的大弟子,难怪这样强大,真是有眼不识珠,失敬失敬。”

铁树瞪了瞪眼睛,一时间竟无话可说。他哪里想到,这红原牧首脸皮竟这样厚?

东石笑道:“我师兄铁树乃是师父门下第一强者,牧首须得记在心头,免得日后见面不识,呵呵”

红原牧首自是听出其中讽刺,却浑不在意,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东石等人皆面色有异。这人好歹也是个强者,竟这般没脸没皮?

就见红原牧首恭维之后,神色一整,开口道:“我今日来此,有一件要事要与东石统领商议。”

顿了顿,目光扫视了一下猴子等四人,便就住嘴不言。

东石见状,心头一转,笑道:“事关重大?”

红原牧首了然,道:“与统领的师父太一道人有关。”

猴子一旁便知,这事红原牧首不愿外人知晓,无血手下几人,便在防范之列,他既是太一道人的暗子,当然要为太一道人考虑,当下站起来,冷哼一声,径自出了大帐。

其他三人见状,也各自面色不虞,但也随着猴子出去了。

红原牧首这才吐出口气,又道:“此事关乎重大,须得谨防隔墙有耳。”

东石心下了然,于是使五行法灵结阵,将这军帐封住,这才道:“牧首有话就说罢。”

红原牧首这才道出实情:“太一道人神通广大,又有统领等这般杰出弟子,那塞托拉克、无血,皆不能当。如今”

“且慢。”铁树忽然喝止,眼神凌厉:“塞托拉克为尔等主神,可听你语气,似不把他放在眼里?”

红原牧首见状,便叹息诉苦:“阁下不知,塞托拉克为人刻薄寡恩,我等十三牧首,为他奴役十几万年,分毫不得自由,是任凭他打任凭他杀,苦啊!天可怜见,太一道人从天而降,那塞托拉克自身又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而无暇应对,我们这才敢生出追求自由的梦想啊!”

他竟老泪纵横,哭诉连连:“血色神教奴役世界,其中诸般弊端,我们难道不知?我们也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啊!可塞托拉克在上,我们别无选择呀!原以为永远就这样下去,最终成为一个没有自由思维的傀儡,但太一道人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东石与铁树等人面面相觑。

不由道:“所以,你们打算背叛他?”

“不!”红原牧首断然道:“我们不是背叛他,而是在追求自己的梦想!”

“嗤”铁树等人不由嗤笑连连:“把背叛说的这样堂皇正大,你这个牧首,也的确是个人物。”

红原牧首仿似没有听到,继续道:“就在之前不久,无血那贼子到总教廷与我们见了一面。只道是他已与塞托拉克联合,有了详细的阴谋计划。我心知不妙,如果塞托拉克和无血联合起来,三眼那几人突然反戈一击,各位危矣!于是不敢怠慢,不辞劳苦,不惧艰辛,连忙来见诸位,通风报信呐!”

东石对红原牧首的无耻,已经逐渐适应,虽然心里仍觉得有些作呕,不过红原牧首的到来,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正要说话,就听旁侧铁树呸了一口唾沫,嫌弃无比道:“这世上竟然有你这样的人!”

红原牧首仍不在意,只把目光看向东石。

东石于是笑道:“通风报信可不是你的义务,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这才是红原牧首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当下心头大喜,连忙道:“正如在下之前所言,我们所求的,只是自由。我们无意与太一道人作对,也不想再为塞托拉克卖命。只要东石统领能代表太一道人答应我们,事后放我们离开深红世界,我们必感激不尽!”

东石闻言,眼神一动,不由道:“开口便说出底线,这怕不是你这等老谋深算的人的作为。只是自由?”

谈条件,就跟做生意一样,开口价肯定虚高,然后慢慢谈,你来我往,最后达成一致。而这红原牧首的条件,说来必定已是底线。开口就是底线,难道这红原牧首已经山穷水尽?

果然便见红原牧首面露苦笑:“东石统领果然明察秋毫。我如何不想把条件提高一些?只是我那些老朋友唉”

猪队友比神敌人危害都要大。

如果其余十二尊牧首能够与他一心,能够全力支持他,能够有那么一丝丝果决,他也不会只抱着底线就开口。说不得定要索取一些额外的好处。

可眼下猪队友扶不上台面,一个个瞻前顾后,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这让红原牧首还能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唯活命耳!

东石目光闪烁,看着红原牧首的表情,不由沉吟起来。

却忽然,一旁铁树又开口了:“这么说,你们与塞托拉克已经决裂?他是世界之主,我听师父说,如果没有特别的手段,这个世界的一切,几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东石闻言,心头顿时敞亮。这才知道,这红原牧首,为何开口就是底线。

分明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见红原牧首果然面露苦笑:“阁下猜得不错。我们与塞托拉克已经决裂,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塞托拉克脱不开身,想依靠你们稳住局势,早就杀了你们!”东石大笑一声:“尔等应是早已决裂,塞托拉克恐怕也没想到你会反过来与我们联合,你如此大模大样,有恃无恐,怕是当初还定下了什么誓约罢?”

“不止。”铁树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思:“我想塞托拉克必定还有其他打算,要不然这位牧首今日怕是半道上就被宰了。”

东石深以为然。

红原牧首脸色微微一青,心里不由一颤。

东石看的分明,心里暗笑,又道:“掌教师尊也曾与无血定下盟约,可该翻脸时照样翻脸!牧首,你等怕是小瞧了塞托拉克的魄力!就算曾发下誓言,也难保他不会反悔。这等人物,怕是对违背法则誓言的反噬,也有应对之法呀!”

在东石与铁树的一唱一和之中,红原牧首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他心头冷意直冒,嗫喏良久,狠声道:“你们也不要唬我!的确是我没有考虑通透,但当时情形”

他脑子里回想起当是被塞托拉克抓个现行的场景,却是知道,当时若不与塞托拉克定下盟约,作为带头的,他怕是早就被塞托拉克清理掉了!

由是他并不后悔。

于是即刻转言:“两位也不必如此危言耸听,我自知再无退路,所以才来找你们。我的条件已经提出,东石统领,你有什么条件,大可说出来,只要不触及我底线,我一概答应!”

东石哈哈大笑:“这才像个牧首的气度嘛!”

随即灵识传音,与铁树商量起来。

一旁红原牧首虽知两人正在暗暗交流,却短时间内,无法破解两人灵识奥妙,只得按捺焦急,静候发落。

片刻之后,东石与铁树各自点了点头。

就听东石道:“我等上有师尊,此等大事,不能擅做决断。红原牧首,你如果真心要与我等合作,不妨随我去见一见我家师尊!”

红原牧首一听,神色一动,心头一转,当即便觉得,与太一道人见面,或许更好一些。于是点头:“之前无血言及,太一道人已是出关,若非我不知太一道人身在何处,也不会来此,直接就去寻他。”

东石笑了笑:“看来无血果是真神通广大,连我也才刚刚得到传讯,知道师父出关的事。”

三十八章 红原牧首勤讨好 宝光飞遁回帝都

“无血此贼,神通广大。”

红原牧首叹道:“他与塞托拉克斗了十万年,虽然像只地老鼠一样,可到现在还不是一样活的好好地?”

说到这里,他微微自嘲:“东石统领大概不知道,五年前尊师与无血一战,我在一旁窥视,分明看到尊师拿住了无血,当然,我也遭了池鱼之灾,被尊师顺手重伤。”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不过我却知道无血诡诈,这许多年来,我们奉塞托拉克的神谕,布下许多陷阱,也曾数次拿住过无血,可都是他非分身罢了,毫无用处。尊师拿住的,必定也是无血分身,并且未曾辣手杀他,被留在身边。否则以尊师的神通,他如何能知踪迹?”

太一道人如何区处无血,东石自不知晓。闻听红原牧首所言,细细一想,不由深以为然。不过他认为,自家师父拿住无血分身却不下辣手,必定有所计较。

东石笑了笑:“当是如此。”

又转言道:“师尊传讯于我,告知昨日出关,已至红原帝都,如今正在王宫之中静修。阁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们现在就动身罢。”

红原牧首自无不可,站起身来笑道:“听凭阁下区处。”

东石点头,接着便作了一番安排。

这里驻扎了数十万大军,他虽暂时离开,却也不能弃大军之不顾。由是请铁树领五尊五行法灵,以护持大军安危。

铁树斟酌片刻,浓眉微皱:“师弟孤身与这牧首一道?万一途中出了差池”

他不由瞥了眼红原牧首,又道:“不如带一尊法灵同行。”

哪知东石摇头,笑道:“五行法灵五尊同在,方能发挥出最大威能。这数十万大军,不单单是一统江山的依仗,也是我教门弟子的沃土,这许多记名弟子都在其中,万万不能有失。如果我带走法灵,有敌突至,四尊法灵抵挡不住,岂非我教门弟子要被一网打尽?”

又看了眼红原牧首,浑然也不讳言,道:“我自与牧首一道,量牧首也不会把我怎样,牧首以为如何?”

红原牧首不以为忤,笑道:“东石统领一代人杰,又是太一道人门下,我胆子再大,又岂敢不敬?”

铁树死死地看了红原牧首片刻:“你知道就好。”

却不妨旁侧一尊法灵突然开口:“主人传讯,命弟子东石带猴子等四人,与红原牧首一道前往红原帝都。”

红原牧首闻言便是一怔,心头一转,难道太一道人远在万里之外,却已知晓他红原牧首来此?

东石等人倒不诧异。

这五尊法灵,毕竟乃太一道人掌中法宝所炼法灵,自是与太一道人关联紧密。

东石于是稽首:“尊师父法旨。”

法灵由是闭口闭目,重作雕像一般。

于是东石便遣人请来猴子、三眼、胖子和斗篷四人,待四人在帐中落座,这才开口笑道:“我本将与红原牧首去见我家掌教师尊,却得师尊传讯,要同见诸位,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四人闻言,神色各有不同。其中猴子目光一动,神色里一抹期待之色一闪而逝。他毕竟早被太一道人制住,这数年以来修行功法,逐渐愈发体会到其中的奥妙之处,便越是心向太一教门,要见太一道人,他心里不排斥,反而有些期待。

毕竟功劳苦劳加在一起,也有一些,说不得这次见面,还会得些好处。

至于另外三人,则齐齐凝眉,心中大不情愿。

就听壮硕彪悍的三眼沉声道:“我等互不从属,只是盟友,怎能听凭召唤?东石统领,尊师可不是我等主人。”

笑眯眯的胖子和斗篷罩身的斗篷,都附和称是。

此话倒也不假。这四人,就算是猴子,名义上也仍是无血的手下。而无血,名义上与太一道人是盟友,双方并无统属关系,按道理来说,太一道人的确不能对四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由是东石也有些纠结。

毕竟他们神通广大,在当前局势来说,助力不小。虽然五年前有太一道人与无血斗法一场,但毕竟这上面两人,也没说就一定翻脸,才使得东石等下面的人,仍然可以联合对敌。但这种关系,很是脆弱,相互之间,仍有防备。东石不愿此时与他们翻脸,多个盟友,多分力量嘛。

他正斟酌着怎么开口,就看一旁的红原牧首冷笑起来。

“我道是与你等打来打去这么多年,却没看出,原来也都是些胆小鬼而已。我竟还忌惮你们,真是羞耻。”他冷笑连连:“你们这些人,无非是担心到了太一道人面前身不由己。然则太一道人何许人也?连塞托拉克都忌惮万分,他若要对你们出手,何必如此麻烦?稍稍动一动,怕是不知不觉就能要了你们的性命!作为弱者,尊重强者是本分,太一道人请你们去,你们竟拿捏架子,真是愚蠢!”

红原牧首如今退路已绝,他心知若此间事了,塞托拉克赢了,就绝不会放过他。唯一的活命机会,只有抱住太一道人的大腿。所以无论如何,能示好的示好,就要示好,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他是看出来了,太一道人传讯,有些笼统,只道是让这些人去见他,余者一概不说。这大概是强者的通病,话只说半句。而东石等人,毕竟神通修为不及这四人,拿捏不住他们,就略略有些犹豫。

红原牧首正好激上一激,言语间帮东石一把,又不费什么力气,何乐而不为?

果然,这话一出口,三眼等人,登时就火冒三丈。

连带那猴子,也状作同样神色,怒目而视。

三眼喝道:“你区区塞托拉克一条走狗,也敢藐视我等?!若非东石统领当面,换个地方,两拳锤死你!”

胖子只呵呵的笑,但笑里藏刀,眉眼之中,带着些许厉色。

斗篷不言不语,但仿似有一双凌厉的眼睛,正透过斗篷死死地锁定红原牧首。

猴子则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鼻孔里喷出实质一般的气,化作滚滚大风,吹得这帐中轰轰作响。

“给你们十个胆子。”红原牧首浑不在意,不屑道:“你道我是塞托拉克走狗,可我孤身一人,就敢来此。不但如此,我还要去面见太一道人。你们三人却不敢,胆小如鼠,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东石一旁与铁树对视一眼,眼神里都带着些笑意,看出了红原牧首的意图,对他倒是产生了一丁点好感。

于是连忙开口:“诸位且住。”

笑道:“何必如此?诸位神通广大,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我家师尊请四位前往红原帝都,想是有些要事商谈,如果四位不愿,我自也不勉强”

这便是迎合红原牧首所言,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以退为进了。

猴子也是个演戏的好手,当下怒喝道:“如何不敢?!我纵横天地无数年,谁敢小觑了我?!”

其余三人一听,心中大是赞同,当下抛却犹豫,齐齐颔首:“同去!”

这人强到一定层次,面皮便至关重要。所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任谁瞧不起,那实在难以忍受。

红原牧首一旁这才抚掌笑了起来:“有些气性,倒是我唐突了。”

四人瞥了他一眼,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东石于是起身:“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当下动身,如何?”

“自无不可。”

于是同出大帐,东石摊开手掌,掌心滴溜溜一杆霸王枪迎风见长,化了宝光,周身一裹,卷了红原牧首,纵跃半空,飞射而走。

猴子四人对视一眼,齐齐飞驰追了上去。

东石修为境界,不过炼炁五重,六人之中,但凭力量等级,就属他最低。何况还带了一个被禁锢了能量的红原牧首。

虽然器遁之法也算快捷,遁光一闪便是数十里,可比及猴子等几比返虚的人物,却差了太远。

若非迁就东石,这四人直接撕开空间,下一瞬就能抵达红原帝都。

一路紧赶慢赶,将山河大地甩在脚下,数万里疆域,也只得一二刻时间,便就抛诸身后,遥遥就见人口聚居,分明那红原帝都,已是在望。

东石携着红原牧首,遁光落在城门外,显出身形,猴子四人也随之落下,将周遭熙熙攘攘来往之人吓了一大跳,引起一些骚乱。有守城门的兵卒连忙赶上来,一看是东石,当下松了口气,敬礼不提。

东石于是信步在前,其余五人跟在身后。

东石一边走,一边道:“这城池有阵法护持,加之我家师尊在此,不得鲁莽不敬。还请几位担待担待,我等步行入城。”

红原牧首有求于人,自无不可,三眼等人却隐隐又有些不爽利。

可太一道人毕竟强横,到了这地头,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就如同红原牧首所言,弱者尊重强者,这是本分!

于是六人入城,虽然信步缓行,可毕竟不与凡俗类同,脚下缩地成寸,似缓实快,不片刻功夫,便就到了城中王宫。

三十九章 违背誓言只等闲 只求道人救一命

太一道人早知东石引人回来,于是遣红麟儿在门口等候。红麟儿见人到了,特意多看了猴子五人几眼,对东石点了点头,转身四平八稳,引着一干人等,穿廊过殿,就到了王宫后苑。

红原牧首等五人紧随东石其后,只道是红麟儿生的威武不凡,不由暗暗打量。这一打量,心头顿时吃了一惊。这头凶兽,分明竟给他们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回头一口,就要吞天噬地!

由是暗道是太一道人座下,便是一头凶兽,也这般强横——能让塞托拉克忌惮的人,果然是非同凡响。

所思间,入了后院拱门,遥遥便见当中亭亭大树之下,一尊道人席地而坐。

红麟儿尾巴甩的如同风车,飞奔上前:“掌教老爷,他们到了。”

这一开口,除了东石,余者几人都吃了一惊。没见过凶兽还能说话的!

也只好归结于太一道人的神奇。

东石几步赶上,躬身一拜:“师父。”

太一道人拍了拍红麟儿脖颈鳞甲,红麟儿乖乖躺下一旁。道人对东石颔首,拂袖示意坐在一旁,这才把目光,落在余者几人身上。

这目光一扫,红原牧首、瘦猴四人皆汗毛耸立,只觉一身里里外外,在这一眼之中,被看的通透,秘密涓滴不存,不由浑身不自在。

好在道人只看了一眼,咄咄目光变得温润如水,淡淡道:“都坐。”

几人不敢怠慢,连忙各自施礼,千奇百怪,或抚胸,或躬身,手忙脚乱一阵,这才在道人面前席地坐下。

道人先没管那红原牧首,却对瘦猴几人道:“贫道使尔等前来,有一事告知。”

三眼几人闻言,各自对视,心头不免忐忑,又惧惮太一道人强横,不好硬气,只好道:“洗耳恭听。”

道人微微颔首,目光突然化作实质,将四人罩在其中:“即日起,尔等皆为我太一教门护法,听贫道号令,辅助东石行事。”

言语淡淡,语气却无可置疑!

四人听的心头登时蹦蹦直跳,不知该作何回答。在道人刀锋般的目光逼视之中,只觉若敢拒绝,生死定然难料。一时间心中后悔,只道是不该听红原牧首激将,这下入了彀中,万万难以善了!

一时间竟恨上了红原牧首。

“应是不应?”

太一道人袖袍鼓荡,声音恍然严厉。

看那模样,怕是一声拒绝,就要狠施辣手!

“遵遵命”瘦猴干声答道。

他早为太一道人暗子,眼下见太一道人行事,他面上虽装得像模像样,心里却在欢喜。何也?只因与其他三人许多年的交情,自己却做了暗子,一直心里过意不去。若其他三者也皆被太一道人慑服,那四人便是一般无二,之前纠结,自是烟消云散。

三眼三人见瘦猴这暴脾气竟首先臣服,心里虽然感觉有些诧异,却也齐齐松了口气。那道人给人压力实在太大,竟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念头。虽心里大是不愿,可又不敢反抗,生怕遭了灾劫,丢了性命。

而瘦猴这一开口,有了个牵头的,心理上的压力,自然就有了宣泄的地方。虽然仍不言不语,却已默认。

太一微微颔首,敛了威压,又变得云淡风轻,道:“作我教门护法长老,有利无弊,有甚不情愿?连那无血也自服了,尔等又有甚资格不服?”

瘦猴四人一听,愣神间,就见太一道人弹指一划,面前一方圆光术,无血身影显露其中。

就听无血道:“我已作了太一教门护法长老,你们几个跟了我许多年,我也不害你们,若是愿意,与我一道,也作教门护法,若是不愿,我便向掌教至尊讨个情面,放你们离去。”

太一道人直接开口收编几人,而不是先把无血搬出来,自有道人自己的道理。这些人,都是些有能为的,个个桀骜不驯,先搬无血出来,怕是还以为太一道人忌惮他们,须得借无血的虎皮拉拢他们。

自该要先来个下马威,慑服其人,再以无血作榜样,这才是道理。

要收服强大到一定境界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是扯淡,拳头大,才是王道。

三眼几人之前被太一道人威压,不敢反抗,但心里未尝愿意。可现在一看,连自家原来的主子无血都服了,一下子心里的一股怨气就散了。

当下都不犹豫,神色一改以往,恭恭敬敬,应诺不提。

说来无血言及向太一道人讨个人情,说若他们不愿,可放他们离去。然则眼下情况,却哪里还有离去的余地?

不说太一道人强横,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念头,单单眼下这深红世界的局势,就已容不得他们有另外的选择。

若是离去,难道选择投靠塞托拉克?他们好不容易才脱离傀儡身份,谁还愿意去做那所谓的神血圣骑?

况且大势将至,也不可能安安稳稳藏在一边看戏。不论结局如何,如果他们要中立看戏,最后胜出的一方,也容不得这些游离在外的不稳定因素,必定要清洗。

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塞托拉克,要么太一道人。

而无血的臣服,自然让他们更倾向于太一道人,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由是太一教门便又多出三尊近乎返虚的护法长老,自又是力量大涨,是件好事。

一旁红原牧首看的分明,心里突然生起别样念头来。他之前只要保命并脱离这个旋涡,现在看来,似乎又多了一个选择!

那太一道人虽然先是威迫,可几人臣服之后,也没见施展什么手段将其控制,这最是让红原牧首心动。

他自不知晓,不是不控制,只是还没来得及施展。

像收服这种野路子护法,前期必然要有一个控制手段,毕竟不可能一收服就全心全意,没有二心。否则一旦有变,这些家伙从教门内部炸开,导致的后果,比及外部威胁,还要更大。

解决了三眼四人的事,太一道人散去圆光术,这才看向红原牧首,道:“你所求者,贫道业已知之。你为人虽令贫道不齿,可毕竟所作所为,于贫道有益。你既想脱离塞托拉克掌控,贫道也自成全了你。”

听闻此言,红原牧首虽心头略略有些愧意,却眨眼就被激动冲的烟消云散。较之于渴望已久的自由,对塞托拉克那点愧意,就什么也不是了。

道:“万分感激!”

道人摇头失笑:“各取所需罢了。你也勿须感激,你要求得贫道不与尔等计较,自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是自然。”红原牧首恭敬道:“您只管吩咐便是。”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斟酌片刻道:“倒也没有什么可吩咐的。以塞托拉克的能为,尔等除非在贫道身边,否则一干作为,皆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有隐秘可言,就算有事,我如何吩咐你们去做?岂非贫道作为,皆被塞托拉克所知?你等十三人,只要不助纣为虐,襄助塞托拉克与我为敌,便是对贫道最大的帮助。”

顿了顿,道人似乎斟酌片刻,道:“既要离去,便早些离去罢,早早脱离了这摊浑水,免得最后落个不得好死。”

红原牧首听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得了太一道人承诺,至少少了一个大敌,一时间轻松不少。

不过却犹豫道:“好教您知晓,我虽听塞托拉克说过多元宇宙之事,可并不知晓如何离开深红世界”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曾到世界边缘去过,看到宇宙晶壁,实在坚固无比。”

“宇宙胎膜自然坚固无比,便是塞托拉克全盛之时,若无通道,也去不得多元宇宙。”太一道人淡淡一笑,转言道:“也罢,既已应了尔所求,告知你去路也是无妨。”

由是弹指射出一缕灵光,不等红原牧首反应,便打入他眉心之中。红原牧首先是一惊,随之察觉到脑中信息,细细一体会,心头不由大喜过望,于是连连道谢。

太一道人摇了摇头,似乎好心道:“这去路你已知晓,然则贫道还要提醒一句——塞托拉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尔等背叛了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他仍掌握此界过半权柄,些许法则誓言,自能动用世界权柄予以抵消,你等须得小心喽。”

像世界之主这等权柄位格,自有一些特权。譬如法则誓言,在某种程度上,便能以世界权柄抵消。

尤其这所谓十三牧首与塞托拉克之间,立誓双方,根本不平等。杀了他们,虽然也会受到反噬,但反噬之力较小。唯有与塞托拉克力量等级或者权柄位格等级平等或者更高的人,相互发下誓言,才更加难以抵消。

这等规则,连太一道人也是在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世界权柄之后,才知道的隐秘。早前他也自以为只要对天发誓,杜绝言语漏洞,便能高枕无忧。现在才晓得是如何的孤陋寡闻。前时想起当初与太冥圣母初见之时的举动,就觉得心中臊然。也亏得那太冥圣母没有在意,否则以其先天死神、本源合于宇宙的身份,与区区当时不过化神境界的太一道人之间的誓言,随便反悔又能如何?

红原牧首闻言,脸色登时就是一变。虽然早前东石也提过这个问题,可东石与太一道人自不能相提并论。

东石口中的话,他可以不信。但太一道人口中话,却由不得他不信!

一时间方寸大乱,只道是自己跟了塞托拉克这么多年,却不尽知世界权柄的用途,不由连连暗道失算。

如果太一道人所言成真,他这一动,怕是就要被塞托拉克堵住,剥夺了本源力量,翻掌就要被杀。

红原牧首面色变幻,思来想去,却不得要领,忽然看到太一道人似笑非笑的面容,不由心头一动,直接拜倒在地:“求道人救我一命!”

四十章 骇牧首危言相与 欲权柄分庭抗礼

世间没人不怕死,活得越久,越是身处高位者尤甚。所谓人越老胆儿越小,高位者又贪恋权势,此间奥妙,不外如是。

由是这红原牧首种种陋相,太一道人倒也不鄙薄,反而很理解。

譬如修士,地仙第一劫,便是要明悟生死,抛诸恐怖。可见生死之间的妙理,连修士都须得慎重对待,更遑论这等只有力量而没有道心的人物了。

当然,说起修士,不是说渡过这一劫就不怕死了,太一道人也仍然怕死。

但渡过此劫,生死之间走上一遭,回过头来品位一番,有了此中明悟,日后再遇此等劫难,好坏也能镇定一些。不像这红原牧首,甫一知晓难有生机,便方寸大乱,没面没皮。

这等人物,实不入太一道人法眼。不过作为敌手,却是一种幸运。

道人笑眯眯的看着匍匐如同蚍蜉一般的红原牧首,微微一笑,道:“也罢,既然你有此诚心,贫道也不吝惜给你指出一条明路。”

红原牧首面色咋喜,连连叩首:“请道人指教!”

太一道人才道:“贫道不知那塞托拉克为何眼睁睁看你来见贫道而不为所动,若换作贫道,怕是早早剥夺了赋予你的本源力量,一指头碾死。但不论他有何等算计,你来见我,便是缘分。上天有好生之德,凡事必有一线生机,不过要取得这一线生机,便须得付出代价。”

“只得活命,任凭道人驱策。”红原牧首哪里还有小心思?他虽也心机深沉,可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因为想得多了,就越害怕。眼下心头只是一片空白,只求活命而已。

“好。”

道人拊掌大笑一声:“塞托拉克不先剥夺尔等本源,却眼睁睁让你来见我,生生将世界权柄推到贫道面前,贫道若是不取,如何对得起他一番好意?听好了,若要贫道庇护,便交出塞托拉克赐予尔等的本源力量!”

说到这里,道人目光如炬,狠狠罩住红原牧首:“想来此事,你一时半会儿无法下定决心。贫道也不强求。便只得一句话——若要活命,交出本源。”

你道这是为何?

自太鸿道人尾随塞托拉克分身的一缕残存本源来到此界,不声不响,先就夺了接近一成世界权柄。随后太一道人来此,以门下弟子为锋,借义军蜂起之势,推翻血色神教,使仙道扎下根基,如今已是占了此界人道大部气数。

所谓人道,非是单指人类,而是所有智慧生灵。只要有智慧,能构建文明,对世界产生影响的物种,皆在人道之中。

或者,人道便是文明之道。

世界权柄,当为天道,人道在天道之中。

大略每一方世界,只要有文明存在,依人道强盛与否,所占世界权柄,一成至五成不等。最低不低于一成,最高不超过半数。

这深红世界,人道气数所占世界权柄份数,大略只得三成。如今这三成权柄,三之有二,已入太一道人之手。只待东石携太一教门之威,一统此界人道,少则就有三之二五为太一教门所据。

加之道人又得了创神之心,也占了一成权柄。攫取大地祖脉炼宝,又大略半成权柄。

由是已有超过四成的世界权柄落入太一道人手中。

此消彼长之下,塞托拉克现在最多还剩下五成权柄——大略还有半成,落在十三牧首身上!

只要取了这半成权柄,太一道人便能与塞托拉克分庭抗礼。

太一忌惮塞托拉克之处,无非是其手中捏拿的世界权柄而已。其本身身受重创,依太一道人推算,根本动弹不得。一旦照面,唯有这世界权柄,因其威能浩瀚,让太一道人心头忌惮。

但只要这世界权柄有半数被太一道人拿捏,塞托拉克便优势不再,太一道人才敢放开手脚,雷霆一击。

若今日十三牧首齐至,太一道人便不会与红原牧首啰嗦,翻掌镇压,直接取了便是。可只得一人,便是鸡肋,由是才危言相与,迫使其顺着太一道人的计较走。

听了太一道人所言,果然那红原牧首神色犹疑不定。

塞托拉克赐予十三牧首各自一份权柄,是牧首的力量之本,是其这许多年来横行的最大依仗,已经深入骨髓,不分彼此。

此等状况下,休说太一道人,便是塞托拉克平白要要剥夺这份力量,也不可能心甘情愿。

分明就是缴械,一旦失了力量,还有什么可以作为依凭?

但一边是性命之忧,一边是最大的凭恃,却竟冲突,这让人作何选择?红原牧首心中更见凌乱。

这后苑,便一片寂静。

红原牧首在那里纠结权衡,下不了决心。瘦猴四人在一旁状作雕像,似乎不听不闻。东石则心头转动,多有所思。

太一道人神色淡漠,浑不在意。

只有红麟儿,一会儿蹭一蹭太一道人,撒个娇,一会儿又去叼东石的衣角,撕扯来去,倒是顽皮的紧。

良久,立在一旁的瘦猴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忽然道:“这人呐,性命才是第一。没了性命,什么都没了不知到前时谁说咱爷几个是胆小鬼,那一个理直气壮,啧啧,现在想来,还心襟动摇哇!”

这话说的分明就是红原牧首。红原牧首又哪里听不出瘦猴的讽刺,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道理。抉择需要勇气,他连太一道人都敢来见,已是抛却一切顾虑,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下心一横,深吸口气,神色一定,抬头咬牙道:“但凭道人吩咐!”

太一道人这才微微颔首,宽大的袖袍一拂,道:“我观你也是个有决断的,然则另外十二者,怕没你这般果决,怕是不愿。这般,你去将那十二人带到此处,贫道便记你一功,若事成,少不了你一份好处。”

红原牧首叹了口气,拜了一拜:“自当遵令。”

太一道人便就解了他一身禁锢,拂袖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红原牧首站起来,转身间,背影有些寂寥,却顿了一顿,忽然又回头一拜,道:“道人在上,若我愿意加入太一教门,与他们一般,也做个护法,道人可愿收留?”

太一道人闻言不由笑起来,指着这牧首道:“也是个激灵的,然则你这般品行,要入我教门,难。”

红原牧首顿时精气神再降一截。

却忽然又听太一道人转言:“不过若你能立下些功劳,倒也不是不能。”

这才精神一震,认真的点了点头:“定不让道人您失望!”

“嗯。”太一道人大袖一甩,将他驱离出去:“去罢。”

眼见红原牧首撕开虚空跳将进去,一旁东石才稽首开口道:“师父,您真要收他做护法长老?”

又道:“剥夺了本源力量的牧首,怕是与我也相差仿佛,再则其人品又实在低劣——塞托拉克虽然奴役了他们,可毕竟这许多年来,他们的一切都是塞托拉克给的,说背叛就背叛,不当人子。”

太一闻言,摇头失笑,也不管旁侧就有瘦猴四人,便道:“何为教门护法?护教护法之人,还能有多大期待和要求?只要听话,管他何等出身人品?”

又道:“况乎教门之中,护法长老虽地位超然,却不得参与教门教务,如此,有何关隘?”

说白了,护法长老,就是一群打手而已。只要听话,其他旁枝末节,一概可以放在一边。

东石心头明了,当下点头不提。

一旁瘦猴等人,则听的有些气闷,可太一道人当面,又能如何?只得身受了。

片刻后,东石又道:“那另外十二人呢?也自为教门护法?”

太一道人摇了摇头:“这所谓十三牧首,除了这一个敢来见为师的红原牧首,其余怕是都腐朽的如同枯木,不堪雕琢,要来何用?平白坏了教门风气。便是这红原牧首,也要看他最后活不活的成,若还有命在,给他个护法又何妨?若早早身死魂灭,自是不用再提。”

东石听了,微微一怔,道:“可是师父刚才”

太一道人失笑:“他求为师保他一命,可前提是须得先付出代价。如今他尚未付出相应代价,你要为师如何保他?”

东石心头一转,觉得有理,却道:“如此他这一回去,怕是后果难料。”

太一道人微微颔首:“为师虽不知塞托拉克算计,可换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些悖逆。此番能否活命,只看他造化。”

言罢揭过此话题,对东石道:“你自不要去多管这等事,以你修为,还差的太远。尽早将十三国一统,将我教门根基扎下,才是最要紧的。”

又看瘦猴四人:“尔等四人,便要竭尽全力辅助我这徒儿,不得有半分悖逆,如若我徒有个三长两短,尔等百死莫恕。”

四人低头垂首,连道不敢。

一旁东石便道:“四位都是教门护法长老,我不过外门弟子而已,修为浅薄,见识孤陋,确要多多依仗四位长老。日后相处,若有哪里做得不对,四位长老只管提出,我自感激不尽。”

四人心里一松,便就对东石这一番谦虚,生出不少好感来。

太一道人微笑颔首,抬手打出四道灵光:“此为教门护法专修五灵玄功,一而五,五而一。只看尔等悟性,若能悟的一门,便只得一门。若能全数悟透,便也是机缘。尔等既作了我教门护法,贫道也不吝惜好处。”

那瘦猴实则早得了功法,只不过太一道人念他功劳,不会当面揭穿,这才一并做了个模样。

瘦猴自是心头感激不提。

四十一章 牧首巧言 护法拦路

另三人虽然还不知这五灵玄功的奥妙之处,可以太一道人之强横做参照,又曾从无血处知晓那塞托拉克也是修炼功法不慎才落得如今下场,便就知道功法难得。

连塞托拉克这等人物,千方百计,甚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都要贸然修炼功法,其难得之处,就可想而知了。

由是也自心喜不提。

说到五灵玄功,一而五,五而一,一套五门功法。乃是太一道人参悟东南西北中五方神兽的功法作为骨架,合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奥妙所创。

为护法长老专属。

若修的其中一门,练就神兽元神,可变化神兽之身,也是法力广大,神通无边。若得五门皆修,炼成五尊五方神兽元神,以一己之力,便能布下四象、五行诸般神通大阵,举手投足翻天覆地不在话下。

单一一门功法,略略超过中等。若五门合一,在上等功法之中,也是最顶尖的一拨了。

不过这套功法虽然对太一道人而言,算不得什么,但要将之修通,五门俱全,却也不是等闲人物所能修成。

眼下教门护法,算上多元宇宙世界树界域圣地中的两位,加上无血、瘦猴四人,也才七人而已。以太一道人观之,有可能五门皆成的,怕也只得无血一人而已。

毕竟也是教门护法,若没点战力,如何护教护法?功法方面,太一道人不会吝啬。

倒是予了几人功法的同时,却也随同一道,各自给他们下了一道紧箍咒。

太一道人也不隐瞒,如实相告:“我自随同功法一道,与尔等神魂之中下了禁法,未免尔等擅自悖逆。”

又道:“只要尔等规矩老实,遵从教门门规,不作二心,自不发作。否则一旦发作起来,蹂躏神魂,到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四人登时如一瓢凉水从头顶浇落下来,透心凉意。细细感悟,自是察觉到灵魂伸出的禁法,一个个顿时喜色尽去,脸色就不好看了。瘦猴也随之装模作样。

太一道人浑不在意,又道:“毕竟刚刚投效,贫道也不欺尔等,自是不信任尔等,需要手段钳制也是理所当然。年长日久,凭着忠心,贫道若看在眼里,也不是不能为尔等解开禁法。这紧箍咒法,平素也没甚影响,只要不发作,也是自由身。再则,这世间一个大囚笼,哪里又有什么绝对的自由?尔等也是活了许多年的人物,连这些道理也不明白吗?何必心生怨愤?”

三眼等默然垂首无语。

道人见状便不再多说,拂袖道:“去罢。”闭上了眼睛。

东石起身,躬身稽首,其余四人依葫芦画瓢,也礼了一礼,便就出了王宫,遁走而去。

待得一干人等皆离开,太一道人又才睁开眼睛,就有红麟儿凑上来,稚嫩的语气中少有的显出一分正经:“老爷,我感到一点震动,就在虚空深处。”

太一自是心知肚明,点了点头,抬头望穿虚空,目中神光闪耀,看到虚空深处一团浆糊,其中有两尊人影正在交锋。

“闹着玩呢”道人低语一句,摇头失笑:“这无血,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呢?”

“是无血那个混球?”红麟儿瞪大了眼,却不及自家老爷目力,看不清虚空浆糊中的身影,不由跃跃道:“要去看看吗?老爷?”

太一道人摇头,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不必。”

又细细探看,那虚空深处斗法,已是停了下来,似乎言语交锋几句,便就各自无踪去了。

道人心头不由一动,呵呵笑起来:“红原牧首这一回去,暂时怕是来不了喽”

太一道人果然没有猜错。

红原牧首一路行走虚空,紧赶慢赶,不一刻就回了那血色神教总教廷。说来血色神教,已是名存实亡。除了这一座深藏虚空的总教廷还屹立不倒,凡俗国度哪里还有一丝属于这曾经庞大势力的醒目的影子?

自义军蜂起,两场斗法之后,十三牧首齐齐逃走,凡俗间血色神教便没了主心骨。所属势力,在义军兵锋之下一一坍塌,教堂皆被焚烧,死忠教徒皆被斩杀。若再过个一年半载,要找血色神教的踪迹,怕只得在传闻、典籍中去搜寻了。

话说那红原牧首一路思索,心中有了计较,回到总教廷,只悄然看了眼那仍静坐于大厅中的教首,便将余者十二牧首召集到神殿外的隐秘虚空之中。

仍是画蛇添足般的做了些手脚,禁锢一片虚空,掩耳盗铃,大略求一个心安,然后才有人开口。

“怎么样了?那边是什么回复?”

语气却是有些迫不及待。

虽然之前一直按捺,从神殿出来,又施展手段禁锢虚空。看起来有些耐性,但实则不然。

其实这一干牧首,早就等的望眼欲穿。

虽然皆已心灵腐朽,瞻前顾后,没了果决。可这些人都是老谋深算,没一个傻子。当然知道眼下情况,对他们来说,分外不利。

既不容于塞托拉克,若还不能得到太一道人那边的音讯,怕是后果堪忧哇。

红原牧首扫了一眼,神色沉静,点了点头,道:“我已面见太一道人。”

一听,众人眼睛齐齐一亮,忙道:“如何?!”

红原牧首叹了口气,使得众人心头激动为之一顿,七上八下有些忐忑起来。才听到他开口:“我大喇喇去见太一道人,太一道人如何不知我等已与塞托拉克决裂?如此没了依仗,有求于人,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余者十二人皆面面相觑。

“那太一道人怎么说?”

红原牧首抿了抿嘴,道:“太一道人与我说:尔等到了眼下这个境地,必须要做选择,要么跟塞托拉克一路走到黑,要么就投靠太一教门,做个护法。”

余者众人齐齐皱起了眉头,有人忍不住道:“难道你没跟他说,我们愿意离开,不想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吗?难道这点要求,太一道人都不许?生生要逼迫我们二择其一?他就不怕我们心一横,倒向塞托拉克,重新与他作对?”

这话出口,好几人看说话的人都像看白痴一样。

就有人忍不住道:“你老糊涂了?十二都去见太一道人了,我们是什么情况,难道还猜不到?塞托拉克会忍受我们的背叛,重新接纳我们?当炮灰是吧?!”

一时间,众人皆是纠结焦躁。

好歹有人还算清醒,问红原牧首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红原牧首唉了一声,面色纠结半晌,道:“有个情况,还需要告知各位老朋友。太一道人说,塞托拉克仍掌握着半数世界权柄,他可以借此抵消法则誓言的反噬。”

说到这里,红原牧首看着脸色已经完全僵硬的十二人,沉重道:“也就是说,如果塞托拉克要杀我们,随时都可以做到。”

“那那该怎么办?!”慌了!

一时间,如热锅上的蚂蚁,余者牧首,皆惶惶然不知所措了。

“我我我,我还以为塞托拉克与我们定下誓约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一人失魂落魄,一跤跌倒,瘫软成一团烂泥:“现在该怎么办呐!老天!我们还能逃离塞托拉克的魔掌吗?!”

其余人等,皆如同抽掉了脊梁骨一般,已是变得死气沉沉。

“失算呐!”良久,有人哀叹道:“我们跟了塞托拉克这么多年,竟不知世界权柄还能抵消法则誓言!不甘!”

“诸位。”

这时候,红原牧首终于又说话了:“世间之事,也没有绝对,总有一线生机。”

瞬间,此话就吸引住了余者十二双眼睛。

“太一道人并不强迫我们一定要倒向他,甚至还给了我离开深红世界的路径。但我可以肯定,如果我们现在就动身离开深红世界,绝对活不过半路。摆在我们面前的,实际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塞托拉克当做炮灰,最后身死魂灭。要么”

他目光灼灼:“死心塌地投靠太一道人!”

“没得选了吗?”

“没得选了。”红原牧首断然道:“前时背叛塞托拉克,你现在又去跟他说,要重新给他做事,你认为塞托拉克会怎么想?”

众人皆是默然。

眼看火候已到,红原牧首长身而起,喝道:“宜早不宜迟,诸位,我们马上去主物质大陆见太一道人,只有在太一道人身边,我们才能保住性命!”

其他人已是六神无首,见状只好都站起来,跟在红原牧首身后,就要离开虚空,前往主物质大陆。

却恍然间,一尊人影陡然拦在众人面前。

“是你?!”

众牧首一看,是无血,不由齐齐一顿。

红原牧首上前一步:“无血护法长老,你这突然出现,拦住我们,是意欲何为?”

之前面见太一道人之时,得知太一道人竟拿住无血之后,也使他做了个护法长老。他自是不知,那是无血本尊,而眼下这个,是分身。只道是太一道人拿了无血分身,眼下这个才是本尊。

又知晓分身、本尊之间定有联系,所以才如是开口。

称其为护法长老,言语间一是表明自己知晓无血身份,二则大略也有一点讽刺的味道,三则嘛——红原牧首又道:“我等奉太一之命,与诸位老友前往觐见,无血长老,你且让开。”

却是表明意图,只道是一路人。

四十二章 假传法旨杀教首 斩却臂膀以投名

无血身影虚实不定,仿佛在就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唯有周身浩浩荡荡的深红力量,排绝虚空,悍然将红原牧首十三人堵住去路。

待得红原牧首一句话说完,无血嘿然笑道:“扯虎皮拉大旗,红原,你也是个激灵的。然则我如何不知?你还不是我太一教门护法长老呐!恁脸皮,竟拿掌教来压我!”

不等红原牧首反驳,无血一句话,随即又反压回去:“我奉掌教至尊法旨,红原牧首,尔等若想取那一线生机,须得先办妥一事!”

红原牧首一愣,身旁众人皆咋然纷纷,不知又要办什么事。

红原牧首皱眉,心下一转,忽然道:“无血护法,你莫非矫诏诓我?太一掌教只令我等即刻前去见他——掌教何许人也?若真有余事吩咐,早就与我明言,何必教你再来跑一趟?”

说到这里,他面上状作恍然,冷笑连连道:“哦,我知道了。你也是个首鼠两端的人物,既做太一教门护法,回头却又与塞托拉克勾勾搭搭,你莫不是怕我将此事告知掌教,没好果子吃?”

红原牧首面露后悔之色:“早知如此,面见掌教之时,我便该和盘托出,失算!失算!”

无血突然出现,说太一道人又有吩咐,红原牧首分明不信。太一道人要的是什么?是十三牧首的本源力量,自是越早去,太一道人自当越是高兴。又怎会突然遣人前来,另生变故?

不过这话红原牧首眼下不敢明言,他却是计较着将另外十二牧首诓去,否则一旦说明太一道人要求,怕是余者十二牧首都要踟蹰不前了。

“你道我矫诏诓你?滑天下之大稽。”

无血嗤笑一声:“太一掌教何等人物?我如何能欺瞒掌教?我自败落数次,早已心悦诚服。至于你所言首鼠两端,嘿嘿,你如何知晓,我如此行事,不是掌教至尊吩咐?”

“这”

红原牧首神色一动,复又觉得无血说的有理。并不能排除无血勾搭塞托拉克是太一道人的吩咐哇!

一时间,心中犹豫不定。

无血也不理他,直接道出:“掌教言及,尔等若想求得教门庇护,便须得先奉上投名状!”

“投名状?”

红原牧首眉头大皱。

他心头清明,知晓献上本源,便是最好的投名状,如何还需要另外的投名状?然则他心头咯噔一声,忽然侧脸去看其他十二牧首,果然就看到,这十二人正面露释然之色。

献上本源之事,唯红原牧首知之,其余牧首却是不知。这份投名状,实则隐形。由是另则十二牧首,心头一直犹疑,不太相信只要口头答应加入太一教门,太一道人就会相信他们,并庇护他们。

现在无血突然跳出来,要让投名状,这十二人心里就明白了。是啊,要投靠太一道人,总要先献上一份大礼才是,空着手去,怎么想怎么不对头。

于是便有人直接开口:“无血护法,你只管吩咐便是,我等既要投太一教门,自当献上一份礼呈。”

无血哈哈一笑,只看到那红原牧首神色不定,眼神里露出一抹嘲讽,随即收敛,道:“掌教下谕:十三牧首者投我教门,塞托拉克所依仗者,唯剩教首一人。谕十三牧首,除掉塞托拉克最后的臂膀,杀教首以作投名!”

杀教首!

十三牧首一听,齐齐瞠目,转念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了。他等十三人投了太一教门,果然便只剩下那教首仍为虎作伥,自当要打杀其人,以剪除塞托拉克臂膀。

便就有人开口要应诺,却被红原牧首拦下,喝道:“无血护法,若要我等奉诏,须得太一掌教信物,否则如何能让我等信你!”

身后就有牧首道:“十二,你大略是多想了。于情于理,我等既要投太一掌教,自该要献上投名。教首那老东西,却是正好一个。”

红原牧首心头焦躁,却又不敢明说奉上本源之事,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然就在此时,虚空中一头凶兽款款走来,鳞甲晶莹,血色剔透,独角插天,气息悍猛!红原牧首一看,却不正是当时去见太一道人之时,太一道人身边的那头凶兽?

红原牧首脑子有些混乱——难道杀教首以作投名,真是太一道人的咐?

就见那红麟儿蹄爪踏破虚空,呼吸间便来到近前,口中还叼着一卷图录!

红麟儿先看了眼一旁无血,只点了点硕大的头颅,然后把目光锁住红原牧首,口中图录宝光莹莹,缓缓飞出,悬在面前,这才开口:“你过来,掌教老爷有吩咐给你。”

红原牧首虽然心头有些乱,可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步,到了红麟儿面前。

红麟儿吐气一吹,将图录卷到红原牧首手中,道:“此乃掌教老爷法宝——鸿蒙造化图,老爷让我送来此宝,助你们一臂之力。”

红原牧首总算死心了。既然连红麟儿都来了,还送来太一道人的宝物,那么此事必定不是无血诓人。

他心头哀叹,任凭摆布,这大概便是弱者的悲哀吧

紧了紧手中图卷,他正要开口问询图卷用法,就有一道符印从图卷中射出,入他眉心,瞬间便就明悟。

与红麟儿点了点头,又瞥了眼无血,他果断转身,与一众牧首直扑总教廷神殿而去。

“掌教或许不知,血色教首这人才是一头披着羊皮的饿狼,是眼下掌教至尊以外塞托拉克最为忌惮的人物。”无血与太一道人相对而坐,侃侃而言:“只道那十三牧首背叛塞托拉克,不为人子。然较之而言,血色教首那老东西,才真正是个人物!”

“连塞托拉克竟都被他瞒过许多年,啧啧,实在是了不得!若非此番掌教一番动作,引出那老东西异动,塞托拉克都不知还要被蒙蔽多久!”

一番言语,指出那血色教首竟能瞒过塞托拉克,这实在让人有些难以置信。太一道人听了,目光不由连连闪烁。

就又听无血道:“反正依我看来,掌教你对那十三牧首,也不大看得上眼,此番就捉刀让他们互相残杀,死个干净才好。否则一概收入门中,以其腐朽,未免坏了教门风气。再则我与塞托拉克已是谈妥,这些悖逆,于他而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借掌教之手将之一一除掉,他乐见其成,并承诺绝不与掌教争夺十三牧首与那教首所属的本源权柄。”

“呵,”

太一道人轻轻一笑,脸上神色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却就道:“以你所言,那血色教首倒真是个人物。不过贫道有些疑问,须得你来解答。其一,血色教首此人一身力量,当为塞托拉克赐予,既为教首,至关重要,以塞托拉克为人,如何会忽视?必定控制严密。他有二心,又如何能瞒过塞托拉克?”

端起茶碗,道人抿了口苦茶,又道:“其二,你道是使之互相残杀,死个干净,这倒无关紧要。些许朽木,死则死矣。不过十三牧首,再加上一个教首,其所拥有世界权柄,怕是接近一成。如此算来,塞托拉克如今手中权柄,不足半数。他要对付我,就少不得这十四人身上的这份,如何会许我安然夺走?”

太一目光异样,炯炯直视无血,看了他三个呼吸,只把无血看的坐立不安,却忽然道:“不过贫道并不在意,些许旁枝末节,无关大局。那牧首教首所属本源,贫道是要定了,不论塞托拉克如何计较。反倒是你,心思不定,若得哪一日让贫道知晓你反复无常,说不得贫道就要狠施辣手。”

道人双目微眯,狭长如锋:“换做贫道是塞托拉克,若知悖逆,早早便就碾死,然他却稳如泰山,视而不见,怎么看怎么不对头。还要生生把权柄推到我面前来,实在是莫非还有什么算计不成?”

无血只是笑。

太一道人点了点头:“也罢,你既不说,贫道也不勉强。好教你知晓,须得不要挑衅贫道底线。至于此番你假传贫道法旨,令十三牧首攻伐血色教首之事,贫道暂时与你记着。”

“当是不算假传法旨罢?”无血神色收敛两分,道:“我自传出法旨,便同时也上禀掌教,况乎掌教你也未曾驳我,反倒是遣红麟儿送去法宝襄助。怎么说也是一桩功劳。”

“擅做主张,还要功劳?”太一道人瞥了他一眼:“事了之后,若不给贫道一个满意的解释,少不得找你秋后算账。”

无血笑笑,状作安之若素。

便就在这当口,虚空深处,是大战正酣。

红原牧首捧了鸿蒙造化图,与余者十二牧首联袂,几步跨过虚空来到那总教廷神殿之外。当下各自提起精神,散布于周遭虚空之中,隐去身形。

红原牧首这才展开造化图,借脑中符印催动,将此宝一抛,化作无穷广大,合于虚空之中,将周遭不知几万公里虚空,封困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四十三章 封虚空围攻教首 恍明悟太一不虞

宝图藏形,红原牧首也自匿去身形。下个一瞬,就仿佛天塌地陷,鸿蒙造化图所封困范围内,数万里虚空骇然一震,就仿佛一锅开水,登时沸腾起来!

万分之一个刹那,当中那座神殿在虚空震荡中轰然崩溃,其中炽白一轮昊阳冉冉升起,苍老的暴喝声炸开:“谁!”

这声音尚未完全展开,周遭虚空,四面八荒,十三道洪流般的深红力量化作长虹,找准当中那轮炽白昊阳,轰然便是一击!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合十三尊牧首全力一击,虚空破碎,就仿佛泼墨一般,将那轮炽白昊阳压将下去,呼吸间若隐若现,仿佛风中灯烛,下一刻就要熄灭。

“好胆!”

那若隐若现的昊阳中,传出一声厉喝:“是你们!”

分明已是认出动手者何人。

这声音竟中气十足,不见虚弱,就譬如十三人一击之下,如清风拂面,浑然不当一回事!

十三牧首心头一震,各自骇然。

这牧首,若单独一人,调用本源一击之下近乎返虚,合十三人之力,又是偷袭,怕是寻常返虚中期,地劫境地仙也吃不消!

虽然早知这教首深不可测,却也没想到竟厉害到这般程度!

红原牧首等人不由心头微微一沉,万万没有料到,这老东西竟这般强横!但既已动手,便是骑虎难下之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是老谋深算,哪里还会犹豫?

一击过后,第二击、第三击,波涛汹涌,叱咤声中,无穷无尽的深红力量,一浪接一浪,接踵而至!

浩瀚一片虚空,崩碎了复又生成,生成了又崩碎,若非有鸿蒙造化图先锁住虚空,怕是不知这般悍然斗法,余波会传出多远。

在虚空生灭中,那轮昊阳一跃而起,撒播出无穷无尽的圣洁光辉,将其周遭方圆千里虚空皆定住,任凭虚空崩碎,能量汹涌,也奈何不得分毫!

再看那昊阳中,一尊人影鹤发童颜,素袍古拙,手中持了一部书籍,无量圣洁光辉,正是从那书籍中迸发出来,照耀守护,有种排斥一切,万法不侵的味道。

教首手捧书籍,须发皆张,怒目喝道:“悖逆!悖逆!主啊,请降下神罚,将这些悖逆统统斩杀!”

教首高举书籍,无量光辉如同长江大河,澎湃流动,化作道道神光,照耀万方。其中一把白金巨剑,恍然成型,化作万丈高大,似有无形之手持拿此剑,横扫开来!

剑光所过之处,一切一切,被一分为二。无论维度次元、时间空间,乃至于十三牧首施展的种种大能为,皆被一扫而空!

隐约间,一幅宝图在虚空深处若隐若现,仿佛迷雾,眨眼又消失了。随之,被光剑分开的一切,复又归于原初!

“原来是太一道人!”

教首见了那宝图,神色不由一变,喝道:“你们这些悖逆,竟然投靠了太一道人!该死,真是该死啊!”

他把手中书籍一振,那书籍变成一股白金色的流体,从手掌开始,蔓延全身,竟化作一套熠熠生辉的装甲,上下左右,将周身罩住,滴水不漏。

背后,一对金灿灿的翅膀舒展开来,不知多少片翅叶,轻轻震动,发出叮咚清脆的声响。翼翅展开,舒缓扫动,所过处虚空仿佛被利刃切割,片片崩碎。

掌中,一条银白权杖,顶头镶嵌一粒透明宝石,杖身花纹纵横。

头上,一顶皇冠,不大不小,恰到好处。也有各色宝石镶嵌,眉心正中,光辉灿烂。

这一身打扮,耀眼华丽,简直亮瞎人的眼睛!

却让红原牧首等人,神色骤变。

就听有牧首失声道:“你到底是谁?!”

十数万相处,竟从未发现如父兄般的教首,竟还有这般状态!

那一身装甲,那一身炽白辉煌,哪里有半分血色神教的影子?哪里有一丝一毫塞托拉克的气息?

分明就是个陌生人。

“我是谁?!”

那教首一身灿烂装甲,昂然挺立虚空,威严浩荡:“我便是血色神教万万人之上,唯一教首!”

红原牧首大叫一身,深红力量展开,崩碎一片虚空,却根本近不得教首身边千丈便被泯灭于无形。

“你不是教首,说,你到底是谁?!”

这一刻,所有的牧首,都有种被颠覆的感觉。好像过往一切,都是虚幻,都是假的!

“诸位!拿住他,此番定要拿住他!”红原牧首咧嘴狠厉:“太一掌教一定对此人来历非常感兴趣,拿住了他,我们就立功了!”

虚空中,一卷宝图展开,宝光氤氲,霞光万丈。其中一片混沌里,十三点血红光芒闪耀不停,当中一团豆大的炽白光芒,与这十三点血光碰撞,激出一阵阵耀眼的光辉。甚至连宝图都无法全数将这些光辉锁住,一缕缕溢出。

宝图畔,红麟儿与无血分身静立观看。

红麟儿惊奇无比,弹出一根利爪,指着图中那点炽白光辉道:“这是血色教首?可是与其他牧首的能量气息,怎么没有一点类似的地方?反而排斥的厉害?”

无血分身摇了摇头,略略一叹,抬头望向虚空高出,眼神里闪过一缕难明的神色。

却又听红麟儿道:“你们人真是复杂,”它挠了挠脖颈间的鳞甲,一条粗壮的前肢诡异折返,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我还是回去好了,看不懂。”

说着,红麟儿转身要走,却又顿住:“你在这里等着,等他们打完了,把造化图带回来。”

无血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而此时,那宝图中,斗法已然到了最激烈之处,一阵阵剧烈的波动,甚至透过宝图封锁传递出些许来,将宝图周遭虚空,搅动的如同一团烂泥。

无血皱了皱眉,抬手打出一道深红力量,罩住暴徒,一边叫住撕开空间的红麟儿:“余波太过激烈,我怕这宝图最终会被打破。我先稳一稳,你回去之后,请示掌教至尊。”

“哦。”

红麟儿点点兽头就要离去,却不妨它撕开的裂缝中,一方宝印竟飞了出来。其中传出太一道人声音:“将宝印以镇宝图。”

红麟儿咧开血盆大口:“还是老爷思虑周全。”

于是衔了宝印,叼着上前来到图畔,将其扔在了图面上。宝印登时毫光大作,将宝图镇住,周遭一片虚空,都被镇压的牢牢实实。

不论那图中打的如何激烈,便是一缕光辉,也再也无法透出了。

太一道人看着眼前圆光术中呈现的景象,不由微微一叹。

“原来竟是贫道作了刀子。”

他瞥了眼一旁的无血:“不料这血色教首背后主子竟另有其人!该说塞托拉克悲剧呢,还是贫道失算?”

无血笑了笑,还没开口,笑容便就僵住,随即惨叫一声,猛地抱住脑袋,一跤跌落在地,喉头发出咯咯的极度压抑的痛呼。

太一道人看着他,慢条斯理道:“吾虽早知还有黑手,却并不打算去撩拨。一直当做不存在。你却一番算计,让贫道与此人扯上因果,贫道如何能饶你?”

“慢!慢!听我一言!”

无血一手扶住大小变换的脑袋,一手伸出来,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并非有意要瞒掌教,只是此间事一概因果,我自会向掌教禀明,但,但不是现在。请掌教明鉴,我既已投入教门,便一心一意为教门着想”

太一道人轻哼一声,目光微微一闪,道:“有功当赏,有过就罚,你既暂时不愿言明,贫道也不勉强。只盼到头来,不要让贫道失望。”

那藏在深处的黑手,太一道人从不敢或忘。

自太鸿道人被禁锢以来,这黑手,就一直藏在太一道人心底。虽然有太冥圣母背后支持,但依着太一道人如今境况,实不宜与那等人物产生直接关联。

由是一直以来的打算,便是状作不知。

早前从禁锢太鸿道人这手笔之中,太一道人还以为,那幕后黑手是塞托拉克的靠山。那等人物,将目光落在塞托拉克身上,大略就是极限。

所以道人从未想过,这深红世界,除开塞托拉克之外,还有何人会与那等人物产生联系。

可毕竟失算了。

没想到,竟是塞托拉克手底下的教首,血色神教的第一首脑,才是某人的棋子!

经此一事,太一道人总算明白了,这所谓血色神教,真正供奉的,哪里是塞托拉克?分明是移花接木,攫取的信仰,塞托拉克一分也无,全被黑手取走了。

而那教首,就是为黑手攫取信仰的关键。

如此看来,塞托拉克与那幕后黑手之间的关系,便就值得玩味了。

太一道人不由又看了眼惨叫声越来越大的无血,心里明白,定是无血与塞托拉克一番交流,然后定下此计,借太一的手,去除掉那血色教首。

由是可知塞托拉克与那幕后黑手之间的关系,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他就是个鸡,幕后黑手借他生蛋,一个棋子,一个工具。

想通此节,太一道人对塞托拉克和无血的异于常理的行为有了觉悟。或许初时,塞托拉克与无血的确把太一道人当做大敌,要除之而后快。但后来却转性了,分明是要利用太一道人,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四十四章 失算计装不得糊涂 恼怒中皆化为飞灰

金、紧、禁,三箍咒法,金箍咒专破肉身,禁箍咒擅灭元神,唯有这紧箍咒,才是制人之法。

便譬如那无法无天的猴子,受了一道紧箍咒,也只得老老实实护法取经,不敢有半分懈怠。须知那可是证了天人的仙家。

无血为太一道人所服,连吃了几次败仗,心头算计之下,投入太一道人门中,可毕竟平素来自持身份,还有些傲气。

硬刀硬枪的斗法,他不怕,吃了败仗也无所谓。但这紧箍咒之下,可端端是折磨人。任凭你铁打的汉子,一通咒法下来,那销魂的滋味,实在是不想再体会哪怕一秒。

度日如年都无法用来形容咒法爆发时的那种煎熬!

他几乎以为会被折磨致死,终归太一道人觉得他有些能为,不算是蝼蚁,好歹还有用处。眼看差不多了,这才停了咒法。

风箱般的粗气从一团烂泥里传出,无血已经精疲力尽。

他心中这时才有机会生出后悔之意——早知就不擅自乱来,这滋味,实在太难过,说是生不如死,一点都不夸张。

他忽然觉得,太一道人神通广**力无边也好,能够彻底灭杀他的钉头七箭也罢,比之这紧箍咒法,却难及万一。

太一道人一旁已是看的分明。那无血疲敝的眼神里,曾经有过的一抹傲气,大略已被打散的差不多了。

不由暗赞这紧箍咒法果然好用,专断人脊梁骨!

不过折服区区一个无血,对太一道人而言分明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道人虽图谋此界,可并不想凭现在这等修为就与某些黑手产生直接因果。黑手那等层次,还远远不是太一道人如今能够企及的。

可事实摆在眼前。虽然动手的,只是不入太一道人法眼、并为塞托拉克憎恶的十三个悖逆,道人本身并未亲自下场。但有两件事,太一道人却否认不得。

一则是鸿蒙造化图。此宝为道人所有,怎么也推脱不得。

二则十三牧首杀伐教首之事,其名义源自太一道人。

道人心思转动间,只道自己失算。万万不曾料到,那等级数的人物竟直接插手此界生灵信仰。没料到血色神教供奉信仰的,竟不是塞托拉克。没料到信仰之事,还能移花接木。更加没有料到,原以为是塞托拉克靠山的人物,竟与塞托拉克关系如此复杂。

太一道人心中不由连连叹息。

仙家级数的人物,其心思深远,不到同等层次根本无法推测。实不知道此番扯开遮羞幕布,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也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计较,以免事态脱离掌控。

他盘膝静坐,凝眉深思,万般思绪,千般计较,却是一团乱麻,难以抓住头尾。

此间事,事已至此。由头而来,细细一想,实则与那人之间的因果,已是不可避免。那人藏在背后,却安插一个教首行移花接木之事攫取信仰,可见其对生灵信仰的重视。而太一道人在背后做推手,推翻了血色神教,断了他信仰,已是与那人结下了深重因果。

因此,眼下这件事,结合如今所知状况来看,不过是扯开了一层遮面的幕布,并非引发因果的关键。因果,早已引发。

由是眼下这场斗法,太一道人并不在乎血色教首的生死,怕是背后那人,也不会在乎这等蝼蚁的生死。太一道人真正在乎的,是自己失算。本不想此时恶了那人,也信心满满,认为所作所为,当不会触其片甲,却竟不知自立意图谋此界,便就已触动其利益。

这深红世界,一方中千,虽人道不盛,可也有数十亿生灵。数十亿生灵的信仰,对修士而言,只是红尘香火,不但没有好处,反而污染元神,是大害之物。可对走神道信仰路子的神灵而言,却是绝好的滋补。

若寻常人物,有数十亿生灵信仰,得其法,便能汇聚信仰之力,凝聚神格,有六成把握成就堪比天仙的神灵。

更何况信仰之为物,并非一波走,可持续利用。这数十亿生灵,一直发展下去,一年、十年、百年,乃至于十万年供奉的信仰,是何等庞大,就可想而知了。

太一道人想通此节,眼皮跳动如坐针毡。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隔着无尽时空,狠狠的瞪着他,将会在某一恰当时间,一指头从天而降,把他碾死!

而这双眼睛,其实早就盯着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如今真相渐明,迷雾消散,他才恍然有所察觉。

太一道人眉头紧皱,若早知此界信仰已被那等人物纳入囊中,他就不打这深红世界的主意了!

只是,唉

太一道人心头一叹,不由取下腰间一枚配饰,眼睛眯成一条缝,细细打量着这枚配饰,低声自语道:“圣母啊圣母,你却是怎个想法,竟不告知此中关要”

太一道人不信,这深红世界的一些奥妙,太冥圣母会不知道。但来之前,圣母的确未曾言明,这又是怎样一个意思?

不过眼下深红世界之事,已然脱离掌控,不想做的,已成为事实。而要摆脱其中危机,唯一的依仗,也只有太冥圣母了。

一时间,道人心绪复杂,不知作何思虑。

良久,道人镇住心神,眼中闪过一缕骇然的寒光:“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刀山火海,贫道也不裹足!”

他长身而起,大袖一拂,面前空间裂开,抬步一跨,走入其中。

唯留下无血静静躺在地上,脸上神色疲敝漠然。

太一道人脚踏虚空,化身流光,几个呼吸就到了虚空伸出。无血分身此时神色晦暗,其本尊生受了一通紧箍咒法,分身也自好不到哪里去,正瘫软一旁,呼呼喘气。

红麟儿不知无血分身为何如此,正围着他转,一句句好奇的问询。

却恍然间,太一道人就到了两者身旁。

红麟儿见自家掌教老爷突然到了,心里不作他想,只是高兴欢喜,连忙跑来,绕着转。

太一道人不理会,拂袖将它甩在一般。却信手一拿,将鸿蒙造化图并太一宝印拿在掌中。

同时抬头望向虚空,喝道:“塞托拉克,你此番算计,贫道生受了。这一干人等,贫道都为你料理了便是。不过这世界权柄”

“我自一言九鼎。”塞托拉克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说予了你,便予了你。”

“嘿,”道人闻言,冷笑一声:“便是你不愿,贫道又岂会惧你?”

塞托拉克杳无声息,也不知已是离去,还是仍藏在暗处观摩。

太一也不在意,收回目光,一手摘下宝印,一手持了鸿蒙造化图一条卷轴,双目微微一眯,嘿然清叱一声,法力涌动,道妙纷纷,虚空中隐约有天花乱坠之象!

就见道人持着宝图,轻轻便是一抖。

这一抖,那宝图之中,便是天翻地覆。一切虚无,复归混沌,随即阴阳显化,四象衍生,开天辟地伟力顿生!

其中便仿佛一方宇宙大磨,伟力一搅,就见十三点红光纷纷飞灰了去,惟余下一点炽白,仍在挣扎!

太一道人将鸿蒙造化图拿到眼前,细细一看,嘿嘿冷笑一声,信手便将太一宝印投入其中!

那宝印入了宝图,恍然化作一方撑天大印,遮天蔽日覆压下去,只一碾,仿佛听到啵的一声,那点炽白登时熄灭。

道人这才一招手,将宝印召回,却忽然轻咦一声,便见一点明光在宝图中冲撞,那模样竟似要冲出来。

太一道人眉头凝住,神念一动,宝图中突然升起一株参天灵根,血红血红,射出条条瑞气,万道霞光,化作一张大网,将那点明光团团罩住,收缩回去,在灵根树冠上,便仿佛挂了一个明晃晃的果子。

再细细一看,分明便是一部书籍模样的宝物。

太一道人卷起宝图,置于袖中,又收了宝印,口里微微一叹。

眼前事,似乎已了,可接下来,却要大难临头哇!

他不由得抬头望了望虚空至高处,似乎下一瞬便有一根手指,从天而降。

整了整精神,道人一袖子顺带将无血分身与红麟儿一并收了,转身裂了虚空,回了主物质大陆。

浩瀚神威中昏黄之色愈发浓重宫殿里,一尊虚影坐在一具身长万里的神躯之上,双目透过虚空,仿佛将一切都纳入眼帘。

这是塞托拉克的老巢,真身所在。

那具真身,万里长大,却周身上下迷蒙着一层昏黄昏黄的精纯魔炁,坚固无比的肉壳上因魔炁交织出一道道诡丽的纹路。

伟岸的神躯时时抽搐,肢体末端在魔炁的侵蚀之中,已有虚化的迹象。种种状况无不表明,塞托拉克真身状态愈发恶略。

塞托拉克的念头投影就坐在那神躯宽广的额头上,似丁点也不在意,竟在轻笑:“呵呵”

仿佛心情很是舒爽,连带神躯境况恶化,也影响不到他的心绪——这太一道人,的的确确,就如同无血所言,对他来说是个恰到好处的人物:“如今我使你揭开了这层窗纱,直面他,你又该怎么做?不过,既有疯婆子撑腰,想必也无大碍罢”

四十五章 炼法修道需谨慎 时间神通有弊端

以塞托拉克的强横,尤其在全盛时期,超乎天人,近乎真仙。就算赤混魔尊亲至,也不过翻掌之间就能打死。然而他毕竟为魔尊所算。

魔尊所修终结魔炁,若得施展出来,奈何不得塞托拉克。可塞托拉克为终结魔炁反噬所伤,也是不争的事实。

其缘故就在于,这终结魔炁,不是魔尊炼成,而是魔尊借塞托拉克之手修成的。

具有终结魔炁一切特性,品质上,却因塞托拉克的强横,而超越了魔尊本身所修终结魔炁一个大境界!是天人级数的终结魔炁!

仙家道术,仙法魔功,若不得门路,实在不宜乱来。就算是修士,得到一门功法,也不敢胡乱修行,何况根本不是一个力量体系的人物?

没有师者引导,不明术语奥妙,他塞托拉克又不是圣人可高屋建瓴什么都知道,陷入算计也就情理之中了。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大略就是这样一个凄凉的结局。大概是塞托拉克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却不知道,连太冥圣母这等先天死神,都没敢扯起半截就开跑。

也是自找的。

人呐,有信心是好,可信心过头了没了边际,那就是狂妄。修士往往讲究敬畏之心,其实就是这样的道理。敬畏强者,敬畏大道。

却又在敬畏之中,孤独前行,谨慎小心的走出自己的道路。

修行路上种种劫难,其实就是让修士在敬畏之中,打熬道心之用,敬畏归敬畏,却打不倒真正的修士一颗求道的心。

外表可狂放,可狠毒,可忠厚,可无情,内里却无不战战兢兢。

一个求字,就道尽了一切。

塞托拉克孤零零一个念头投影,自言自语,颇也有趣:“眼下太一道人已是箭在弦上,呈骑虎之势,诸般事宜,不得不为你还能囚禁我吗?还能吗?哈哈哈”

笑声低沉至高昂,渐至于疯狂!

恍然间,他笑声戛然而止,忽然抬起头来,仿佛迎上了一双无情的眼睛。但他毫不畏惧对视,即便投影爆掉,然后又投影出来,随之又炸开,如此往复,周而循环。

山村,茅屋之中。

太一道人静坐,面皮淡漠,周身袅袅有一股子道韵散溢出来,将这座茅屋浸染。这茅屋本就算是一件法器,只不过没甚威能,用以藏经。

然则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若道人这等神通人物,在此驻留个千八百年,这座茅屋成为一桩威能浩瀚的法宝也说不得。

这山村虽位于边陲蛮荒,距离那红原帝都,遥遥数以万里。可这点距离,在太一道人这等人物脚下,却只得几个呼吸罢了。转身即来,抬步就走。

无血也盘膝坐在太一道人下手,此时微微闭目,在太一道人道韵之中,正感悟功法,搬运法力。

毕竟有无与伦比的基础,这无血一身深红力量,堪比返虚。得了修行窍门,运行功法转化之下,如今才不过几天时间,就已进入炼炁境界。

只要心境道行跟得上,成就化神,怕也只在一年之中,至于返虚,那便要须得细细打熬了。虽说基础浑厚,有一身深红力量为后盾,可以转化法力。可基础归基础,这转换体系,先不说炼去杂质会折损多少,单单修道这个体系,法力一项,也不是最重要的。

如果道性不成,境界跟不上,怕是要在化神阶段蹉跎许多年。再则证就返虚,还需渡劫,这又是一个难题——地仙,可不是那么好证的。

自修行入门之后,无血也自愈发感受到仙道一门的博大精深。主修的五灵玄功就要穷尽智慧,休说还有丹器符箓阵法等等技艺,等待着他去探索。

他由此发现,这十万年来,似乎是白过了。除了演戏、蝇营狗苟,什么都没得到。竟不如投了太一道人,短短几天之内的收获。

虽然在太一道人手下折辱甚多——譬如那该死的紧箍咒。

太一道人自飞灰了牧首教首之后,回来便没有说话,就这么端坐,不知在考虑些什么。不过对修士而言,静坐个三五年,也是小事。修为境界到了他这个地步,往往一闭关,三五年小说,三五十年也不在话下。

有时候太一道人想起西游记里面一幕,那佛门唐长老与人比静功那一集,就觉得很有意思。分明那虎力、鹿力、羊力三个妖精,实则也算是聪明。不说这三个妖精的修为境界,但至少能辟谷。静坐个三五载,怕也不在话下。而那唐长老正是肉体凡胎,最多三五日,滴水不进粒米不吃,怕就要饿死。

若非猴子知道其中关键,使了个手段,就该要输了。

闲话不提。

太一道人缓缓睁开眼睛,袖袍拂动,下手无血有所察觉,随即也从修炼中回过神来。

“头上一把铡刀,不知何时斩下。一身功业未成,实在心中纠结。”道人漠然一句,话里话外,似乎担忧,却不见神色变化。

片刻后,又道:“遮羞布已撕开,你便是推手,你来告诉贫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无血心中微微一紧,但脑子里,却早有答案,道:“掌教何必忧虑?实则从掌教一早打算要使人根除血色神教开始,其中矛盾,便已不可调和。事已至此,当迎难而上。何况掌教背后,也非是没有帮手,怕他何来?”

太一瞥了他一眼:“你道是说得轻松。那等人物,只需弹指一挥,些许余波,就能致你我与死地。若予贫道万载时间,贫道便不惧他,可惜呀”

无血对此,倒是深有理解。靠山归靠山,帮手是帮手。但要成事,本来还是要靠自己。他也知道,太一道人既早知有幕后黑手,却仍来深红世界行事,想必一则是凭了背后靠山疯婆子,二则是打算装糊涂,装作不知。最重要的,怕是不晓得这个世界的信仰并非塞托拉克所有。

若是知道,怕也不来了。

不过对无血而言,太一道人来的是时候哇。如果没有太一道人,这深红世界,延续十余万年的状况,怕是要一直延续,永远一成不变,他永远也脱不了身呐。

正是要太一道人搅混了水,他才有那一线生机。

但无血也知道,他揭开了这层遮羞布,让太一道人提前面对其中危机,此事过后,他若不死,怕是要给太一教门当牛做马,才能平息太一道人心中火气。

可他却不觉得自己错了多少。就如同他所说的一般,这事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揭开不揭开,只是早晚的事。

“贫道自修行以来,这许多年,又怕过谁来?”太一道人忽然转言:“可此间事,毕竟出了贫道掌控”

然后顿住,良久又道:“怕是最后与塞托拉克要做过一场,也不知结局能如意否。”

无血点了点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掌教既已做到如今这般地步,当不能半途而废,这个世界余下的权柄,是必然要拿到手的。而塞托拉克当然不会笑呵呵的交出来,做过一场,乃是必然。”

又道:“不过掌教你不急,塞托拉克怕是也不急,不如先静待一段时间,积蓄力量,再雷霆一击。”

太一道人沉吟片刻,道:“依贫道推算,塞托拉克如今的情况愈发不妙,若再等下去,最多五十载,怕便不是贫道的对手了。他为何不急?”

“因为他在等掌教你呀。”无血说出这句。

“等我”太一道人眼睛微微一眯,良久叹道:“也是苦心孤诣。”又道:“你也一样。”

“只求一线生机罢了,还望掌教海涵。”无血也叹息:“好教掌教知晓,若此间事了我还活着,当牛做马,只要不限制自由,任凭掌教驱策。”

太一道人深深的看了无血一眼:“罢罢罢,既如此,贫道也没甚好说的,你只管记住你的话便是。”

然后道:“就这样吧,先按捺些许时日”

太一道人心中所想,如今唯有力量。休说大罗、太乙,便是金仙级数,他也不会如此被动。只是可惜,修行时日尚短,再逆天的人,除非传奇小说中的人物,又哪得几十年就能大杀四方?

何况修仙了道,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大道精微,奥妙无穷,几十年就能全数领悟,那不是人,本身就是道了。

不过多一分法力,就多一分把握。自证就返虚,也不过将将而已。不过因道人积累雄厚,甫一渡过人劫成就地仙,便就有人劫境地仙极限的法力境界,早已窥视地劫。

原本依着道人计较,要在人劫境积累百十载,将基础夯实到无懈可击的程度,修行许多法术神通,一切圆满之后再来考虑突破地劫境地仙。

可眼下情况,这时间

恍惚间,太一道人忽然笑了起来。

抚掌道:“我倒是忘了些神通手段,还道是时间不允许,不够夯实基础,原来是灯下黑!”

无血微微一愣:“掌教您这是”

道人笑道:“我自以时日不够,却忘了时间神通,真真是大不应该。”

无血登时明了。

在仙道一门之中,很少见到有修士使用时间神通。不是没有这等神通,而是在许多情况下,没有使用的必要。

或曰隔绝一片时空,将时间减速到正常时空的一万倍,外界一年,里面便是一万年,这样一来,修行岂无时间?

可却不知这其中弊端。

一则譬如盘古大宇宙,上有鸿钧、圣人镇压世界,时间线只得一条,不可更改。一旦有修士乱来,天罚便要临身。

二则这等神通手段减速时间,必有代价——这代价,便是在减速时间的一方隔绝时空内,施展神通手段之人未曾领悟的法则也都被隔绝,也没有天地元炁生成,如此该修士修不得功法境界,炼化不得元炁法力,这等神通于己身,又有何用?

至于用以对敌——

四十六章 天道宇宙非妄为 稍作安排唤弟子

说仙魔,便不得不说天道。体系完善,规则严谨的仙道大宇宙,上有天道、圣人镇压一切,有悖于宇宙运转的神通法术,便都是禁忌。

尤以时间相关为最。

修士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从凡俗到超凡脱俗,追求一个唯我唯一。而大宇宙实则也一样。越是法则严谨的宇宙,在这方面的限制就越大。时间线、平行空间越少。唯一宇宙,天道才稳固,法则才完美,宇宙轮回才悠长。

这才是天道鸿钧、宇宙道祖这一类大能存在的意义——顺应宇宙本能,摒除一切有悖于宇宙健康发展的行为,以延长无量量劫的到来。

像漫威宇宙这种,甚至凡俗之辈都能回溯时间的宇宙,胡乱造出许许多多乃至于无穷无尽平行空间的宇宙,是不健康的。宇宙本源被分割成无数部分,无法凝聚,薄弱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天道无法成型,宇宙没有重心,生灵肆意妄为,就如同一个被分割成无数块的病入膏肓者。

对大宇宙本身而言,有天道鸿钧镇压,是最完美的运行方式。而对寄生在宇宙中的生灵而言,有鸿钧镇压,制定许多严谨规则,便少了肆意妄为的自由。

回首又说时间。

修士少有动用时间神通,大略是仙道体系的通病。不是不会,也不是不能,而是每一个仙道修士,潜意识里都在警惕自己,决不能在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去触碰宇宙本能的禁忌。

甚至连太一道人,在这样一方没有天道镇压的世界里,都在遵循这种仙道修士的本能。

乃至于使得忘却了,这里根本就不存在天罚。

至于对敌之时,使用时间神通,在仙道修士之间,因为那种烙印在体系中的本能,根本不会动用。就算是动用,大概时间神通,也只在金仙之下有些用处。

到了金仙境界,得了不朽奥妙,练就不灭灵光,寿元便没了限制。亦即是说,永生了。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与天地同寿,说的便是金仙。

都没寿元限制了,时间又奈何?

休说加速减速之类,使得自己法术更快,拳脚更猛。可你会,其他修士也会,如果修为境界差不离,时间神通又有什么用处?如果修为境界差距过大,又用得着施展神通吗?

如盘古大宇宙十二祖巫之中,有一位时间祖巫烛九阴,这位可是天生的时间本源神通,却也没见他大杀四方,反而陨落了。

所以说仙道修士,最终讲求一个道行、道心。所谓神通、法术,都是旁枝末节。不过是修行路上衍生出来的次品。

只要道行境界到了,什么神通,什么法术,信手拈来,轻而易举。

仙道修士初入修行之时,还要花费时间去专修法术神通,以作护道。但到了高深境界,又哪里看到仙家大能专门去练习法术神通?都静坐悟道呢。

所以说时间这种力量,无形无迹,说强横,因为宇宙都会随着时间延续而腐朽。说没用,因为就如那山间幽泉,绵绵不绝却细小幽静。

时间最大的力量,是延续,是不断,是一直存在。涓涓细流可筑坝堵住,但堵得久了,细流就要化作洪流,呼啸奔腾,毁灭一切。无人察觉之处,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时间便如流水,朽败万物在自然而然。

对敌中,同等级数,金仙及之上,大略无用。可金仙也会随着时间变化,道心、道性甚至会腐朽,失了抉择,为人所害。

这才是时间的厉害之处,不在人为,而在自然。

不过若将时间神通用在自己身上,大略如今太一道人正是合适。一则他需要时间不是为了体悟大道增进道行,而是为了夯实基础。所以时间神通的弊端,可以忽视。

须知他一身道行,本就窥得天人,远超本身法力境界。

譬如当初赤混魔尊就曾动用时间宝石的力量,减速时间,隔绝时空,用以打磨熬炼法力。这是有先例的。

二则在这个宇宙,动用时间神通没有太大后患,不需顾忌天道。

由是太一才自嘲自己是灯下黑。

只道是铡刀横在头顶,危机就在旦夕,十万火急。却竟是忘了,自己也一样拥有动用时间力量的神通和条件。

不过在这之前,太一道人还需要做一些安排。

“铁树师兄,诸位师弟。”

帐中,东石正襟危坐:“师父传讯,想必皆已知之。我已做好安排,军中一切安稳。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罢。”

众人自是应诺不提。

联袂走出大帐,东石与铁树并肩。

铁树道:“此次师父传讯,不知有何要事,师弟心里可有猜测?”

东石点了点头:“这片大地上血色神教已杳然无踪,我想应该是教门布局事宜。”

“怕是早了些。”铁树摇了摇头:“血色神教虽灭,可诸国正是混乱,尚未整合完成。旧贵族、王室,都有各自的小心思,各种武装遍地都是。虽然俺们力量第一,可要一统诸国,两三年都嫌不够。”

“话虽如此,可早作计较,毕竟是好的。”东石笑道:“况且以我教门之力,要一统诸国是铁板钉钉的事。”

铁树憨笑起来:“也是这个理。虽经大乱,人口锐减,但三四十亿还是有的。我教门就要发展壮大啦。”

想到教门壮大的盛况,铁树心里由衷高兴。

东石也连连点头:“正是。所以才要早作准备。这么多人口,如果不做好准备,到时候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就不好了。”

“言之有理。”铁树大是赞同,浓眉微微微微一耸,却道:“这样一来,教门山门怕是要提早做些布置。俺们村子虽是世外桃源,可毕竟配不上教门颜面。”

东石哈哈一笑:“我太一教门主宰天地,门脸自是不能寒酸。铁树师兄考虑的妥当。此番去见师父,还得提出此事才是。否则凭我等力量,怕是做不出仙家颜面来。”

说着话,一行人出了军营,各自现出法器,宝光裹身,化虹而去。

这一路飞驰,走走停停,用了半日才到山村。

一行师兄弟十余人,此番归来者,都是炼炁境界。可毕竟修为有高有低,手段有好有坏。加之路程遥远,近十万里,法力支撑不起,便须得半道修整,吞吐法力,再动身赶路。

刚到村口,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天旋地转,下一刹那,恍然到了太一道人面前。

先躬身稽首,拜了师尊,又与一旁护法长老无血见了礼,才在蒲团上坐定。

太一道人看着眼前十余弟子,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这十余人里,其中有近十人,都是原本这山村中的少年。如今皆以破入炼炁,虽不及东石、铁树,却也有炼炁二三层的境界。

余者几人,道人虽知其人,却未照过面。原来这几人,有是瘦猴作暗子时代为招入门中的,也有东石、铁树因缘巧合,入了二人法眼,代师收徒的。

都是些心性毅力、资质根骨出众的好苗子,也皆有炼炁一二层的境界。

且法力平和,底子稳固,一眼即知根基厚实。

自太一道人降临此界,已超六载。六年以降,炼炁境弟子,却只得这十余人,说来也是太一道人不务正业了。

若他专注于收徒授徒,耳提面命,此时不说千八百,百八十个炼炁境弟子,当是有的。

毕竟这方世界,人口基数很大,近乎超越地球,数十亿人中,还选不出百八十个好苗子?

当初太一道人在终南山开山立教,招收第一批弟子,一年后进入炼炁境的,就比眼前的多。须得知晓,那还只是以一个人口千万的夏国为基础!

培养,非常重要。教门圣地门规严谨,又有专门负责教导弟子的护法长老,每日里耳提面命,种种资源供应充足。所以太一教门才会有筑基弟子一年考核的门规。亦即是说,在太一道人眼中,一年内如果无法完成筑基的,都是废材。

可眼前这些弟子,自修行以来,除了少数几个人在最初之时,太一道人还花了点心思教导,余者皆是自己摸索。又未曾供应丹药资源,五六年才十余个炼炁境弟子,其实也殊为难得了。

不过太一并不在意。

只是早晚的事。眼下情形,只要最后结果不是太坏,在血色神教已灭的前提下,太一教门在此界大爆发乃是必然的事。

太一道人并不在意短时间内能增加多少炼炁境弟子,这都是浮云。便是有一亿炼炁境弟子,那又怎样呢?当炮灰吗?

反而他袖手旁观,在这个过程中,锻炼了东石、铁树等一干弟子。有了骨干弟子,在大势不坏的前提下,要发展教门,又哪里需要他亲自劳心劳力?

先是一番闲谈,虽只需掐指一算,便能将发生在弟子身上的所有事情,一一明了,可太一道人还是慈声问询了。

又问及诸弟子修行难题,细细作了一番解答,履行了一下师者传道授业的责任。

一旁无血,也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太一道人可没专门与他讲过修行要点,都是他自己翻阅典籍,慢慢摸索。

自然就有瑕疵。

眼下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解决了诸弟子的修行难题,便已去了两日。

太一道人这才说起唤诸弟子前来所谓者何。

四十七章 掌门铁树 人王东石

“眼下此界,除塞托拉克之外,余者障碍皆已扫除。”

太一道人和声道:“尔等师兄弟当可高歌猛进,为教门壮大铺路。”

东石一听不由与铁树对视了一眼,暗道果然如此。得师尊召唤,还是所有炼炁境弟子,两人便就猜测必与教门相关,如今太一道人言明,当即便心里有数。

东石不由道:“如此说来,师父,那红原牧首事情办成了?”

当时红原牧首见太一道人,东石就在一旁,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只道是太一道人以红原牧首为线头,将十三牧首已一网成擒。至于教首,他便不知了。

说着话,东石看看左右,并不见红原牧首,脸上便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铁树也听东石大略说过此事,闻言也开口道:“师父不是许了红原牧首作教门护法长老吗,他人不在?”

太一道人尚未开口,一旁无血便摇头道:“人都死了,哪儿能见。”

太一瞥了无血一眼,无血当即住口不敢言,道人这才道:“其间出了些差池,十三牧首围攻血色教首,为师因此事心中不虞,便一并将一干人等飞灰了去。”

东石和铁树不由一愣,脱口齐声道:“都死了?”

道人略作解答:“有些紧要的东西,不是尔等如今的修为境界所能关注的。十三牧首以为师名义围攻血色教首,牵扯出一个大人物,为师本不愿招惹此人,一直装糊涂,却终归掀开了这层面皮,一怒之下,将一干人等皆打杀了事。”

言语间混不把一干人牧首教首放在眼里,却未曾言及无血,倒是给了他一分颜面。

无血心中长出口气,他自为教门护法,而眼前这些小子,却是太一道人的弟子,个个都是人杰,年长日久必定是教门中坚。若在这些人眼中留下污迹,洗脱不清,日后日子不定好过呢。

“原来如此。”

东石等弟子虽不知太一道人口中所言大人物是谁,可连太一道人都忌惮,的确不是他们现在有资格关心的,于是便作罢不提。

太一道人道:“此间事,已至于此,便且不多作心忧。眼下这十三牧首、教首,皆魂飞魄散,血色神教瓦解已是定局,再无余者前来阻拦,尔等行事当能顺风顺水。不过此界生灵居处毕竟广大,东石统领大军,对形势了若指掌,几年能定?”

东石心道既再无超凡之人拦路,那前路必定势如破竹,细细斟酌一番,道:“两载即可。眼下实有九国主力义军皆在教门掌控之中,虽则些许碍眼的旧贵族、王室在上蹿下跳,却也不足为虑,大军过处,旦夕可定。”

九国主力义军,其中有红原帝国、铁树等各领一尊法灵各自扶持的一国,还有瘦猴四人各扶持的一国,加起来正好九国。

又道:“毕竟地域广大,行军赶路所费时间颇多。不过如今各部军中皆已推行功法修行,只要时日一长,军中上下境界提升,赶路问题,便也迎刃而解。”

在东石计划之中,这两年,实则是用来给军队提升修为境界的时间。只要修为境界上去了,赶路又何曾是问题?

太一道人闻言微微颔首,心中念头一转,计较一番,道:“两年倒也正好。尔等既有把握,为师便不多作理会了。”

然后顿了顿,道:“此界地域浩瀚,人口众多,一统诸国与教门教务,当要同时进行。得一地,便行一地教务。若等一统之后再来,未免臃肿麻烦。”

这里不比地球,地球也有数十亿人口,可毕竟文明层次比这里要高。交通通讯,完爆深红世界凡俗。况且深红世界又广大无边,即便智慧生灵居住地域,也有数十万公里方圆。而地球才多大?赤道周长也才四万公里而已,差距十倍以上。

统领这样巨大一片地域,文明层次暂时跟不上,教门弟子修为境界也还不够格,以阵法构筑空间通道之事,暂时做不到,必定统治有些艰难,要统一行事,就显得不太可能。

因此太一道人才言及得一地,行一地教务,逐渐推进。待得东石一统诸国,这教门框架,便也搭建起来了。

正是一举两得。

东石等弟子闻言,心中一想,连连点头。

道人于是又将地球太一教门的模式道出:“可按照地理因素划分区域,每个区域,设一教门别院,负责招收、培养筑基弟子。而这里便作为教门此界圣地,别院一旦培养出炼炁境弟子,便脱离别院,到圣地继续修行。”

又道:“教门绝不干涉凡事俗务,由是凡俗之间,须得有一个政权维持稳定。东石既然是统领,这政权便由东石区处,是自己作那人王,还是推举一人来做,任凭抉择。”

众人弟子听完,只道是太一道人计较妥当。就有东石立刻开口问道:“师父,这教门不干涉凡俗,具体怎么说?”

太一道人看得出来,东石仍有深重凡俗欲望,却也不甚在意,修行道路上的磨砺罢了,若渡不过,那也是命数,于是道:“除了与教门相关的,譬如每次招收弟子之时,凡俗须得配合,其余一概不管。”

淡淡一笑,又道:“仙道修行,超凡脱俗。筑基炼炁阶段,还可能贪恋凡俗权势,一旦进阶化神,悟道时间都嫌不够,一次闭关便以数年、数十年计,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凡俗蝇营狗苟?教门只需要一个稳定的凡俗作为根基,余者不论凡俗怎样变幻,都不在仙道教门考虑之中。”

东石听完,暗暗松了口气。

便譬如太一道人所知,他的确仍有旺盛的红尘欲望。大略是自小到大的经历,让他难以释怀,成了一种执念。

如今机会难得,他作为太一道人此界的第一个弟子,背后有太一道人这样的大能支持,又有一班师兄弟鼎力相助,麾下大军无可计数,到了这样的境地,距离那人王,也只一步之遥,哪里能按捺的住?

早前便一直担忧,害怕太一教门与血色神教一般,名或为宗教,实则为政权,将凡俗真正的政权挤压的没有活路。这样的人王,不做也罢。

现在一听,除了与教务相关,教门完全不干涉凡俗进程,当下就心头大喜。

踌躇片刻,道:“师父,若我做人王若何?”

太一道人心里微微一叹,口里道:“自无不可。你心有魔障,若能如愿,解了心结,也是好的。不过须得不能迷失,那万丈红尘,实是蒙蔽道心的大毒啊。”

东石吸了口气,拜了一拜:“徒儿贪恋红尘,但却知晓仙道是根本。请师父放心,我自红尘中走一遭,看透俗世,再来侍奉师父左右!”

道人点了点头,揭过此题,转言道:“尔等十六人,除开东石要做人王,我意使铁树主掌教门圣地,余者诸弟子,皆先作别院掌院,将教门框架撑起来。待得日后炼炁境弟子多了,再替换回来便是。”

铁树修为最高,为人最诚,做圣地主掌,诸弟子自无异议,齐声稽首应诺。

太一又道:“想必勿须多少时日,至多三五载而已,必定炼炁弟子大爆发。为师这里有两副册子,各是教门规矩和圣地、别院构建框架,尔等拿去细细阅读,随同东石大军一道,将教门丰满起来。”

便就拂袖取出两副各十五册,计三十册册子,给除开东石之外的弟子每人两副各一册。

诸弟子自是贴身藏好不提。

太一又道:“万事开头难,只待过了这最初的阶段,一切走上正轨,自便会好将起来。这深红世界太一教门,是为师座下教门第一处分教,在多元宇宙世界树界域,总教终南圣地处,尔等还有许多师兄弟。且让为师看看,依着一方中千世界,深红分教,会差总教几分?”

世界树界域总教终南圣地,眼前众人,除开无血也许大略知晓,余者皆从未听说过。

由是东石等人都面露好奇之色。

铁树先道:“师父,总教那边有很多师兄弟吗?他们修为境界到了什么层次?”

太一道人笑道:“为师来此界已有六载,这深红世界与多元宇宙隔着一层宇宙胎膜,讯息传递不便,眼下情势,为师也不甚清晰。不过为师离开之前,那边化神境弟子已有十余人,炼炁境弟子无可计数。”

铁树张大了嘴巴:“十几个化神境界的师兄?!真是厉害!”

众弟子皆是惊叹。

道人笑道:“来日方长嘛。总教毕竟立教已近三十载,三十载后,尔等难道没有信心成就化神?”

众弟子顿时心气高涨,自忖不输总教师兄,日后定迎头追上,不差分毫!

太一心中点头。二三十载的差距,在仙道而言,也不过眨眼之间。不过要说赶上总教,怕是不能。

一则这深红世界不过一方中千,资源地域毕竟有限。虽比地球大,堪比整个世界树界域,可与多元宇宙相比,无异于萤虫比之皓月。要知道,在太一道人离开之时,总教那边已经开始涉足大宇宙了。

不过有这番心气,自然是好的,道人当然不会乱泼凉水,反而要多多鼓励。

“真想去总教看看,还有多元宇宙”铁树心生向往,忍不住开口。

四十八章 移山神通造浮岛 隔绝时空闭关去

“要凭本事去多元宇宙,非化神修为不可。一则多元宇宙广大,强者无数,化神修士大略才有自保之能。二则那虚空深处,非化神境界练就元神,必迷失方向。尤以宇宙胎膜通道,最是险恶,修为不到便不要妄想。”

太一道人道出跨界难题,又道:“不过这深红世界与多元宇宙毕竟伴生,好歹有通道相连,如此,凭为师修为,联合几位道友,倒也能布下一宗跨界挪移大阵,将此界与世界树界域相互勾连。待得此间事了,为师再着手此事。是时此界与总教终南圣地之间,便再无阻隔,交流无碍了。”

众弟子一听,皆是期待满满。

就有铁树道:“师父,教门既立,壮大就在眼前。然则”他挠了挠脑门,不好意思道:“俺们村子毕竟简陋,撑不起颜面。俺和东石师弟商量了一下,欲请师父施展造化手段,将教门山门重整一番,免得让凡俗之人小觑了。”

太一一听,不由拂袖笑道:“我自不为外物所动,倒也忽视了此间颜面。也罢,教门壮大在即,要面向世人,这门脸的确马虎不得。”

说着,道人思忖一番,道:“这样罢,为师将山村连同周遭千里山峦一起拔出,置高天云端之上。至于教门建筑格局”

道人把目光落在无血身上:“便由无血护法辅助尔等建造。”

铁树一听,略略有些失望,不过想到将山门立在天上,这格局气魄,倒也是有了。至于建筑殿宇,反倒是旁枝末节,日后再慢慢建造便是。

于是点头称是。

无血也自无不可,有样学样稽首一礼,表示明白。

“既如此,”太一道人眼目一扫,抬袖一拂长身而起:“但看为师手段。”

言罢把一众人等一袖子卷了,闪身到高天之上,又甩袖放出。再看那脚下,山村仿佛巴掌大小。

道人探出一掌,掌心向下,道道法力氤氲而出,一边开口道:“为师要施展一门移山神通。这门神通,修为臻至化神才可修习,其关要之处,在于一个移字。修到精深之处,若法力足够,元神广大,便是挪移一颗星辰、一方天地,也不在话下。”

众人听的心驰神往,就看到道人掌中霞光暴涨,一缕缕难明的道妙合于天地,也不见这般神通在明处有何法力变化,只见那脚下大地,方圆千里,绵延山峦合一座小小山村,微微一震,便拔地而起!

众弟子自是目瞪口呆。

便是那无血,也略略出神。

若要拔起千里大地山川,无血也能办到。毕竟一身深红力量,堪比返虚。不过作为起来,便就蛮横了,怕是拔起千里,就要崩毁一半。绝不如这移山神通无形无迹,还不会对这方千里山川有所损伤。

千里山川在神通搬运之下,自成一体,缓缓浮空而起,就譬如一座大岛,几个呼吸,便就到了二十里高空,正处于众人所在高度。

就听太一道人又说道:“此神通挪移山川,将山川凝成一体。神通范围内,便是一粒沙子,也不会掉落。”

又道:“实则这门神通,挪移物质山川,只是小道。凝聚土行元炁,造化成山,镇压万方才是妙理所在。”

话音不落,就见脚下浮空山川大岛被一层迷蒙毫光裹住,一缕缕龙蛇般游走的道纹,在其上闪烁不定。

无量土炁从天地八荒聚拢过来,在这浮空大岛中央,山村旁侧位置,凝为实质,化为一座万丈高大的山峰。这山峰轮廓集险、雄、奇、秀为一体,除了光秃秃没有植被,端端是一座好山。

其险如刀劈,其雄比泰山,怪石嶙峋有奇处,沟壑绵延生俊秀。

又听太一道人开口:“为师置三层禁法于其上,一层藏形禁法,将这方浮岛藏于虚空、物质大陆之间,等闲人等万万难以寻到。二层元磁禁法,使浮岛与大地相斥,禁法不坏,永不落地。三层防御禁法,集攻伐、御守、迷幻为一体,若有外敌来攻,这层禁法便就有了用处。”

又道:“不过禁法之为禁法,还比不得阵法。这浮岛阵法布置,为师坐看尔等日后自行施为。”

话说完,手中也自停下了。

那一方浮岛,分明已从眼前消失。只有一片迷蒙的云层,隐约透过还能看见大地。

道人大袖一拂,又卷了众人,天旋地转之间,便就来到了浮岛之上。

此时,山村众人,骇然皆聚集一起,正惊疑不定的望着村庄旁侧拔起的万丈高峰,议论声绵绵不绝。

道人甩袖落下铁树等人,留下一句话:“尔自为村民释疑,为师要闭关了,一概事务,非万分危急,不得打搅。”

由是道人来到那山峰之巅,盘膝坐了下来。

此山乃无量土炁凝聚,非是寻常山峰,其上天地元炁弥漫,隐约雾化,这山峰拔起不久,就将要笼罩在迷雾之中了。

山巅处,百丈方圆的平台,色如黄玉,又光滑如镜。太一道人坐在中间,双手打出一道道指诀,法力涌动,道妙频生。恍然间,这百丈平台真幻不定,片刻后,直接消失不见。

正是太一道人动用神通,隔绝一方时空,闭关去了。

无血、铁树、东石等人,被太一道人落在山脚,当下自是先与村民解释变化。

几句过后,村民方才知道,竟已经不在大地上,而是整座山村合了千里山川,被拔起藏于虚实之间。

一时间自是惊骇大哗不提。

这村中村民三十户、百余口,因借了太一道人的光,各有修行筑基功法。老老少少,都有些能为。不说修出法力,得了神通,至少身强力壮,对仙道也有了一些了解。

于是哗然片刻,便就安稳下来。

反正村中人口不多,千里浮岛怎么也能满足生活所需。

铁树在之前考虑教门发展之事,就已经对父老乡亲,有了详细安排。

这时候正在众人簇拥之中,一一道出:“日后这浮岛,就是俺们太一教门的圣地。这山峰,就是山门正式所在。俺们乡亲自是依附教门生活,毕竟教门弟子勤于修行,尤其炼炁前中期弟子,对生活琐碎、吃喝拉撒有许多需求,正是俺们乡亲的用武之地。”

对山村村民而言,能依附太一教门圣地而存在,是求之不得的事。也是近水楼台,若然让满天下人都知道,怕是争相恐后,打的头破血流,也要夺得这个位子。

也是一种荣耀。太一教门弟子推翻了血色神教,便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这里就是好比凡俗间的天子脚下,又甚于凡俗太多。这里的人,当然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荣耀和自豪了。

为村民释疑过后,一众教门弟子便商谈起来。

铁树道:“俺意与无血长老留在圣地,建造教门殿宇。其余师弟便与东石师弟一道下山,一边帮助东石师弟攻城略地,一边建立教门分院,招收弟子。咱们两不相误。”

东石直接赞同:“如今一概障碍皆已除去,便是凡俗军队也能势如破竹。教门的事最要紧,耽搁不得。”

众弟子自是应诺。

由是便分道扬镳,东石领着其余弟子御使法器下山而去,铁树则与无血对照太一道人给的册子,商量着建造教门殿宇。

这藏于虚实之间的浮岛,进出来往,自也不是随随便便。除了掌握太一印的铁树,其余人等若要进出,必须得从铁树手中拿到加盖了太一印的符印。

所谓太一印,便是太一宝印分出的分体。

太一宝印乃是太一教门镇运法宝,自当为太一道人所有。然则教门壮大,立下这一座分教,也少不得一方印信。

说来道人当初离开世界树界域来到此界,也留下了一方太一印,交予伏皇道人,作为主掌教门的印信。

之前道人施展神通立下浮岛,返回岛中甩出众弟子之时,便顺手将一方太一印塞进了铁树怀中。

这太一印,也自秉持了母体太一宝印的镇运能力,效果自是弱了许多,威能也远远不能相提并论,却也有法宝级数。

今日给了铁树,日后太一道人离开此界,也不虞分教掌门没有印信。

太一道人隔绝时空闭关打熬法力磨练根基,欲求出关之后能再进一步,增添一分抵抗外力的能耐。毕竟眼下看似血色神教已经瓦解,无血投降,连塞托拉克似乎都不再是真正的敌人,一切好像都已经明朗。但牵扯出的另外一只黑手,却让太一道人心中警兆频频。

面对这等人物,能增添一分力量,就多一分把握——虽然还有太冥圣母作为依仗,也未尝不可将压力作为动力。

只是因为道人立意高远,重视根基,又打心眼里不愿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虽然这个人是道侣,但太一道人经历了此界之事,所见所闻,便产生了许多怀疑,愈发不甚信任她。

在不够强横的时候,外力可以引为臂助。但人真正能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即便修为再进一步,在那人眼中,也只是蝼蚁,可在太一道人而言,总要多一分信心。

在兼顾根基的前提下,尽快增进修为,这才是太一道人动用时间力量的缘故。

四十九章 道行显化 混沌大钟

隔绝时空,改变某一片区域的时间流速,在没有天道镇压的多元宇宙体系中,只要力量足够,大约都可以办到。

连凡人都能通过一些简陋的机器,或者天生的一些根本入不得太一道人这等修士法眼的能力,就能够穿梭时间线,可见这个宇宙实是千疮百孔。

山顶平台,方圆不过百丈,周遭一片迷迷蒙蒙,其中无尽流光若隐若现,那是时间断层的异象。太一道人盘膝坐在当中,脑后现了庆云,身上造化神光。庆云中种种神通,神光里道道奥妙。

双目阴阳盘桓,胸中五炁氤氲。

霞光贴身照虚空,正是聚精会神炼神通。

修士修炼到高深境界,本身就代表着一个庞大的体系。所谓夯实基础,便是因太一道人突破返虚不久,相关所修各个法门,尚未打磨圆润,甚至有的还没来得及修炼。

法术、神通、功法,每一种,对于大道而言,都是由表及里的一种探索。修炼法术到高深境界,便接触神通,把神通修炼到高深境界,就明悟法则。而功法,则是修士的根本。关乎于修士的道路。

此外还有丹器符箓,种种禁法、咒法,互相相关,却又各成一体。修士就是一个全能的集合体,只是看在哪一方面更有天赋,更突出。

精擅于炼丹的,多半还擅于炼器,因为二者之间,有共通之处。而精擅于炼器的,多半精擅于禁法和阵法,因为炼器要用到阵法、禁法。而专擅于炼丹的,也要用到禁法。

太一道人立意高远,修仙百艺,都得精擅,因此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庞大体系集合体。此番闭关,不单单本身所修功法神通要修炼至与境界相匹配的程度,禁法、阵法、咒法这些方面,也要钻研一番。至于丹器符箓,可以慢慢来。

修士突破境界之前,要闭关,突破之后也要闭关。突破之后闭关,就是为了将一身能为磨炼至与境界相匹配的程度。

主要就在于本身主修功法神通。至于其他技艺,若时间足够,自也不会放松。

太一道人来到此界本也时日尚短,再因诸般事宜,你争我斗,暂时便没有抽空去打熬一身法力神通,就有瑕疵。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继续突破,犹疑功法方面的瑕疵便会放大,越到后来,就越不好弥补。

何况他所修功法,本是集万家之长,糅而创造,没有先例,修到哪里,才能明悟到哪里。虽然早前早把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完善至返虚极限,可毕竟法力没有修到等同境界,其中是否有疏漏,是否有缺点,便需要体悟经历,再来完善。

修行是一个精细的活儿,容不得半点差池。一旦出来差池,便就后悔莫及。就好比塞托拉克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扯起半截就开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活该。

眼下太一道人道心境界,已臻至返虚极限,堪堪窥得天人大道。而一身法力,则才返虚地仙人劫境层次。所修功法,三大神通,鸿蒙太一真身也好,造化神光也罢,还是那专炼元神的鸿蒙法相,实则都还未修炼至与如今法力境界相匹配的程度。

毕竟刚刚突破不久,虽因法力境界提升,一身神通大涨,可并非是因为神通更精细,修的更圆满,完全是法力境界撑起来的强横。本质而言,与突破之前,诸多神通的修炼层次,没有明显的质变。

现在太一道人闭关,要做的首先便是将所修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包含的三门神通,修炼至与境界相匹配的程度。

道人双目微合,神思返照,一身法力搬运起来,如浪潮呼啸,汹涌澎湃,哗啦有声。脑后庆云之中,一尊若隐若现的真神同样盘膝静坐,双手摊开在膝前,掌心向上,有一条虚实不定、迷蒙着混沌色毫光的黑白锁链,横在真神双掌之中。

无尽道妙汇聚于真神掌心,锁链就仿佛饥渴的海绵,汲取许多道妙之后,开始饶身游走,自然而然展现出种种妙理,或五行,或阴阳,或时空。

真神逐渐被锁链化作大网缠绕,有来自于冥冥之中的无尽威压,合大网共同淬炼,使得真神每一个刹那都在几不可察的增进。

无量法力在周身环绕,化作一朵朵金花,在冥冥中无尽威压里,周身迷蒙的造化神光和肉身体表隐现的道纹被激发出最强的威能,在法力的滋润下,霞光更盛。

鸿蒙太一至圣真经这门无上功法,其根基自于三元归一炼炁法与混沌真身这两门无上功法的妙理。混沌真身的修炼,便是截取冥冥中的大道之威,以之磨砺、增强肉身。

由是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也继承了这一特性。并且推及至于元神、真神!

凡俗之人,以负重来打磨肉身,但什么负重又及得上大道威压?在大道威压之下,种种法则、道妙,便能迅速融入肉身、神魂,效率高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寻常修士修炼元神、肉身,或取极端环境,以之砥砺。或采五行、阴阳、雷霆等诸般精华,以之打磨。

但耗时耗力,都不及大道之威。

不过话又说回来,寻常修士就算掌握截取大道威压的秘法,又有几人敢如此修行?这就又说到如混沌真身、鸿蒙太一真身这等无上真身法门,须得极度高深的体质、血脉才能修行的缘故。

有一利,就有一弊。大道威压的确效用惊人,可若体质达不到要求,谁敢引来大道威压,只这么轻轻一压,啵,爆了。

太一道人早前修行混沌真身,逐渐适应大道威压,这才能推及至于神魂,创出一门鸿蒙法相来。

但实际上,在没有进阶返虚之前,道人根本不敢引动大道威压来熬炼神魂。较之于肉身,他如今神魂虽说并不脆弱,却毕竟关键,一点也马虎不得。

说来这还是道人第一次引动大道威压,直接针对熬炼神魂。

幸亏他适应大道威压二三十载,神魂间接有所适应,虽然甫一引动,便差点将神魂给镇住,可并不猝然,回过一口气,便开始修炼鸿蒙法相神通。

鸿蒙太一至圣真经这门功法所含三大神通,是三合一、一而三的关系。因此只要搬运功法,三门神通自然而然,便能一齐修炼,有并济之效。

时日便如此过去,太一道人静坐无碍,只是一身法力消耗的厉害。若非有鸿蒙造化图伴身,随时可以从中抽取元炁补益,怕是此次闭关早就不得不以法力告罄而终止。

毕竟无论演法、修炼神通,都需要消耗法力。而隔绝时空之中,没有天地元炁。

就见道人庆云中,真神怀抱一口混沌色的大钟,钟身隐约有黑白二色毫光迸显,钟锤摇曳,叮咚作响。

这口钟,却正是那条黑白锁链所化!

那锁链,说来非是神通,也非是法术,实则乃太一道人一身道行凝聚。乃是其道行显化的雏形。

道人证就化神之时,便显化出了这条锁链,如今证就返虚,演法静修,补足道妙,便就化作了一口大钟。

返虚与天仙,毕竟仙凡之隔。前者仍有凡俗气,后者才是真正的天人。然而返虚为何会称之为地仙?

也沾了一个仙字,其缘故,就在于道行显化的奥妙!

返虚之下,道行显化只是雏形中的雏形,并不稳固。唯有到了返虚地仙之境,道心根基已成,道行显化便固定下来。

便譬如太一道人早前道行显化出来的是一条锁链,如今则是一口钟。而这口钟,无论太一道人日后修炼到何等境界,一旦要显化道行,其形态便永远是一口钟,不会再变。

返虚道行显化,决定了永久形态,由是才沾的上一个仙字!

此前太一道人也曾用黑白锁链对敌,看似的确威能无穷,往往作为杀手锏。可较之而言,如今这口钟,威能却不能同日而语,不知大了多少倍!

道行显化的形态,实际上才是修士真正的本命之宝,乃是一身道行的具现,非是某单一神通、法术所能比拟的。

如今这口大钟形态稳固,威能浩瀚,若爆发出来,便不是那区区黑白锁链所能相提并论。随着太一道人道行日渐精深,这口大钟的伟力便会愈发浩瀚无边,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本命之宝本身就是修士所修大道的体现,这个宝,是精气神三宝的宝。道行合于精气神,才能显化出具体形态。与法宝万万不同,就算是证道至宝也是法宝,而非此宝。

证道至宝,只是修士借以证道的工具,而本命之宝,才是修士的根本。

所以本命之宝的说法,在修士之中,并不盛行。这是根本,是道心道性,是精气神,是杀手锏,往往不会外传,生怕被人针对。

太一道人这口大钟成型之后,阵阵钟声仿佛天边来,从庆云中传出,叮咚清脆,又震撼心扉,如开天之音,又如破灭之音,无尽造化,种种大道,皆在其中。

太一道人睁开眼,眼神里露出一抹喜色:“终于成了!”

鸿蒙太一至圣真经、道行显化,如今皆成矣!

道人收了庆云,拂袖摆出一只案桌,一套茶具,优哉游哉独自一人,饮了一日香茗,也不觉寂寞,只道是放松心绪,这才将其又收起来,要继续闭关。

他此番搬运神通,隔绝时空,时间流速,减缓大略百倍。亦即是说,这方隔绝时空之外一年,里面便是一百年。掐指一算,外界正好去了半年。

此次只打熬功法,凝练道行,实则便就去了五十年,可见于修士而言,时光如浮云,的确只是等闲。

放松一日,太一道人继续闭关。

后半段,他便要用来修炼其他神通、法术、禁法,并祭炼法宝。

大略还有百五十载。

五十章 太一教发扬壮大 言语间隐秘隐现

就在太一闭关炼法之际,深红世界太一教门也同时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壮大扩张之路。

里里外外,齐头并进。

在内,铁树与无血二人忙的是不可开交,要布置圣地格局,建造殿宇,并按照太一道人给的册子,布置种种阵法、禁法。

可惜以二人的仙道修为,建造殿宇,布置格局,倒也不算难题。难就难在阵法和禁法上。

铁树所修功法,精擅于肉搏战技,且这些年来,与血色神教斗来斗去,也没时间去修炼其余技艺,由是在阵法、禁法方面,疏漏太多。至于无血,则更加不堪。他虽底蕴深厚,可毕竟才刚刚接触仙道体系。

没奈何两人只能一边修习阵法、禁法技艺,一边笨拙的布置,又察觉人手不够,于是将瘦猴等四位护法长老也召回教门圣地,六人一起动手,相互配合,商量着来。

但在阵法、禁法之道上,毕竟都是菜鸟。人虽多了几个,可初时仍然举步维艰。往往辛辛苦苦布置一番,结果没有达到册子上的要求,于是只得推翻重来。

不过随着在阵法、禁法之道上体悟越深,不但间接促进了本身修为的增进,随着时间的延续,布置阵法、禁法,也熟稔起来,速度便愈发快捷。

按照册子上的要求,在正面山脚下,先要拔起一尊门户石坊,然后是九百九十九级阶梯,然后是正门,最后才是教门建筑主体。各种殿宇、各名位弟子区域,还有药材、灵谷种植区域,另则还增加了一处灵兽培养区域。

又有藏经塔、练功场、勤务堂等等等等。

等到几人将教门建筑都建造成功之后,便去了两月时光。随后便是布置阵法和禁法。首先是在九百九十九级登仙梯上,布置考验阵法。

这里就耗费了铁树等人大半年,大略也算是一个练手,待得登仙梯考验阵法完成之后,随后教门内部各大殿宇、建筑中的禁法,布置就越来越顺畅。

各区域大殿,须得摄拿虚空,炼入其中。练功场、藏经塔、勤务堂教门任务区域,都要炼入一片虚空。

摄拿虚空的能耐,铁树自不具备,不过无血、瘦猴等人,却有这个能力。从虚空中切割一块,然后用禁法将其炼入建筑内部。

又有药材、灵谷、灵兽三大区域。这三个区域,也须得布置不同种类的阵法。药材和灵谷区域,聚元阵是基础必备,聚纳无量元炁,用以催生药材、灵谷。

灵兽区域,则需要布置一些镇压、控制类的阵法、禁法,以防止灵兽乱跑进而伤人。

说到灵兽,当初太一道人在那地气祖脉自成的那片天地之中,合了红麟儿,一并将看得上眼的合族上下大大小小都拿了。

只不过一直都藏在袖中,已越五载,都未曾拿出来。

看册子上专门新增一处灵兽区域,就知道太一道人并没有忘记。实际上,太一道人在灭杀了十三牧首和教首之后,便已经打算把藏在袖中的这批凶兽带回终南圣地,作为祖庭总教底蕴。

早前太一道人是准备将这些凶兽都利用起来,增强此界力量,以便于对抗血色神教。只不过一直在等,等着弟子们修为达到要求,才予以配备灵兽。毕竟那些凶兽,其中化神境界的都有数十头,弟子修为太低,根本无法如臂使指。

至于几个护法,不在太一道人的考虑之中。

然则计划赶不上变化,十三牧首最终在多方算计下,被太一道人亲手灭杀,教门诸弟子便没了真正的抗手,暂时也就没那个需要了。

因此太一道人才改变了想法,打算将擒拿的凶兽族群,带回祖庭。毕竟祖庭一直都差了御兽这个分支。

说起来可能偏心,但实则也不是。

较之而言,祖庭总教发展潜力要比深红世界分教强的多,自然要倾斜一些资源。再则这深红世界蛮荒之中,多有凶兽,等弟子修为到了,自己去擒便是,也不差太一道人袖子里那点。

在铁树忙碌着布置教门圣地之时,其余十四个炼炁境弟子,则随同东石一道,与东石麾下大军攻城拔寨,势如破竹。

他们早已将这片生灵聚居的大地划分为十四个区域,主要参照地理因素划分,并不以原本十三国的疆域为参照。国家疆域,因国力强弱,原本划分并不合理。

由是每每大军完整打下一片早就有规划的区域,就会留下一位炼炁境弟子,择风水宝地立太一教门别院。在东石任命的处理凡俗政务的人员配合下,开始了太一教门于此界的第一次弟子大招。

“我看你忙的乐在其中,都忘了自己是谁了,怎么有空闲到我这里来?”

虚空深处,两尊人影若隐若现,相对而坐。

无血笑了笑,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乐在其中。”说着话,他拂袖放出一张矮几,几上有一套差距,面露一抹自嘲道:“太一掌教最喜品茗,不知不觉我也受了影响,每日里少不得抽出一点时间泡一壶茶品一品。这香茗的滋味,的确很不错,你也尝尝吧。”

便就为塞托拉克倒了一碗。

塞托拉克摇头失笑:“我一缕投影,你让我尝这玩意儿?”

无血微微一怔,苦笑一声:“倒是我忙的昏了头。”

又道:“真是可惜了。品茗观云,云淡而风清,心中安宁,是一种境界。只可惜你真身动不得,连化身都分不出来,只得一缕投影,没这福分呐。”

塞托拉克不以为意:“你品茗也罢,忙着建造你太一教门的圣地也好,在我看来,都是虚妄。”

“虚妄?”无血摇头连连:“这十余万年来,你我演来演去,给人看猴戏,那才是虚妄,没有一丁点的意义。反倒是如今,我忙进忙出,才觉心灵更加充实。”

塞托拉克嗤笑:“你现在充实,却也不知,若那人想下狠手,翻掌之间,太一道人打下的一切,都要化作虚无。就算最后疯婆子出手,也难保这凡间太一教不会被抹去一次。要我说呀,不如老老实实等着审判吧,如果过去了,再忙碌也不急,如果过不去,忙碌一场便是一场空。”

“何为一场空?”无血大笑一声:“就算被抹去一次,却留在心间,便算不得一场空。你呀,我看是胆子越来越小了。我倒是庆幸投了太一道人,他如今铡刀悬在头顶,却分毫不为所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努力一分是一分,这才是真豪杰。”

塞托拉克微微一怔,脸上略略出神,良久长叹一声:“或许你说得对。我活的久了,被人压抑的久了,竟然习惯了我应该无比憎恨,无比抗拒,可为什么越到最后,我越就有一种浑不在意呢?”

“心灰意冷了?”无血不由道。

“大概吧。”塞托拉克端起茶碗,出神的看着碗中茶水因为处于虚空,一缕气息也透不出来,只得晃了一晃,看其中涟漪,片刻后才道:“实际上我不知道就算此次大难不死,我还能做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无血:“以前你我分歧,在于诞生你我的那个人。你要重现他的辉煌,而我则觉得我不能为一个已经成为过去的人活着。所以你争我斗。这是理念之争。而如今,你投了太一道人,而我呢?”

“或许,你也可以。”无血笑道。

塞托拉克摇头:“若太一道人能有我全盛时期的力量,要我投他也非是不可。可惜他没有。让我这样一个掌握了一方世界权柄十万年的人,去向一个力量层次原本不放在眼中的人低头臣服,实在强人所难。”

无血很理解塞托拉克的心思,想了想,道:“你为你自己而活,那就永远为你自己而活,何必要纠结?我是投了太一,可我并没有说我就放弃了我的理念。”

塞托拉克愣了愣,不由道:“你还想着复活他?”

“为什么不?”无血淡笑一声:“也许此间事了之后,要复活他更加困难,但我想作为一个拥有智慧的生灵,心里总要有一点坚持。太一掌教说这是执念,并没有什么不好,他也有执念,任何一个修士,都有执念。渴望长生久视,渴望天下无敌,不外如是。”

“有点意思。”

塞托拉克听了之后,细细一想,觉得有道理。

却忽然笑道:“你冒着被太一道人惩罚的危险,今天来见我,就是为了开解我?我不信。你我一体,你的一些想法,虽然我无法全部透析,却大略能感受到一些。说吧,你要做什么?”

无血没说话,缓缓将一壶茶一口口喝完,拂袖收起矮几、茶具,长身站了起来。

他看着塞托拉克:“你我本来一体,你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没有放弃复活他。所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说完,无血伸手在额前一拈,一粒晶莹剔透的念头,便莹莹浮于掌心,然后轻轻一抖,飞向塞托拉克:“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勤修仙道功法的一些感悟,你拿去。”

塞托拉克伸手拈起这粒念头,笑了笑,一口吞了下去,随即道:“我被那魔尊算计,三十年了,肉身毁败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莫不以为,你只修炼了不到两年,一些感悟就能解了肉身困厄吧?”

“我当然没有把握。”无血道:“可如果能稍稍缓解,也是好的。塞托拉克,你不要忘了,肉身也有我的一份!”

五十一章 两载两百载 太一出关来

“你自以为罢了。”

塞托拉克嘿笑一声:“自你我诞生之初,我便是肉身主宰,哪里有你的份?你不过是害怕肉身毁灭会坏了你计较。我要提醒你一句,此间事,最后不论如何,若我死了,肉身要么毁掉,要么落入他人掌中,绝没有你觊觎的份。我的兄弟,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办不到的不要妄想。”

又转言道:“况且,我若不死,也不允许肉身落到你的手中。”

“那就各凭手段。”

无血面目清冷,转身就走:“我只希望到了最后还能看到完整的肉身。塞托拉克,如果你不能阻止肉身的泯灭,我会恨你!”

怔怔的看着无血远去,塞托拉克呆立良久,长叹一声,转身散于无形。

自太一道人隔绝时空,闭关静修,至今已近两载。

就在三个月前,浮岛教门圣地的种种布置大略已告功成。两个月前,东石率军击溃最后一波抵抗武装,正式宣布一统大地。

同时,教门各地分院,也在这两年之中,陆续落成。因分院落成时间先后不同,各区域弟子大招的时间,也自不同。

最早的一处分院,亦即是大略囊括了整个红原帝国区域范围的第一红原分院,如今盖已经完成了第二次弟子招收事宜。而最后一处分院,第一次弟子大招都还未完结。

东石登临人王的大典还未召开,等到召开的那天,铁树打算亲自走一趟作贺。不过铁树作为圣地掌门,大教正式开张之初,仍然有许多教务需要处理。

浮岛教门圣地的框架,的确是搭建起来了,可许多都是空架子。比如灵药,比如灵谷和灵兽。

为了将教门圣地充实起来,让圣地名副其实,铁树思来想去,便在勤务堂发布了相关任务。

这些任务,不但在圣地,也传达至各处分院。

两载已过,炼炁境弟子如雨后春笋,绵绵不绝大爆发。尤以军中为最。因为最早一批接触仙道功法的人,便在军中。

诸般人等进阶炼炁之后,便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待在军中,或是从政,成为即将登临人王之位的东石统领凡俗的臂助。要么选择远离凡俗,回到教门圣地,成为外门弟子,专注仙道修行。

大略是在军中久了,许多人都还未完成自身定位,选择红尘俗世的炼炁境修士,占了七成。仅有三成选择专注仙道。

对此,铁树有些挠头,但并不十分在意。选择了凡俗的弟子,相当于从教门出师的记名弟子,教门许多福利,便就无法享受。不论功法、资源,皆是如此。沉醉于凡俗,失了教门扶持,早晚泯然众人。

若中途醒悟,通过考验重归教门,也要看缘分。

总的来说,铁树深切的知道,仙道修行,个体的力量,才是根本。在教门中修行,炼炁、化神、返虚,一级级提升,进而俯瞰天下。而在凡俗之中,没有进阶功法,没有足够的资源,炼炁后期怕都难成,跟遑论化神返虚了。

就算流落凡俗的炼炁境弟子再多,就算有天才人物,也同样不放在教门眼中。

而且这是初期,初期的修士,毕竟跟着东石打天下,红尘欲望深重。然随着教门扎下根基,每年招收弟子,自己培养,有坚定向道之心的就会越来越多。毕竟教门才是修士的家,凡俗终归只是浮云。

也不必忌惮凡俗会做大,那是不可能的。

这初期归于教门的三成弟子,皆等级造册,为外门弟子。并以教门任务的形式,将原本建立各地分院的十余最强的炼炁弟子换了回来。将最初的这一批修为最强的弟子,按照太一道人给的册子上的内容,依照各自天赋喜好,暂时代为掌理各部教门运行。

又使余者弟子、分院,为圣地搜集种种灵药、宝材,付出教门贡献,充实圣地框架。

如此,浮岛教门圣地便就运转无碍。

铁树虽然直,可并非没有智慧,反而有大智慧。作为掌门,在他的掌理下,整个深红世界太一分教,很快走上正轨,并运转良好。

“掌门师兄,灵兽院的师兄弟们回来了。”

铁树正在阅览各地别院递上来的相关于丹药配备要求的玉简,正考虑着这事,静室外就传来一位师弟的声音。

他闻言一怔,魁梧的身子站起来,极具压迫力,龙行虎步走出静室,见了人,道:“回来了?情况如何?”

半个月前,刚刚组建起来的灵兽院在掌院的带领下,集体外出捕捉凶兽,降服用以充实灵兽园。

当时铁树思忖一番,觉得灵兽园若无灵兽,的确不像个样子,但考虑到现今教门弟子修为普遍不高,本想按住此事,却被灵兽院的掌院说服,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不得深入蛮荒,先抓一些普通的凶兽试试。

半月以降,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他昨天还担心,打算抽空自己去看看,没想到现在就回来了。

走出主殿红云宫,来到宫外高台。

这浮岛圣地,主殿红云宫,因霞光红晕笼罩,仿佛藏于红云,由是得其名。其余各前殿、后殿等等,或为青宵、或为玄元,不一而足,都是铁树做主起的名。

站在高台上,遥遥望去,正好看见十余个身着玉白色袍子的弟子,各自牵了一头凶兽,正攀上登仙梯。

铁树目力惊人,一眼扫过,心知没有弟子折损,暗暗点了点头,对左右道:“去请灵兽院掌院,让安排好灵兽之后来红云宫见俺。”

“是,掌门师兄。”

大教的教主是掌教,分教主掌则为掌门。

而深红世界太一分教,有的地方,与祖庭一脉相承,毕竟太一道人给的册子,都是祖庭经验。有的地方,却又不同。

比如终南祖庭,各支以峰论。而深红分教,则以院论。且各院都在这一座山峰之上,也与祖庭并不类同。

吩咐了一句,铁树转身回了红云宫。

大略两刻之后,灵兽掌院前来觐见。

铁树虽威势深重,却从不倨傲,永远都是一颗真诚的心。见人来了,出门将灵兽掌院迎入静室,两人相对坐下,又泡了一壶茶,这才说话。

铁树道:“此番半月,可遇到危险?”

灵兽掌院点了点头:“自是有的。不过都安然化解,这一点请掌门师兄不用担心。”

“那就好。”铁树道:“各院新立,许多地方都有疏漏,你这次带人出去,可有感受到什么需要没有?”

“有。”

灵兽掌院斟酌片刻,道:“其一,我们没有专门承载灵兽的法器,此番我院十余人,忙碌半月,带回来的灵兽,不过三十余头,人均三头都没有。不是没遇到更多的凶兽,而是太多带不走。这一点亟待解决,否则灵兽院要壮大,如果不用其他手段,单凭我院弟子,怕是耗时颇多。”

铁树闻言,颔首思忖片刻,道:“俺会知会炼器院,让他们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不过不能急,灵兽院新立,炼器院也是。”

灵兽掌院点头表示明白,又道:“其二,现下弟子外出,与教门圣地、与同门师兄弟之间,没有方便的联系办法,这一条很要紧。我们遇到一头很不错的凶兽,很有潜力,可仅凭我们现在的修为,却拿不下那头凶兽。如果当时能有办法随时联系到教门,这头凶兽必定跑不了。而且同门之间,若能随时联系,若遇到危险,便能迅速反应,化险为夷。”

铁树闻言,哈哈一笑道:“此时已在酝酿之中,最多半月,就能成功。符箓院已有头绪,成品的传讯玉符昨日俺已经看到了,很快就能量产。是时人手一枚,随时随地,都可联络。”

“如此便好。”灵兽掌院抚掌笑道:“万事开头难,倒是让掌门多多费心了。”

“俺是掌门,自然有这个责任。”铁树浑不在意,摆手道:“你那刚刚捕捉的凶兽,还算不得灵兽,须得好生调教,还要避免其跑出来伤人。你须得注意。”

“是,掌门师兄,我理会得。”

随即又与灵兽掌院闲谈片刻,聊了些修行方面的关隘,这才送他出来。刚到门口,恍然间,山顶处霞光万丈,照彻万方,整个圣地,所有人,齐齐扭头观去,一个个登时面露大喜之色。

“师父!”

铁树不由大叫一声。

便听缥缈中有作歌声传来:“万丈险峰生平地,莫把根基作等闲。时时静修勤夯实,方能纵横天地间。”

歌声刚落,一条人影在霞光中踏出虚空,落在红云宫前高台上。

铁树等周遭弟子连忙上前,稽首作礼。

太一道人拂袖一挥,眼中闪过一抹沧桑之色,早把这圣地种种看在眼里,由是赞道:“做的不错。”

铁树挠了挠头,笑道:“师父谬赞了,俺们做的还不够好,有很多疏漏。”

道人走下高台:“宫中说话。”

于是一干人等入了红云宫,在宫中正殿虚空各自落座,片刻后又有其余掌院、弟子皆至。

太一道人目光一扫,便将众人纳入眼帘。这殿宇虚空中,有炼炁境弟子百余人,炼炁后期仅仅一人,便是铁树,已有肉身凡体六重、法力炼炁八重的修为境界。炼炁中期有近二十人,多是当初第一批炼炁境弟子。余者皆是炼炁初期。

道人出关之时,便暗暗掐算,知晓有七成炼炁境弟子选择红尘俗世,这里只有三成。三成有百余人,也算是不错了。

一眼扫过,众弟子在如沐春风与威严浩瀚中煎熬了片刻,才觉云淡风轻。

太一道人端坐云床,笑道:“尔等自以两载,为师却已闭关两百载,已是多日不见。看到尔等,为师便知我教门生机勃勃,正是向上,实是心慰。”

五十二章 太一作安排 无血说起源

于是先就有座下弟子铁树,上禀两年来教门详细状况,从最初建造教门殿宇、布置阵法、禁法,一直叨叨絮絮,说到别院相继立成,说到大招弟子,又说到东石登位立国在即,说炼炁弟子的选择。

又禀明教门如今缺陷,灵药稀少,宝材不足,炼器炼丹皆是举步维艰,又说地域广大,各别院之间联系不够紧密,阵法院在空间阵法方面,也才刚刚悟出一点头绪

只道是教门高层的修为、教门资源等种种方面的限制,教门的教规,有许多都暂时不能实施。比方说原本教规中筑基弟子仅限一年,若不成,则出师。可因为丹药供应不足的缘故,一年筑基太过艰难,只得暂时将这一条放在一边。

凡此种种,铁树这一开口,事无巨细,一一道来,一说就是半日。

太一道人仔细听完,并不予以详细解决办法,却笑道:“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起了头,日后终归会越来越好。这深红世界也是广大,资源丰盛,只是尚未来得及收割。铁树行事章法井然,为师相信,分教在你手中,一定会越来越强盛。”

铁树憨直一笑,稽首退下。

道人看着铁树,心里很是满意。虽然在此界分教上,太一道人用心不多,甚至因为发展潜力的缘故,心中更偏向终南祖庭。可太一道人却不会忘了来到此界的初衷。

终南祖庭位于多元宇宙,发展潜力自是无穷尽。可多元宇宙水深,祖庭想要发扬光大,举步维艰。而这深红世界便是一个有力的补充。这里人口比地球更多,说来也算不上什么,还比不上世界树界域十二次元世界的总人口。可这里大地广袤,智慧生灵聚居之地,才占了不到三分,连一成都没有,因此在这方面,潜力很深。

只待分教壮大,修士愈多,修为愈高,自然就能拓展智慧生灵的生存空间。发展到鼎盛时期,数十亿人口算什么?依着这深红世界的资源,万亿人口也养得起。

万亿人口,能出多少修士?

万里挑一,就有一亿修士。十万里挑一,也有一千万。

如此巨量修士基数,一百个炼炁境修士里面出一个化神,五百个化神里面出一个返虚,三千个返虚里面出一个天人。细细计较起来,此界分教发展到一定层次,化神入道修士至少百万,返虚地仙修士少说两千,天人级数也非是不能。

可以想象,至多三千载之后,百万化神、两千返虚齐出此界,涌入多元宇宙,将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为何说三千载?盖因化神修士寿元三千。

是时,教门祖庭与分教两相和一,修士如蝗过境,所向披靡,何人能挡?!

况乎三千载之后,太一道人修为,必定到了一个极其高深的境界。不说能及得上先天死神太冥圣母这般人物,至少不会差太多。

如此,上有太一道人坐镇,下有无数返虚、化神修士,甚至能出几位天仙天人,多元宇宙水再深,也有太一教门的一席之地了。

正是因为诸般考虑,太一道人才更不应该在分教上花费太多心思他之前就说过,会布置跨界时空挪移大阵,将祖庭与分教直接联系起来。如此,分教有任何需求,直接向祖庭求取,使二者保持相当的交流,使祖庭与分教不至于生疏,这才是太一道人内心深处的想法。

毕竟,如果在分教用心太多,一切都照搬祖庭作为,分出念头化身讲道,直接提供各种宝材、灵药,那到底深红世界是祖庭还是终南山是祖庭?这样作为,将祖庭又置于何处?

祖庭因多元宇宙的复杂性,前期发展速度,必定比不上深红世界,如果再将深红世界的待遇提升到与祖庭一致,说不得到时候分教反客为主,反压祖庭!

凡事都有个主次,这一点,太一道人心里清楚的很。

因此,这分教之事,太一道人全然不予理会,只让铁树等弟子自行发展。待到此界事了,跨界挪移大阵布置成功之后,分教因种种困难,必定与祖庭产生紧密联系,这才是太一道人希望看到的。

随后太一道人又与其他几位熟识的弟子稍作交流,便讲道三月,在整个教门弟子面前,第一次正式履行了传道授业的责任。

说来此前,太一道人也曾为铁树等人讲过道,可毕竟十余人而已。眼下却是整个教门!那缥缈道音从红云宫传出,笼罩十方,将整个浮岛圣地都包揽其中。

道音缭绕之下,连那浮岛上浑浑噩噩的凶兽乃至于植物,都逐渐浸染出了一缕灵动。

三月既过,太一道人止住道音,座下诸弟子良久才从道妙沉醉中一一回神,一个个面露怅然若失之色。

恨不得这道音能永远在耳边萦绕才好。

就听那端坐云床之上,周身仙光氤氲的太一道人缓缓开口:“诸弟子须得多多通读道经,习练汉语,方能更深入理解诸般术语,修行关隘才会愈少。”

叮嘱一番,太一道人忽然叹了口气:“我自于多元宇宙来此,至今已逾八载。若算上隔绝时空闭关所耗,便有二百余载。回想当初初来乍到,正好降临在一处矿场,得遇东石。传他功法,教导手段,他才走上反抗血色神教的道路。此后又到山下山村,铁树便是村中孩童,如此既往,直至于如今。”

“那血色神教终已灭于诸弟子之手,十三牧首、教首,也被为师打杀。其间种种,说来似乎简略,实则也是惊心动魄。又牵扯出一些更加隐秘的人和事,让为师心中颇有忧虑。塞托拉克不足为虑,可那藏在幕后的黑手,却让为师心惊胆战。”

仿佛叙说心意,太一道人面露惆怅之色,瞬即又斩掉杂念,振奋道:“然则为师看到你们,心里就充满了希望。仙道初萌芽,可生机勃勃,一往向上”

说到这里,太一道人声音沉寂下去,久久无言。

太一道人的感慨,座下诸人,唯有无血、瘦猴等五位护法长老感受更深,尤以无血感同身受。诸般算计,诸多斗杀,都在太一道人身上,众弟子因修为浅薄无法参与,自是不能感受其中的危与机。而无血等人,尤其无血,却是亲身参与。

他忍不住开口道:“眼下只塞托拉克而已,最后一战在即,掌教应打起精神,何须感怀?”

太一道人回过神来,看了眼无血,摇头道:“我自不惧塞托拉克,可罢了,尽人事听天命,贫道自入道以来,便从未退缩过分毫。”

便对座下诸弟子道:“此番为师闭关,便是为了这最后一战。其中凶险,自不必多说。尔等修为毕竟浅薄,知道了也没有好处。只管好生做自己的事,好生修炼,其他自有为师在上面顶着。”

又道:“明日为师便去寻塞托拉克,最后做个了结。尔等诸弟子,须得小心谨慎。此番斗法,全力施为,激烈之处,怕是会引动天灾,而为师却无暇顾及这主物质大陆的安危。尔等若有余力,就为这天下苍生多做点事罢。”

或是被血色神教压迫太久,诸般怨念皆汇聚于塞托拉克;或是仙道修行初生牛犊,勃勃向上,天不怕地不怕。诸弟子闻听太一道人所言,没有一人持别样态度。

到了眼下这等状况,塞托拉克孤家寡人,此事若放在太一道人初临多元宇宙之时的地球,怕是要多受非议。

往往有人以救世主自居,若知太一道人与塞托拉克斗法,会引动天灾,怕是就要代表全人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义正言辞让他放弃与塞托拉克一战了。

初生的事物,往往不会,或者说不懂得妥协,即便付出在大的代价。而临近腐朽的时候,便只会想着妥协,即便只伤及皮毛。

到此时,诸弟子都未离开红云宫,揭过一些沉重的事,却说起了此界的传说趣闻。

有人说到创神之心,都知道起初是传言,随后太一道人与无血斗法,一路打出虚空,无血揭短,满天下的人都知道,这是太一道人的算计。

不过对那创神之心,所有人仍然有很浓厚的好奇心,由是问出来。

太一道人不以为忤,反将那创神之心拿出来,展示了一番。这创神之心,蕴藏了此界一成世界权柄,太一道人当初,是打算以之为诱饵,将牧首、教首乃至于侥幸存活的五尊神血圣骑一并引来,作为渡劫的踏脚石,助自己渡过人劫,再反手打杀,算是一石二鸟。

可毕竟计划不及变化,地仙境人劫恍然之间就渡过了,一番算计也被无血说开,便就只得废弃计较。

由是创神之心大略便没有了其余作用,便被太一道人将其中运数炼入了太一宝印,唯剩下这一枚单纯的心脏,还留在手中。

大略可以作为一宗宝材炼制法宝,或是炼成丹药补益肉身。

对太一道人而言,便没了多大用处。

“这真的是创世神的心脏?”铁树看着那枚红光莹莹的创神之心,不由开口问出了许多弟子心中的疑惑。

太一道人闻言哈哈一笑,看向无血:“此惑可由无血长老为尔等解答。”

无血无奈笑笑,稽首环身一礼,道:“或说这宝物乃是创世神的心脏,我可以告诉诸位,是的。”

诸弟子大哗,有弟子开口叫道:“难道我们这方世界,真是某位创世神创造的?他留下心脏,难道?”

无血点了点头,这才细细道来:“百万年前的某一日,有四位大能来到多元宇宙的胎膜之外。其中三人一路,另一人一路。三人围攻一人,最终付出许多代价,三人一方获胜,一人这方肉身陨落,经历五十万年的演化,成就了这一方深红世界。”

说着,他叹道:“我与塞托拉克同生于残躯的残缺生机之中,血脉深处的传承记忆告诉了我真相。我二人因理念不合,相互争斗许多年,在十余万年之前,塞托拉克胜了,我败了。于时,大地之上生灵丛生,所以血色神教就诞生了。我凭借着出身根脚,率先找到了创神之心,不甘心之下,施了些手段,将其掩藏在大地深处,打算凭借这颗心脏,东山再起。塞托拉克找了创神之心十多万年,血色神教也多方搜寻,可我将这心脏以世界本源遮掩,合于塞托拉克权柄之中,他根本就没想到,也根本找不到。”

无血将一些关要之处说的有些含混,可毕竟也将这方世界的来历道明,使得诸弟子心中多有感慨。

从他获得创神之心,掩藏创神之心,直到太一道人寻到创神之心为止,其间还夹在了一些与塞托拉克斗智斗勇,与血色神教牧首教首斗法的事。

如此,便是一日。

待得无血说完,众弟子看他的目光,已是格外不同。万万没有想到,这样一个被掌教至尊镇服、作了教门护法长老的人物,竟然是与天地同生的大能!

其中种种,起起落落,实是让人感叹。

待得无血说完,众弟子正在回味之时,太一道人开口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他长身而起,拂袖负手,立在云床:“想必塞托拉克已经等不及了罢?”

众人于是簇拥太一道人走出红云宫。道人自立在高台上,扫视其下诸弟子、门人,哈哈一笑:“此一战,必定鼎我仙道体系、教门根基!诸弟子,且安然等候,待为师归来!”

五十三章 无限宝石有关要 飞剑一口伤皮肉

“弟子等恭送掌教至尊,愿掌教旗开得胜,定鼎大局!”

百余弟子稽首高喝,壮怀激烈。

太一道人大笑一声,袖袍一甩,脚下升起霞光云烟,栩栩然腾空而走。

无血与铁树等弟子稽首一礼:“我自当一道,一观掌教神通。”当下转身撕开空间,跟随而去。

又有红麟儿从山中踏空飞出,咆哮连连,一头撞开空间,撒开四蹄奔驰飞跃追了上去。

铁树等弟子立在当场良久,只心头激荡、期待,又有忐忑、不安。好久才回过神来,铁树转身道:“众弟子皆下山去罢,若事急,寻处藏身。若有余力,便多救苍生。”

“喏!”

那虚空中,太一道人顿住身形,片刻后,就有无血与红麟儿相继赶来。

道人开口道:“尔等跟来作甚?红麟儿速回,助铁树坐镇浮岛,以免圣地被波及坠落。”

红麟儿不甚情愿,可在太一道人严厉目光之下,只得转身回去。

道人又对无血道:“你去凡俗。我与塞托拉克斗的急了,必定顾不得凡俗生灵,死伤太多非我愿,你去护持一番。若事不可为,便救诸弟子,能救多少是多少。”

无血顶着道人威迫目光摇了摇头,道:“若事不可为,我又能救多少?若可为,又何须我去?塞托拉克身边尚有五尊神血圣骑,我当为掌教阻之,以免扰了掌教斗法。”

又道:“掌教心知肚明,若那人出手,便是一百个无血,也自无用。”

然后恳切道:“请让我跟随一道,见证这一遭吧。”

太一道人了无血的话,静静地打量他,目光深邃,仿佛混沌,看不出意味。片刻后缓缓颔首:“也罢,生死由缘,强求不得。此番劫难,于凡俗生灵及我教门弟子而言,未尝不是一种机缘”

一旦全力施为,凡俗必定动荡,也好教那凡俗之辈看看大能神通。此间事后,未尝不能坚定凡俗之辈、教门弟子向道之心。

于是道:“你定知塞托拉克所在,前面引路罢。”

“是。”无血不敢怠慢,与太一道人一前一后,一步万里,直奔虚空深处而去。

那虚空深处,神殿之中,万里长大一具神躯猛地睁开巨目,射出一道恢弘神光,直直将那神殿穿透,不知射到何处去了。

这具身躯缓缓坐了起来,伸出双手,手指末端已泯灭消失了一截指骨,一缕缕昏黄的魔炁在指尖萦绕游走,仿佛吞噬一切的怪物,消磨着这具身躯的本源生机。

身上皮肉多有绽开、朽败,一眼看去,创伤处处,竟有恶臭萦绕,给人一种腐朽欲死的感觉,就仿佛日落黄昏,不复神圣。

塞托拉克脸上皮肉抽搐,缓缓站起身来,耸立着就好似一根擎天之柱。这一动,身上创伤崩裂,流出一缕缕金红的血,白茫茫的生机立马从伤口处弥漫出来,将大部分血液收回,余者为终结魔炁朽坏,化为点滴散发着恶臭的脓液从身上滴落。

一声幽幽长叹从口中发出,塞托拉克低沉自语:“我只是想离开这个囚笼,可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抬起浩瀚头颅,仰望苍穹,狂啸一声:“为什么!”

想起过往种种,实则他并不十分憎恨算计他的赤混魔尊。如果换作是他,被人窃取功法,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塞托拉克只是等得太久,心里太急,再也按捺不住。明知可能会出岔子,却仍然毫不犹豫的修炼了功法。

实际上,只要有一线机会,他都不愿意放过。

如今这下场,是他咎由自取,可归根究底,是那个人,是那个混蛋逼的!

这一声咆哮,音波化作实质,卷起一缕缕世界本源,直接将这座神殿化为了虚无,在虚空中震荡出一圈圈的黑洞、涟漪。

到了这等境地,这神殿还留着干什么?

塞托拉克伟岸、腐朽的神躯在虚空崩碎中分毫不伤,他迈开大步,流下点点滴滴的脓液,徐徐走出这片混沌,来到多元宇宙胎膜之处。

那不见上下,不见左右,迷蒙着无边毫光的胎膜下,塞托拉克的神躯,也变得异常渺小。与多元宇宙相比,万里神躯,也只是一粒连显微镜也看不见的尘埃。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胎膜,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为什么就这么坚韧呢?”他侧过脸,就在不远处,一个幻彩奇异的巨大窟窿,就在那胎膜之上。

他走过去,想要靠近,却有一圈炽白的明光突然从窟窿里迸射出来,仿佛弹簧一般,轻而易举便将塞托拉克弹飞了出去。

“”

塞托拉克翻身坐起来,望着那窟窿里若隐若现的一缕炽白,面目瞬间变得异常狰狞,眼中放出骇人的寒光!

“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

不知何时,太一道人与无血已然来到旁侧。

塞托拉克仿佛早已知晓,并不惊奇,扭过头来,看着远在千里,实则不过他万里神躯眼前的两粒微尘,忽然笑道:“这世间,有几个不是可怜人?”

他站了起来,昂然而立。破破烂烂的神躯,在这一刻无比挺拔。

“也是个人物。”太一道人摇身一晃,现了万丈真身,又使了个法天相地神通,才堪堪与塞托拉克腰腹齐平。

早前太一道人鸿蒙太一真身在未突破一转中成境界之前,只得三千丈,突破之后,便有六千丈,再经过这次闭关打磨,已有万丈高下。

然则加上法天相地神通,却也只在塞托拉克腰腹,就譬如一个孩童较之于壮汉,仍然显得弱小。

由此可见这塞托拉克全盛时期的威风有多骇人。

太一道人失笑摇头,腾身而起,目光与塞托拉克齐平,笑道:“贫道不喜仰头说话,塞托拉克,别来无恙?”

“果然是‘别来无恙’。”塞托拉克淡淡一笑,脸上许多如同峡谷般的创伤扭动,模样分外狰狞:“太一道人,你当初灭我化身,实在是罪大恶极。可知我为了将那尊化身送入多元宇宙,费了多少心思?”

“那是你的事。”太一浑不在意,笑道:“你若不来惹我,我吃撑了也不会与你结怨。塞托拉克,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时今日?”

“倒也未曾想过。”塞托拉克嘿然道:“我只是没料到,你竟然跟来了。”他抬头望了眼宇宙胎膜:“这晶壁广大无边,要找到此处通道,如大海捞针。想必当时你灭我化身之时,就做了手脚罢?那藏在深红世界本源深处,炼化世界本源,直接与我争夺权柄之人,你可识得?恍然回想,大略那人就在我化身一缕念头从多元宇宙回归的同时出现。太一道人,你可愿为我解惑?”

太一闻言,心头暗暗一笑,面上却露出惊疑之色:“还有人与你争夺世界权柄?”

塞托拉克深深的看了太一道人一眼,呵笑了一声,将此题作罢,转言道:“想必今时今日,你对我已有所了解。此番你乘虚而入,夺了我权柄,灭了我神教,如今你我照面,斗上一场在所难免。我有一言,你且听之。”

“洗耳恭听。”太一微微颔首。

“你知我遣化身前往多元宇宙所为者何。我也知你有无限宝石,大略可能还带在身上。你将其交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此言一出,太一道人尚未回话,一旁无血却惊叫一声,看着太一道人道:“掌教,无限宝石在你手中?!”

太一道人瞥了眼无血,随即对塞托拉克道:“你猜得不错,宝石在贫道手中,而且还是两粒。然则塞托拉克,你道是放我一条生路?滑天下之大稽!你哪来的信心?就凭你这残破不堪的肉壳?”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太一道人,我还没死呢,你岂能小觑了我?!”塞托拉克目中寒光一闪:“今日我这话便撂在这里,给你一刻时间考虑,如若不然,嘿嘿!!”

他咧嘴,齿间闪过一缕森然。

“慢着!”

无血一旁大叫起来,他望着塞托拉克,喝道:“你竟遣了化身去寻无限宝石?!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塞托拉克冷笑一声:“我只为打破这座囚笼!”

他狠狠的指着宇宙胎膜上的那个窟窿,厉声喝道:“除非无限宝石,我如何能破开这层禁锢?!”

“你该死!”无血大叫:“破开这层囚笼,无限宝石安在?!你这是要如了那个混蛋的意呀!塞托拉克,我今天不杀了你,我自绝在你面前!”

“哈哈哈”塞托拉克狂笑一声:“凭你?!我亲爱的兄弟,如果不是我一直容忍,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就算自损!”

“你!”

无血状若疯狂,抬手一指,一缕锋芒跨越时空,乍然出现在塞托拉克面前,亿万分之一个弹指,拉长成一条明晃晃的细线,在塞托拉克脖颈间嗤啦便是一绕!

就听如锯玻璃一样的刺耳身传出,火星子顺着塞托拉克脖颈闪了一圈!

塞托拉克探掌一拿,一缕仿佛灵蛇般的锋芒在他手中扭动,将手指划拉出一道道细线般的血痕。塞托拉克吃痛,连忙放开,锋芒顿时破开虚空,回到无血掌中,化为了一口虚实不定的梭形飞剑。

摸了摸脖颈间正在愈合的伤痕,塞托拉克吃了一惊:“飞剑?!”

五十四章 棋逢对手 将遇良才

作为仍然掌握着深红世界半数权柄的世界之主,塞托拉克如何不知飞剑?那太一教许多弟子,一入炼炁,首选法器多是飞剑。

但那些炼炁弟子的飞剑,在塞托拉克眼中,与牙签也没什么差别。

却没料到,无血竟也炼成一口飞剑,刚刚那一击,端端有‘千里取人头’的剑仙风范!

便是塞托拉克这般强横的肉身,也被一击伤了皮肉!

可也仅此而已,虽然惊了塞托拉克一惊,但无血却面露憾色,他轻轻抚摸灵动如蛇的锋芒,满脸可惜道:“若再给我一千年时光,我必能炼成这口飞剑,一剑取了你人头!”

太一道人仿佛被遗忘在旁,他也为无血这口飞剑感到略略吃惊按理说,无血正式接触仙道法门,也不过两载时光,却竟炼出了一口能轻易斩杀化神、伤及返虚的飞剑,端是了得!

不过太一道人细细一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无血也自有隔绝时空的能耐,怕是这两载以降,专门抽空祭炼,才得这一口飞剑。他自纵横深红世界许多年,要说宝材,定是有的。又有了教门炼剑之法,又能隔绝时空挤出时间,要炼成飞剑,轻而易举。

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言,这口飞剑,仍未大成。以太一道人的眼光看来,这飞剑材质非同寻常,眼下介于一、二品法宝之间的品质,若再给他一千年,怕还真能炼成一口后天灵宝级数的剑器。以塞托拉克如今残破之躯,怕还真吃不得几击。

塞托拉克昊日般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无血掌中那口飞剑,眼神里一抹艳羡妒忌之色一闪即逝。

他自修了魔功,却落得如今这般下场。而无血只投了太一道人两年,就炼出一口能伤他皮肉的飞剑!

其中差距,端端是让人想不通!

塞托拉克冷哼一声:“若非我神躯大损,你这区区飞剑,岂能伤我?!”

说的虽是实话,却也是嘴硬。他这肉壳,若不受损,后天灵宝级数的剑器要伤他都难,可如今千疮百孔,连一、二品法宝级数的剑器都能伤他,这滋味,实在是难以言喻。

无血一击过后,心中狂怒消散许多,竟不再动手,却向太一道人拜了一拜:“亏得掌教至尊当初止住了塞托拉克,否则若无限宝石落在他手中,我尽矣!掌教救我一命,我还与掌教作对,实是不该,日后定当肝脑涂地以报之!”

太一道人淡淡一笑:“话不必说的太满,满了就过了。”

又道:“无限宝石我有大用,自不能给了塞托拉克。不过”太一道人看着无血,眼中闪过一抹难明的光:“此间事,你插不上手。依我看塞托拉克手底下的神血圣骑怕也是不在了,你且去凡间,护持生灵。”

言罢,太一道人看向塞托拉克:“说了恁多废话,你我二人终究要有一个了结。无限宝石我不会给你,要,就自己来拿。”

“痛快!”

塞托拉克森然一笑:“你们也不必担心那几个傀儡,为了等你一斗,没有他们,我如何能支撑到现在?”

无血微微一愣:“你把他们都吞了?”

“否则呢?”塞托拉克狞笑道:“没有他们的生命力做补益,我如何保全四肢。”

无血顿时无言。

终结魔炁愈盛,塞托拉克一身生机逐渐抵挡不住,从肢体开始泯灭,如果不做补益,恐怕真如他所言,四肢都已散去了。

无血心里转动,看了看太一道人,又看了看塞托拉克,随即对太一道人点头,打了个稽首:“既如此,我便去了。”

太一道人点了点头,说出一句:“每一个选择,都决定了命运。无血,你好自为之。”

无血心头一凛,转身而走。

眼看无血离去,塞托拉克也没忙着动手,道:“看来你也是个明白人,怪不得能你从我手中夺走一切。不过我失去的,我都会拿回来,太一,你准备好了吗?”

“请!”

太一道人大手一张,一方宝印滴溜溜一转,化作数万里大小,轰然一震,虚空崩灭间,兜头盖面朝塞托拉克砸落!

东石静静地坐在一尊王座上,陛阶之下,左右文武并立。

这偌大的宽阔殿堂中,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也能听的分明。

就在刚才,东石接到了铁树的传讯,知道今日就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今日过后,是生是死,是成是败,都要见出分晓。

芸芸众生自是不知,以为东石雄才大略,势如破竹一统天下,便是新生活的开始。却不知道,东石一直没有登基,其实就是在等这一天。

这天,才是真正的转折。

忽然间,这一方天地轻微的震动了一下,东石猛地抬起头来:“开始了!”

他长身而起,脚下缩地成寸,几步走出殿堂,走出王宫,直直来到城头。身后,各炼炁文武,也皆随同一道,来到了城头。

无数人,此时正张大了嘴巴,震骇无比的望着天空

那高天之上,两尊巨神的投影,栩栩然仿若眼前!

“那是掌教至尊!”

“那必定是塞托拉克!”

这二人,隔着主物质大陆不知多少次元维度,可动起手来,一身能为全开,不再收敛之时,主物质大陆上,都能看到他们!

就好像两盏无与伦比的明灯,在虚空伸出闪耀出最辉煌的霞光,霞光照彻一切,什么维度,什么次元,都无法遮掩!

在这一刻,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天空,出现在水面,出现在画中,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点里面,一切维度,唯我唯一!

就见那高天上,一尊稍小的巨神抡起一方超过自身十倍巨大的宝印,轰然一击盖压下去,一切都崩灭了!

主物质大陆晃动起来,无数人这才回过神,尖叫着四散躲藏。

地震、火山,大地动摇!

声音从虚空伸出炸开,混混沌沌中,两尊巨神激烈战斗,时而宝印腾空,时而宝图卷动,时而拳头裂天,时而法力如海!

山呼海啸中,这一方数以千万公里方圆的大陆,如同那海中帆船,摇曳动荡,似乎就要倾覆!

就在此时,高天云中,飞出一头浑身血玉剔透的兽来,这兽恍然一变,化作万丈之巨,咆哮声震天彻地间,猛地飞出主物质大陆,来到主物质空间之外,悍然一镇,盘卧在大陆空间之上,狠狠将动荡镇住!

又有一方千里广大的浮空岛屿,从云中浮现出来,放出万道霞光,合于空间壁障,竭力稳固这方大陆。

两相一合,果然大陆稳固,震动减弱,就有许多道虹光四散开来,落地化作一个个身着乳白色袍子的修士,各展手段,救援众生。

东石深吸口气,喝道:“传我命令,护持众生!”

“喏!”

文武齐声大喝!

“好个塞托拉克!”

一方万里广大的拳印破碎虚空,一击将宝印打飞,打的太一道人踉踉跄跄连退十万里。太一道人大声叫好,现了脑后庆云,一方图卷从中飞出,展开来卷住拳印一抖,便将其化于无形。

随之纵身一跃,与扑将上来的塞托拉克轰隆一声撞在一起,两道昊阳般炽烈的气血交织碰撞,将十万里虚空冲撞的七零八落。

无量拳印掌印布满虚空,打出一个个堪比次元世界广大的黑洞来。诸般拳印、掌印,充斥着两位大能的浩瀚意志,若不是两人交锋激烈,一一震散,怕是千百年都不会磨灭。

一方宝印神出鬼没,时而隐匿,时而落下。隐匿时不见踪迹,落下时无尽霞光,只那塞托拉克打的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打得他满头上下,不知起了多少个包。

塞托拉克浑然也不示弱,厉喝声声中,激荡出一道道奥妙迷蒙似混沌、高照浩瀚如艳阳的本源之力,震动间将宝印击飞出去。又有图卷卷来,塞托拉克把住图卷图轴就撕,却就有太一道人纵身跃来,弹指间打出不知多少拳,拳尖造化神光萦绕,只打的塞托拉克胸口脓血哗啦飞溅。

塞托拉克狂啸连连,弃了宝印宝图,任凭打砸卷动,却展臂一揽,合身将太一道人抱住,一头撞去,撞的太一道人七窍冒烟,鼻青眼肿。

这一番好斗,真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个是天人之身,天生肉壳坚固。

那个是鸿蒙法体,无上神通造就。

你一拳我一脚,仿佛流氓打架,街头斗殴。

不明就里者,还以为是两个混混。

却不知道,似他等这般人物,一身法力、蛮力,一丝一毫皆在掌控,一拳一脚都发挥出最大的威能,不会浪费一丝一缕。

所谓招式,皆是多余。

二者这一斗,也只是热身而已。你有鸿蒙真身造化神光护体,我有世界本源先天肉壳坚固,两相之下,能伤,也只是轻伤,断断是决不出胜负。

可二人热身,却苦了这一方世界,不知多少次元泯灭,不知多少维度崩溃。忽而将一片虚空打成一张没有厚度的纸,忽而又扯出一片维度,撑开来化作一方次元。

那无尽虚空之下的主物质大陆,即便有红麟儿和太一教门诸多修士坐镇,也摇摇晃晃,仿佛要淹没在无尽余波之中。

太一道人眼疾手快,一把勉强抓住塞托拉克拳头,只道是法身不够巨大,拳掌颇为渺小。一只手抓起宝印,轮起来就砸。塞托拉克拼着满头大包,撞开宝印,一拳悍在太一面门,打的太一满脸是血,摇摇晃晃退将开去。

五十六章 狠狠一撞 毁天灭地

见那主物质大陆稳住,太一道人心头一颗大石忽的才落下,暗暗不由庆幸。他深知掌握着世界权柄的世界之主有何等能为!早早从系统咨询到的信息上,他就知道,掌握了世界权柄的界主,一旦全力调动世界本源,将有何等威能!

这还不算,若只斗法,就算塞托拉克能调动大量世界本源,太一道人也自不惧,以他那走火入魔之躯,道人凭着许多底牌,要胜他,没有十分也有八分信心。

怕就怕塞托拉克穷途末路之下,不顾这方世界的稳定,引爆世界本源,同归于尽!

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欲哭无泪,才是太一道人最不愿接受的结果。

这也是他来到此界,先从凡俗着手的主要原因!

先夺取世界权柄,杜绝塞托拉克引爆本源同归于尽的可能性,再来斗他!

可太一道人毕竟小视了塞托拉克的能耐,也高看了自己掌握的半数以上的权柄的分量。他只道是掌握的权柄能压过塞托拉克一头,便就万无一失,却终归没有类似经历,猝不及防之下,这方世界都差点被塞托拉克颠覆!

好在反应及时,镇住了半数以上蠢蠢欲动的世界本源,否则一个眨眼的疏忽,怕是一切皆休,只会留下一片涓滴不存的虚空。

回过神来,太一道人扭头去看塞托拉克,只见其人周身环绕着无量世界本源,正是飞退逃离。一抹森森白芒如影随形,呼吸之间竟未能完全接近。

道人忽然发现塞托拉克飞退方向,正是那宇宙胎膜上的窟窿!

微微一愣,太一道人心思转动,立刻就明白了塞托拉克的打算,登时怒从心头起,不由暴喝一声:“贼子,安敢害我?!”

当下一把拿住黄皮葫芦,摇身一晃,遁光急速追了上去。

世界动荡,主物质大陆作为这方世界的中心,乃是震动波及最为严峻之处。起初还只是地震火山,后来引动海啸,红海中无量海水化作滔天大浪席卷而来,不知淹没了多少万公里的陆地!

又有许许多多凶兽惶惶不安之下,各自相斗,尤其红海中的巨兽,千丈、万丈体型不在少数,稍稍翻个身,就是地动山摇。

如此一来,更是加剧了大地的震动,生灵惶惶然凄凉不知所措,如末世将至!

太一教门炼炁弟子、护法长老、东石麾下炼炁文武,虹光一道道漫天来往,无不在奔走救援。

无血大手一展,化出一片空间,将一座大城整个纳入掌中,反身回到高天浮岛,将城池抛在浮岛上。

这千里浮岛,如今大略成了这主物质大陆上唯一一处还算安稳的地方。到如今,已有数百座城池密密麻麻拥挤在这方浮岛之上,数亿人口眼看就要将浮岛填满。

铁树拂袖放下数百生灵,望见无血,不由大叫道:“无血长老,请你留在浮岛,与这数百城池铭刻元磁禁法,使其浮空,让出地面空间来!”

这浮岛地面,只得千里方圆,但高也有千里。铁树早知浮岛地面会被填满,心里便有后备计划。眼下看来,果然填满,又看到无血,便连忙道出这句话来。

无血一听,微微一怔,心中不以为然到了眼下这境地,救再多蝼蚁,又有何用?说不得到最后这方世界都要毁灭,所有人都要死。

连教门圣地都用上了,实在是丢了太一道人面皮。

又心中暗笑,道是这铁树虽为太一道人弟子,又是这圣地掌门,可毕竟修为浅薄,不知大神通威能要甚劳什子元磁禁法?

不过铁树毕竟是掌门,无血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掌门吩咐,还是要应承。当下点头道:“掌心放心,我理会得。”

铁树没时间多言,点头闪身一遁,就又离开了浮岛圣地。

无血这才摇头一笑,大手一张,地面数百城池、数亿人口,皆被摄拿定在当空,瞬间便就完成了铁树的吩咐。

他自修行两载,又抽空隔绝时空炼制飞剑同时,自身仙道修为,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如今无声无息之中,业已练就元神,只仙道修为,就有化神境界。何况一身深红力量炼化还不足一成,剩余九成多,仍有堪比返虚的能为。

休说摄住这数百座城池,便是如当初太一道人一般,将这千里浮岛摄住,也是轻而易举。

这非是说他就比太一道人厉害,只不过当初太一道人所为,只是为诸弟子展示神通罢了,最多用了一分力气。否则哪才只千里浮岛?万里也是等闲。

以无血一身能为,摄住这数百座城池、数亿人口,吞吐法力,支出补益,保持一百年也不在话下。

施展了这般手段,无血凌立当空,抬头观望。只见天空之外一幅图卷,其中五炁流转,阴阳盘桓。时而地风水火鼓噪,时而阴阳法则交汇,交织出一道强横的防御圈,将整片大陆囊括其中。

五炁照耀,阴阳交织,将个世界映照的色彩斑斓,充满了一种异样的美丽。

又有一株巨大的血玉灵根,正好就耸立在这浮岛上空位置,隐约看见一条条硕大的根须扎入虚空,枝条摇曳间,将空间牢牢镇住。

无血双目望穿虚空,那里一片混沌,无量虚空次元维度层层崩灭,铺展开来,阻住了他的视线。

他心头蠢蠢欲动,又有些煎熬。不知塞托拉克如何?太一道人呢?那个混蛋可曾动手?应该没有吧?否则这方世界怕已是破灭。

无限宝石、塞托拉克肉身,是否还在?是否完好?如果塞托拉克死了,肉身是崩溃了还是会落到其他人的手里?太一道人如果死了,无限宝石呢?

他心头如火在烤,几次迈出半步,却又犹豫着收脚。

恍然间,眼角瞥到铁树这些教门弟子又救人归来,心头登时如杂草一般,一个念头疯狂滋长。

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缓缓伸出一只手,做摄拿状,却又顿住。

良久,无血长叹一声,整个人精气神,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他想起此前太一道人打发他下来之时说的那句话选择决定命运。恐怕太一道人在猜到他对无限宝石有非同寻常的想法的时候,就有所预料,这才说出那句话来。

果然,他刚才疯魔一般,竟想要拿住铁树等人与太一道人做交换!这是多么疯狂而不可思议的想法?!

如果没想起太一道人那句话,恐怕他不管不顾,就要作下这般骇人听闻的事!浑然不会顾忌太一道人是否真的在意他的这些弟子!

如果不在意呢?

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无限宝石就在太一手中,而太一有那个疯婆子做靠山,这次”无血喃喃自语:“这次太一多半不会有事!而我是护法长老,就在他身边,如果我足够忠心,做的足够好,是不是可以向掌教求取宝石呢?”

似乎自我安慰。

正此时,又一声浩瀚的震动从天外传来,整个世界无尽虚空,山呼海啸一般,近乎完全破碎!汹涌澎湃的虚空风暴四面八荒卷来,主物质大陆仿佛落入大海里的一只蝼蚁,连鸿蒙造化图都为之震颤!

无血面色刷的,就变得铁青铁青。

“好胆!”

太一道人暴喝一声,身化遁光,一边竭力催动斩仙葫芦,想要收回婴孩,却不可得!这斩仙葫芦,一击击出,若不击中目标则誓不罢休。

这等特性,在对敌之时,绝对是一桩天大的好处。可在此时,却让太一道人抓瞎。

眼看那塞托拉克几乎将他所能掌控的世界本源尽数抽取,整个人都笼罩在红濛濛的本源力量之中,在斩仙白芒的追击之下飞退。

太一道人分明就看到了那双充满了嘲讽的眼睛!

从那双眼睛里,太一道人读懂了塞托拉克的意思:“你自逞凶狠,还是要喝老子的洗脚水!”

啵!

太一道人停下遁光,张了张嘴,只看着塞托拉克携了无量世界本源,双手各持一只通红的半球,直愣愣撞在了宇宙胎膜上的窟窿中,发出一声轻响。

以宇宙胎膜上那个窟窿为中心,方圆千万里之内,一切都静止了!

只半个霎那,近乎深红世界四成半的世界本源,轰然炸开!一瞬间,由极静转为极动,一圈巨大的波纹,从胎膜上鼓荡出来,上下左右,席卷万方!

宇宙胎膜被激起一层浅浅的涟漪,但这层胎膜实在太坚固,休说区区一方中千世界四成半本源爆炸,便是一方大千世界整个爆炸,也奈何不得这层胎膜分毫。

由是涟漪撞在胎膜上,被反射回来,在虚空中掀起第二次狂澜!

太一道人神色大变,慌忙之间,连忙现了庆云,又将太一宝印、斩仙葫芦抛入庆云之中。然后叱咤一声,就地跌伽盘坐,一身气血、法力、神通,被催动到了极致,造化神光闪耀出最辉煌的光彩!

真神在庆云中长身而起,手持一口大钟,目中射出阴阳神光,肃然注视着汹涌而来的虚空暴乱!

这等虚空暴乱,非是等闲的虚空暴乱。乃是四成半的世界本源完全爆炸,在宇宙胎膜的反射之下,引起的最为浩瀚的暴动!在暴动中,什么时间,什么空间,什么维度,什么次元,一切都飞灰了去!

面对这等近乎世界破灭的景象,太一道人心中警兆连连,哪里敢怠慢分毫?种种手段,不要钱的泼洒出来,诸般法宝光耀虚空,各种神通打出、法术汹涌,地风催动水火,阴阳化为磨盘,竭力要消弭暴乱!

五十七章 虚空深处潮信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

世界风暴洪峰般如墙推进,上不见峰顶下不见底渊,左右不见尽头,太一道人五六千里广大的法身,在这风暴面前,也近乎于一只蝼蚁般可怜!

轰然间,道人面前这段被他法宝、神通削弱了许多的虚空风暴之墙排山倒海从道人身上碾压而过!

世界崩塌般的压力,脑后庆云怎么也托之不住,道人周身造化神光被压的只剩下薄薄一层,神通光辉近乎泯灭,就仿佛大风中的烛火,随时都要熄灭!

五六千里广大的法身如同一张薄纸一样被卷动的翻滚出去,竟不能自已!

太一道人竭力保持心头清明,肉身绷紧,法力催动到了极限。无量无尽的压力四面八方传来,压的他周身骨骼噼啪作响。风暴如同无量刀剑,劈杀消磨,将道人周身造化神光磨得嘎吱尖鸣!

这一刻,太一道人什么也不去想,近乎忘却一切。不论那风暴如何卷动,不论四成世界本源毁灭之后这方世界会怎样,他现在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坚持!

今时今日,这等境况,就算他想的再多,也无可奈何。不如不想,不如坚持!

就好比将凡人投入水泥搅拌机之中,活着砂石水泥,以最大功率搅拌。太一道人只觉周身骨骼近乎全碎,复而又因肉身神通复原,继而又全碎,再复原,周而复始。

他只竭力维持着可怜的薄薄一层造化神光,护住自身完整。道人非常清楚,若造化神光破灭,肉身顿时就要被卷碎,刹那被风暴卷的四散开来,重重消磨之下,肉身必化作飞灰!

而没了肉身护持,真神也扛不住多久,定会魂飞魄散!

太一道人心中一片宁静,恍惚中想起自己来到这方世界,随着修为高深,一路是顺风顺水,就算是灭霸,也不曾在他手里沾到片毫便宜。

又想到自己这多年以来,从最初之时一介凡人战战兢兢,到后来俯瞰凡俗,其中心境变化,实是难以言喻。

又道自己忌惮系统,心里不由自嘲。大略人都是矛盾的。不说一切,至少他现在能够俯瞰凡俗,能够云淡风轻,敢于仰望大道,这许许多多,其中绝大部分都要来自于系统。若无系统,他也许不会穿越,浑浑噩噩一辈子,百十年一过,化为土灰。也许会穿越,但指不定在某个超级英雄行侠仗义的过程中,就死无全尸。

这般想来,实是不该。

可他认为,他仍然会忌惮系统,甚至随着修为高深,愈发忌惮系统。这是作为一个生命的本能,向往绝对的自由!

越是强大的人,内心深处就越不容许被掌控。

太一道人是要成为道祖的人物,脑子里怎么能有一个不受自己掌控的系统存在呢?绝对不能!

不过他心思也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从最初开始,他就竭力避免与系统产生更深的勾连,没有必要的时候,即便系统储存的气运值已经爆表,他也不会以之从系统中兑换所需。现在看来,实在也是昏了头。

是,系统须得忌惮,可现在的他,完完全全没有资格去忌惮。他才什么能为?区区返虚,连天仙都不是!而系统是什么存在?连多元宇宙这般近乎混沌宇宙的本源都能瞒过的存在!

就像是一根附着在大树上生长的鲜嫩藤蔓,腰杆还没硬呢,就想着脱离树干,风雨中,这分明就是找死!

又想到此前渡过人劫,也是凭恃了系统,兑换了斩仙葫芦。否则那一次,必定是自身受到重创,而无血安然逃离。

应该更加倚重系统——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

略过系统,太一道人又开始审视自己的心境。就好像一个旁人,将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一一回想了一遍。

他终于发现,自己以往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是的,太一道人早就察觉到自己心境的不同,只是身在局中,不曾看透。然而现在,在这面临生死的一刻,他明白了。

就好像一颗漂浮在一切之外的尘埃,太一道人始终没有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他游离在一切之外,看任何人,就算是自己的弟子,也充满了一种淡漠,一种不关心。从来没有敞开过心扉,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真正亲近的人。

这是何等的孤独?

表面上看,他似乎对教门、对弟子很上心,为他们安排前途,关心他们。但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高远目标。太一教门也好,诸般弟子也罢,都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保住他们,是为了达到目标,如果有一天牺牲他们才能达成目标,恐怕太一道人也会毫不犹豫。

“修真修真,我应该付出一些真挚的东西”

他心头忽的闪过一缕明光。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琐。咦!虚空深处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太一道人哈哈大笑,畅快、明朗。

恍然间,肉身深处涌现无穷无尽的力量,这股力量,仿佛一直存在!

就听一声叱咤,道人真身一震,颓势骤变,周身放出无量霞光,背后显出一方浩瀚世界来!就见庆云中真神一跃,跳入这方世界之中,摇身一晃,顶天立地!

噼里啪啦一阵骨节骤响,那背后世界,死死挤压,生生合于肉身之中!就见太一道人五六千里广大的法身猛然一涨,呼吸间化作万里神躯——鸿蒙太一真身一转——大圆满!

太一道人神情高昂,双手一撑,暴喝声中,硬生生将周遭风暴排开,随之张口吐出一口大钟来,然后探掌拿住钟纽,一拳击在钟身!

咚!

钟声响彻,镇压一切,以太一道人为中心,钟声四面八方铺展开来,世界风暴应声平息!

太一道人憋红了脸,又是一声暴喝,再一拳击在钟身,咚的一声巨震,以其为中心,一个浩瀚旋涡缓缓形成!

那世界本源爆炸产生的世界性涟漪,如铁屑遭遇磁石,卷起已被毁灭的半座世界的一切,掉头席卷而来!

旋涡转动、磨灭,将一切都化为一团类混沌。

说来忒长,实则电光火石。世界本源爆炸产生的一切,就化作了一团类似混沌的存在。

太一道人几乎欲死之时,明悟了心中真意,道心再提升一个档次,直入天人。同时展露出了从来都未曾展露的一份地盘——真神世界!

就与当初赤混魔尊一般,二者既同出一源,突破化神之时,也自用的一般手段。赤混魔尊以真灵于肉身本源开辟真神世界,太一道人也自一般。

只不过太一道人一直掩藏,不曾表露,只把那真神装作元神显露在外,竟无人察觉其中的差异。

当是时,太一道人明悟心中真意,瞬间解开心中枷锁,激发肉身本源,将真神世界复与肉壳合而为一,使得肉身圆润无碍,直直突破肉身境界,成就鸿蒙太一真身第一转大圆满境界!

亦即是说,太一已证得仙体!

道心是天人级数的道心,肉壳是堪比天仙的仙体,除了法力境界仍只地仙人劫境,太一与真正的天仙,也差不了几分!

由是便施展道行大神通,平复、吸纳世界风暴,一则解了主物质大陆倾覆之厄,二则正要趁此机会,开天辟地,渡过地劫,证就地劫境地仙!

说来诸般外部条件正是合适,四成半的深红世界本源爆炸,无尽虚空破碎,正好收纳这些杂物,熔炼成类混沌,再开天地!

所谓类混沌,是类似于混沌性质的存在,而非真正的混沌。真正的混沌,休说太一道人区区一个地仙,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敢小视分毫。那大罗金仙若无强横真身,若无先天宝物护体,也不敢涉足混沌。

地仙三劫,人劫渡生死,地劫开天地,天劫便是宇宙本源直接降下的考验。这地劫开天地,因修士不同,而各有不同。

若底蕴浅薄,能耐低微,至多开辟出一方次元世界,连小千都未必能及。而如太一道人这般底蕴积累深厚无比的修士,地劫开天,直指中千!

然则,开辟的天地越大,等级越高,困难自然几何倍增。

那片类混沌隔绝时空,分明将深红世界的虚空,吞噬了一大半,使得这座原本当为中千楚翘的世界,直接因损失了四成半的本源及一大半虚空,变得泯然普通,与寻常中千,大略也没有多大差别了。

然而此时,太一道人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他万里真身立在类混沌中心,双目神光绽放,周身造化缭绕,手捧一口大钟,脸上神色谨然。

一身气势化作实质,愈见高昂、浩瀚、威严,恍惚间,霹雳般的叱咤,随之洪钟大吕一声钟响,无尽道妙纷纷涌现,化作一圈巨大的光环,从钟身迸射,轰然劈出!

霹雳一声,类混沌被一击分作两半,其中炸开,如沸水般沸腾起来,随之阴阳显现!或化为清气,冉冉上升,或化作浊气,缓缓下沉。地风水火一一涌现,五行五炁呼啸奔腾!

五十八章 孑然见道去 开天始功成

浊气下沉,合五行五炁,造化运转之中,逐渐孕育出一方浮陆。浮陆浩瀚,方圆以千万里计!

清气上升,亦合五行五炁,成就一片深邃虚空。虚空广袤,不知几亿里!

浮陆上,山峦拔起,地形变迁。虚空中,次元构造,维度成型。

无尽道妙登时涌上心头,太一道人双目之中,阴阳逆反,复而作混沌;混沌造化,复而又归于阴阳。胸中五炁化作五道长虹显化出来,如五条长龙,环绕周身,张牙舞爪,龙吟阵阵。

又有时空奥秘,作两条彩带,从脑后升起,环绕庆云。

有万般法则灵机,有无尽天地元气,吞吐炼化之间,一身法力、境界水涨船高,呼吸间翻过一层天地!

太一道人沉醉于开天顿悟之中,一时竟不得脱。忽而有无尽压力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将太一道人惊醒!

道人微微一怔,随即面色骤变。开天是机缘,也是危险。混沌分化阴阳,显化时空,世界初成之时并不稳定,阴阳相吸,要复归混沌。由是清气下沉,浊气上升,天地重合!

太一道人不敢怠慢,却摇身一晃,法身见长,一万里、一万五千里、两万里一个呼吸便长高五千里!

他脚踏大地,头顶苍穹,双手撑天,怒目圆睁!

“嗨!”

一声叱咤,太一道人浑身一震,十万里法身直直被压弯了腰!

一张脸上,滴血通红;虬结双臂,青筋暴跳!

一身筋骨,从上至下,噼啪作响。胸中脏腑,气血升腾,呼啸连连。

他托住这方天地,一声声叱咤响彻万方,十万里法身被压缩至五万里,又咬牙顶住,缓缓直起身子,重归十万。

脑门上,两根青筋几乎爆炸,眼眶里,一双巨目近乎突出。

“鸿蒙造化图,来来来!”

在天地重合的压力之下,太一道人神魂近乎滞涩,肉身近乎崩塌,一字一顿,口里艰难蹦出几个字来,就有一卷宝图从下方虚空飞来,展开迎风见长,无穷延伸,将整片大地覆住支撑。

有一株血玉灵根,摇曳生姿间,从宝图中拔起,根须扎入大地,汲取开天之初无尽道妙,树身猛然膨胀,每一个呼吸就要长高百里。一刻之后,血玉灵根长到与太一道人法身齐平高度,展开庞大树冠,分担天地压力。

噼里啪啦一阵爆响,不知多少枝条在天地重合之下,纷纷化为飞灰。但那灵根也非等闲,爆开一根枝条,便又生长出一根愈加坚韧的枝条,此消彼长,爆响声愈少,灵根愈是霞光万丈!

太一道人压力骤减,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大叫一声:“五行五炁,听我号令,归于五方,镇压天地!”

虚空夹缝、大地深处,应声有黄、青、赤、白、黑五团灵光应运而生,正是开天之初,五行之灵!

五行之灵化作五道虹光,霎时飞到天地之中太一道人法身身前,绕着太一道人正反转了九圈,随即一团青色灵光合于血玉灵根之中,血玉灵根一动,血玉般通红的树身上,显露出一缕缕青翠欲滴的道纹。

又有土黄灵光,直直落在血玉灵根之下,猛然间,一条山脉拔地而起,托着血玉灵根、太一道人法身,直直升天五千里!

其余三团灵光,或是向西,或是向南,或是向北,各自飞去。

太一道人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只待开天五灵合于天地,又得血玉灵根撑天,这方中千便会稳定下来,是时太一道人抽身而出,开天完结,正是大功告成!

正当太一道人为自己即将渡过地劫开天而由衷欢喜之时,忽的只觉虚空一沉,压力陡增!

惊疑片刻,太一道人忽然艰难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一双穿过无尽虚空看过来的眼睛,登时,道人脸色变得铁青铁青!

“太一道人以下犯上,偷渡宇宙晶壁在前,绝我神教信仰在中,坏我神圣囚笼在后,蝼蚁,你可知罪?!”

浩瀚而威严神圣的声音从天而降,跨越了时空,超越了一切,不论太一道人新开这方中千,还是只剩下一半的深红世界,皆被这一句问罪,镇压的近乎滞涩!

太一道人面皮抽动,却连开口反驳都已经做不到了!

天地动摇,重合之力暴增,压得血玉灵根一瞬间矮了一截,枝条全数爆开,光秃秃只剩下一根主干。太一道人浑身噼啪作响,皮下气血鼓动,好像一只只狂躁的老鼠,冲撞着皮肉!

忽然啵啵几声,皮肉爆开几个血洞,纯红的鲜血从身上喷涌出来,太一道人力气随之一泄,整个人被压弯了腰。

“以我之名,审判,死!”

一根庞大的堪比一座次元世界的手指头,穿透虚空,泯灭一切,当头一指,找准太一道人脑门狠狠按下。

太一道人背负着这座新生的世界,根本动弹不得,眼中不由闪过一抹绝望之色,牙齿咬的在口里嘣嘣爆开,心中恨意如火烧,倾尽三江之水也洗之不尽!

“道友休慌,贫道来也!”

忽的一声清叱,太一道人脸上先是一喜,随之一暗,目光所及,正看到一尊面无表情的道人从下方深红世界的虚空深处缓步走了出来。

是太鸿道人。

“又一只蝼蚁。”那声音道:“虽是随手施为,却不料你竟能挣脱,若你乖乖待在彼处作旁观,说不得吾怜悯之下,给你个臣服的机会。你既跳出来,也休怪吾连你一并也杀了。”

“恁的废话。”太鸿道人愈是接近,愈是举步维艰。那根从天而降的手指,携着无匹伟力,破灭一切之势,端端震彻心扉。

可太鸿道人万载老石般的脸上,神色丝毫不动,眼中一丝一缕的情绪都不曾出现。只现了庆云,施展神通,化作一道遁光,如逆水行舟,飞跃而来,口里淡淡道:“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藏在幕后的黑手,心肝腐烂到生蛆。恁的神通广大,也没有丝毫堂皇之气。若贫道有这般神通,要打杀太一道友,何须趁他开天之时?”

“嗯?!”

一声闷喝,压抑着怒气,但随即又呵呵笑起来:“你区区蝼蚁,也敢妄论于吾,合该受死。”

太鸿道人不再说话,拿出一尊如意,那如意两头一黑一白,中间道纹密布,充满了一种井然秩序的味道。

法力催动之下,如意放出一轮阴阳太极图,缓缓一转,周遭丈余之内,无尽压力便顺着如意秩序,化为和风细雨。

由是遁光速度暴涨,轰然间在指头按落于太一道人头顶之时,太鸿道人一头摇身一晃,现了万里法身,抡起如意找准指尖便是一击。

太一道人头顶一震,只觉耳中轰鸣,浑浑噩噩间,只觉身上一轻,心头生出一股凉意,待抬头看去,只见一尊道人站在上方,正好堵住一条幽深无边际的黑洞!

而那根指头,已然退走。

太一道人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一抹悲色。

就见太鸿道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口气却是叹息:“我自为你所化出,至今已有二十八载。”

他微微抬头,看这这一方新生的世界,露出生平第一个笑容,虽然很僵硬:“二十八载苦修,甫一证就天人便陨落,实乃命数也。”

却是太鸿道人竟在世界本源之中,证得了天仙!

太一道人悲戚之余,也是释然。若非证得天仙,拼死之下,怕也挡不住这一指头。

“我自将去,时也命也。”太鸿道人笑笑摇头:“勿须作那小儿女态。道友能化出一个太鸿道人,便有第二个太鸿道人。”

“可那已不再是你。”太一叹息连连。

“那又何妨?”太鸿笑道:“只要是道友理智所化,皆为太鸿。”

顿了顿,他道:“时间不多了,贫道有一言,道友且听之。”

“你说。”

“道友自来这方多元宇宙,算计者多,真挚者少。我为道友理智所化,可我在消散之前,也有笑靥。理智之为理智,并非无情。太上无情,也非是无情。理智大过情,然也。修真修真,摒除一个假,修成一个真,人若不真,便也修不得道了。”

太一微微颔首:“我已知之。”

太鸿哈哈一笑,作歌曰:“生来见大道,死时如夏花;平生默无闻,孑然孤一身。”

话音既落,万里法身飕飕散去,瞬即化作一片虚无!

太一道人落泪:“今失一道友,痛杀我也!”

恍恍惚惚间,太一道人低头,看见腰间一枚配饰,不由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恨色。他吐出口气,卷起这枚配饰,法力一震,将其化为齑粉。

“我知你早到,可你座山观戏,使我痛心失了一道友。圣母啊圣母,你道我日后该如何对你?”

太一道人仰起头,幽幽神目穿过虚空,分明看到那宇宙胎膜外,一尊笼罩着炽白刺目光芒看不见身形面容的浩瀚神灵身旁,一抹幽影缓缓浮现。

道人叹息,心中复杂,却也知晓再无危险,于是将诸般杂念一一斩杀,叱咤之中,将开天五灵余者皆融入天地,五行既成,天地微微一震,迅速稳固下来。

便就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无量神光冥冥降下,将整个一方天地笼罩其中。有造化运转,孕育生机,五行相生,天地乃成。

血玉灵根生机勃发,枝条如雨后春笋,蓬勃间轰然一涨,树冠散开,似无数双手,将天空牢牢撑起。

五十九章 悲喜意料外 当面见巨神

中央大山,大地之祖脉,万山之来龙。无量地炁由土灵而生,化作条条地脉,自祖山而出,如一张大网,将整片大地连接一体。

撑天灵根得了木灵,化作青红相间,有无量木炁自此衍生,以祖山为中心,四面八方散溢出去。

火灵暴躁,自藏于大地之南,将一片十万大山化作熊熊火山,喷涌爆发,无量火炁自此而生。

水灵自在北方,藏于深海,生出一只海眼,深不见底渊,有无量水炁自此而生。

金灵在西,自立了一座金山,有无量太白金炁自此而生。

开天五灵,唯木、土二灵合在一处,余者皆天各一方。五行就位,相生相克之间,有雷霆孕育,天边雷光炸响,造化玄妙,孕育无量生机,撒播于于大地之下、海洋之中。

东天有至阳之妙,化作一团阳炁,变幻光耀,熠熠生辉。西天有至阴之妙,作一团阴气,银白飒飒,清冷柔和。

太一道人左眼射出一道纯阳道妙,落于东天阳炁之中,阳炁成团,随之升起,升的越高,变的越大,最后化作一颗浩瀚太阳,破开空间壁障,落入虚空之中。右眼射出一道纯妙,合西天阴气化作一颗太阴,也入虚空去了。

太阴、太阳既成,由是相吸相斥,于虚空轮转,你在东天,我便西斜,你若西斜,我自东天,正以那大地浮陆为中心,呈四十五度夹角,旋转奔走。

如此,阴阳五行,完满俱全,天地稳固。太一道人长叹一声,于是松开双手,散去法身,立在那青红相间的撑天灵根半腰处,一时举目,茫然四顾。

当此时,有天地本源自虚空降临,落在撑天灵根之上,太一道人看着这团迷迷蒙蒙的世界本源,正要拂袖将其打入虚空深处,却忽然顿住。

就见他神色变幻不定,片刻之后,忽然一拍脑门,一道虚幻的人影被拍将出来,落在面前。

太一道人看这人影面目清冷,如万载老石,忍不住道了句:“太鸿道友?”

那人影面色不变,闻言稽首一礼:“我为太鸿,谢过本尊赐名。”

太一道人一怔,随即大叹一声:“罢罢罢,你乃太鸿,亦非太鸿。道友,我意将此界本源予你掌握,你意下如何?”

太鸿道人浑不在意太一道人前面半句,却微微颔首,抬头仰望那团本源,道:“多谢道友成全。我修秩序道理,若为一界天道,日后修行,事半功倍。”

太一道人闻言点了点头,却又犹豫半分,道:“成也天道,败也天道。道友若被束缚在这区区一方中千之中,怕是”

太鸿道人摇头,忽然笑了一声,随即收摄笑容,重归冷清:“道友既将我化出,如何还要犹豫?这方世界,虽只中千,可其为道友所开,独立于一切之外。虽则本源浅薄了些,可日后也未尝没有机会补足。”

太一道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对太鸿道人拜了一拜:“那便劳烦道友了。”

“我便是你,何来劳烦之说?”太鸿道人摇了摇头,转身迈向高天,作歌道:“生来合天道,欲修秩序理;本尊且放心,吾必不覆辙。”

太一道人闻到歌声,忽然一怔,随即面露喜色:“太鸿道友,且慢走一步,贫道来也!”

太鸿道人转身,清冷脸上忽然大笑:“道友何必作那小儿女态?我只一缕念头不灭,冥冥之中有些护持些许喜悦,我须得慢慢回味。道友,我去也!”

言罢不待太一道人近前便合身一扑,扑入那团本源之中,随之一晃,射入虚空消失不见。

太一道人停下脚步,抚掌叫道:“真个是真个是喜煞我也!”

随即大笑迈步走入虚空,歌声传遍万方:“悲欢只在意料外,太鸿道人重归来;我自心喜难言表,来日方长同大道。”

一方新世界从太一道人手中开辟,其间情形转圜,实在让人心惊肉跳。自鸿蒙造化图飞离深红世界主物质大陆,无血便知最后时刻来临,一跃到世界之外远远观望。

从太一道人开辟世界将成,到那黑手出现,一根参天大指按下,连这身在局外的无血,也自绝望。却又有太鸿道人突然出现,拼死与那黑手杀了一记,救下太一道人性命

此间种种,你来我往,让人一颗心提起来又狠狠摔下去,再提起来再摔下去。此等感受,若非非凡之人,怕是要心脏爆炸而亡。

那一击之后,无血心中躁念频生,大略在等着审判了。他几乎已经不把疯婆子当做最后的依靠了,连太一道人将死,疯婆子都未曾出现,还有什么念想呢?

却不料一击之后,就没了声息。他煎熬片刻就反应过来——一定是那疯婆子现身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无血整个人差点瘫软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振奋起精神,回了深红世界主物质大陆,来到浮岛圣地,找到铁树,对他道:“此间事,大约将已了结。待那大地平复躁动,掌门可择日将这凡俗之人遣返凡俗。这最后我须得走一趟恐怕少不得有我一份。”

铁树虽不明就里,可见无血神色,转念想到他身份,心知他必定要走一遭,于是点头:“长老放心便是。”

无血颔首,转身走入虚空。

任何一方世界,都有其屏障——世界胎膜。大到多元宇宙,小到次元世界。太一道人新开的这方中千,自然也少不得世界胎膜。道人信步走出自己的世界,回头去看,只见胎膜稳固,隐约间有一尊道人的身影,在胎膜深处盘卧。

有太鸿道人合身本源,化作这方中千世界的天道,自然而然,这方世界就变得异常稳固。只看这世界胎膜闪烁的光彩,较之其下半残的深红世界胎膜亮了不知多少倍,就知道,这方新世界的稳固程度,少说的深红世界的十倍以上。

而且随着太鸿道人修为愈深,与道相合愈深,这世界的稳固程度还会继续提升。

在这种法则异常稳固的世界里,除非力量层次超过这方世界的极限,否则任凭何人,也不可能像在深红世界,或者多元宇宙中的次元、小千、中千那般,能够轻而易举的泯灭次元维度、扭转时空因果了。

中千世界所容纳的力量下限在返虚,极限在真仙与金仙之间。而太一道人开辟的这方新世界,其极限在天仙。亦即是说,待得太鸿道人与这世界的本源完全融合之后,非天仙绝无可能撼动这方世界的法则。

想要随意泯灭次元维度,要更改时空因果,非得力量压过这方世界的极限不可。

当然,天道与界主不在其内。

亦即是说,太鸿道人与太一道人,在这方世界里,却可以轻易的更改一切。谁让太一道人是此界创世之神,而太鸿道人是本源天道呢?

太一道人打量一眼这新世界,言出法随:“便为太元界罢!”

自此,这方新的中千世界,便就有了它的名字——太元界!

太一道人转身,抬头仰观,施展肉身神通,跨步虚空,一步十万里,呼吸功夫,就来到了多元宇宙的胎膜侧畔。

他如今,肉身成就天人之体,境界与道行齐平,法力境界才将将突破地仙地劫境,虽然法力浑厚,较之于地仙极限的修士,也要超出一筹,却也比不上施展肉身神通。

肉身毕竟已成仙。

来到宇宙胎膜畔,遥遥有两尊巨神,不知几多高大,就在那胎膜外相对而坐。见太一道人到来,这两尊巨神双双将目光投射过来。

登时间,太一道人压力陡增。只觉天塌地陷,鬓间额角,青筋暴露。

每走一步,他真身便暴涨万丈,走了一百步,真身尚未完全展露,便就压制,复而又开始缩减。

待得太一道人走到灰蒙蒙那尊巨神身旁之时,已化作蝼蚁一般渺小。而身旁巨神,仿佛一座浩瀚的世界,上不见头,下不见尾。

就有一堵庞大的无法计量的墙横扫而来,却是一只手,将太一道人捞在手心,托了起来。

太一道人神色镇定,在那广袤如一方亿万里大陆的掌心,他微微一稽首,洪声道:“圣母安好,多日不见。”

就有太冥圣母的声音从天而降,隆隆如雷霆:“其实我一直看着你呢。”

太一道人神色一动,漠然无语。

“死亡,这蝼蚁既然已经到了,那便不要多说废话。”远处,光耀耀一尊巨神轰然开口:“我且问你一句,你今日定要保他?”

“为什么不?”太冥圣母咯咯一笑:“无上,我就是要保他,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那无上巨神声如洪钟大吕:“我若说你糊涂,你又要揪着不放。你看看此人,与那淤泥里的虫子一样,肮脏、弱小。而你,死亡,乃是与宇宙同在的神灵。较之如萤虫皓月。我无法想象,高傲如你,任性如你,怎会看上这样一只爬虫!”

六十章 弱者无所依 凭空任操持

“爬虫?”

还不等太冥圣母开口,其掌心太一道人高喝一声道:“你既称无上,却无有半分无上气度。对我这般爬虫,你也要算计到我开天之时才敢动手。太鸿道友说你没有堂皇之气,心肝腐烂到生蛆的阴险小人,果真没错!你堂堂巨神,没有口德,张口闭口就是爬虫,你算个什么东西!”

“好胆!”

那无上巨神闻声暴怒,声震之间,太一道人七窍喷血,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太冥圣母连忙施展神通,隔绝无上神威,娇声喝道:“你这个混蛋,当着姑奶奶的面,你敢乱来!”

说着话,轰然起身,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无上连忙闪开,一不小心撞上宇宙胎膜,被反弹的跌跌撞撞,差点一头栽倒出个大丑。太冥圣母见状,咯咯直笑,倒也不打了他,停了手。

那无上顿住身形,气急败坏道:“你这个疯婆子!”

“你说什么?!”太冥圣母笑声戛然而止,语气瞬间变冷:“敢说姑奶奶是疯婆子?!”

“且住!”

无上暗暗叫苦,这疯婆子实在让人头疼,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简直跟凡俗间的无赖没什么区别。

但又不好得罪,连忙道:“我自知失言,可你也不能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吧?到了我们这样的层次,动起手来是个什么后果你难道不知道?”

“我管他什么后果!”太冥圣母叫道:“哪个敢惹姑奶奶,姑奶奶就要他好看!”

“你你狠!”无上憋住气,喝道:“我现在在跟你探讨这蝼蚁的事,死亡,你不要扯开话题。”

然后伸出一根巨大的手指,指着太一道人:“这深红世界是什么来历,死亡你心知肚明。我设下禁锢,囚禁塞托拉克的事你们也都知道。无限贼心不死,若不把因果掐灭在摇篮里,日后又是一桩麻烦事。可是死亡,你既然知道这里面的因果,为何还任凭这蝼蚁偷渡?”

“我管你因果不因果?无限无限,每次都是无限,你们烦不烦?当初一不小心被你们诓了,守了无限那死人一百万年,姑奶奶早就不想干了。”

“你是显得发慌?!”

“没错!我就是闲的发慌。一百万年,姑奶奶都老了!”太冥圣母一点也不客气,叫道:“我知道你对深红世界设了禁锢,也知道这禁锢只针对无限血脉,我就是要让太一搅搅浑水,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混蛋抓狂的模样,怎地?”

无上气的七窍生烟,大叫一声:“你这个”他好歹忍住没叫出疯婆子仨字,恨恨道:“也就是说,你把因果都揽在你自个身上喽?”

“对呀,怎么样?”

连太一道人都似乎觉得,圣母实在蛮横,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你”无上指着圣母,气的浑身发抖:“你可知道,这蝼蚁坏了我数十亿生灵的信仰!破我禁锢也有他一份!”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已经报仇了么?”圣母轻笑一声,浑然也不在意。

“报仇?!”无上几乎抓狂:“我是给了他一下,可你难道不知,若我真要动手,他能活到现在?!”

“可你动手了呀!”圣母哼道:“动过手了,你还想怎么样?不把姑奶奶放在眼里是不是?”

又道:“你好意思说没真动手,无耻。你用十分力和一分力,于他又有差别?”

然后道:“我就跟你说了,无上,今天这事,你要纠缠,姑奶奶奉陪。识相的赶紧滚蛋,要不然惹恼了姑奶奶我,拆了你老巢!”

“好好好!!!”无上满心火焰熊熊燃烧,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浑身抖个不停,只指着圣母说不出话来。

圣母看他模样,只觉好笑的紧,于是笑的愈发欢快。

“算你狠!”

无上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他再也不想与这个疯婆子打交道了,那张原本该是让任何人都倾心的面容,在他心里,是如此的可恶。

眼见无上离去,太冥圣母就摇身一晃,化作寻常大小,笑靥如花,与太一道人漠然面孔正好相对。

“哟哟哟,生气了?”

圣母轻笑一声,上前来,扯了扯太一道人的袖袍,道:“那个太鸿不是又活了么!你一个大男人,有点心胸好不好?”

然后不等太一开口,又作出一副我发现了秘密的模样:“我就说那个太鸿看着有些奇怪,我猜了好久,这下终于证实了,原来是你的化身!”

就笑起来,格外畅快:“哈,解决了一个疑问,真舒服。”

太一道人顿时将到嘴边的质问给咽了下去,一时间竟哭笑不得。

片刻后问道:“那万一不是呢?如果太鸿道友真寂灭了,圣母可曾想过贫道的感受?如果太鸿道友漠然不理会,那一指必杀贫道,圣母又作何欢乐?”

圣母闻言,像个少女一样撇了撇嘴:“怎么可能?我可是一直都关注着呢。就算他真把你打死了,我也能把你从死亡中拉回来。你说的,我是先天死神,这点都办不到吗?”

太一道人无语凝噎。

良久,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然间,一道恢弘的神影出现在近前。

圣母柳眉一竖:“无上,你又想干嘛?!”

“我被你气昏了头!”

无上叹道:“正事还没说,我走什么走?”

圣母笑起来:“哎呀,你也有昏头的时候哇?”

“少说废话!”

无上闷哼一声,也变作寻常大小,几步来到近前。其人也神圣,其光也耀耀,譬如一尊昊阳,镇人气血,压人神魂。也非是要给太一道人难看,这等级数的人物,除非有意收摄气息,否则蝼蚁哪能近前?太一道人定住心神,拿眼去看他,神光万道中,却看不到他的面容。

就见无上挥手一甩,掌中跌落两道人影。

太一道人细细一看,正是无血与塞托拉克!

再一看,那塞托拉克分明只剩下一缕神魂。想来也是,这混蛋以四成半深红世界本源,合着斩仙葫芦一击,直撞无上设下的囚笼禁锢,反弹之下,能留下一丝残魂,已属天大的运气。

太一道人看到塞托拉克神魂,眼睛眯起神色一厉。这厮死到临头还引着斩仙葫芦,借力轰击禁锢,使太一与无上因果更深。这还不算什么,反正已经结下因果,多一分少一分也无大碍。

关键是那一击,将太一道人的宝葫芦几乎打回原形!

为一击必杀,太一道人全力催动斩仙葫芦,不似当初拿住无血之时身受重创,全力催动不得。婴孩非是口吐白芒,而是身化白芒,禁锢反击之下,将婴孩打散,那宝葫芦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不知要多久才能重新孕育出婴孩。

好好一宗后天灵宝,还没来得及大发神威,就这么几近报废,这如何不让太一道人心痛?

塞托拉克被太一道人目光看的犹如针刺,却浑然也不在意,昂然站在那里,一脸嘲讽之色。

无血垂头,孤零零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见无上一指二人,开口道:“这二人来历,死亡你清楚,用处你也知道。我留下他们的意图,你和其他老友都心知肚明。然如今我一番布置,眼看时机就要到了,你却放任太一坏我计较。我虽不愿恶了你,但此事你既早已参与,便得全须全尾,有始有终。此二人,任选其一,死亡,你选一个罢。”

“欺人太甚!”

塞托拉克闻言暴怒:“无上小人,论地位力量,无限不差你分毫,我与无血出自无限,你竟将我等当奴隶一般对待,无耻!实不为人子!”

“呵,”无上闻言,淡然一笑,浑然不以为忤:“无限都为我等所杀,你不过从他残破血肉里生出的蝼蚁,算个什么东西?我让你活了这么多年,不是忌惮无限,只因你们还有些用处,否则翻掌之间,哪里还有这区区深红世界?”

“你!”塞托拉克神魂颤抖,痛心疾首道:“该死啊,早知如此,我为何要等到今日!”

话音不落,塞托拉克神魂猛然一涨,如吹气球一般膨胀,旁侧无上一看,微微吃了一惊,连忙一掌压下去,又将塞托拉克压回原状,随即冷笑道:“自绝?在我面前,休说你区区一缕神魂,便是你全盛时期,也是妄想!”

却竟是塞托拉克要自绝神魂,但哪里及得上无上神通?翻掌便被压了回去。欲死而不可得,这是何等悲哀?

“行了。”圣母看的有些不耐烦,道:“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这个,”她伸出玉指,点了点无血:“归我。塞托拉克,归你。”

“好。”无上拊掌一笑,拂袖收了状如死灰的塞托拉克,转身就走:“死亡,玩归玩,记得不要忘了正事。”

“你烦不烦,正事正事,正事去死!”圣母皱了皱鼻子,眼看无上远去,非常没有风度的啐道:“像你们这样,整天算这算那,转眼头发白了我找谁负责去?”

无上一个踉跄,连忙闪身消失不见。

太一道人这才开口:“这么说来,我坏他信仰实不为第一因果?破他禁锢才是?”

“谁要是信了他的话,谁脑子就有毛病。”圣母撇撇嘴不屑道:“这混蛋满口都是谎言,你以为他真不在意几十亿生灵的信仰?嗤,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至于数以百万年的算计,不是还有我们吗?要不然你以为他把无血交给我干嘛?”

六十一章 无上号帝主 圣母道缘由

这新生世界虽正是造化显化万物生发之时,可毕竟开天时日尚短。虽有太鸿道人合了天道法则,搬运阴阳,调和五行,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万物生发,可短短一日,也不能绿荫铺盖,生灵遍走。

山川大河仍是死寂,荒芜一片。

在那大地祖山的撑天灵根树冠之上,空间壁障之外,有九层虚空。如尖塔倒立,愈是往上,便愈是浩瀚。

第九层虚空深处,正是那世界本源所在,有一座道宫在其中沉浮。

道宫简略质朴,一眼清灰清灰。大门不过丈高,也无有雕琢装饰,除了门上有一牌匾,曰太宵宫之外,连一副对联也无。

入了大门,内里一座道殿,上供奉一个大大的道字。其下有一方蒲团,太鸿道人正端坐其上。

面前一方矮几,有太冥圣母、太一道人、无血道人各坐一方。

“想必这深红世界,便是圣母与无上口中所言之无限肉身所化。”太一道人凝眉开口:“而塞托拉克与无血道友,皆出自于此,并共得一副肉身。不过塞托拉克神魂更强一分,由是在十万年前将无血道友从肉身中斩出。”

说到这里,太一道人目光落在无血身上:“无血道友曾言,你与塞托拉克争夺此界权柄,倒也是真真假假。”

无血苦笑一声:“掌教何必笑我。当初与掌教并不熟识,自当有些保留。”

太一道人微微颔首,又问道:“贫道恍然还记得,当初无血道友与我第一次在山村见面之时,似认得贫道。道友既从未离开过这深红世界,又如何识得贫道来历?莫非”太一道人话音一顿,眼睛微眯:“莫非道友身在深红世界,隔着无上禁锢与宇宙胎膜,还能与世界树界域的那位沟通联络?”

正捧着茶碗一小口一小口品茗的圣母抬头道:“你可不能小瞧了无限。虽然隔着无尽时空、宇宙胎膜,还有无上从中作梗,不说能联络通畅,断断续续还是能办到的。”

无血点了点头,承认道:“圣母说的不错,掌教也没猜错。或许是因为的历来的想法,符合他的心意,他从未与塞托拉克有过联系,但与我在十万年里,几乎每一二十年,就会有一次短暂的交流。”

他道:“掌教想必此时也明白了,多元宇宙世界树界域之下,世界树镇压的就是他的不朽神魂。大约以掌教此前的修为,怕是无法察觉他的暗中观察,他能知道掌教,并告知与我,并不值得奇怪。”

太一道人闻言,不由看了眼圣母,连连无奈摇头。

这些大能,一个个都是偷窥狂,打不过,躲不开,让人浑然没有丝毫办法。

圣母迎着道人目光,大略也想起此前的窥伺举动,不由咯咯轻笑起来。

“如此便也说得通了。”太一道人又道:“道友说历来的想法,莫非就是塞托拉克只言片语里,说到的复活?道友想复活他?”

到了眼下这个境地,无血也是知无不言,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点头:“是,我一直想复活他。所以我在意塞托拉克的肉身,在意无限宝石。肉身是他复活的容器,宝石是他能量的源泉。只要集合了六颗流落在外的无限宝石,再救出不朽神魂,以血脉同源的肉身为容器,他必定一举复活!”

“或者说七颗。”圣母忽然道:“他的不朽神魂,已经凝聚成了第七颗自我宝石。”

“原来如此。”太一道人心里许多疑问,都逐渐解开:“如此说来,塞托拉克却不愿成为复活无限的工具,他想要自由?”

“对。”无血笑起来,充满苦涩:“他求了几十万年的自由,甚至急病乱投医,胡乱修炼魔功以至于走火入魔,他早就急疯了。他想要力量,挣脱囚笼的力量。可他没有料到,最终仍然是这样的下场。”

“所以他说如果早知下场,就不会等到现在才玉石俱焚。”太一道人感叹一声,心里竟能感受到塞托拉克的绝望。

弱者连说话的份都没有,这在塞托拉克身上展露的淋漓尽致。

“哪里算什么玉石俱焚?”无血叹息:“不过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他话倒是说的硬气,可我哪里不知?若胆敢忤逆无上,怕是早就被无上拿去炮制,哪得十万年安稳?”

又道:“他那血色神教,十万年信仰,还不是要乖乖奉上?连教首都是别人的棋子,何等的凄惨?就算知道今日下场,他也只能苟全性命。”

说来真是悲哀。端端一尊大能,全盛时期天仙都不及他,却在无上手中,被像一只爬虫一样装在笼子里,十万年,几多痛苦?

太一道人更是感同身受,就譬如无上一指头按下那时的绝望。弱小原罪,却无可奈何。

“唉”道人长叹:“我辈修士,道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却哪里知道,还要由人呐!”

“恁多感叹作甚?”久不言语的太鸿道人突然开口:“岂非正是我辈修士大道路上的磨砺?少了这些人,还有甚精彩之处?”

太一道人微微一怔,随即抚掌大笑:“道友说得好!阻道者,是山搬山,是海填海,管他哪个,一并踩在脚下便是!”

一时间胸中豪气顿生。什么无上,什么神灵,什么宇宙,什么天道,细数起来,却不正是那通天道途上的拦路石么?搬开就是!

太一问圣母:“不知那无上又是何身份来历?此前圣母与他言语交锋,隐隐透露出与无限相关算计,他涉入颇深。百万年前此处一战,可有其人参与?”

圣母闻言微颔瑧首:“自然是有的。反正现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就跟你说了吧。一百余万年前,正是无上以身作饵,将无限引到此地,被我、吞星、湮没三人埋伏以至于陨落。”

“哦”太一斟酌一番,道:“我听闻多元宇宙,有五大先天神灵,圣母你、永恒、无限、湮没、吞星。亦即是说,百万年前一战,除了永恒,余者四人皆在其中。我观那无上,竟与圣母平起平坐,不知他有何本事?而永恒呢?为何不曾参与?”

圣母听了,这才一一道来:“永恒一直不赞同以战争的方式解决矛盾,这件事他虽然拗不过我们,在其中扮演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可他绝不愿与无限直接动手,因此那一战他躲在自家老巢,做缩头乌龟去了。”

又道:“至于无上这个名字,是我们对他的称呼,全名应该称之为无上帝主。至于他的来历”

说到这里,圣母忽然皱了皱眉,道:“还要回溯上一纪多元宇宙的一个凡人文明。无上是这个文明供奉祭祀,凭空生成的一尊神灵。所以他非常在意生灵信仰。说起上一纪的这个文明,给我的感觉,就类似于世界树界域的地球上的变种人,整个文明都是这样的生灵。”

然后解释了一句:“所谓上一纪,是我们划分出来的。以百万年前无限陨落为分割点。之前是上一纪,之后便是本纪。”

太一道人听了,不由凝神思忖,片刻后道:“竟是如此?他一个祭祀神灵,如何能成长到堪比圣母你们这般高度?”

“无上在上一纪几乎吞并没整个多元宇宙的生灵信仰。像我们这样的先天神灵,因为不在意生灵信仰,于是给他钻了个空子。”圣母如是道。

太一道人理解的点了点头。只是心中疑惑,这无上冒头似乎有些突兀,以一己之力,吞并整个宇宙的信仰之力,这也太顺风顺水了吧?就算一些先天神灵不在意信仰,可也不会不关注这样的存在。

不过既然是圣母所言,想必应该没有差错,许是时势造英雄也说不定。

太一道人将一缕疑惑压在心头,又道:“圣母曾与我说过,先天神灵永恒以降,达到所掌之道的巅峰之后,便进无可进。莫非百万年前的劫数,便是因此?”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若放在贫道身上,永恒时光不得寸进,忍耐的久了,怕也要闹出一些乱子。”

“没错。”圣母点了点头,罕见的露出一抹叹息之色:“我们都寂寞了,枯燥的时光让人疯狂。有一天,我正堵着无限家门闹呢我以前跟无限关系最好了。我疯疯癫癫,他最能容忍,就算我把他家都拆了,他也不生气。”

“那次我去堵他家门,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忘了,太久远了,不值得记忆,反正就是鸡毛蒜皮。无限正给我赔礼道歉呢,无上就来了。”

说到这里,圣母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一下:“他说他找到一个让大家都有机会突破境界的办法,打算把所有的有资格的,都叫到一起,仔细商量。我和无限对此当然感兴趣,于是就跟他一起,去寻了永恒他们。”

“然后你们就生出了矛盾?”太一道人不由开口道。

六十二章 命运石板 通天道尊

“不错。”

圣母眉宇间露出回忆之色:“无上在宙光秘境中发现了一块石板。他说那块石板中蕴藏着一切奥秘。我们起初并不相信,因为宙光秘境对我们来说,就像是自己家里的后花园。里面每一寸虚空,每一缕本源,每个人都非常清楚,不可能存在什么石板这么多年来让这么多人都不曾发现。”

“无上见我们不信,就带我们去看。果然,那石板就在秘境之中,而且还就在中央,耸立着如同一座大山。”说到这块石板,圣母眼神闪过一抹惊叹和痴迷:“这么多年,自诞生以来永恒以降,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宙光秘境是何处?”太一道人皱眉:“石板又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这石板又是什么来历?”

一旁太鸿道人斟酌道:“莫非应运而生?”

无血倒是没说话。无限肯定知道,无血虽出自无限,但没有太多传承记忆,对此没有了解。

“应运而生”太一道人不由微微颔首。他想起前世神话之中,许多先天宝物,多是应运而生。譬如崆峒印,人道大兴方才现世。譬如造化青莲,须得三清道尊才得遇上。因人,因事,应运而生。

“这么说来,那应运之人,便是这无上帝主了?”太一忍不住道了一句:“他又有何特殊之处?莫非是应劫之人,宇宙本源借其手,掀起劫数,推动宇宙发展?”

“有些道理。”太鸿道人点头,对圣母道:“太冥道友,你等发现那石板之后,又是如何?”

圣母道:“无上将石板命名为命运石板,他说打破这块石板,就能超脱命运,不受宇宙左右。”

“然则?”太一连忙问询。

“我当时很激动,我看到那块石板,就好像看到了一切。所以我对此深信不疑。”圣母缓缓道:“湮没、吞星对此也深信不疑,永恒有些犹豫,但无限表示反对。”

“他认为这是一个骗局。”圣母道:“无限说,宙光秘境每一寸空间,我们都了如指掌,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块劳什子石板?更重要的还是被无上发现的。”

“无限与无上有矛盾?”太一敏锐的听出了一些潜在意味。

圣母点了点头:“我,无限、永恒、湮没还有吞星,与宇宙同在,先天神圣。而无上却是后天祭祀而成,却能与我们平起平坐。对此,无限意见最大。他认为无上窃取了万物生灵的根性,才成就自己,是一个窃贼,历来瞧不上他。”

闻言太一不由连连点头,心里生起了对无限的一些认同:“信仰神道的根本,的确是窃取生灵的根性以成就自身,说是窃贼,并不为过。”

信仰神道,太一道人当然了解。元初神庭的建立,就是源自与此。可元初神庭与纯粹的信仰神道又不等同。元初神庭是太一道人使太始道人模仿天庭所立,其主旨,不是收割生灵信仰,而是梳理天地秩序以获取天地权柄。

纯粹的信仰神道,太一道人不为也。收割生灵信仰,实则便是收割其灵魂深处的那一丝造化根性,最终使生灵失去自我。如果元初神庭走的也是这样的道路,那么太一道人又如何会让元初神庭发展壮大,及至于世界树界域十二次元乃至于整个大宇宙?

信仰神道是修士的天敌,魂魄失了造化根性的凡人,根本无法走上仙道。

这就绝了仙道根基!

就譬如这深红世界,对目前这两三代生灵,太一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除了少数无信者,绝大多数人,即便能走上仙道,也最多在炼炁境打转,要突破化神,可能性几近于无。尤其是此前对血色神教信仰虔诚的,更是如此。

深红世界仙道的真正未来,不在这些人,而在于新生代。

圣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不在意的。凡俗间的生灵,在我眼中,与草木没有任何区别。相反,无上能凭借信仰手段,就算是窃贼,能走到与我们平起平坐的力量层次,我反而高看他一眼。”

“可是他不这么认为。”无血忽然插了句嘴。

圣母叹了口气:“无限说,我们天生神圣,是宇宙真正的主人。可命运石板在主人家里,却被外人发现,这不合理。湮没和吞星说他强词夺理,我们虽然强大,与宇宙同生,可我们那许多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预料不到的事。命运石板出现在自家后院,自家却没发现,也并非难以理解。毕竟我们还没有超脱宇宙,未曾真的全知全能。”

“道理上讲,的确有些强词夺理。情感上讲,无限并没有错。”太一道人摇头失笑:“如果就在这太元界,突然出现一宗宝物,竟被外人发现还要拿走,我必定不愿意。”

“可那块是半无上并没有拿走。”圣母道:“他不敢。”

“如果他拿走了,恐怕现在被世界树镇压的,就不是无限,而是无上了。”太一道人嘿嘿一笑,连连摇头:“你们五尊先天神灵与宇宙同生,到头来内部分裂了,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是个智慧的,都有自己的想法。何况那时候我们已经被枯燥寂寞的时光磨去了一切耐性。”圣母摇了摇头:“或许无限是唯一清醒的人,但我们哪里还会放在心上?不过最初的时候,也没有翻脸,第一次商议无果,一百年后第二次商议还是无果,最后三商”

“翻脸了?”太一道人笑了起来。

圣母气恼道:“你能不能不要插嘴?”

太一一愣,干笑一声,拂袖示意圣母继续说,不再插嘴。

圣母轻哼一声,这才道:“三商之时,无上直接指出,无限包藏祸心。因为他在二商之后的一百年里,就纠合了一大批强者。无上问他要做什么。无限也是傲气的,直接承认,说如果三商不决,就要以拳头论高低。”

听到这里,太一道人恍然叹道:“我道是理念不合,却也未必不是无限想要独占那命运石板。他的确是个傲气的,竟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

圣母点头:“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

“所以你们联合起来,将无限打杀?”太一吐出口气:“无限让我想起了另外一尊大能,虽然无限的本事,远不及这位,可这傲气骨头,却不差分毫。”

“哦?”圣母和无血微微一怔。

这多元宇宙,还有比无限等人本事强出许多的人?

圣母眼中闪过一丝明光,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太一:“你总是神神秘秘,到现在该是吐露一些了吧?”

太一笑了笑,道:“圣母大约可能有所猜测——仙道体系,在多元宇宙找不到根脚。圣母既说出这许多秘密,我也不吝啬。”

太一道人心头转动,打算透露一些皮毛,扯一方虎皮出来,于是笑道:“仙道体系,来自于另外一方混沌宇宙——盘古大宇宙。”

“混沌宇宙?盘古大宇宙?”圣母眼睛一亮,急忙道:“快说快说!”

无血也打起精神,侧耳倾听。

“不急不急,听我慢慢道来。”太一道人悠悠道:“所谓混沌宇宙,乃是描述一方宇宙的等级。盘古大宇宙将世界划分为许多等级,最低级的,是次元世界,至于一些不存在生灵的低等维度,直接忽视。次元世界之上,便是小千世界。譬如世界树界域,其中处于多元宇宙主物质层面的地球太阳系,便可谓之一方小千。小千世界之上乃是中千世界,这深红世界,便是一方中千,贫道开辟的太元界,也是一方中千,世界树界域十二次元世界合于一处,也算是一方中千。中千之上,便是大千。”

“较为独立的大千世界,我尚未涉足过。较之而言,譬如地球所在多元宇宙主物质层面的银河系,可谓之一方大千。”

“大千之上,才可称之为宇宙。”

“有普通宇宙与混沌宇宙之分。其区别在于,普通宇宙至多容纳大罗金仙级数的力量极限,而混沌宇宙则能证道圣人。”

圣母目中星光闪闪,分明格外感兴趣,连忙道:“那多元宇宙算是哪个等级?普通宇宙还是混沌宇宙?”

“介于普通宇宙与混沌宇宙之间。”太一道人答道:“多元宇宙在我看来,是一个宇宙本源极度分散及至于残损的混沌宇宙。这个宇宙,没有天道镇压,时间、因果混乱的不可思议,乃至于生出无数平行世界,分散了宇宙本源,使宇宙等级下降了半个阶位。”

圣母听完,小口微张,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有些失魂道:“这么说,一切都是我们的错”

太一道人一愣:“什么?”

圣母回过神,整了整精神,道:“你先说,说那个脾气和骨头跟无限差不多的大能,你说完了,我再说。”

太一道人按捺下心中好奇,道:“说来这位大能,乃是一尊圣人,至大至强,至尊至圣。号曰:混元无极太上教主上清通天道尊。”

六十三章 至大至强 至尊至圣

至大至强,至尊至圣,混元无极太上教主上清通天道尊!

单单这等称谓,便让人心头忍不住生出无限敬仰来。

至大至强,至尊至圣,这是何等的伟岸人物才能担当的称谓?

圣母眼中异彩连连,心中充满了无尽向往。那等人物,实在是高山仰止,是所有者修士奋斗的目标!

倒是无血,毕竟不知天仙之后的境界划分,不明圣人伟力。太鸿道人见他面露疑色,三言两语解释一番,他才知道这圣人又是何等级数的大能!

圣人之下是混元,混元之下是大罗,大罗之下是太乙,而如他眼前这个疯婆子——圣母这般先天神灵,也才不过才太乙级数而已!

由此可知,那圣人至大至强至尊至圣,实乃名副其实。

无血口中不由爆出连连惊叹。

心中更是火热异常。

恁的仙道体系,竟有这般潜力,端端是让人心头激动不能自已。只道是自己入了仙门,大道在望!

“上清通天道尊”圣母呓语一句,恍惚回过神来,急忙道:“快说说这位道尊的事迹!”

太一道人见引起了圣母无量好奇,不由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这位道尊出身,可谓非凡到了极点。你道那盘古大宇宙为何以盘古命名?盖因那一方混沌宇宙,乃是一位名号原始天王盘古真人的大神亲手开辟而来!”

“嘶!”

闻听此言,圣母与无血登时瞪大了眼睛,口里嘶嘶呼出凉气。

“开辟混沌宇宙?!”圣母惊道:“那是何等级数的人物?!圣人也比不上罢?”

太一摇头:“我也不知。盘古大神何等伟力,谁也不晓,谁也不知。毕竟大神开天之后,其肉身化作造化,补益宇宙,至于神魂真灵,谁也不知去了何处。有道是大神陨落,但我并不相信。那等人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这么陨落?”

圣母不由深以为然:“无限遭遇围攻,斩落肉身还化为一方中千,而神魂不朽,一直都好好的。原始天王盘古真人那等大能,必定不会轻易陨落!即便是开辟混沌宇宙!”

太一道人连连点头,他与圣母一般,也是这等想法。由是继续道:“盘古真人于混沌中开天辟地,造出一方混沌宇宙,肉身造化宇宙之前,吐出一口元神清气,这口清气一分为三,上曰:太清太上;中曰:玉清元始;下曰:上清通天。”

“嚯!”圣母和无血瞪大了眼:“这么说,这位上清通天道尊便是盘古所化?”

太一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所以这三位圣人号曰盘古正宗。”

“三位皆成了圣人?!”圣母更惊。

“然也。”太一笑道:“这三尊大能,皆证道成圣,一曰:混元无极太上教主太清道德天尊,二曰:混元无极太上教主玉清元始天尊,其后便是上清通天道尊。”

“呼”圣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等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太一道人笑道:“圣母根脚非凡,若勤修仙道,自也有些机会证道成圣。说来这三位圣人,圣母如果一早就注意到贫道,当是见过其中两位亿亿万分之一的风采。”

“哦?”圣母不由微微一怔:“不知是哪两位?”

太一道:“便是太清道德天尊与上清通天教主。”

他面露回忆之色:“二十九载之前,我初得机缘,承了仙道,尚未踏入道门之时,因有些凡俗需求,便去寻了时为史塔克集团老板的托尼,亦即是贫道在纽约所收的第一个弟子。”

“喔”圣母细细一想,道:“托尼-史塔克。我知道他。”

“对。”太一道人露出一抹笑意:“托尼此人,在凡俗间,有地位,有金钱,我要收了他,便须得先将他镇住。于是我使用了一次底牌。”

说着话,太一道人翻掌取出那早已失了神通,变得灰扑扑的唤圣牌来。

“此乃唤圣牌。”太一道人叹道:“共有三次唤圣附体的机会。托尼那一次,附身神圣是另外一位名为准提道人的圣人。而太清道德天尊,乃是第二次唤圣之时,附体而来的神圣。”

他看着圣母:“当时纽约地下世界的许多超凡者趁我不在,围攻我于纽约郊外农场所在的山门。”

“我知道了。”圣母打断他,目中光彩熠熠:“就是一个骑着一头板角青牛、手里拿着一条扁拐的道人形象?”

“然也。”太一道人呵呵笑道:“那便是太清圣人显化于外的形象。”

“那上清圣人一定就是灭霸初次来袭之时,骑着一头只有一足而无角的牛,腰间悬着一口佩剑的道人了?”圣母当即反应过来。

心里暗暗吐槽——大约太一收了红麟儿作代步工具,怕也是与这两位一脉相承了。

太一道人不知圣母心中所想,苦笑道:“果真你早早就在窥伺?”

圣母咯咯一笑:“你那么神秘,我窥伺有什么好奇怪的?无限肯定也在窥伺你,他虽然被世界镇压,可在世界树界域之内,怕也没什么能瞒过他。”

圣母说着,看向无血:“他没跟你传达这些信息?”

无血摇了摇头。

“倒是谨慎。”圣母说了一句,转言对太一道:“我说你那时应该还不是灭霸的对手,却一剑就伤了他,斩下他两只手掌,还夺走了力量宝石,让他没办法复原,只得自杀了一次。原来是借通天道尊的力量。”

说起这,圣母笑的欢快。

那灭霸也是倒霉,当时太一道人与赤混魔尊相争,他来掺一脚,没拿到空间宝石不说,反倒丢了力量宝石,伤势还没办法愈合,只得自杀。说来真真也是可笑可悲。

太一却摇了摇头:“到如今,我已是后悔。这唤圣牌,自身修为越高,神圣附体越厉害。若能留下一次唤圣机会,之前无上动手之时,我也不必束手待毙了。”

“话是这么说。”太鸿道人一旁突然却道:“可那三次唤圣,都是在极其必要的情况下使用,若不用,事情有变,才是大麻烦。毕竟那时你修为浅薄,不比如今。”

“也是这么一说罢了,感叹而已,哪里真是后悔?”

太一道人笑了笑,道:“说起通天圣人,还要说到盘古大宇宙的第三次量劫。”

“量劫?”圣母不太明了。

太一斟酌片刻,道:“大略你们与无限一战,可称之为一次量劫。”

“哦”圣母顿时明了,道:“盘古宇宙经历了多少次量劫?”

“至少三次。”太一道人道:“具体我并不十分清楚。盘古宇宙第三次量劫,乃是教门气运之争。”太一道:“那时仙道已占盘古宇宙主流,能成圣的皆已成圣。各大圣人教派,都发展壮大到了一个极限。其中最强的教派,名为截教,教主便是通天圣人。圣人座下,弟子无数,大罗金仙都有十来尊,太乙金仙数以百计,成仙者数不胜数。号称万仙来朝,盛极一时。”

“哦!”

圣母、无血二人都被震惊了。大罗金仙休说十来尊,便是一尊,也能称霸整个多元宇宙啊!想想那截教,果真是盛极一时!

“这教门,便是如同你座下的太一教门?”圣母忽然道。

太一点头:“正是。是时盘古宇宙圣人大教有四。其中太清圣人继承其师鸿钧道祖名位,为道教教主,统领全局,并不理事。这教门气运之争,便在其他三大教派,或者说主要是其中两教之间。”

“慢着。”圣母连忙打断:“太清圣人其师鸿钧道祖又是哪位?对了,你之前还说了准提道人这位圣人,又是哪位?”

圣母心头震骇,圣人之师,这又是何等人物?!准提神人?那盘古宇宙又有几多圣人?!

“且听我一一道来。”太一道人目中精光闪烁,道:“先说鸿钧道祖,正乃是盘古宇宙仙道之祖,是这位鸿钧老祖开创了仙道修行之法,并将其发扬光大!”

他道:“盘古宇宙第一劫龙汉量劫过后,鸿钧老祖横空出世,开创仙道,证道成圣。可谓盘古宇宙第一尊圣人。由是昭告天地,于三十三天外混沌紫霄宫传授仙家大道。是时,有三千先天神圣齐赴紫霄宫,拜在鸿钧老祖座下!”

“仙道之祖?三千先天神圣?!真是真是令人令人”无血已经语无伦次。

太一呵呵一笑,不理他,继续道:“这三千神圣,包揽了整个盘古宇宙各大先天种族的各个大能,鸿钧老祖一改无望大道的先天神灵修行之法,传道众人,正式传播仙道,由是被尊为道祖。”

“呼道祖啊”圣母长出口气,看着太一道人,目光闪烁道:“太一,你是不是也要走鸿钧道祖的路子?”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并不否认:“我有此机缘,为何不可?”

圣母妙目不由异彩连连。果真是志向远大,她没有看错人!

太一又道:“道祖于三千神圣之中,收了六位亲传弟子,赐予六尊蒲团,位于诸神圣之前。”

“让我猜猜。”圣母又打断他:“这六位亲传弟子,一定都成圣了!”

“然也!”太一道人笑道:“道祖这六位亲传弟子,前三位便是三清道尊。”

“太清太上,玉清元始,上清通天?那后面三尊呢?”

“然。”太一点头,解释道:“道祖四弟子,号曰:混元无极太上娲皇圣母女娲娘娘。”

“是个女的?”太冥圣母激动道:“我也是圣母,我要先想一个尊号,嗯,就叫混元无极阴阳轮回圣母太冥娘娘!”

太一道人一愣,顿时无语:“是否早了些?”

“不早不早。”圣母连连摆手:“先想好,以后直接就有尊号了。”

这话一出,连太鸿道人都忍不住露出一抹僵硬的笑。

太一道人摇头:“罢了,你竟然都定了尊号,那便得勤修苦练,否则日后未能成圣,如何对得起今日这尊尊号?”

圣母白了他一眼,捏着拳头:“我一定能成圣!”

六十四章 话说盘古宇宙 诸圣引人心奇

“女娲娘娘之下,第五、第六尊尊位,乃是接引、准提两位道人”

太一粗略一说,就被圣母打断,道:“说女娲娘娘!”

太一道人苦笑,看圣母表情,分明就知圣母心中所想。否是女性,自然对女娲娘娘最是好奇。连之前的通天教主,都放在一边了。

“女娲娘娘又是什么来历根脚?又是如何证道成圣?”太冥圣母迫不及待。

太一道人只好顺了她的意,道:“说起女娲娘娘的根脚,还要说起伏羲道人。”

“伏羲道人又是什么人物?”圣母就如同一个好奇宝宝。

“女娲娘娘与伏羲道人同生于一方先天秘境,是为兄妹。伏羲道人为兄,女娲娘娘为妹。”

“伏羲道人竟然是女娲娘娘的哥哥?那他成圣了吗?对了,肯定没有。加上你之前说的准提和接引两位大能,六尊圣位就满了。”太冥圣母不由道:“那这伏羲道人后来如何?”

“不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太一慢条斯理:“伏羲道人与女娲娘娘实为兄妹,说来这修为境界,早前自是伏羲道人更甚一筹。不过在鸿钧道祖大开紫霄宫传道天下之时,伏羲道人助女娲娘娘夺得了一尊圣位,而他自己失了这机缘。女娲娘娘得了圣位,便是鸿钧道祖的亲传弟子,这待遇自然就不一样。理所当然的,修为境界就逐渐超越了伏羲道人。后来伏羲道人在盘古宇宙第二次巫妖量劫之中身陨,女娲娘娘保住伏羲道人神魂,使其转世为后天生灵,成就人道第一尊天皇,得了半个圣位,也算是不枉兄妹一场。”

“那也不错了”圣母不由道:“半个圣位,也是圣位呀。”

道人点了点头:“盘古宇宙,天道之下,人道仅得一尊圣位,三位人皇共同分享。天皇伏羲分得最多,有一半。地皇神农分三成,最后人皇轩辕得两成。”

圣母心里愈发觉得那盘古宇宙精彩纷呈,不过对女娲娘娘仍是最感兴趣,连忙道:“先不忙说这些,说说女娲娘娘是怎样成圣的!”

道人于是将话题扯回来:“说起女娲娘娘成圣,还要在于一桩功德。”

“功德?”圣母不明。

“这功德嘛,大约是鸿钧道祖合了混沌天道,立下的一道奖惩法则。若无有镇压天道之人,宇宙本源没有善恶意识,不分功德业力,便无有功德一说。说起女娲娘娘成圣,就在那第二次量劫最后关头。”

太一道人对此倒是有些了解,盘古大宇宙许多大事,他专程咨询过系统,对于这些放在明处的大事,系统并不隐瞒。

由是道人知晓女娲娘娘如何证道成圣。

“盘古宇宙第二次巫妖量劫,乃是天地正统之争,也是先天神灵与仙道体系的最后一搏。是仙道体系真正确立的一个标志。”道人详细解释:“鸿钧道祖传道天下,许多先天神灵听了道祖讲道,由是改换门庭,弃先天神灵,而修仙家法门。但也有顽固的,自认为仙道也算不得什么,并不认同。”

“这其中的代表,便是十二尊混元境界的祖巫。”

“祖巫?混元境界?!”圣母越听越是精彩,不由讶然道:“这十二祖巫又是什么人?”

道人苦笑:“如果要这么说下去,三五两载怕也说不完!”

圣母浑不在意,摆了摆手:“我们还差这点时间吗?”

“”太一道人微微一怔:“这倒也是。”

于是便道:“这十二尊祖巫,根脚来历,同样非凡,几不差于三清道尊。”

“哦?”

无血、圣母,皆凝神倾听,不敢放掉一个字。

“原始天王盘古真人以肉身造化宇宙,余下十二滴精血,化作十二尊祖巫,说来也是先天神灵。只不过因为根脚太深厚,孕育时间太长,没能赶上龙汉量劫,在龙汉劫后才应运诞生。”

听到此说,圣母不由道:“既是先天神灵,为何也有混元境界?我自为先天神灵,连大罗境界都无法突破!”

“这便是传承之故了。”太一道:“你为宇宙本源孕育,根脚实也不差。可那十二祖巫有盘古烙印,先天就有修行之法,而你却没有。加之那盘古真人的境界,怕是超越了宇宙本源”

“原来如此”圣母心下了然,又道:“如此一说,他等有盘古真人传承的修行之法,为何又没有成圣?”

“其中缘故,大略有二。”太一道:“其一,得承修行之法残缺,没有补全。”

圣母不由点了点头:“那第二呢?”

“其二,时间不够。他等自诞生仅一量劫,又不是鸿钧道祖那般人物,要成圣,自然需要更多时间。”

“言之有理。”太鸿道人一旁附和。

圣母不由想起自己诞生这无数年来,都还只在太乙境界盘桓,深感突破之艰难。连大罗都镜花水月,何况成圣?

“实则那第二量劫,便是盘古血脉所化的先天神灵,图谋反扑仙道,重夺气运,以之证道的本质。这十二尊祖巫占据大地,孕育巫族。与倒向仙道、统领妖族的两位妖皇相争,最后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除了太鸿,两人大讶。

“然也。”太一道:“实则那时除了鸿钧道祖高高在上之外,便是其座下六大亲传弟子,也不能履巫族之锋芒。十二尊混元大能,还能以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召唤盘古真身,堪比圣人威能!如何敢当?”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圣母惊叫道:“就是当初你让我帮你炼制阵旗,在世界树界域布下的那个阵法?”

太一笑着点了点头:“正是那门阵法,乃盘古宇宙三大杀阵之一!你我所布,不过皮毛而已。要知那阵法全盛之时,须得十二尊混元大能布阵,召唤出圣人境界的化身来搏杀敌手!”

圣母闻言,心中惊叹到麻木,也略略激动。那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她虽只知皮毛,可也是一桩天大的机缘了。

“妖族两位妖皇,以诸天星斗为阵,以先天至宝镇压,钻研出一套周天星斗大阵,与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相抗。”

“那这周天星斗大阵必然也是了不得了阵法了!”

“然也。三大杀阵,其中就有这周天星斗大阵。不过这周天星斗大阵毕竟差了那以十二尊混元大能布下的都天神煞大阵一筹,只能被动防御,堪堪落在下风。”

“然后呢?”

“于是多方算计,要削减巫族实力。这一算计,便成就了女娲圣人。”

“怎么说?”

“有道祖座下六大亲传弟子在其中动了手脚,引起了十二祖巫之中,水、火两位祖巫反目!”

“内部瓦解?”

道人颔首:“只要那十二祖巫去了一二,都天大阵不完满,妖族天庭才能翻身。正所谓水火不容,那水之祖巫共工与火之祖巫祝融本就因性格缘故有些矛盾,被暗暗这么一挑拨,终于按捺不住,大打出手。”

“接着呢?”

“两位祖巫皆是凶暴强横,这一打起来,就收不住手脚。”太一叹道:“打出真火,真个是惊天动地。他二人在盘古肉身脊梁所化,亦即是天柱旁侧斗法,余波撼动了整个大宇宙!”

“不对,”圣母打断道:“那余下十尊祖巫为何不去劝和?我不信能占据半壁江山的巫族都是些蠢货。”

刚说完,就反应过来:“是了,一定是被拦住了。”

“然也。道祖坐下六大弟子齐动身,堪堪将十位祖巫拦截了一段时间。等这十位祖巫突破拦截之后,为时已晚。”

“那共工终归战败,心中羞怒之极,一时竟想不开,亿万里真身竟一头撞上了天柱周山!”

无血和圣母张大了嘴巴:“想不开?!”

“然也。”太一叹道:“这便是先天神灵的弊端,只修力量不修心境。虽说亿万年早已成精,个个都是老奸巨猾,可一旦心头嗔怒至极,就如同凡人一样,压抑不住。共工这一头撞去,直直把那经历了无数年、两次量劫的天柱周山拦腰撞断啊!”

“周山乃盘古肉身脊梁所化,撑天之柱。可毕竟时日已久,又经历过一次量劫,早已不复初时威能与稳固,由是被共工撞断。可天柱本能反击之下,共工也陨落了!”

“死了?!”

“死了,连一丝神魂都不曾留下。”太一道人唏嘘道:“端端一尊大能,混元境界,距离那圣人之境也在眼前,就这么一怒之下便死了,说来也是命数。”

“然后呢?”

“天柱既断,那宇宙胎膜便破开一处大洞,胎膜遮拦不住,无量混沌炁从混沌中涌入宇宙,要把整个宇宙同化,重归混沌!”

“混沌么”圣母闻言,不由打了个激灵,道:“我知道!当初在宇宙胎膜之外设伏无限,我们就遥遥看过混沌。只看一眼,就让人心惊肉跳!”

太一道人摇头失笑:“你那还是宇宙胎膜完整,能护持一段距离,所以即便你等离开这方宇宙去胎膜之外,只要不走远,也不会有事。宇宙胎膜便是保护宇宙不受混沌侵蚀的最大屏障,一旦宇宙胎膜受损,宇宙危矣!”

太冥圣母对此深有理解。那宇宙胎膜之坚固,简直骇人听闻。他等当初设伏无限,这个宇宙最顶尖的一群人在宇宙胎膜外大打出手,只激荡起小小的涟漪,就如同一颗石子儿投入汪洋大海一般微不足道。

这深红世界能够依附宇宙胎膜而生成,还在胎膜上构造一条通道,那不是人为打出来的,而是宇宙本源所为——无限乃宇宙本源一条法则所化,他肉身陨落,法则散溢,为宇宙本源感应,这才自动打开一条渺小到极致的通道,接引本源回归。

六十五章 圣人圣道 宇宙量劫

说来这无限的神魂能逃回多元宇宙,在地球附近才被追上镇压,也多亏了宇宙本源这一番作为。

否则在圣母等人的万全准备设伏之下,怕是当时就要被拿住神魂!

宇宙胎膜上这条通道毕竟渺小,就如同镶嵌在一个巨大铁球上连显微镜都看不到的那么一丁点,不比那盘古大宇宙天柱折断那般严重,所以对宇宙本身,并没有太大危害。

加之后来深红世界孕育,成为多元宇宙胎膜之外的一个附属世界,对多元宇宙而言,相当于多了那么一点点屏障,又成了一桩好事。

往往对人是好事,而对宇宙自然不见得就是好事。对人是坏事,对自然却成就一桩好事。无限出自于多元宇宙,陨落之后肉身反又为宇宙构筑了一丝屏障,这一饮一啄,不外如是。

闲话不提。

太一便道:“那天柱折断,天地没了支撑,由是天倾西北而地陷东南,加之外有混沌炁涌入,两相一合,近乎于宇宙就要毁灭!”

单单这几句话,就说明了当是那等毁天灭地的末日情形。

道人由衷道:“幸亏有女娲娘娘!”

对女娲娘娘,太一道人无限敬仰。前世许多小说里,往往说女娲娘娘怎样怎样,多是从人类的角度去考虑,全然没有想到女娲娘娘乃是天道圣人。而人类,只是天道之下,人道之中的一个种族而已。

很多人把人类当做人道,实则不然。人道便是生灵之道。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灵,都归于人道之中。

所谓域中有四大,道大,天大,地大,人大。又有天地人三才,人居其一,如果只是人类,那其他种族又置于何处?多余的么?

又说女娲娘娘造人成圣,非也。盘古宇宙之人实为女娲娘娘所造,可女娲娘娘造人之时,只在混元境界。那盘古宇宙无边广大,有无数先天、后天种族,区区一个人族,只占其一,如何能凭之成圣?

那人道三皇,不是一统人族而成就半尊圣位,而是一统整个洪荒大地的所有的种族,被尊为共主,才是人道之皇!

“女娲娘娘证道成圣,实乃补天也!”

太一道人给出了答案。

“是时天柱折断,鸿钧道祖坐下六大弟子大惊失色,都没料到竟有此大祸,当下就慌了神。就有女娲娘娘站出来,谓几位师兄弟,曰:可采先天、后天五行之精。又孤身前往北海,斩杀了一头自开天辟地以来便诞生的先天巨龟,以此龟四肢置天地四方,以代天柱。又用贴身宝物——先天至宝乾坤鼎将诸师兄弟采集而来的先、后天五行之精融为一炉!”

“娘娘以先后天五行之精逆反先天,熔炼混沌本源,动用**力,以之补天。然则胎膜空洞太大,混沌本源消耗殆尽竟也未能补满。娘娘于是舍身投入混洞,以真身代之,将宇宙胎膜补全!”

无限敬仰,就在此时!

“女娲娘娘先天之神,道祖弟子,修为已至于亚圣,只要潜心修行,最多几个元会,就能安然证道。可她为保全那宇宙安危,浑然不顾圣位大道,以身补天,这才是大情怀!这才当的上一个圣字!”

在太一道人的理解之中,圣,不是法力,不是神通,不是出身。也不因狠毒、算计而不得。圣,需要的是大情怀,大慈悲。尤其是天道圣人,一切当以宇宙、自然、万物、万灵为主,以保证宇宙的和谐成长。

就像那为人诟病的西方教两位圣人,说他脸皮厚也好,说他下作也罢,可这二人发下大宏愿,四十八条,每一条无不如此。

又如三清道尊,自盘古宇宙生灵爆发,人道大成以来,无边教化,无不在这三位圣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三位圣人促使宇宙繁荣,功莫大焉。

鸿钧道祖传道天下,开先天之未有,是为道祖,合于天道。

六尊圣人或补天,或教化,代天道孕育众生,方才是圣人!

又说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无情,也是大情怀。因为圣人眼中,看到的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种族,而是整个宇宙。

太一道人自顾说着,心里竟感悟颇多。他自以道祖尊位为志愿,现在回想对比自己的作为,才发现疏漏实在太多。

他自以作为足够,却才发现,所作所为,眼界仍局限狭小。要作道祖,这天地万物都要纳入心中。可他心中如今装的,哪里有天地万物?

打打杀杀,算不的什么。为了大志愿,就算将这多元宇宙半数生灵灭绝,眼皮都不会眨一下。怕就怕自以为做得好,实际上偏离了大道。

忽然之间,太一道人就停了下来。

圣母人等回味一番,才恍然发现,不由道:“继续说呀!”

太一道人怔了怔,将心头明悟烙印深刻,这才笑道:“女娲娘娘以身补天,近乎身陨,然鸿钧道祖如何能看着自己这个弟子陨落?于是道祖出手,将娘娘救下,钦赐圣道,助她证道成圣。”

“就这么成圣了?”太冥圣母眨了眨眼睛:“鸿钧道祖赐下的?”

太一道人摇头失笑:“这圣位如何能赐?只是这个说法罢了。女娲娘娘已悟得圣人圣心,陨落前夕已有圣人道心,道祖救她出来,成圣自然是水到渠成。”

“那鸿钧道祖之前为何不出来?”圣母又问出疑问:“他既合身天道,法力无边,神通浩瀚,不说补天吧,至少能阻止共工和祝融之争!”

太一道人笑道:“道祖心思,我如何明白?可只要细细一想,也非是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首先,那共工祝融之争,乃道祖弟子挑起。道祖却去阻止,算怎么回事?其次,那一次量劫,乃是完全确立道祖所开创仙道的转折性一战,非战不可,如何能阻止?”

“至于补天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况且此事是诸弟子引起,自然要他们去了结这个因果。反正道祖端坐紫霄宫,真到了无法收拾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手。”

“呵呵,这就是大能心思,神叨叨的”圣母听了,不由轻笑起来。

“又说道尊通天教主,那第三次量劫,仙道已是繁盛到了巅峰。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可其中良莠不齐,许多左道修士的存在,对天地而言,是毒瘤,由是须得清除。而这其中,截教情况最为严重。通天教主收弟子,来者不拒,不分善恶好坏,有教无类。这等作为,使得截教发展迅速,可弊端却早早埋下。”

“一个体系要长久发展,必须要做到毒瘤不能影响主流。而那时,截教许多毒瘤已经影响到了主流,于是道祖将六尊圣人唤到紫霄宫,取出一方封神榜,要诸位圣人签押榜文,将座下恶业深重者书写其上。”

“这封神榜是干什么的?”圣母好奇。

“道祖拿出封神榜,大略原意是为了束缚那些肆意妄为的修士。实则道祖合道之后,天道完满,早已立下奖惩法则。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多修士走偏锋钻空子,仍然对宇宙造成伤害。尤其这些修士,其中有能为者,多是教门弟子。说来也是鸿钧道祖的徒子徒孙。大概想给这些修士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由是拿出封神榜,将一干人等签押上去。”

又道:“这封神榜,实则还有另一重考虑。道祖欲立天庭,将这些肆意妄为的修士纳入天庭之下,以封神榜规范行为,使之梳理天地,调和法则,将功补过。”

“原来如此。”圣母心头明了:“这便是道祖给出的一线生机。”

忽而念头一转,又想起世界树界域的那个元初神庭,不由目光闪动,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太一。太一抱以微笑,还了她一个眼神,让她保密。

“然也。”太一道道:“可道祖好意,毕竟有不愿者。通天教主心里不认同,只道是仙家逍遥,如何能为一封榜文所制?何况那符合上榜者,多是他座下弟子。于是不愿签押榜文。”

“就打起来了?”圣母道。

太一摇头:“你们发现命运石板都要三商后才打,圣人难道还不如你们?那封神榜也自三商,历时千载。最终定下约定——各凭本事,不签名头。”

“所以就打起来了?”

太一道:“于是以凡俗人道王朝更替为由,通天教主座下截教弟子与元始天尊座下阐教弟子,拉开了量劫序幕。”

“最后呢?”

“最后通天教主座下许多弟子被一一送上榜文,尤其几位极其杰出者,更是让教主心痛。教主自傲入骨,不曾亲自出手打杀阐教弟子。可元始天尊护短,常亲自对截教弟子出手。那圣人出手,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如何能抗?譬如三宵仙子那等人物,便是折在圣人手中。”

“三宵?”

“云霄、碧霄、琼宵三位娘娘,尤以其中云霄仙子道行最是高深,怕是几近混元。手握先天宝物混元金斗,布下九曲黄河大阵,将元始天尊座下十二尊大罗金仙一网打尽!削去脑后三花、胸中五炁,散去仙体,打为凡俗之流!”

六十六章 命运石板去处 太一道人心动

太冥圣母与无血已是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如此凌厉?!

一人一宝,就把个阐教一网打尽!?端端是一个奇女子!

“厉害,真是厉害!”圣母连连叹道:“我当为云霄也!”

“你不是以女娲娘娘为榜样么?”道人笑呵呵的反问。

“女娲娘娘那等圣人境界太过遥远,不足为凭。云霄仙子才是我辈女性的第一榜样!”圣母已是改换门庭。

“若女娲娘娘在此,怕是一巴掌把你扇到天边去。”道人开了个玩笑,继续道:“于是通天教主大恨,于界牌关下大摆阵法。一门万仙阵,以截教万仙布之。一门诛仙剑阵,教主自布之。”

“诛仙剑阵”圣母似乎觉得有些熟悉,但当初她答应太一不窥伺他,由是不知太一曾布下一次性伪的诛仙剑阵,飞灰了一队天神组,让那灭霸二次无功。

圣母只因与宇宙本源同出一体,这诛仙剑阵在宇宙中出现过一次,又不曾如太一道人那般有系统遮掩,由是留下一线痕迹。只是一时半会圣母没有想起来罢了。

太一道:“这诛仙剑阵与都天神煞大战、周天星斗大阵合称盘古宇宙三大杀阵。号称第一!那阵法以诛、戮、陷、绝四口先天宝剑为骨,以诛仙阵图统之,衍生一缕混沌杀气,聚宇宙天地间无量煞气为用,一旦布下此阵,非四圣不可破!”

“四圣不可破?!”圣母失声。

“然也。”道人笑道:“以通天教主圣人修为布下此阵,除非四圣齐聚,绝无破阵可能。这话乃是鸿钧道祖亲口所言,绝非虚妄。”

“鸿钧道祖所言?”

“然。道祖合道之前,将一概贴身宝物尽数赐下,其中通天教主便得了这诛仙剑阵。”太一道人稍作解释,便继续道:“教主在界牌关下布下诛仙剑阵,先就有阐教教主元始天尊于三十三天外玉虚宫中下凡,随后又有太上道德天尊从八景宫而来。两位圣人观摩那阵法,心知破不得。”

“那之后呢?”圣母道:“两位圣人破不开诛仙剑阵,莫非输了?”

“自是没输。”太一笑道:“便有西方接引、准提两位圣人来了。”

“他们”

“先前说到这第三次量劫,乃是清洗仙道毒瘤,又杂了教门气运之争。那西方两位教主座下教门势孤,不能与三清道尊相抗,因此一直不曾敢于大肆传道。如今三清道尊分裂,西方两位圣人如何能不抓住机会?”

“如果是我,我也会来!”

“然也,不请自来也得来。”太一道:“于是便有四尊圣人来到阵前,然通天教主浑然不惧,要凭恃大阵以一敌四!”

“果然,你说无限的性子类于通天道尊,倒也没有说错。通天教主见四圣临凡,怕已是知晓难以取胜,却仍是一往无前,不肯服输。无限也是这样,我们绝大多数皆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仍然义无反顾。”

圣母想起无限,有些伤感,还有些后悔,她道:“我们听信无上,排斥无限,可最后”

“唉”她长叹,难得露出一丝沧桑之色:“无限纠集了一些与他志同道合的人物,来抢命运石板。第一场大战就在那宙光秘境之中,至于后果”

她看着太一:“你大略不知道,在那之前,宇宙的时空、因果线仍然牢靠,虽然也诞生了少许平行世界,但不足为虑,本源强横稳固。可那一战之中,石板在争夺中,被我们发力打碎,宇宙本源仿佛失去了束缚,信马由缰,不到百年时间里,就诞生了无数的平行世界。”

“哦?!”

太一道人闻言,不由与太鸿道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惊讶之色。

就听太鸿道人开口道:“我等还以为,这多元宇宙生来如此。不料竟是劫数!”

太一道:“如此一来,你们打破石板,非但没有得到进身之阶,反而使宇宙本源分散,宇宙等级下降了半个阶位,更加难以突破!莫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圣母苦笑:“你说的对,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旁无血就冷笑一声:“你们现在高兴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能与无限站在一起,哪里会有如此后果?”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太一连连摇头:“既已动手,便是箭出无回。当是怕你们怕也不知道宇宙本源分散的后果,还以为大道之门敞开了罢?”

圣母点了点头:“是啊,我们都为此欢欣鼓舞。历来一成不变的宇宙,终于有了改变,所以我们笃信无上的猜测。”

“于是把无限赶尽杀绝!”太鸿补充了一句。

“没错。无上、吞星和湮没他们的意见很清楚,石板破碎之后,宇宙在变化,说明无上的猜测有一定的道理。为了避免这种变化会被无限坏去,必须要将他赶尽杀绝。所以我们就设下埋伏——以石板的碎片作诱饵,无上亲自前去引诱。”

这前后因果,太一已是全然明了。不过他的心思,一下子却被石板的碎片给吸引住了,不由道:“那此后石板碎片又去了哪里?”

在太一道人看来,那命运石板,分明便是镇压宇宙本源的先天神器。其材质先不说,其用途,大概与鸿钧老祖手中的造化玉碟类等。

这造化玉碟的好处,不用多说,鸿钧成就道祖,合身天道,必须这一宗宝物。若无造化玉碟,要合身天道怕是难之又难。

“必须要得到这石板!”太一道人当即就下定了决心。

就听圣母道:“石板破碎之后,四散七个部分。其中六块大的,被我、无限、永恒、湮没、吞星还有无上一人夺得一块。剩下一部分全是碎屑,四散宇宙已是消失无踪。对了,”圣母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无限的那块碎片并没有落到我们手中,怕是一直随身携带,以我猜测,他如今神魂凝成自我宝石,那宝石材质怕就是命运石板的碎片。”

“哦?”太一不由一怔,心头转动间连忙问道:“那其余六块宝石呢?莫非也是碎片合了无限力量凝聚而成?”

却见圣母摇了摇头:“不是。这六块宝石我都见过,上面没有涓滴命运石板的气息。”

太一不由心生遗憾,若六块无限宝石也是命运石板材质,那好处就大了!那可是镇压宇宙本源的先天神器!只可惜不是。

太一并不怀疑圣母所言真假,圣母自有一块石板碎片,哪里还认不出同根同源的东西?分明不是,否则恐怕这流落在外的六块宝石,早就被圣母这等人物拿走了,绝对不会放任流落在外。

又闲谈片刻,关于这等历史尘埃,就点到为止。圣母只要求日后太一道人若有闲暇之时,再为她细细讲述。

便就要离开这里,返回世界树界域。道人连忙唤住圣母,道:“我意立下一门时空挪移大阵,将此地与世界树界域联通。圣母法力广大,神通无边,不如帮帮则个。”

圣母一听,只道是小事,满口应下,便拿了太一道人布阵之法,参悟半日,便已熟稔于心。

于是布阵去了。

太一道人又打发无血去深红世界,告知铁树等人此间结果。无血当即领了法旨,由太元界下深红世界去了。

于是那太宵宫中,便只剩下太一、太鸿二人。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不言。

良久,只觉世界一震,两人齐齐起身,走出太宵宫,在宫外往下看去,目光穿过九重虚空,落在那撑天灵根底下。

就见霞光莹莹中,灵根脚下一方万里大山被拦腰截断,成就一方五千里广大的平台。平台上,道纹显露,道妙游走,玄妙万方。

其中时空奥秘隐现,很快便沉寂下去,霞光收摄,一方五千里方圆的古朴平台便成了。

就见一尊圣母出现在平台中央,抬头正好与太一、太鸿目光相触。

“好了。”圣母声音传来:“阵法我已经布置好了,我要回去了。我会通知伏皇,他应该会过来。记得早些回来,我一个人太寂寞了,你要给我说盘古大宇宙那些事。别以为有盘古大宇宙的圣人为你撑腰你就敢不理我,天高皇帝远,我可不怕他们。”

圣母轻哼一声,拽了拽拳头,示威一番,这才转身消失。

太一道人与太鸿道人对视一眼,不由哑然失笑。

两人于是回了太宵宫,相对又盘膝坐下。

这才开口。

太鸿道:“盘古宇宙诸般量劫,皆为推动宇宙进步而生成。无论是龙汉,还是巫妖乃至于教门之争,皆是如此。那盘古宇宙早前只得一方大陆,一方天穹,是为唯一。是时先天神灵纵横,肆意妄为,自当要灭绝此辈,于是便有了龙汉量劫。”

“龙汉量劫过后,道祖横空出世,传承仙家大道。由是许多残存先天神灵改换门庭,修行仙法。于是先就有许多大千、中千、小千世界萌芽,丰富宇宙构架。然后又有许多法门被创造出来,表明仙道开始翻身。”

“巫妖量劫先天神灵最后一次反扑,实则也是借了盘古之威,那巫族毕竟非凡,否则绝无法与仙道相抗。此后巫族衰落,仙道正式确立,圣人应运而生,教门教化天下。于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如此,那盘古宇宙便才多姿多彩。”

“而封神之战,看似打的无比激烈,连圣人都亲自下场。但实际看来,根本没有对宇宙造成什么危害。那圣人真要动手,休说一个宇宙,便是十个八个,也打的稀烂。而封神之战,除了许多教门弟子遭了秧,大陆也被打成几块,抖落出许多碎片。可实际说来,并非破坏了宇宙,反而应运隔绝天、人,划分三界。”

六十七章 量劫演化先后天 简繁繁简复归一

太一道人不由颔首:“量劫之为量劫,实则是生灵之劫,而非宇宙之劫,反而是宇宙壮大不可或缺的因素。从唯一大陆、唯一星空、先天神灵,到仙道确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诸族争霸,及至于宇宙从唯一时空发展衍生出大中小千无数世界,又划分三界,物种繁衍千千万,生灵蓬勃万万千。这便是一个由简到繁的过程。宇宙的发展,自当先是由简到繁,由先天至后天,然后摒除后天繁复之中的糟粕,取最完美的一条路,再由繁到简,从后天逆反先天,重归于大道!正所谓大道至简者也!”

“然也。”太鸿点了点头,又道:“然则宇宙的发展,仍然要秉持两个唯一。唯一其一:盘古宇宙不论怎样百花齐放,实则都在仙道之内。仙道因鸿钧道祖之故,实则便是盘古宇宙本源所承认的唯一通天大道。”

太一深以为然。

“唯一其二,便是本源。本源唯一,并在发展中壮大,宇宙才是健康的。如多元宇宙,本源却分散至斯,这便不是宇宙本能所向往的发展方向,而是衰败的方向。”说到这里,太鸿才道出真正的问题:“若说百万年前是量劫,可量劫的目的是促进宇宙发展。而多元宇宙经历百万年前之故,非但没有发展壮大,反而降低了半个阶位。”

太鸿看着太一,正色道:“我从中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太一道人也点了点头:“正是。自圣母口中听到他们打碎命运石板,才使得宇宙本源分散,我便知道,这必定是一个阴谋。”

道人微眯着眼,斟酌道:“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那命运石板当是早就现世。只不过悄然落到某人手中不为人知。而某人凭借这块石板,领悟到一些道理,却仍然没有找出突破境界的完美方法,于是另辟蹊径”

镇压宇宙本源的先天神器,应当与宇宙的诞生而同时诞生并出世。就譬如造化玉碟一般。那样才符合宇宙的需求——先天神器择主,择取合道之人,镇压宇宙天道。这必须要早,因为宇宙需要一个唯一,否则有变。

亦即是说,那命运石板,最应该的,是在宇宙诞生之初就出世,并落到某人手中。而这个人,却没有鸿钧道祖那等天资,没有鸿钧道祖那等胸怀,没有圣心,于是他没能够通过这先天神器,创出一条大道,进而证道成圣。

许多年下来,蹉跎不前,虽有所得,却仍然迷茫。于是狠心之下,另辟蹊径!

太一与太鸿忽然对视一眼:“信仰神道!”

无血来到深红世界,这方世界,已然稳定下来。太一分教上到掌门下到弟子,此时正在奔走,寻地安置生灵。

此前世界动荡之时,沧海桑田。原本的平原,化作高山。原本的高山,却成为谷地。地形翻天覆地。

如今世界稳定,要重新安置下救回的十亿生灵,就须得重新择取区域。

说来也是凄凉,这深红世界,十三国,数十亿生灵,此劫过后,只得十亿存活,不到五人之一。端端是大能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十亿人口,绝大多数都是太一教门几位护法长老所救。

瘦猴等人毕竟神通广大,近乎返虚,一次性搬运一座城池不在话下。而其余教门弟子,便是那修为最高的铁树,一次性也最多救出几千上万人而已,再多就法力不及。

此时铁树居中坐镇,指派护法、弟子,四处寻地,配合东石安置人口。

见无血归来,铁树连忙把他迎入殿中,迫不及待就开口:“事情如何了?!”

铁树如何不清楚?此间事的结果,代表着整个太一教门的未来。若太一道人胜,则万事大吉。若败,万事皆休。

在救援生灵的同时,铁树心里也为此自煎熬。

无血哈哈一笑:“掌门只看我神色,就该知道结果如何。”

“这么说,成了?”铁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无血点头:“然也。”

“那师尊呢?”铁树忙问。

“掌教至尊正在太元界中。”无血答道。

“太元界?”铁树尚未成就化神,没有能力看到天外有一方新世界诞生。

无血于是将太一道人斗法塞托拉克,直至开辟一方新世界,从头到尾,除了关乎于无上与太冥圣母之事说的含糊,其他一概告知。

铁树听完,只觉精彩纷呈,跌宕起伏,使人心潮起伏。

一时间脸色通红,激动难耐:“师尊竟开辟了一方新世界?!”

“掌教至尊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开辟一方世界,自是易如反掌。”无血笑道:“掌教此举,不但开辟出新的世界,还解了深红世界崩溃之危,一举两得,一石二鸟,让人敬仰。”

无血自是清楚其中奥妙。

当时世界本源爆炸开来,席卷万方,若不遏制,这深红世界必定会被波及崩溃。太一道人镇住爆炸,收揽本源,重开天地。虽然使得深红世界失去了近乎半数本源,却也保下了这方世界的安稳。

说完,无血又在铁树的激动难耐中,道:“掌教至尊遣我前来助你安置人口。我看你激动不能自已,不妨去太元界一趟,见一见掌教至尊。我便越俎代庖劳力一番,帮掌门把生灵安置妥当。”

铁树一听,想了想,点了点头:“那便劳烦长老了。”

“分内之事。”无血哈哈一笑。

于是铁树拿了太一印,以之护身,循着无血给的虚空坐标,撕开虚空,直奔太元界而去。

太冥圣母先天神圣,纵横宇宙,无论时空,皆瞬息而至。别过太一之后,很快便回到世界树界域。

那世界树界域,自太一道人离开之后,经历**载时光的发展,太一教门已经壮大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可谓修士遍地,仙道爆发。

此间详情,暂且不提。

却说圣母回到终南圣地,弹指打出一道法力,敲响挂在山顶的铜钟,三声钟响,就有伏皇道人来到山顶太一宫外求见。

圣母将伏皇道人唤入太一宫,伏皇自是恭恭敬敬,肃立一旁:“不知圣母唤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圣母周身灰幕遮掩,不见面容,却雍容笑道:“我刚从太一那边回来。”

“哦!”伏皇一惊,忙道:“师尊现在可好?!”

圣母笑道:“自是全须全尾。你家师尊神通非凡,哪里会出什么事?”

伏皇躬身称是。却也知晓,既然连圣母都去了一趟,想必事急。不过既然圣母去了,又安然返回,那么师尊也必定安然。

于是放下心来,就听圣母又道:“你家师尊请我立下一宗时空挪移大阵,将这世界树界域与天外太元界联通。你师尊太一此去**载,于那深红世界立下分教,如今也已有些火候,又开辟出一方太元界。据我猜测,你师尊大概想把太元界当作太一教门的总教圣地,此间事,你须得立马走一趟,问明清楚。”

于是翻手取出一方古拙石盘,将之交给伏皇:“这便是时空挪移大阵两方阵盘之一。其中一方,设在太元界,与太元界相合。这一方我带回来,予你处置。”

伏皇道人钟山氏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多是大喜,连忙接过阵盘,道:“多谢圣母。”

圣母摆了摆手:“你去罢,只管寻地安置这阵盘。先予你说明,这阵盘展开,有五千里方圆,如何安置,你要有所区处。”

伏皇于是连忙稽首一礼,告退而去。

出了太一宫,伏皇道人托着阵盘,仔细瞧了瞧这终南圣地,最后摇了摇头。终南圣地虽因灵脉勃发、地气汇聚之故,山高水涨,从原本数十里方圆,如今已成为近千里方圆的浩瀚圣地,便是脚下终南山,也长到万丈高大。

只可惜,这阵盘展开就有五千里,圣地之中根本放置不下。

思来想去,伏皇道人忽然望向空中,登时面露喜色。

于是便来到大宝峰,寻了大宝道人欧冶芸。欧冶芸证就化神,自取了道号,便为大宝真人。

此时大宝道人正在炼制一宗法宝,见伏皇来寻,只好停下,不乐道:“大师兄又有什么事?!”

伏皇无奈。

大宝道人最是沉醉于炼器,一分时间恨不得掰开来作两分用。最不喜人打搅。可每每有事,又少不得她,由是每次伏皇来巡,都要被大宝道人数落埋怨。

伏皇道:“师妹且不忙埋怨为兄。我这里有一桩好事,师妹你听我说完,必定高兴。”

“哦?”大宝道人果然生出兴趣,道:“什么好事?”

于是伏皇便托起阵盘,将其中就里,一一道明:“这阵盘乃是师尊请圣母所炼,挪移时空所用,其中手段高妙,若能得一两分领悟,善莫大焉。师妹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果真一桩好事。”大宝道人大喜,连忙抢过阵盘,痴迷打量。

伏皇不由苦笑,连忙唤醒她:“先不忙着参悟,听为兄说完。”

道:“这阵盘展开五千里,教门圣地放不下。我意将其至于高天半空。此事宜速宜急,耽搁不得,我自要寻师妹助我一臂之力。”

“那师兄你的意思是?”大宝道人问道。

“师妹大略知晓,我炼炁之时,先修土德真经,证就化神之后,遍修五行,对五行元磁有些领悟。我意与师妹合炼一宗法器,不需太多功能,只要能托起阵盘浮空即可。”

“亦即是说,炼制一宗足够大的法器,以五行元磁之力,托阵盘浮空?”

“然也。”

“简单的很。若事不急,我一人半月即可炼成。”大宝道人浑不在意。

六十八章 阵盘广大五千里 塔山倒立置虚空

“我知师妹炼器手段高深,可此事宜速宜急,半月太久,今日最好。”

伏皇道:“我须得立刻去见师尊一面,关乎于教门大计,不得不急。”

又道:“我为师妹打下手,师妹只管施为,需要什么,该怎么做,只管开口便是。”

大宝道人欧冶芸闻言道:“既如此,小妹就不客气了。”

于是细细打量阵盘,一边施展手段刺激,片刻后道:“这方阵盘蕴藏奥妙太过高深,不能擅自改动,以免破坏阵盘功效。还真如师兄你所言,须得一宗法器,将其托起。这样吧师兄,你先去寻能铺展五千里的五金材料来,师妹这里先以符箓手段,固化禁法,待你找来五金材料,直接将固化的禁法打入其中,很快就能炼成。”

伏皇闻言不由苦笑:“铺展五千里的五金材料你让我一时半会到哪里去找?”说着话,伏皇忽然心头一动,不由道:“师妹,当初鸿沟畔一战,陨落那许多战舰,都在你大宝峰吧?”

“干什么?”大宝道人登时警惕,道:“那是我的!”

伏皇苦笑更甚:“师妹呀师妹,眼下事急,先拿来用用也未尝不可嘛。再说了,那材料乃是教门所有,哪里又是你的?”

“在我大宝峰就是我的。”大宝道人不为所动。

伏皇只好许诺:“那这样你看可否——先拿来用,我日后再等量赔给你,行吗?”

“你说的?”大宝道人道:“大师兄一言九鼎,可不能骗师妹。”

“我何时说话不算话了?”伏皇笑了起来。

“也罢,”大宝道人这才勉强同意:“大师兄既然愿意赔我,那我就应下了。”

伏皇这才露出一个微笑。

说来作为这终南山圣地的首席,主掌整个教门大权,伏皇威势愈重,大事上说一不二。可伏皇也知道,大宝道人这样吝啬,实则也无可厚非。

随着教门壮大,各级弟子对法器、法宝的需求越来越高。尤其修为高深、进阶化神的师兄弟越来越多,每每要炼制一宗趁手的法宝,所需普通材料,都能累成一座山。若负责教门法器的大宝峰不多留点存货,伏皇道人自己都不同意。

家大业大,责任就越大,伏皇道人逐渐也体会到主掌一方大教,实在困难多多。

由是大宝道人便直接将伏皇道人带入大宝峰宝库,那宝库一方虚空,其中各色宝材堆积成一座座小山,尤其最后一大片残损的战舰,占据最多的空间。

伏皇道人进入宝库,二话没说,袖袍一展,连连拂动,一艘艘残损的战舰化作砂砾大小落入他袖中。

一旁大宝道人看的是心疼不已,连连叫道:“少拿点,少拿点!”

伏皇道人笑道:“五千里方圆,须得足够。”

把大宝道人撇在一边生闷气。

待取足了材料,伏皇这才离开,还道:“师妹快准备固化禁法,我这便回宫中虚空,将五金材料凝练出来。”

也是雷厉风行,当下回了麒麟峰,在那主殿虚空之中,将数十艘残损战舰甩出来,张口喷出一道三昧火,自凝练不提。

大宝道人也不耽搁,当下以玉牌固化禁法不提。

大略半日,伏皇道人走出宫殿,下一瞬来到大宝峰,就见大宝道人正在门口。

“大师兄,等候多时了。”

伏皇哈哈一笑:“走。”

两人脚下升起霞光云烟,托着升入天际,来到两万丈高空之上。

伏皇道人拂袖甩出一方五棱五金青灰塔山来。说是塔状,只不过稍有其形。底座忒大,塔身忒短。倒立过来,底座便成了一方平陆,塔尖朝下,正好对准终南山。

伏皇以**力托起这方倒立塔山,道:“师妹,请!”

大宝道人自不怠慢,当下遁开,挥袖打出一道道流光,绕着这塔山转了一圈,待回到原地,已是将玉牌固化的禁法都打入其中。

道:“请师兄搬运五行元磁之力。”

伏皇道人连忙震动元神,调动五行元磁,就见高天之上,赤黑黄白青五条长龙般的霞光照耀大地,将方圆数千里内,映衬的美轮美奂。

这两位化神真人在高天上放出那塔山之时,便已然引起无边注意。五千里方圆的塔山,将整个地球东亚大陆的天空,覆压了四分之一,如此动静,若还不知,不但是瞎子还是聋子。

地上数千里区域,就仿佛日食,登时从白日变作了黑夜!

倒是许多凡俗平民,引起恐慌。亏得片刻之后,有五色长龙照耀大地,便才知道,定是那终南山的仙家修士在动用神通,这才安稳下来。

五色长龙乃伏皇道人神通汇聚元磁所化,却环绕那倒立塔山游走,就见一点点五色星光在塔山上闪烁,那便是大宝道人打下的固化禁法,此时得了元磁之力,登时被激活。

待得五色长龙消失,那倒立塔山就有五色毫光隐现,发出五行元磁之力,与大地相排斥,片刻之后,塔山稳定,毫光收摄,伏皇道人收了法力神通,那倒立塔山轻轻一震,便悬浮半空,不动不摇了。

“成了!”

大宝道人轻轻一笑,道:“大师兄,还不放出阵盘!”

伏皇点头,手掌一托,打出一道法力,袖子里一方阵盘滴溜溜飞出,呼吸间便化作五千里方圆,轰然落在了倒立塔山之上,与塔山底座正好相合!

那阵盘分外沉重,这一落下,压得塔山嘎吱作响,塔身早已隐去的五色毫光顿时大放光彩,禁法闪耀间,那倒立塔山下坠了三千丈,才又重新稳固下来。

伏皇松了口气,笑道:“这塔山虽是粗制,好在我心有计较,没有出丑。”

大宝道人才不管伏皇如何,袖袍一展,就落在那阵盘之上,时而打发一道法力,刺激阵盘道纹,研究奥妙,整个人沉浸其中,不为外物所动。

伏皇见状,不由哑然失笑。

这诸多师兄弟姐妹之中,要说最不会被外物所扰的,首推两位女冠。先是他俗家之时血脉妹妹,太阴峰钟山娲,还有就是眼前这位大宝峰欧冶芸。

当初诸弟子证就化神,尤其一干掌峰首座,不约而同皆以各峰名为道号。欧冶芸便成了大宝真人,钟山娲则为太阴真人。其余诸峰掌峰首座也自一般无二。

太阴真人钟山娲已逾五载未出过太阴峰,一直在闭关静修,便是太阴峰许多要务,都交予座下师妹掌管。

至于大宝真人欧冶芸,要么窝在她的炼器房里,没日没夜的研究法宝,要么就是在提炼宝材。反正而已是不理外物。

大宝道人可以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但伏皇道人不行。

单单眼下这倒立塔山浮空阵盘,就有些手尾要收拾。

只看下面大地上,几千里方圆没了光明,伏皇道人就知道,要去天外见师尊,还得再等一会儿。

于是便开始施展神通,打出道道禁法,用时一小时,才将这倒立塔山浮空阵盘隐藏在虚空之中,这才重新使大日照耀大地。

当此时,就有几道云光从下方飞来,伏皇定睛一看,正是还留在终南山圣地的其余几位掌峰师弟。

其一为玄武峰掌峰,玄武真人班纳。当然,他原本的名字,自他证就化神以来,已经没人称呼了。

其二为都天峰掌峰,都天真人李霄。其三便是天符峰掌峰,天符真人赵铭。

说来天符这个道号,还引起了一些小纠纷。掌教师尊太一道人初立教门于纽约之时,为首开门的弟子托尼起了这个道号。后来太一道人在终南山正式立教,也是说了,原本的道号作废。因为不至化神,道号什么的,都是虚妄。

本该到此为止,可自赵铭证就化神,有了这道号之后,托尼三天两头就要去闹一闹。还放出话来,要从赵铭身上夺回这个道号。

当然,这都是小事,赵铭本是个心胸宽大的有道修士,不以为忤。只道是只要托尼修为境界跟得上,他自卸任掌峰,让托尼来做这个掌峰天符真人。

倒是刺激的托尼经常闭关,如今也已证就化神,但还是远远比不得天符真人,大略是眼不见心不烦,于是也离开世界树界域,去大宇宙闯荡去了。

如今教门圣地之中,除了常驻掌理教门一干事务的伏皇道人,也就只剩下包括大宝真人、太阴真人以及眼前这三位真人在内的六个掌峰还在。

其余皆出大宇宙,或历练或传道,发扬教门道统去了。

“这是?”

那阵盘虽隐于虚空,可伏皇道人并未设立太多禁法,以玄武真人的眼里,自能看透。于是指着那藏在虚空中的阵盘,开口问询。

其余两位真人也自同样疑惑。

伏皇道人与各位真人还了一礼,笑着将这阵盘来历道明,最后道:“我须得前往天外,见一见师尊。正要寻几位师弟托付教门杂务。”

三位真人顿时明了,眼中皆冒出精光,就有都天真人笑道:“大师兄忒也藏得紧了些,那天外景致,我等师弟也是眼热,不如同去?”

玄武真人本来还没有这个想法,他勤修玄武真功,炼成玄武法体,自融合了体内的那个浩克之后,这性子就越来越温吞,如果没有必要,往往不想动弹,正与玄武性子相合。可听都天真人这么一说,当下也来了兴趣,道:“言之有理。大师兄,不妨同去。”

六十九章 新奇天外世界 弟子得见掌教

一旁天符真人也来了兴致,道:“那天外世界,定与这世界树界域,乃至于大宇宙都多有不同。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奇的材料用以炼符,我也一道去罢。”

伏皇道人一听,不由笑道:“若我等皆去,教门无有坐镇之人,若出了什么状况,该如何是好?”

“哪里有那么多状况?”都天真人笑道:“自师尊去天外世界,已逾八载,不一直安安稳稳?”

“不尽然。”伏皇道:“师弟忘了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哦。”都天真人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倒是师弟我忘性大,差点真忘了这事。”

“不是你忘性大,是你根本不在意。”玄武真人笑呵呵的道。

说来此事,三年前,地球上还真出了个小乱子。

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自称万力王的家伙,今天挟持几个妇女,明天又找教门出师的记名弟子的麻烦,声称太一教门是地球毒瘤,要怎样怎样。

正好逢着教门的化神真人皆离开世界树界域,去大宇宙希阿帝国,与其皇室商议教门传道之事去了。

毕竟与如今银河系最大的政体帝国商谈,太一教门拿出最高规格,各峰所有化神真人,皆一道前去,一则是威慑,二则是重视。

于是教门之中罕见的没有诸峰化神真人坐镇,被那万力王钻了个空子。

万力王在北美闹腾了一阵,就有太一教门北美别院的掌院去寻他,却败于其手。陆续又有好些炼炁弟子出手,皆拿不下万力王。

一时间竟让个小丑一般的人物搞得太一教门声望大跌,些个藏在暗处的蝼蚁老鼠见太一教门竟没有大动干戈,不由蠢蠢欲动。

好在教门之中,还有护法长老。

乃是玄昃真人万磁王出手,翻掌之间将那万力王镇压,带回教门,如今还镇压在藏经塔外。

天符真人哈哈一笑:“玄昃长老就在教门,上次那事不也是这位护法长老解决的么?有他在,必定无事。”

伏皇笑着摇了摇头:“也罢,一道便一道。”

本来想着圣母也在教门,不过这等小事,哪里敢去打搅圣母?反正保护教门、肃清教门敌人本就是护法长老的职责,使玄昃等人暂时坐镇教门,也非是不可。

于是道:“三位师弟在此先等候片刻,我去与玄昃长老说一声。”

“善。”

伏皇道人落在主峰,远远望见藏经塔。藏经塔外老松经元炁滋养,已长到百丈高下,亭亭如盖,木炁氤氲。树下有三个道人,正围坐一方圆几,大略谈玄论道。

那圆几下,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颅,正是那万力王。

却是被三位道人镇压在圆几之下,夜以继日,想必颇为难捱。

伏皇道人上前,先与玄荒道人礼了一礼:“师叔。”然后才对另外两人稽首笑道:“长老谈玄论道,真是好兴致。”

玄荒毕竟乃是太一道人念头化身,地位格外不同。另外两位,玄昃、还有道号为玄炎的多玛姆,则被伏皇道人看作同辈。

玄昃、玄炎回了一礼。玄荒才拂袖笑道:“何事需要你亲自前来?”

伏皇才将此间事道出,道:“天外之事业已尘埃落定,掌教师尊开辟一方太元界,圣母言及,掌教师尊恐是打算将太元界作为教门圣地,由是弟子须得尽快去见见师尊,明了情况才好。”

玄荒闻言不由微微颔首:“我作一缕念头自离了本尊,便也不知本尊所想所为。不过既然圣母言及如此,想必定有其事。教门圣地改换,你是得去与本尊问问清楚。还有那深红世界、太元界,两方世界,涉及颇多,那边又有个分教,却不能让分教后来居上。”

“师叔知我。”伏皇由衷道。

玄荒哈哈一笑:“这都是小事。按我说,那深红世界也好,本尊新开的太元界也罢,都远远及不上这多元宇宙。论潜力,还是这边的大。想必本尊早有计较。你的来意,我已清楚,放心去见本尊便是,我与玄昃、玄炎在教门,教门定然无事。何况既然圣母回来了,如果教门有事,圣母想必不会袖手。”

“那便劳烦师叔与两位长老了。”

伏皇于是稽首一礼:“师叔,两位长老,伏皇别过。”

“去罢。”

玄荒挥了挥袖子,云淡风轻。

伏皇道人于是纵身上了高天,与都天真人、玄武真人、天符真人汇合,一齐落在虚空中阵盘之上。

伏皇叫道:“欧冶师妹,我与玄武等三位师弟要起阵了!”

大宝真人被惊醒,先是有些气恼,然后回过神来:“大师兄,你们要去天外了?”

“然也。”

“我也去看看。”大宝真人立刻道。

伏皇道人面露意外之色:“师妹不是要钻研这阵盘么?”

“这其中奥妙太深,一时半会没有头绪。”大宝真人道:“好些年没见师尊了,还有那天外景致,必定与这边不同,有些好奇。”

理由与都天真人等人差不多。

伏皇心道反正有玄昃长老等人坐镇,一起去也无妨,于是点了点头:“那便一起罢。”

于是五人各自打出一道法力,激活阵法,霞光一闪,五人顿时消失不见。

太元界,撑天灵根之下,时空挪移阵盘之中,一道光华闪过,就有五条人影从中显现出来。

却不正是伏皇等师兄妹五人?

跨越大宇宙时空挪移,对伏皇等人来说,仍然有一些后遗症。元神稍稍震荡,脑子有些发晕。

好一会儿,伏皇才率先镇住元神,抬头一看,就见到了那一株十万里高大的撑天灵根,又深吸一口气,不由惊叹道:“这里元炁丰沛、清新,简直是仙境啊!”

太元界初开,天地间元炁正是沸腾之时。虽说只一方中千,乃类混沌所开,却也有少许一些先天之炁,对修士大有裨益。

余者四位真人也皆立刻被这太元界的初开环境所吸引,不由自主便要吞吐元炁,练就法力。

当此时,高天一道霞光落下,化作一方掌印,信手一捞,将五人捞起,眨眼穿过九重虚空,落在了太宵宫门外。

这五人,尤以伏皇道人化神四重的修为境界,竟连反应都不及!

亏得这气息熟悉,知晓是师尊所为,这才没有慌乱。

就有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都进来。”

正是太一道人。

五人不敢怠慢,先整了整衣冠,这才在伏皇的带领下,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当面就看到三人正在内里,其中一人便是太一道人,容颜未变,只是目光更加深邃,修为更加浩瀚。

另外一人相貌奇古面无表情,与太一道人平起平坐,想必定是位大能。唯有玄武真人觉得熟悉,细细一想,恍然才知道,是太鸿道人!伏皇三人未曾在纽约太一门修炼,却是不知。

那最后一人,规规矩矩端坐堂下蒲团,细细一看,有炼炁九重的修为境界,想必一定是掌教师尊在这天外所收弟子。

五位真人皆化神修为,念头一转,许许多多的信息便就了然于胸。

来到近前,五人齐齐躬身一拜:“师尊!”

太一道人细细打量,呵呵一笑,拂袖道:“先见过你们太鸿师叔。”

于是五人又对太鸿拜了一拜,口称师叔。

太一使五人各自落座蒲团,这才道:“太鸿道友乃为师元神理智所化,尔等诸弟子见他当如见我。”

玄武真人顿时释然,难怪当初太鸿道人坐镇纽约太一门,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道人,原来是掌教师尊元神化身。

伏皇等人也皆明了,想必这位太鸿道人的地位,比教门中十位玄字辈长老还要高出许多。毕竟一个是元神所化,一个是念头所化,不能相提并论。

就听太一道人指了指铁树,道:“他是为师在深红世界所收的弟子,如今是深红世界分教掌门,名铁树,都来见过罢。”

又对铁树道:“眼前五位,乃是你师兄师姐,可不得怠慢。”

铁树连忙起身,躬身深深一礼:“铁树见过师兄、师姐!”

伏皇道人连忙扶住铁树笑呵呵的道:“铁树师弟勿须多礼,我乃伏皇,这四位分别是玄武、天符、都天还有大宝。”

于是一一见礼不提。

礼毕之后,各自落座,这才说起正事。

先是太一道人将这**载之事,捡了些重要的,说与伏皇几人听。几人自是心中惊乍不提。

然后伏皇才说起自太一道人离去这**载之中,终南山圣地、世界树界域所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

“自师尊离开终南,来这天外。世界树界域,便逐渐有所变化,到如今,模样与**载之前已是大不类同。”

“凡俗间,仙道体系已经完全将原有的体系吞入融合,凡俗各行各业,皆以仙道体系为根基。符箓、炼器、丹药、阵法之属,在凡俗应用最为广泛。”

这**载以降,凡俗间各行各业,什么流水线,什么工厂,皆以符箓、炼器、阵法手段,完成了体系革新,一应凡俗用品,皆以此等手段制造,比之当初科技手段还要稳妥、快捷、实用的多。至于丹药,对凡俗而言,自然应用在健康、医疗等方面。阵法多应用在天灾之上。许多容易造就天灾的区域,都布有阵法,或镇住地火,或调和元炁,凡此种种。

七十章 八载变化 太一安排

“修仙直指大道,包容万方,只要下心思,什么体系都能去芜存菁融合进来。”太一摆了摆手,对此并不意外,道:“不过任何进化体系,譬如外道科技,也同样是一条大道,只不过这多元宇宙的科技还远远没到那个层次,尤以世界树界域的科技水平,实为低劣,融入仙道不足道哉。”

伏皇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师尊明鉴。说起这外道科技,自师尊离开世界树界域,我教门弟子涉足大宇宙,的确也见识到了许多高妙不亚于仙道神通的科技手段。三载前因青龙峰、星辰峰两位掌峰首座之故,我教门与室女座超星系团第一希阿帝国进行了一次关于教门传道事宜的商谈,弟子有幸去过一趟其首都鹰巢。那希阿帝国不愧是室女座星团三大帝国之首,科技发达,文明鼎盛,实在了得。”

“哦?”

听闻此言,太一道人面上露出感兴趣之色:“三大帝国为师也略有耳闻,似乎都不是纯粹的科技文明罢?”

又道:“传道之事,结果又是如何?”

其他都是旁枝末节,教门光大,才是太一道人最为关心的事。仙道体系传播越是广泛,气运便越是鼎盛。若得一日仙道修行能传遍大宇宙,太一道人这道祖之位,就算无名,也该有实了。

伏皇于是道:“三大帝国的确都不是纯粹的科技文明。譬如那希阿帝国,虽然没有信仰教派,却广泛信仰希阿双神,尤其其帝国上流社会,多有虔诚信徒。至于克里帝国,说是科技文明,实则全民信仰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最高智慧,这是一个人工智能。时日一长,说不得那人工智能还真能成就一尊神灵。”

太一道人微微颔首,希阿双神他不甚了解,不过这最高智慧嘛,当初灭霸二次来袭之时,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便见过那人工智能。由是太一也略略知晓。

“那剩下的一个帝国?”

“斯克鲁尔帝国已经没落了。”伏皇道人答道:“其原本是室女座超星系团范围内最强的帝国,不过自从克里帝国崛起以来,两者相争,却让希阿帝国捡了个便宜,从夹缝中壮大起来。如今希阿帝国第一,克里帝国第二,斯克鲁尔人已经被打压下去。”

然后才说到传道之事:“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两位前辈因灭霸承诺之故,其座下元始魔教、元初神庭已经在克里帝国范围内发展起来。我太一教门自不能落后,于是教门许多化神真人离开世界树界域之后,大多去了希阿帝国,逐渐有了一些影响力。三载之前,青龙峰、星辰峰两位首座传讯回来,传达了希阿帝国莉兰德拉女皇的邀请,于是弟子带着教门所有化神真人一齐走了一遭。”

对于赤混魔尊、元初天帝之事,伏皇道人自是心中明了。分明当初与太一道人合力算计了灭霸一次。在教门战略层面而言,太一教、元始魔教、元初神庭属于同一阵营,所以每当有化神真人前往大宇宙之时,伏皇道人就有嘱咐,只道是不与元始魔教、元初神庭相争。

其一便是上述缘故,战略而已。其二,宇宙广大,蛋糕无边,如今世界树界域三大势力才刚刚走出去,还没到争斗的时候。

所以太一教门便将目标放在克里帝国之外的蛋糕上,尤以室女座超星系团第一帝国、占据了整个银河系的希阿帝国,成为教门的第一目标。

太一道人微微颔首:“结果如何?可有定论?”

伏皇道人微微叹了口气:“尚无定论。”

他道:“希阿帝国是一个强大的帝国。其科技力量,非同等闲,由是不能用强。加之其国内普遍信仰希阿双神,虽然教门好些真人在希阿帝国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可并不占据主流。那莉兰德拉女皇的意思,大概是想将教门力量收归己用,言语间颇有暗示。不过我教门如今化神真人五十余尊,却也不怕了他希阿帝国。相互忌惮之下,只能在谈判桌上说道。”

太一道人闻言笑了起来,对左右道:“仙道修士,追求的一个逍遥自在。那希阿帝国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竟想将我等脱俗修士纳入囊中听用,实在是愚不可及。”

便又问伏皇道:“那具体又是如何?”

“我等弟子到了鹰巢,希阿帝国先是想来一个下马威,却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希阿帝国的民众,素质倒是普遍不低,平均算来,都有锻体五六重的体质。不过高手却不多,被弟子反掌拿住了。”

伏皇笑道:“那女皇翌日再见我时,便心平气和,不见了傲气。”

“世间从来强食弱。”玄武真人一旁不由感叹:“一切道德、原则,皆要在力量的威慑之下,才能达成。”

“师兄言之有理。”铁树深有感悟,道:“就譬如我们深红世界,历来都是如此。”

太一与太鸿呵呵一笑,太一拂袖道:“自是如此。若人不强,就要被欺,若国不强,也要被欺,若文明不强,更是战战兢兢。一切的文明的规则,都是由强者来制定的,这一点,永恒不变。”

若说道德、准则,就看那孔圣人的思想,也要依附于强大的王朝才能普及开来。他一人周游列国半生,不遗余力,又得到了什么?

便才又扯会来:“那希阿帝国对我教门传道,有何想法?”

“暂时不允许大规模传道。”伏皇道:“我观那女皇仍不死心,还有所依仗,弟子修为不够,镇不住她。”

然后又道:“弟子也没与她撕破脸皮,暂时按捺,先就回了世界树界域,打算证就地仙之后,再开启第二次谈判。”

说到这里,伏皇望着太一道人:“既然如今这边事了,师尊您空出手来,弟子敢请师尊走一趟,把此事定下来。”

元始魔教与元初神庭因与灭霸约定之故,在传道大宇宙之事上,走到了太一教门前面。作为教门首席,伏皇对此深有忧虑。

虽然眼下看来,元始魔教、元初神庭与太一教门似乎在战略上处于同一阵营。但那是因为蛋糕足够大,还没分完。如果在分蛋糕的大事上,太一教门被落下了,待得日后蛋糕分完,互相争斗,怕是要落在下风。

太一哈哈一笑:“也罢,为师正手头无事,闲着也是闲着,稍时走一遭便是。”

“弟子无能!”

伏皇等弟子拜了一拜。

太一道人挥了挥衣袖,将几人扶起来:“无妨。尔等修行才不过二三十载,能有此修为,已属不易。为师既是掌教,此间事也须得管一管。”

便就定下了往希阿帝国走一趟的事。

随后太一才说起太元界:“为师开辟这一方新世界,巧合之下虽是取了深红世界的近半本源,可于多元宇宙而言,实属半独立状态。”

说着话,太一道人看向太鸿:“尔等太鸿师叔已舍身合于此界法则,日后会调整梳理,逐渐脱离多元宇宙的庇护,待得此界壮大到一定程度,便直接从混沌中汲取力量,完全超脱多元之外。由是为师打算将太元界作为太一教门的真正圣地,日后世界树界域也好,深红世界也罢,乃至于在多元宇宙中开辟的每一处,都只为分教。”

太元界才是完全掌握在太一道人手中的世界,将这里作为太一教门的圣地,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太一道人的决定,历来独断专行,又道:“这太元界太一圣地,日后谁能先证就返虚地仙,谁就主掌圣地。”

“遵掌教法旨!”诸弟子齐齐顿首。

太一微微一笑:“另则这太元界,除开各分教掌门,持了太一印印信,千年之内也只有返虚地仙才能出入。稍候太鸿道友自会定下这一条法则。”

太鸿道人微微颔首,表示明了。

太一又道:“太元界作为教门根本所在,随着教门弟子修为水涨船高,日后说不得要天仙、真仙或者更高级数的修士,才能出入。”

众弟子心头明了。

就譬如当初终南山圣地,早前真传弟子只需炼炁后期便可得名位。后伏皇证就化神,于是这名位便提升至化神境界才可获得。

道理是一样的。

先定下基调,至于这太元界圣地如何打造,太一道人不管。只待日后有弟子证就地仙,成为圣地掌门,自有弟子区处。

揭过此事,太一道人又道:“另外,深红世界资源丰富,有许多世界树界域根本没有的资源,如今二者之间有时空挪移大阵联通,须得多多保持交流。”

他看着铁树:“深红世界太一分教底蕴浅薄,要好生向世界树界域终南山教门取经。”又看伏皇:“深红世界本源雄厚,资源丰富,绝大部分区域都还是蛮荒,尚未开拓。终南教门须得出一把力,帮助开拓世界,也便于获取一些资源。”

铁树与伏皇相视点头一笑,齐齐躬身应诺。

七十一章 太元界寻宝 重归终南山

“太元界初开,有些许先天之炁显化,若修士得之,将大有裨益。”

太一道人又说到太元界,斟酌一番道:“虽则不至返虚、不为掌门,不得随意进入太元界,可为师心想,尔等弟子这么多年以来,各自进阶化神,也未曾有甚礼物赐下。便这样罢——各化神弟子及日后进阶化神的弟子,都有一次进入太元界的撞机缘的机会。”

说到这里,太一道人对太鸿道人说道:“我自短时间内怕是要忙碌一阵,太鸿道友若有时间,可炼制一些宝物,置于太元界中。这太元界眼下虽有些许先天之炁,可毕竟不多,随着时间还会演化后天,先天不存。为保证日后化神弟子皆能撞上一些好处,你我还需动一番手脚。”

太鸿道人欣然应允,道:“道友考虑周全。”

便将此事又当做一条教门规矩,要一直传承下去。

伏皇等弟子闻言,皆是面露喜色,连忙拜谢不提。

太一于是拂袖笑道:“便自去寻机缘罢。若有那缘分,得一二先天之炁,炼入元神,自有好处。此外时限七日,不能多,不能少。”

“谢师尊。”

于是一干弟子乐呵呵出了太宵宫,往九天之下落去。伏皇还带上铁树,不让他落下分毫。

身后又有太一道人声音传来:“七日之后,铁树自回深红世界,伏皇诸弟子回太宵宫,与为师一道返回多元宇宙。”

那太宵宫外,太一、太鸿两位道人俯瞰下去,浩瀚一座太元界,皆在眼帘之中。那诸弟子下了九重虚空,落在撑天灵根下,七嘴八舌商量一阵,便分开来,各择了一个方向,分别寻找机缘去了。

只有伏皇道人,与铁树一道,双双走在一起。

太一道人心知,伏皇是要两不落下,一则撞机缘,二则与铁树商量分教之间的交流诸事。

大概还有提携铁树一把的意思。

毕竟铁树修为不够,才炼炁九重。怕是遇到一道先天之炁,也视而不见,就算能看见,也不一定能拿得住。

有伏皇一道,正好帮他一帮。

就听太鸿道人开口道:“伏皇小徒虽掌理教门杂物,耽搁许多时间,却也没落下修为。依我看,最多两百载,他当是道友座下第一个证就地仙的弟子。”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满意道:“我与道友所见略同。伏皇徒儿资质非凡,道心稳固。眼下看来,第一个成就地仙的,他机会最大。不过这修仙了道,机缘一事,谁也说不清楚。宇宙广大,万一哪个弟子在某处得了大机缘,修为蹭蹭往上窜,三五十载就证道地仙也非是不能啊。”

太鸿颔首不语。

就如此,两尊道人一边闲聊,一边注视着九重虚空之下诸弟子各自的际遇。率先撞上先天之炁的,便是伏皇道人。

要说这气运气数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伏皇道人气运鼎盛,堪称教门之最,就算深红世界的东石、铁树,也差了一筹。

如今伏皇与铁树走在一起,气运叠加之下,自是第一个遇到先天之炁。

那先天之炁就在祖山的一处峡谷深渊之中,每一个时辰才会暴露出一抹霞光。若没那机缘,即便从峡谷中走过,怕也遇之不到。而这两人,恰恰走到那峡谷处,恰恰遇上霞光爆发。

就见伏皇道人当仁不让,直接出售,一道先天一炁大擒拿,化作巨掌,从峡谷中一捞而起,就捞出了五道先天之炁。

那先天之炁如龙如蛇,灵动非凡,又因其先天性质,专破后天法术神通,只扭动片刻,就挣脱了先天一炁大擒拿,四散就要飞走。

亏得伏皇道人眼疾手快,连忙就取出了一只小鼎,滴溜溜一转,化作一方大鼎,发出无边引力,将五条先天之炁一网打尽。

那小鼎看似木质,却是取世界树旁枝炼成的一宗法宝。想必也是千辛万苦。

以伏皇化神四重的修为境界,说来要从世界树上摘下一条树枝,即便是旁枝末节,也殊为难得了。

那世界树乃是先天灵根,生出的旁枝末节虽然少了不朽特性,却也有一丝丝先天性质。正好能拿住那先天之炁。

五道先天之炁,伏皇直接分了两道与铁树,自取了三道。

铁树自是感激。以他本身修为,又无趁手法宝,根本拿不住先天之炁。说来是白得,以铁树的憨直性子,自然感激不尽。

其余如玄武真人、都天真人、天符真人、大宝真人等,随后也各有所得。

七日之后,伏皇共寻得三十六道先天之炁,其中分了十二道与铁树,还专门帮铁树将先天之炁封入其法相之中缓缓炼化。

其余四位真人,少的也得了四五道,多的也有十来道,各自皆有收获,皆大欢喜。

这七日之中,伏皇与铁树之间,关系自是近了太多,眼见时限已到,于是约定了两处分教之间的交流事宜,这才互相别过。

铁树持太一印打开虚空,回了深红世界。伏皇等人便在撑天灵根之下汇合,太一道人正好从九重虚空下来,于是通过时空挪移大阵,一起回到了终南山圣地。

正是清晨,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红艳艳一轮昊阳从东方天际跳出来,射出万丈光芒,唤醒一切沉寂。

忽然九声钟响,洪钟大吕,震彻宇内。不论这刚刚苏醒的东方大地,还是陷入黑暗的西方大地,皆被这九声钟鸣敲醒。

就听到一阵洪亮的声音从天边传来:“恭迎掌教至尊归来!”

一瞬间,整个地球,数十亿人,皆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竟是那太一教门掌教至尊太一道人回来了!

终南山上,太一道人脚踩云霞,缓缓落下,看着满山的教门弟子,拂袖笑道:“都别拜了,各做各的的去罢。”

“遵掌教法旨!”

诸般弟子这才缓缓散去,其中激动,自不用提。

太一道人对左右道:“为师先去见一见圣母,明日起讲道三月,再去希阿帝国走一趟。教门杂务,伏皇你自区处。”

“是,师尊。”

太一道人于是散去云霞,落在教门之中,先一一见了玄字辈各长老,这才回到山顶太一宫。

太一宫中,圣母巧笑嫣兮,已等候多时。

自是先见了礼仪,这才相对而坐。

“你可真威风。”圣母道:“还恭迎掌教至尊归来,咯咯,这脸面可真够大的。”

太一道人摇头失笑:“我虽不在意这些,可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这面皮之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好吧,面皮事关重大。”圣母掩嘴轻笑:“那你一回来就来见我,又有什么事要问?我可是记得你答应过要给我好好说说盘古宇宙的事。”

太一微微一笑:“故事早说晚说,不在一时。”

顿了顿,道:“圣母如今业已知晓我许多秘密,我眼下就问最后一句。”说着话,道人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圣母是否真心实意,要与我气运一体?”

圣母收摄笑容,一双妙目打量太一良久:“你为什么这么问?不是曾经对宇宙本源发过誓么?你还不信?”

太一摇头,笑道:“我只此一问。圣母请先答与我。”

圣母垂头,三千发丝遮住面孔,片刻后才抬起头来:“我自诞生以来,先是无忧无虑,后来枯寂烦闷,再后来心灰意冷。我以为,永恒以降,我只需要等着宇宙毁灭。于是无上随便扯个理由,就能诓我为他看守无限。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顺势就接下了,也好有个目标,不至于太过茫然。”

说着话,圣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你的吗?”

太一沉吟片刻:“或许在我以唤圣牌附体太清圣人之时?”

圣母一笑,摇了摇头:“更早一些。在那农场遭到围攻之前,在你第一次附体之后。我那一日心里烦闷,无限每天哀求,想让我放他走,我实在受不了,只好把他嘴巴堵上。于是不知道做什么,就翻看时间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笑的事。就翻看到你召唤神圣去唬托尼-史塔克的那一刻。”

“我觉得很有意思,很好奇。说起来,不要说世界树界域,就是整个大宇宙,我想要知道的谁的底细,就能知道谁的底细。因为我是先天死神,秉持宇宙法则,掌管死亡的神灵。每一个灵魂,都曾从我的眼前走过,我能看到他们的一切。在宇宙本源的加持下,整个宇宙的灵魂,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觉得你出现的很突然,地球本来不应该出现你这样一个人。所以我回溯时间线,想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看到了?”太一道人目光一闪。

圣母却笑着摇了摇头:“我只能看到你拿出一块牌子,一下子变得强大的那一瞬。再那之前,我什么都看不到。”

她目露光彩,望着太一:“你可以想象,永恒以降,什么在我眼中都无处遁形,除了与我同等层次的人物,其他一切,都如同掌上观纹。这是多么的枯燥。而枯燥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一个并不是与我同等层次,却能让我看不到过去的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到新奇或者兴奋?”

七十二章 一路人不需盟誓 敞心扉计较未来

“可以理解。”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很理解的道。

“于是,自那以后,我所有的行为,都落在你的眼帘里,一丝一毫都未曾走脱?”

却见圣母又摇头:“不,仍然有些片段我看不到。偶尔你忽然拿出一件宝物,我就不知道那东西是哪儿来的。”

太一心头明了,只要动用系统,那便一切都会遮掩。

道:“既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把我拿住,逼问?”

“为什么要拿住逼问?”圣母反问:“无数年来,好不容易才有你这样一个让我感到有兴趣的人,如果你不在了,我又要寂寞了。”

很强大的理由。

不过可以理解。

“然后呢?”

“然后我就仔细观察。我才发现,你的来历也好,忽然出现的宝物也好,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圣母笑了起来,如同白花绽放,明艳到了极致:“真正重要的,是你的‘功法’,是你的‘仙道’。”

她俏丽无比的脸上露出轻快:“你不知道,在我发现仙道体系如此与众不同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惊讶。多元宇宙,如我们这样的先天神灵,一切的力量,都来自于宇宙本源的赐予。我们可没有什么功法。很多力量体系,实际上都是因为宇宙本源的分散而造成,还有某些人的刻意为之。就算无上的信仰神道,也没有功法一说。”

“那时候你还非常弱小。但我想看看,你的仙道,你的功法,到底是怎样的,有什么样的潜力。随着时间流逝,我越来越感兴趣。你从一个凡人,逐渐成长,直至于一方豪强,连灭霸那混蛋都吃了你的大亏。”

“我的心在颤抖。”圣母吸了口气:“你知道么,一个凡人,拥有力量,这并不出奇。比如塞托拉克为了无限宝石而扔在地球上的一件道具,于是造就了红坦克。比如无限的存在,造就了地球上的变种人群体,比如魔法师,也与无限有一些关联。说起来,魔法师体系,应该快有了功法的雏形,不过不成体系,而且还很低端,所谓咒语,实际上都是召唤别人的力量,不是他自己的。地球上的那个至尊法师,他的最大的力量,来自于所谓的至高法神,而不是他用功法修炼出来的。”

“只有你。虽然我看到你召唤神圣附体,但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伟力归于己身。你用你的功法,使自己的力量一层一层的拔高,修行你的仙道,这让我看到了一抹亮光。你知道,无上随便扯了个理由,就让我们与无限大打出手,你可以想象,为了未来,我什么都能做!只要给我一个希望!”

“所以你看到了希望?”太一道人叹道。

“当然。”圣母神色轻松明快:“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未来,我的希望。但我又害怕,害怕就像无上当初的画饼一样,最终只是云烟。所以我没有很快来找你。直到你找到世界树。”

“本来我还想再看看,等你的力量增长到让我都为之侧目的时候,我再出现在你面前。可你要去找无限,这不行。想来想去,干脆就与你见一面。”圣母道:“然后一直到现在。”

“圣母当是心中明白,”太一道人斟酌一番,道:“我实际上并不十分信任你,即便你我已是道侣,但更多的是盟友。你刚才问我,不是盟誓了么?我现在告诉你,盟誓,那是把你当外人看。一路人,需要盟誓吗?”

圣母微微一怔,随即深以为然的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太一,一路人是不需要盟誓的。你给我的功法,还有你的一言一行,给了我巨大的信心。好吧,我现在可以做决定了。我愿意与你共休戚。不过我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小小的要求?”太一嘴角一扯。

“只是小小的要求。”圣母伸出细腻的指尖,比划了一下,充满了期待:“你要做道祖,如果那一天到来了,许我一尊圣位。就像混元无极太上娲皇女娲娘娘那样。”

“你确定这是一个小小的要求?”太一道人大笑起来:“而且难道你不愿意自己做道祖?”

“做道祖需要条件的好不好?”圣母白了他一眼:“仙道在你手中,我知道我夺不过来,退而求其次行不行?”

“行。”太一道人敞怀一笑:“你我道侣,若真到了那一日,自不会让你吃亏。”

“那我可记住了。”圣母狡黠一笑:“要是你反悔,我一定到处宣传,说你说话不算话!”

太一苦笑。

这便是大概说开了,只觉得两人之间,少了许多隔阂。许多话,就能开口。

太一才道出自己心头所想,道:“好教你知道,我对那命运石板,有些想法。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石板重新聚集起来,你有何建议?”

“重聚命运石板么?”圣母闻言皱了皱眉:“我这里一部分,你想要随时可以给你。但落在另外五人手中的五块碎片,怕是不好拿。无上最是奸诈阴险,若他确定了仙道的潜力,一定会对你下手。他跟我不一样,我选择了温和的方式,而他,一定会选择激烈的方式,就如同打杀无限一样。”

太一微微颔首,道:“这也是我手握着仙道却不愿意在自身不够强大的前提下,接触你们这样的人的原因。”

圣母深以为然。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一个弱小的人,若手里拿着一块宝,也许有温和的,花钱买过来。就比如圣母,以与太一道人同休戚,将自身绑上仙道的战车,而获得仙道的馈赠。但这种人毕竟少,更多的,是强取豪夺。强取豪夺不算,还要灭人满门。

所以不论是太一,还是圣母,都不认为可以用仙道的希望,去换取命运石板的碎片。如果太一道人现在有太乙金仙境界,能抗衡任何一位先天神灵,便可这么做。但他还不是。

就听圣母道:“无上那里想都不用想。至于永恒,他最低调神秘,我已经几十万年没见过他了。他对命运石板看的也很重,怕是也不好拿。”

“接下来就是湮灭。湮灭性情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可以排除。”

“然后是吞星,他应该是第二好拿的一个。当初与无限一战,吞星受创最重,被无限最后一击反戈所伤,力量层次跌落的厉害。”圣母细细道:“这些年来,仍未恢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百年前还见过他,他正在勤奋的清理宇宙的垃圾,不过神智已经变得有些混沌了。”

“那吞星的力量层次,现在是什么程度?”太一不由问道。

“大概介于真仙与金仙之间。”圣母想了想,给出了这个回答。

“那么最好拿的,一定是无限手中那一份了。”太一道:“圣母莫非与我想到了一处?”

圣母轻笑,与道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收编!”

道人抚掌笑道:“英雄所见略同。无限如今正是落难,若许他一个自由,还给他更进一步的希望,定能从他手中得到命运石板!”

“所以?”

“所以,先从无限开始。然后对吞星下手,如此一来,合圣母你手中的这块碎片,我就得了半数。如此,赢面颇大。”

“不要忘了还有一份,”圣母提醒道:“第七部分化作碎屑,流落宇宙各处。这些碎屑的去处,我大概有所猜测。如果能将碎屑集齐,七部碎片,便得了其四,赢面更大。”

“哦?”太一精神一震:“还请圣母告知。”

圣母于是道:“当初一场大战,石板破碎,宇宙动荡,本源分散之下,化为无数平行世界。但平行世界终归只是平行世界,眼下这个层面,才是宇宙的主体。所以那些碎屑,全都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宇宙层面之中。”

“大战之下,宇宙中许多文明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如今发展起来的宇宙文明,比如所谓的希阿帝国、克里帝国等等,要么是近百万年以来的新生文明,要么是百万年前文明的残损部分又重新发展起来的文明。而这些文明能够发展壮大,你以为他们凭借的是什么?”

“命运石板的碎屑?!”太一道人恍然大悟。

“就**成的可能。”圣母道:“命运石板因其特殊性,就连我们,也无法锁定其气息。所以没人费那个力气去寻找那些无关紧要的碎片。但既然对你重要,那就不能放过。”

“圣母说的是。”太一道人心头就有了计较:“先是无限,然后是各大文明。至于吞星,还要放在后面。圣母怕是不好对吞星下手吧?”

圣母点了点头:“我的确不好对吞星下手,尤其是下辣手。这会引起其他人的误会。还有,一旦我找吞星索要石板碎片,其他人也会联想更多。万一坏了你计较,便得不偿失。不如等你修为提升到能够拿下吞星之时,再寻个由头,去找他麻烦,这才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过多注意。”

“言之有理。如今教门涉足大宇宙,正好在传道之余,将那些碎片也暗暗拿到手中,一举两得。这事短时间做不完,大略等此事完结,我一身修为境界,也到了相应层次,再去寻吞星,便理所当然了。”

“你心里有数便好。”圣母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尽力遮掩你的行为,拖延时间,不让那些人过早的注意到你。还有,”说着,圣母好像想起了什么,叮嘱道:“你须得注意,自从无上凭恃信仰神道与先天神灵比肩之后,有好些人都动心了。这主层面宇宙空间里,每一个宇宙帝国,其背后必定有一尊大能收割信仰。你要传道,必定会触碰他们的神经,须得小心谨慎。”

“哦?”道人眉头一皱,他几乎忽略了这一点,不由道:“那如此一来,岂非早早就要与那些大能对上?”

七十三章 世界树下 巧言诱惑

圣母笑道:“我只是提个醒。实际上这事并不严重。”

“怎么说?”太一不由道:“就譬如那无上,我坏了他在深红世界的信仰,他就要打要杀。这主层面宇宙空间,任何一个宇宙帝国,其拥有的生灵,都比深红世界多无数倍。信仰之力更是丰厚,如何不会引起严重反弹?”

“因为我。”

圣母笑眯眯的。

“你?”

“对,”圣母笑道:“你大概不知,因无上之故,这信仰神道,先天神灵便也涉足,但我没有。这宇宙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度直接信仰我。”

太一道人神色一动:“然后呢?”

“深红世界的事,无上可以喊打喊杀,那是因为之前我没有开口。勿谓言之不预,我会告诉他们,说我太无聊了,就要主层面宇宙空间,玩玩信仰神道。而你,就是我的代言人。他们都有信仰,而我没有,我现在想要了,他们敢不给?这一点,无上会相信的。无上相信了,其他人也会相信。我只是告诉你,在传道的过程中,不要过多的去触怒信仰背后的人物,做到这一点,则顺风顺水。”

太一道人心头一转,登时豁然开朗,大笑起来:“有圣母,实为贫道之幸运。”

“知道就好。”圣母轻笑。

太一笑过之后,却道:“照圣母这么一说,那些人物的主要信仰,应该不曾集中在主层面宇宙空间?否则圣母一句话,他们就给?”

“对。”圣母点头:“那么多的平行宇宙,他们一人瓜分了无数个。虽然平行宇宙分得的宇宙本源远远不及主层面宇宙空间,信仰之力的品质稍低,可毕竟量大。我只要主层面宇宙空间的信仰,他们不会反对。”

说到这里,圣母哼了一声:“谁敢反对,我就要他麻烦缠身!”

道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宇宙本源分散,产生无数平行宇宙,这对信仰神道而言还是一桩大好处”

说到这里,太一道人心头不由一动,似乎有所领悟,却一闪即逝,没有抓住灵感。

只得将其压在心头。

顿了顿,他道:“如此一来,我只需能镇住那诸多大能之下的局面,便能顺利传道真要多谢圣母。这主层面宇宙空间,才是根本呐”

太一道人心头所想,可不是占领多少个平行宇宙。圣人尊位,必须要混沌宇宙才能承受得起。而这多元宇宙跌落半阶,已不属混沌宇宙,其衍生的平行宇宙,也许与主层面宇宙同样广袤,但就本质而言,大概只比大千世界高半阶,再多也无用。太一道人要成就道祖,必须要拨乱反正,让多元宇宙本源重归唯一。由是那许多平行宇宙必定会在某时陨灭,回归主层面宇宙空间。于是只要让仙道体系遍布主层面宇宙空间,太一道人的目的,便就达成了。

何况那许多命运石板的碎屑,就在主层面宇宙空间之中!

这其中幸运之处,一则要感谢圣母。若无圣母,必定举步维艰。二则便是钻了空子。那诸般大能恐怕都未曾想过宇宙本源重归唯一的事,这就让太一道人取了个巧,在其眼皮子底下,开始生火,直至将诸般大能温水煮青蛙,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煮死了账。

心头将诸般念想梳理通透,太一道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趁热打铁,不如现在就去见见无限?”

他道。

圣母嫣然一笑:“为什么不呢?”

于是两人携手,信步走入虚空,穿梭无限时空次元,来到了世界树的树冠之上。

圣母对太一道:“还记得当初你我初次见面之时吗?”

太一点头:“如何不记得?”

“那如血管一般的通道,便是世界树中输送汁液的管道。”圣母道:“只要循着任何一条管道一路向下,到世界树根部,穿过封印,便能看到无限了。”

“世界树根部还有封印?”太一不由道。

“你以为呢?”圣母白了一眼:“是我们联合设下的封印,抽取世界树的精华、这一片宇宙空间的所有力量,用以消磨无限神魂。能进,但不能出。”

太一道人闻言,想起当初莽撞,不由心头微微一凉,道:“幸亏圣母把我拦住。否则入了那封印,还不身死魂消?”

“魂消倒是不至于,我会把你揪出来。”圣母笑道:“不过你一定会被无限吞掉肉身。”

太一苦笑摇头。

说着话,圣母把住太一袖子,抬步一走,就跨越了无穷时空,来到了世界树根部。放眼望去,便似乎一只巨大的碗,不知几百光年,各色光彩流转,倒扣下来,将根部之下封印的严严实实。

圣母与太一道人并肩而立,道:“封印有我一份,所以我能随意进出。跟我来。”

太一点头,与圣母一道,走入了封印之中。

眼前流光溢彩,尚未豁然明了,就听身旁圣母开口道:“无限,我来看你了。”

话音落下,太一才镇住真神,定睛一看,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只天边有流光隐隐闪过。死寂,空洞,只有当中有一座圆顶殿宇沉浮。

太一与圣母正在那殿宇大门前。

“死亡?”幽幽的声音从殿宇中传出:“我好寂寞呀,你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来看我了,你可是我的好姐妹,你就这么对我吗?”

太一道人顿时张了张嘴:“无限是女的?!”

他一直以为无限是个男的,连无限肉身陨落之后,所化的塞托拉克和无血,也都是男的。根本没有想过,无限竟然的女的。

又想起此前圣母与无上对话,其中说到无限,自己也没注意,不由心头连连惊奇。

圣母轻轻一笑:“当然是女的。否则我为什么会说,我与无限的关系曾经最好?”

太一无言。

就听殿中又传来一个声音:“是你,那个小家伙,我一直关注你。我好期待你的到来呀,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死亡一起呢?我讨厌死亡,她背叛了我。”

“因为我惧惮你。”太一道人毫不遮掩:“你虽只剩下神魂,可贫道仍不是你的对手。我可不想被你一口吞了,连渣都不剩。”

“咯咯咯”笑声渐大,及至于尖利:“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可惜呀,当初如果不是死亡这碧池,你早就跟我在一起啦。”

圣母脸色一沉,轰然一脚踹开大门,无比暴力:“无限你找死是不是?谁特么是婊子?!”

太一道人只觉眼前一闪,就见圣母已然出现在一颗方圆百丈的圆球面前,拳打脚踢,轰隆隆暴力的让人咋舌。

那光耀耀的圆球被打的一闪一闪的,其中传来尖叫:“碧池!碧池!死亡你这个碧池!你打我,啊!你敢打我!我一定要让你好看!你这个碧池!背叛者!啊!”

太一道人只觉啼笑皆非。堂堂先天神灵,就好像街面上的两个小太妹一样。

但他没说话,一直等到圣母收手。

圣母打够了,闪身回来:“无限,你再敢胡说一句,我一天打你一顿!”

“你”圆球中传出一声嘶喊:“你就是这么对你昔日的姐妹?死亡,你知道我多失望吗?你是我的姐妹,可你当初却帮助他们打我、杀我。现在囚禁了我,还每天要折磨我,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说着,竟哭泣起来。

圣母脸上露出一抹苦涩,随即消失不见,娇喝一声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娘们?以前的英姿飒爽,哪儿去了?!”

“死了。”无限止住哭泣,嘟囔了一句。

圣母无语半晌,良久才叹道:“你知道我今天来见你,是为了什么吗?”

“不就是来折磨我吗?”无限忿忿道:“我在深红世界的布局本就举步维艰,现在全被你坏了。我那个便宜儿子也不知道怎样了,无上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你还要来折磨我,我够惨了!”

“你是自找的!”圣母喝道:“你不骂我,我打你作甚?”

哼哼了一声,圣母才定住气愤,道:“跟你明说了吧,今天来找你,是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无限声音一怔,随即音色一转,便迫不及待道:“你要放我出去吗?我的好姐妹!”

之前还是碧池,现在又叫好姐妹了。想必这无限被囚禁一百万年,已经快被折磨的疯了。

“可以这么说,但有条件。”圣母让开来,把太一道人推上前一步:“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听他说。”

太一道人这才能插上嘴。

于是才一一道来,将许多事,都说了个通透。仙道体系、圣母道侣,乃至于圣人尊位,道祖等等,太一道人说了个遍。

无限如今落难,但好歹也是先天神灵,若言语间诱惑力不大,怕也难以撼动其心。她只剩神魂,又被封印囚禁,还有圣母看着,加上那些人又是她的仇人,就算最后谈崩,她也不会轻易泄露仙道之妙。

何况太一道人此来,暗暗早有准备。若真谈崩了,这无限便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圣母等人无法磨灭无限的神魂,太一道人也没这本事,但系统中可有的是办法!

所以太一道人才敢无话不说。

最后道:“好教无限你知晓,我所要的,是你手中的命运石板碎片。而我能给你的,是自由和未来。”

无限沉默了。

过了好久,轻轻笑声从光耀耀的圆球中传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命运石板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让我落到现在的地步,是我的执念,我不会把它轻易交给你。”

七十四章 利诱不成则威逼 灭杀神魂有手段

“自由和未来还不够么?”太一道人语重心长:“难道你还想一直被囚禁下去,直到天荒地老?难道你不想报仇,把你那些仇人,一个个像你现在这样,都镇压起来,整天折磨?”

“我当然想!”无限断然,却随即咯咯森然笑道:“死亡也是我的仇人。你打她一巴掌,我就答应你。”

圣母妙目一瞪,摩拳擦掌:“想挨揍是吧?”

无限连忙道:“你拦住她!我就答应你!”

太一道人只觉得这个无限简直就跟那几岁的小孩,没脑子一样,反反复复,怕不是精神有问题了。

想来被囚禁一百万年,不出问题也得出问题。

太一道人只好道:“圣母稍安。”

这才又对无限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谁答应了?”无限立刻又反悔了:“死亡没打我,你也没拦着,我怎么就答应了?小子,你脑子有问题吧?”

圣母妙目一眯,凛冽寒光爆射而出:“记吃不记打!无限,今天姐姐我一定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太一道人拂袖拦住圣母,脸上温和神色已然消失不见,淡漠的看着那圆球道:“好教你知晓,今日贫道来此,不是来求你。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声色已是分外强硬:“莫不是你以为圣母他们磨灭不得你的神魂,贫道就没有办法?你全盛时期也不过区区太乙金仙级数,安敢戏耍贫道?!”

太一道人言罢,侧脸笑对圣母道:“今日便让圣母见见大罗手段!”

圣母闻言,妙目一闪,顿时来了兴致:“你能施展大罗手段了?那我可要好好瞧瞧!”

圣母并不信太一道人如今就能施展大罗手段,也许太一道人有所凭恃,但他如今法力境界不过地仙地劫境,肉身倒是有天仙境界,可要将连他们这些先天神灵都束手无策的不朽神魂磨灭,施展大罗手段,差距实在太大,怕是不能。

只道是太一道人吓唬无限,逼她就范呢!

于是附和道人,打算好好吓吓无限。

“吓唬我?”无限咯咯冷笑:“什么狗屁大罗手段,你当我小孩子那样好骗?”

太一道人笑笑摇头,叹道:“所谓井底之蛙,不外如是。也是可悲可叹。你既不信我,那贫道若不露两手,日后如何服众?”

面前出现唯他自己能看到的系统兑换光幕,看了眼左下角天文数字的气运值,又看了看兑换项上一溜子看不到边大罗神通、咒法种种手段,不由叹了口气。

实在太贵了。

就算一次性的,最低也要十亿气运值。

也亏得太一道人占了深红世界,又开辟一方太元界,教门也发展壮大,才积累了十几亿气运值,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会大喇喇来见无限了。

自是有所凭恃。

虽然肉痛,但命运石板更让人心动,气运值花了还能积累,命运石板可就这么些碎片了。

扫了眼光幕上诸般手段,太一道人没急着兑换。若能吓唬住无限,那自是最好,能省则省。若实在吓唬不住,再来用强。

于是笑着对圣母道:“要磨灭无限神魂,我如今能用的,有四种法门。”

“哦?”圣母极为配合:“哪四种?”

“其一,”太一笑道:“乃至巫族大巫九凤的一门巫法神通。这九凤乃是祖巫强良之妹,大巫境界,对应大罗金仙。她有一门神煞破魂咒,专破神魂。就算大罗金仙,一不小心着了道也要元神大损。”

说着,瞥了眼无限神魂所化的圆球,再道:“这神煞破魂咒,乃是大巫凝练都天神煞之力,合了一缕先天杀机,以巫血为引,破人神魂如吃饭喝水。巫族扩张之时,不知多少太乙金仙死在这咒法之下。其中先天所属的神灵,也不在少数。”

“巫族的咒法?”圣母妙目异彩连连。她虽不信太一道人能施展这等厉害手段,可却相信这门咒法的厉害。

太一点了点头,又道:“这其二,则是妖族的一门秘法。号为:天妖灭神法。也擅灭杀神魂。”

“天妖灭神法么是了,巫族有这样的手段,妖族肯定也不差。”圣母不由点了点头。

“什么狗屁巫族妖族,你们两个混蛋不要在老娘面前演戏,老娘可不是吓大的!”无限厉声叫道。

太一不理她,对圣母又道:“这其三,乃是一天地散仙盘王老祖的神通,为万蛊噬魂神通。这门神通出自于旁门蛊术之中,那盘王老祖最是精擅此道。蛊术虽为旁门,却也有厉害的手段。那盘王老祖采先天浊气之中衍生的噬魂虫炼成蛊虫,这噬魂虫极为细微,寻常修士连元神返照都看不到,由是异常隐蔽。每每发动神通,亿亿万噬魂虫扑入元神之中啃噬,任凭太乙金仙不朽神魂,若无先天宝物、特殊神通护持,三五个呼吸就要被啃噬一空。”

听闻这万蛊噬魂神通的狠毒,圣母都不由打了个寒颤:“真是毛骨悚然!”

“然也。”太一笑道:“正因如此,那盘王老祖惹了众怒,最后被人击杀,许多神通就此失传,蛊术之道沦落为下九流。”

“那第四种呢?”圣母点了点头。

“第四种便是一宗法宝。”太一笑道:“圣母或许见我施展过。”

“法宝”圣母沉吟片刻,恍然道:“莫非那黄皮葫芦?”

“然也。”太一笑道:“这葫芦名为斩仙葫芦,又叫斩仙飞刀。乃取金仙级数以上大能凝练的不灭灵光炼就而成。”

“不灭灵光?”圣母目光不由微微一闪。

太一点头:“圣母可曾发现,你那神魂之中,总有一道灵光闪耀,有不朽不灭之奥妙。正是因为这道灵光,圣母才寿元无尽。只要灵光不损,便是肉身陨灭,神魂受创,也能很快恢复过来。”

说着话太一指了指无限神魂所化的圆球:“你们无法磨灭她的神魂,便是因为这道不灭灵光。你们是先天所生的神魔,灵光也是先天所生,比之后天凝练的不灭灵光更甚一筹,稳固异常。因此无限被你们重创,甚至连灵光都被打散了许多,却也难以灭杀。”

闻听此言,圣母不由恍然大悟:“我说神魂中的灵光是什么呢,只道是诞生以来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如同手脚。原来是不灭灵光!”

那无限所化圆球毫光不由闪烁几分,大略也认同了太一道人所言。

就听太一翻掌取出一只黄皮葫芦:“我这斩仙葫芦,乃取不灭灵光所炼,正好克制不灭灵光。不过你们先天神魔,不灭灵光有先天性质,若无限灵光未损,这宝贝怕也难以奈何得了她。然眼下她灵光受损,有了破绽,要对付他,便易如反掌!”

太一道人说到这里,呵呵一笑:“这葫芦专擅汲取不灭灵光,待汲纳了无限的不灭灵光,我这宝葫芦的品级,必定要提一提了。”

你道是太一道人如何知晓无限不灭灵光受损?正是联系到前次降服无血之时的境况,推演而来。

休说那无血,就算塞托拉克,全盛之时也非是金仙,哪里来的不灭灵光?分明就是这无限不灭灵光受损之后遗漏下的一缕。

只是可惜了塞托拉克那一份,不知是在撞击无上封印之时泯灭了还是落到了无上手中,让太一好生遗憾。

不过太一道人拿出这斩仙葫芦,不比之前三种法门,实际上还真是唬人的。这宝贝若完好无损,自如他所言一般,有大威能。可当初塞托拉克引的葫芦中的婴孩一撞,婴孩溃散,这葫芦便半残了。

太一真正有资本动用的,也就那三种法门。还都是一次性的,十亿气运值。不是没有更多的手段法门,而是多的不可思议。譬如阐教、截教乃至于西方教,都有更强的手段,可用不起,又如之奈何?

毕竟到了金仙级数以上的境界,修士能不相斗就不斗。可一旦斗将起来,灭杀对手神魂就是第一要务。

否则就算破了肉身,损了元神,只要能逃走一丝,便是大隐患。

于是开发出许许多多灭杀元神的法门。尤其到了大罗金仙这一等级,跳出命运长河的人物,要杀他,必须要从元神着手。

就算专修肉身的巫族,也是一样。

巫族虽不修元神,可到了大巫境界,真灵也一样跳出命运长河。真灵乃是灵魂本质,与元神本质如出一辙。

就像是那大巫刑天,脑袋被砍了,肉身被破了,一样不死。

只不过巫族强横之处,在于其肉身也坚固的不可思议。要杀大巫,必先破肉身,然后才能破其真灵。两重防护,这也是巫族纵横天地肆无忌惮的凭恃之所在。

也是通天教主把六魂幡当做杀手锏的心意之所在。

太一道人这一番唬弄,不但让圣母心痒难耐,也把那无限给唬住了。毕竟太一道人说的都是真的,圣母也好,无限也罢,都能听出个好歹来。道人虽存了唬人之心,也只不过是秉持着能不花气运值就不花气运值的想法。

七十五章 一唱一和 所言乃真

太一托着一只黄皮葫芦,眼睛钉着无限所化圆球,淡淡道:“我自来与你好言相与,原本还想着,让你转世重生,再将你收归我座下好生教导,许你一个未来,不料你不领情。罢罢罢,既如此,贫道还说什么?”

于是对身旁圣母稽首一礼:“劳烦圣母将她制住,使我从容施展手段。”

圣母闻言,这才面露惊色:“你不是唬人的?!”

太一呵呵一笑:“原来圣母也以为我唬她?”

摇了摇头:“虽然施展这般手段着实有些艰难,可并非施展不得。圣母眼光高深,正好让圣母瞧瞧,我这仙道神通,是否真有我所说的那般未来。也免了圣母心头最后一缕疑惑,消除你我隔阂,岂非一举两得?”

“呃”圣母干笑一声,顾左右而言其他:“无限好歹也是先天所出,如果能收归门下,对你也是一桩好处。再者说了,她手中应该还藏着一些势力,若能收编了,对壮大太一教门好处很大。要杀她不用了吧?既然很艰难,我看算了。”

圣母毕竟还顾念旧情,眼看太一道人要动真格,心中就不太愿意了。多少年的好姐妹,囚禁起来她下的了狠心,可要直接灭杀,一时半会却纠结万分。

太一摇了摇头:“圣母此言差矣。我看她被囚禁百万年,意识都不正常了。这样的人,修仙是没有前途的。干干脆脆,杀了罢。也给她一个解脱。”

“可是”圣母犹豫万分。

“你们两个不要再演戏了!”原本无限的确已被唬住,可看到圣母为她求情,顿时就不相信了,只道是两人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真是要唬她呢。

圣母此举,却是帮了倒忙。

太一皱眉。若圣母不出手将无限压制,太一道人还真不好动手。那无限虽只神魂,可毕竟是太乙金仙级数的神魂,就算受损,好歹也有金仙级数的威能。

此番来见她,若不是圣母就在身旁,太一道人怕是早就被她干掉了。

眼下圣母却不愿杀她,这就让太一道人左右为难。

不由道:“圣母,我诸般事宜,皆向她托盘相告。她又不愿降服,你又不愿杀她,你叫我如何是好?若下次无上等人心血来潮,来见她,被她原原本本道出隐秘,我何去何从?”

圣母顿时心中更加左右为难。

她不想灭杀无限,却有不能坏了太一大事。太一大事,便是她的未来。

该如何抉择?!

圣母叹息一声,良久抬起头来,道:“也罢,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然后扭头看向无限:“我曾经为了无上的一句猜测,就和他们一起对付你。如今,我看到了真正的希望,无限,你说我该怎么办?”

话音落下,圣母已然漫步走到那圆球旁侧,伸出纤细的玉手,轻轻抚摸圆球:“你是我的姐妹,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太寂寞了,时间太枯燥了,无限,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答应吗?”

“你这个碧池,休想吓住我!你们能杀我,早就杀了我,何必等到现在?拿一个蝼蚁来吓唬我,妄想!命运石板我绝不会给你,也不会没脸没皮,被你们收编!”无限尖叫道:“你动手哇,动啊,让我看看,你怎么杀我!”

“那好,”圣母脸上露出一抹伤感:“对不起了,无限。”

话音一落下,圣母手掌无穷延伸,一把就将无限神魂所化的圆球裹住,无量无尽灰蒙蒙的死亡之力隐约夹杂一丝黑白之色,化作一方囚笼,将无限封住。

然后回头:“你来。”

太一道人舒了口气,翻掌收起葫芦,信步上前,真神返照,细细查看,一边道:“我那葫芦当初受损,如果未损倒也能收拾她,只要汲纳了她的不灭灵光,只留下神魂,她没了凭恃,便也可留她一条性命。只可惜,宝物损坏,只能动用法门神通。神通非是我所修成,一旦施展便拿捏不住,她必定魂飞魄散。圣母,我知你心中纠结,若你不愿,我不勉强。”

太一道人充分考虑到圣母的感受,给了最后的抉择。

圣母眼中闪过一抹犹豫,随即面露坚定:“动手吧。我们已经给了她选择,她不要,也是咎由自取。”

圣母也是狠心。

说来并不难理解。圣母当初能狠下心来与其他人联合对付无限,现在也能狠心与太一道人灭杀无限。

说到底,都是为了争一个未来,哪里又有对错之分?

只是感情道德上,圣母做的有些冷酷了。

不过作为先天神灵,历经了这么多年,还稍稍能顾念一下旧情,没有化作无情的石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无限被圣母全然封住行动,根本动弹不得。自也拿太一道人无可奈何。不过太一与圣母言语,她却听的分明。

只是心中冷笑连连,根本不为所动。

她只以为,这两人还在演戏呢!

太一点了点头,却叹道:“我实不想教圣母为难。我自得了机缘,踏上仙道,以道祖为志愿,此前也是一般,将眼中一切当做棋子,任凭操持,杀伐无情。至前时那无上要杀我之时,我回顾以往,只觉错处不少。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但无论天地,无论圣人,看似不仁,却是对天地宇宙的大情怀。”

“又说那元始天尊护短,座下弟子稍稍有损伤,便不顾面皮出手,可见其至情至性。通天教主为了弟子不上封神榜而失了逍遥自在,以一己之力对抗四尊圣人,虽知必败也义无反顾。圣人也有情,我岂能太上无情?情也是真,真也是情。”

“眼下我却要逼圣母对昔日好友下杀手,亲手毁去一份真意。想来圣母自诞生许多年以来,怕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算的上朋友的,更不用说姐妹。我实有愧。然则事已至此,却不得不为。”

“我不欲圣母失了一个朋友,无限,最后贫道再问你一句,你应是不应?”

一旁圣母默然,张了张嘴,却也无言。

那无限嘿嘿冷笑,并不领情:“装,继续装。”

太一点了点头:“那贫道便不客气了。”

当即狠下心来,十亿气运值登时消失一空,唯剩下几个零头。换来的是手中一枚黑红黑红的牌子。

这牌子非金非木,不知何等宝材打造。其上纹路诡异,交织成一尊九头鸟身的魔神模样,狰狞、恐怖。隐约间,有一丝丝玄光其上游走。

这牌子甫一出现,一旁圣母陡然神色骤变,只觉心头警兆连连,忙不迭退开数步,作防备状。随即才反应过来,微眯着眼重新走回来,紧紧盯着太一手中符牌:“这是”

“神煞破魂咒。”

太一淡淡道。

“这就是神煞破魂咒么”圣母细细打量着那符牌,惊叹道:“我自掌死亡力量,可这牌子却让我感受到了死亡,实在是”

太一摇头失笑:“圣母虽掌死亡之道,可那是宇宙本源赋予,况乎你才太乙金仙级数,未曾跳出命运长河。宇宙尚且有破灭的一天,况乎于人?”

这才看向无限神魂所化的圆球,见其正在微微颤抖,便对圣母道:“无限神魂有命运石板碎片护持,等闲仍难奈何,还要劳烦圣母使个法子,将碎片暂时压制。”

“好。”圣母缓缓颔首,翻掌取出一块青灰色的石片:“命运石板虽然不够坚固,可玄妙异常。要压制其玄妙,唯有同出一源的碎片。”

眼见如此,那无限如何还坐得住?

将将那神煞破魂咒出现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妙,眼下见圣母拿出另一块碎片,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

这才知晓太一道人所言非虚,这世上,真有能彻底灭杀她的法门存在!于是哪里还拿捏得住架子?

她自不想就此彻底死亡,登时尖叫告饶:“我应了!我应了!你要什么,统统给你!死亡,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还没报仇哇!”

太一道人捏着牌子,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这神煞破魂咒价值高昂,只一次性用品。他实在肉痛不舍。若能不用,留在手中也是个杀手锏,也许还无法真正用来对付如圣母这般人物,可毕竟是一重保障。眼下能对付无限,那是因为无限是个破落户。可如圣母这等完好无损的先天神灵,就算能创伤,也伤不得太重。何况圣母若走,太一道人也追不上。

毕竟只是一道神通凝成的金符,又不是九凤大巫亲自施展。若九凤大巫亲自施展,不消说一个太乙金仙的先天神灵,就算十个,也死无葬身之地。

这枚贵重的神通符箓若留在手中,日后遇到难题,也能拿来用用。如果现在就用了,命运石板的碎片是到手了,可这无限神魂中剩下是大部分不灭灵光,还有收服无限所带来的潜在好处,可就都没了。

利弊之处,一目了然。

可太一道人神色仍然淡漠。这无限份属先天神灵,骨子里就高傲异常,就算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等闲怕也不会臣服,须得狠狠威慑一番,日后才好用。

太一道人便状作要狠施辣手,却是等着太冥圣母开口。

七十六章 命运石板碎片 先天不灭灵光

圣母果然看出太一心意,心里一笑,略略也松了口气。虽因种种缘故使得她与无限走到如今这一步,反目成仇,但多年老友,若真要彻底灭杀无限,心中总归有些不舒服。

加之太一道人能想到的,圣母也能想到。化敌为友、收编无限,比彻底灭杀她得到的好处要大得多。

于是面露不认之色,做状犹豫道:“她既服软,不如不如就依着原来计较罢?”说着话,眼神就变得坚定。

这一番昌河,惟妙惟肖,太一都不由暗暗心里赞叹。

但他却皱了皱眉:“圣母的颜面我不能不给。然则逼迫而来终归心有不满,这次饶她一命,难保日后不会反复。未免坏我计较,还是杀了罢。”

“太一!”无限尖叫:“你好狠的心!”

“我如何狠毒?”太一淡淡道:“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为防万一,什么不能做?”

“死亡开口你都不给颜面?!”无限叫道。

“圣母必能体谅于我。”太一不以为意道:“诸般计较,万万坏不得分毫。若在你这里出了差错,你今日的境地,就是我与圣母未来的下场。如何抉择,勿须多言。”

说着话,就举起了掌中符牌:“圣母,动手罢。”

“不要!”无限已是完全失态,大叫一声,那圆球抖动片刻,缩减十倍,抖落出一块石片、一道明灭不定的灵光:“你要的我都给你!”

太一道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即收摄,哼一声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贱皮子!”

言罢对圣母使了个眼色,圣母于是拂袖从其封印中取出石片与灵光,信手交给太一。太一翻掌收起,心里猛然一松,这才大笑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无限你也是先天所生,也曾以一己之力对抗众多敌手,有些傲气也在情理之中。也罢,既然你交出命运石板碎片和不灭灵光,我便给圣母一分颜面。”

便道:“贫道履行此前诺言,放你自由,给你一个广大的未来。不过有些事当面说明白,未免你日后反复,我须得在你神魂之中设下禁法,你意下如何?”

“我已服软,你还想怎样?”无限沮丧道:“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想做什么,还需要问我的意见吗?”

“好。”太一微微一笑,掌中一抹光圈,金灿灿,毫光耀耀:“此乃紧箍咒,我将其置入你神魂之中,日后你哪怕生出一分坏心思,禁法发动之下,便就要生不如死。”

未免自己修为不够,打出的紧箍咒制不住这无限神魂,太一掌中这道紧箍咒,于是便从系统兑换而来。花了一亿气运值。

先是十亿,又是一亿,这下,太一道人囊中气运值余额,便只剩下几千万零头了。

托着紧箍咒,太一又道:“你先天所生,神魂品质高贵,然则以我之见,你最好抛却神魂,以一缕真灵转世。”

“为什么?”无限叫道。

圣母则面露沉思,片刻后恍然:“你是担心无上?”

太一点了点头:“虽然挟裹神魂一齐转世,有这超越金仙级数的神魂打底,一旦修行功法,修为进境必定如光如电,怕是要不了几十年就能成就天仙。千百年就能证就不朽,成就金仙。”

“你难道担心我修炼你的功法,修为进步太快,超越你?你真是个小人!”无限恨恨道。

太一失笑:“你忒也小看了贫道。你看圣母,较之于你是完好无损,堪比太乙金仙,修行功法突飞猛进,怕是要不了几年仙道修为就能超过贫道,我又何曾耍过什么小手段去阻止?”

圣母点了点头,对无限道:“他是为你好。”

太一才解释出口:“那无上留下深红世界,留下你肉身陨落之后所化的无血与塞托拉克,许多年来不曾动他们,其谋算颇深。以我之见,无非是想利用无血、塞托拉克与你的潜在联系,动用某种手段,控制或者灭杀于你。”

圣母补充道:“无上的具体谋算,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猜他一定在等待时机。你的所作所为虽然隐秘,但无上一定看在眼里”

太一心头一转,嘿然笑道:“若没有贫道,深红世界将会如何演变?塞托拉克和无血一定会想方设法,潜入多元宇宙,收集无限宝石。一个是想要通过无限宝石增强力量,打破无上禁锢,得到自由。一个是想复活于你。我猜无上一定会暗暗推手,让无血成功,然后将你复活”

说到这里,太一心头闪过一抹灵光:“若能得到一尊最强之一的先天神灵的信仰,你们猜无上的修为会有怎样的突破?”

此言一出,圣母与无限都大吃一惊。

圣母不由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有可能让他的力量超越我们!”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太一冷笑连连:“信仰之力的品质,与供奉信仰的人有关。生命层次越高的人,供奉的信仰之力品质越高。若圣母你们这等先天神灵,与宇宙同生的人物,如果信仰他,嘿嘿,那种信仰之力的品质,简直无与伦比!”

“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想到办法,通过塞托拉克或者无血,来控制无限?”圣母倒吸了口凉气,只觉感同身受:“真是让人心头发麻!”

无限神魂剧烈颤抖不停,尖叫连连:“该死的无上,该死啊!他一个后天祭祀的垃圾,竟想要控制老娘,等老娘回过气来,一定把这混蛋碎尸万段!”

“如此,”圣母深吸口气:“莫非他能通过这样的办法,突破桎梏,成就大罗级数?”

太一道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信仰神道牵扯因果如一团乱麻,要超脱因果跳出命运长河,难度最大。不过若能得到所有先天神灵的信仰呢?”

圣母微微一怔,瞬即色变:“你是说,无上要把我们这些先天神灵一网打尽?!”

“并非不能。”太一正色道:“信仰神道,有进无出,只知获取而不知付出。众生都是羊羔,任凭其收割根性。那西方教两位教主圣人,发大宏愿证道成圣还要还愿呢,何况无上?无尽生灵的祈祷、祈求和愿往,他满足了几个?无法满足,这因果就解不开,解不开因果,如何超脱命运长河而证道大罗?”

信仰神道,说白了,就是一种欺骗。只道是信我者得永生,他自己都不能永生,哪里能让信徒得到永生?又说什么圣灵级别的信徒,可以永生。但实际上,那是以信仰之力为其延续神魂衰老而已。作为信仰神道的神灵,信仰之力他自己都不够用,又能支撑起几个圣灵?于是只道信仰不够虔诚,没有资格,凡此种种。

说来都是欺骗。

不到金仙级数,没有练就不灭灵光,再大的能为,神魂也要枯败腐朽,最终化为飞灰。

仙道体系有言,香火有毒,便是这信仰之毒、因果之毒。所以仙家不愿意上封神榜,不屑于信仰之力。一旦被信仰,无尽生灵的因果缠住神魂,污染神魂,如何还能超脱?

那信仰因果,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将神灵与众生连接在一起,牢牢的拴住,永恒不得脱呀!

神灵汲取信仰之力,就好像喝盐水一样,越喝越渴,越渴就越要喝,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甚至许多神灵被信仰之毒搞得神魂错乱、发疯而坠落。

太一道人将信仰之毒的弊端道出,骇的两位先天神灵心头发凉。

圣母不由拍了拍胸口,后怕道:“幸亏我瞧不上信仰之力,没有立下教派发展信徒,要不然我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又幸灾乐祸:“那些混蛋一个个都没看到信仰之力的弊端,这下都被套牢了!”

“被套牢了才好。”无限心里高兴激动,几乎按捺不住:“真是自作自受,活该!让那些混蛋打我,等老娘以后成就大罗金仙,一个个把他们踩在脚下,哈哈,想想就痛快!”

然后对太一道:“老娘自诞生以来,就属今天最高兴。太一,你放心,老娘一定跟你一路。”

也是女汉子。

太一面色一板:“你真灵转世之后,我会将你收归门下,悉心教导。尊师重道,乃是本分,你须得牢牢记住!”

“嘁,”无限轻哼一声:“要老娘叫你师父?死亡这碧池成了你婆娘,老娘怎么就低她一辈儿了?”

“这可由不得你。”太一大袖一挥:“好了,此事宜速宜急耽搁不得。圣母,你且助无限剥离真灵,帮她转世投胎到地球大夏。剥离了真灵的神魂就留在这里,混淆视听。”

“善。”

于是圣母便出手,襄助无限将其真灵剥离了出来,只留下一只没了神智的神魂圆球。随即将无限真灵投入虚空,落入地球大夏境内,钻进一个年轻妇人的怀里。

太一见事将毕,道:“还要劳烦圣母按照无限的性子,在这神魂空壳之中,创造一个灵智。”

圣母轻轻一笑:“简单。”

于是拂袖间,那原本因剥落了命运石板碎片、不灭灵光之后,只剩下十分之一大小的圆球,便又重归之前大小。然后里面就冒出一个与无限声色一模一样的声音来正是大骂连连,从圣母到无上,从永恒到湮没,怎么恶毒怎么骂,这一骂起来,千百句也少有重复。

七十七章 先天后天 大罗混元

圣母道:“以前无限就是这么骂的

太一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奇怪。虽说堂堂先天神灵跟骂街的泼妇一样,的确有失风范,可任凭是谁被这样囚禁一百万年,就算是石头做的,也得骂娘了。

“倒是开发出了一些新式骂人之法,也是了得。”道人说了个冷笑话,便取出从无限手中得到的石板碎片,交给圣母,道:“这东西放在我手中怕不够安稳。”

圣母收起这块碎片,道:“接下来你要去希阿帝国?”

太一点头:“自然是要去的,且越快越好。不过此前还需为弟子讲道三月。我离开教门**载,诸弟子摸索修行,毕竟失了引导。我既为师,传道授业乃是本分。”

“怕也就你这样的师父,立教二三十载,才第二次讲道吧?”圣母轻笑起来。

太一摇了摇头:“哪里有三天两头讲道的?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只是一个引导,要有所成就,仍然须得靠自己。”

两人说着话,一路回到教门之中。

又闲谈片刻,圣母自修行去了,太一道人则便将从无限手中得到的不灭灵光纳入庆云之中,一边体悟,一边炼化。

无限的这道不灭灵光,不比当初从无血手中得到的那十分之一道。虽然残损,可仍有先天性质。而无血的那十分之一道不灭灵光,大略是打散脱落之后,时日久了,逐渐失了先天性质,演化后天,与寻常金仙的不灭灵光没有什么差别。

这不灭灵光的先、后天之分,不在于其威能,而在于的潜力。修士证就金仙,凝练出不灭灵光,便能与天地同寿。若是先天不灭,则有几率突破大罗成就混元。若后天不灭,修为极限便是大罗。

由是修士证道金仙之后,修行的最重要的一个方面,便是逆转先天,将后天不灭灵光炼成先天不灭。

若先天所生的生灵,证道金仙之时,便有一半几率凝练出先天不灭灵光。后天生灵则没有一丝机会。

而要将后天不灭灵光逆反先天,则需要海量的先天之炁。所以这修行之道,不论那一个体系,往往是宇宙诞生之初的一二个量劫之间,后天生灵中才会有混元级数的大能冒头。而那之后,先天演化后天,宇宙间先天之炁愈发稀少,后天生灵便是再好的天资,若无机缘,最多也只能困在大罗级数。

太一道人自不用为此担心,毕竟依傍系统,先天之炁不用发愁。不过若能在证道金仙之前,体悟出些许先天之妙,在证道金仙之时一举凝练出先天不灭灵光,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这道残损的先天不灭灵光,太一道人也不打算炼化。别人的终归是别人的,只有自己炼成的,才是自己的。可以借鉴,它山之石用以攻玉,但若炼化,少不得对修行之路产生障碍。

毕竟这道残损的不灭灵光之中,蕴含的是无限的道,而不是太一的道。太一要做道祖,而不是要做第二个无限。

这道灵光的最后去处,太一道人早有决断,便是那斩仙葫芦。

斩仙葫芦半残,失了威能。但若能将这道蕴藏先天性质的不灭灵光炼入其中,非但能全数恢复,威能还要大大增强!

翌日,太一讲道。

太一道人端坐云床,就在那终南山山巅之上,玄妙道音天花乱坠,将整个终南山如今千里范围,皆囊括其中。

不论门中弟子,山野虫兽,还是那为灵气滋养而生出了一丝丝灵性的老树老藤,及至于山石、地脉,太一道人皆平等视之。

他业已领悟道祖何为道祖,盖因道祖眼中,乃是天地万物,而不独独只是智慧生灵。野兽也好,草木也罢,乃至山石地脉,都该有道祖赐下的一分机缘才是。

太一这次讲道,教门中许多外出游历的弟子,便失了这次机缘,没能听的。幸亏伏皇道人早有准备,使大宝道人炼制了一宗法器,如同那凡间录音产物,可以储存太一道人的讲道细节。只是细节完好储存,可道妙却是大失。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那法器也总算是一宗宝物,毕竟太一道人讲道,可不多见。于是讲道之后被伏皇道人置于藏经阁,以作日后培养弟子所用。

三月讲道,无一日一时停顿,幸亏诸弟子都有丹丸傍身。那炼炁前期一二重境界的弟子,还不能完全辟谷,饿了吃一粒,继续听道,不敢放松分毫。

如此,三月以降。

这日,太一道人忽然闭口不言,众弟子这才从道妙中回过神来,心知时间已到,不由个个怅然若失。

见诸弟子都回神,太一道人才道:“天地大道,万物皆有机缘。吾此番讲道,不独乎教门弟子。这终南圣地之中,无论飞禽走兽虫豸,无论花草树木山石,若有一分机缘,诞生了灵智,悟得修行,便须得平等对待,不能欺压。”

众弟子闻言,心下了然,齐声应诺不提。

太一又道:“吾明日便去大宇宙走一遭,伏皇徒儿须得有个准备,待那希阿帝国事了,徒儿你便要着心于传道之事,将我教门在大宇宙发扬光大。”

“是,师尊。”

太一颔首,又道:“如此,便各自散了吧,好生修行,不得懈怠。”

于是转身,合那云床,已是消失不见。

鸿沟侧畔,凌霄城。

两尊介于虚实之间的人影,就站在那城头上。而里里外外的修士、外星来客,皆不得见。

自立下这座凌霄城,破了灭霸大军,太一道人离开之后,教门发展壮大涉足大宇宙,在宇宙中游历的化神真人传播出太一教门的威名,于是便陆陆续续有一些外星来客前来拜访。或是宇宙中某个小国的使者,或是慕名、好奇而来。

不一而足。

由是这凌霄城,还有元始魔教的罗睺城、元初神庭南天门,皆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往日里因鸿沟之故,非宇宙级数的大国能构建时空通道,耗费许多资源,才能进入世界树界域。而如今,三座桥梁横跨鸿沟,天堑不见,自是没了交流障碍。

许多外星来客在这里登记、领取符牌之后,便可以去世界树界域任何一个次元世界。

太一道人站在城头,将这城中千奇百怪的外星生灵都看在眼中,有类型人的,有奇形怪状的,什么都有,呈现出一副繁荣和谐的景致。

圣母站在他身旁:“想什么?”

太一笑笑道:“只是有些感慨。当初立下这凌霄城,立意在于阻挡入侵。没想了几年不见,就成了一个对外交流的窗口。”

“如果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元初神庭不够强大,那么这里一定战火连天。”圣母却看的明白。

太一连连点头,笑道:“圣母明见。一隅之地,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还讲究一个原则。但放到大宇宙中,却没恁多原则。无非一个拳头,拳头大的,才能保住安稳,弱小的只能任凭欺凌。”

圣母笑了笑,转言道:“你此去大宇宙,想必是胸有成竹。但我仍然还要啰嗦一句小心谨慎。”

太一点了点头:“圣母不须担心,我心头有数。”

“有数便好。那希阿帝国也不是没有底蕴。所谓希阿双神,也有近乎天仙的威能,你”

“圣母如何不干脆了?”太一摆手:“都是土鸡瓦狗,有天仙威能又能如何?”

圣母轻轻一笑,眼波流转,忽然道:“那也是你毕竟有两个盟友嘛。”

太一微微一愣,拿眼去看圣母。

圣母笑道:“赤混魔尊、元初天帝,这两位似乎与太鸿道人一般,都是突然冒出来了哦!”

太一闻言干笑一声,扯开话题道:“我便不多作停留,圣母,这世界树界域,就劳烦你看着一些,另有无限转世之后,你便将她引入道途罢。我,去也。”

圣母道:“你放心就是。我也要先去见见永恒他们,把事情定下了。等你抵达希阿帝国的时候,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多谢。”

太一道人稽首一礼,抬步走下城头,转瞬就消失在了界桥之上。

圣母遥望他背影逐渐远去,一个呼吸就已去了不知多远,不由微微叹息一声,转身踏破虚空,来到一处迷迷蒙蒙的世界。

这便是本源界面,最接近宇宙本源的地方。

先天神灵几乎都生活在此。

圣母望着前方一座殿宇,信步走了过去。

太一道人跨过界桥,便就来到了大宇宙星空之中。这对应界桥的宇宙星空处有一座浩瀚的平台,其上停驻着许多宇宙飞船,大的小的,数以千计。

有教门修士在其上负责秩序。

这平台,乃是为方便对外交流,教门专门打造置于此处,用以作为交通中枢,停靠、起飞宇宙飞船,迎来送往。

太一细细观摩片刻,微微一笑,暗道伏皇也是煞费苦心。有这一座平台,一则在界桥这头停靠飞船,免去一些不必要的危机。二则打开大门对外交流,太一道人分明看到,那不少的宇宙飞船中,有着大批量的世界树界域的物产。星际商业贸易,自此而生。

教门欣欣向荣,太一遥望星空,弹指划破空间跳了进去。

第一章 宇宙格局无高下 世界等级凭本源

宇宙的主体构造主要分类大略有三,其一以一方浩瀚大陆为主。其二以无尽深邃星空为主。其三为无尽位面层叠构筑。

其间又或有杂合,浩瀚大陆伴生一片星空。无尽星空衍生一些位面。重叠位面又以一方主物质大陆为中心。

许多宇宙都是从初开之时的单一形态,逐渐演变的多元化。这是宇宙前期衍化的趋势,由简至繁。

多元宇宙便是一方以星空世界为主的宇宙,至于生出许多平行宇宙,那是宇宙的发展被人为干涉出了岔子,并不健康。

又衍生一些次元世界、位面世界。

但主体仍然是星空世界。

从星系、河系、本星系群到超星系团,逐次递增。与大千、中千、小千,这三类仙道世界划分略有不同。

大略说来,恒星系可谓之一方小千,河系因其本源总量的大小,或为小千,或为中千,或为大千,不一而足。本星系群绝对能比及大千世界,甚至超过。而超星系团,则可看作是许多大千世界的集合体。

多元宇宙无边广袤,超星系团都不知有多少个。或曰这等星空宇宙比以浩陆为主的宇宙更大,这是错误的说法。譬如盘古宇宙,以洪荒大陆为主体,这一方大陆的本源总量,除非圣人,余者根本无法计量。又说三千世界,只道是盘古宇宙这等宇宙,只有三千个附属世界,那是蠢蛋。

所谓三千,是指大千、中千、小千,此为三千。而不是三千个低等世界。而是大、中、小三个千合称三千。

再则,世界、系别等级的划分,不因其空间大小,而在于其本源的多寡。当然,普遍来讲,本源越雄厚,世界就越大,这是一定的。

多元宇宙的主层面宇宙空间,地球所处的太阳系,便是一座最低等的星系,隶属于河系之一的银河系。银河系的本源强度,已经能比及大千,至少是太一道人所开辟的太元界的一百倍。而银河系包括周边的五十个河系,便是本星系群。本星系群则隶属于室女座超星系团。

希阿帝国便是室女座超星系团的第一大势力。

其发祥地便是室女座超星系团之下的一个名为希阿星系的河系之中。数十万年前,希阿帝国趁着斯克鲁尔帝国与克里帝国战争如火如荼而无暇他顾之时,迅速发展起来。到如今,其势力已遍及大半个室女座超星系团,征服的生命星球数以百万。

连同银河系在内的许多河系,基本全部都在希阿帝国的掌控之中。虽然其中存在许多拥有一些自治权的宇宙国,但就如同属国一样,要进贡,甚至更进一步,连军事权力都做了极大的限制。

许许多多的各色文明臣服在希阿人的麾下,使得这个帝国辉煌到了极致。

不过看似希阿帝国无比浩瀚强大,但实际上,宇宙星空之中,生命星球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偌大一个室女座超星系团,星系无穷无尽,可生命星球最多只有五百万。

五百万生命星球加起来,大概只能与一座大千世界相提并论。

这样的星系虽然大,但绝大部分都是废弃不可用之地。即便希阿帝国科技力量雄厚无比,也不可能有那个底蕴去开发那些非生命星球。

说是掌握了大半个室女座超星系团,但实际上掌握的,只是这范围内的生命星球。

希阿星系距离银河系异常遥远,以千万光年计,如果只乘坐宇宙飞船,就算是希阿帝国最高等级的宇宙飞船,就算河系之间有星门沟通,也要上百年时间。

不过这对太一道人而言,却算不的什么。

星空宇宙因为星球分散,本源较为分散的缘故,其星空之中的空间,就显得薄弱。化神修士就能横渡星空,何况法力修为臻至地仙地劫境、肉身境界达至天人境界的太一道人?

一个呼吸,便跨越一座恒星系,一座河系也最多不过一天时间。

太一道人无暇光顾沿途的风景,星空之中也没什么风景可看,于是埋头赶路,直奔希阿帝国的中心、希阿星系而去。

自太一教门与希阿帝国有了联系,影响力逐渐增强,于是借助希阿帝国的一些高深科技手段,结合仙道手段,开发出一种跨本星系群的联系方式。

实则对于仙道修士而言,修士之间的联系便捷与否,直接与修为挂钩。若修为高深,休说跨本星系群,便是跨超星系团,也能直接以元神沟通天道,传递信息。

当然,如今太一道人都还做不到这一点,更不用说其座下弟子。以太一道人如今的修为境界,最多跨二十座恒星系以元神直接传递信息,跨河系都还做不到。

但希阿帝国的科技手段,却已能做到跨本星系群及时传递信息。所以说,虽然科技是外道,但也有可取之处。

在太一道人讲道结束之后,伏皇道人就知道,自家师尊必定要离开了。于是便将太一道人即将驾临希阿帝国的消息,通过这种结合科技外道而创出的传讯手段传递了出去。

希阿星系,鹰巢。

希阿人大概的一种禽鸟的后裔,其毛发是羽毛,骨骼轻空,与禽鸟之属颇为类似。于是其政治中心所在的星球,便被称之为鹰巢。

在鹰巢的太一教门化神真人,有两位。一位是星辰峰星辰真人钟山姒,一位是白虎峰白虎真人孙白。

鹰巢是一颗极大的生命星球,总体积至少的地球的一千倍。其上环境幽致,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放眼山川大河,皆是一株株千百丈高的大树。希阿人的城市,可谓之自然之城,充满了自然的气息,没有丝毫烟火气。

不过这些城市,却充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方正,棱角,粗糙,没有什么艺术性、自然性,反而与自然气息格格不入。

在鹰巢南面,有一片群山,其中有两座山峰,正是星辰真人与白虎真人授徒、落脚之处。乃是希阿皇室的赠与。

星辰真人留在这鹰巢,一则是作为教门与希阿帝国的联络人,随时向希阿帝国传达教门的意见,或者与教门传递希阿帝国的想法。二则便是因为这鹰巢处于星空中的位置极为优良,便于引动星力,最是适合星辰真人修行。而白虎真人擅杀伐,总要留一个凶悍的,震慑希阿人。

这天,两人同时接到了伏皇道人的传讯。

白虎真人一口吞下正在祭炼的飞剑,长身而起,跺脚化作一道流光,落在了几千里远处的星辰真人道场之中。

星辰真人业已走出静室,待白虎真人一到,便将其迎入殿中,相互礼毕,这才各自落座。

“师尊将至,看那希阿女皇还有何话可说。”白虎真人声音铿锵,目光凌厉,分明早已不满莉兰德拉女皇的推诿。

星辰真人轻轻一笑:“无非是我等修为不够,镇不住人,否则哪里要师尊出手,平白害的师尊失了颜面?”

白虎真人目中剑光一闪,噗嗤一声,击破眼前空间,冷声道:“那希阿双神的确了不得,贫道还不是对手。”

“至少堪比地仙大能。”星辰真人点了点头:“近日以来,附近河系有好几位师弟无故遭袭,虽没有损伤,但以我猜测,必定是希阿双神所为。幸亏师尊将至,否则就快要镇不住这两个神龛上的木胎了。”

“嘿,”白虎真人杀气腾腾:“他自威能浩瀚,贫道也不是吃素的。”

星辰真人摇了摇头:“试探而已。两个木胎都知道我们只是太一教门的弟子,上面还有一位师尊,如果不试探出教门反应,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

白虎真人颔首,却道:“不知师尊何时能到?我只怕那两个木胎越来越过分。不如先大摇大摆去那希阿皇宫通传一声,只道师尊将至,要访希阿,当能暂时按住那两个木胎的小动作。”

“善。”

星辰真人表示赞同。

“那宜早不宜迟。”白虎真人站起身来:“现在就去。”

星辰真人自无不可。

于是两人联袂,走出道场,脚下升起云霞,不紧不慢,直奔那希阿皇宫而走。

云霞之上,两人衣袂飘飘,仙气浩荡,好一番出尘气度。

“我教门传道,使生灵解脱束缚,求得一个自我,逍遥而自在。若仙道思想传播开来,便如同挖断了信仰神灵的根基。也难怪两个木胎要动手动脚。”

“当初伏皇大师兄举教门化神真人齐来,也只镇住几载。此番师尊亲临,哼哼,非要拔了他根基不可!”

“师尊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区区木胎,自不在话下。不过这大宇宙之中,随便一个宇宙国,多多少少都有些神灵信仰,要把这等愚弄人心的东西全都毁灭,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难又能难过证道?什么拦路虎,一剑斩杀便是。”

“师弟言之有理。于我辈修士而言,神灵又算什么东西?!”

世界弟两人豪气万丈,一个金炁冲宵,割裂一切,粉碎一切,一个星力动摇,空间震荡,虚空中星光隐现,一路过处大摇大摆,尚未等两人到那皇都,消息已然传到那莉兰德拉女皇的桌面上。

第二章 白虎星辰见女皇

“你是说两位修士联袂正向皇都过来?”

莉兰德拉女皇一身盛装——当然,希阿人的盛装,自然与地球人不同。嗯,很贴近自然。

除了一些要害的地方用一种很光滑、看起来材质极为特别、线条极为方正僵硬的服饰遮掩,其他的,手臂、大腿,乃至于两个半球小麦色的饱满胸脯,都裸露在空气中。

非常性感。

尤其头上的头发,就好像一片枫叶一样,横亘,合着一些晶晶亮的首饰,更增添一分异域风情。

希阿人的发型,大概只有两种。其一便如同莉兰德拉女皇一般,就譬如地球上的鸡冠头横过来,不是前后走向,而是左右走向,如果中间位置不是尖的,分明就是一个扫把。另一种便是平头,真正的平头。发型头顶是平的。

跟女皇说话的这个,手臂上还有一溜子稀疏鲜红的羽毛的男性,就是这种头型。

“是的,我的女皇。”这人大概的女皇的秘书之类的,非常恭敬,道:“他们招摇过市,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到。”

“这些修士不是喜欢在幽静的地方一直待着,几个月、几年都不动弹么?”女皇点了点头:“看样子他们是来见我的,一定有事。”

“女皇英明。”

“你领皇家卫队,在外面等着,声势要做足,就像以前那样。这些修士不是等闲之辈,虽然我们不怕他们,可也没有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得罪他们。”莉兰德拉吩咐道。

“好的,尊敬的女皇,我立刻去办。”

“去罢。”女皇摆了摆手。

待那人走后,女皇从她的座椅上站了起来。她的座椅,虽然材质非凡,但并不华丽,显得很是朴实。大概模样,就好像一个稍稍向前倾斜的椭形鸟巢一样。

她的这间屋子,虽然很宽大,但也没有太多金碧辉煌的装饰,给人一种大气质朴的感觉。当然,其中格局,非常方正、紧凑,没有一丝想象的空间。

希阿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排斥想象力。他们认为想象力是社会动乱的源泉,一度曾经出台法律,将拥有想象力的子民斩尽杀绝,要从基因中杜绝想象力的存在。只可惜,想象力这种东西,不存在基因之中。

这种非常滑稽的法令,只在希阿人内部盛行,至于其征服的其他种族、文明,则不在此列。他们将这种法律,当做高等文明的体现,用以区别于低等的文明种族。

所以希阿人这个族群,除了在某些东西的帮助下,沿着某些特定的路子可以发展科技,其他譬如文化,譬如艺术,对希阿人而言,都是看不懂的并且被认为毫无意义的东西。

他们的城市与艺术、与自然格格不入,他们平时的行为,就如同设定好的程序一板一眼。

但千万别小瞧了这些希阿人,他们虽然遏制自己想象力,但并非没有想象力。他们具有高超的智慧。只是在某些时候,缺乏想象力,容易陷入死胡同而无法自拔。

不过至今为止,这样的事都很少发生。

这是一个智慧程度、文明程度都极度发达的种族,这一点,毋庸置疑。

莉兰德拉身材很高,很苗条,就像鸟类一样,希阿人的身材,绝对不会臃肿。因为臃肿的鸟类是飞不高的。

她来回缓步走了一圈,优雅中充满了一种矫健的力量感。希阿人本身就拥有强大的力量,成年的希阿人,自然而然就有堪比锻体五六重的体质强度,举手投足,三两吨力量不在话下。莉兰德拉作为希阿人的女皇,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生灵。

她又坐回鸟巢座椅,暗自斟酌:“上一次这些修士来见我,还是三年之前。因没有谈拢,搁置下来,一直到现在。他们想要传道,我虽然是愿意的,可是这个帝国,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那么这次,这两位留在鹰巢的修士,如此大摇大摆来见我,是为了什么呢?”

她遏制自己的想象力,联系到三年前的谈判,心里就有了断定:“肯定是就传道的问题,想要做一些突破。他们忍不住了吗?”

除此之外,她找不出任何其他的理由,因为她不愿意去想象。

想到一个理由,心里就有底了,当下莉兰德拉整理了一下着装,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然后振奋精神,静静等候。

大约一刻之后,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是皇家卫队的脚步声。她已经听了许多年了,每一个脚步声代表的每一个人,她都能如数家珍。她可以断定,这就是之前派去迎接两位仙道修士的卫队,但她听不到修士的脚步,甚至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

她也不惊讶,因为早就知道,那些修士的怎样的存在。

果然,就有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在引领下走了进来。

“尊敬的女皇,星辰真人和白虎真人两位修士要见您。”

莉兰德拉挥退左右,笑道:“欢迎你们,星辰真人、白虎真人。请就坐。”

两位真人稽首一礼:“贫道见过莉兰德拉女皇。”

于是各自落座。

莉兰德拉女皇并不是一个心有九曲的政客,往往心里所想,便开门见山,从不遮遮掩掩。一则大概是她性格如此,二则便是因为希阿帝国的强盛。因为这个帝国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弯弯绕绕了。

“两位真人今天过来,是因为三年前未完的谈判吗?”莉兰德拉女皇开口。

两位真人此前早已领教过这位女皇的言行举止,因此也不感到诧异。白虎真人冷着一张脸,目光如刀,不言不语。星辰真人柔柔开口道:“贫道和白虎师弟此来,有一事相告。”

“哦?”莉兰德拉疑惑:“难道不是传道之事?”

“是或不是,贫道与白虎师弟不能做主。”星辰真人笑道:“因为此番我家师尊太一掌教将会亲临鹰巢。”

“哦?!”

莉兰德拉神色一动,差点站起来,好歹按捺住了,不由道:“是太一教门掌教至尊太一道人?”

太一教门这等势力,希阿帝国自然要细细关注,许多流露在外的讯息,女皇也是心知肚明。太一道人是什么人,她当然知晓。

“然也。”星辰真人道:“贫道与白虎师弟刚刚接到伏皇大师兄传讯,言及师尊业已动身。从银河系世界树界域传讯至鹰巢,需要一月时间,大略我家师尊应该快到了。”

“一月”

莉兰德拉女皇眼中冒出一缕精光:“你们的传讯手段比帝国的还要更甚一筹。我从鹰巢传递信息至七千万光年之外,需要一个半月。你们修士的手段确非常了不起。”

她心中吃惊于太一道人的迅速,就算是希阿帝国最高等的飞船,七千万光年的距离,也要一年时间。也惊讶于修士的传讯手段,可她对修士早已有大致的了解,知道这类人群有非同寻常的能力。他们行走星空从来不用宇宙飞船,都是肉身横渡,直接撕开空间壁障,走虚空一道。

实际上,这也是让莉兰德拉女皇心动的地方,她很希望仙道修士能够在希阿帝国扎下根基,并为帝国所用,为希阿帝国的强大添砖加瓦。只可惜,这个帝国的的确确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有很多掣肘。

又道:“既然太一掌教这样尊贵的人物将临,我作为希阿帝国的皇,不能怠慢。感谢两位真人告知与我,我立刻吩咐下去,以最高规格的仪式迎接太一掌教到访。”

星辰真人和白虎真人都心中满意,自家师尊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在他们心中,是这个宇宙间一等一的人物,对待起来,当然容不得半点怠慢。莉兰德拉如此表态,的确让两位真人心里舒服。

不过对希阿帝国所谓的最高规格的仪式,他们并不放在眼中,看重的,是女皇的态度。而且仙道修士对这样的仪式,根本也没有需求。

于是星辰真人笑道:“我家师尊世外之人,迎接不需太过兴师动众。女皇陛下只需在城外立下一座芦蓬,是时贫道与师弟点燃一炷香,师尊自会降临。”

“芦蓬?”莉兰德拉有些疑惑。

“便是以草木枝叶搭建一座茅屋。”星辰真人想了想,发现鹰巢没有芦苇这种植物,只好换了一种说法,然后道:“我辈修士,并不看重外物。”

“茅屋?”莉兰德拉惊讶道:“太简陋了,我怕怠慢了太一掌教。”

白虎真人冷淡道:“女皇只管照做便是。”

“呃”莉兰德拉被冷了一下,却也不以为忤,她知道白虎真人就是这种性格,而且白虎真人足够强大,强者需要尊敬,于是道:“那好,就依两位真人所言。”

第三章 遏制想象非朽木

太一道人紧赶慢赶,也用了一月时间才从世界树界域跨越数以千万光年计的遥远距离,来到希阿星系。

进入希阿河系,尤其是接近希阿人发源地的希阿恒星系,所见所闻便格外不同。这里毕竟是希阿人的大本营,周围数十个恒星系,至少数千颗非生命星球,或被改造成为战争堡垒,无数宇宙战舰屯列来往,森严异常。

或为人工生命星球,集合商业贸易、旅游等等行业,繁荣的不可思议。

这片星空是繁忙的。

但太一道人眼中看到的,不是繁荣,不是繁忙,也不是那许许多多的战争堡垒、宇宙战舰。而是那弥漫在一颗颗星球上,只有证就元神,返照虚空才能看到的信仰之力。

这些信仰之力弥漫在虚空之中,沿着信仰因果线,传递、涌动,最终汇聚在星空深处的某一颗星球上空,化作一团如同龙卷的乳白色云烟,上连天,下接地,浩瀚广大。

太一遥遥望去,心知那充斥着信仰之力的星空,便是希阿帝国的政治中心,也是他们的发祥地,希阿恒星系。

那片比太阳系大了数倍的希阿恒星系,已经被信仰之力浸染的有了神国的特性。神国就好似修士的袖里乾坤、元神世界一般,于神灵而言,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在神国之中,神灵的力量,被加持到其阶位的极致。

虽然那希阿恒星系只是一个较为粗陋,因信仰之力浸染而形成的伪神国,但若寻常人等莽莽撞撞闯进去,一旦有变,必定讨不了好。

太一道人立在星空之中,眼睛微微眯起,神光吞吐间,一眨不眨的打量着那一道连天接地的信仰龙卷,心里沉思起来。

虽然此时圣母必定已与那些人打了招呼,但太一道人仍然不会掉以轻心。圣母能与他们平起平坐,那是因为圣母强横。而在那些人的眼中,太一道人只是圣母的一个代言人,棋子而已。

代言人是可以换的。

所以圣母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让太一小心谨慎,不要触怒信仰背后的人物。

虽然这样大略有些憋屈,但太一道人并不以为忤。有多大肚量吃多少东西,人贵有自知之明,修行路上勇猛精进,却也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太一寻思一番,心里有了计较,当下不再犹豫,迈步往希阿星系而走。

一个时辰之后,太一道人来到希阿星系外缘。就在他身前,寻常人物根本无法看到的地方,有一层薄薄的乳白色的毫光。这毫光集结成一个巨大的圆球,将希阿恒星系笼罩其中,构筑成一个伪的神国。

太一道人此番不打算强来,信步走入这层乳白氤氲的薄膜之中,然后拂袖正身,一推道冠,稽首一礼,长声道:“贫道太一,持先天死神太冥圣母法意,将此传道,请上神明鉴。”

言毕,太一道人分明感到冥冥中有一双眼睛睁开,在他身上扫了一眼。

“这就是你的代言人?”

温润如玉,大概只能形容此人万一之神采。只见他身材颀长匀称,完美到了极致,一张脸上如仙玉一般的光泽,金灿灿的头发披散到腰,每一根都散发着神圣的光彩。

他穿着雪白的长袍,双手背负身后,周身上下有一种永恒不动的味道。

圣母与他并肩,闻言咯咯一笑:“当然。”

又转言:“怎么,心疼你那点信仰了?”

他摇了摇头,笑道:“休说你孑然一身,没有信仰,都让给了我们。便是有,我也不吝惜区区一个希阿帝国。”

他转过脸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圣母:“我们同时诞生,我早一分,你晚一分,我是你的哥哥,你是我妹妹。”

“是嘛,”圣母笑道:“无限也是你的妹妹呐。”

他微微一怔,面上露出叹息之色:“你还为此耿耿于怀?你知道,我本不赞同的。”

“可是你也没反对。”圣母轻哼一声:“如果你反对一声,哪怕只一声,也许吞星就不会坚持。你,我,无限,吞星,我们四人,怕谁?”

“可以不说这个吗?”他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知道,争的都是一个未来。你有你的理由,比如你仍然对她下手了。我也有我的理由,我不想参与这样的事。”

“你不想参与,可你仍然得到了好处。”圣母说完这句,完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怅然之色:“又是一百万年了,永恒,我的日子寂寞枯燥,而你们玩信仰玩的不亦乐乎,我眼热了。所以主层面宇宙空间归我,我已经跟他们都说了。”

永恒笑着点了点头,温和的注视着圣母:“我会帮你看着,如果有人要让你不高兴,不快乐,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会放过他。”

然后伸出手,虚空中轻轻一点,隐约听到啵的一声。

那无尽时空之下,笼罩着希阿星系的乳白色毫光登时溃散。

太一道人耳畔传来一个温和而威严的声音:“吾已知晓,去罢。”

永恒做了这些,又对圣母道:“先天死神太冥圣母,我的妹妹,你的这个称号听起来很不错。”

“哼,那当然。”

太一道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头顿时松活下来。那人既然应了,那么在这希阿帝国,他的对手,便是所谓希阿双神。

这希阿双神的来历,份属的角色,太一道人早从圣母口中知晓。

这两人,大略有天仙威能,已是真正的神灵,不过是那背后之人的属神。就譬如塞托拉克一般,他们只是那背后的人收集信仰之力的工具。

说是这希阿帝国信仰的是希阿双神,实际上他们只是一个媒介而已。信仰之力到了他们手中,便会被背后的人直接取走大部,他们能够分到的,恐怕不到万一。

不过毕竟是真正的神灵,有天仙威能,太一道人虽有把握拿下此二者,却仍不会莽撞的冲上去就喊打喊杀。

知己知彼比,方能百战百胜,他没见过希阿双神,不知这二人到底如何。先见一见又何妨?

于是信步往那颗体积比地球大了千倍的生命星球走去。

隐约间,那星球所在空间的某个层面,有两双眼睛突然睁开,隔着遥远的星空,一直注视着太一道人的到来。

鹰巢皇都,城外。

一株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亭亭如盖。树下,有一座由一种充满了淡淡清香气味的草叶搭建的芦蓬。

芦蓬中一粒蒲团,前有一香案。

一只小巧的香炉放在香案中间。

此时,星辰真人与白虎真人各自带着这些年于鹰巢收下的弟子,各十来人而已,正列在芦蓬下左右两侧。

这鹰巢浩大一颗星球,人口不在少数,数以百亿计。可因为种种原因,三年以来拜入太一教门的,只有这总共不过三十来人而已。

一则是希阿帝国尚不允许太一教门大肆传道,每年仅许名额十人而已。二则便是这希阿帝国皇都星球的希阿人,竟然少有适于修行的。

其中缘故两位真人皆已知之——想象力而已。想象力这种不可触摸的存在,不能完全代表智慧,却与悟性息息相关。修行却少不了悟性,榆木疙瘩修行什么?

譬如早前收入门下的弟子,往往在筑基阶段,就遇到难题——他们在感应穴窍的时候,非常艰难。

如果给出一个具体的东西,他们按部就班,比谁都做得好。但只要涉及到悟性方面,就会被卡住。

不过三年以降,两位真人也发现了,这些希阿人不是没有想象力,而是有意的在压制这种能力。只要解开这种压制,一切都迎刃而解。

两位真人各自座下的十余弟子,早前一两年里,个个都跟榆木脑袋似的,总是不开窍。因为希阿人本身的强横体质,他们入门之后只用了一个月,就推进至筑基七重。可面对筑基八重感应穴窍、开辟穴窍这一关碍,就止步不前。

直到在山中修行一两年之后,在两位真人言传身教之下,远离了希阿人的社会影响,逐渐解开那种思想上的禁锢之后,便开始爆发了。

如今,最早几个拜入两位真人门下的弟子,在近一年以来,修为突飞猛进,皆已有炼炁二三重的修为境界了。

如果希阿人真的没有想象力,恐怕两位真人早就离开鹰巢,去别处传道去了。总归不是朽木,只是宝玉蒙尘,还有雕琢的可能。因为本身先天体质强能,至少在返虚之前,希阿人比地球人跟适合修行。

此番知晓太一道人将至,两位真人早就打了商量,会将此间事上禀师尊,待太一道人镇服了某些存在,便要废掉希阿帝国关于遏制想象力的法令。

两位真人及座下弟子列于芦蓬下左右两侧,莉兰德拉女皇则一身盛装就在当头,身旁跟着十二个模样各异,或类人型,或非人型的人物。

这十二人,便是希阿帝国议会的十二个长老。他们与莉兰德拉女皇,组成了掌控这个庞大帝国的最高权力阶层。

一队队皇家卫队远远近近,正巡逻护持。

第四章 开门见山道真意

恍然间,星球上空风云色变。

天边有五色云彩,其间有雷霆阵阵。

无尽的压抑从高天之上传出,席卷整个星球,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飞禽不敢飞,走兽不敢跑,连那虫儿都不敢鸣叫。

整个庞大的星球,仿佛一瞬间就安静下来,死寂的让人心头发麻。

沉重的压力铺天盖地,如果一颗大石,压在人心头,沉闷的让人几乎要吐血。便是那莉兰德拉女皇,也不由得低下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强硬的抬起头来。

毕竟是一方宇宙的霸主,室女座超星系团最强帝国的女皇。这点骨头和傲气,还是有的。

不过他身边的十二个议会长老,却已有半数都匍匐了下来,剩下的半数也都压弯了腰,抬不起头。

较之而言,整个星球上,数以百亿计的希阿人,现在还能勉强站立的,屈指可数。

白虎真人与星辰真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色。

两人于是齐齐来到香案面前,星辰真人上前一步,纤细柔和的手中出现一炷三尺三寸高的檀香,弹指一缕火星,点燃檀香,躬身将其插入了香炉里。

“恭迎掌教师尊降临鹰巢!”

袅袅烟气直冲天际,凝而不散,两位真人退后一步,躬身一拜,长声高喝,震动法力,将声音传播至万里之外!

“恭迎掌教至尊降临鹰巢!”

余者三十余弟子齐齐拜倒。

莉兰德拉女皇心头一震,压住心中震骇,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抚胸一礼:“希阿帝国至高女皇莉兰德拉,迎接太一掌教到访!”

周遭议会长老、皇家卫队,皆垂下了他们的头颅。

就听天边有歌曰:“开天辟地见元始,五行阴阳弄造化;搬运乾坤掌大道,神通无量法无边。”

端个是天降金花地涌金莲,无量元炁汇聚,化作万丈云霞,将整个星球都照耀的熠熠生辉。

那歌声落下,芦蓬中云霞间,正有一尊道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微微睁开了眼睛。

“师尊!”

白虎、星辰两位真人齐齐一拜,喜悦无比。

太一道人大笑一声,起身走下芦蓬,拂袖抬起两位弟子,细细打量一番,不由满意点头。

这两位弟子,离终南山教门已逾八载,修为却没落下分毫。如今皆有化神三重的修为境界,开辟出了一方元神世界。那白虎真人元神世界金耀耀,锋芒万丈,其中金炁腾腾,隐隐有一抹水炁隐现。

看那模样,大略也要走五行相生的路子。

星辰真人的元神世界,则是一方星空,其中星光弥漫,化作重重大阵,玄妙蕴藏杀机,着实非同凡响。太一道人暗暗点头,说不得到了一定境界,再传她周天星斗大阵的奥妙。日后成就,必定不小。

“好。”

太一道人道了一句,又才将两位真人座下三十余弟子一一看过,微微颔首之后,这才面向那希阿女皇莉兰德拉。

“贫道太一,”太一淡淡一笑,稽首做了个礼:“此番叨扰,还望女皇不要见怪。”

言语间说是不要见怪,实则语气理所当然,隐隐将那女皇气势压住。

莉兰德拉心头不虞。这太一道人还没露面,就给了希阿人一个下马威,把个星球上的希阿人镇压的个个低头。如今言语间又隐隐凌驾于她这女皇之上,这如何能让女皇心里高兴。

不虞之色,便就表露在外,口气僵硬道:“我是希阿帝国的女皇,太一掌教,请吧。”

太一不以为忤。他这一番做派毫不掩饰,摆明了一条杀威棒,就是要好好吓吓希阿人,须得让他们知晓太一教门的强势与威能。

“女皇前面引路。”

于是便就到了那皇都之中皇宫里。

就在莉兰德拉女皇办公处,于一方长桌左右,分宾主坐定。

而这一路过来,白虎、星辰两位弟子亦步亦趋,暗暗元神传讯,就将这鹰巢、这希阿帝国种种,一一道与太一知晓。

结合沟通法则所得信息,在进入这间办公场所之后,太一道人对希阿帝国已是大致了然。

相对坐在那长桌左右,女皇倔强的昂起头颅,神色毫不相让。其左右十二议会长老,则皆不敢与太一道人对视。

其中优劣,一目了然。

太一道人从刚刚白虎、星辰两位弟子传讯以及沟通法则中得知,这希阿帝国虽是议会主事,然则皇室仍然是决定性的存在。休看这十二位议会长老人数众多,可关乎于这帝国的军政大事,往往是莉兰德拉一言而决。

由此可知希阿人在希阿帝国的地位。

不过太一道人也清楚,这庞大帝国的军政,的确由莉兰德拉一言而决。但这个帝国的真正走向,却取决于其背后的信仰神灵。

眼下信仰背后的真正大能已撒手不管,太一道人的对手便是那希阿双神,不过要着手拔除这两个木胎,扫清仙道光大的拦路石,还需先将这世俗权力的掌舵者镇服。

仙道的根基在于世俗,若不能让世俗的掌舵者与教门一心,掣肘就大。世俗掌舵者虽不放在修士大能的眼中,可根基方面,很多鸡毛蒜皮,须得依仗世俗政权。若无世俗政权的配合,仙道教门要发展壮大,却也有些为难。

除非改天换地,革鼎新立。但这实在又麻烦。若非不得已,太一道人绝不会想着如何推翻希阿帝国,重立一国取而代之。

毕竟这宇宙国不比星球上的一隅之地,太大了。劳心劳力,实在不划算。

那女皇僵持片刻,终归不能与修士比定力,好歹开口:“我希阿帝国凡俗之地,用你们修士的话讲,叫做万丈红尘。太一掌教超凡脱俗,到我这里有何贵干?”

言语间刺儿颇多。

太一不以为忤,笑道:“万丈红尘虽非吾愿,可也不得不来。”

道人也是开门见山:“前日里贫道自天外归来,闻知女皇不允我教门传道,不知是何道理?莫非女皇以为,我教门有心涉政?好教女皇知晓,修士超凡脱俗,绝不插手凡俗之事,女皇且安心就好。”

莉兰德拉轻哼一声:“太一掌教说的轻松。你那修士个个神通广大,口头说不插手凡俗之事,然则明里暗里,必有影响。譬如白虎真人看上我皇室的某件宝物,前来索要,我如之奈何?譬如我希阿帝国某个子民入了你太一教门,修成神通回来,找宿怨报仇,扰乱社会治安,我又当如何?”

这一连串质问之后,莉兰德拉顿了口气,强硬道:“你道你仙道修士超凡脱俗,不在凡俗管辖,如此一旦作恶,我希阿帝国该如何处置?”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女皇却是多虑了。教门许是对凡俗有些影响,其中种种,贫道自然明了。然则女皇大略不知,我教门之中,也有执法刑堂。教门自有教门门规,修士虽不受凡俗律法约束,却有门规约束。若有肆意妄为者,自有刑堂处置,或杀或剐,教门自会区处。”

“修士害了帝国子民,帝国不管,却要你们教门来处置,这是什么道理?”女皇冷笑一声:“太一掌教所言,三年前伏皇道人也曾说过,我只一句话,若修士犯法,帝国也要有处置的权力。”

太一道人见女皇强硬,笑了笑,转言道:“此小事耳。女皇何必揪着不放?难道女皇不知,我太一教门若在希阿帝国扎根,对希阿帝国是一桩大好处么?”

道人言语意有所指。

又道:“我看女皇虽万人之上,却也在两人之下,有的事也身不由己。好叫女皇知晓,若我教门能取而代之,至少在女皇以往无法区处的事上,教门绝对不会插手。”

女皇闻言,神色微微一变,不由抬头看了看天,喝道:“太一掌教休得胡言乱语!”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拂袖打出千百道禁法,将这一方空间隔绝禁锢,直言道:“女皇勿要慌张。那两尊木胎,却不放在贫道眼里。”

顿时间,那希阿帝国众人,齐齐色变。

太一笑道:“贫道禁绝时空,施展幻法,量那两尊木胎一时半会也看不透奥妙。女皇有言,便可直说,贫道在此,便是要开诚布公。”

莉兰德拉神色变幻,好一会儿才道:“太一掌教,你能确定可以瞒过他们?”

“然也。”道人断然道。

“好。”莉兰德拉吸了口气:“太一掌教不愧是超凡脱俗的人物,的确,我希阿皇室,早已不满那两人的指手画脚。说来三年之前,我已有意应下太一教门传道之事,可掌教你那诸多弟子看样子非常忌惮那两人,由是我无法下定决心。我等掌教已经很久了。”

太一道人笑起来:“贫道果然没有猜错。我这一路过来,所见所闻,只觉这希阿帝国有些畸形,隐患颇大。想必就是那两尊木胎所为?”

“是的。”莉兰德拉正色道:“无论是禁绝想象力,还是关乎于帝国大势走向的许多决策,皆出自于那两位的手笔。我皇室为其掌控、左右,说来只是傀儡而已。我早登基时,母皇便对我说过,要想办法压制那两人,可我想过许多办法,却都未得逞。”

太一道人暗道当然不会得逞。希阿双神背后有大能撑腰,莉兰德拉所谓的办法,大概无非就像如今一样,打算引入一方强横的势力,与希阿双神抗衡,以便于夹缝求生。可希阿帝国的信仰,早就有了定数,其他势力哪里敢胡乱插手?

第五章 打落维度 掌控原子

世间事,各有利弊,争来争去,也不过一个利字。

信仰神道虽弊端多多,可凭着背后神灵的支持,希阿帝国却能在短短几十万年的时间里,壮大成为室女座超星系团第一帝国。

若没有神灵支持,怕也没那么容易。

亲密、牢靠的关系,可以因为一个利字,反目成仇。莉兰德拉如今想的,是怎样推翻头上的这座大山,却绝不会去想,希阿帝国在崛起的过程中,那两个木胎又出了多少力气有多大功劳。

而太一道人也不会去管这两尊木胎如何如何,只要有利于仙道光大,有利于道人的目标,好人坏人,好神坏神,只要是拦路虎,一概都要搬开。

算是一拍即合。

只不过莉兰德拉仍有顾虑,她并不确定太一道人就真的能将那两尊木胎踩在脚下。如果不能,又该何去何从?

实际上,在三年前莉兰德拉女皇不直接下令驱逐太一教门的修士的时候,那两尊神灵就已经对她表露出了不信任。

所以她才会犹豫。

不是什么人都敢反抗神灵,即便是这等超级宇宙帝国的掌权者。

如今太一道人挑明了说,端端是将那女皇吓了一大跳。亏得太一道人设下禁法,保证不会泄露消息,否则这女皇怕是转身就要翻脸。

女皇左右列作的十二个议会长老,此时个个面露骇然之色。他们根本想不到,女皇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其中好几个,都吓得瑟瑟发抖,低头垂目暗暗祈祷。那希阿双神的威名,这数十万年来,已深入骨髓,他们实在不敢想象去推翻神灵是怎样的骇人听闻。

而有几人,则目光闪烁。

就听一人开口:“女皇实不该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先就指责了女皇一句,才语重心长道:“女皇不要被这个修士给骗了。帝国如今大好局面,怎能因为这些外人而坏去?”

“是啊女皇。”便有人附和:“他那仙道修行,又算的了什么?帝国上有双神,下有纵横宇宙的舰队,何必与这等下九流的教派同流合污?”

另外又有三人连连点头,附和称是。

白虎真人一听,目中寒光一闪,凌厉杀机一闪即逝。星辰真人一双妙目也微微眯了起来。

太一道人瞧见女皇神色略有动摇,便笑道:“贫道这仙道修行,的确不算什么。不过,”太一淡淡一笑,翻掌一把摄拿过去,电光火石,连白虎、星辰两位真人都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桌面上便就多了一张没有厚度的薄纸,就这样轻飘飘的,没有丝毫重量,铺展在桌面。

“不过要对付尔等这些蝼蚁般的木胎走狗,倒是绰绰有余。”

直到话音慢条斯理的落下,众人这才发现,那开口的两位、附和的三位,五人所在位置,空间少了一块,露出黑黝黝的虚空来。

再看桌面上那张没有厚度的薄片,正好看到其中有五个人,似乎绝世画家画上去的一般,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便是那莉兰德拉女皇,也是一头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耳畔就又听到太一道人说话:“据贫道所知,你希阿帝国最强的武器,似乎是降维武器。女皇且看贫道这一手,如何?”

登时间,那希阿帝国众人噤若寒蝉。

“降维打击”

他们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道人,翻掌之间就把五个议会长老从现实维度打落二维!

这是何等神通!?

女皇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然后就看到太一道人对左右白虎、星辰两位真人道:“尔皆已有化神修为,臻至三重境界,元神返照之下,搬运神通,便有降维之能。你等行走虚空,种种维度,或高或低,都在眼中,多多观察,多多体悟,此等皆是小道耳。”

两个弟子闻言,皆若有所悟。

“你你你”

到此时,才有人反应过来,站起身来,颤抖着指着太一叫道:“你竟敢如此杀害议会长老!”

“杀便杀了。”太一道人弹了弹袖子,浑然也不在意:“我观这几人,皆是那两尊木胎的忠实走狗,若不杀了,万一走漏风声,贫道自是不惧,可女皇怕就要难过喽。”

太一擅杀议会长老,女皇正待暴怒,却听到此言,登时如一瓢凉水从头浇到尾,来了个透心凉。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太一掌教果然神通广大,可也不能小瞧了我希阿帝国!你翻掌之间把这五人打入二维,我帝国重器一击之下,却能将一座恒星系打落维度!”

“哈哈哈”太一抚掌大笑:“女皇果真是个不吃亏的人物。也罢,这等小道女皇怕是真看不上眼,不如贫道再施展一番。”

说着抬头,望穿虚空:“这星球之外,环绕有三十三座星空堡垒,每一座都有百分之一个鹰巢的体积,其中宇宙战舰无数,不如贫道将其拿下来,一一给女皇看看?”

说着话,太一道人弹指划破虚空,手掌探入虚空之中,一个呼吸之后缩回来,摊开手掌一看,掌心薄薄一片没有厚度,其中正好有一座星空堡垒栩栩如生,还能看到一些战舰静止在密密麻麻的出口内外!

“这是”

女皇一看,大惊失色:“这是鹰巢一号星空战堡?!”

“女皇不信?”太一道人屈指一弹,将这薄片弹落桌面,作势伸出手去,又要探入虚空。

那女皇惊慌忙道:“且慢!”

太一这才施施然把手掌收入袖中,笑道:“怎么?”

女皇吸了口气,指了指笼罩这间屋子的禁法毫光:“太一掌教可否打开来,我出去看看?”

太一淡淡一笑:“有何不可?”

当下一指禁法,露出一道门户:“女皇自便。”

那莉兰德拉连忙站起身来,找准门户,急奔出去。余下七位议会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连忙跟了出去。

“师尊。”

待一干希阿帝国人物都急匆匆走出之后,星辰真人才道:“这”她指了指桌面没有厚度的薄片:“弟子曾仔细观察过环绕鹰巢运转的星空堡垒,每一座都有十个地球的体积,师尊竟翻掌之间就将其打入二维,摄拿到近前,这等神通实在是叹为观止。”

白虎真人连连点头,惊叹不已。

太一失笑,道:“小道耳。只要悟透了维度的奥妙,法力足够,休说这区区一座星空堡垒,便是一座河系,也轻易纳入掌中。”

太一道人如今法力境界虽只在地仙地劫境,可浑厚程度,超过了天劫境地仙,与普通天仙,怕也差不了几分。

况乎太一道人所修功法又俱为无上法门,修成的法力品质至高,天仙之下,冠绝任何修士。便是天仙的仙级法力品质,最多也只高出太一道人半筹而已。

加之太一道人道行已入天仙,肉身境界也入了天仙,综合起来,比寻常天仙还要强上不少,这等降维手段,施展起来,不过探囊取物一般,轻松的很。

当然,要将一座河系纳入囊中,太一道人怕是还做不到。一座河系堪比一方大千世界,少则真仙境界才有那等神通,将一方大千纳入掌心。

“弟子明白了。”

两位弟子心里登时有所体会。

就又听星辰真人开口:“这希阿帝国,有两大镇国级的手段。其一便是师尊您施展的这种降维打击,往往有忤逆者,希阿帝国便派遣舰队,携了重器,一击之下,将一座恒星系打落维度,将其灭绝。其二则是原子掌握。通过掌握原子,随意击杀任何目标。”

太一笑着摇了摇头:“都是凡俗手段而已。寻常降维打击对化神境界修士毫无用处。那掌握原子,也自一般无二。”

说着话,太一道人轻轻在面前一点,啵的一声,坍塌下碗口大小一片空间,其中虚无一片。太一道人道:“所谓原子,仍在物质范畴,不脱五行奥妙。你看为师这一指,逆转五行,泯灭物质,将一切打成虚无,原子都没有了,那等手段还有何用。”

又道:“若是猝不及防,被这种手段击中,化神修士怕还真要收些损伤。然若有防备,以元神隔绝虚空,将自身从宇宙中独立出来,打也打不中了。”

至于降维武器,更不放在太一道人眼中。譬如当初,还是在地球纽约之时,牛鬼蛇神围攻农场,唤圣牌太清圣人神圣附体,太一道人搬运神通,一炁化三清,分出三元归一炼炁法所修成的赤混太无玄上炁,首次化作赤混太无元魔尊,与本尊演的一场戏。

当时因神圣附体之故,刚有化神威能。交手之际,太一道人就曾一掌将赤混太无元魔尊打落维度,却被那魔尊轻而易举从中跳将出来,丝毫不损!

虽说是因神圣附体,道行高深,有圣人的一丝丝韵味,寻常化神无法比较。但化神境界的修士,元神返照虚空之下,的的确确能在不同的维度跳跃。

因此就算被打落维度,也能跳出来。

第六章 木胎弱点 文明精粹

实际上,多元宇宙的科技手段,实不在太一道人眼中。

不论什么空间坍塌手雷,还是降维打击、原子掌控,在太一道人眼中,都是掌上观纹,一眼就看透奥妙。

多元宇宙,听起来多少科技手段非常厉害,但只看本质,比如希阿双神也好,灭霸也好,这样的人物,可都不是凭借科技手段,成为一方霸主的。

这等人物,举手投足就泯灭一片次元维度,什么降维,什么原子,都在掌握之中,根本不足道哉。

除此之外,诸般科技手段能够轻易展现出令人瞠目的现象,还有一个缘故,那就是多远宇宙的空间不够稳固。

一则因为多元宇宙本源分散,化作许许多多的平行宇宙,分薄了本源,自然,在方方面面的体现,就变得薄弱。

二则空间本就分等级。

这一点,就算在多元宇宙,也是看得见的。

譬如深红世界的空间强度,就比多元宇宙星空的空间要稳固一筹。虽然深红世界只是一方中千,远远无法与多元宇宙整个相提并论,但多元宇宙星空实在太广袤了,不如深红世界本源集中。

又譬如盘古宇宙,其洪荒大陆的空间等级,稳固程度简直骇人听闻。盖因本源集中的缘故。

而本源少有顾忌的地方,大陆之下层面更低的星空,空间强度则薄弱太多。与多元宇宙无异。

以太一道人如今堪比天仙的修为境界,在多元宇宙星空中,七千万光年的距离,只要一个月时间就能赶到。可若到了洪荒大陆,怕是堪堪能够飞的起,想要撕开空间赶路,那是妄想。

如希阿帝国的原子掌握、降维打击,若拿到洪荒大陆那种空间无比稳固,物质无比坚固的地方,施展起来恐怕冒个泡都嫌太难。

世界本源越是集中,就越难发展外道。因为种种规则太过严密,通过研究外物来找到法则的奥妙,就太过艰涩。

因此这样的世界,往往都会走上进化个体自身的体系和道路。

在本源分散、法则松散的世界,研究外道更加容易,因为法则外溢,显露于表。反之,在本源凝聚,法则严密的世界,走超脱己身的道路,则更容易。

这抽空一会儿,太一道人就指点了两个弟子好些修行奥妙,而希阿帝国一行人,这时候就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脚步凌乱、急切。

太一道人施施然拿眼去看,就看到那女皇一张脸铁青铁青,但眼中,却有精光闪烁。而另外七位议会长老,则皆面色惨白,魂不守舍。

“如何?”

太一笑道。

女皇缓缓坐下:“太一掌教果然神通广大!”

先是赞了一句,然后质问道:“掌教心狠手辣,我一座星空堡垒,十万艘战舰,上千万战士掌教可真是下的了手哇!”

她是咬牙切齿。

虽然因此她确定了太一道人的能耐,对于抗衡希阿双神,有了许多把握。可一座星空堡垒、十万战舰、千万战士,这眨眼间就变成桌上这样了,如何能让她顺气?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拂袖封住禁法,道:“这么说,女皇是应了?”

“如果不应,我是不是会跟他们一样的下场?”女皇指了指桌面上,那五个栩栩如生的长老,恨恨道。

太一笑道:“非也。女皇掌握整个希阿帝国,若出了意外,帝国大乱,非贫道所愿看到。”

“可我若坚持不答应,你会在乎希阿帝国乱还是不乱?”莉兰德拉嗤笑。

太一含笑不语。

的确,若希阿帝国上层路线走不通,那很明显,太一道人就要改变方法,选择另外一条更加麻烦的路——掀翻希阿帝国,扶持另一个政权,取而代之。

女皇看太一笑容,心头抖了抖,有些发寒。然后整了整精神,才道:“掌教传道,我自无不允。不过在这之前,掌教还需助我解决麻烦。”

“这是自然。”太一道人颔首:“此事事关重大,须得好生计较。那两尊木胎也不是等闲之辈,不会任凭宰割。当然,”太一道人话音一转:“若女皇不介意鹰巢这片星空毁于一旦,贫道倒是可以直接动手。”

“不!”

女皇立刻否定,叫道:“希阿星系是帝国的精华,万万不能有所损伤”

然后道:“太一掌教说得对,是要好好计划一下,最好把他们引到别处。”

太一道:“此星乃是那两尊木胎的老巢,等闲不会离开。不知女皇有何办法把他二人引出去?”

偌大一个希阿恒星系,实则有两重神国。其外一重,属背后大能,已是散去。其内一重则极为凝练。太一道人早就看出,那希阿双神的神国,就在这鹰巢星球的核心深处,并不大,但却是真正的神国,并非伪神国,极为坚固。

神灵的神国,是最安全的地方,等闲绝对不会离开。就算太一道人骂街,激怒这两位神灵,大概也很难做到将他们引到遥远处。

怕是就着这星球,就要打起来。一旦太一远离,两尊木胎却多半不会追击。神灵可不是蠢货。

“这”女皇凝眉斟酌片刻,脸上逐渐露出焦急之色,她也想不出用什么办法能将希阿双神引出鹰巢。

就如同太一道人所言,这鹰巢不单单是希阿帝国的政治中心,也是希阿双神的老巢。这两尊木胎,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动弹过了。

太一见这女皇思维陷入死胡同,不由心中啼笑皆非,却提醒道:“生灵皆有弱点。针对其喜好,其在意的东西设下陷阱,便是神灵,也要入套。那两尊木胎在与希阿帝国同在,女皇与其当是多有了解,不知他们最在意的,是什么?”

“最在意的?”女皇回过神来,细细一想,立刻道:“信仰!”

太一失笑:“这个贫道知道。可一时半会此事不好着手,要夺走他们的信仰,须得女皇你有所动作,可不将他们除掉,女皇你又不敢随意动作,死胡同,不取也。”

女皇闻言,心里一想,果然是这样。

太一教门传道,摆明了就是要断绝神灵信仰,太一道人来见她,也是为此。可不除掉那两尊木胎,她这女皇又不敢有所作为,正好是个死轮回。

“除此之外,这二人可还有非常在意的东西?比如宝物?比如恨之入骨的仇人?”太一道人提示连连。

“宝物?仇人”女皇细眉一拧,片刻后露出恍然之色:“有了!”

“哦?”太一做倾听状。

女皇面上露出轻松之色,笑道:“要说他们的仇家,大概没有。帝国扩张的过程中,也遇到过类似的信仰神灵,可都被那两位出手解决了。不过宝物嘛还真有他们垂涎的东西!”

“怎么说?!”太一连忙道。

“文明精粹!”女皇一字一顿,道出四字。

“文明精粹?”太一眉头一皱:“这又是个什么东西?文明的科技体系?进化体系?”

“不。”女皇吸了口气:“帝国这许多年来,一路扩张,除为了壮大帝国实力,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目的,就是夺取每一个能够走出母星的文明的文明精粹,以供奉给那两位。太一掌教大概不知,多元宇宙,至少就我所知,能够走出母星的文明,都拥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文明精粹。只有得到了文明精粹的种族,才能在文明精粹的指引下发展起来。”

“唔”

太一道人听了,心中不由连连转动。

按照莉兰德拉所言,那文明精粹,应该是一种实物,而非是文化、科技这种概念上的东西。

原本太一道人以为,所谓夺取文明精粹,就是取精去糟,将别的文明的文化、科技中有用的东西融合进来,以达到补益本身文明的目的。

可若这文明精粹是一种实物,那就有些意思了。

只有得到文明精粹的种族,才能发展起来,这看起来似乎有种人为的痕迹潜藏其中。可若人为,那希阿双神搜集这文明精粹,又是为了什么?

一时半会,太一道人没有想通透。

不过既然文明精粹这种东西那两尊木胎非常在意,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于是道:“那么,女皇意思是,找一个拥有文明精粹的文明,用作诱饵?”

女皇点了点头,却又摇头叹息:“怕是不好找啊。”

就道:“室女座超星系团,我希阿帝国能够下手的文明,在三千年前就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太一道人微微一怔:“亦即是说,可以征服的,都征服了?”

“是的。”女皇遗憾道。

太一凝神想了想,忽然道:“那克里帝国、斯克鲁尔帝国呢?”

女皇一愣,便道:“他们当然有文明精粹,而是还不少。他们与我希阿帝国一样,也搜集文明精粹。”

又道:“掌教莫非是要从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着手?”

“然也。”太一笑道:“女皇道是希阿帝国将能征服的都征服了,亦即是说,室女座超星系团,只有克里帝国和斯克鲁尔帝国的势力范围内,还有文明精粹。除此之外,岂有他想?”

“可是这两个帝国”女皇抿了抿嘴:“那两位曾告知与我母皇,说斯克鲁尔帝国和克里帝国不能下手。”

太一心里明了。

那斯克鲁尔帝国和克里帝国,乃至于这希阿帝国,都是背后有人划分好的。可以有所冲突,但文明精粹,已各有其主,不能随意动手。

第七章 你算我来我算你 技高一筹却是谁

“这也是我希阿帝国在斯克鲁尔和克里冲突中,扮演调和角色的缘故。”女皇自嘲一笑:“实际上我一直认为,这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可以有冲突,可以东风压倒西风,但绝对不可能存在斯克鲁尔灭掉克里,或者克里灭掉斯克鲁尔的事发生。”

“做样子?”太一笑呵呵的。

“对,给民众们看的。”女皇嗤笑了一声,道:“政治不就是这样的么?”

太一点了点头,忽然道:“但如果有机会的话——贫道的意思是,如果斯克鲁尔或克里人的文明精粹有机会落到希阿帝国的两尊木胎手中,他们应该会动心吧?”

女皇想了想:“应该吧?”

她也不确定。

毕竟不是一个层面的生命,她因为身份,与希阿双神有所联系,但却不可能知道希阿双神的想法。

太一不置可否,心里却在连连转动。

对用文明精粹做诱饵,引诱希阿双神到该到的地方除掉他们,这一点太一道人并不怀疑其可行性。宝物谁都想要,只不过如果它的主人拽的紧,不好拿,当然可以按捺。但如果没有拽进,或者失落了,不拿就白不拿。

对此,太一道人已有计较。

不过太一心里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这室女座超星系团,三大帝国,他们信仰的背后,是同一个人,还是份属三人呢?

如果是同一人,那就好办的多,如果不是,那就麻烦一些。

道人心思转动间,笑道:“此事贫道已心里有数。待贫道解开禁法,女皇照常行事,其他一切自有贫道担着。只要在贫道解决了他们之后,女皇能够信守承诺即可。”

宇宙本就是多维的宇宙,从一维,一直到无限。而不是凡俗所言的七八维、九十维。宇宙就像是一本书,它必须要有厚度,否则就没有内容。

而要有内容,一页与一百页的厚度,对宇宙而言,没有太大的差别。

亦即是说,维度的意义,只存在于前面几个层次。

一维是个点,二位是个面,然后构筑三位立体空间,再加上时间又多一维。对生灵而言,或许有意义的,还要再加一个维度,那就是灵魂的层面。

在此之上,维度对生灵便没有了意义。

修士证就元神,维度这种宇宙层面构造,便能非常直观的体现出来。修为越高,维度就越清晰。

就譬如太一,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真神返照之下,维度密密麻麻,数之不清。

对普通人而言,就好像一页书中的一个文字,要跳到另外一页上去,看起来是不可能的。而对练就元神的修士而言,这个字就活了,从一页书中跳到另外一页书中,却轻而易举。

鹰巢深处,处于某一个深层次的维度之中,有一座金灿灿的国度。这是希阿双神的神国。神灵的神国,自然与寻常所见所闻,不在同一维度。同一层面,不同一维度。

神灵高高在上,所谓端坐云端,俯瞰众生,这不是说神灵坐的位置高。而是维度高。就好像普通人看二维画面,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态度。

在主物质层面看来,这个神国在星球的内部,该说是在人们的脚下。可实际上,它处于高纬度。

那神国之中,端端是神光万丈,霞光异彩。

乳白色的氤氲,这是信仰之力实质化产生的光彩。在那氤氲之中,一座光辉无比,金碧辉煌的神殿,沉浮不休。

神国浩瀚,比及空间面积,比其所依附的鹰巢,怕也不小分毫。大地、天空,花草树木、珍禽异兽,那是应有尽有。

高天上,一轮炽白的昊日。昊日下,氤氲中,就是那座神殿。

即便在神国中,神殿也是高高在上。

这里除了两尊神灵,还有一些虔诚信徒死亡之后化作的英灵,他们的首脑便是圣灵。英灵的数量不多,大概百十来人。区区这两个神灵,这无数年来,信仰不由己,大部要上交,当然养不起太多的英灵。

这些英灵一个个脸上都是微笑,似乎幸福无比。但细细查看,就能看出,那种微笑的格式化。

这些英灵个个都是一身光辉,也有神圣的味道。他们是神灵的仆人。放出去,那就是神灵的代行者。

这些英灵环绕着那座神殿,上下飞舞,舞姿异常的华丽,神光耀耀的。他们护卫着这座神殿。

对神灵而言,排场是必须的。否则怎么去忽悠人?

修士虽然不讲排场,但若有必要的时候,比如太一道人降临鹰巢,撒播气势,也不比这个差。

神殿是神灵的巢穴,就算是他们座下的圣灵,没有神灵的召唤,也不能随意进出神殿。那神殿中,浓郁信仰之力充斥着虚空,其中高举两尊神座,神座高度不分上下,一左一右并列。

在这两尊神座的上方,还有一尊若隐若现的神像,高高在上,俯瞰这两尊神座。

不过那尊神像已经显得有些虚化了。

神座上,有两尊浩瀚的神灵,神圣、光辉,可在那如海如狱的神圣光辉中,却隐约透露出一丝丝惶恐的气息。

两尊神灵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才有一个女声沉声开口:“我们被抛弃了?”

“是吧”

男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也算是兢兢业业,为什么呢?”

“对他们那样的强者而言,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那该怎么办?”

“按照他的吩咐去做。”男声:“我想,他是想看一场戏,或许时间太久,有些枯燥了。”

“可是”

“没有可是。”男声打断女声:“我们必须要这么做。他不是说了吗,他不会插手。如果我们能把那些修士赶走,那是我们的能力,以后仍然好好的做他的属神。如果不能,你可以想象我们的结局。”

“就是刚才那个修士?我们必须要杀了他?!”

“是的,在主神不给予任何帮助的前提下杀了他。把他太一教赶走。然后我们继续做我们的神灵。”

“但那个人好像很厉害。”女声斟酌道:“你也应该能感受到那种危险。我没有把握。”

“不止你没有把握,就算是我们联手也不一定能杀死他。除非能把他引到我们的神国之中,杀死他的几率才更高一些。”

“但我认为他不会这样冲动。如果是个冲动的人,他应该已经杀到这里来了。”

“那就给他冲动的理由。”

“你是说他的那些徒弟?”

“不行吗?”

“可是我认为不太可能。你可以想象,如果神殿外的圣灵、英灵,死了几个,你会不会为了他们,去找人拼命?我不会。想成为我们的英灵的信徒,一抓一大把,死了一个,增加一个就是。他的弟子也一样,这三年观察,我不信你没看出来。太一教的弟子,来自于那些凡人,只要凡人不灭绝,他要多少弟子就有多少弟子,死了一个,还有一千个一万个。”

“那你说怎么做?”

“或许可以发动我们的信徒,去驱逐那些修士。”

“馊主意。你看看来到希阿帝国的那些修士,一个个比我们座下的英灵都要强大,是圣灵一级的人物,凡人信徒对他们有什么用?”

“可以激怒他们,然后逼迫他们对凡人下杀手。只要让希阿帝国的凡人普遍拒绝他们,太一教还能传道么?”

“喔倒也是个办法。不过仍然不太可行。那些修士你我都仔细观察过,他们很少理会外界的种种,都躲在自己的巢穴里,几年都不迈出一步。外面闹的再厉害,他们不理,难道那些信徒还能冲到他们的巢穴去抗议?那些修士的巢穴,他们称之为道场,打造的铁通一般水泼不进,我们要窥伺都要费大力气,何况凡人信徒?”

“那我们就直接出手,杀几个再说!”

“那个给我们危机感的修士就在鹰巢,我们如果有动静,他一定能察觉到。”

“那怎么办?不如把那几个混蛋也找来,我们联合起来对付那个修士?”

“联合他们倒是一个路子,不过”男声斟酌片刻:“先不急,要联合他们,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最好能打乱那个修士的步骤。这样,告诉我们的属神,让他们想办法对付在他们信仰范围内传道的修士,最好将其逼入绝境,将今天来的这个修士引走,然后我们再杀掉鹰巢上的两个修士。他反应过来,一定会暴怒,说不定就会闯入我们的神国。而那时候,我们已经联合了那几个混蛋,正好等着他!”

“就这么办!”

太一当然不知道希阿双神的算计,不过就算不知道也不会大意。毕竟是神灵,堪比天仙的人物,对付起来没那么容易。

就算太一道人自忖斗法能直接斩杀那两尊木胎,可也知道,要将其引出来,并不容易。要知道,太一大模大样来到这鹰巢,那两位可一点表示都没有,就好像没看到一样。

分明也是老谋深算,镇定的紧。

太一毕竟不想直接动手,打坏了这希阿恒星系,对他传道没有好处。凡俗是根基,太一道人就算不会对凡俗妥协,却也要保持一个相对良好的态度。

第八章 计划变化 青龙天符

从皇都离开,太一便随白虎、星辰两个弟子到了星辰真人的道场。

这星辰道场,占了一座秀气瑰丽的山峰,这与星辰真人钟山娲的女性身份有很大的关系。就算是女汉子,也比真男人要柔和,对环境的要求,更挑剔。

秀气、瑰丽,这是基本条件。奇花异草,更是缤纷异彩。还有许多珍禽,草食类的异兽。多是看的漂亮的,一个凶恶的也无。

星辰道场的格局,分明有终南山圣地的影子。有内外之分,也有藏经塔、勤务堂等堂口。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至于真传弟子这个名位,并不设立。一则是因为道场初开,弟子不多,修为不高。真传弟子名位,须得化神修为,这道场的弟子,最高也不过炼炁二三重,早得很。二则终南山圣地掌门伏皇道人早早有言,要得真传弟子名位,须得到了化神境界,去世界树界域终南山圣地,拜过祖师,造了名册,合了魂灯,才得名位。

又说魂灯,这在仙门大教之中,非常普遍。实则只要练就了灵识,亦即是炼炁修士,便可合魂灯。魂灯代表着其主人的生死存亡。修士若死,魂灯自灭。

弟子合魂灯,太一道人几乎忘却此事,还是伏皇道人立下的。眼下终南山圣地,炼炁弟子皆合有魂灯,不过这希阿帝国距离遥远,便没着手炼炁弟子合魂灯之事。毕竟要炼制魂灯,这些道场须得要有一个完备的炼器堂口,可暂时散布在大宇宙中的各化神真人的道场,尚未发展起来,便按捺了。

回到道场,星辰真人打发了座下弟子,这才亦步亦趋,与白虎真人跟着自家师尊的脚步,进入道场后殿。

太一道人盘膝坐下,两位弟子环绕左右。

太一开口:“那两尊木胎也是个能忍的,怕是有所算计。为防万一,此番尔等与为师同行,暂且离开这希阿星系。”

太一降临之时,气势滔天。这下马威,不单单是给那希阿女皇,更是对两尊神灵的挑衅。可没想到,那两尊神灵缩头乌龟一样,不动不摇,这让太一道人知晓,要对付他们,并不是一间简单的事。

而且太一还能猜到,自那幕后的大能应了之后,想必也会对其属神有所知会。希阿双神必定已经知晓他们被放弃的事实。

但是背后的大能可以随意放弃,他们却不能放弃。他们是希阿双神,如果放弃了希阿帝国的信仰,他们就不再是希阿双神了。没了信仰的这等属神,很快就要被打落尘埃。这是要他们的命,无论如何,也要与太一争到底。

恐怕那背后的大能,也乐的看戏。

对那等大能来说,如果有戏看,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乐子。

身份决定的层次,太冥圣母要主层面宇宙空间的信仰,不会亲自动手。而放弃主层面宇宙空间的大能,虽是放弃了,但也不介意看看戏。在那等人物眼中,凡俗再大的事,都是游戏。

关乎于性命的问题,关乎于高举的神座,希阿双神必定会有所动作。他们虽然无法再凭恃背后的大能,但他们本身却都是老谋深算之辈。

太一道人可以想象,此时那两尊神灵,一定在想着如何对付他。就像他现在正想着如何对付希阿双神一样。

以文明精粹为诱饵,太一道人已有计较。不过须得离开鹰巢一段时间。他在鹰巢,随时可以钉着,希阿双神便不敢乱动。一旦他离开,谁知道这希阿双神会怎么做?

眼下双方之间的争斗,已经蓄势待发。关乎于性命,如何不会下死手?因此太一道人知道,留在鹰巢的两个弟子,必定会有危险。

倒不如先一起离开,将两个弟子藏在暗处,稍候还有事交代他们去做。

星辰真人和白虎真人一听,很快便明白了自家师尊的担心。就譬如白虎真人,刚强凌厉,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莽撞之人。于是两人齐齐应诺。

太一又道:“此番我须得往克里帝国走一遭,但尔等二人,却不需跟随。为师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们去办。”

“请师尊吩咐。”

太一于是翻掌取出一卷图录,正是那鸿蒙造化图。

抬手一托,鸿蒙造化图飞入星辰真人手中,太一道:“此乃为师贴身法宝鸿蒙造化图,已有半步后天灵宝的品级。你二人拿了此宝,在希阿星系附近藏身,等候为师传讯。”

这鸿蒙造化图当初一经炼制出来,就有一二品的法宝级数。经历多次斗法,又在太一道人开辟太元界,道行臻至天仙之后一番炼制,便已有半步后天灵宝的品级。

若得温养个一二百载,成就后天灵宝是水到渠成。只不过时间没够,尚未臻至后天品级而已。

不过这威能,却不可同日而语。便是堪比寻常返虚修地劫境修士,乃至于天劫境修士的强人,若入了这宝图,抖一抖也要飞灰了去。

像当初法宝初成之时,被返虚级数的塞托拉克分身自爆打出一个洞的事,绝不可能发生。

接了宝图,两个真人级数的弟子便就知道,自家师尊定有算计,于是应诺。星辰真人收起宝图,道:“师尊要去克里帝国?那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两位前辈”

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当初与太一道人合力坑了灭霸一把,得了克里帝国传道的承诺。这起步就比太一教门强的一筹。如今元始魔教与元初神庭在克里帝国发展的不错,太一道人眼下却要去克里帝国,结合之前与莉兰德拉女皇所言,两人便就知道,太一道人在打克里帝国文明精粹的主意。

由是有些担心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会动手破坏。

太一道人如何看不出两人的心思,却笑道:“赤混与元初两位道友虽然起步比我教门强了一分,如今形势说来比我太一教门要好,但实则也好不到哪里去。”

道:“那克里帝国也好,斯克鲁尔也罢,如同这希阿帝国一般,也有信仰神灵。不拔除了那信仰神灵,元始魔教与元初神庭要一举膨胀也不可能。”

太一道人心里更加清楚此种奥秘。赤混也好,元初或可称之为太始道人也罢,都是他的化身。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太一道人从深红世界归来之后,俱已知晓。

这两大势力,如今发展虽然比太一教门要好得多,可在克里帝国仍然不占主流。但不论赤混魔尊还是元初天帝,都没有蛮干。

因为这多元宇宙水太深。

如今更是知道了这些信仰的背后有大能撑腰,便就更加不会乱动了。

他们在表面,与太一道人还有仇隙。太一道人是持了先天死神太冥圣母的法旨,才能大模大样的传道,乃至于对信仰神灵下手。可他们不能。因为他们没有靠山。

太一道人这次去克里帝国,一则便是要解决文明精粹的事,二则便是要解决元始魔教、元初神庭传道之事,为其扫平障碍。

是打算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为师此去,正是要借赤混与元初两位道友之力。”太一稍稍点出:“宇宙广大,如今还不是我教门与元始魔教、元初神庭争锋之时,须得要联合起来才是。”

白虎真人、星辰真人顿时心头明了。

接下来七日里,太一道人就在这星辰道场,一动不动。让那两尊神灵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道人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连那莉兰德拉女皇也急了,却不敢有所动作。

这七日里,太一道人给两个弟子开了一次小灶,为他们解答了这些年来修行上的疑惑。直到第八日,太一道人才带着两位弟子,先去见了见莉兰德拉女皇,这才大模大样的离开鹰巢。

那希阿双神当时就傻眼了。

他们还等着太一道人离开之后再出手打杀白虎真人与星辰真人,却竟然失算,这两人竟与太一道人一齐走了。

一时间,两尊神灵不由面面相觑。

“没事。”自我安慰:“那边已经动手了,想必是得到消息,心里急了,才把这把白虎和星辰一起带上,怕力量不足,解救不了。”

这分明自欺欺人。

那太一道人之气息就给两尊神灵一种危险的感觉,他们座下的属神,不过与白虎、星辰一个级别,哪里又能挡得住太一道人?

“莫不是察觉到了我们的算计?”

“不可能!我们在神国之中,什么信息都不会泄露!”

“那”

“是意外。只要那边成功,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不过现在需要的不是把那边的修士逼入绝境,而是杀死他。只有这样,才能激怒那个修士。”

“立刻传讯。”

“对。不但要杀死那个修士,还要让那个修士太一知道,这是我们的主意!他一定会立刻返回,并冲击我们的神国。”

“那他们快到了吧?”

“最多三天。”

“这就好,否则我心里没底。”

太一带着两个弟子离开鹰巢,刚出了希阿恒星系,星辰真人与白虎真人就得到了消息,顿时齐齐色变!

太一一看:“怎么了?”

“师尊,急事!”星辰真人柳眉凝重:“弟子刚刚得到传讯,在距离希阿恒星系五千光年外的树人宇宙国传道的青龙师弟遭到神灵围攻。同行的还有天符峰的符师弟。”

“符师弟?”太一道人心头一转,就知道是神灵出招了,但神色岿然不动,自己的弟子,可不是草包。只要不是希阿双神这样的神灵,想必就算能压制两个弟子,要杀他们却也难之又难。

却问这符师弟又是何人。

“符师弟就是托尼师弟。”白虎真人接口。他与星辰真人见太一道人神色安然,顿时也镇定下来,道:“托尼师弟要强,誓要从天符师弟手中夺回天符道号,就起了这样一个道号。”

太一一听,竟然是托尼,笑道:“这倒是他的性子。”

然后道:“青龙就是彼得罢?他二人一道,也在情理之中。”两人一早一晚,都是最早拜入太一道人门下的弟子,这关系自然就亲近一些。

第九章 杀机暗藏心纠结

希阿河系广袤,有银河系的十之六七,太一与两个弟子一路行走虚空,离开希阿恒星系不久,便就撕开空间走了出来。

眼前便是一座大小与太阳系堪堪相提并论的恒星系,一眼望去,有十多个行星环绕着一颗恒星运转,不过这里没甚造化,没有生命星球。

太一道人掐指算了一算,知晓眼前这星系距离希阿恒星系有三光年之遥。于是点了点头,对左右两位弟子道:“就此地罢。”

两个弟子自是应诺不提。

于是便就落在就近一颗星球上。

这星球远离恒星,冰冷异常,一眼望去整个星球表面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冰。这等环境,对凡俗普通人而言,自然是致命的。可眼前这三位修士,修为最低也是化神三重。行走星空都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等闲极端环境,对他们而言犹如浮云。

太一道人拂袖带起两位弟子,跨步万里,穿过厚厚的冰层,进入表层一下的一处冰窟里。

“你二人便留在此地,等为师消息。”太一嘱咐道:“鸿蒙造化图中有五尊法灵,时机一到,为师自会使法灵告知尔等该作何动作。”

鸿蒙造化图五尊法灵,太一道人离开深红世界之时,便将之收回,一直在宝图中蕴养。这法宝乃太一道人真神相合的法宝,千里万里,千光年万光年,虽说隔得越远越是无法如意操控,但要传讯,却是不难。

“是。”

太一点了点头,四下里一看,真神一动,勾动天地法则,抬手打出几道禁法,道:“为师以元神勾动法则,以禁法将此地隐藏。尔等在得到为师传讯之前,千万不能离开此处。”

倘若在那两尊木胎的神国中,或者紧挨附近,这等手段很难瞒过那等神灵。可此地远离数光年,又无有生灵,没有其信徒,没有信仰因果的网络干涉,那两尊木胎想要查知星辰与白虎两个弟子,万万却是不可能。

太一道人做了诸般安排,这才抬步离开了这颗星球。

星空中,太一并未立刻进入虚空赶路,却微眯着眼,细细掐指推算。

神灵在其神国、信仰笼罩的星球,如果没有特别的手段遮掩,几乎无所不知。这是通过信仰之力构筑的网络,去查知一切。而修士则不然。

修士成就元神之后,不论走到哪里,除非天地法则大变,否则只需以元神勾动法则,就能掐指推算。

片刻之后,太一道人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倒也有些手段”便就弹指划破空间,一跃跳将进去,消失不见。

树人宇宙国,大略是由植物进化而来的文明。这个宇宙国很特别,他们走的不是科技路线,而是培育植物的进化道路。

他们每一个国民,在出生之时,就由其父母为其选择一种伴生的植物,植入体内,与其一同成长。用科技的术语来说,就是树人能够分泌出一种特别的能量,促使植物生长进化、并对植物进行改造。

若放在仙道体系,则是这种树人,在生老病死的过程中,自我的产生一定量的木炁。因此,青龙真人才会选择此地作为传道之地。

终南山圣地十二次峰,每一峰都有其主修大道和擅长之所在。青龙峰擅五行之木,其大道功法传承,无不以木行为主。

青龙真人彼得的主修功法,便是甲乙青龙元木真经。

就譬如星辰真人选择留在鹰巢,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鹰巢在星空中所处的位置,最适合引动星力。青龙真人自也一般无二。

这树人宇宙国,正好是他传道的好地方。

天生能够孕育木炁的树人,在修行木法上,自然是极有天赋的。

加之树人宇宙国范围内,木炁浓郁,也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青龙真人来到这树人宇宙国传道,前后加起来,已有五六载。自九载前,青龙真人证就化神,将青龙峰诸事交与峰中长老之后,便离开世界树界域,在宇宙中游历了近三年。最终寻到这树人宇宙国,便在此落脚。

三载之前,奉伏皇真人召唤,走了一趟鹰巢,事后又回到这里。

而符真人托尼,便是在那次鹰巢之行后,随青龙真人一道,也在此落脚。那之前,符真人也在宇宙中游历了两三载。

符真人成就化神,要比青龙真人晚两三载。由是此前,并非一道。

那树人宇宙国虽然是希阿帝国的属国,可毕竟风土人情与希阿帝国不同。虽然也遵循希阿帝国的一些主要的律法,但毕竟有一些自治权。

因此,青龙真人在此传道,比星辰真人和白虎真人成果要大的多。

星辰真人与白虎真人在鹰巢,那希阿帝国政治中心,三载以降,才各自收了十几个弟子。而青龙真人这里,弟子有数百!

树人宇宙国并没有完全对太一教门敞开胸怀,因为他们毕竟要顾忌宗主国的感受。但也不像鹰巢那般,限定每年十个弟子。这里虽然也有限制,但名额十倍,一百人。

而且青龙真人座下的弟子,有超过六七成的人数,都是树人宇宙国的高层子弟。树人们很早就意识到了仙道法门对他们的重要性,青龙真人的木行之法,对这些树人而言,好处不言而喻。

几乎惊为天人!

如果不是宗主国希阿帝国的法令,恐怕这树人宇宙国早就被太一教门攻陷了。现在实际上也差不了太多,毕竟青龙真人在这里所收的弟子,大部分都是树人宇宙国的高层,如此,难道还不能表明树人宇宙国的态度?

而且青龙真人座下的树人弟子,修为进境,至少在前期,非常迅速。现如今,炼炁中期的弟子都有数十。比星辰真人、白虎真人那边可好多了。

毕竟这树人宇宙国可不讲究遏制想象力。

不过在树人宇宙国,青龙真人和符真人也非是没有限制。这树人宇宙国,也有其信奉的神灵。

便是一尊号称树神的神灵。

其神通与青龙真人相差仿佛。

说来如果要斩杀这尊神灵,以青龙真人与符真人两人之力,并非不能办到。可这事有些棘手。

一则是因为这树神乃是希阿双神的属神。宰了这树神,必定会恶了希阿双神。恶了希阿双神,太一教门传道就跟艰难。

二则是因为树神乃是树人宇宙国的祖宗。

树人宇宙国信仰树神,是信仰他们的祖灵。这种信仰,并不狂热。但也容不得侵犯。如果青龙真人与符真人联手,灭杀了这尊神灵,传道之艰难,恐怕还要在得罪希阿双神之上。

说不得如今座下的弟子,都有不少要反目成仇。

就譬如挖了人家祖坟,将人家祖宗拉出来当面鞭尸一样,这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于是须得徐徐图之。

用符真人的话讲,要潜移默化。等到青龙峰木行仙道传承在这树人宇宙国扎下无比深厚的根基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断了那神灵的根基。

不激进,很管用,只要时间。

因此青龙真人、符真人师兄弟两人,一直与那树神是井水不犯河水。两位真人对树人宇宙国也从来不作任何插手的动作,是真正的超凡脱俗。除了开山门收弟子的时候会露一面,其他便是树人宇宙国的国王邀请,也从不与会。

但毕竟收了弟子,仙道的影响,随着这许多弟子,铺展开来。即便两位真人少有露面,也一样能达到广大仙道的目的。这样做,还不会引起树人宇宙国的排斥,甚至连那尊树神,都不曾敌视过两位真人。

神灵也是有区别的。

像希阿双神那种,一切都为了信仰,这种神灵,只索取,少回报。而如树神这种祖灵,则又不一样。因为整个树人宇宙国,都是树神的子孙,这对待起来,态度就不一样。

仙道体系能够使得树人宇宙国更加强大,树神实际上是乐见其成的。

如果上面没有希阿双神镇着,恐怕这树神都被策反了。

树神这种祖灵,虽然也号称是神。但实际上,其神通力量,也只堪比化神。只是伪神,或者半神,而非真神。

真神的威能,堪比天仙,其中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而又因为希阿双神压榨的厉害,这信仰之力,每年上缴都不够,这树神自成了希阿双神的属神之后,几乎没有进步。

仙道体系可以让他进步,这一点,他当然心动。

可心动归心动,作为希阿双神的属神,这尊树神哪里敢脱离体系改换门庭?

端端是找死。

井水不犯河水,正好也是这尊树神乐意看到的。

不过几日前,树神忽然接到其上神,亦即是希阿双神的传讯,让他做好准备,要对青龙真人、符真人下手,要将这两位修士逼入绝境而不杀。

并告知,另有五尊神灵,正赶来襄助。

可就在两日之前,又接到传讯,这次不杀逼入绝境而不杀,而是杀死他们!

这树神就有些纠结了。

他与青龙真人、符真人两位,相处也算是融洽。加之这两位真人的传道,对树人宇宙国而言,是一件大好事,他乐于见到。因此之前传讯,说只是逼入绝境而不杀,他知道其中必定有所算计,但只要不伤性命,他并不排斥希阿双神的命令。

可不几天,又改主意了。要杀。

这便是他纠结所在。

第十章 甲木乙木阴阳雷

一则这两位真人的的确确,有大神通,不好对付。双方之间,不是没有过交流,相反,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交流还颇多。

在树神的神国里,他能勉强压制其中一位。两位的话,绝不是对手。若在神国之外,随便一位真人,就能见他压制。

何况这两位真人手段层出不穷,让人眼花缭乱,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底牌。

二则便是因为树人宇宙国。如果打杀了这两尊修士,交恶了太一教,先不说树人宇宙国光明的前途被扼杀在摇篮里,这杀人结了仇,少不得被报复。若下次突然来了三五尊甚至更多的化神修士找他报仇,他一尊神灵岂非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连带这树人宇宙国一起毁灭?

毕竟,前来襄助的几尊神灵,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这里吧?

最后,因为这交流之故,自然就有了些交情。不说多深,但突兀间要下杀手,这性子平和的树神,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人。

他很犹豫。

就这在纠结中,思来想去。又不想违抗希阿双神的命令,却也不想坏了树人宇宙国的未来以及心里的那一丝丝交情。

这等情况下,就等来了另外五尊神灵。

这五尊神灵,便是来自于树人宇宙国周边五个希阿帝国附属宇宙国的神灵。力量层次,皆与树神差之不离。

树神纠结之中,最后做了一个决定。

在六尊神灵联手突袭的前夕,树神悄悄的,给青龙真人、符真人传递了一个信息,让他们小心。

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他却不知道,两位真人早有察觉!

五尊神灵突然降临,其力量层次,又并不高出两位真人,如何能全然瞒得过去?在六尊神灵商量着如何突袭的时候,青龙真人与符真人就做好了准备。

因为这五尊神灵突然降临,两位真人也无法肯定他们的来意。但元神感知,却有警兆,哪里还敢怠慢?

掐指一算,算到有劫数,当下心里明了。

这两位真人可都不是怕事的人。当初入道之前,就是纵横凡俗的超级英雄,从来没说因为哪个反派太厉害,而不敢去。

来就来吧,斗过一场再说!

不过豪气归豪气,不惧归不惧。该做的准备,却一丝一毫也不马虎。两位真人本就只有一座道场,符真人并没有立下另外的道场,他这符箓之道,在这树人宇宙国,并不十分受到欢迎。反正也是个怕麻烦的,天符峰也不少了他一人传道,于是干脆就与青龙真人住在同一个道场。

闲来炼符,心情好的时候,指点一下青龙真人座下的树人弟子,要么就去附近星球找找炼符的材料。也是悠然自得。

两人察觉警兆,当下各展手段,各施神通,先就将道场的护山大阵加强。虽然因为时间仓促,并没有加强太多,可多算多胜,少算少胜,不算不胜,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然后两人分头行事,在道场周边设下无数禁法陷阱,等着猎物上钩。

做好一切准备,两人便安安稳稳,就在这道场之中按捺静候。

要说这守不如攻,聪明人应该先下手为强。这一点,两位真人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想到神灵的长出,便只好打消了先下手为强的打算。

神灵的长出,便在于其神国。

如今这对手人多,又依仗神国,这先下手为强就无从说起。悍然杀入神灵的神国,自然是一桩让人热血沸腾的事,可眼下这情况,只有傻子才冲进去被人围攻。

倒不如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神灵的神国是神灵的主场,这修士的道场,又未尝不是修士的主场啊。

然后等到六尊神灵悍然杀来的时候,自然是一番灰头土脸。

虽然两位真人在外围设下的禁法并没有对这六尊神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消耗大量的神力,是不可避免的。

修士的法力,来自于天地怨气。只要元炁尚存,吞吐之间,这恢复起来就快。可神灵的神力,则不是天地元炁。而是信仰之力炼化而来。这些神灵本就被希阿双神、背后的大能剥削的穷困潦倒,又有多少神力舍得拿出浪费?

这一番灰头土脸,让几尊神灵气的暴跳如雷!好些年的积累,还没看见人影,就废了,简直是就岂有此理!

树神倒是一脸无奈,心里却是以为,自己传讯警告起到作用,但神力的浪费,也让他心里有些不爽利。

六尊神灵原本打算突袭,这下什么计较全都是虚妄。

打破禁法陷阱,终归是直面青龙道场。

远远就望见,那一座数千丈高的山峰,被一层氤氲木炁笼罩。那木炁之中,有一头千丈长的青龙元神游走,见首不见尾。

那青龙法相偶尔射来一道目光,凛冽冰冷,让人心头不由微微一颤。

六尊神灵对视一眼,飞身到了近前。

那头青龙从木炁中探出头来,便见:青麟闪烁木炁生,头角峥嵘龙须舞;爪牙凌厉寒光闪,四象之中我为先。

“树神道友要来何不早早通知贫道一声,贫道也好十里相迎。”

云从龙风从虎,那青龙口鼻中喷出道道青的发暗的木炁,开口间隆隆如雷震,有阴云顿生,雷霆震动,电光闪烁,眨眼间,天色变换,便有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这般偷偷摸摸,不是道友的风范呐!”

硕大的龙目精光四射,言语间便把树神左右其余五尊神灵打量了一个通透:“我道是昨日有五道隐晦气息从天而降,原来是五位素不相识的道友,敢问诸位,有何见教?”

其中一尊,兽头人身,躯体壮硕的如同岩石,开口间粗声粗气,有一种凶暴的味道:“原来你们两个亵渎神灵的修士早有察觉!”

顿了一顿,血盆大口暴喝一声:“不过察觉了又能如何?若识相的,抹脖子自尽,也好留个全尸。若等我等几尊神灵动手,嘿嘿,飞灰湮灭也是等闲!”

这几尊神灵早前也是阴险,原本是打算扮作树神的英灵,以树神拜访的名义,大模大样前来。待入了道场,趁两位真人不曾警惕,便要突然发难,一举杀死两位真人。

可树神反驳。

只道是这数年以来,与两位真人见面,就从未贴身带过英灵。突兀之间带上五尊假扮的英灵,实在有些不合时宜,怕是不能如意。

于是才打消这等计较,准备突袭。

现在看来,突袭也好,假扮也罢,这两尊修士早已知晓,都不能如意。

于是开口就要威逼。

就见那青龙张开獠牙森森的大口,龙吟阵阵,大笑道:“我道是来了几个强人,没想到是你这样的妖孽!你看你,一身兽毛都没蜕尽,端端一个畜生,也敢在贫道面前大放厥词?!”

“说得好!”

哈哈一声大笑,一尊数百丈高的钢铁巨人从木炁中探出头来,那钢铁巨人一身符箓密布,宝光闪烁,霞光氤氲,却不正是那符真人?

大叫道:“来来来,爷我好些天没有活动,骨头都生锈了!”

话音部落,张口便喷出一道白芒,眨眼就射到六尊神灵近前!

“动手!”

“好胆!”

那一道白芒着实来的突兀,六尊神灵骇了一跳,旁侧几人闪避开去,当头一人,便是那兽头人身的神灵闪躲不开,大叫一声,神光排开,一边探出手掌,就要去拿那道白芒。

那神灵兽爪上,戴了一双凶暴气息横溢的手套,正是他神器不提。神灵皆有神器,多是以其神性合信仰之力,再加上一些材料,年长日久炼化而来。

倒也有些神妙的用处。

便是要用这手套,去抵挡那白芒。

却也不知,这白芒并非等闲。符真人所修乾坤符箓炼炁法,炼就一枚本命灵符,这白芒,便是其本命灵符之力!

符真人战法精湛,这一出手,便略去试探用了全力。

就见那兽头人身的神灵探掌去拿,却竟没有拿住!那白芒到了他眼前,忽然一快,直接掠过他双手,轰然一击,打在他面门上!

只听得啵的一声轻响,那面门前笼罩的神力被打碎,然后整个被打的飞了出去,一口口神血伴随着碎牙碎舌头,不要命的喷出来,然后轰然一声撞在十里外的一座山里,撞进山腹中去了。

与此同时,那一头千丈青龙也动手了!

“尔等心怀不轨,树神,休怪贫道狠施辣手!”

青龙正是青龙真人所化。他所修甲乙青龙元木真经,修成一尊青龙元神,掌木炁,威能端端非同凡响。

就见话音不落,天上雷声滚滚,一道道深青色的雷霆噼里啪啦从天而降,把个方圆数百里,连带那之前兽头神灵撞入的大山,皆笼罩其中。

这一片范围,如同一个雷霆的世界,见之让人色变!

“甲乙木,阴阳生,木雷,出!”

正是那木行神雷!

雷霆自于阴阳,阴阳相激,便就产生雷霆。雷霆乃天地枢机,有煌煌天威。寻常雷霆,便能震慑妖邪,况乎这五行神雷?!

若太一道人在此,定要抚掌赞叹。

雷霆虽是阴阳相激,可也有阴阳之分。譬如这木行神雷,便分甲木神雷、乙木神雷,各是阴阳。土行神雷,也自一般,有戊土神雷、己土神雷之分。也有庚金神雷、辛金神雷之分。还有癸水神雷、壬水神雷之分。火雷也自分丙、丁。

雷法博大精深,五行有雷法,正是那五雷正法者也!

其外还有三清神雷,此乃三清圣人所创法门,比五行神雷又要高妙许多。还有紫霄雷、都天雷、混沌雷,凡此种种。

雷法修炼到高深出,能毁天灭地,也能重造世界。

青龙真人这木雷,已修炼到阴阳合一的地步,端端是天赋非凡!

十一章 摧枯拉朽显神通

雷法浩瀚,天威煌煌。

大略除了树神之外,雷法之下,余者皆是震怖。

这星球毕竟是树人宇宙国的发祥地,树神因力量层次的缘故,其神国虽然不能完全笼罩这个星球,却也是擦了边角。天威盛则盛矣,却毕竟与施展雷法的修士修为息息相关。青龙真人一身修为,还做不到以雷法完全压制树神神国威能的境界。

在这濒临神国的星球表面,能稍稍压制树神,但要杀伤他,却也难之又难。

但较之于树神,另外五尊神灵,则大是不如。不是他们的力量层次比树神差了多少,而是远离了自己的神国,发挥不出神灵最强的威能。

木雷条条,如龙如蛇,铺天盖地,游走万方。雷法过处,空间崩裂,物质化为虚无,什么山川,什么大地,层层破碎,端端是地覆天翻!

几尊神灵大叫,一边施展神威抵住神雷,一边叫道:“树神,快将你神国搬出来!”

那神国却是能够搬动。

但树神一听,一张老树皮一般的老脸就成了苦瓜,叫道:“时间啊!”

这雷法之下,他第一个念头,也是搬来神国与之相抗。可搬动神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一则神国设在什么地方,那都是精挑细选,等闲搬不得。二则需要时间。神国虽然是神灵的自留地,巢穴,但搬动起来,却极为艰难。

别看树神的神国就依附在这个星球的核心处的高纬度中,但实际上,要把神国从高纬度搬下来,以树神的力量层次,至少要一个时辰!

而一个时辰,黄花菜都凉了!

他万万也没料到,这修士竟如此凶悍!

以往切磋的时候,没这么厉害呀!

他哪里知道,多数修士都擅于藏拙,交流而已,又不是拼命,谁会用全力?

那几尊神灵一听,齐齐默然,皆不言语了,各展手段,泯灭雷霆,吃力不已。

修士斗法,生死关头,绝不会犹豫半分。青龙真人一道雷法下来,毫不停留,身化的青龙一跃从道场护持阵法中腾空而起,一身雷光耀耀,腾云驾雾,呼啸奔腾间,滚滚雷音伴身,合身便往就近一尊神灵扑杀而去,颌下,一枚青光莹莹的宝珠,散发出熠熠的光辉!

“啊!该死啊!”

一声震怒,雷光中,一座大山崩裂开来,兽头人身的神灵一跃而出,细细一看,半个脑袋都已被削掉!脑浆清晰的呈现出来,正在蠕动、生长。

他刚怒吼跃出,一尊钢铁巨人便出现在他身前,抡起房子大小的拳头就砸!

正是符真人当面!

那符真人一击伤了这兽头人身的神灵,便就钉住他不放,眼见青龙真人雷法加身,便化作遁光一隐,来到这山前,刚好就是那神灵蹦出来的时候。

这一拳下来,打的那兽头神灵一声惨叫,轰隆栽落下去,把个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钢铁巨人这一击过后,并不合身扑下,却见他一双巨大的手掌分外灵动,掐出道道指诀,就见一枚枚大大小小的符箓,化作刀枪剑戟、地风水火,铺天盖地,不要钱似的砸下去!

那神灵刚刚从地底冒头,就被符箓砸的头破血流,一时间完全抬不起头来!只能大量耗费神力,修复伤势、抵挡符箓威能。

只把个神灵肉痛的心如火焚!

那符真人嘿嘿一阵冷笑,符箓施展之间,牵动青龙真人降下的雷法,一道道接连不断的劈杀,只劈的那神灵皮开肉绽,七窍生烟!

忽的背后一展,一双金灿灿的金翅舒展开来,哗啦啦一振,从背后脱离开来,刹那组合成一张大网,伴随着无量符箓罩将下去。

同时一拍脑门,现了庆云,探掌从庆云中取出一枚光耀耀,玄妙万方的本名灵符。那灵符迎风见长,化作一块巨碑,被钢铁巨人双手抱住,合身轰然砸落下去!

“你区区一个见鬼的神灵,不在自家神国里做缩头乌龟,竟敢跑到贫道面前来撒野,今天不把你打死,贫道还有何颜面去见人?!”

符真人抱起灵符巨碑,轰然镇落,狠狠便将那被大网网住的兽头神灵镇住。无量毫光从灵符上迸射出来,只把那神灵压骨骼噼啪作响,大网收缩,挤出一块块皮肉,血光迸显之间,被灵光削落飞灰,便如同凌迟,实在狠辣!

那神灵此时才惊恐起来,却为时已晚。一浪接一浪的灵光从灵符巨碑上流淌冲刷,将他一身神力冲刷的七零八落,一身皮肉自愈根本跟不上损坏,很快便露出白骨,惨叫声顿时呜呼连天!

符真人狠狠镇住这尊神灵,一身法力鼓荡催动,一边嘿嘿笑道:“若在你神国之中,我还忌惮你一分,可你出了神国,在贫道眼中,又算的了什么?!”

“投降!我投降!”

那神灵连连告饶。

“不忙。”符真人笑道:“不把你打个半死,我这一口气怎么放的出来?贫道我好好在道场修行,你要来喊打喊杀,不给你点颜色,怕是以为我太一教门的修士个个都好欺负?!”

“救我!”

这神灵痛的神魂都扭曲了,见告饶不得,只好像其他神灵求救。

却哪里又有人能空出手来救他?!

就见那远处高天之上,云里雾里,雷霆阵阵之中,一头青龙见首不见尾,几点神光正环绕着那头青龙你来我往,斗的正是激烈!

青龙真人显出青龙法身,腾云驾雾,搬运雷霆,千丈法身盘桓之间,将包括树神在内的其余五尊神灵,皆环住其中。

一颗青光耀耀的宝珠从青龙颌下喷出,放出无量毫光,纵横之间,将树神完全压制。这一颗宝珠便是青龙法身练就的龙珠,亦即是青龙真人一身道行显化,威能无穷。

即便那此处也是树神半个主场,却也被龙珠压制。龙珠宝光缭绕之间,层层叠叠的木法神通把个树神罩住,木炁氤氲,携了青龙真人木行大道,触碰之间,打乱树神一身根本。那树神乃是一株神树化成,虽是神灵,其根基仍在木属。恰恰被青龙真人所克!

至于其余几个神灵,全然不被青龙真人放在眼里。龙躯蜿蜒,龙爪、龙牙、龙身、龙尾,无不是杀伐利器。

近战战法,修士同样精通!

就把几尊神灵圈住,战法施展,青龙探爪,神龙摆尾,一座座小山般的龙爪纵横交错,只把这几尊神灵打的还不起手!

这里两尊修士,符真人修为境界不过化神二重,青龙真人高他一重,比他厉害的多。那符真人都能压着一尊神灵打,况乎青龙真人?!

这几尊神灵离了自家神国,就是没了爪牙的狼,完全不被青龙真人放在眼里。真人主要精神,都集中在树神身上,濒临神国侧畔的树神,比这几尊神灵合起来,威胁都要大。

那树神被龙珠压住,却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一道道神力施展出来,将龙珠抵住,一边运使神灵权柄,穿透虚空,召唤神国,调用力量。

倒也打的有声有色。

不过青龙真人并不着急,这树神要把神国搬来,还需颇多时间。有这些时间,足够青龙真人把他收拾下来。

况乎那边符真人已经完全镇住那尊神灵,只待将其压服,反身过来,两人合力,三五两下将其余几尊神灵拿住,最后这树神还能有甚能为!?

那树神怕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却就摇身一晃,现了真身。

端端是一棵好树!

却见:神威浩瀚似大海,脚踏大地头顶天;枝干虬结如龙蛇,宝光氤氲照大千!

这大树怕不有万丈高大,枝干虬结,扭动之间,仿佛无数只大手。青叶莹莹,木炁氤氲好一株神树!

树身中断,有一双眼,一张口,沧桑无比,却又灵动非常。

那树神大叫一声,全身晃动,几乎震动了半个星球,神力涌动之间,无数的枝干化作一条条龙蛇,射出道道光芒,与树冠上滴溜溜转动的一枚宝珠相抗!

青龙真人法身绕着这棵树打转,是不是喷出一口青莹莹的法力,将许多树枝化为飞灰。却瞬间又生长出来。

周遭四尊神灵如走走马观花,你来我往,环绕着青龙真人打杀。

有神光打在青龙真人身上,显出一粒粒火星。又有层层虚空崩灭,从青龙真人身上扫过,扫落一二片龙鳞,却眨眼间木炁一绕,又生出更多龙鳞。

眼看似乎僵持。

却不知道,那几尊神灵一个个心急如火,又肉疼不已。许多存货神力就这样消耗,却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这让这些神灵心中动摇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遁光射将过来,细细一看,却不正是符真人?!

就听符真人叫道:“彼得,那一身兽毛都没蜕干净的家伙已经被我拿住了!”

“好!”

青龙真人长啸一声,龙躯一震:“拿住他们!”

就见他龙口一张,吐出一道流光,电光火石就到了一尊神灵面前,那神灵震怖,闪避不及,就被那流光一绕,浑身登时动弹不得。

细细一看,分明是一道长索将他锁住,禁锢了一身神力,呼啸着就要往地面栽落!

十二章 毛神现太一出手

“好宝贝!”

符真人大笑一声:“这缚龙索已是六品法宝了吧!”

说话间,符真人也不落后,探掌一抹,一枚红彤彤的神符显出掌中:“看我禁神符!”却是这符真人的好手段!

那禁神符乃是符真人千辛万苦练就的一宗法宝,虽是符箓,却也是法宝。这禁神符不似一般符箓,乃是永久性使用的法宝,专司禁锢拿人。

这符箓一出,宝光一扫,余下周遭三尊神灵只觉神魂一滞,又见这短短片刻时间就有两个同伴被拿住,一时间惶恐万分,就有人要逃!

却哪里来得及?!

那禁神符一动,就到了一尊转身要走的神灵面前,直接将其禁锢!那神灵猛烈挣扎,神符动荡,符真人怪叫一声,连忙上前,又取出十七八枚符箓,不要钱似的打入了这尊神灵体内,终于将其制住!

“呼我这宝贝才八品级数,威能还不够!”

那禁神符他刚炼制出来不久,只得八品级数,远远不如青龙真人的缚龙索。

此时,青龙真人召回缚龙索,龙爪探出,一边绕住那树神,一边打出禁法将那神灵禁锢,张口将其吞入元神世界镇压。然后就将龙目放到另外一尊神灵身上!

此时,那树神再也稳不住了,急声叫道:“青龙真人,我们是奉了上神的命令,你拿住他们,上神一定会报复!”

青龙真人龙口张开,呼啸如雷:“莫非你那所谓上神,不露面就要贫道师兄弟二人束手就擒不成?!”

却浑然不为所动,缚龙索飞将出去,就要拿住另一尊神灵。

就在此时,恍然间,似乎天塌地陷一般,神威如狱,从星空中悍然镇落下来!

“谁!”

青龙真人惊怒一声,连忙召回龙珠,龙身盘桓,鼓荡法力震动元神,托住威压,做状防备,却再也理会不得那树神以及另外两尊神灵。

符真人数百丈的钢铁之身差点稳不住掉下去,连忙施展神通,稳住身形,依托青龙真人,同样做状防备!

“藏头露尾,谁!”

符真人神色分外肃然!

这威压,端端骇人,直叫人心头警兆连连,仿佛大祸临头一般!

“你们,真是一班废物。”

浩大的声音从天而降,一尊神光耀耀的万丈神躯从天而降,神威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只压的这个星球都嘎吱作响。

不知这星球上多少树人被神威压的魂飞魄散!

这万丈神灵从天降下,神威化作实质,两位真人再也坚持不住,被压落当空,落在地上,周身上下,法力鼓荡,竭力抵抗。

这神灵降临之后,根本不曾理会两位真人,却对树神等另外三尊尚存的神灵喝道:“那两个不要脸的混蛋,手底下就是你们这样的废物?!”

树神树冠垂下,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叫道:“您,您是克里上神!”

“呵呵呵”那神灵笑了起来:“没想到本神威名广播,连你这小小一棵老树也知道本神,好,不错!”

竟也是个自大傲慢的人物。

实则那神灵,有几个不是最大傲慢的人物?无数的生灵被他们操之手中,任意欺骗玩弄,时日一久,高高在上的感受深入骨髓,一个个都傲慢的好像这世上就只有这些神灵才是高等生物一般。

树神却颤抖了一下,道:“克里上神,这里是希阿上神的领地,不知道您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那克里神嘿然一笑:“你道是本神没事吃饱了喜欢到你这里来?要不是那两个不要脸的混蛋求本神,嘿,本神管你们去死?!”

树神一听,就知道了,这克里神分明就是希阿双神请来的帮手!

就听克里神道:“本神老远赶来,刚到附近,那两个不要脸的贱人就传讯于我,请我帮助你们一把。原本想着,你们六个,他们两个,当是手到擒来,没想到都是废材。”

亦即是说,这克里神已经来到这树人宇宙国有一段时间了。

言罢,这才将硕大的神目放出神光,罩住两位真人,冷然笑道:“这修士还真是了不得。赤混魔尊那混蛋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同等力量层次,六个都拿不下你们两个,还被反杀,你们的力量体系,连本神都有些心动了!”

就见符真人昂起头颅,半个钢铁真身都陷入大地,却不低头,叫道:“你若是跪在地上拜一拜,贫道就让你做个端茶递水的道童!”

“放肆!”

克里神目光一寒:“死到临头还敢在本神面前胡言乱语!”

话音不落,突兀翻掌就盖了下来。

这一掌,威能无穷,掌印尚未落下,两位真人就已经被压入大地。

可不论那符真人还是青龙真人,皆浑不低头,即便法身即将崩溃,也自昂首挺胸。

那符真人还开玩笑:“彼得,我们俩大限是不是该到了?我算了一下,我拜入师父门下的时候,就已经三十多岁了,如今近三十年过去,我都六十多了,你也是四五十了吧?不算夭折,对不对?”

青龙真人哈哈一笑:“你说得对,我们不算夭折。说起来,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你看,我们原本只是一个小小星球上的凡人,对宇宙一无所知,不明大道。现在呢,我们入道了,知道大道的玄妙,也看过许多文明的精彩,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实在没有什么遗憾了。”

“没有遗憾就给为师滚起来!”

忽然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两位真人一怔,随即大喜,齐齐抬头一看,就见一尊道人端坐云床,立在半空,脑后一团庆云升腾出来,放出毫光,将那巨掌托住,分毫不得动弹。

“师父!”

这一身简直惊喜到了极点,两位真人哪里还敢怠慢,连忙飞身起来落在太一道人身边,躬身稽首,行礼不提。

“师父您怎么来了?!”符真人笑道:“我刚刚还祈祷呢!难道师父听到祈祷,一瞬间就到了?”

太一弹指给了符真人一个脑瓜崩:“为师早到了。”

说着,翻掌指了指头顶被庆云托住的巨掌,道:“早前你二人传讯与星辰、白虎,为师便就赶来。刚到这里,就察觉到上面这尊木胎躲在一旁。”

又道:“倒也是庆幸。这木胎有天仙威能,自非尔等所能抵挡。若为师不在,星辰、白虎二人过来,怕也是难逃劫数。”

“天仙?!”

两位弟子惊道:“难怪只气息我们就抵挡不住!”

师徒三人在这里叙旧,却把那克里神气的七窍生烟怒吼连连,他一掌排出,却万万没有料到太一竟然就在一边,这一掌下去,被太一托住,不但落下不得,连收回都不得,被一种力量黏住,进退维谷。

怒喝道:“兀那道人,报上名来!”

就见太一道人呵呵一笑,头顶庆云一震,那巨掌登时化为飞灰,克里神痛呼一声,收回了没了掌的手腕,一双眼睛恶狠狠的注视着一团云床冉冉升起,心里却警惕到了极点。

太一盘膝坐在云床上,两位弟子各在一边束手而立,直直升到与那万丈神灵面门齐平处,又升上百丈,居高临下。

那神灵脸一黑,恨怒不已,却不敢出手。

就听符真人嚣张叫道:“兀那毛神,我家师尊来了,还不纳头便拜?!”

一旁青龙真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师尊?”克里神一愣,随即面色大变:“你是太一!”

太一道人微微稽首,笑道:“正是贫道当面。”

这克里神心里一沉。

太一有多厉害,他还没有一个完全清晰直观的认知。但就之前轻轻托住他巨掌,一震就震灭了他一只手,便就知道不好相与。

加上那希阿双神为了对付太一,以其历来傲慢,都还要找帮手,便就知道这太一到底有多厉害。

他暗暗叫苦,怎么就在这里,遇到了这道人?!

“你”克里神犹豫片刻,色厉内荏道:“你想怎样?!”

太一一怔,大笑起来,弹指指着那克里神道:“你道是贫道想怎样,贫道却要问你,你当着贫道的面打杀贫道弟子,你说贫道该怎样?!”

见着那克里神一脸青黑,太一道人悠悠道:“你好好的文明之神不做,没事要跑出自家神国,实在是失了算计。若在你神国之中,贫道要拿住你,还颇费功夫,可离了那神国,你在贫道手中,如何还能泛起浪花?”

又道:“希阿帝国那两尊木胎,贫道去了鹰巢,他们都不敢动弹,你道为何?怕了贫道。你眼巴巴赶来,想必是希阿两尊木胎请来的帮手,做帮手嘛,你也勿须下此力气嘛,做做样子就好,何必真要与贫道过不去?贫道自忖也没有哪里得罪过你。不过如今事已至此,你落到贫道面前,贫道却要好好与你理论理论。”

言罢之中,太一道人翻掌取出一枚宝印,托起来飞入空中,滴溜溜一转,化作半截大山模样,就要落下。

那克里神一身神光暴涨,却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十三章 宝印镇顶真火烧

真真是不动则已,动则如九天雷霆。

话音不落,翻脸就动手,这一印打下来,天且翻来地且覆。

浩瀚一座大印,如泰山压顶从天而降。无量毫光五色阴阳,定时空,转五行,四象汇聚,尚未落下,就压的那尊神灵周身神光噼啪作响阵阵爆开,青面獠牙显现出来,狰狞通红,端端一个妖孽,哪里还有一分神灵气象?!

那神灵又如何喝止的住太一?只觉心头直跳,亡魂大冒,连忙施展神通竭力顶住天降威压,口里暴喝一声,掌中现了条权杖,当头朝天一捅就是一杖。

那权杖也是了得,分明是这神灵多年炼就的神器,这一杖捅上天,正好顶住太一宝印。叮咚一声脆响,宝印微微一滞,随即霞光大放,狠狠震动,仍是坚定不移镇压下来。

克里神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憋得更显狰狞,持杖双手筋肉虬结骨骼暴突,万丈身躯被压弯了腰,竟是顶之不住!

暴喝声声中,权杖迎风见长,化作一条撑天大柱,杖头顶着宝印,杖尾杵在地上,轰然巨震之间,偌大一个星球,都被顶的移了位!

嘎吱嘎吱的响声凭空生起,那权杖愈大、愈长,被压得深入星球,可宝印仍是徐徐落下。点点神辉,五色灵光,黑白二炁,碰撞交织,把一方空间搅的粉碎,在宝印与权杖交击之处,化作一个巨大的黑洞。

太一道人负手而立,神态悠然,只看着那神灵,淡淡笑道:“你等伪神,都是盗窃众生根性的大盗,死不足惜。你若在那神国做缩头乌龟,说不得本尊暂时还不会动你。今日你既到了贫道面前,贫道说什么也不放过这个机会。”

那克里神若在神国之中,发挥出的威能,绝不差于天仙。太一道人若在其神国动手,要压服这等神灵,怕也不易。

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想要将那希阿双神骗出神国。

原本太一道人打算先从希阿帝国撕开口子,镇压灭杀了希阿双神,待空出手,再来收拾其他国度的神灵、小神,却没想到这克里神贸贸然走出神国,来到这里,分明就是天赐的良机。

既如此,正好顺手收拾了他,一则免去了日后一番辛苦,二则也为赤混魔尊、太始道人先料理一桩麻烦。

至于这克里神为何来此,太一道人自发现了此贼,便就有了猜测。分明便是那希阿双神叫来的帮手,此前此贼口口声声说那两个贱人,不是希阿双神又是何人?正好印证了太一的猜测。

希阿双神果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怕是叫了不少帮手,要打杀太一。眼下也是正好,先灭掉一个,待与那希阿双神斗法之时,也好减轻一分压力。

况且,打杀此贼,还有一番好处。此次太一道人要去克里帝国,实则便是为了谋夺克里帝国的文明精粹,以之作为诱饵。若此贼不来,待太一去时,有此贼在那克里帝国神国坐镇,要得手怕是麻烦,如今收拾了他,一切迎刃而解。

是一石数鸟,好处多多。

由是这一出手,就动用法宝。太一道人手中,有诸般法宝,其中鸿蒙造化图交与星辰真人之手,此后有大用。又有斩仙葫芦,此前得了无限的不灭灵光,参悟过后,便置于其中,这一路从世界树界域赶来,一边也没闲着,也已初步祭炼成功。不过要对付这离了神国的克里神,还用不着动用斩仙葫芦。

于是就这宗太一宝印。此宝乃太一教门镇运至宝,最初不过法器,随着太一教门兴旺光大,这宝印品级连连提升。在深红世界之时,就已有二三品法宝的级数。经过太一道人开辟太元界,坐收了整个一方深红世界的气运气数,加之多元宇宙太一教门燎原之火,使得这宗宝贝破入后天灵宝级数,份属那下品之列。

太一宝印不需炼制、温养,只需气运提升,便就自主提升品级,由是一跃超过鸿蒙造化图,率先成了后天宝物。

这修士法宝,由法器起始,分上中下三等,以禁法层数划分。待三十六层禁法圆满,成就纯阳,便为法宝。法宝有九品,一百零八层纯阳禁法圆满,合入天人法则,便成就后天灵宝。

后天灵宝分上中下三品,另有一品,超之其上,乃是极品,为后天至宝。以一条法则论,只要一品纯阳禁法圆满,法宝材质过关,粘上一条法则,便是下品后天灵宝。若得这条法则合了五成,便是中品级数,法则圆满,便是上品级数。

后天灵宝的品级,与法宝本身含有几条法则无关,就算有十条法则,但只要都不超过五成,那都是下品。而只合一条,只要超过五成,那也是中品。

只不过法则既多,玄妙多用。法则既少,功用单一罢了。

说到这法则,便就有些说道了。

宇宙本源乃是多条大道相合,每一条大道之下,细分法则。譬如五行之木,先分甲木、乙木,甲木之中,又有划分,乙木之中又有划分。每一种划分,就是一条法则。

亦即是说,要通修一条大道,便须得将这条大道所属的法则皆修成圆满,再逆反推演,证得其道。

后天灵宝之中,后天至宝实则并不属于后天灵宝之列。后天灵宝便是上品,也只得一条法则圆满。而后天至宝,却是一条大道乃至于多条大道圆满!

其中差距,不能以道理计。

那后天至宝,单只威能,几不差于先天至宝,能毁灭一方宇宙。只不过后天炼就,玄妙之处不及先天罢了。

便是那圣人手中,也各有后天至宝,但后天灵宝却不被圣人放在眼里。

譬如太清圣人有一尊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此宝顶在头上,放出无量玄黄之气,先天万法不侵!便是先天至宝,也难以打破其防御。

又譬如上清圣人通天教主贴身青萍剑,也是一宗后天至宝。

不过这后天灵宝虽不在圣人眼中,于寻常仙家,却也是难得宝物。后天灵宝便是下品,施展出来,寻常天仙若无防备,也难以抵挡。

譬如这太一宝印,本就是镇运至宝,其中蕴含法则,连太一道人本身,如今都还未理解通透。一旦施展开来,五行、阴阳、时空,皆在其中。

也难怪这克里神端端一尊堪比天仙的神灵,被这一印镇住而不得脱,只得抵抗,而无法还手。

这两尊大能甫一动手,便就天崩地裂!

青龙真人、符真人,皆是惊叹万分。却把那余者几个神灵,骇的是惊怖万分。那几尊神灵,正好身处克里神座下,被一缕余波波及,皆受到重创。

树神那万古不化的树身噼里啪啦一阵爆响,不知多少枝叶泯灭于虚无,瞬间就被重创。余者两人也更是凄凉,被宝印连带一并镇住,身躯崩溃,却不得动。

区区堪比化神修士的小神而已,就譬如此前那克里神动手之间,青龙真人、符真人也只得束手待毙一般,这天人之隔,差距实在太大。

若非上头有那克里神顶着,怕是这宝印一出,这几尊神灵,便魂飞冥冥,了账去了。

尤其是那树神,更是惊恐万分。这两位动手间,眼看偌大一个星球,几乎就要支撑不住,连带那附着于星球高纬度的树神神国,都随之动荡。

若继续下去,神国崩溃,这树神直直就要被打落尘埃。

太一道人哪里会去理会克里神之外的人和事?眼见这克里神被宝印镇住,一声长笑,弹指就有一朵混蒙蒙的火焰飞出。

正是那鸿蒙真火!

豆大一点火焰,飞出太一道人指尖,瞬间化作熊熊火焰,把个万丈克里神包裹其中。火焰燃烧,介于虚实,烧的空间溶解,维度不存,火焰所在,一切物质,顷刻间皆化为虚无。

这鸿蒙真火,果真是无物不燃。比那三昧真火,不知高到哪里去了。这一烧,引动克里神一身神力、神光、肉身、神魂,端个一尊神灵,整个化作火炬,熊熊燃烧起来,只烧的肉香扑面,惨叫连天。

那火也是奇异,只烧克里神,而不波及其余。甚至那被太一宝印一并镇住的其余三尊神灵,在火焰中却完好无损,连一点炎热都感受不到。

太一这等神通,端端是令人惊叹。

却也并非出奇。

太一道人一身修为神通,皆自于鸿蒙太一至圣真经,这部无上法门,无比高深。实则在天仙之下凡俗境界,太一道人并不能发挥出这门无上法门的真正神通,只因道行不够。

如今太一道人开天辟地成功,除了法力境界尚不及天人,其余肉身、道行,皆至天仙天人,跳出仙凡之隔,这才能发挥出这门无上功法的大神通。

这也是太一道人根本不把这些堪比天仙的神灵放在眼中的缘故之所在!

休说几个伪神,只是堪比天仙,便是真正的天仙,如今在太一道人手中,也走不过几个回合!

上有宝印镇压,又有真火灼烧,那克里神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嘶吼哭号,惨叫连天,又是告饶连连,太一道人却浑然不予理会。

这等神灵,神力积攒浑厚,一时半会少不干净,还得再烧一会儿。

十四章 亮出虎皮拉大旗

于是太一悠悠端坐云床,不去理会那克里神告饶,却微微抬头,大笑一声:“道友早至,何不现身一见?”

身旁两位弟子一听,不由心下微奇,也跟着抬头,就看到虚空裂开,一尊面目清癯的黑袍道人从中漫步走将出来。

“赤混魔尊!”

两位真人不由大叫出声。

正是魔尊是也!

那魔尊看了两位真人一眼,两位真人只觉神思冥冥,不知己之所在,就要沉沦。恍惚间又回过神来,顿时冷汗直冒,垂头不敢再去看魔尊一眼。

就听太一喝道:“赤混,你面皮何在?!”

那魔尊施施然走下来,也现了云床,与太一道人相对而坐,先是看了眼一身旁一把大火炬,这才稽首一礼,笑道:“许久不见,道友可好?”

见太一还了一礼,便不等太一说话,又笑道:“我何来没有面皮?你这两个小徒弟,端端是胆大包天,本尊何等身份?也是这等蝼蚁能大呼小叫的?”

太一道:“你堂堂元始魔教的掌教,何必与小辈过不去?”

“正因本尊乃堂堂一教掌教,这才要维护颜面。”魔尊争执一句,道:“你这老牛鼻子,就喜欢在这些边边角角与本尊争,何苦来哉?”

太一无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不与你争这些鸡毛蒜皮。”

便道:“我看你一身神通也至于天仙,难怪贫道只隐约察觉。怎么,你也是追着这克里神一路过来?”

赤混魔尊颔首:“正是。这毛神区区贼子,与本尊相争,尝喝本尊的洗脚水。却凭恃背后大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本尊。前时不久,本尊察觉到这毛神异动,便一直关注,他从他那乌龟壳里出来,本尊就一路跟着,就是要看看这毛神作甚。”

“原来如此。”

太一笑道。

赤混魔尊又道:“看来你这老牛鼻子这些年也没白过。这毛神虽然不被本尊放在眼里,却也有天仙级数,等闲不好对付,却被你三拳两脚打的要死。不过依贫道看来,你这法力似乎还不及天仙罢?”

太一淡淡一笑:“那又如何?莫非魔尊你以为你证得天仙,就能压服本尊?”

魔尊嘿嘿笑道:“你我如今乃是一条路上的人,火气何必这么大?”便转言道:“看来这毛神是来助希阿两尊毛神与你相抗。也是正好,本尊也能助你一助。”

“你助我便是助己。”太一道:“抹杀了这毛神,你那克里帝国,还有何人能阻你传道?”

“话不能说太满。”魔尊摇头:“除掉了这毛神,是半开了一块绊脚石。不过那克里帝国,也非是没有大能。那灭霸,你还记得与否?”

“哦?”太一不由道:“难道此贼如今也有了大威能?”

魔尊点头:“也有天仙级数了。且灭霸此人,与宇宙天神组还有生命法庭有所关联,等闲动不得。”

“原来如此”

太一道人沉吟片刻:“我倒是忽略了这宇宙天神组与生命法庭的存在。”

那宇宙天神组的天神有多厉害,太一道人早有体会。当初若不是凭恃了诛仙剑阵,怕是拿不住那一组天神。

那天神个个都有返虚威能,这浩瀚宇宙,不知有多少。至于生命法庭,更是一尊大能。曾听圣母说起此人,乃是先天神灵永恒所造。以永恒的境界,最高能造出金仙技术的人物。听其威名,至少也不低于真仙,不好对付。

不过要说惧惮,却也不然。

天仙级数如今已不被太一道人放在眼里,虽说因法力之故,对阵真仙级数的大能,可能力有不逮,但未必现在就会对上。

斟酌片刻,太一问道:“道友可知那生命法庭身在何处?”

魔尊摇头:“不知。不过大略应该不在这室女座超星系团。宇宙广大,那生命法庭自封宇宙管理之神,要管的地方多了去了,眼下看来,还轮不到这室女座来。”

“既如此,便勿须忌惮。”太一拂袖道:“待他注意到室女座,贫道法力也成就天仙,哪里还会惧惮一个造物?”

“话虽如此”

魔尊哈哈一笑:“生命法庭暂时自不需理会。可这宇宙天神组,便不得不理会。道友你此来大宇宙,怕是不知,那宇宙天神组,编制文明,号称文明的引导者、创造者。本尊元始魔教传道之时,与其多有冲突,只道是贫道扰乱了宇宙文明的自我发展,多次寻贫道的不自在。道友如今也要在这希阿帝国大肆传道,怕是很快就要引来此辈。你那诸般弟子,与我一般无二,化神倒是不少,返虚一个也无,不好应付哇。”

“贫道这里暂且不说。你与灭霸早有约定,难道灭霸不会从中调和一番?”太一问道。

魔尊嘿然一笑:“那灭霸可不是蠢货。虽然没有与本尊和元初天帝翻脸,但想来如今已是反应过来,晓得被我等算计。他不阻挠便已是侥天之幸,如何会来助我?”

“难怪”

太一颔首:“我道是你两位道友亲自出山,却也进展不快,原来有诸多拦路虎。”

“道友此番出来,你我三人联手,管他什么拦路虎,一并踩在脚下便是。”魔尊哈哈大笑,侧脸看了眼已经被烧的没了皮肉,神力几近枯竭的克里神,道:“牛鼻子,你不打算留他一命?”

“留命作何?”太一笑道。

“打手啊。”魔尊嘿嘿道:“这等天仙级数的打手,可不多见呐。”

“这等打手我要来作何?”太一嗤笑道:“做惯了高高在上的神灵,让他给贫道做狗,打死他都不干。”

“我愿!愿啊!!!”

两位道人在这里谈天说地,又不曾隐秘,那克里神就在身旁一个大火炬,如何又听不到?

这一听,原来还有活命的机会,怎能不抓住,于是声嘶力竭叫道:“我不识天数,不明道理,冒犯了道人,你饶我一命,任凭驱策!”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倒也是个识时务的。”

却还是不理会,对魔尊道:“这等人物,不好生炮制一番,便不会听话。”

魔尊深以为然,笑道:“自然要让其识得厉害。”便又道:“依本尊看来,这毛神都来了,想必斯克鲁尔人的两个毛神一并恐怕也来了。加之那希阿毛神,便有四尊堪比天仙。道友一人,能敌否?”

“道友既然来了,难道还要贫道以一敌四?”太一笑道:“不妨将元初道友也一并叫来,也勿须作甚算计,你我三人合力,管他几个敌手,管他什么神国,直接杀进去,一锅端了便是。”

“这”魔尊斟酌道:“这些毛神背后还有大能撑腰,这做的太过了,引出大能怕就不妙了。”

两人同出一体,实则什么信息都各自早知。眼下谈天说地,大略也是闲的没事。加之两人之间的关联,太一不想暴露,即便来此之前,圣母有所怀疑,太一也未曾予以肯定答复。

须得遮掩隐瞒。

就听太一道:“此事已勿须担心。”

“哦?”魔尊面露奇色。

太一道:“我此番持了先天死神太冥圣母的法旨,这一方宇宙,皆要作太冥圣母信仰之地。余者大能皆要撤出。由是大能绝不会出手。”

又道:“我太一教门,你元始魔教,还有元初道友的元初神庭,皆出自世界树界域,乃是同乡。加之这宇宙广大,贫道也不是吝啬之辈,只要你二教尊奉太冥圣母,与我合力剿灭伪神,许你等一方传道,也未尝不可。”

那魔尊一听,做状惊讶万分:“先天死神又是哪位大能?”

这戏演的,实在是精湛。

太一笑道:“这方宇宙,有先天神灵,与宇宙同生。其中有一尊大神,掌生死之道,或称死亡者,便是先天死神太冥圣母者也。能与圣母平起平坐者,仅几位而已,乃是绝顶大能!圣母不曾收割信仰,此番大略有些想法,已与其余大能商谈妥当,由是贫道才大张旗鼓,前来传道。”

“原来如此!”

魔尊叫道:“端个一桩好事。你这老牛鼻子,真是气运鼎盛,竟靠着一尊大山。”

然后便沉思起来,良久才道:“也罢,既是圣母在上,本尊不允也是不行。既然老牛鼻子你开口了,本尊允了便是。想必元初道友那边,也不会不允。宇宙毕竟广大,你我三教皆初生尔,还不到争斗之时。”

“道友是个明白人。”太一抚掌笑道:“既如此,便寻元初道友罢。”

哪知魔尊还是摇头:“元初道友如今正忙,哪里有时间赶这过场?况乎你我二人联手,天下之大,又有几个相抗者?”

“话虽如此,可若元初道友也来,你我三人,岂不是把握更大?元初道友不来,不曾出力,我如何许他传道?”

“此言差矣。”魔尊道:“元初道友不来,是因为被宇宙天神组绊住了手脚。他那里传道,牛鼻子你是知道的。取的是与天地相合之道,与宇宙天神组冲突最大。眼下正拖着一大群宇宙天神呢。岂能说他未曾出力?他那里拖住天神,你我这里才好动手,免得那造物傀儡成群结队,也是个麻烦事。”

“哦,原来如此。”

十五章 时移世易变化多

虽说太冥圣母已与各个信仰背后的大能索要了主层面宇宙空间的传道权力,对他们那个层次的人物而言,一言而决。可一言而决不代表什么都解决了。

那等大能是允是允了,可对于其手下的棋子,他们反倒乐得看戏。你太冥圣母要主层面宇宙空间的信仰,行,给你就是。我不插手。但能不能顺利拿到,那就看要你代言人的本事了。

对他们来说,这是无尽生命之中的一个调剂,仅此而已。他们承诺便罢,却不会专门花心思为太冥圣母扫清障碍,反而乐得手底下这些棋子,为太冥圣母找点麻烦。他们自己不能与太冥圣母过不去,但手底下的棋子却可以。

至于圣母怎么想,那是圣母的事。圣母要是有暇,只管出手便是。他们最多在一旁嘲讽,说圣母不要面皮,亲自下场,凡此种种。

因此,不论希阿双神也好,克里神也罢,乃至于造物傀类宇宙天神组,甚至于藏得更深的生命法庭,这些人,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来阻挠太一道人的传道。

或是为了自己的尊位,比如那些神灵。或是为了大义,比如宇宙天神组,比如生命法庭。他们是文明的引导者、观察者、创造者,不允许文明走上偏离正道的轨迹。

而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元初神庭,就是剥夺他们尊位、破坏文明走向的破坏者。于情于理,他们都要阻挠。至于太冥圣母,他们不知道。就算知道,装作不知即可。

我尊敬太冥圣母,但我不知道哇,对不对,不知者不罪。我也是为了自由,为了大义,没有做错呀,对不对?

这样的狗屁倒灶,太冥圣母如果要讲道理,就跟他们扯不清。如果不讲道理,背后的那些大能就要说话了。当然,太冥圣母本来就不讲道理,不过背后那些大能却可以看看戏,最后嘲笑圣母一番,圣母却反驳不得。

毕竟还是要面皮的,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圣母肯定不会对宇宙天神组之类的出手。这都要靠太一自己来作。

太一在近十年前,就将赤混魔尊、元初天帝打发到大宇宙来,实际上本来就没想着一举就让这两位在大宇宙发展起来,说白了,就是先打下钉子,撕开口子,时机一到,再慢慢炮制。

眼下时机就到了。

有圣母在上面顶着,那诸多信仰背后的大能不会出手,这就给太一道人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至于各文明的神灵,什么宇宙天神组,如果在经历深红世界之前,太一道人还颇为惧惮,但现在却不放在眼里。

唯有一个生命法庭,却也是藏得颇紧,一时半会怕是撞不上。只要时间足够,太一道人可不会怕了这位。

毕竟,这大宇宙中,时间最不值钱。

三五百年,眨眼就过。而三五百年之后,太一道友又是何等修为?!

那树人星球上,两位掌教装模作样交换信息,却也把万丈火炬放在一旁,只把那克里神烧个半死,一身神力枯竭,烧的是皮开肉绽,白骨皑皑。连带他那神器权杖,也都烧成了金汁。

却也不见那宝印镇下来把克里神镇死。

说起来,太一道人从头到位,实际上都不打算把这克里神诛杀抹灭。就如赤混魔尊所言,收编了做个打手还是不错的。

连无限他都敢收编,何况区区一个文明神灵?

但收编归收编,却也要折服了才好用。这大宇宙中,拳头最大。不让这克里神体会体会生死,如何能让他乖乖听话?!

眼看克里神已是奄奄一息,惨叫声都变得蔫嗒嗒的了,那鸿蒙真火也顺着他逐渐减弱,直到那克里神再无一丝力气,火焰才完全熄灭。

此时,那克里神已化作三丈高大,没了万丈神躯,破破烂烂,就倒在一旁,被宝印禁锢当空,喘息哀嚎。

太一道人就正与魔尊商议:“希阿帝国有两尊木胎,道友之前又道斯克鲁尔也有两尊木胎,这克里帝国,就只这一尊?少了一尊,竟也这般强势?能与斯克鲁尔和希阿抗衡?”

魔尊道出缘由:“克里帝国虽只这一尊毛神,可还有一个忽视不得的玩意儿。”

“哦?”

“最高智慧,牛鼻子你该知道罢?”魔尊道。

“哦,”太一细细一想,恍然道:“一个人工智能罢?”

“然也。”魔尊颔首:“这人工智能,在十载之前,本尊与元初天帝倒是见过,只道是可个法宝法灵。却也没料到,这玩意儿,在克里帝国的地位,却不低,与这尊毛神相差仿佛。这近十年以降,还叫那玩意儿成了神,虽然力量不及这克里神,可神出鬼没,只要有信号,它就能一直存在,又把个克里帝国打理的井井有条,外道科技也发展的极为迅速,搞出许多威能不小的武器,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这样么”太一道人笑道:“如此算来,这克里帝国也算是有两尊木胎。”

便就揭过此言,转言道:“此前贫道问及那希阿女皇关于希阿双神的弱点、喜好。得知这木胎最喜文明精粹。道友你自十载之前便来到这大宇宙,对文明精粹,又有多少了解?”

“文明精粹?”魔尊笑道:“这东西本尊倒是有些看法。”

“哦?贫道洗耳恭听。”

于是魔尊道:“这文明精粹,也不知从何而来。怕是一宗了不得的物件。分散于宇宙各处,种族得之,便可从中得到启发,进而顺顺利利走上文明的道路。克里帝国在扩张的过程中,征服、抹杀了不少走出本星球的宇宙国,掠夺了他们的文明精粹,而这些文明精粹,在克里帝国被分作两份,一份就在这尊毛神的手中。”

魔尊袖袍探出手指,指了指一旁的克里神,道:“另一份则在那最高智慧的手中。本尊尝想夺得一些来观摩观摩,却不可得。藏得紧,本尊又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只好一直按捺。你要问文明精粹之事,这不正好有一个现成的么。”

此前魔尊在宇宙中,虽也纵横,却不能太过冒头。毕竟那各文明背后,还有信仰的大能。魔尊识得利害之处,任何事都不能做的太过显眼。否则以魔尊的性子,怕早就夺走了这克里神与那最高智慧手中的文明精粹了。

如今便没了这般担忧,只要那背后的大能放手了,予取予求,还不任凭操持?

太一点了点头,哈哈一笑,探掌一拿,镇住一方时空的太一宝印滴溜溜一转,化作巴掌大小落在太一手中。

那克里神得了自由,却不敢动弹,翻身起来,垂头束手,战战兢兢。

太一道:“过来罢。”

克里神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忙上前。

太一拂袖把他摄到身前,使其坐下,这才问道:“贫道与魔尊所言,你当是听到了。那文明精粹,是个什么东西,还不快快道来?”

克里神抬起头来,青面獠牙,却一副震怖模样,连忙答道:“好教您知晓,那文明精粹,乃是一件强大的宝物破碎之后的碎片。”

“哦?”太一道人目光一闪,心里愈发明了,却道:“什么宝物?”

“不知。”克里神摇了摇头:“本神我只是从上神处得知有这么个东西,上神告知若能聚齐奉上,便有好处赐下,于是”

“原来如此。”

听这克里神什么一说,太一道人一则大略猜到了文明精粹的来历,二则也知道了这些文明神灵为何对文明精粹趋之若鹜。

却只不过是为了得到其背后大能的赏赐罢了。

又知道那这些大能也是觊觎这东西,太一道人不由皱了皱眉,便就知道,自家虽能在这大宇宙传道了,可其中细节,怕是没有之前想到的那般容易。

文明精粹的什么东西,太一道人锁定了一个目标,分明便是那命运石板破碎之后,第七个部分散落的无尽碎片。

也难怪生灵种族得了这东西,就能得到启示,顺利走上文明的道路。这命运石板就譬如造化玉碟一般,乃是先天镇压天道的宝物,其中奥妙无穷,若能领悟一丝,就有成仙的可能。端端有大造化,也难怪能催生文明。

原本太一道人以为,这第七部分无数碎片,因为命运石板的特性,可以遮掩自身的气息,让那些大能找不到,不好找。可毕竟忽视了这宝物的能耐。是宝物总会发光,不找宝物,去找光,顺藤摸瓜,如何找不到宝物呢?

这样看来,那诸般大能虽然放弃了这主层面宇宙空间的信仰,但未必会放弃这命运石板碎片——文明精粹。

太一和赤混心意相通,登时就将其中弯弯绕绕想了个通透。

太一皱了皱眉,真神传音与魔尊道:“我原本还想着,不着痕迹,先把这第七部分的命运石板碎片收集起来,现在看来却是不能。”

魔尊传音回道:“你我虽有神通,能掐会算,可也不是算无遗策。这宇宙广大,我等境界还不够,总有我们算不到的东西。这命运石板毕竟关乎重大,那些人仍然觊觎,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以我之见,倒也不必担忧。你看这室女座三大帝国,实则在许多年前,就各自搜集了一部分碎片,也没见那背后大能将其收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怕是要等到这第七部分碎片聚齐了,那些大能才会忍不住出手。我等还有时间。”

十六章 设彀引鱼双保障

太一道人不由暗暗点头:“道友言之有理。”

便道:“若是如此,倒还真不必担忧。宇宙无边广袤,区区一个室女座超星系团,也只是其中沧海一粟。就算我等将室女座超星系团的碎片都聚齐了,也不过是那第七部分石板的微小一部分,当是不会触动那些人的神经。而待到你我教门遍布大宇宙,搜集齐全的时候,已是许多年之后,你我修为境界,已不可同日而语,是时未必会怕了他们。明刀明枪斗一场,也并非没有把握了。”

魔尊回音道:“正是这个道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把这室女座纳入囊中。你此前的计较,当要作废,未必要用文明精粹作诱饵。”

两人说到这里,话语便不再传音,而是明里说来了。

太一道:“我此前计较以文明精粹做诱饵,将希阿两尊木胎引出神国,将其一网打尽。眼下却是不必。”

就把目光落在克里神身上,笑道:“这里偌大一个活诱饵,岂非更好用?”

魔尊大笑一声:“牛鼻子此前怕是打算去克里帝国,与本尊合谋,取了克里帝国的文明精粹罢?”

太一颔首:“正是如此。不过眼下却不必了。”

便对那克里神道:“你,要死还是要活?若要死,贫道翻掌诛杀了你便是。若要活,便得听凭贫道吩咐。”

克里神早就被太一道人打断了脊梁,哪里敢有半分抗拒心思,却也是猜到了太一道人的想法,于是连忙点头:“我立刻传讯,只道是我被掌教压制,暂时能够坚持,使希阿两个贱人、斯克鲁尔两个混蛋前来襄助。然后配合掌教”

太一道人大笑:“是个识时务的。不错,贫道便是这般想法。你传讯与那几尊木胎,将此地之事一一告知,九分真一分假,只道是贫道暂时拿不住你,只把你拖住压制而已。那几尊木胎一听,便道是贫道也不过如此,心里便要大是放心,于是来攻,正好落到贫道与赤混道友的彀中。”

赤混魔尊一旁抚掌笑道:“倒是个好计较。”

却笑道:“然则老牛鼻子,你却须得要保证这毛神不会撒谎。”

“这倒是简单。”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弹指射出一道光圈,那克里神猝不及防,登时被光圈套在脑门上,接着便滚地惨呼连连。

太一笑眯眯的道:“这等人物,自要有所遏制。否则表里不一,是他们的本性。”

就说道:“此乃贫道一门禁法,也是施展了多次。唤作紧箍咒。合于你神魂之中,贫道只需念头一动,便教你生不如死。若你敢将贫道吩咐擅自折扣”

“不敢!万万不敢!”

那克里神痛的面孔扭曲,连连拍打云床,大叫道:“掌教便是天,掌教便是神,掌教吩咐,我一定一字不差,为掌教办好!”

“这才是道理。”太一道人这才停了禁法。

只这片刻功夫,那克里神已是浑身汗流浃背,如同一根面条,软绵绵爬不动了。此前这克里神就被太一道人烧的几乎欲死,本就没了精力,现在又用紧箍咒折磨,哪里还扛得住?为保性命,已经完全不要面皮了。

太一看他呼呼喘息,便道:“此事宜速宜急,耽搁不得。稍稍有所怠慢,时间有差,那希阿双神未免不能察觉。你速速传讯。”

然后对魔尊道:“道友隐于一旁,看准时机,能诛杀便诛杀,不要手软。”

魔尊大笑一声:“牛鼻子,你说说看,贫道何时手软过一分?”

道人笑着颔首:“那便如此罢。”

于是魔尊便藏于虚无不提。

太一又对左右两位弟子道:“为师与魔尊计较,尔等听在耳中,稍时不要露出破绽。”

两个弟子自是应诺不提。

然后太一道人探掌又将树神等余者三尊神灵拿到近前。

这三尊神灵,未曾被太一道人鸿蒙真火所烧,却眼睁睁目睹了克里神的惨状,待得太一道人收回法宝之后,却也是一动也不敢动弹,就在一旁静候。

这下被太一道人从拿到身前,三人忙不迭行礼。

太一拂袖道:“你三人冒犯贫道弟子,合该问罪。不过眼下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尔等要是不要?”

“要要要!!!”

三人哪里还敢抗拒,这摇头摆尾,就如同家养的宠物一般,乖巧的紧。

太一淡淡一笑:“即便如此,贫道也要有个保证。”于是与三人也下了紧箍咒,并使其好好体会一番,这才停下,三人眼中震怖更甚。

太一便道:“你三人状作仓惶,去鹰巢见希阿双神。贫道此前吩咐克里的事,尔等也听在耳中。尔等此行,便是另一重保障,务必要让那几尊木胎相信,贫道虽强过他们任何一人,却没有绝对优势,要让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几人联手,就能拿住贫道,知晓了吗?”

三人冷汗长流,连连点头:“知也!知也!”

“知晓便好。”太一道人笑道:“不过贫道要警告一声,不要心存侥幸。贫道这紧箍咒,区区那几尊毛神,量他无能解开。你等若是持了侥幸,敢坏了贫道的计较,千山万水,也要让你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却是要断了他等最后的侥幸,未免这几人去报讯,却泄露计较,只以为那希阿双神能解了紧箍咒。

三人本也有些心思,这一听,登时心头发凉。

一旁克里神闷声闷气道:“连本神都被制住,希阿两个贱人没那个能力为你们解开禁锢。”

这下全然便没了侥幸了。

这克里神也不差那希阿双神任何一人分毫,却被太一道人轻松制住,想来就觉此前侥幸颇为可笑,于是完全熄灭。

太一如何看不出他们心思转变,淡淡一笑:“去罢。”

于是三人连忙飞身而起,撕开空间,直奔那鹰巢而走。

而此时,克里神业已传出讯息去了。

太一暗道,这双重保障,想必不会有所疏漏了。

于是便与克里神开始演戏。

太一道人打出一道法力,以都天云箓禁法,操控那克里神,将克里神化作万丈身躯,端端是金耀耀,神圣辉煌,如同其全盛时期一般。

太一道人也拿出宝印,状作要打。

而两位弟子,则远远飞走,在遥远一座山峰上,各自遥望。

摆好这般阵势,便就只等那鱼儿上钩,木胎入彀!

希阿双神的的确确,也是谨慎。此前太一道人刚到这鹰巢之时,两人便隔着无尽虚空,细细打量,只觉这道人分外危险,于是不敢有所动静。

又想出诸般计较,结连那克里帝国、斯克鲁尔帝国的几尊神灵,又遣座下小神围杀太一弟子,要牵着太一的鼻子走,最终激怒太一,将其引入神国,然后围攻诛杀。

虽然太一道人离开之时,带走了鹰巢的两尊弟子,使得希阿双神第一个算计落空,但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太一弟子遍布希阿帝国,这里杀不得,那里杀得,总要激怒太一。

于是传讯之后,默默等待。

似他们这等堪比天仙的真神,赶起路来,实在简易。比太一道人都要简易许多。毕竟跟熟悉这室女座。

太一在星辰道场停留的七日之中,不论克里神还是斯克鲁尔的两尊神灵,都早早从各自老巢出发,直奔这鹰巢而来。

斯克鲁尔帝国稍近,于是这两尊神灵早到。

此时正在希阿双神的神国之中谈天说地。

“上神大略抛弃了我等,却也没说完全抛弃。”斯克鲁尔的两尊神灵,皆是男性,一身淡蓝色的皮肤,身材高大壮硕,寻常状态,也有三丈。

“那文明精粹毕竟为上神所喜好。”

希阿双神之中,那女神摇了摇头:“说来何其难也?宇宙广袤,其他超星系团,也各有其主。如果拿不到更多的文明精粹,我们仍然是被抛弃的对象。”

“上神的心思,我这一路赶来,也有所猜测。既是抛弃,也未免没有看戏的心思。就好比我等高举神座,俯瞰众生,我座下斯克鲁尔与克里那混蛋的克里帝国斗来斗去,也都是调剂而已。胜了固然有一丝丝高兴,败了也无所谓。”

“然也。”另一尊斯克鲁尔神也道:“那太一教虽然有了靠山,可若我等能将其驱离、诛灭,上神未尝不会不高兴。上神一高兴,我等好处还不是源源不断?”

希阿双神对视一眼,不由微微颔首。

“话是这么说。然则那太一教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三载之前,太一教的大师兄,那个伏皇道人,带了上百个堪比我等座下属神的修士前来,也是声势浩大。”

“依我说。”一尊斯克鲁尔神道:“你夫妇二人当初就该直接出手灭了那些修士。”

“说的轻松。”男性希阿神皱眉道:“那一百尊修士联起手来,也有些棘手。虽然能杀他们,可他们都是弟子,上头还有个掌教。我杀他弟子,他岂能不报复?这些修士不比我等,我等坐守神国,而修士则逍遥天下,更是神出鬼没。我夫妇二人若杀了那许多修士,太一教的掌教发起狂来,这里一下,那里一下,要摧毁希阿帝国都不在话下。希阿帝国既灭,我等信仰怎么办?!”

“这倒也是个道理。”斯克鲁尔二神点了点头:“的确不能仓促动手。他修士不需信仰,我等却少不得。又要供奉上神,又要维持神国,若国灭,后果不堪设想。”

十七章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太一教门、元始魔教与元初神庭三大势力自活跃于室女座超星系团以来,这些神灵无时无刻不想着把仙道修士的触手斩断。

可一则那些走出世界树界域的修士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等闲小神能与他们和平相处都已是不易,遑论驱离灭杀?

如希阿双神、克里神、斯克鲁尔双神这样的大能,的确能轻易诛杀那诸般活跃的化神修士,可他们考虑的更多,更全面,顾忌就越大。

那太一教的掌教太一道人此前并未露出踪迹,倒还不说。那赤混老魔、元初天帝二人,纵横克里帝国,涉足斯克鲁尔,其手段之高强,算计之了得,端端让这些堪比天仙的神灵心头震动。

早前那二人,大略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藏在暗处,神出鬼没,早前一批化神修士,也是如此。可近一二年来,二人皆修成天仙,便再也不惧这几个真神,每每大模大样,却让这些真神无可奈何。抓不住,又不能打。不敢撕破脸皮,否则一旦那老魔二人发狂,灭了他们信仰国度,那还不一切皆休?

这就是一个攻守的问题。

世界树界域的三大势力,不必困守一处,自由自在,想到哪儿就到哪儿,四处攻城略地,又神出鬼没。可这些神灵却不行,坐守神国之中、信仰之地,只能守,而不能攻。

久守必失,此乃道理。

眼下太一教的掌教也冒出来了,还持了先天神灵的法旨,这就让诸般神灵更是无可奈何了。

若无圣母法旨,这些神灵还有背后靠山可以依靠,就算太一道人等三人凌厉,诸般神灵也自忖他们不敢乱来。

可去了靠山,情况便急转直下。

对这些神灵而言,现如今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不能再退,不能再守。退一步就算无底深渊。唯有战上一场,就算损失再大,也要把仙道修士赶出去。否则就不是损失的问题,而是神灵尊位还坐不坐得稳的问题了。

由是这希阿双手才下定决心,纠合这室女座星系的顶尖力量,一番算计,先诛太一,再诛魔尊、天帝,还室女座一个朗朗乾坤!

“此次你兄弟二人、克里那混蛋,再加上我夫妇二人,我们五人一齐动手,必能诛杀太一。”希阿男神正声道:“此前我已传讯树人宇宙国的那棵老树,与其周边五个宇宙国的属神,使其雷霆一击,先诛了树人宇宙国的两个修士。那两个修士,是太一的弟子。太一必定不会不管。未免六尊属神无法一鼓作气,拖延了时间,于是我又传讯克里,请他来时顺便去看看。”

“必死无疑。”斯克鲁尔双神哈哈一笑:“克里那个混蛋还是有手段的。”

“正是。”希阿女神道:“等太一道人接到消息,后脚到树人宇宙国,便会知道,是我们夫妇二人的算计。暴怒之下,他一定会回到鹰巢。”

“倒是个好计较。不过你夫妇两人如何能确定,死了两个修士,就能激怒太一?”斯克鲁尔双神问道。

“简单。”希阿男神悠悠道:“到了你我这等层面,最看重的什么?”

“信仰。”

“信仰之后呢?”

“这颜面。”

“对了。”希阿男神拊掌大笑:“那太一自不看重信仰,修士不需要信仰。因此这面皮,就在第一位了。我早有准备,待那太一赶至树人宇宙国,都不需做什么算计,只一番谩骂羞辱,他必来寻我!”

“是时我等五人雷霆一击,那修士魂飞魄散,岂非就在眼前?!”希阿女神轻轻一笑,分外开心。

“然后再依样学样,一一剪除了赤混老魔、元初天帝这两个贼子,这室女座超星系团,哈哈”斯克鲁尔双神大笑:“仍我们的掌中之物!”

“如此一来,上神抛弃了我们,反倒是一件好事。勿须上供,信仰之力充足,怕是要不了几百年,我等力量再进一层也不在话下!”

四人越说越开心,越想越高兴,忽然竟发现,被上神抛弃却是一件好事。难道这就是祸兮福之所倚?

正当四人开开心心,忽然那希阿男神神色一怔,随即脸色骤变。

周遭几人看的分明,笑声戛然,连忙道:“何事慌张?!”

那希阿男神肃声道:“克里传讯!”

“哦?!”

“只道是正与太一僵持不下,请我等务必前去,一举诛杀太一!”

“什么?!”

几人大惊,问道:“克里怎么与太一撞上了?!”

“不知。”希阿男神神色难看,摇了摇头:“他传来讯息实在简略,怕是仓促之间”

“这那该如何是好?!”希阿女神不由道:“想必是克里路过树人宇宙国之时,正好太一道人也路过,双双撞在一起那我等此前计较,岂非打了水漂?!”

“话不能这么说。”斯克鲁尔双神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克里传讯仓促,想必战况紧急。但要说太一道人绝对强势,却也不然,若是绝对强横,克里连讯息也传不出来才对。既然撞上了,干脆顺水推舟,我等四人一齐赶去,直接动手诛灭太一!”

“让我想想!”希阿双神不由沉吟起来。

就在此时,英灵来报。

“有树人宇宙国树神等三位尊神前来觐见。”

神殿之中,四尊神灵各自神色皆有变化。

那斯克鲁尔双神其中一人道:“来的正好!”

希阿双神也道:“一问便知。”

于是让英灵将树神等三尊神灵唤进神殿,一看三神气息虚弱,神力枯竭,四神略略皱眉,那希阿男神还不等三属神行礼,便急忙问道:“事若何?!”

登时三神便哭丧着脸,将此前事从头至尾,一一道来。正是九分真一分假,从五尊神灵聚齐,六神突袭失算,直到克里神降临,再到太一道人现身,此种原原本本,除却太一道人翻掌镇压克里神不提,余者皆真之又真。

叫道:“好教四位上神知晓,不是我等不舍命相搏,实不是那修士对手。我等六人一齐动手,却被那两个修士击破,先有兽头神被擒拿,又有两尊神灵被擒,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克里上神降临,就要诛杀那两个修士,却忽然太一道人来了!”

“那太一道人端是了得,克里上神竟也拿他不下,此时正在我树人宇宙国僵持。克里上神趁那太一不备,将我等三人送出,与四位上神求援来了!”

希阿双神、斯克鲁尔双神一听,不疑有他。这树神等三人言语有条有理,并无疏漏之处,毕竟九分有真,真真假假,便是这四尊堪比天仙的神灵,也不曾怀疑。

不过那希阿男神却问:“你三人如实道来——克里神现如今境况若何?!”

“这”

树神等三人犹豫一分,才道:“克里神大略不是那太一道人的对手,堪堪已经落在下风。”

希阿双神、斯克鲁尔双神一听,暗道这才对嘛。

于是对视一眼,却齐齐舒了口气。

那太一虽强,却只得压制克里神,并非绝对上风,还何须犹疑?

于是斯克鲁尔双神开口道:“走罢,去会会那太一道人!”

希阿双神也自不再犹豫,颔首称是,于是四人齐齐起身,对那树神三人道:“前面引路!”

七尊神灵,神威浩荡,出了神国,一路招摇过市,穿梭虚空,大大小小如七尊昊日,直奔那树人宇宙国而去。

太一道人端坐云床,面前一尊万丈神灵,这等做派,已有四五个时辰。

忽然,太一道人神色一动,缓缓从云床上站了起来,也不说话,周身法力如长江大河,澎湃汹涌,探掌抛出大印,同时一掌拍出,轰然间,动静大作,偌大一个树人恒星系,都晃动起来,如同波涛中的大海一般!

那克里神如何不知时机已到?当下便配合起来,一边骂骂咧咧,暴喝声声,一边竭力施展神通,做状顶住宝印,还时不时还手一番。

两人从星球表面打到星空之中,你来我往,是有声有色。

青龙真人与符真人立在星球表面的一座大山上,齐齐望着胸口,却忽然都笑了起来。

又连忙收敛笑容,做紧张状。

符真人竭力保持着脸上的表情,一边低声道:“这戏演的,真是别扭。”

“少说话。”青龙真人也是嘴角微翘:“不把戏演好,万一漏出破绽,那几个木胎来到近前发现了,坏了师尊算计就不妙了。”

符真人微微点了点头:“这次看来,怕是要一网打尽。那希阿双神自以为得计,恐怕没想到,一切都在师尊的算计之中。到时候不知脸色怎样。”

“那等木胎,管他去死?”青龙真人淡淡道:“若非这些木胎,我教门弟子早已遍布这室女座超星系团了。”

“说起来”符真人顿了顿:“三十年前,我还信上帝呢。现在却要对神灵动手,此中种种,让人不免心生感慨。”

“”青龙真人沉默片刻,道:“我之前也信上帝,可现在我们自己就是上帝。天上地下!”

“唯我独尊!”

十八章 宝贝宝贝请转身

赤混魔尊藏在虚空之中。

他自为魔中之祖,这隐形匿迹,最是拿手。

这修士之中,魔也好,仙也好,只道是魔本是道,然也。也自为仙道体系一面。不在于什么天魔地魔之类的,其境界划分,与仙也是如出一辙。

魔尊与太一一而二,二而一,太一道行成就天人,魔尊也是水涨船高,加之魔尊自有领悟,在这大宇宙近十载,接连渡过人劫、地劫,法力堪比地仙天劫境极限,道行正是天人,一身神通,不比天仙差上分毫。

尤以其终结魔道,最是凌厉,杀戮毁灭,怕是比太一道人本尊也不差了。

此时藏在虚空,几乎与太一同时心头一动,于是隔着虚空遥遥望去,就见七尊昊日从遥远处飞射而来。

不由嘿嘿一笑:“我彀中口子打开,就等你这些木胎一头撞进来!”

那希阿双神、斯克鲁尔双神,带着树神等三尊属神,一路紧赶慢赶,终是到了这树人宇宙国。

隔着几光年的遥远距离,身处虚空之中,隔着空间屏障,都能感受到那树人恒星系传来的强烈波动!

四神对视一眼,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看来那太一道人也只不过等闲而已。”斯克鲁尔双神道:“我等这一路赶来,时间不短,眼下却还在交战。”

于是道:“你夫妇二人,早前担忧,怕是过了。”

希阿双神摇了摇头:“谨慎耳。”

道:“我等隐藏行迹,悄悄过去,雷霆一击!”

“正该如此。”斯克鲁尔双神周身神光收敛,身周化作一片黑洞,什么光线都飞不出去,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希阿双神也不落后,各自施展手段隐匿行迹。

然后对树神等三尊神灵道:“你们便在此等候。”

却是想到,他们这等人物交手斗法,区区树神这等属神,余波都承受不住,没有丝毫帮助,倒不如放在一边,留下一条性命,日后更好为他们服务。

树神等三人暗暗松了口气,实则就怕被希阿双神也带入战场,到时候打将起来,顾忌不住,被余波震死,才是悲哀。

于是连忙点头,各自还露出庆幸的神色。

希阿双神也自不在意,露出这等神色,才是应有之理。如果大义凛然,要赴死,恐怕反倒要引起希阿双神的怀疑了。

直到目视这希阿双神、斯克鲁尔双神消失,又过了片刻,这树神三人才呼呼的吐出几口浊气。

一神道:“幸好幸好,要是跟他们一起进去,怕就难以身免了!”

“是啊是啊。”另一神也庆幸连连。

唯有树神,闷闷不乐:“这一打起来,我树人宇宙国就要元气大伤,甚至这祖地星系都会毁灭,悲哉,哀哉!”

那两尊神灵呵呵一笑,安慰道:“何必如此作态?如今你我三人既作了太一教的人,日后背靠太一教,改换门庭,修得功法,岂不快哉?至于这树人星系,毁了便毁了,只要好好为掌教效力,日后教门也不会少了你好处。至于死了些许后裔,那也是天数使然。只要没有死绝,时日一长,难道不能发展起来?”

树神闷哼一声:“你倒是心如铁石!”

“我等神灵,谁不心如铁石?便是那修士,不也一般?”两尊神灵摇了摇头:“若要顾忌生灵,还打不打了?”

树神无言以对。

而此时,那希阿双神、斯克鲁尔双神,悄然潜行,便就入了那树人恒星系。各据一方,齐齐向那正在斗法的太一道人和克里神包围潜去。

手中,神器、神术,却已准备妥当。只待到了近前,雷霆一击,便就诛杀太一,而大功告成。

正待这四人就到近前之时,将要动手之际,忽然之间,天翻地转!

登时四人神色大变,抬头齐齐一看,只见那四周天边,有十二面影影绰绰、煞气腾腾的参天大旗耸然立起。

那大旗高可参天,遮天蔽日,煞气升腾之间,有十二尊顶天立地的魔神从中跳将出来,将一片时空、维度、次元,从主层面宇宙空间中隔绝出去,只把这四尊神灵,当成了瓮中之鳖!

“不好!”

四神感受那魔神浩瀚气息,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大叫一声:“遭了算计!”

太一道人恍然已是停手,那克里神也收了神躯,规规矩矩站在太一身侧,躬身束手,譬如一个仆人。

这阵法,正是那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是也!

且这门阵法,亦即是当初太一道人,请太冥圣母帮手炼制而成,用以护卫世界树界域的大阵。

当初将这大阵打入世界树十二次元世界,一则是护卫世界树界域,二则便是以世界树界域十二次元世界抽取世界树本源力量,来蕴养阵旗。

如此,大略五年,阵法略有所成之时,赤混魔尊回了世界树界域一趟,将这阵法取走,作为持身之宝。

至于世界树界域没了护持,那时倒也没有大碍。不论太一教门、元始魔教,还是元初神庭,是时化神境界的修士,正是大爆发之际,等闲也不惧惮来自大宇宙的威胁了。

况且魔尊取走这门阵法之后,伏皇道人又主持立下了另外一座护持界域的大阵替代之。也不存在疏漏问题。

魔尊取了这门阵法,带到大宇宙中,将其置于斯克鲁尔与克里帝国交战的战场之上,吸纳炼化杀气、煞气,以之增其威能。

如今,这门阵法在魔尊手中,每面旗幡皆成一品法宝,起阵之后,合起来便有后天灵宝级数的威能。

以之布阵作彀,是理所当然。

正是要杜绝潜逃的可能性。

一网将其打尽,毕其功于一役!

只要诛杀了这几尊堪比天仙的神灵,这室女座超星系团,还有谁能挡得住太一三人?!

此后自是顺风顺水,将这片星系,纳入传道行列,顺顺利利将仙道体系,布满星空!

有这都天大阵做凭恃,太一道人自也勿须一些小动作,否则装模作样,使克里神偷袭一人,也是易如反掌。

不过却也不必,都天大阵在此,这一干人等,飞灰湮灭,就在眼前!

太一脚下现了云床,悠悠盘膝坐下,念头一动,便通过与法宝之间的联系,通知了星辰、白虎两位弟子,使其行动。

这才对那如惊弓之鸟的四神稽首微微一礼,缓缓开口道:“诸位,贫道太一,有礼了。”

那四人定了定神,只看到滚滚煞气、杀气、浊气,玄妙翻腾之间,化作一片混沌,缭绕在四人周围,却好歹留下一点空间给四人,不曾立刻动手。

十二尊魔神在混沌煞气之中若隐若现,一双双骇人的眼睛,似有似无的盯着他们,恨不得把这四尊神灵顷刻拿住,分尸吞下肚中。

四人心头战战,一边运转神术护住周身,排开煞气侵袭,竭力保持心头清明,一边就有人叫道:“克里,原来是你!”

其中恨意,绵绵不绝。

只道是克里与太一做了个局,才将他们引来,竟是一网成擒,实在悲凉。

“你竟与这修士合谋!你难道不知,这些修士要绝了我们的根基吗!?”

“背叛者!”

“上神一定不会放过你!”

克里听着这些无谓的谩骂,质问,神心中很是不屑。到了眼下这等境地,身死道消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便道:“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向掌教投降。”

太一道人看了他一眼,笑道:“他说的不错。贫道若要杀你们,动念之间而已。看尔等也是人才,有一分用处。好叫尔等知晓:若要活命,束手就擒!”

“妄想!”

希阿双神喝骂道:“你这个隐现小人!”

太一道人神色一冷:“便是说,尔等不愿投贫道了?”

“有本事就动手!本神难道还怕了你?!”斯克鲁尔双神喝道:“看我神通!”

这一声大叫过后,两尊原本遥遥相隔的神灵,各自散发出一道神光,竟是要穿过混沌煞气,合为一体。

却哪里知晓,那混沌煞气最擅侵蚀,便是这些神灵神力浑厚,呼吸间却就暗淡下来,一副神躯已是变得灰头土脸,有臭汗、皮屑等等朽败状态产生。

太一道人看这两尊神灵模样,大略产生了一些兴趣,并未请魔尊发动阵法,也不管另外希阿双神施展神通打来打去却被混沌煞气阻住。

就见那斯克鲁尔双神终归是穿过混沌煞气的阻碍。可一身神力,却被消磨大半,两副神躯,皆竟变得垂垂老朽,不复生机。

那两尊神灵哪里还顾得其他?心中骇然之余,轰然撞在一起,刹那间,神光大放。便就有一尊双头四臂四条腿的巨神出现在当中。

太一不由呵呵一笑:“合体?!”

“受死!”

那双头巨神暴喝一声,七窍喷出神光,化作道道锋芒,泯灭时空虚无,要来杀太一。却被混沌煞气侵蚀一空,但却不停,飞身一跃,就要杀将过来。

太一叹息摇头,翻掌取出一只黄皮葫芦,抬头笑道:“赤混道友先不忙动手,待贫道试试这葫芦若何。当初塞托拉克引动这葫芦乱来,坏了这法宝,我一番辛苦修复,如今有个敌手,正好试试锋芒。”

“牛鼻子忒也不爽利。”魔尊声音传来:“若是本尊,哪里还会叽叽歪歪,翻掌灭了这些木胎。”

太一摇头失笑,却放出葫芦,起身微微一拜:“请宝贝转身。”

十九章 一只大手从天降

斩仙葫芦本就是一桩专司杀戮的宝贝,杀起仙魔鬼神来,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自在。遑论如今这宝贝,已非是当初太一道人刚刚兑换出来的初成品。

当初花了大价钱从系统兑换出这一宗宝贝,一亮相就降服了无血,只可惜塞托拉克一番算计,这宝贝便就废了,只剩个空壳子。

不过收编了无限之后,炼入无限残损的先天不灭灵光,斩仙葫芦反倒是威能大涨。那无限全盛时期份属太乙金仙级数的大能,便是距离那大罗,也不远。她那一道不灭灵光,非但有先天不灭的特性,更是强横无比。

虽则残损,却也不是金仙的不灭灵光所能比拟,便是寻常的太乙金仙,怕也比之不上。毕竟是先天所出的魔神,非同等闲。

眼下太一道人手中这斩仙葫芦,只比杀戮伟力,无论太一宝印还是造化宝图,皆难以企及。

就见太一道人躬身一拜,那宝葫芦中飞出一个婴孩,有一尺高下,白白胖胖,咯咯直笑间,小嘴微张,喷出一道白芒!

那白芒无视时空,无视一切,眨眼间穿透混沌煞气,不曾消磨分毫,便就到了那双头神灵面前。

都天神煞大阵虽则凌厉无比,全盛时期万万不是区区一桩斩仙葫芦能够比拟,可这大阵毕竟非是全盛。那斩仙葫芦又纳了先天魔神的不灭灵光,先天不灭,以如今这都天神煞大阵中的混沌煞气,端端是消磨不得。

斯克鲁尔双神合体,成就一尊双头神灵,神威大涨,可在这大阵之中,又有何能为?他自非是金仙,没有不灭特性,诸般神通、神术,只要一施展出来,便被混沌煞气所消磨殆尽。连带那一身护体的神光,也都摇摇欲坠。

于是要瓦全玉碎,合身扑来,刚好就撞上那一道白芒。

速度实在太快,超越了时空,尚未等那双头神灵反应过来,那一道白芒便在他脖颈间轻轻一绕,一道血线过后,两只大头齐齐从脖子上落下!

硕大神躯猛然僵滞,随后轰然倒地!

就有无量混沌煞气蜂拥而来,顷刻间将这一尊合体的神躯消磨了皮肉骨髓,化作道道精气,十二尊魔神跳将出来,各自抢了一分,狼吞虎咽,吞入腹中,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十二尊魔神纷纷长大了半尺高。

那魔神贪婪,吞吃了斯克鲁尔双神的精气,就把一双双凶残的眼睛,齐齐盯住希阿双神,只把这两尊神灵,看的是亡魂大冒!

这两人也真个是没有想到,只言语之间,两尊不比他夫妇二人差分毫的神灵,合体之下,便就如此烟消云散。

实在是令人震怖!

一时间心头凉到底,面色煞白,失了分寸。

那神灵神魂坚固,藏于神格之中,普遍来讲,便是神灵陨落,神格也难腐朽。那伪神自且不提,如斯克鲁尔双神这等堪比天仙的真神,却竟也眨眼间便烟消云散!

他二人却哪里知晓,便在那斩仙葫芦发威之时,一并便已将其神格斩杀。

太一道人掌心托起葫芦,隔着无量煞气,笑眯眯的望着那希阿双神,道:“贫道这宝贝若何?”

希阿双神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便是太一身旁克里神,也已是噤若寒蝉。只道是当时这道人若拿出这件宝贝,哪里还有他活命的份?

不由心中庆幸万分。

察言观色之下,知晓掌教老爷大略是打算降服这希阿双神,于是连忙附和道:“掌教老爷开恩,你们两个还不快快投降!?”

希阿双神遥看太一掌中葫芦,心知若敢反抗,下场必定与那斯克鲁尔双神好不到哪里去。是个生灵,就有求生欲望,况乎这等神灵?活得越久,越是怕死,于是当下便就束手待缚。

太一哈哈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尔等二人,还不快快显出原形?!”

话音不落,探掌一拍,先天一炁大擒拿,希阿双神应声就地一滚,化出原形。

说来也不稀奇,这大宇宙之中,各文明的神灵,少有类型形态。便是这克里神,也是青面獠牙。

譬如那树神,也是一株老树。

而这希阿双神,早早就被太一道人看透原形,却是两头飞禽!

这两头飞禽端端也是神骏:头尾长万丈,身高五六千。翎羽金耀耀,顾盼有雄姿。太一道人哈哈一笑,道:“端端也是好座驾!”

却已是打算将这两尊神灵作为座驾了。

太一道人原也自有座驾,便是那红麟儿。不过红麟儿比及这两头飞禽,却差了一个档次。况乎太一道人还惦记着座撵。

譬如玉清圣人元始天尊的九龙座撵,便是以九头神龙拉动。

太一如今自是远远无法与玉清圣人相提并论,差距不可以道理计。但这座撵嘛,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至于将两尊神灵当作拉撵的座驾,也不算什么侮辱。太一道人自以道祖为目标,这希阿双神能为未来的道路拉车撵,是天大的荣幸才对!

长笑一声,太一道人大袖滚滚,就要将两头飞禽收入袖中,却忽然之间一声巨震,偌大一个阵法世界动荡起来,十二尊魔神咆哮连连间,高天之上,竟撕开一道口子,一只纹路栩栩如生的大手从裂缝伸入阵法之中,直指两头飞禽!

就听魔尊惊怒:“安敢破我阵法?!”

就见十二尊魔神咆哮一声,齐齐向那大手扑杀而来,都天煞气滚滚如潮,合了终结魔炁,将那大手缭绕的神光一层又一层的剥离侵蚀,

十二尊魔神各展手段,将那大手打的血肉模糊,一根根手指化为飞灰!

然则那大手便只剩下一只手腕,却也不停,眼看就要触及希阿双神,太一道人的袖子,终于到了!

轰然一声炸响,血光迸显之间,那只大手连带手腕齐齐炸裂,一声闷哼从虚空中传来,无量余波铺展开来,将其下两头飞禽吹起,断了手腕的大手,却忽然一点,射出一道神光,卷住两头飞禽,就要离去。

太一道人喝道:“哪里那么容易?!”

话音不落,摇身一晃便现了万里真身,探掌弹指,啵的一声,与那断腕撞在一起!

神光噼啪作响,爆裂开来,一头飞禽从中跌落,太一道人拂袖将其连带身旁的克里神一齐收起,却另一头飞禽,毕竟被那断腕擒拿,硬生生震开十二尊魔神,退出大阵去了。

都天大阵一晃,天翻地覆之间,便就来到星空之中,太一道人万里神躯耸然矗立,旁侧魔尊也是现了终结法体,与太一道人并肩而立。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情势急转。那大手突袭,断指断腕,拿走一头神禽,再到魔尊收起阵法,也不过弹指之间而已!

两尊万里真身,矗立在物质星空之中,无量气机排山倒海,没了阵法掩盖,顷刻间将偌大一座恒星系搅成了一锅粥!

恒星震动,火焰摇曳,星辰移位,陨石纷飞,端端是天灾**,无量无穷。

两人念头一动,连忙收摄了气机,这才抬头遥望虚空。

只见那遥远星空之中,影影绰绰,有数百尊数百丈高大的天神,却不正是天神组是也?却也不知这些造物傀类,如何忽然来到此处!

两人目光掠过那些造物傀类,直直定住造物傀类众星捧月般环绕的一尊巨神。那巨神一身盔甲,不见面目,高有万里,神威浩荡。

只是一只手正放在身前,一缕造化神光、一缕终结魔炁、一缕都天煞气,在那手臂缭绕、破坏。

一头神禽就站在那巨神肩上!

魔尊眼睛微微一眯,冷笑一声:“来得真是时候!”

“老牛鼻子,你我二人,去会会他,如何?”

太一施施然一笑:“善。”

两人抬步一走,时空流转,眨眼间就到了那虚空深处,距离那天神组、巨神,在万里之外停了下来。

魔尊面色冷厉,望着那巨神嘿嘿直笑:“生命法庭?!”

太一神色一动,不由细细打量,片刻之后,心中微沉:“是他?”

魔尊点了点头:“就是这傀儡!”

“放肆!”

一声暴喝,那巨神口吐霞光,喝道:“你二人搅乱宇宙秩序,肆意杀戮神灵,该当何罪?!”

“罪!?”

魔尊哈哈大笑,指着那生命法庭,嗤笑一声:“你区区一个傀儡,安敢问本尊的罪?!识相的赶紧滚回老巢,否则本尊今日,定要让你飞灰湮灭!”

太一道人二话不说,脑后滴溜溜飞出一方宝印,掌中托起一只黄皮葫芦,冷森森锁住那生命法庭,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那生命法庭却也吃了一惊。

他自为人创造诞生以来,无数年,纵横宇宙,哪个人在他面前不是战战兢兢?如魔尊、太一这等,开口就喊打喊杀的,着实还没见有过!

不过这生命法庭毕竟非是等闲,他打量两位修士,只觉有警兆连连。他一身力量层次,实则超越这两位道人一个等级,却竟也感到危机,不由心中警惕。

又想到此前所知种种,念头一转,便就有了决断。

二十章 动口之间不动手

他周身一震,左手上已被他一身浩瀚力量消磨的差不多的造化神光、终结魔炁、都天煞气便被震碎虚无,一只手掌顷刻间生长出来,屈指探掌如意,点了点头,这才望着两尊道人开口说话:“太一道人,你秉持死亡之神的旨意,传道传教,我当不阻拦。然则尔等肆意杀戮神灵,搅乱宇宙秩序,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

太一微眯着眼,眉宇细长锋利,淡淡道:“贫道秉持圣母法旨传道,这一方主层面宇宙空间,皆为贫道说了算。这些神灵,”他弹指遥遥指着生命法庭肩上的飞禽,喝道:“却不肯罢休,分明是不把圣母放在眼里。此等不识天数之辈,合该受死!”

太一道人如今实不愿与这生命法庭大打出手。

生命法庭威能浩瀚,力量层次堪比真仙,比太一道人直直高出一个层次。虽则太一道人自忖神通了得,又有魔尊在旁,也不怕了他,然则却须得想到大打出手之后的后果!

即便能诛杀了生命法庭,他与魔尊二人,怕也讨不得好。最大的可能性,是两败俱伤。两败俱伤之下,他与魔尊必须闭关疗伤,如此,这大宇宙传道之事,便没了主持,就有变数。

为防计较失算,才按捺下来,与这生命法庭言语争锋。

那生命法庭实则也有顾忌,圣母毕竟是一座大山,等闲不能触犯。太一道人所言,他自也知晓,若他出手对付太一道人,先不说结果如何,却必定会恶了圣母。想想圣母那恶劣的性格,他一旦恶了圣母,日后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于是也心有犹豫,不愿动手。

听闻太一道人此言,生命法庭略略犹豫,却是无可辩驳。太一道人所言,实是正理。上面那些大能都已应诺,他如何胆敢推翻?

可他想到此来之前,自家上头那位的嘱咐,不由咬了咬牙,道:“也罢,死亡之神的颜面,我不敢触犯。不过太一,你是死亡之神的代言人,但他不是!”

生命法庭一指赤混魔尊,喝道:“这魔头残害神灵,搅动宇宙秩序,合该问罪。好教你知晓,若你应下本神三个条件,本神便不再插手你传道之事,如若不然!!!”

魔尊冷笑连连,目中寒光四射,喝道:“你这傀儡,要杀本尊,来来来,动手与我看看!”

太一道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拂袖拦住魔尊,对生命法庭道:“你有何条件,且道来听听。”

那生命法庭道:“果然是个识时务的。”

然后才道:“第一,你须得交出赤混魔尊,并襄助本身诛杀元初天帝,还宇宙一个朗朗乾坤!”

太一脸上寒气一闪,不言不语。

“第二,室女座三大帝国的文明精粹,本神要带走!”

太一道人眼睛眯的更甚。

“第三,”生命法庭道:“你须得助我诛杀至高法神!”

顿了顿,道:“你意下如何?”

太一道人沉默片刻,哈哈大笑起来,便指着那生命法庭冷声道:“端端是做的一手好生意。你只一句话,不但要贫道诛杀道友,还要文明精粹,还要贫道为你卖命,嘿,生命法庭,你不去做生意,倒是埋没了你这一身天赋!”

喝道:“贫道便告诉你,你端端只是妄想!”

“其一,”太一道:“元始魔教、元初神庭,已尊奉圣母,我已应允其传道大宇宙。”

“其二,室女座三大文明帝国的文明精粹,你想都不要想。”

“其三,要请我助你诛杀至高法神,你却须得拿出好处,否则也是妄想!”

生命法庭一听,登时火冒三丈,叫道:“你这是不接受本神的好意了?!”

“好意?”太一森森笑道:“你却是个什么好意?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若要动手,贫道接下便是!”

“冥顽不灵!”

生命法庭根本不曾想到,三个条件,太一一个也不答应。心里怒急,阴沉道:“难道你不怕本神杀了你!?”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太一道人与魔尊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就打算动手。

既然说不拢,何必再废话?

魔尊已是面无表情,掌中现了一卷图录,正是那魔神图录。这卷魔神图录,早在数十年前,太一道人与魔尊在英伦斗法之时,便就开始炼制。如那鸿蒙宝图之于太一道人一般,这魔神图录,也是魔尊的贴身宝物。其中蕴含魔尊一身道行领悟,却是作为证道至宝炼制而成。

又现了庆云,庆云中终结魔炁浮尘,昏黄昏黄,有一缕缕妖异的紫气升腾,其中十二面旗幡鼓荡,十二尊魔神在旗幡上活灵活现。

太一道人也现了庆云,造化神光之中,一座铜钟滴溜溜转动不休,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清脆悦耳。

两人两双眼睛,齐齐锁住那生命法庭,却不把其周遭数百尊天神组放在眼里。

那天神组的天神不过堪比返虚,在太一道人与赤混魔尊眼中,也是蝼蚁,根本勿须在意。

那生命法庭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两个修士竟这般暴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吃惊之余,更是怒火连连,打算给他们一个颜色。

却忽然之间,神色一动,喝道:“慢来!”

太一道人与赤混魔尊神色微微一动,就听那生命法庭道:“也罢,既然你不答应,我也不强求。我有一言,听与不听,只在于你!”

太一心头不由纳闷,正是剑拔弩张,怎么忽然之间就偃旗息鼓了?

心头转动之间,与魔尊交换了一下信息,大略有了一些想法,却冷笑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生命法庭便道:“既然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已是尊奉死亡之神,我便不再多说。至于文明精粹,我也不作强求。”

“哦?那你的意思是?”太一淡淡笑了起来。

“诛杀至高法神。”生命法庭道:“那维山帝一直不服管教,如今在大熊座超星系团作乱,搅乱宇宙秩序。其神出鬼没,屡屡从本神手中逃脱。若你助我诛杀此贼,那大熊座超星系团的文明精粹,我分你一半,如何?!”

太一道人闻言,心头不由一动,却道:“贫道如今传道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围堵一个至高法神?若传道进展太慢,圣母怪罪下来,我如何担当?”

生命法庭笑道:“好教你知晓,此事并非急切。我要诛杀那维山帝,还需的做一些详致准备,三五百年少不了。你自传你道,三五百年之后,只待本神传讯,你再来助我,如何?”

“三五百年”太一道人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也罢,你毕竟一尊强者,这颜面贫道还是要给。不过你承诺的文明精粹,却须得不能反悔!”

“那是自然。”生命法庭语气一松,笑道:“本神一言九鼎,这许多年来,从未有过反悔之举!”

“好!”太一道人大笑一声:“既如此,我应了!”

也不提盟誓之类,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等闲盟誓,法则反噬已不放在眼中。况乎盟誓之举,总有漏洞,找到漏洞,绕开去,一样反悔不提。

只看一个口碑,只看一个算计。

算得好,皆大欢喜。若失算,吃了大亏,也是咎由自取。

那生命法庭也是大笑起来,却拂袖打出一道神光,飘飘然到了太一道人面前。太一道人非常警惕,虽说有了约定,但却不会放松,掌中造化神光弥漫,拿住这一道神光,就见一块牌子落在掌中。

听那生命法庭道:“此为本神传讯所用。你拿在手中,是时本神自会传讯于你。”

太一淡淡一笑,捏拿牌子,道:“好。”

生命法庭便不多做停留,道:“既如此,我便告辞。”

转身便已消失。

眼前却就剩下数百尊宇宙天神组。

太一道人见那生命法庭离去,面皮稍稍一动,却就把个令牌,置于系统之中。他却不会放松丝毫警惕。与那生命法庭,不过一个口头约定,谁知晓这传讯令牌之中,还有什么奥妙?

将其放在身上,也有隐患。于是以系统之力隔绝。

系统的能耐,连这方宇宙的本源,都无法测度,更遑论区区一块令牌,自是高枕无忧。

便就要与魔尊离去。

却忽然听那宇宙天神组暴喝出声:“太一道人、赤混魔尊,搅乱宇宙秩序,引导文明走向未知,按照天神组条令,擒拿二人,拨乱反正!”

太一道人不由一愣,只见那数百尊天神浩浩荡荡杀将过来,却对一旁魔尊道:“难道这天神组不是那生命法庭的手下?”

生命法庭都不予追究了,这些造物傀类为何还要不依不挠?

魔尊神色动了动:“大概不是一个体系。我听灭霸说,这天神组与生命法庭并非同一人造物。”

“哦?”

太一道人微微一顿:“贫道以为,这二人份属同一体系,那生命法庭是天神组的上司呢。”

“如今呢?”魔尊呵呵笑道。

“原来不是。”太一摇头:“既然这些造物傀类要来送死,便送他们一程。”

话音不落,一道掌印轰然拍下。

二十一章 拨弄星系如玩具

回想当初十载之前,灭霸唤来一组天神,太一还须得借助诛仙剑阵之力,才能将其灭杀。

而如今,时移世易,休说区区一组,便是眼下这数百造物傀类,也只当蝼蚁视之,翻掌即灭!

却那时,太一道人尚不及返虚,而今却有天仙伟力,仙凡之隔,不可同日而语。却那时,太一一身道法神通,只在积累阶段,而如今,天仙道行搬运之下,神通威能浩瀚无边,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万万不能比较。

那数百尊造物傀类,说来若非太一、魔尊这等人物,无论太一教门也好,元始魔教也罢,诸般弟子,若是遇上,只有望风而逃。纵横宇宙,也不在话下。

可如今,在太一道人掌下,如那风中飘絮、雨中浮萍,就见一掌盖下,无论那造物傀类施展何等神通,逃之不掉,避之不开,抵挡不住,如秋风扫落叶,顷刻之间便覆灭大半。

又有魔尊施展神通,封锁时空,任凭那残存天神使尽了手段,也脱离不得。就有昏黄魔炁升腾萦绕,一触之下,神光破灭,身躯飞灰。

弹指功夫,数百尊造物傀类,便就只剩下一二十尊!

太一道人定睛一看,对魔尊笑道:“我道这些造物傀类都是一个模样,不想其中却也有高低之分。”

那存活下来的一二十尊傀儡,却皆有返虚极限的力量等级,难怪一掌之下不曾诛灭。也是太一道人没有细细关注,第一眼就当蝼蚁看待,只盯着那生命法庭。

魔尊哈哈一笑:“道友却是不知,这般造物傀类,返虚极限不稀奇,堪比天仙力量层次的,这室女座超星系团也有两尊!”

又道:“怕是如今,这室女座所属的造物傀类都到了,只有那两尊堪比天仙的没来。”

太一道人闻言不由道:“是被太始道友牵扯住了罢?”

“此时怕是快要死了。”魔尊大笑一声:“那两尊傀儡,也是信心过头了。此前太始道友不曾与其交锋斗法,屡屡避开,又一直吊着。”

他盯着那一二十尊傀儡,弹指一点,啵的一声,时空翻覆,次元泯灭,只把那一团搅的如同混沌,口里道:“却不过是忌惮这些傀儡背后的大能而已。那傀儡还以为太始道友怕了他们,竟还把这座下数百尊都遣到这里来。眼下你我三人承圣母之意,那背后大能,便没了出手的理。”

太一道人淡淡一笑,张开五指,放出万丈五色光华,当头一刷,连带那片被魔尊搅动的混沌,一齐刷成了虚无。

道:“太始道友业已动手,你我这里,主要麻烦也大略解决。只是那生命法庭,终归让人有些忌惮。他救走一头神禽,却不知有何计较。”

魔尊收手入袖,笑道:“无非是给你添堵。你看他当时,大略也是一言不可就要与你我二人动手。却忽然之间改口,怕是临时又受了指派。那诸般人物,虽说应了圣母索要,放弃主层面宇宙空间的信仰,可要说心甘情愿,也不尽然。”

两人并行,往树人恒星系而走,太一颔首道:“单单信仰,只主层面宇宙空间,对他们而言,倒也不是不舍。其关要之处,无非是文明精粹而已。命运石板破碎的第七部分,可都在这片宇宙之中。”

又道:“你看那诸文明神灵,为何如此看重文明精粹,那生命法庭都用文明精粹来诱我。可见盯着这玩意儿的人物,不在少数。我原以为,是因为宇宙广袤,文明精粹太过分散,背后某尊大能是等着收集齐全,再动手取走。现在看来,分明是因为觊觎的人太多,相互牵扯罢了。”

“岂非正好?”魔尊笑道:“若只得一人觊觎,你我处境才是堪忧。觊觎的人多了,浑水好摸鱼呀。”

太一沉吟着,摇了摇头,又微微颔首:“浑水有浑水的好处,清澈有清澈的明晰。不论如何,这最后多半是要斗一场的,一人也好,互相牵扯也罢,你我都绕不开。”

魔尊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却将话题扯回来,道:“此次未能毕其功于一役,毕竟逃走一头扁毛畜生。本尊猜测,那生命法庭大略会把这头扁毛畜生放出来,四下里与我等作对。这室女座,三大帝国,附属宇宙国数以万计,其中神灵,不说太多,数千是有的。若将几尊堪比天仙的神灵,都一网打尽了,蛇无头不行,一盘散沙,便好处理。却逃走一个,便有纠集的可能。是时一大堆毛神,数千尊堪比化神,少数返虚级数的神灵,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太一失笑:“那又如何?”

便道:“区区一头扁毛畜生,如何放在你我眼中?一盘散沙也好,纠集一团也罢,该覆灭的时候,还是要覆灭。”

“话虽如此,”魔尊道:“你我自是不放在眼里。然则座下一干弟子,怕却有些为难。”

太一意外的看了魔尊一眼:“你这老魔,竟也如此心痛弟子?”

魔尊嘿嘿笑道:“不是心痛。死则死矣,本事不济而已。只是你我教门,如今才刚刚发展起来,若死的太多,没了办事的,万事要你我亲自操持,这算怎么回事?”

太一哑然失笑:“你那对待弟子,我不予评论。我那座下弟子,贫道可不愿看到一个个身死道消。只是这修行之路,毕竟磨难重重。日后对手,可不是区区室女座一些毛神能够相提并论。留下这些毛神,正好与了诸弟子练手,做个磨刀石,岂不妙哉?”

魔尊闻言抚掌大笑:“所见略同耳。”

又道:“正是伐山破庙,便就让诸弟子操刀罢。”

“善。”太一颔首:“只需好生关注那一头扁毛畜生,勿使其动手坏了弟子性命。毕竟堪比天仙,天人之隔,诸弟子撞上了,跑都跑不掉。至于堪比返虚的神灵,无伤大雅,打不过,还能跑。”

“然也。”

两人说着话,便就已是回到树人恒星系。

再看那星系,偌大一颗恒星,近二十颗行星,如今正是乱成一团。

此前设彀,以都天大阵隔绝时空,倒也不曾波及这星系。直至那生命法庭突然出现,硬生生将阵法打开一道口子,拿走一头扁毛畜生,太一与魔尊恼怒之下,一时忘了收摄气机,震动星空,搅乱了这座星系的运转。

这树人恒星系,乃是树人宇宙国的祖地,本也只一颗生命星球。不过树人因其特性,文明发展到走出本星球之后,就将周边几个星球也改造成了生命星球。

许多树人,都居住在这片祖地之中。

于是此番便就遭了灾。先是两位修士、六尊神灵在其祖星上大打出手,不知波及死了毁了多少性命。后有太一道人、赤混魔尊、生命法庭这等人物相继出现,波及更甚。

虽则不是针对,却也使这树人宇宙国损失惨重。

太一道人遥遥望去,心头略略叹息,道:“你我也算是作孽。”

魔尊不以为意:“你何时变得慈悲为怀了?这大宇宙中,每时每刻,都有种族覆灭、文明坍塌,乃至于星球死亡,星系崩溃。你我要争天道,所作所为,便是天数,何须怜悯那等蝼蚁?”

太一缓缓摇了摇头:“罢了,此间事,也不必多说。你我还是将这星系运行,复归远处罢。”

魔尊摇了摇头,虽不以为意,却也与太一道人一道,施展神通,拨弄星球,先将恒星定在远处,又将诸行星拨回原本轨道。

两位大能施展神通之时,树神等三尊神灵,也到了。

只见到那偌大一个星系,就仿佛一个玩具一般,在两位大能手中,任凭操持。这等神通,简直望而生怖。

这三尊神灵,当时与那希阿双神等人分开,藏在远处,不敢靠近。后来生命法庭、宇宙天神组降临,更是将他们骇的远遁而走。

直到事了,这才偷偷摸摸回来,就看到太一与魔尊正在拨弄星系。

三人站在星空中一旁,各自神色,皆是震骇惊叹。

“想是胜了罢?”树神不由道。

“自是胜了。若败了,这两位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你这树人恒星系?”

他等遁走老远,并不知晓生命法庭如何退走,也不知晓那数百尊宇宙天神已是覆灭。却也知晓,必是胜了。

于是更是恭敬,立在一旁,垂头束手。

与此同时,希阿恒星系。

早在那希阿双神、斯克鲁尔双神入彀之时,太一道人便动念传讯。于是藏在附近星系的白虎、星辰两位真人立刻奔希阿恒星系而走。

太一道人留下的这步棋,乃是为防万一。

当初太一道人打算先奔克里帝国,与魔尊合谋,先取了克里帝国的文明精粹,顺便两人联手摆平克里帝国的麻烦,然后回头又以文明精粹,去引诱希阿双神,在不损坏希阿帝国文明中心的前提下,解决传道难题。

于是使座下白虎、星辰两位弟子持了鸿蒙造化图,一待希阿双神离开老巢,便让弟子二人以宝图封印其神国。

其用意,便在于若无法将希阿双神一网打尽,被其逃走之时,断其后路。

二十二章 伐山破庙锁神国

然则太一道人在希阿星系呆了七日,这时间之中,却就知晓,此前计较已有变化。他也稍稍没有料到,那希阿双神如此果断,直接便就呼朋唤友。

你道是太一道人如何知晓?

那魔尊毕竟是太一化身,魔尊身在克里帝国,时刻关注着那克里神,克里神一有动静,魔尊便就发现。

尾随跟踪之下,见其直奔希阿帝国而来,就知晓,必定是希阿双神所邀。

如此,太一自也知晓不提。

于是在太一带着两个弟子离开希阿星系之时,便就知道,自己此前计较,须得变化了。不过太一谨慎,使白虎、星辰两个弟子封印其神国、断其后路的打算,并未打消,仍是按照原本计划进行。

如此,实则不论太一是否能及时赶到树人宇宙国,青龙真人、符真人两位弟子,也许会吃大亏,却不会损了性命。

毕竟,魔尊就跟着那克里神。

随时可以出手。

此后诸般,皆在太一算计之中,就算是宇宙天神组,太一也有所防备。唯有那生命法庭是,实在来的有些突兀,让太一道人略是猝不及防。

却说白虎、星辰两位化神真人得了自家师尊传讯,马不停蹄,持了宝图,便直奔希阿星系而走。

那距离不远,不过两三光年,从虚空行走,只得半个时辰,已是到了。

至那鹰巢上空,二话不说,星辰真人运转法力,轻轻一激。鸿蒙造化图毫光大放之间,脱手飞出,自将展开来,迎风见长,呼吸功夫,便化作一方遮天大幕,将偌大一颗鹰巢笼罩其中,并迅速合围、收缩!

却便把那希阿帝国之人骇的面无人色。

只道是那高天之上仿佛一座世界坍塌下来,帝国就要覆灭一般!

却也不料,那宝图覆盖下来,竟穿空而过。无论花草,无论树木,无论山石,无论人群,皆如虚幻一般,轻轻透过,合入地底之中。

正在那希阿帝国众人摸不着头脑,四处警声大作、舰队铺天盖地从星空战堡中飞出之时,天空之中,却就倒映出一幅画面来!

“那是那是地心!”

就见那画面之中,火红的地心,有一幅浩瀚图卷,将那地心裹住轻轻一抖,已是穿越无尽维度,把个偌大的希阿神国,暴露出来!

那神国金耀耀,其中炽白氤氲,清晰能看到一座伟岸神殿,百余慌乱正是的英灵圣灵!

许多信徒当下就恍悟过来,大叫那是神国!

于是跪地祈祷着,不计其数。

然则却就见那图卷之中,突然跳将出来五尊巨神。赤白青黄黑,五色俱全。那五尊巨神,无边伟岸,各自发出道道灵光,连接一体,化作一方五行大阵,把个偌大的神国罩在其中,随即,五尊巨神各自抬起神国一角,嘿哈嘿哈,就把个神国缓缓拖入了图卷之中!

一时间,鸦雀无声。

恁大一颗鹰巢,体积千倍于地球,上百亿希阿国民,目瞪口呆。

许多虔诚信徒,只觉心中突然失去了一大块,不知不觉,泪如雨下。便就知晓,这并非神灵显圣!

又是就有嚎啕大哭者,有撞墙自杀者,此等诸般,不计其数!

就见那图卷收了神国,随即一卷,飞出维度,来到星球表面,散发出霞光万丈,照彻山河。

就有两尊修士从天而降,来到那图卷旁侧,其中一尊探出纤纤玉手,一把拿住图卷。

浩瀚不失威严,温柔不失体面,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吾乃太一教一代弟子星辰道人是也!奉掌教至尊法旨,持至宝伐山破庙,锁拿神国。”

“吾师尊,掌教至尊太一真人,业已擒拿希阿双神,缚于座下。尔等诸般生灵,自即日起,斩断毛神信仰,回复本身根性,善莫大焉。”

言罢之后,两尊修士脚下生起云烟,飘飘渺渺,直奔那皇都而去。

就有希阿女皇莉兰德拉,早早带了诸般掌权者,就在那城外迎接。

两位真人降下云头,落在女皇等一干人面前,只见其态度,已是大不类同。回想当初初来乍到,多有受限,便是三四载之前,掌门大师兄伏皇真人携教门百余尊化神修士齐来,也不曾受到如此礼遇。

只见那女皇脸色莫名,其身后诸般掌权者,各个恭顺。两位真人心头暗是爽利,却也不会失了礼仪,上前一步,稽首一礼:“女皇安好?”

那女皇展颜一笑,还了一礼:“两位真人安好。请宫中说话。”

于是也不多言,一路在许多皇都居民复杂无比的眼神之中入了皇宫。说来那诸般居民,着实心绪复杂。或有希阿双神虔诚信徒,恨不得扑将上去,将两位修士抽筋扒皮,狠狠咬上一口。也幸亏莉兰德拉早有预料,遣了许多可靠的人,弹压那等信徒,这才没有酿成那等麻烦。

也有心中暗暗高兴者。

那希阿双神,毕竟不能全得人心。也有暗暗不满其信仰的人。

也有暗暗兴奋者,却是想到修士神通,暗忖如今希阿双神被擒,连神国都被锁拿,想必太一教就要大肆传道,招收弟子。

如此,若能成为太一教弟子,其他的先不说,那神通法力,端端是让人渴望。

且不提这等零碎。

却说两位修士随同女皇一路到了皇宫,各自宾主落座。

那女皇便迫不及待问询出声:“两位真人此前所言可真?!”

心中毕竟还是有些怀疑,希阿双神毕竟作威作福无数年,神通广大,却竟一日之间便就成了这样,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太可能。

按照女皇所想,即便那太一道人都来了,与希阿双神之间的斗法,少说持续个一二十年,应该没问题吧?

可怎会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就完了?

她心里连连暗道失算。

说来与太一道人达成一些协议,并非她有多偏向太一教门。只不过利益使然,想要借助太一教的力量,从希阿双神手中夺回权柄罢了。

此前以为,一二十载、三五十载,两方如此斗下去,她便于从中取利,时间又是足够。待三十五年之后,那希阿双神与太一教门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她便一举将两方都镇压下去,为她所用。

此等算计,也算是颇为机巧。

可怎奈太一道人强横,又暗暗憎恨那希阿双神如此不济事。事到如今,她什么手段都还未来得及施展,便就被太一教门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个秀。

这还不算什么。

关键是此间事中,太一教门体现出的强横,让她如坐针毡。

只道是驱虎吞狼不成,却成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

那希阿双神如此不济事,都压得她这皇室无数年抬不起头。而今这太一教门更加强横,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心里虽是如此艰涩,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笑意盈盈间,又迫不及待,仿佛多么期望太一教门获胜一般。

星辰、白虎两位真人乃是化神修士,元神返照,虽则没有专门去探查人心,却也略略感受到了这女皇的心绪,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有笑意。

星辰真人开口道:“自然是真。”

便道:“此前我与白虎师弟随掌教师尊离开希阿星系,便就一直在旁侧静候。我家师尊去往树人宇宙国,那两尊木胎,却是指使树人宇宙国的树神,纠合周遭五个宇宙国的五尊神灵,以六敌二,妄想突袭击杀我在树人星系的两位师弟。”

此间种种,太一道人只将其凝成一个念头,通过鸿蒙造化图,传与星辰、白虎二人。内里详情,他们皆已知晓。于是说起来,原原本本。

那希阿女皇听了第一句,就吃了一惊,道:“双神竟指使对修士下手?!”

瞬间又反应过来,是了,太一道人的降临,怕是给双神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由是才做出此举,或为试探,或有其他计较。

星辰真人颔首道:“然也。也是不为人子,那希阿双神,阴险诡诈。却也不知,他诸般算计,皆在我家师尊预料之中。于是前往树人宇宙国。那树神等六尊神灵,围攻我两位师弟,却不得胜,反倒大败,被我两位师弟擒住三人,眼看就要事败,却竟有克里帝国的克里神来了!”

“什么?!”

女皇更惊:“克里神怎么会来!”

“便是应那两尊木胎毛神所邀。”星辰真人笑道:“毕竟是真神,堪比我修士天仙,有大威能,我两位师弟,不过化神,既差了几个层次,又是天人之隔,万万不是对手。”

“那后来呢?!太一掌教一定是及时赶到了!”女皇不由道。

“然也。”星辰真人笑道:“我家师尊及时赶到,翻掌之间便镇压了那克里神,并将其降服!原来那克里神正是两尊木胎邀请,还有斯克鲁尔双神,欲以五敌一,与我家师尊相斗。却被我家师尊将计就计,将克里神降服之后,以其做彀,将希阿两尊毛神与斯克鲁尔两尊毛神齐齐引出鹰巢。”

最后道:“结果正如女皇所料,希阿双神皆被擒拿,斯克鲁尔双神则皆魂飞魄散。”

二十三章 无意之中有真意

那两头扁毛畜生自非是如星辰真人所言,皆被擒拿。不出意外,自然是被拿住了,可毕竟半道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内里详情,两位真人也自清楚,不过当着这莉兰德拉女皇的面,这话嘛,还是要说漂亮点。

若照实来说,怕不那淫威已久的希阿双神,毕竟给这希阿皇室有许多阴影,若道是走脱一头,怕是这女皇就要疑神疑鬼,心里不安了。

这凡俗权柄的掌握者一旦心里不安,教门传道之事,就要犹犹豫豫,这非是两位真人乐意看到的。

再加上其间牵扯颇多,连生命法庭、宇宙天神组都齐齐冒头,也难怪两位真人不愿实说。

有道是不打诳语,两位真人心里难免有些涩然,尽快就揭过此间,星辰真人道:“眼下那两个木胎皆已俯首,这传道之事,女皇陛下,是该走上正轨了。”

又道:“我家掌教师尊怕是旦夕就要回返,女皇陛下当初应允的事,须得早作准备了。”

莉兰德拉听到希阿双神、斯克鲁尔双神,死的死,抓的抓,又听两位真人说的详致,联系到刚刚两位真人施展法宝锁拿神国之事,便就已大是相信。

也早知两位真人此来,必定是为传道之事,要她履行此前承诺。

眼下既无后顾之忧,虽则担心走了豺狼来了猛虎,却也不得不去履行自己的承诺。那希阿双神那般厉害,都被镇压,她一个凡俗女皇,连希阿双神都不敢反抗,遑论擒拿镇压希阿双神的太一教门?

于是郑重点头:“两位真人放心便是,一干应诺,我自不打半点折扣。”

两位真人微微一笑:“这便好。”

这传道也好,传教也罢,无非两条路子。要么从上至下,要么由下至上。由上至下,便是走通凡俗掌权之辈的路子,上行下效,配合统治机器,一溜捋顺。

由下至上则为下策,无非是在走不通由上至下的路子之后的选择。就譬如农村包围城市,先走通小民的路子,扶持小民中的英杰,推翻原本的统治阶层,创造一个有利于传教的环境。

前者毕竟顺顺当当,后者多有磕磕绊绊,而且太过麻烦。

这麻烦一事,谁也不喜。神通广大的仙道修士,也自一般。若能少点麻烦,谁不乐意?

若放在那等未曾走出本星的低等文明之中,如这般仙道修士,只需展露一番神通,便自能传道。

放在希阿帝国这等庞大的宇宙帝国,这等手段,便不太够用。

说来那希阿双神,实则也是太一教门的福星。若无这两尊木胎,使得这希阿帝国凡俗掌权阶层早有怨言,太一教门要取得传道的权力,怕也不是这般容易。

这人道皇权,便是这样。

习惯了把什么都掌握在手中。

若无希阿双神,太一教门突然要传道,要么妥协多多,要么就揭竿而起。妥协之事,仙道修士又如何愿意?便是三载之前,伏皇道人前来,虽则知晓那希阿双神厉害,即便暂时按捺不提,却也不曾妥协分毫。

教门自超凡脱俗,哪里要与凡俗之辈妥协?这妥协了,还能超凡脱俗?

至于揭竿而起,就譬如之前所言,是为下策。这希阿帝国实在广袤庞大,军事力量非同小可。一旦硬刚起来,教门的化神修士是不怕的,怼一支舰队,打不过还能跑。可化神之下,便不是对手了。

关键是这样做了,名声传出去了,日后教门去其他国度传道的时候,就更加艰难。

室女座代表不了整个宇宙层面,希阿帝国也只是浩瀚宇宙中的一个凡俗帝国,沧海一粟而已。

今天为了传道,揭竿而起灭了希阿帝国,明天去其他超星系团传道的时候,那等帝国、政权的掌权阶层,以希阿帝国为前车之鉴,如何不多有排斥?

如今太一道人软硬兼施,以希阿双神做杀鸡儆猴之举,又稍稍许下一些好处,这希阿帝国,如何能不臣服?

说到许下好处,对教门而言,拿出的都是旁枝末节。无非是如世界树界域如今一般,一则推行全民筑基之法,整体提升凡俗生灵的素质。

二则无非是丹器符箓的低级奥妙。

那世界树界域,自太一教门等三大势力取得统治地位之后,丹器符箓的低等奥妙,在凡俗之间,妙用可谓无穷。

便譬如地球,原本虽也有些黑科技,可毕竟未曾真正走出本星,也只是一个低等文明。可自丹器符箓普及以来,将外道科技改造趋近于仙道,成为仙道附庸之后,地球的文明等级,短短二三十载之内,至少提升了一个层次。

什么炼炁符箓的宇宙飞船,飞车飞舟之类的,这等看得见的,已经比比皆是。地球上的诸国,不少都已经与大宇宙的一些宇宙国建立了外交关系。

这等明晃晃的东西,好处显而易见。

拿到希阿帝国,也是一样。希阿帝国虽然外道科技远超地球,但若能将之取精去糟,再融入仙道体系,其中获得好处,比地球还要大。

实际上,这也是合则两利的事。

譬如推行全民筑基,对凡俗政权而言,自是提升了全民素质,第一个就是战争潜力得到提升。原本的平民,譬如希阿这个种族,成年就有堪比五六层筑基的体质强度,若得功法修行,平均提升到**层,乃至于平均筑基大圆满也非是不能。

第二个,修行之后,身体强壮,气血充盈,反哺神魂,脑子就清明。脑子清明,这在研究方面,好处又是显而易见的。

而对教门而言,全民推行筑基,广撒网,其中的佼佼者,正好收入教门之中,大略少有漏网。对教门的发展壮大,起到作用,自是不言而喻。

凡此种种,无不说明是合则两利之事。

仙道教门并不理会凡俗红尘的权力,尤其进阶化神之后,个个都追逐大道去了,哪里有什么心思去管你凡俗权柄?

至于化神之下,之前就说过,在希阿帝国,定是翻不起浪花。休说希阿帝国,便是世界树界域,这多年以来,也不曾见到有几个炼炁修士翻起浪花的。

不过一旦进阶炼炁,若有做出悖逆之事,处置的权力,太一道人可不会授予凡俗政权。凡俗政权的劣根性,太一道人深有知之,这退一步,他就进十步,得寸进尺,那是天性。从根基上,就须得斩断这种隐患。

免得那凡俗政权,先是得了处置炼炁修士的权力,然后就要图谋处置化神修士的权力了。

这搞来搞去,把教门搞成了凡俗政权的一份子,那还修什么仙?!

当然,这样的事,不太可能实现。毕竟,仙道修士越到后来越是神通广大。却非是凡俗政权所能左右。

不过一些隐患,太一道人还是要将其掐死在摇篮里。

你凡俗政权自去管你的凡俗,我仙道修士自去修我的大道。

何况,太一道人心里还打算将这种事,当成对教门弟子的一种磨练。这修士也好,凡人也罢,没了磨砺,哪来的能耐?

大略那凡俗之间,若多一些悖逆的修士,反倒是乐见其成了。

正好组织教门的弟子,去剿灭那等人物,也起到一个磨练法术、心境的效果。

当然,太一道人也曾考虑过一个问题。比如教门大肆传道之后,那凡俗掌权之辈心有不甘,或那权力欲望深重者,悄悄然修行教门功法,也未免不可出现几个化神乃至于返虚的人物。

时间一长,这是必定的。

可大略也就这样了。

这样的人物,欲望之心过盛,能入道练就元神已是万万不易,凤毛麟角出一个返虚,便是极限。此后想要证道天人,那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人天人,正是天人相隔。他自持了凡人心境,如何能成就天人!?天生就有一重魔障。

这等人物,要么待得万寿耗尽,堕入轮回。要么强行突破,走火入魔而死。若要活命,就有另一个去处,那就是元初神庭!

元初神庭的构架,类似于凡俗王朝,当然,其掌理的不是凡俗政权,而是梳理天地秩序,调和天地不谐。正是仿照那天庭所立,其职能也大略一般。

其中也自权势交错,与仙道逍遥,多有不类。正是这等人物的好去处。

只道是太一道人有先见之明。那宇宙之中,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如仙道修士一般,眼里只有大道。自是多种多样。只有大道的,教门有一尊位。权力欲望深重的,自然有元初神庭去束缚,正是一网打尽,不漏一个。

至于作恶多端,心性凉薄却向道者,自又有元始魔教收纳。只为作恶而作恶的,太一教门也好,元始魔教也罢,乃至于元初神庭,也不会放过他们,自有魂飞魄散等着他们。

说来太一道人早前一番构架,分出化身,各取一道,实际上初衷,只是为防万一而已。又要做戏,这才显露这般手段。

可到了现在,这等几位一体的构架,却正好合了道祖之路。

将天地正反、阴阳,诸般种种,皆在掌握。

二十四章 神灵只当磨刀石

白虎、星辰两位真人见过莉兰德拉之后,稍稍提醒几句,也没多做停留,便自回了道场。

那道场之中,一干弟子,正是翘首以盼。

此前两位真人持宝锁拿神国,那是光天化日,无人不知。这等神通,实在让人惊叹。尤以诸般入了教门的弟子,更是热切不已。

一则为教门取胜而高兴,为教门即将开始大肆传道而感到激动。

二则便为自己的未来,产生憧憬。

那等神通,他等自也有那一日。

呼风唤雨,毁天灭地,力量的诱惑总是让人忍不住。

自然的,这些弟子毕竟修行不久,这心境道行,尚且浅薄,于是有这等心思,也是理所当然。

只随着修行渐深,沉浸于大道之中,这等心思自然而然就会摒除。

两位真人回到各自道场之后,面对诸弟子热切的眼神,稍稍提了一下此间内幕,又使座下弟子做好准备,只道是传道之日在即。

自教门化神修士行走大宇宙,已近十载。主要就集中在这希阿帝国的范围之内。因诸般缘故,传道迟滞,如青龙真人那般,座下有百余弟子的,实属少数。

如今要大肆传道了,便就发现可用之人太少。

譬如这鹰巢罢,两位真人座下才不三十来弟子。鹰巢广大,各地要设立别院,总得有弟子去主持。

三十来弟子,眼看紧巴巴的。

便须得早早做好准备。

此中事,先且按捺不提。

却说太一道人与赤混魔尊摩弄乾坤,把个树人恒星系复归原位。赤混魔尊不愿多留,与太一道人点了点头,带了克里神,便踏破虚空而去。

克里神被擒,克里帝国便就少了一根参天支柱,如今又没了背后大能掣肘。正是魔尊大展手脚之际,自是不能耽搁。至于带上克里神,自然有大用处。这毛神毕竟是克里帝国尊奉的神灵,将之带上,魔尊传道行事,就要容易的多。

魔尊去后,太一道人招手唤来树神等三人,道:“你三人自当为教门护法,先且各自坐镇各自宇宙国,配合我教门传道事宜。待事毕之后,尔等自去一趟世界树界域终南山祖庭,录个名目,立下魂灯便可。”

三神自是唯唯诺诺。

太一看着三人,斟酌一番,又道:“你三人此前为信仰伪神,神魂被信仰之毒侵蚀,便是修了教门功法,怕也难以摆脱。贫道这里有个提议。”

“请掌教至尊示下!”

三人一听,皆是心有忐忑。

原道是投了太一,日后便前程广大,却不知还有信仰之毒一说。一个个都打起精神,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倾听。

太一见他们懵懵懂懂竟是不知,只好稍稍提点一句:“那信仰之力,因果纠缠,你等取了信仰,可曾满足每一个信徒的祈祷所求?”

三人一听,为之一愣,齐齐摇头:“自是不能。那有些信徒,祈求永生,我等如何满足?于是干脆都不满足。”

太一摇头失笑:“这便是信仰的缺陷。那信徒给了你等信仰之力,你等却不曾满足其需求,了结不得因果,年长日久纠缠之下,神魂浑浑噩噩,蒙了红尘,如何修的大道?”

“啊?!”

几人大惊,连忙道:“掌教救我!”

太一这才道:“你等自先配合教门传道,事后去那世界树界域,立了魂灯,便自抛却肉身、神魂,以真灵转世去罢。有魂灯牵引,待尔等转世之后,自有教门修士引尔等重新入道。正是抛却一身红尘,重头再来入道。”

便就见那三人犹犹豫豫。

太一道人自是理解。这一身神通,来之不易。说要抛却便要抛却,自是心有不愿。

太一道人心中暗暗摇头,却也不勉强,道:“单凭尔等自愿耳。”

只不过看这些不过堪比化神伪神,根脚毕竟不凡。若入了道途,毕竟有些前程,这才由此一说。否则太一道人哪里会啰啰嗦嗦与他等蝼蚁说这些话?

便就大袖一拂:“去罢。”

于是三人各自沉思之间,躬身一拜。树神自是落下他祖地星球,余者二人皆自回其国度去了。

打发走了这三尊新进教门护法,太一道人袖口一张,那远处星球上,青龙真人、符真人两位弟子不由自主,便被摄拿到了面前。

“师尊。”

两人稽首一拜。

太一微微颔首:“眼下事毕,希阿双神一人被我擒拿,一人丧家之犬。斯克鲁尔双神授首,克里神被赤混道友索要去了。如今这室女座三大国度,皆敞开大门,正是我教门传道之时。”

顿了顿,道:“先且将此间消息,传回终南山,告知与伏皇徒儿。尔等弟子,各自便着手传道之事。”

两位弟子齐齐应诺。

太一又道:“虽则那堪比天仙的几尊神灵,死的死,擒的擒,逃走一尊,为师也自盯着。然则这室女座三大帝国,其下许多宇宙国,多有毛神。其中怕是有些堪比返虚,尔等遇到之后,能伐山破庙便伐山破庙,不能的,先且按捺,或各做计较,将其诛杀或是降服,皆凭所愿。也算是对尔等的一个磨砺。”

又道:“须得知晓一事,若得文明精粹,便须得好生保管,为师有大用处。”

“是,师尊。”

于是挥退两位弟子,太一道人哈哈一笑,转身破虚而走。

那两位弟子回到那星球之上,各自皆是开怀一笑。

青龙真人叹道:“还是师尊神通广大,我等行走大宇宙许多年,总是束手束脚。师尊一到,什么事都迎刃而解了。”

“那便好生修行。”符真人笑道:“总有一日,我等也自有这般神通。”

青龙真人深以为然。

又道:“眼下我等便要着手传道之事。你此前拿住两尊毛神,我也拿住一尊,正好有些用处。”

符真人道:“然也。那毛神毕竟坐拥一方宇宙国的信仰,好生利用起来,传道易耳。”

却又道:“设下禁法,将之降服,作为我等道场护法,配合传道,也算是废物利用。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先通知伏皇大师兄。这室女座毕竟广袤,我教门化身修士不过百多尊,远是不够。须得祖庭支援一些弟子襄助。否则短时间内,要把教门壮大起来,怕是难。”

青龙真人颔首:“言之有理。既然如今没了最大的掣肘,那小小一些伪神,正要伐山破庙,又要设立分院,人手欠缺,怕是要把祖庭中许多炼炁后期的弟子,都要唤来才是。”

“这是好事。”符真人道:“那许多炼炁后期的弟子,不少都是与我等同辈,却被卡在当口不得存进。端端是少了磨砺。此番伐山破庙,灭绝神灵信仰,斗法自是少不得。正好使他们活动活动手脚,指不定便就悟了,证得化神。”

“善。”

于是连忙便与世界树界域传讯不提。

太一离了树人宇宙国,正是脚下踏着一头神禽,虚空中直奔那希阿星系而去。这神禽,便是那希阿双神之中的雌性。太一道人赐名:飞灵。

至于被生命法庭横插一手救走的那尊,太一道人也未曾失了其踪迹。在那都天大阵之中,便就拿了其一缕神魂气息,顺藤摸瓜,一番推演,便就大略知晓这头扁毛畜生如今在何处,正是监控之中。

毕竟是一尊堪比天仙的毛神,不好生监控着,任凭其搅动风云,那座下弟子怕是要吃大亏。

至于不立刻去追赶击杀,太一道人也自有打算。

先且不急,把此间事完结之后,再着手也不迟。

却是太一道人心里估摸着,不知那生命法庭拿走一头扁毛畜生,到底是顺手为之,只为与太一道人添堵,还是有所计较。

留下这一头扁毛畜生,正好是个引子,循着那扁毛畜生的作为,去推算生命法庭的用意,乃至于更深层次的奥妙。这比直接追去诛杀要有用的多。

于是驾驭飞灵,便就回到希阿星系。

说来太一前番从深红世界归来,将红麟儿也自带上,不过离开世界树界域之时,却将之留在了终南山中。

毕竟太一道人带回来许多深红世界的凶兽,其中堪比化神的都有数十头。留下红麟儿,便是要其统领镇压那些凶兽,未免那些凶兽在终南山乱来,造出一些麻烦。

红麟儿此时却也不知,它那地位,却被一头扁毛畜生所代替。若是知晓,怕是要与飞灵拼命才是。

作太一道人的代步坐骑,那地位可是杠杠的。没见红麟儿到了终南山祖庭之后,连伏皇道人都对它好言好语么?

太一自是不曾想到这些。

对他而言,红麟儿也好,这飞灵也罢,都是以力降服,地位来说,没有太大差距。感情上,自然是红麟儿更亲近一些,毕竟跟的久。可红麟儿不过堪比返虚,眼下用处不大,带在身边大略无用。反倒是这飞灵,堪比天仙,是个不错的帮手。

至于红麟儿日后,若得炼成天妖真身,能化为人形,收了做个弟子,正是不错。非是一定要做那代步的座驾。

这便就到了鹰巢。

太一道人也不收摄踪迹,正是一日三惊,那图卷锁拿神国才刚刚过去不久,太一道人又大摇大摆驾驭着一头铺天盖地的神禽从天而降,又把个希阿帝国的人们,震了一震。

太一自不理会,直奔皇宫而走。

二十五章 凡人智慧岂无凭

太一道人声势浩大,莉兰德拉自又恭迎,较之于此前迎接白虎、星辰两位真人,又恭敬、盛大了许多。

于是入宫,就此前协议,盖棺定论不提。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太一道人便自去了星辰道场,稍稍与座下弟子嘱咐一番,则便破虚而去。

此间传道事,弟子服其劳。

伏皇道人为掌门大师兄,掌理终南山教门诸般事宜。但毕竟一门之长,鸡蒜皮一些小事自有座下其余弟子操持,非是大事,自也静修不提。

这一日,距离太一道人前往大宇宙已有三月余。

晨钟敲响,天边正是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在氤氲的霞光仙云之中,终南山从夜的沉睡中苏醒。

就有炼炁弟子各自从静室中出来,先是一遍早课,诵读道经,这是每日里修士们必须要做的事。

然后就是听讲。

自有教门化神修士于练功场中讲解道法。

诸弟子根据自身的修为境界,和化神真人这日所讲的内容,选择去与不去。

去的,自是在座下静听道法详解。不去的,要么到山巅吞吐紫气,要么入练功场虚空习练法术。

这个时候,那山下、山上,终南山护山大阵笼罩的范围之内,影影绰绰,就有一些被毛戴角的灵兽,从林中出来,或飞或奔,一窝蜂向练功场而去。

自太一道人在此立教开山,打入灵脉,立下大阵,这二三十载以来,受灵气滋养、道妙启迪。尤其太一道人,虽则讲道次数不多,可每次都不曾落下这些教门范围内的禽鸟、兽类。于是就有许多禽鸟兽类开了灵智。

那禽兽之属,最是惧惮人类。尤其终南山上的修士,那一身气机,让禽鸟兽类只觉如芒在背。禽兽之属,感官毕竟远超普通凡人。由是对在这山中纵横来往的修士,这等禽兽一旦开了灵智,起初往往避而不敢见。

但禽兽之为禽兽,虽则开了灵智,但思维简单,或者说较为天真,就譬如了七八岁的孩童。受到教门道妙的致命吸引,按捺不住,往往徘徊在教门周围偷师。

在太一道人从深红世界归来之前,教门修士虽则不太理会这些开了灵智的禽兽,却也不大看的上眼。

自是不允许这等被毛戴角之辈在教门内大模大样。

可太一道人归来之后,离去前往大宇宙之时,便就嘱咐过伏皇,不要排斥这些禽鸟兽类。由是在太一离去第二日,便放开了限制。

自然的,限制是放开了,可修士们毕竟没有必要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抓着每一头开了灵智的禽兽通知它们。

头几天这些禽兽仍是徘徊在教门周围偷师,也不知哪一头,试着走进教门,竟然发现修士并不理会,口子一开,自然而然的,那些禽鸟兽类,就放弃了顾忌。

到如今,每日里练功场上,化神真人轮番讲道之时,禽兽之属,比之教门弟子都要多。看起来异常和谐。那些禽鸟、兽类,三三两两,不论生物链的关系,融洽相处,规规矩矩,要么趴着,要么蹲着,聚精会神的模样,比那莘莘学子也不差了。

倒是使得教门修士,对这些禽兽之属,感官颇好。

努力的,专注的,总是让人乐于见到。

今日轮到伏皇道人讲道。晨钟一响,伏皇道人便就出现在了练功场中的道台上。这时候,已有不少的弟子,已经在台下静坐等候。

又片刻,就有禽鸟兽类,从教门的大门入,成群结队,来到了这里,皆排在教门修士之后,规规矩矩,安安静静,也不嘈杂。

伏皇道人微微颔首,便开始讲道。

一番深入浅出的讲解,让台下修士、禽兽之属,听的是如痴如醉。

这一讲,就是半日。

待到伏皇道人讲道完毕,消失离去之后,听道者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伏皇道人回到麒麟峰,唤来左右,先问了一问,是否有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务。

就听左右道:“自有一件事须得大师兄处理。”

伏皇一听,来了兴致:“哦?”

“是这样的。”左右道:“前日里教门纽约别院那边,送来一件物事。当时并未十分关注,按照常例,送到大宝峰去了。刚才大师兄您正在讲道之时,大宝峰那边传来消息,说那东西潜力不小,请大师兄您过去看看。”

伏皇道人微微颔首:“那我便去看看罢。”

这等事,在教门已是常例。也是伏皇道人定下的。

伏皇道人以为,凡人也有凡人的智慧,有时候灵光一闪,想出个什么好主意、制造出一件特别的东西,大略对修士,也不定没有借鉴之处。

不论其功用大小,只要有些用处,都可以送到终南山来。这也是各地别院的一个任务。如果,某个灵光一闪的想法、某件物事,对修士哪怕有一点点用处,教门都会予以贡献奖励。

于是各别院的掌院弟子都非常关注。

这许多年来,已经有不少的东西、主意,送到教门来,并对教门产生了一些好处和影响。

伏皇道人也不耽搁,抬步便就到了大宝峰。

迎接的,是大宝真人座下的一个师弟,有炼炁大圆满的境界。

见了伏皇真人,连忙致歉:“好教大师兄知晓,大宝师姐正在炼器房”

伏皇真人摇头笑道:“自于教门之内,哪来恁多礼仪?大宝师妹的性子,我知晓。”那等炼器狂人,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待在炼器房里,与炉鼎相伴,要她时时刻刻想着什么礼仪,随时迎接之类的,没有必要。

于是便直奔炼器房,入门就看到大宝真人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炉火熊熊的炉鼎,正专注的投入一件件宝材。

伏皇真人并不打搅,直到大宝真人投料完了之后,空出手来,这才开口:“师妹。”

大宝真人这才发现伏皇真人到了,先是有些迷糊,大略还未从手头事上回过神来,片刻后才恍然:“是为那件东西而来罢?”

然后道:“大师兄,跟我来。”

说着话,打出一道禁法,将炉鼎禁锢,未免人离开了,鼎中炼制的法器无人主持而报废。

两人出了炼炁法,一路就到了大宝真人的静室之中。

一张案几上,放着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外道科技造物的东西。银灰色的金属光泽,外表看起来像个地球仪。

大宝真人快走两步,拿起那东西,颇有兴趣道:“大师兄,你猜猜这东西是什么?”

伏皇道人失笑:“休要卖关子。师妹,说罢。”

大宝真人摇头:“无趣。”

然后才道:“这是纽约那边一个凡俗的科学家研究出的号称人工太阳的东西。”

“人工太阳?”伏皇真人一听,眼睛微微一亮:“这是个什么原理?用处何在?”

大宝真人笑道:“虽说是号称人工太阳,还声称有一个太阳的能量,但也只是听听,别当真就是。他那凡俗之辈,哪里知道一颗恒星有多少力量?”

伏皇真人点了点头。

大宝真人才详细说出:“我以元神返照,发现这东西一旦运转起来,可以产生一种品质比化神修士的法力还要高出一筹的元炁,大略与返虚修士的法力,堪堪相提并论。这种元炁,与阴阳相关,阴阳相济,生出的这种元炁。其性暴烈,趋于至阳,以法力催动燃烧,产生一种类似于太阳真火的火焰,对炼器炼丹,都有不小的帮助。”

“太阳真火?”伏皇真人不由来了兴致:“那太阳真火我也是才练就不久,这个东西竟能凝练太阳真火?”

大宝真人笑着摇了摇头:“是类似于太阳真火的火焰,就温度和玄妙而言,都差了一层。比之三昧真火,也差了玄妙。不过这种火焰,用来给炼炁境的弟子炼器,却大有好处。毕竟炼炁境的弟子,很少能炼出三昧真火的,更遑论太阳真火了。”

伏皇真人不由深以为然。

要练就三昧真火,须得对五行奥妙,理解到一定层次。将精气神凝练如一。两相一合,才能炼就三昧。可大多数炼炁境的弟子,都没有这个能耐。

至于太阳真火,大略如今教门之中,除了朱雀真人最先炼成之外,也就伏皇道人、元丹真人和大宝真人炼成。

其难度更甚于三昧真火。

须得去恒星烈日之上采集太阳精华,还需得以太阳精华打磨元神,使元神与太阳精华相合,还需得对火行奥妙有更深入的体会,合于道妙,才能炼出太阳真火。

元神强度不够,火行奥妙领悟不足,万万是不能做到。

因此,这等性质类似于太阳真火,却只差了一层的火焰,对炼炁境的修士而言,用处颇大。

尤其大宝峰的炼炁境修士。

大宝峰担负教门大部分的炼器任务,非常繁重。如果能将这种火焰利用起来,这炼器的效率,自然会大大提升,对整个教门而言,都大有好处。

于是伏皇真人道:“那便须得将这玩意儿吃透。或可以之创出一宗法门,使炼炁境修士可以凝练这种火焰。”

大宝真人笑道:“我已有些头绪。不过这创法门之事,还需大师兄你襄助一番。”

“这是自然。”伏皇大笑一声:“这火便叫少阳火罢,至于这法门,便称之为少阳炼火法。”

大宝真人笑了起来:“还没个眉目呐。大师兄你想的可真远。”

二十六章 传道事至关紧要

伏皇真人笑道:“区区小事而已。难不成还有失败的道理?太阳真火我也炼成,区区品质更低一层的,还能难得住我?”

这自信,非是一般人所能比拟。

大宝真人点了点头:“若多些时间,我自也能创出法门来。不过此事宜速宜急,自是越快越好。只要这少阳炼火法能创出,我大宝峰座下诸多炼炁弟子,也就有了大用处了。”

于是师兄妹两人便就各自元神返照,一边细查那人工太阳,一边以元神相互沟通探讨、推演。

正入迷呢,忽然,伏皇真人神色一动,将神识从人工太阳中抽离。

大宝真人随之也抽离出来,不解道:“怎么了大师兄?”

伏皇真人摆了摆手,翻掌取出一枚玉质的巴掌大小的牌子,其上正是荧光闪闪。

“传讯玉牌?”大宝真人一看,当下就明了。

就见伏皇真人打出一道法力,那牌子上便走出一尊虚影,却不正是青龙真人?

只不过一道虚影,并无灵慧,只传讯而已。

就听那青龙真人虚影将希阿帝国之事一一道出,最后道:“师尊吩咐我等可大展手脚。如今那几尊堪比天仙的神灵,除却一人被逃走,余者或被擒拿,或飞灰了去。正是要伐山破庙,将那诸般神灵断绝信仰,让我仙道修行传遍宇宙。”

伏皇真人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连连道:“师尊真个神通广大!我此前还以为须得三五十年时光!”

青龙真人虚影言语不停:“教门诸多修士,如今行走大宇宙的,仅仅百余人。宇宙广袤,希阿帝国下辖的生命星球都数以百万计,人手端端不够。须得大师兄做个决断,多遣些弟子过来襄助。”

说完之后,虚影散去。

伏皇真人握着传讯玉牌,斟酌沉吟片刻,道:“这少阳炼火法创法之事,师妹,怕是要先落在你身上了。”

大宝真人很是理解,道:“传道事大,至关紧要。这创法之事,可以延后。”

伏皇点头,便要转身离开,却见掌中玉牌又闪烁光辉。

法力一激,星辰真人的虚影又走了出来。

言语之中,说的也是传道之事,与青龙真人如出一辙,也是向伏皇真人索要人手。

“这真是”大宝真人在一旁失笑:“大师兄,教门弟子怕不够用。深红世界分教那边不知可否联络一番?”

伏皇真人想了想,摆手道:“怕是那边也不成。深红世界除了几个被师尊降服的护法,连一个化神修士都没有。炼炁后期就是核心骨干,若都拉过来,那边就什么都没了。”

“也须得通知一声才好。”大宝真人道。

“我知晓了。”伏皇真人大袖一拂,转身就走:“这少阳炼火法师妹便多多担待一分。待此间事了,我再来襄助。”

又道:“师妹若想去大宇宙闯一闯,这事便且按捺不提,我自此后再来创法。”

大宝真人望着伏皇真人背影道:“我可不愿跑来跑去。这事大师兄你也不要来搅扰我了,要派人只管派,大宝峰的弟子随意。”

伏皇真人点了点头,已是离开去了。

就在那教门正殿之外,伏皇真人把那钟声六响,片刻后,留在教门的几位化神真人、各峰掌峰首座离去之后代理事务的几个弟子,齐齐到了正殿之中。

于是各自在虚空中落座。

“大师兄,有何时须得六声钟响?”

都天真人开口笑问。

伏皇真人摆了摆手:“师弟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

见该到的都到了,伏皇真人这才将大宇宙之事,原原本本,一一道出。

最后道:“宇宙实在广袤,便区区一个希阿帝国,也有百万生命星球。诸位在宇宙游历传道的化神师弟师妹,都觉人手不够。诸位师弟,你们看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玄武真人这时开口:“既然那极具威胁的伪神已被赶走、除掉,那便没有多大危险。不妨将炼炁后期的弟子也皆派出去,一则传扬仙道,二则也算是历练,免得一直待在教门之中,总是突破不得化神。”

其余修士也皆颔首称是。

就有人道:“也算我一个罢。我自代理掌峰事宜,修行的时间少了,烦心的事多了,总是难以静下心来。不如此次出去走走,下次回来,必定练就元神。”

伏皇真人微微颔首:“那便以炼炁后期为准。将教门炼炁后期的弟子,都派出去。不过如今教门之中,炼炁后期的弟子,才不过上万人而已,怕还是不够人手哇。”

“尽力便可。”都天真人笑道:“难不成人不够,还能凭空造出来?”

伏皇笑了起来:“也罢,便就如此吧。人手不够,便慢慢来。时间总是不缺的。你我证就化神,三千载寿元,才过百之一二呐。”

又道:“师尊知道教门难处,也不会责难。”

随后转言:“此前大宝师妹与我道,该通知一声深红世界分教。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都沉吟起来。

“这事不好说。”都天真人凝眉道:“那边分教毕竟底蕴浅薄,连一个真正的化神修士都还不曾有过。但若不通知一声,怕又惹人埋怨。此事还是大师兄你来拿主意。”

余者修士皆颔首称是。

伏皇点了点头:“不论如何,深红分教也是教门一部分,知会一声,理所当然。我自会遣人前往深红世界走一遭,知会与铁树师弟。”

然后做了总结:“诸位师弟回去之后,将此间事传达下去,以教门任务的形式发布,传道者,在大宇宙立下分院,站稳脚跟的,便有相应的教门贡献。当然,此事也讲究一个自愿,并非强制。不愿去的,不勉强。我等修士,求的毕竟是一个逍遥。强制了,就失了这份逍遥,吾不取也。”

又道:“愿意去的弟子,择个时日,一并乘坐教门的虚空飞舟前往希阿帝国。至于仍留在教门的化神师弟师妹,也单凭一个自愿。”

“尊大师兄法旨。”

于是便就散去不提。

待一干人等离开之后,伏皇真人忽的心有所感,翻掌取出一块灰扑扑的牌子,非金非木,正是那唤圣牌是也。

却是当时太一离开前往大宇宙之时,心血来潮之下,顺手将其交给了伏皇真人。

“这东西”

伏皇真人看了又看,又将元神返照推演一番,却无所得,只好又收起来,暂时将心中所感压下不提。

“此间事,总觉有些异样。”

嘀咕了一声,伏皇离开正殿,回到了麒麟峰。

唤来一个炼炁后期的弟子,嘱咐一番,使他去了时空挪移大阵,奔深红世界而走。

那弟子通过大阵,先就到了太元界。太元界如今虽仍荒芜,却也多了一丝生命的气息,那祖山之上,稍稍显出一些绿意。

不过这太元界寻常时候,非是化神弟子撞机缘,非返虚弟子不能入。于是那阵盘所在,自有一方空间隔绝。

这炼炁弟子,也是初次前来,在那阵盘上,细细打量一番,只觉这天地有些荒芜,没甚意思,便在旁侧,通过另外一处阵法,直接传送到了深红世界的浮岛圣地之上。

浮岛圣地上,那一方阵盘,就在那山脚牌坊一侧,之间毫光一闪,以为道人便出现在阵盘之中。

远处就有分教弟子察觉,飞身而来,见不识得,便就警惕。

这自于终南山而来的修士微微一笑,稽首一礼,道:“贫道多元宇宙终南山祖庭麒麟峰修士,此番奉了掌门大师兄伏皇真人的差遣,前来面见铁树掌门,劳烦诸位师弟通报一声。”

那几个炼炁初期的修士一听,都惊讶起来,竟然是多元宇宙终南山祖庭来的师兄,于是连忙请到一边,就有人拿出传讯符箓,传达了讯息。

片刻之后,铁树亲自引着几位师弟下山而来。

相互稽首一礼,铁树笑道:“不知这位师兄此来有何要事?”然后伸手示意:“山上说话。”

便沿着那登仙梯,一路上山。

一边便闲聊起来。

铁树道:“回想当时在太元界,我与伏皇师兄一道去撞机缘,多赖伏皇师兄襄助。当时一别,已有三四月了,不知伏皇师兄如今可好?”

那修士道:“谢过铁树掌门的问候。大师兄一切安好。”

说着话,就入了分教内部,在一处殿宇之中,分宾主落座。

这才说起正事。

那修士正色道:“此番是奉了大师兄之命,有一事知会铁树掌门。”

“洗耳恭听。”

那修士才道:“掌教祖师已在大宇宙打开局面,将一座超星系团的大能神灵,皆已除掉。于是教门便要大展手脚。此番终南山祖庭便要派遣出炼炁后期的弟子,前往那大宇宙各处传道、立下别院。大师兄的意思是,深红世界分教,也须得担负一分责任。大师兄也知晓深红世界分教这边,毕竟立教时间尚短,不好猜测铁树掌门的意思,便遣贫道过来一问。”

铁树一听,不由眼睛微微一亮,道:“此言大善。分教也是教门一支,自然要担负这个责任。我应下了。不过具体该怎么区处,我须得与几位师弟商量片刻,还请这位师兄静待两日,可好?”

“不敢当‘师兄’之名。”那修士连忙道:“掌门只管商议便是。”

二十六章 雷厉风行备传道

就好比那凡俗间,诸如开疆拓土这样的大事,自然要慎之又慎。但铁树在听了终南山来的传讯修士所言之后,其实心中已有了决断。

铁树人虽憨直,却并不蠢笨。

其中好处,念头一动,便就明了。

深红世界所处的位置较为特殊,不在大宇宙内,而在大宇宙外。是一个附着在宇宙胎膜上的中千世界。

就位置而言,是孤立的。

虽然旁侧有个新开辟的中千太元界,但太元界太过特殊,已被太一作为真正的祖庭对待,非特殊情况,或非返虚修士而不得出入。

深红世界虽然广大,可与大宇宙比起来,却如那萤虫比之皓月。他自为深红分教的掌门,自当为分教的未来考虑。

早晚有一日,深红分教因为深红世界的局限而陷入发展瓶颈,是时该怎样突破?大宇宙耳。

眼下虽然深红分教这边底蕴太过浅薄,连一个化神修士都没有,但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却也不能放过。

未雨绸缪嘛。

就算现阶段,拿不出多少人手去多元宇宙传道,可能率先把这一步走出来,为日后打下基础,也是好的。

而且铁树也还存了一分与终南山那边竞争的心思。

这非是什么不好的心思,而是常理。一则铁树不认为自己有多差,几年之间,能把修为提升到炼炁后期、肉身也进入凡体后期,这自信,还是有的。

虽说终南山那边底蕴深厚,但就譬如当初太一道人所言对修士而言,时间最不是问题。终南山那边也只不过比深红世界早了几十年罢了,并非遥不可及。

几十年的时光,在以千年、万年乃至于更久远的修行之路上,越到后来,就越可以忽略不计。

如今深红分教的确赶不上终南山,而且是远远赶不上。但百十年后,千百年后,谁又能说,一定就赶不上呢?

伏皇大师兄人的确非常好,但并不妨碍铁树的竞争心思。

其实看太一道人将太元界定为祖庭,将终南山也降为分教,并许诺谁先进阶返虚地仙,谁就做那太元界的主掌,就可以看出,太一道人是乐于见到分教之间的竞争的。

只要不存坏心思,竞争嘛,铁树可不打算落后。

而不落后的前提,是在大事上,不能被终南山那边落下。眼下就是大事。

深红世界毕竟有局限,发展的出路,就在大宇宙中。传道大宇宙,是必然的趋势。

不过这事呢,的确须得与其他几位师弟商量一番。这个商量,不是决定是否传道。深红分教的要务,铁树可一言而决。

商量的,却是该派哪些弟子过去。

该遣多少人。

具体的东西。

于是就安置了终南山那边过来的传递讯息的修士,便就召集了浮岛圣地上几大院主,齐聚商议。

浮岛圣地这边,如今各个分支体系,也逐渐丰满。早前就有灵兽院,随后如炼器、炼丹、阵法等等分支体系,也都搭建起来。

虽然很多都还只是个框架,可毕竟搭建起来了,只需要慢慢填充丰满就好。

铁树开口:“终南山传来的讯息,诸位师弟也都知道了。我已决定插手此事。深红世界毕竟有局限,多元宇宙,才是未来。”

几大院主也都是有智慧的人,当下皆是颔首不提。

铁树道:“那么,重要的,是该派哪些人,遣多少人去多多元宇宙。我等这边毕竟底蕴浅薄,等闲拿不出手。”

“终南山来的那位师兄不是说过么,终南山派遣传道的,都是炼炁后期的修士。那大宇宙毕竟不同寻常,修为太低的,去了怕是有危险。既如此,我们也没的选择,只能遣炼炁后期的师兄弟前去了。”灵兽院的院主开口道。

其余几人也是微微颔首。

总不能终南山那边最低都派遣炼炁后期的弟子,深红分教这边却是炼炁中期、炼炁初期吧?

先说这个颜面问题。虽然大家都知道深红分教底蕴浅薄,可派遣炼炁中期、初期的修士过去,终归是面上有些臊。

然后就是危险。

大宇宙毕竟不同于深红世界,深红世界这边都这么危险,遍地都是凶兽,况乎那大宇宙?虽然大宇宙多有文明,可正因如此,才更加危险。

修为不够,又不擅长勾心斗角算计的,去了怕是会有折损。

深红分教本就底蕴浅薄,若再折损一些,那就更加浅薄了。

“可我们一众师兄弟之中,炼炁后期的才多少?”就有炼器院的院主皱眉道:“非是我们几个院主,还有几个是炼炁后期的?”

这就陷入难题了。

须得派遣炼炁后期的修士过去,可这边炼炁后期的,又都是院主之属,其下也就还有那么三五人是炼炁后期的修士。如果一股脑儿都过去,这边还要不要?

毕竟深红分教才刚刚立足起来,深红世界都还没理顺,就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大宇宙,那分明是舍本逐末的事。

铁树也自有考虑,斟酌片刻,道:“此番也是打了前哨,先拉开一道口子。不须派遣多少人过去。以我之见,我等十来炼炁后期的师兄弟,去三人就足够了。眼下还是要着重本世界的开发。”

随同终南山过去的修士一道返回终南山的,就三人而已。皆是炼炁后期的修为境界。这一来一往,也是便捷,当天就成了。

深红世界的修士,虽也有些不类于地球人类,比如皮肤显红色,眼睛也是如此,有的脸上还有一些触须之类的,更加魁梧高大。可也算不得多么稀奇。

便只世界树界域这边,太一教占据的几个次元世界里,矮人、精灵等等种族,不也是如此么?

如今教门修士之中,矮人、精灵,少说也占了两三成。日后多元宇宙不知还有多少种族拜入教门,奇形怪状的多了去了,也就不值得让人感到好奇。

倒是深红分教来的三位修士,对终南山更加好奇。

尤其是看到终南山教门之中,近十万之数的炼炁境修士,炼炁后期都有上万人,这样的规模,的的确确让他们感到震惊。

伏皇道人抽空与三人见了一面,好生一番安抚,又说了些相关于传道的具体细节,便就让这三人安顿下来,等候开拔。

大略三日之后,终南山甄选前往大宇宙传道的炼炁后期修士的事尘埃落定。教门有身份名位,立了魂灯的炼炁后期的修士,总计有一万余人。

这一万余人,选择前往大宇宙开拓传道的,有万人出头。只有少部分不愿意去,绝大多数,还是对大宇宙多有兴趣。

不愿意去大宇宙传道的,要么生性淡薄,不喜为外物所扰。要么就是闭关正在突破的紧要关头,打搅不得。

如此,这些行走于世界树界域,主要包括地球、宝材天、宝药天,以及元初神庭所在的世界树另一侧的几个世界的炼炁后期修士,皆回到的终南山。

太一教门的弟子,不到化神的,都活跃在世界树界域。多集中在教门本身掌控的几个次元世界,以及元初神庭所掌控的次元世界。

至于元始魔教掌控的次元世界之中,少有太一教门的弟子过去。

双方之间,毕竟还是有些龃龉,有时候一言不合斗上一斗,也是常态。只不过暂时矛盾还没有那么深,双方只是相互看不对眼。

这源于太一道人与赤混魔尊之间表露出来的矛盾,而通过元始魔教修士肆意妄为而加深。道法自然,魔法自我。那魔教中人,往往是肆意妄为。而太一教门的修士,若是遇上了,自然就看不过去。

这是天生的一种对立。

幸亏中间还夹着一个元初神庭,起到那么一个调和缓冲的作用,双方之间的矛盾,才没有扩大的太快。

不过这种对立,早晚是要走上极端的。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则也是太一刻意为之。人总要有一个对手,没了对手就没了进取心。

就算是在盘古大宇宙,也没见合了天道的鸿钧道祖,把魔道修士一网打尽。无非是留下,作为一个督促,作为一个竞争。

再则天地有阴阳,这仙道也自一般。

有太一教门这样趋向于秩序、正大的,自然就要有元始魔教这样趋向于肆意妄为的。

再加上居中调和缓冲的元初神庭,这个构架,才会稳定。

话说那上万炼炁境修士齐齐回归的场面,自然是浩大无比。

在那终南山圣地之外,凡俗之间,就能看到一道道流光从天边飞来,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十个八个,放出各色毫光,将一片天地映照的多姿多彩。

凡俗国度也逐渐反应过来。

教门要去大宇宙传道之事,这并未遮掩。加之教门修士来自于世界各地,俗家也有偏好。隐约间,这些并未被教门明令禁止传播的消息,自然也就传到了各国耳中。并从地球开始,向其他几个次元世界蔓延。

那地球诸国便就起了心思。

打算搭上这一班顺风车,也要大规模的接触大宇宙的文明。

此前地球诸国因合了仙道体系的缘故,发展颇快。什么宇宙飞船之类的,也都大规模开始利用。

在数年前,就有大国与世界树界域之外的宇宙国有了联系,主要是商业上的来往。如今太一教门要大踏步走出世界树界域,正是一班优良的顺风车,这地球诸国如何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由是那凡俗之间,也开始迅速准备不提。

二十八章 事生变故色骤变

坐落在鸿沟侧畔的凌霄城,是太一教门所属几个次元世界对外的唯一窗口。不论是修士行走虚空去大宇宙,还是地球上诸国的宇宙舰队从主物质层面出发,最终都会抵达鸿沟侧畔,并在凌霄城汇聚。

至于罗睺城、南天门,那两座城池,乃是元始魔教和元初神庭的势力。等闲凡俗之间,是不敢过去的。

金伦伽鸿沟并非寻常,乃是太乙金仙级数的大能,一指划出。在任何维度,它都存在。在任何一个次元世界的边缘,都能看到。

这条鸿沟,横跨主物质层面、各大次元维度。否则这鸿沟便不是鸿沟了。若不能隔绝所有的次元世界,它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由是不论从哪个层面出发,要度过鸿沟,最终都会抵达鸿沟侧畔的三座城池。

在近十年前,凌霄城初立之时,这城池并不十分大,纵横不过十里范围。但十年之后的现在,这座城池已是分外庞大。

一则是因为需求。

大宇宙的来客,世界树界域内部所属太一教门次元世界各大种族、国度的出入,都依赖于凌霄城。城池不够庞大,自然是不行的。

这是硬性需求。

二则便是因为这座城池,在元炁牵引大阵牵引而来的世界树元炁的滋养之下,十年间已经进阶为法宝级数。

是一座庞大的法宝城池。

自然而然的,内部空间就变大了太多。

如今这座城市,装下一千万人口,也是绰绰有余。

这一日,凌霄城中熙熙攘攘。许多大宇宙的来客,有的正在参观这座非比寻常的城市,有的则正在做商业贸易、货物交割。或是找个茶楼,与几个熟识的品茗。或是酒楼、餐厅,体会不同的风味。

繁忙与闲适相杂,热闹与缥缈合一。

不过却有人早早发现,坐镇这座城池的教门护法,亦即是曾名为多玛姆,如今道号为玄炎的护法长老,带着镇守这座城池的弟子,都汇聚于城头之上。

看起来在等什么人。

很多人有些好奇。

玄炎也是盛名广大了。

这凌霄城,坐镇之人,十二主峰之中有一人,另则两人便是玄昃与玄炎两位护法长老。大略半年一个轮换。

三人轮换,玄昃与玄炎是不变的,面孔最为熟悉。历来便是这凌霄城,也少不了闹事的。基本上都是大宇宙的来客,有的还很厉害。往往这样的时候,炼炁境的弟子处理不了,坐镇的修士,便就出手。

玄炎和玄昃,都是赫赫威名。自从与大宇宙开始沟通以来,不知道有几支舰队殁在他们手中。

也是下了许多狠手。

但如果不下狠手,又如何能镇得住那些自诩高等文明的大宇宙来客?

由是尤其这两位护法长老,广为人知。

今日却见到这位凶名广大的长老,却在城头做状静候,许多人不由连连猜测。还没等猜出结果,就看到侧里遥遥一艘看似木质的古朴飞舟从虚空中一头扎了出来。

这飞舟,许多人也认得。

那是太一教门的虚空飞舟。

早前的时候,还有许多大宇宙的来客嘲笑。只道是这行走宇宙,竟然还有木质的飞船,这世界树界域实在奇葩。

却后来才知道,这飞舟非同等闲。不但能随意穿梭虚空,那速度,在主物质层面的星空,比高等宇宙战舰也不慢分毫。

这是大宝峰以世界树的旁枝末节打造的法宝。

不但速度快,穿梭虚空无不如意,还有极大的威能和杀伤力。

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

那飞舟便落在城头,甲板上,一道道流光飞出来,化作一位位高古的修士,很快,上万炼炁后期的修士,便引起了满城的注意。

“这么多太一教门的修士,他们是要做什么?”

就有人好奇。

“你是新来的吧?”就有露出恍然之色的知情者道:“太一教门已经打开了希阿帝国的路子,那边已经敞开了口子,允许太一教门大肆传道。前几天就听人说太一教门要去大宇宙传道了,看样子就是今天了。”

“希阿帝国放开了限制?!”

那人惊奇道:“我这半年都在星空中赶路,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呢,老哥给说说?”就到:“前面就是地球大夏国的一个茶楼,非常清雅,聊聊?”

许多行走星空,或者远离希阿帝国核心的宇宙国来客,并不清楚其中的奥妙,一时间,那些知道奥妙的,都成了香饽饽,三五两个成群结队,一时间为这城中的酒楼、茶楼,贡献了不少的财富。

且不提这城中的喧嚣,却说伏皇道人亲自领着上万的炼炁后期的弟子,来到城头。

先就与玄炎道人相互见了礼。

玄炎冒着火焰的眼睛扫了眼这许多弟子,道:“怕是教门的炼炁后期弟子都到了吧?”

伏皇真人笑道:“绝大多数都到了。只有一二千人大略不愿,教门并不勉强。”

玄炎真人点了点头:“不过以我之见,怕仍是远远不够哇。那希阿帝国我也曾去过,十分广袤,生命星球数以百万计。就算一颗星球建立一处别院,也要百万修士才行。”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伏皇真人道:“教门毕竟底蕴还是浅薄了些。不过此番过后,最多十年,炼炁境修士必定有一个爆炸性的增长。最多二十年,希阿帝国每个星球都会有教门的别院。”

玄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道:“看样子掌教至尊已经打通了那边的关碍?”

伏皇答道:“长老这短时间坐镇此间,贫道这几日也是忙的忘了,却要告知一声,掌教师尊已经将室女座最大的钉子全都拔掉了。”

“哦?!”

玄炎微微一愣,连忙问道:“这室女座三大帝国,每个帝国背后,都有一尊强横无比的神灵。这些神灵座下,还有许多小神、属神!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伏皇自是理解。他自己此前都以为,须得耗时日久。

笑道:“掌教至尊神通广大,那希阿双神、斯克鲁尔双神,还有克里神,其中斯克鲁尔两尊毛神皆被掌教至尊打的飞灰湮灭。希阿双神一人如丧家之犬逃之夭夭。其余一人与克里神皆被擒拿降服。”

听到此言,玄炎不由抚掌赞叹:“掌教至尊果真是神通广大呀!那几尊神灵,往日里纵横宇宙,少有敌手。我也尝闻其威名,没想到掌教一出手,就解决了这个麻烦。不过毕竟逃走一个,怕是还有些手尾。”

伏皇笑道:“这便勿须担心。掌教至尊自有考虑。”

“这倒也是。”玄炎点了点头,就道:“那便不耽搁罢,可以让他们启程了。”

“好。”

于是伏皇真人便就传音带队的玄武真人,玄武真人遥遥稽首一礼,拂袖收起飞舟,带着上万弟子,化身密密麻麻的遁光,沿着渡桥飞跃天堑。

实则那飞舟也有直接渡过鸿沟的能耐,毕竟是世界树的枝条所炼制,与渡桥材质一般无二。不过毕竟那鸿沟之中危险重重,为防万一,还是从渡桥经过,到了对面星空,再以飞舟赶路。

太一道人自解决了拦路石,得到希阿帝国的满意答复之后,便离开了希阿帝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除了几尊化身。

却是掩藏行迹,追踪那走脱的希阿男神去了。

早早抓了其一缕神魂气息,太一道人遥遥把控着这尊扁毛畜生的大概踪迹。此前太一道人不好细细推算,只怕是这尊扁毛畜生留在那生命法庭身边,一旦推演,怕是要被察觉。

毕竟那生命法庭非同等闲,力量层次高出了太一道人一个阶位。这等人物,未免也不能察觉太一道人的详细推演。

正是要看看,这扁毛畜生被生命法庭救走,内里到底有何算计。

于是隐约吊着其踪迹,道人自身隐藏行迹,遥遥缀着。

大略一日过后,太一隐约察觉到,那扁毛畜生身边,少了一种干扰推演的气机。便就猜测那生命法庭已经离去。

于是冒险细细一推算,果然,那扁毛畜生已不在生命法庭身边。

由是大胆推演,抓住了其详细的信息。

便就一路加快速度,追了过去。

按照太一猜测,那生命法庭救走这一头扁毛畜生,要么是顺手为之,只为了给太一添堵。要么就有深层次的算计。

至于这算计是什么,太一还猜测不到,也推演不出。

于是便要从这扁毛畜生身上下手,去探知其中奥秘。

按理说,这扁毛畜生被生命法庭救走之后,应该去召集旧部,纠集那些毛神小神,对着太一来一记反戈一击。

毕竟,太一所作所为,绝了他的根基。眼下他还有足够的力量,对太一造成影响。等到时日一长,他历年累积信仰之力炼化的神力用尽之后,神格跌落,就再也翻不起浪花了。

所以他应该尽快的纠集力量,把太一搞定。

可太一没想到,这毛神竟并未如此作为。

只察觉到他在赶路,而且非常迅速。横跨星空,一丝一毫也不停留。

太一就纳闷了,这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有什么要紧的事,比他夺回信仰还重要?

等到太一道人追了两日,恍然反应过来的时候,才面色大变!

“好贼子!竟是打的这个主意!”

当下哪里还敢犹豫?连忙施展神通,踏破虚空,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二十九章 生死只在旦夕间

在许多年前,希阿神就清楚的知道,神灵并不是万能的。但他万万没有料到,作为一个神灵,会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一无所有。

在三日之前,他还是高高在上,俯瞰偌大一座室女座超星系团,能与之堪堪比肩的,也仅有那么几位的神。虽然在神灵的核心问题,信仰方面,他无法做主,但也算是一人之下,亿亿人之上的高等存在了。

可三日之后的现在,他却惶惶如一头丧家之犬。

什么都没了。

上神视他若鄙履,说抛弃就抛弃。

失去了信仰,希阿帝国视若仇寇。

若非强大的生命法庭出手,他此时甚至已经成为阶下之囚!

他眼睁睁的看着斯克鲁尔双神化为飞灰,看着克里神卑躬屈膝,看着伴侣被镇压擒拿,那种绝望,是一个神灵所不能忍受。

他要报复!

都是那该死的修士,该死的太一教!

这些亵渎神灵的异端,必须要付出代价!

所以他听从了生命法庭的建议,放弃了本来的打算。他要给太一道人一个深刻的回忆,才能稍稍洗刷一些心中滔滔不绝的恨。

太一原本追踪那丧家之犬,只为透过他的行为,去摸索生命法庭,乃至于某些大能的心思和算计。

一路不紧不慢,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扁毛畜生竟是奔世界树界域而去!

登时太一道人就明白了那扁毛畜生的打算!

心里狠狠一跳,连忙就要追赶上去,将其截住!

这畜生有天仙威能,虽则失了信仰根基,年长日久,跌落神位也在旦夕。可眼下不过三日,未必有太大影响。

而世界树界域,除了圣母

太一道人心中不由一动,恍然才想起,圣母还在呐!

不由得便舒了口气,心思为之一松。不过能不劳烦圣母,便不劳烦她。若能自己解决,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遁光毫不停留,反而愈发迅捷。

正行间,太一道人所化遁光忽然一滞,摇身一晃显出身形来,面色就变得铁青铁青!

只见那遥远虚空之中,一尊浩瀚的人影立在哪里,似乎早早就等着他!

“生命法庭?”

太一道人心中咯噔一声,大感不妙。

这毛神分明是来堵路的!

念头转动之间,太一心绪提起,暗道这毛神分明与那扁毛畜生合谋,难道不知圣母坐镇世界树界域?

除非

太一道人吸了口凉气,叫道:“好算计!端端是好算计!”

一双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下场的眉毛显露出无比森然的凌厉。

当下二话不说,掌心一枚黄皮葫芦滴溜溜浮现出来,脑后同时现了庆云,太一宝印、鸿蒙造化图其中沉浮,毫光大放!

还有一口大钟,被庆云中的真神拿捏手中,叮叮咚咚,发出悦耳的脆鸣。

一边念头急动,转瞬间传出数道信息,或直接,或通过传讯玉牌,一往太始道人元初天帝处,一往赤混魔尊太混道人处,一往世界树界域伏皇徒儿处。

只可惜太鸿道人合了太元界本源,如今尚未稳定,等闲离开不得。否则太鸿道人才是解决眼下麻烦的最好人选!

太一道人传出讯息之后,心里稍定,连道失算的同时,纵身一跃,便显了万里真身,落在那生命法庭十万里外,气机大放,与之遥遥相对。

“我本不欲与你生出仇隙。”太一道人托起黄皮葫芦,厉声喝道:“生命法庭,你要苦苦相逼,不把圣母与贫道放在眼里。今日说不得拼死,贫道也要把你留下!”

如洪钟大吕,虚空震荡,在喝声中层层破碎,却也只如微风拂面。那生命法庭果然显出真身,有数万里高大,较之而言,太一道人就譬如一个婴儿站在一个巨人面前,渺小异常。

可生命法庭却万万不敢小瞧这道人,那一身危险的气息,让他心头警兆连连。明明力量层次高出一个等级,却还有这般感受,分明那道人极度强横!

却见生命法庭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茫然神色,道:“何出此言?我自敬仰死亡之神,也从未有过什么苦苦相逼,太一,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此次来寻你,乃是想起诛杀至高法神之事的一些要点,要与你商谈商谈,为何见面就喊打喊杀?”

太一道人气的三昧真火从鼻孔里喷出,熊熊燃烧,喝道:“休要与贫道耍嘴皮子。生命法庭,要么滚一边去,速速让开。要么贫道就宰了你!”

“端端是可恨!”生命法庭露出一抹狰狞:“恶言相向你还有理了!太一,今天你不把事情说个明白,低头道歉,我生命法庭的颜面何存?”

太一道人再不多言,眼中寒光一闪,真神捧着一口大钟从庆云中浮现出来,抡起拳头,轰然便是一砸!

咚!

这一声钟响,镇时空,逆阴阳,反五行。直直便把那生命法庭定住,强横无比的威能横扫而过,亿万分之一个弹指间,生命法庭浩瀚真身被镇的嘎吱作响,噼里啪啦发出阵阵爆裂之音。

那神躯如同瓷器一般,露出一条条细微的裂缝来!

太一道人根本不曾停手,钟声一响,便托起黄皮葫芦,道一声:“请宝贝转身!”

白芒乍现!

那一声钟响,乃是太一道人最强手段。那口大钟是太一道人一身道行之所在,所有的神通、法术,无尽奥妙,皆在其中。

一声钟响,便是倾尽全力。

这生命法庭格外强横,乃是真仙级数的强人。若不动用大神通,大手段,如何能镇得住他?!

即便敲响了铜钟,又催动了斩仙葫芦,太一道人仍觉不保险,挥手打出太一宝印、鸿蒙造化图,并合身赶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不过亿万分之一个弹指,那生命法庭根本就没料到,这太一道人竟如此烈性!

一不小心,便就着了道,被那钟身一镇,浑身动弹不得,连带神魂,都滞涩无比,念头思维都放慢了无数倍!

时空毁灭,阴阳颠倒,五行逆转,那浩瀚的威能,只把个纵横宇宙的生命法庭,骇的心惊肉跳。

想要避开,却一时半会,挣脱不得,思维滞涩,连反应都是不及,便就见一道白芒顷刻到了眼前!

生命法庭大惊失色,想要动弹,却不可得。只惊怖万分,眼睁睁的看着那白光来到面前,化作一缕细线,在脖颈间轻轻就是这么一绕!

骨碌碌,一颗硕大的头颅从浩瀚真身的脖颈上掉落下来!

然后,一方宝印化作数万里广大,轰然砸落。一方宝图随之也到了近前,裹住他那伤痕凌乱的身躯,狠狠就是一抖!

最后便是无量无穷的拳印,打破无尽虚空,只弹指之间,便不知打了多少万拳,裹着造化神光的拳头,凌厉无比,只打的那抵抗不得的身躯噼啪作响,胸口塌陷,血肉泯灭。

恍惚间,一点豆大的火光点亮,随之熊熊燃烧。将浩瀚一尊数万里的身躯,连带那掉落的头颅被裹入其中,狠狠炙烤,只烧的肥油滴溅,肉香扑鼻!

太一万里真身,盘坐当前,目光恶狠狠的盯着那被鸿蒙真火灼烧,却仍在蠕动的肉躯和竭力想要回到脖颈上的头颅,面色肃然无比。

这生命法庭,端端是了不得的人物!猝不及防之下,先是吃了一记最强神通,又被斩仙葫芦斩落头颅,斩断神魂,还有太一宝印、鸿蒙宝图,乃至于太一道人战法相加,竟然还不死透!

太一道人此时心急,恨不得立刻追上那头扁毛畜生,将其翻掌打成肉泥。可这生命法庭,也是万万不能放过!

今日趁他不备,突施辣手,将其打成这般模样,已是天幸。若今日放他一条性命,来日再对上,这毛神有了防备,要杀他,哪里还有这般容易?!

于是一边使宝图封印虚空,用太一宝印镇住当头,真神也从庆云中跳将出来,持拿大钟,端坐宝印之上。

层层镇压,分毫不敢懈怠。

一边便操控鸿蒙真火要把他炼死,还分心打出一道道禁法,干扰、禁锢那残躯的生命力!

只有一口宝葫芦,悬在道人面前,尺高的婴孩咯咯轻笑。

太一道人一边催动法力,一边心中也是暗叹。若这宝葫芦能多五十载温养,使那无限残损灵光全数炼化,要杀这毛神也不必如此费力了。

毕竟时日尚短,无限的不灭灵光虽然残损,可毕竟剩下八成,还有先天特性。要将其完完整整的炼化,乃是个水磨工夫。

如今这宝葫芦,其威能尚不及百之一二。灵光与葫芦本身,尚有隔阂,不曾融洽相合。否则一击之下,连带神魂一并全数斩杀,哪里还有挣扎的余地?

毕竟那灵光是一尊太乙金仙级数的先天魔神所属,即便残损只剩八成,其全部威能,也不是区区一个真仙级数的毛神所能抵挡。

只可惜这宝贝还有疏漏,太一道人无法完美催动,这一击不曾全数斩杀其神魂,只是斩断,才让这生命法庭留下一丝性命。

若在寻常时候,倒也不是问题。花费些功夫,要炼化也是易如反掌。然则眼下正是紧急关头!

一时间,太一道人心急如焚。

三十章 千钧悬在一发上

那鸿沟渡桥之上,玄武真人当先打头,化作遁光,身后万余弟子,皆是点点遁光,紧随其后。

玄武真人遁走间,忽然觉得心神有些不宁。不知不觉,这速度就放缓下来。

眼看那桥头就要到了,玄武真人这时却散去遁光,落在桥面。

身后一干弟子,皆不知其所以然,也自落下遁光,在桥面上挤成一团。

玄武真人瞪大了眼,望向桥头那边的星空,隐约间,好似看到一点金光正飞掠接近。念头一动,心中咯噔一声,忽然反身叫道:“快回去!”

众弟子一片茫然。

玄武真人急道:“有敌手!”

“快快去通禀伏皇大师兄准备御敌!”

众弟子闻言,见玄武真人如此肃然,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各自化作遁光,回奔而走。

便就在此时,一道恢弘的神光从天而降,狠狠落在桥头那边星空中的集散平台上!只一瞬间,金阳耀耀,那浩瀚堪比一座星球广大的集散平台,连带其上的所有舰队、生灵、教门弟子,皆化作了虚无。

玄武真人见状,神色骤变!

这神光威能,让人心惊肉跳,他便知晓,自己绝不是这恶客的对手!

但看身后,那许多弟子还在桥面飞驰,若此时闪开,保全自己当能做到,可这万余炼炁后期的教门弟子,便就要白白送命了!

这万余弟子,可是教门的未来呀!若全折在这里,前面二十年的兢兢业业,便就转瞬成空!

“不!”

玄武真人猛地扭过头来,望着桥头星空,暴喝一声:“谁也不能毁了我们的心血,谁也不能!”

话音尚且不落,又一道神光从虚空中飞射而下,直奔渡桥而来!

玄武真人法力鼓荡,摇身一晃,便就见一尊悍然玄武真身,有千丈广大,正好堵在桥头!

那玄武龟蛇合体,阴阳相济,一静一动,道妙乍现。就有一方黑白氤氲的太极图盘桓旋转出来,把个桥面罩住,严严实实。

神光降临,轰隆一声炸响,太极图旋转间滞涩起来,随之轰然崩溃!

虚空破碎,混混沌沌。神光乍现,阴阳破灭,只听一声怒吼,一尊破破烂烂的玄武从中跳将出来,龟壳裂痕密布,背上蛇身已经是泯灭大半!

那等凄惨,近乎就要身死魂灭!

若非玄武真身坚固无比,换个同等层次的修士过来,只一击过后,怕是渣都不剩下一粒!

玄武真身口吐白气,竭力催动法力神通,稳住元神肉身,随之抬头望去,就见到一尊万里广大的浩瀚神影,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一口凉气,憋在喉头,玄武真人心中顿生绝意!

“你是什么人!?”

玄武真人喘了口粗气,竭力放大声音,喝道:“安敢来世界树界域撒野?!”

“撒野?”

那万里人影显出真身,正是个鸟首人身的畜生!

只见他目中恨意绵绵寒光凛凛,鸟喙裂开,露出一口细密的牙,森然道:“太一教门,好个太一教门呐!”

他抬头望着那已经过半回到桥头那边凌霄城外的万余弟子,杀机凛冽道:“真是势力广大呀,哈哈哈”

狂笑声中,鸟首人身的希阿神厉声叫道:“太一教门,合当该灭!”

神光暴涨,如同一颗恒星,耀耀悬在当头,无量神光刷将下来,把个一方空间,层层刷灭,什么物质,什么能量,都涓滴不存!

玄武真人此时心中却一片宁静。

他费力的扭过头去,看着已大部都回到凌霄城的弟子,露出一个分外开心的笑容。

随后,神光淹没了他。

“玄武师弟!”

一声暴喝从凌霄城传来,伏皇道人泪如雨下。

可他不能冲出去,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弟子,这是教门的精华和未来,若折损在这里,他如何向师尊太一交代?!如何又对得起拼死阻拦的玄武真人?!

伏皇道人一口钢牙咬的嘎嘣想,竭力镇住暴动的元神,对身旁玄炎道人喝道:“速速将众弟子送回终南山!”

玄炎真人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取了城中一艘虚空飞舟,忙不迭要把众弟子送回终南山。

众弟子却竟不愿!

一个个都红了眼,望着那神光暴涨的一片混沌,望着逐渐崩溃的渡桥,皆是咬牙切齿。

“掌门!我等誓死与凌霄城同在!”

“掌门大师兄,玄武师兄不能死啊!”

听着诸般深切言语,伏皇真人脸上露出一抹激色,却道:“都回去吧。玄武师弟不能白死,你们若折损在这里,又如何对得起玄武师弟!?”

众人相顾无言。

“想走?问过本神不曾?”

声音震动虚空,一点金光掠过鸿沟。那鸿沟全然挡不住他分毫!

便譬如太一道人如今,便是肉身横渡鸿沟,也只等闲。希阿神虽远不及太一道人,却也不会被区区一道鸿沟拦住去路!

“都去死吧!哈哈哈”

希阿神几乎要疯了,他仿佛看到,太一道人赶回来的时候,遍地的尸体,是怎样的脸色。

他不在意太一道人的追杀,只要能让太一道人哪怕有一点点不爽,那就足够了!何况若是杀了太一教门这么多弟子,就算被太一斩杀,也够本了!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还有什么好怕的?光脚不怕穿鞋的,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金光一道掌印从天而降,覆压千里,把一个凌霄城当成了掌中玩物一般。这一掌落下,必定一切都要被抹去!

伏皇道人脸色已经变得铁青铁青。

却不愿束手待毙!

当下飞身而起,先现了元神,摇身显出千丈真身,元神真身一合,化作一尊两千丈高的巨神!

那巨神身披五色道袍,黄白赤黑青五色毫光流转。腰悬一口宝剑,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一面是日月星辰之图。

又有一方麒麟大印托在掌中,头顶一尊五行熔炉,滴溜直转。

伏皇道人自中央土德真经起始,入化神之后,修五行奥妙,眼下,已略有小成。不但以大地熔炉为基炼出一口五行熔炉,那一声五色神光,也自凌厉无比。

眼见那巨掌落下,威视赫赫,如泰山压顶,根本不能抵挡。伏皇道人挺起真身,被压得一声噼啪作响,爆出点点血花,却也不曾弯下一分脊梁!

“贼子!”

伏皇脸上青筋暴露:“贫道誓不与你干休!”

三十一章 刑天台上诛神灵

巨掌压下,覆地翻天,煌煌如天威浩荡。

伏皇道人掌中宝剑剑光如柱,冲天而起,却瞬间被打灭灵光,化为废铁。头顶熔炉噼啪作响,被崩碎成道道碎片,掌中宝印滴溜溜一转,尚未变大,已被打回原形,失了霞光。

噗!

伏皇道人口中鲜血喷出,整个两千丈的法身被压的脊柱崩裂,眼看就要崩溃!

那法宝级数的凌霄城,阵法噼里啪啦,一连串爆开、泯灭,霞光顿失,威能全消。其中种种生灵,诸般弟子,接二连三化为肉泥!

那诸般弟子,却竟无一人面露惧色!就譬如那蝼蚁,被碾死之前,也要反咬一口!剑光、宝光,种种法器发出千般光彩,点点滴滴,如飞蛾扑火一般,一往无前,冲向那煌煌巨掌。

伏皇道人看的目眦爆裂,眼角流出血来,怒吼一声:“贼子!”

“哈哈哈哈”

希阿神狂笑不已,心中那等爽利,几乎无法言喻:“蝼蚁!蝼蚁!你们这些蝼蚁,该死的修士,要怪就去怪你们的掌教吧,哈哈哈该死的太一,你看啊,看看你的这些徒子徒孙,你坏我信仰,擒我妻子,使我如丧家之犬,今日,我就先收了利息再说!”

“好胆!”

一声暴喝,突然从虚空中炸开,一尊天帝快步跨出,喝道:“尔那扁毛畜生,还不快快住手!”

就有一方刑台从天帝掌中飞出,滴溜溜一转,化作万里之巨,那刑台上矗立一尊刑架,架上一条锁链、一口铡刀。

锁链金光森森,飞舞而出,化作一张大网,兜头盖面,朝那希阿神罩去,哗啦啦抖动间,发出无量霞光。

铡刀血迹淋漓,猛然张开,杀机凛冽冲天而起,直指希阿神。

这刑台,便是元初天帝一宗宝物,号曰:刑天台!刑天刑天,代天刑罚!近十年以来,元初天帝纵横宇宙,刑天台下不知斩杀了多少罪孽!

“赤混道友,还不动手!”

元初天帝打出刑天台,目光森森如利刃,恶狠狠的锁住希阿神。

就听幽幽一声怪笑,一方纯正近乎道的漆黑莲台虚空中展现出来,正好出现在巨掌下方,将那凌霄城废墟罩住,随即二十四片花瓣展开,放出无量魔炁,只一冲,就将那巨掌冲的七零八落!

赤混魔尊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此间种种,电光火石。希阿神脸上狂笑尚未落下,却哪里料到,赤混魔尊和元初天帝竟突然降临!

一时间神色僵硬,心头震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打算逃走。

却哪里可得?

那刑天台放出锁链,化作大网,封锁时空,任凭那希阿神神通广大,左冲右突,却不得脱。

不论施展何等神术、神通,皆被霞光泯灭。

不过弹指之间,那锁链便就哗啦一声将希阿神团团绑住!

“滚开!”

希阿神大恐,神力爆发,不要钱似的,却哪里又奈何的了?

何况其下那方黑莲冲天而起,两相一合,便将其牢牢镇压!

呼吸功夫,那锁链拿了希阿神,拖着他挣扎着回到了刑天台上,哗啦啦一阵响动,将其绑在刑架上。刑架上面落下一块,下面合上一块,刚好将其脖颈合在其中!

那铡刀就在他脖颈上方,发出凛冽无比的杀机,牢牢将其神魂、肉身锁定。

赤混魔尊信步走上刑天台,元初天帝也落在台上。

两人并肩,往下一看,只见那凌霄城已化为废墟!

其中诸般生灵、太一教门弟子,除开那伏皇道人、玄炎道人还有些气息,余者皆已化为飞灰。

“唉”

元初天帝面露悲色:“晚矣!只恨你我二人慢了一步,否则哪里容得这扁毛畜生撒野?”

赤混魔尊面无表情:“如何与太一道友交代?”

两人说着话,元初天帝探掌将伏皇道人与玄炎道人一把捞上来,只见这二人已是肉身崩溃,元神重创。

“拜见魔尊、天帝。”

伏皇道人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身碎裂毁败的骨肉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可他面上,却不见分毫痛苦之色,只心若死灰。

元初天帝摇了摇头:“此间事,怨不得你。这扁毛畜生有天仙威能,你自不能相抗。怪只怪太一道人不曾算计周全,我与赤混道友慢了一步。”

于是打出两道霞光,稍稍稳住伏皇道人与玄炎道人的伤势,这才回过头来,望了眼那扁毛畜生,对赤混魔尊道:“如何处置?”

魔尊微微摇头:“待太一道友处置罢。”

天帝默然,随即点了点头。

道:“此番太一教折损惨重,教门弟子中坚皆损,太一道友怕是要心痛了。”

魔尊道:“二三十载的精华,若是本尊,嘿嘿”魔尊冷冽的看着那希阿神:“挫骨扬灰,把那神魂拿住,日日炮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希阿神被锁在刑架上,肉身神魂皆被禁锢,却无碍听力、言语。原以为这一锁住,那头上铡刀就要落下,却听这两人要将其交给太一,心中一抖,震怖之余,却多了一分求生的念头。

心思一转,把脑袋从枷锁中抬起来,叫道:“两位便是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罢?我有一言,姑且听之。”

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对视一眼,齐齐冷笑起来。

魔尊道:“哦?你还有什么狗屁要狡辩?”

却存了一分打趣的心思。

这毛神死到临头,竟还有小心思,实在是可笑的紧。

元初天帝也不阻拦,只冷冷看着。

这竟却给了那希阿神更多希望,不由连忙叫道:“好叫两位知晓,若放了我,自有好处。”

便道:“太一虽则暂时胜我一筹,可须得知晓,那希阿帝国,我毕竟经营了数十万年,根基深厚,枝繁叶茂。只要放我离去,待我重掌希阿,我发誓与两位共享!”

魔尊与天帝神色分毫不为之所动。

那希阿神见状,咬了咬牙,又道:“两位大略知晓,我背后还有大能。只要两位放我一马,我必向上神引荐两位。须得知晓,上神神通广大,乃是这宇宙间一等一的人物啊!”

仍是不为之所动。

希阿神心下就是一凉。

他手中底牌,除此,还有什么?

念头急急转动之间,又道:“只要两位放我,此后我必以两位马首是瞻!”

还是不为所动。

这下希阿神绝望之意顿生,语气猛地一转,喝道:“你二人不为人子,今日拿了我,明日上神便会为我报仇,将尔等挫骨扬灰!”

元初天帝终于开口,却是漠然:“利诱不成便要威胁。畜生终归是畜生。你区区一头毛神,我等哪里稀罕?马首是瞻?便譬如一张厕纸,大略也比你有用。至于你家上神,呵呵,你当本帝与魔尊不知?这主层面宇宙空间,已是先天死神太冥圣母的信仰之地,尔等蝼蚁棋子,皆已失去用处,安敢信口雌黄欺我?”

希阿神大急:“你二人与太一并非和睦!我此番作为,难道对你二人没有好处吗?太一教衰落,此消彼长之下,元始魔教、元初神庭,自然就得到更多好处。我们是潜在的盟友啊!”

元初天帝与赤混魔尊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讥笑之尊森然道:“本尊与天帝何等人物,要你这样的蝼蚁来教我?不知死活!”

希阿神愣神,忽然大叫:“你们两个混蛋!快快放了我!我是奉了生命法庭之命,前来行事。若杀了我,生命法庭怪罪起来,你们担当不起!”

魔尊与天帝忽然齐齐抬头。

虚空中,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咚的一声落在刑天台上!

太一道人面无表情,从虚空中缓步走了出来:“畜生,你说的便是这毛神罢?”

希阿神听到这声音,心头顿时凉成一片,再细细看那巨大如山岳一般的东西,才发现,竟是一颗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头颅!

“啊!”

希阿神大叫一声,差点晕厥过去:“生命法庭!”

太一道人没去管他,一步落在伏皇道人与玄炎道人身前。

伏皇道人看见自己师尊,眼中顿时流下一行血泪:“师父!我”

太一道人长叹一声,弹指一点,打出一道造化神光,在伏皇道人身上来回刷了三次,伏皇道人一身伤势顿时大好,猛地便挣扎起来,拜倒在地:“师父,玄武师弟和万余弟子,皆皆已殁了!”

太一把他扶起来,细细打量着披头散发的弟子,看他重瞳之中,皆是死灰之色,不由安慰道:“为师已知之。此事怪不得你,乃是为师算计不周全所致。你先站在一旁,为师自有区处,诸弟子不会白白丧命。”

又将玄炎道人也救起,太一这才转身,缓步来到天帝与魔尊面前,眼中露出一丝恼怒:“你二人就不能早来一步?!”

元初天帝与赤混魔尊微微一怔。

魔尊道:“牛鼻子,你心中有气,也不能撒在我等身上。我那克里帝国,事务繁多,正待要解决那最高智慧,你一个传讯,本尊就来了,还要怎样?本尊可不曾对不起你!”

天帝叹道:“我等的确晚了一步。不过道友,我等并非耽搁,也是全力以赴,终归是没有赶上,心里有些愧疚。”

太一怔滞片刻,悲叹一声:“我教门二三十载,今日一朝尽殁,实是心痛。”

“罪魁就在眼前。”魔尊哼一声道:“你自区处便是。”

太一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刑架之下,一双眼睛无情的盯着希阿神:“你逃的一命,便已是邀天之幸,何苦把个性命不当回事,还要来撩拨贫道呢?”

“你害我失去一切”

太一道人翻掌就压了下去。

三十二章 炼假成真唤圣牌

看着稀稀拉拉堆在刑架下的那一堆模模糊糊、堪比三分之一个地球体积的肉泥,元初天帝皱了皱眉,大袖子一甩,将其甩落刑天台落在星空中,瞬即便化为一方浮陆。

前时这扁毛畜生毁了鸿沟大宇宙一侧的平台,正好用他的肉身替代之。也是一饮一啄,因果相合。

而那神魂,便就捏拿在太一道人掌中,道道禁法将其禁锢,一点真火缓缓灼烧,只烧的那神魂烟火直冒,吱吱叫唤,凄惨无比。

魔尊开口道:“不若扭转时空因果,倒也能将你那诸般弟子都救回来。”

元初天帝也同时看向太一,神色里大略有些赞同。

却见太一拖着那扁毛畜生的神魂,淡淡摇了摇头:“扭转时空不难,可人在做,天在看。终归要被记上一笔。”

话音微微一顿,太一又道:“两位道友如何不知贫道目标?肆意妄为太过,日后这宇宙重归唯一之时,少不得要与我算上一算。是时悔之晚矣。”

闻听此言,魔尊与天帝不由齐齐颔首。

魔尊道:“既如此,你当若何?你那三十载积累,一朝沦为画饼,实是白忙一场。”

“我自有办法。”

太一道人神色不变,与一旁伏皇真人招了招手:“将那唤圣牌与我。”

伏皇不敢怠慢,连忙翻掌取出唤圣牌,却见其上竟有霞光莹莹,不复此前古拙斑驳。伏皇微微一怔,只察觉到似乎元神隐隐已与这唤圣牌有所勾连。

太一探掌将唤圣牌摄拿手中,细细一看,一指掌中神魂,笑道:“你此前被这扁毛畜生所伤,一缕元神与一缕肉身精气机缘巧合与这唤圣牌融而为一,便譬如祭炼法宝一般。我道是当初察觉这唤圣牌与你有缘,原来应在此时。”

便又转脸对赤混魔尊和元初天帝道:“这牌子来历奇异,材质非常,又有一些神奇奥妙。贫道此前拿捏手中,一直犹豫该用是不该用。如今看来,正是时候。”

道:“这唤圣牌分外神异,我曾细细查知,得其奥妙,有炼假成真,炼虚为实的道妙蕴藏其中。如今诸弟子遭劫,皆被毁了肉身,但一点真灵尚存。我意以此唤圣牌,于其中开辟一方虚假世界,置入诸弟子真灵。于其中炼假成真,重新炼出肉身来。”

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闻言,不由齐齐一怔,随即皆抚掌笑道:“大善!”

魔尊便道:“这样看来,唤圣牌倒是一桩好宝贝。日后有座下徒子徒孙遭劫,只要真灵未损,便可置入其中,重炼肉身。牛鼻子,此间好事,你可不能独吞了。”

元初天帝也笑眯眯的:“如此,本帝也参与一个。”

道:“我看太一道友,无非是在其中开辟营造一个合理的虚假世界,其中法则自成一体,世界自成一体,不但能救人性命,在诸徒子徒孙重炼肉身之时,还能起到一个历练的作用,两不耽误。如此,本帝也要一份。”

太一道人哈哈一笑:“你二人便是疏忽了,贫道也会提醒。便在其中开辟三方虚假世界,你我三人各派各据一方。诸弟子重炼肉身、历练道心之时,也可相互对抗。在这真实世界,打起来总归有些不好,若是坏了一方天地,自也有因果加身,阻碍道途。”

“好主意!”

魔尊与天帝不由连连赞叹。

太一道:“不过这唤圣牌虚假世界,却须得由我太一教掌管。”他伸出手指,一指伏皇:“正好我这徒儿机缘巧合,祭炼了这牌子,乃是此牌名正言顺的主人。”

魔尊与天帝便就各自皱起了眉头。

魔尊道:“不好不好。若你弟子掌管,日后如何能保证我元始魔教的徒子徒孙的利益?他念头一动,内里虚假世界,皆在他掌握之中,稍稍做点手段,我岂非欲哭无泪?”

天帝却嘿嘿笑了起来:“太一道友,我看不如让你这弟子到我神庭来领个职位。你二人太一教、元始魔教先天对立,唯有我元初神庭兼容并蓄海纳百川。他既掌管虚拟世界,正好于本帝座下作个天尊,也好名正言顺,不偏不倚,执掌虚假世界。”

太一闻言,颇有兴致的打量两位道友,笑道:“魔尊担心,贫道倒是理会的。可你这天帝,端端是算计了得,挖墙角挖到贫道座下来了!”

天帝大笑一声:“何为挖墙角?他自为你弟子,永远便是你弟子。我元初神庭非是如你二人教门一般,并不涉及教义。莫非他入我神庭当值,便不是你弟子了?反倒是入职神庭,梳理天地法则,也好积累一份外功,顺应宇宙本源,得些气运加持,对道途也有利处。”

又对魔尊道:“本帝早有计较,日后无论何门何派,便是那散人,只要符合要求,也可入职神庭。一份职业而已。”

太一看了眼伏皇:“你怎么想?”

伏皇一怔:“单凭师父做主。”

太一点了点头:“既如此,也罢,元初道友,你之提议,贫道允了。我这徒儿,便在你神庭挂职一个天尊。不过贫道还有一个条件。”

元初天帝不由道:“道来一听。”

太一才道:“你若退位,我这徒儿,便是下一任天帝。”

“这”元初天帝微微一顿,随即指着太一大笑:“你这老牛鼻子,倒是好算计。也罢,若我退位”

“且慢!”

一旁魔尊拂袖打断道:“你二人可问过本尊意见?”

“哦?道友又有何意见?”太一笑眯眯的。

“你太一座下有弟子可为天帝,本尊座下如何没有?”魔尊冷笑道:“我那天魔徒儿,神通广大,将我元始魔教打理的井井有条,难道没有资格做下一任天帝?”

“笑话。”

太一嗤笑:“你座下天魔作恶多段,我听说在克里帝国,已炼了十七八个星球,那许多生灵血肉魂魄都被化为资粮。如此行径,有何资格接任天帝?”

“如何不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魔行事,顺乎天数,什么叫作恶多端?!”

“天数?哪里来的天数!你休得欺我”

“且住!且住!”

元初天帝在一旁,额间冒出几条黑线:“你二人当着我的面所这般话,本帝还没退位呢!”

太一、魔尊二人齐齐一顿,都笑了起来。

太一道:“赤混道友,这继任天帝,现在说来,早之又早。非得元初道友成道之后,才是时机。你我现在争来争去,没有意义。”

便对元初天帝道:“贫道不管道友何时退位,这天帝继任的人选,非得有我伏皇徒儿一份。”

魔尊也道:“也不能忘了本尊座下弟子。”

“我自有区处。”天帝大袖一拂:“太一道友,快快开辟虚假世界罢,少说这些有的没的。”

“善。”

于是太一道人便持拿唤圣牌,脑后现了庆云,一尊真神持着一口大钟跳入唤圣牌中。隐约只听到连续三声钟响,太一道人适时将掌中希阿神的神魂投入其中,对左右几人道:“这毛神也算是有些用处。他那神魂,也是广大,融入其中,也增添一分资粮。”

魔尊与天帝不由深以为然。

片刻之后,持钟真神跳将出来,与太一打了个稽首,回了庆云之中。

太一托起唤圣牌,周遭几人,皆把目光投入其中。

便看到,那唤圣牌里,隐约三座浩瀚世界三足鼎立。其中各有一方大陆,虽则荒芜,却已有点点神光洒下,便就有大川流水,有山峦青绿。

太一道:“贫道以造化手段,将那毛神神魂化为生机,作山川河流,草木野兽。”

“便只如此?”

魔尊问道。

“不然。”太一摇了摇头:“且看贫道手段。”

太一道人双目一瞪,就有数十点晶莹剔透的念头,被斩杀出来,化作点点星光,扑入唤圣牌中。

道:“我自斩杀一些念头,以之构筑虚假世界,且看!”

就见那数十点念头平均一分为三,各自落入三座虚假世界之中。然后种种幻象如走马观花一般,碰撞间,化作无穷霞光,落地有无量虚假生灵、无数城池,构筑出一方方地域、门派、国度。

眨眼之间,三座虚假世界,便已完全成型。

“好手段!”

天帝抚掌赞道:“道友以念头化为世界,其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是造化手段,让人向往。”

魔尊道:“却也不能让你专美于前。”

便就弹指打出一道魔炁,落在其中一方虚假世界之中:“这方虚假世界,便是本尊元始魔教所有!”

天帝哈哈一笑:“如何只让你二人专美?”

也打出一道神光,这道神光,却将三座世界,都包揽其中。皆便落在那三座世界,各大国度的官府之中。

太一道人淡淡一笑,探掌将唤圣牌摄入手中,轻轻于其上弹了三下,便分出三块一模一样的牌子,只是灵光稀疏,然后将其中两块,各自拂袖打入魔尊与天帝手中,道:“此便为日后沟通虚假世界的钥匙。”

两位点了点头,收起牌子不提。

太一道:“该办正事了。”

三十三章 延缓一载又如何

那诸般弟子身死,太一道人实在心痛。

自教门立教至今,也只得这万余炼炁后期的弟子,都是教门的精华之所在。其中不知多少都是化神种子。如今却一战而灭,且是毫无意义。

其中痛心,可想而知。

便譬如竹篮打水,到头来一场空,实在是滋味难明。

好在只是身死,魂散却不曾灭。真灵总是留下了。亏得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赶来,虽则慢了一步,终归阻住那扁毛畜生,一掌不曾按下。

否则这一掌若是按下了,以其堪比天仙的威能,那便真回天乏术,定是魂飞魄散,哪里还有真灵留存?

不过让人心痛的是,玄武真人身死魂灭却是真,真灵也不曾留下涓滴,实为太一道人来到此界至今为止最大的心痛。

苦修三十载,证得化神,步入大道门槛,何等意气风发。

却到头来,终归是一场空,悲哉哀哉!

但大道之路,艰辛就在此处。修士万万千,又有几人能走到尽头?又有几人,能得善终?

实也是命数使然。

劫数方过,诸般真灵尚未散去,太一道人施展手段,收拢真灵,将其一一投入唤圣牌中。便把那目光,落在玄武真人魂灭之处。

一旁伏皇真人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师父,玄武师弟他”

却也眼中流露出一抹奢望。

太一面色沉凝,忽然探出手掌,将那片虚空囊括掌中,口中一声清叱:“造化随我,逆转时空!”

就见他掌中那片虚空流光回溯,眼看就要回溯到玄武真人身死之时,忽然便炸开了。

太一神色一滞,叹然道:“回天乏术也!”

伏皇真人默然无声。

太一收手入袖,叹息连连:“贫道也是心存侥幸,然则却如何不知?若得寻常凡人,休说一人,千人万人,我自扭转时空,也能把他捞出来。只可惜我辈修士逆天而行,有进无退,若是遭劫,便是那大罗、混元,也自身死魂灭,况乎区区化神哉?”

顺则为凡,逆则为仙。

休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历来多少仙家高人,得道成仙之后,何曾将血脉之前牵连其中?无非便是因此罢了。

仙家有大神通,**力,纵横天下,似是无所不能。

却也遭天妒,宇宙本源那里,自会记上一笔。若非死劫,自是无碍。若遇死劫,魂飞魄散。

就譬如越是珍贵的东西,打碎了就越难回复。若是泥捏的,打碎了再捏起来也是等闲。这便是天数平衡之道哇。

由是许多修士,多要准备诸般手段,留下一条后路,以备不测。

忽然间,太一道人似乎想起什么,急忙问道:“玄武可曾立下魂灯?!”

伏皇微微一怔,道:“自是立下魂灯。”

太一吐出口气,神色略松:“那便好。魂灯之中,尚有其一缕神魂。自他遭劫至今,时间尚短,那一缕神魂必定还不曾消散。”

说着话,太一道人探掌入虚空,收回手掌之时,掌中有一盏铜灯。那灯已熄灭,唯有一缕余温。

太一连忙施展神通,从灯中摄出一缕浑浑噩噩的神魂,却不正是那玄武真人的模样?

见他神魂呆滞,分明已失了灵智。

太一将其投入唤圣牌中,叹道:“倒也有一线生机。”

伏皇大喜过望:“这就好,这就好!”

太一微微摇头:“休要高兴的太早。玄武魂飞魄散,只余下这一缕神魂,也是即将消散。虽则以唤圣牌之能,可炼假成真,补回残缺,然则此后,玄武便不再是玄武了。”

旁侧天帝、魔尊二人缓缓颔首。

天帝道:“便是新生一人耳,此玄武,已非是彼玄武。”

“能活一命,已是侥天之幸,何必苛求?”魔尊倒是不以为意:“我辈修士,逆流而上,劫数使然。若得哪日,你我遭劫,岂非也是一般?何必如此婆婆妈妈?”

“善。”

天帝与太一齐齐颔首。

太一便就将唤圣牌交道伏皇手中,嘱咐道:“你须得好生祭炼一番。若能领会炼假成真的奥妙,自也是一番造化。”

然后道:“你且先回教门,此间事,勿须按捺,传达下去。我辈修士逆天而行,若哪个弟子怕了,逐出师门便是。”

“是,师尊。”

伏皇被太一道人造化神光所救,虽则尚未全数复原,却也没有大碍了。于是便收了唤圣牌,与玄炎真人一道,与三位前辈稽首一礼,转身而走。

目视伏皇二人离去,天帝也收了刑天台。

三人便凌立在鸿沟之上,太一道:“此番也是我算计不周全之故。我原道是圣母坐镇,无有关隘,却也是忽视了那某位大能的诡谲手段。想必圣母在前时,已被人叫走。”

天帝神色肃然,缓缓摇头:“此非你我之过。你我修为不足,道行不够。大能算计,不曾有所察觉。”

“此间事,你我几人皆未曾有所料想,怕是都遭了蒙蔽。否则哪里会想不到?”魔尊冷笑一声:“那诡谲之辈,实属可恨!”

太一颔首:“那生命法庭是其一,扁毛畜生是其二,其三便是叫走圣母,一环扣一环,让贫道措手不及。”

“如今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诸弟子虽身死,却总归还有生机。以唤圣牌之能,其中百年,外只一年,当能恢复原本模样,道行更进一步。只可惜了我那玄武徒儿”

“死则死矣,念叨个甚?那生命法庭、扁毛畜生,不也都死在你手中了么?”魔尊大袖一拂:“道友如今需要考虑的,是传道之事。你这万余弟子皆失了肉身,传道之事戛然而止,你当作何决断?”

“一载而已,何必急躁。”太一缓缓道:“等等又有何妨?”

“也罢。”魔尊与天帝对视一眼:“但凭道友自己区处便是。”

太一笑了笑:“只晚一载而已,莫非两位道友以为,我太一教会落后许多?却是疏漏了我那诸般弟子,在虚假世界之中历练百年。道行必定大进,炼出肉身,出来之后,不知多少人要进阶化神。是时元始魔教也好,元初神庭也罢,怕都不及矣!”

天帝和魔尊微微一愣。随即两人皆是苦笑:“倒是忽略了这一茬。竟是祸兮福之所倚,让你占了个便宜!”

太一哈哈一笑:“承让,承让!”

又道:“两位道友如今传道,也须得小心谨慎,莫步我后尘。以我之见,当以稳打稳扎为主,少去招惹一些人物,免得被人算计,后悔莫及。”

“本尊心里有数,你休得说教。”魔尊转身就走:“你自以弟子于虚假世界历练百年,却要看看,等你那诸般弟子出来之后,能否胜过我元始魔教。”

天帝也是淡淡一笑:“道友,告辞。”

太一还了一礼,直到两位化身皆以消失无踪,这才转身走入虚空。

终南山,护山大阵退避,山顶太一宫前,空间裂开一道门户,太一道人跨步而出。

望了眼太一宫,太一道人便就知晓,此前并未猜错。圣母分明不在宫中。自圣母与太一结为道侣,非是大事,圣母从不离开太一宫。只在宫中修行法门,体悟大道。

眼下不在,这才至于教门弟子今日劫数。

太一微微叹了口气,双手负在背后,立在那山顶崖上,举目望去,正看见伏皇徒儿在施展神通。

就看到唤圣牌凌空生辉,放出万道霞光,随即化作一尊门户,轰然砸落在麒麟峰与终南山主峰交界一侧的山谷里。

伏皇真人于门户侧立下一块石碑,曰:幻圣界。石碑上,有一行解说:劫数使然众弟子身死魂不灭,炼假成真真灵衍生血肉复归一。

立下石碑,伏皇真人跨步走入了门户之中。

太一道人又是微微一叹,转身就要步入太一宫,却恍然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定睛一看,圣母是也。

圣母神色有些阴郁,分明也是知晓此前事。

看着太一,圣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分明当初太一离开之时,还曾嘱咐,将教门托付照看。却没料到,如今却遭了这般算计。圣母心中臊然。

堂堂先天死神,竟连区区万余炼炁弟子都照顾不住,实是面皮大失,无颜见人。

“宫中叙话。”

太一信步走入太一宫。

圣母跟进,两人入了宫中虚空,在当中浮岛老松下相对而坐。

太一道:“此间事,也是劫数使然,圣母不必太过在意。我那诸般弟子,除开玄武一人,余者皆还有生机。”

圣母微微一怔:“我正打算以我权柄,将他们复活呢。”

太一摇了摇头:“玄武已是魂飞魄散,惟余一缕神魂,被我投入虚假世界。待其重生,却也不再是玄武,而是新生一人。”

便就将唤圣牌虚假世界一一道出:“圣母虽是先天死神,但若随意动用权柄,却也不好。眼下这宇宙本源虽则虚弱分散,但圣母若肆意妄为,该有的因果却不会凭空消散。圣母如今踏足仙道,不比以往,若要有所讲求,便须得不能胡来。”

圣母点了点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还真没颜面去见你那些弟子。”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那诸般弟子,在虚假世界中磨练百年,未必不是好事。”太一说到这里,转言便道:“却不知圣母此番,去了何处?”

三十四章 幻圣界中生变故

太冥圣母闻言,登时面露恼怒之色,道:“一日之前,永恒传讯与我,请我一见,说有要事相商。我去了他宫府,却又道是湮灭传讯,请他代为请我前去。”

“湮灭?”

太一心头一转,难道是此人算计?

却道:“那后来如何?”

“后来?没有后来!”

圣母皱了皱鼻子:“我和永恒干巴巴等了一天,也不见人来。”

“于是圣母便去寻他?”太一脱口道。

以圣母脾性,除此太一猜不出其他。

圣母果然点头:“我和永恒一起去寻他,到了他宫府却不见人。”圣母龇了龇牙:“所以我就掀翻他老巢!”

“于是激活了他老巢中的一些手段,被困住片刻?”太一心中如何不曾明了?

圣母果然称是。

太一默然无言,心里急急转动。

此间事,从圣母话中,有两人,永恒、湮灭。其中蝇营狗苟,也不知那那二人知情与否。若是知情,便是一回事,若不知情,又是另一回事。

如此,便有两个猜测。

其一,二者皆不知情,皆为人算计。那人藏在暗处,竟将三尊先天神灵都算入其中,也是非同寻常,胆大妄为的人物。这让太一不由联想到命运石板之事——那命运石板本该在宇宙诞生之时应运而生,却一直拖延到百万年前,或许便是那人早早得了那石板,百万年前才拿出来以作算计。

其二,湮灭或永恒或一人知,或两人皆知。由是此事,便就有了线索,比前一个猜测,就多了一分推演的可能。

斟酌片刻,太一道:“以圣母之见,这事乃湮灭所为?”

却不提永恒。

圣母哼一声道:“不是他还有谁?我掀翻了他宫府,也没见他冒头,不是他还有谁?”

太一沉吟道:“圣母可曾想过,万一湮灭也被人用某种手段牵扯住了?”

“这”圣母为之一怔:“倒也有这个可能。但谁这么大胆子,把我、永恒和湮灭都算在其中?”

太一摇头:“圣母若是不知,我又从何处得知?”

又道:“还有一个可能,永恒也是参与者。”

“不可能。”圣母皱眉道:“我与永恒从来没有矛盾”说了半句,圣母闭口不言。

太一便道:“矛盾与否,都是旁枝末节。便譬如百万年前之事,圣母又何曾与无限有过什么矛盾?”

圣母默然不语。

“好教圣母知晓,如今仙道扎根,宇宙间愈是波诡云谲,等闲不能大意。即便以圣母的身份和权柄,也须得小心翼翼才是。”

圣母听进耳中,不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太一颔首:“今日之事,也算是一个提醒,使我更加警惕。至于后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可惜了我那玄武徒儿一身修为沦为画饼,但毕竟其余万余弟子,还能转圜过来。好教圣母知晓,此后无论如何,都须得保证世界树界域不能有失。”

圣母深以为然:“这里是根基,自然不能有失。”

却道:“那深红世界与太元界,你作何保障?”

太一摆了摆手:“深红世界与太元界毕竟在宇宙胎膜之外,加之太鸿道友合了太元界本源,我还有手段,可以保证那两方世界的安危。只要不是如圣母这般先天神灵亲自动手,太元界与深红世界,必定无忧。”

又叹道:“只恨我修为浅薄,否则定要打上门去,问个明白!”

虽心中忿忿,可太一道人却清醒的紧。那等人物,非是如今所能抗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未来计,该按捺的,必须要按捺。

却也记在心中,画上一笔。到时候一一算账。

便揭过此间事,太一问道:“那无限眼下如何了?”

却也是挂念着那一尊先天神灵,不知其真灵转世,是否出世。

圣母道:“那凡人怀胎十月,如今才过去一半,早着呢。”

太一颔首:“毕竟是一尊先天神灵,虽则抛去神魂,失了肉身,却也根脚非凡。说不得日后,教门之中,能与之相提并论者,也没有几个。须得好生关注。”

“我自理会得。待她出生之后,我便引她入门。”

太一却摇了摇头:“十二岁之前,只捉紧关注便可。那凡人孩童生活,也是一种经历,少了怕是要不得。”

“随你。”圣母白了他一眼。

于是两人便自开始论道,你一句我一句,道妙纷纷之间,自有天花乱坠不提。

说到那无限真灵转世,虽则根脚份属先天,毕竟抛却一切从头再来,有胎中之谜。非是练就元神,怕是不得恢复前世记忆。

太一道人希望无限能体会一下凡俗孩童的生活。那无限乃是先天神灵,虽则见多识广,可眼见归眼见,自身亲历却涓滴也无。

不如使她安生过个童年,也在她心中植下一点印记。

幻圣界中,伏皇道人吞吐法力,勃发元神,一边磨去余下的一些伤患,打熬元神,一边便捉紧祭炼幻圣界。

那幻圣界乃是虚假一方世界,因唤圣牌之故,完全独立于多元宇宙之外。其中时间流速,与多元宇宙完全不同。

百倍差距。

只不过因其虚假,伏皇真人无法在其中积累法力。但磨练元神,体悟功法,却没有关碍。

外界还不到一跃,幻圣界已有十年,其中三方世界,熙熙攘攘,愈发繁荣。

那高天之上,云端之间,伏皇真人睁开了眼睛,重瞳之中,射出两缕实质化的精光,将面前虚假打成虚无。

“总算是祛除了伤势。”

前时在那扁毛畜生掌下,伏皇真人受到重创。亏得先有天帝出手稳住伤势,又有自家师尊以造化神光疗伤,恢复了大半。

否则若他自己疗伤,百十年怕都是难以全数复原。

如今,在这幻圣界中,一边疗伤,一边祭炼幻圣界,十年,便皆已告成。

于是端坐云端,伏皇真人散开元神,细细查知。

只把那云端高天之下,那一方浩瀚世界,皆纳入心湖。许多熟悉的气息,那万余弟子,皆在心头。

十年,这诸般弟子,皆是十岁的孩童而已。或为达官贵人子嗣,或为农夫猎人后代。乞儿、贼寇、农夫、世家子,凡此种种,身份不一。

幻圣界自为伏皇炼化,其中种种,皆在掌中。他以元神观摩,从诸般弟子身上一一扫过,暗暗观察他们的一切,偶尔或是笑,偶尔或是恼,竟也自得其乐。

忽然,端坐云床之上的伏皇真人神色一动,脸上露出一抹纳闷之色。

这幻圣界中,三方世界,眼下这一方世界之中,除开教门弟子万余真灵,余者皆是虚假存在。

可他以元神探查之时,忽然却发现一个也有真意的个体。

细细一看,也是个孩童,大略十岁,头上总角,正骑着一只木马,与一些虚假的孩童玩耍。

分明这个有真意的孩童,气息陌生,并非教门弟子真灵所化!

伏皇真人念头一转,眉头便皱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

他连忙返照元神,发现这幻圣界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并无疏漏。可这陌生的一个真意个体,又是怎么回事?!

他眼睛微微一眯,念头一动,便将那孩童摄来高天。

还不等那孩童露出惊恐,伏皇真人双目射出精光,神识深入孩童真灵,却恍然间,看到一片废墟一般的浩瀚世界!

那一方世界,无比广大,却一片死寂,不曾有半点生机。

一种寂灭、终结的奥义冲击着伏皇真人的神识,让他浑身一颤,连忙把神识撤出。在最后一刻,他隐约看到一片墓地,无比广大的墓地!

伏皇脸色煞白,长长吐出一口气,看了眼身前意识模糊的孩童,想了想,挥袖又将其送回远处。

却心里盘算:“那等景象,就好像宇宙终结毁灭,实在触目惊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还有那片墓地,其中死气袅袅,骇人听闻!”

又想到:“这幻圣界分明是我祭炼的法宝,为何还有我无法掌控的存在?”

思来想去,伏皇真人转身踏出虚假,下一瞬便自终南山下,麒麟峰边那一处峡谷中的门户里,走了出来。

然后望终南山顶的太一宫,直奔而去。

一瞬到了宫殿前,稽首一拜:“师尊,徒儿求见!”

殿中,太一正与圣母论道激烈,闻听伏皇求见,声音一顿,道妙消散。

太一也没多想,只道是伏皇炼化了幻圣界,伤势复原,前来觐见。于是道:“进来罢。”

伏皇道人于是推门而入,到了那浮岛老松下,先与太一和圣母见了礼,这才急迫道:“师尊,那幻圣界中,大略出了些意外。”

“意外?”

太一脸皮一动,道:“什么意外?!”

也是分外关注那幻圣界,毕竟其中有万余弟子。

圣母也自被吸引,抬头看向伏皇。

伏皇真人便道:“徒儿在幻圣界中十载,将幻圣界祭炼成功,又祛除了余伤,于是观察诸弟子行为。却意外发现,其中竟有非是我教门弟子,却有真意真灵的陌生个体!”

“哦?!”

太一道人面露惊色,心头急急转动,恍然间已有所猜测:“可曾有所查知?”

伏皇道:“有。徒儿将那个体擒拿,元神返照其真灵,却恍恍惚惚之间,看见一方死寂的宇宙!有无量终结、寂灭的奥妙,只一冲,就让徒儿元神大震,不敢继续查看。最后退出神识之时,还看到一片望不到边的目的,死气冲天,骇人听闻!”

太一听完,怔滞半晌,忽然猛地站起身来:“前面引路!”

三十五章 大墓连天震人心

幽寂、冰冷。

浩瀚一方宇宙,五行逆乱,阴阳颠倒,一条条看不到尽头的时空裂缝,就譬如深渊一般,交织成一张无量大网,密布在空间当中。

大陆崩碎,化作大大小小的碎片,无序的作着不规则的运动,构筑出一片巨大的废墟。其中,没有一丝生机。

在那崩碎的大陆中间,一块无法估量的碎片上,影影绰绰高高低低,都是墓。无穷无尽的死气在这片墓地上缭绕,恶念化作种种狰狞无比的形态,只看一眼,就能让一尊地仙元神崩溃!

那片墓地被笼罩在恶念之中,看不清晰。隐约只见外围的墓矮小,越往内,墓越大。那内部深处,一些大墓,甚至高达千万里、亿万里,就仿佛一座座巨大的世界!

这片墓地,就似乎世界的归墟。

一些幽幽的声音,好像在呼唤,好像在控诉,又似乎在怒骂、沸腾。不灭的战意,化作拳印、掌印,或是显化出一些法宝的形态,在那片死气恶念之中纵横,战斗,永远都不会消逝!

有一些阴影,无比高大,百万里、千万里,好像缠绕着锁链,在无意识的行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太一道人一道虚幻的念头,周身缭绕着莹莹的造化神光,隔着无穷的虚空,以眼角余光去打量。终归不敢接近。

休说接近,便是直视,都不敢!

在这片充斥着死气、毁灭的宇宙之中,他的这一点念头,就好比一粒尘埃。那纵横在墓地上空的恶念阴云,发出无比凌厉的恶意。只要敢看一眼,走火入魔只是等闲,元神崩溃魂飞魄散不在话下。

亏得太一道人练就造化神光,隔着无穷时空,尚能避开这等恶意。否则换个人来,敢这般打量,便是眼角余光,也只得一个死字。

太一不由暗暗庆幸,幸亏伏皇道人此前只是匆匆一瞥,否则若如他这般,敢放出一个念头深入这片亦真亦幻的宇宙来观摩,必定已是魂飞天外,只剩下一具躯壳了。

瞥这那片无边无际的墓地,太一心中无比沉重。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敢接近那墓地,否则若能看一看那些墓碑上的铭文,也是好的。

只可惜本事不够,徒呼奈何。

但太一却能感到,这里的一切与自己,一定有异常深刻的联系。这种联系,说不清,道不明。但一定存在。

恍然之间,太一微微一怔,看到一个鹤发童颜,身披混沌道袍,手持一条龙头拐杖,生的慈眉善目的老道士。

太一连忙定睛去看,那老道士就在那片恶念阴云之中。

这一眼看去,竟不曾不适。

再细细一看,分明那老道士,周身有一缕清澈的气机萦绕,将那能够毁灭宇宙的恶念,全数镇压!

太一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以他天仙级数的能为,尚且要隔着无量时空,才敢余光轻瞥。依着他心中所想,怕是太冥圣母到了此处,也不敢接近那片墓地。

可那老道士,只放出一缕气机,就能将之镇压!

那无尽恶念所化的种种恶意魔神,竟都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这是何等的修为境界?!

这等修为境界的老道士,又为何在那墓地之中?!

太一道人念头纷乱如麻。

就见那老道士隔着无尽时空,露出一个和煦之中带着一丝悲苦的笑容。然后对着太一道人,遥遥稽首一礼。

太一怔滞,一些信息,凭空出现在心湖之中。

他还了一礼,然后叹息一声,转身化作点点荧光,消散而去。

墓地之中,那老道士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微微颔了颔首,随即消失不见。

恶念登时暴动,卷起一阵阵恶意浪潮,刹那间席卷了整个一方宇宙。时间、空间,乃至于已经崩溃的一截命运长河,都随之化为虚无。

幻圣界,高天云床之上。

太一道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身旁,圣母与伏皇道人皆一眨不眨的盯着太一。

“到底是怎个一回事?”

圣母见太一回神,于是连忙问道。

此前圣母与太一、伏皇真人一道来到幻圣界。细细一查看,才发现,有真意的真灵个体,非只此前伏皇所发现的一个。

整整有一元之数!

十二万九千六百位!

端端是让人惊骇莫名!

分明这幻圣界,乃是太一开辟,三座虚假世界,皆为太一道人造就。其中一切,除开投入的万余弟子真灵,都该是虚假的存在。

可这一元数的真灵,又是从何而来?

伏皇道人分明炼化了幻圣界,竟也不曾察觉任何蛛丝马迹!

合着伏皇此前所言,圣母于是大感兴趣,直接摄了一人,也以元神返照观察。却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伏皇所言毁灭的宇宙,她根本都没有察觉到一丝一缕。

非但是圣母,连带伏皇,这次元神返照,也是一无所获。

就好像此前只是做梦一般。

唯独就看到太一道人坐定了。

便大略猜测,其中该是颇有奥妙。

于是见太一回神,圣母便迫不及待,问出声来。

太一仿似没有听到圣母问话,怔滞半晌,拂袖将摄拿过来的三人皆归于原处,然后起身,直接离开了幻圣界。

圣母追在他身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一不答,直到出了幻圣界门户,太一道顿住脚步,对身后伏皇道:“你既为幻圣界之主,为师便交代你一件事。”

“请师尊吩咐。”

太一道:“日后那幻圣界中,只要是真灵个体,皆为我教门弟子。”

伏皇道人一怔,却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徒儿知道了。”

“嗯。”太一点了点头,抬步要走,却又顿住:“你若有闲暇,便抽空在幻圣界讲道罢,毕竟”

说到这里,太一闭口沉吟片刻,道:“记住为师的吩咐便可。”

“是,师尊。”

伏皇虽心里不甚明了,却也知晓,这其中必有深意。既然是自家师尊吩咐,那便做就是了。至于内里奥妙,既然师尊不告诉他,说明他还没有资格知道。

待日后境界到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太一便回了太一宫。

圣母见太一神思有些不属,便也暂且按捺住了心中好奇。

太一宫中,太一盘膝坐下,仿若一尊老石,不动不摇。但圣母却能感受到他心中澎湃的心潮。

不知过了多久,太一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对一旁一直灼灼盯着自己的圣母道:“这人自生就以来,就有命数。我自以当初得了传承,便自要做道祖,将这一方无序的宇宙,归于秩序。却不料”

“你这话说半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圣母恼了,道:“与我也要这般遮遮掩掩吗?”

太一摇了摇头,沉默片刻:“有些事,不可明说。”

圣母眉头拧了起来。

太一又道:“便自以圣母的神通,也担负不起。知道的早了,于你于我,皆没有好处。”

圣母微微一愣,念头转动间,不由道:“莫非与你那传承有关?”

太一道:“该知道的时候,自会让圣母知道。我若不说,圣母也别问。我自不会害圣母便是。”

圣母见他说的严重,虽然心中的确好奇,也只好按捺下去。

“好吧。”圣母摇了摇头:“你怎么说就怎样吧。”

只觉得兴味索然,便也不再说话,静坐盘膝,修行去了。

“道祖道祖唉”

太一长出口气,眼睛一闭,良久忽然闷哼一声,脸色随之煞白。然后就见眉心一缕晶莹剔透的明光,飞出太一宫去。

这一缕明光飞出宫外,亿万分之一个弹指,来到麒麟峰一座静室。伏皇道人正在其中。

见太一转身又来,伏皇心中疑惑,连忙起身一拜。

太一拂袖道:“那幻圣界中,有许多不可说的奥秘,你只需记在心头即可,其余勿须多作理会。为师要在幻圣界中走一遭,教门之事,该怎么做,你便怎么做。勿须多做更改。”

伏皇闻言道:“那师尊,那凭空冒出来的那些,该怎么区处?”

太一摇了摇头:“为师此前说了,待那些真灵炼假成真,练就肉身之后,也自为教门弟子。”

“那传道之事,这些弟子,可委以重任否?”伏皇不由又问道。

太一斟酌一下,思绪转动,片刻后摇了摇头:“暂且不急。待为师在幻圣界走一走,看过之后再做决断。”

“知道了,师尊。”

太一道:“另则这幻圣界还有其他用处。你可曾想到?”

伏皇道人道:“可使弟子历练之所在。非必是身死弟子炼假成真之地。”

太一欣然一笑:“然也。幻圣界三大虚假世界,相互交界之所在,有一片战场。为师当时开辟虚假世界之时,便就做了准备。教门弟子,炼炁期皆可入内,然则只在战场,严禁入三座世界。为师已传讯赤混与元初两位道友,可使我三家弟子在战场之中斗法磨砺。真切该如何去做,便是你的事了。”

伏皇精神大振:“徒儿知道了。”

于是又嘱咐几句,别过伏皇,太一便就来到麒麟峰下,那山谷之中的幻圣界门户外,抬步便走了进去。

隐约一道迷迷蒙蒙的光,在太一步入幻圣界之时,被排斥在外。

第一章 青云峰上青云观

要说山势雄奇,天下名山大川之中,这辽东医巫闾山还排不上号。要说地理位置,也算不得重要。人文景观、历史遗迹,更是一文不名。唯有这山间景致,还算得上秀美,尤其夏秋季节,清爽宜人。

此山西麓,有一峰,名叫青云峰。名字大约来历于山上一座小道观,这道观,便叫作青云观。

为何观名在峰名之前?

盖因十余年前,这峰还是无名。自从一位道人在这峰上立下青云观,于是便被逃难至山野的人称之为青云峰了。

自万历年间建奴崛起至今,这辽东,对汉人而言,便如同那人间地狱。

不知多少儿郎血染大地,不知城池村庄被血洗一空。

由是侥幸逃过一劫的,要么南迁,入关去了。可听说关内日子也不好过,天灾绵绵,流贼遍地,烧杀抢掠,也是水深火热。

要么就做了顺民,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抛却了汉家衣冠,做了建奴的包衣奴才。

而两样都不选的,只有一个去处,山旮旯里。

于是这医巫闾山中,零零碎碎,就有一些逃难的百姓组建起来的村子。可谓之难民。

青云峰下,就有这样一个村子。

就好比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说的。可毕竟没有那般闲适,没有阡陌交通,也没有鸡犬相闻。虽说靠山吃山,却也过的拮据。加上与外界断绝联系,譬如医药之类,是没有的。一旦有人生病,便只能硬捱。

此间琐碎,暂且不提。

青云峰上,青云观里,早前只有一个道士。自称青云道人。自十年前,青云道人往山外走了一遭,回来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小孩。

听说是在山外行走的时候,在锦州附近遇到建奴屠村,好不容易从尸体堆里抢回来的。

这孩子姓赵,单名一个煜字。

当时青云道人把这孩子救回来的时候,这孩子就有九岁了,懂事,他知道自己叫什么,也知道自己的父母老小,被建奴所杀。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对一个孩子来说,这实在太沉重了。这种压抑,使得这孩子,性格变得非常沉默。

沉默中,有一股戾气。

青云道人把这孩子带回青云观后,不希望这孩子被恨意蒙蔽心灵,就收他做了个道童,每日里念念道经,以道家淡然冲和之气与山间清灵之气,来洗刷怨气,消磨仇恨。

十年以降,九岁的孩童,已经长大。

青云道人,也是白发苍苍。

时光流水,不外如是。

这一天早上,大略已近巳时,朝阳的光才越过医巫闾山照射到西麓来。青云道人做了早课,又做好早饭,这才出来。

青云观在青云峰的半山腰上,观门前,就是一片绝壁。侧里才有一条隐藏在密林中的小道直通山下。

观门前,绝壁上,有一片大略一分面积的平地。一个身材颀长,却并不显瘦弱的身影,正站在绝壁边缘打拳。

这便是赵昱了。

赵昱身材很高大,用古时的话来说,身长八尺。但一眼看去,并不十分雄壮,显得颀长而匀称。

他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还打了好些补丁的破旧短褂,这是用青云道人的旧道袍改的。

赤着的胳膊,显露出结实的肌肉。一拳一脚之间,肌肉坟起,看起来就如同钢铁一样坚韧!

拳风过处,噼啪作响,便是隔着三五丈的距离,立在门边的青云道人,也能感受到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劲风。

老道士就这样依在门边,一边拈着稀稀拉拉的胡须,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赵昱练拳。

赵昱手中的这套拳法,便是老道士所传。乃是道家秘传的一门功夫,内炼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是内外合一的上乘法门。

让老道士都感到惊叹的是,这门拳脚功夫赵昱只用了十年,便已经练到了三层巅峰圆满,进无可进的地步!

要知道,老道士秘传这门功夫,前四十年,在气血还未衰败之前,也只练到第二层而已。即便这样,这天底下,放对能战败老道士的,也已经少之又少,怕是一个巴掌也数的过来。

而今,奇迹就在眼前。

一个被建奴杀害了父母亲人的孩子,只用了十年,就把这门功夫修炼到了近乎前无古人的境界!

青云道人早已被震惊的麻木了,司空见惯了。

他知道,这孩子心中有一股气,一股戾气,支撑、督促着他。报仇,这种执念,促使他把这门功夫当成了唯一的一根稻草,紧紧地抓住不放。

有时候青云道人心中会生出一些后悔来。

他不知道,传授赵昱这门功夫,到底是对,还是错。本就天生神力,体质奇特的孩子,加上这门练到巅峰的功夫,整个一人形怪兽。

若是作恶,怕是这天底下,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以他心中这一股戾气,由不得青云道人不心生忧虑。

可又怜惜他这一身特异的体质,又不愿自己这门秘传的功夫失传。找到一个如此上佳,乃至于前所未见的资质的传人,说实话,又是一种幸运。

“只希望这孩子报了父母之仇,能散去心中那股戾气”

青云道人如是想。

赵昱早就知道自家师父在旁边。以他如今将师父传授的冰肌玉骨功修炼到最高境界,感官之敏锐,不要说三五丈距离,便是十三五丈的距离,也能明察秋毫。

十年来,冰肌玉骨功已经深入骨髓。从师父传授这门功夫开始,每天早晚,总是要练的。已经成了一种铭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至少一遍拳脚要打完,才会停下。

中途是绝对不会停的。

这也是青云老道不曾打断赵昱行拳练功的原因。

大略一刻之后,这一遍拳脚总算走完,赵昱收功静立,双掌合于腹下三寸,胸腹鼓起,饱含一口气,良久才徐徐吐出,化作一道凝而不散的白气,与空气摩擦,发出嗤的一声。

吐气成剑!

这等功夫,虽只是寻常练拳之时的一个小小的体现,可即便这样,天底下也难寻几个相提并论的了。

青云道人有这样的功夫,可一口气吐出来,绝对比不上赵昱这样绵长。

这一口气,吐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算完。

赵昱微眯着的眼睛睁开来,射出一缕精光,随即收摄气息,一身凶猛无比的气势,这才消散一空,变作一个寻常的青年。

“师父。”

青云道人呵呵的笑:“完了?吃饭了。”

说着话,转身就进了道观。

赵昱连忙跟上。

青云道人虽是道士,可饮食并不禁荤腥。也不知道是那一派的传承。反正赵昱是从来没从师父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

只道是一个游方的道士,觉得累了,于是在这青云峰立下了道观,打算就这样度过余生。

青云道人有一身功夫,这山间野地里,那飞禽走兽就是上佳的食材。要不然赵昱这十年练功,没有这些肉食支撑,怕是早早就把自己给练坏了。即便体质特殊,没有饮食补足,也要成一身痨病。

桌上一个大陶罐,罐口子都有一尺半直径。其中炖了一大罐子的肉。也没有什么佐料,就只要盐,再加上一些山间采来的药材、野菜,和着就能下肚。

师徒两个都是练功夫的人,都是大肚汉。便是老道士,如今都七老八十了,一顿也能吃下五六斤熟肉。

更不要说赵昱这样的小青年了。

人说半大孩子吃穷老子。赵昱的肚量,可比半大孩子强多了!

也亏得这山里面,飞禽走兽生的繁荣。亏得这医巫闾山就这么两个强人。要是十个八个,十年下来,怕是要把这一座山都吃穷。

罐子里的肉,是马鹿肉。是赵昱昨天在山里奔走了几十里,才打回来的一头猎物。自赵昱功夫有成之后,这打猎的事,青云道人就从没管过。

从赵昱十二岁开始,老道士就只管采药了。

原本也是想把一身医术也传给赵昱,可赵昱心里那一股气,都用在了练功上,哪里有心思静下心来学医术?

只得暂且按捺。

师徒两人,就在那桌前坐了下来。老道士坐上位,赵昱坐下面,相对而坐。

就各自拿了筷子,大快朵颐。

眼看着巴掌大一块块的鹿肉,眨眼间就消失在赵昱的口中。那一口牙齿,就譬如粉碎机,轻轻一磨,就把肉食搅的粉碎,喉头一动就吞了下去。

好大一罐子肉,怕不有二三十斤,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全都被师徒两人填了肚子。

连带底下的药材、野菜,最后半罐子汤水,也全都倒进了腹中。

一老一小,都忝着肚子,鼓起来像个孕妇似的。

却也不以为意。

赵昱先就把桌上狼藉收拾洗刷一番,强大的消化能力,就已经把肚子消减下去了。便就直奔正殿,青云道人这时候正在殿中打坐。

赵昱就拿了自己的蒲团,在师父跟前坐下。

青云道人睁开眼睛:“想说啥?”

赵昱挠了挠脑门:“师父,我想下山。”

青云道人微微一怔,直直看着赵昱良久,道:“早知有这么一天呐。自从我把你从尸体堆里刨出来,我就知道了。”

老道士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一身功夫,天下之大,也是去得。可你那仇家,毕竟不是寻常。为师当时去的晚了,也不知道具体是谁行的凶”

赵昱眼中放出一道厉色,抿了抿嘴:“师父,我记得是谁。”

第二章 开心窍气血化虹

老道士见徒儿眼中厉色凶狠,生怕他堕入歧途,不由苦劝:“便是记得,却又怎样?兵凶战危,十年如今,那鞑子凶狠,也难保不曾战死沙场,你又何处去寻他?”

又道:“你双亲虽亡,但在天有灵,怕也不愿你活在仇恨当中啊。”

面对师父苦口婆心,赵昱沉默片刻,低声道:“鞑子都该死。”

这一句出口,赵昱抬起头来,嘴巴紧抿,一字一顿道:“师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妄自为人!”

脸上便露出狠厉之色,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我父被一刀枭首,我母被辱咬舌自尽。他们的血,就流在我的面前。那些叔伯婶婶,小伙伴们,他们的绝望,永远在我心里铭刻。”

赵昱咬牙切齿,双拳握的咔吧响,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那一队鞑子,我永远记得他们的嘴脸。就算十年之后的现在,他们都死了,可他们的同族还在!”

“鞑子都是畜生,都该死!”

老道士万万没有料到,这孩子心中的恨竟是如此深刻。但他毕竟不能反驳。因为赵昱所言,一字不假。甚至老道士在游方途中,还经历过更加令人发指的暴行!

“唉唉”

老道士只能叹息。

他是个出家人,也有慈悲。但天下大势如此,又如之奈何?大明腐朽,鞑子凶暴,一人之力,又有何能为?

远避尘世,放纵山林,这是他的选择。

可他毕竟不能代替赵昱,为他也做出选择。父母之仇,这是大恨。报仇雪恨,天经地义。

“罢了,罢了。”

青云道人叹道:“血脉至亲之仇,不可不报。你要下山,为师不拦你。但须得时时记住,千万千万,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心灵呐。”

又道:“你虽功夫高深,可毕竟不是神仙。那千军万马之中,一人之力,也只是沧海一粟。为师已经八十余了,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切记要谨慎小心!”

说完这几句话,老道士神色萧索,一时间精气神都降了一大截。

赵昱见师父同意,心中登时生出一股急迫感。但他心细如发,感受到师父的担心,连忙道:“师父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鲁莽。等我报了仇就回来,在您膝下尽孝。”

父母早亡,是师父一手带大,这种情感,沧海桑田,都无法磨灭。

青云老道叹了口气:“为师只希望你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道:“你这一身功夫啊,也确是古今少见。怕是那古时纵横天下的大将,也少有人及。莫非一个楚霸王。尤其你筋骨强横,天生的横练之体,刀枪不伤,更是了得。但人力有时尽,被千军万马围住,拿人命来填,耗去你体力,生生能把你耗死。”

赵昱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自己虽然厉害,也自信天下之大皆可去得。可毕竟还是人,不是仙。被围住了,也能困死。

就听青云老道又道:“此前你与为师言及的开辟穴窍之法,为师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你天生不凡,入静之中能照见穴窍,也是天赋异禀。此前为师不让你胡来,是怕你一个不慎,坏了自己的身体。开辟穴窍,历来不曾有所传闻,这是前无古人的壮举。依为师之见,若能将穴窍开辟出来,至少会增一分体力。你如今要下山,倒不如先试着开辟穴窍。若能成功,也增了一分把握。”

又道:“若下山之后,没有为师在你身边,开辟穴窍就多了变数,万一出了问题,也没个帮忙的人。”

赵昱听了,心中一想,觉得有道理。他一身筋骨、脏腑,都已经锻炼到了极限。除了开辟穴窍一途可走,再无增进修为的路子。

且自从他入静之时能返照出穴窍之后,也细细摸索过,心里早就有了详细的计较。只是师父嘱咐,不敢违背,这才一直按捺。

眼下既然要下山报仇,目标又大,自然是多一分修为,就多一分把握。

开辟穴窍,该做的准备,他早就心里有数。试一试,也最多三五日而已,并不耽搁太多时间。

于是便点头:“是,师父。”

赵昱体质非常奇异,尤其年龄越大,修为越深,就越展现出一些奇特的地方。首先便是筋骨强横,刀枪不入。

在他十二岁那年,师父带着他进山打猎,遇到一头野猪,他兴冲冲就杀上去,却因为没有经验,被野猪狠狠的顶了一下。

那野猪三五百斤,两只獠牙就跟两把匕首一样,狠狠一撞跟个攻城车似的,就是山君虎大王也受不住。

而他仅仅十二岁,只被掀翻一个跟头,懵懵懂懂爬起来,身上只几个红印子,皮都没破!

十二岁就有这样的筋骨皮肉,况乎如今已十九岁?!

随着年龄的增长,筋骨皮肉是愈发强横。比那披了几层重甲的大将,都要强出许多。不但是筋骨皮肉,脏腑也强大的不可思议。那野猪狠狠一撞,皮肉没破,脏腑不损,可见一斑。

这样的筋骨,沙场上纵横天下,便是如今火器犀利,怕也奈何不得他。恐怕也只有那大炮,能让他忌惮一分。

老道士担忧,那是因为亲情。实际上,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的能耐。就算真要上战场,以他敏锐的感官和反应能力,大炮也怕是也打不中他。

除开体质非同寻常,钢筋铁骨,金脏银腑,还有其他许多远超普通人的地方。先是感官敏锐、反应强大的不可思议。

然后有一种极强的自愈能力。

曾经赵昱自己想试试自己的筋骨皮肤到底有多坚韧,用尽办法,倒也破开了皮肤,可还没等血液流出来,那伤口便就自行愈合了。

这事,连老道士都不知道。

实在太令人不可思议,赵昱不敢跟自家师父说。

除此之外,就是静坐之时,竟能清晰的返照出穴窍所在。这一点,就算修道念经六七十年的青云老道,都做不到。

功夫原本练到如今这个境界,按照青云老道所言,已是极限。可他却隐约察觉到了开辟穴窍的路子。

那混混沌沌的穴窍之中,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力量,等着人去开发。

但毕竟前车无鉴,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必定存在着巨大的风险。他不敢擅专,于是将自己的一些感想,告知师父。

青云老道虽然活了八十岁,可也没有经验。

这是前无古人的壮举,哪里敢莽撞胡来?于是就一直嘱咐、压制,让赵昱谨慎仔细。

如今赵昱终于如他担忧了十年的那样,开口了。再压制下去,终归是没有意义。下山复仇,目标还是整个鞑子一族,若能增添一分修为,也是好的。有他在身旁照看,就算真出了岔子,好歹也能保住性命。

大略老道士心里还有一种奢望,甚至希望出岔子,能把这孩子留下来。

老道士真真是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已经八十多了!

开辟穴窍,毕竟是前无古人的壮举。由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先念诵道经,清净心灵。再沐浴焚香,保持沉静。

如此,直到天黑之时,天地都开始沉睡了,这才做好一切准备。

就在那简陋的道殿之中,道德天尊的神像之下,赵昱盘膝而坐,深深地吸了口气,给了师父一个自信的眼神,然后闭上了眼睛。

青云老道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徒儿,捉紧不已。生怕出了岔子,但又希望出那么一点点岔子。

一时间,连呼吸都屏住,降低到了最低界限。

赵昱静坐片刻,忽然浑身一振,一身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然后脏腑震动,血液流动起来,哗啦啦如同水银一般,声音清晰可闻!

炽热的温度,顿时充斥在道殿之中。

那是气血沸腾激起的热量!

可见赵昱一身气血,到底有多么浑厚,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一样!

炽热的温度,只维持了几个呼吸,恍然便如长鲸吸水,气血内敛,连肌肤的光泽,都收敛不见,看起来整个人一瞬间就变得形容枯槁。

青云老道一颗经历了八十年磨难的心,都随之提了起来。多少年平静的心湖,都掀起了阵阵涟漪。

他担心,又有些激动。

激动的是,前无古人的壮举,就在此刻。担心出意外,又担心不出意外。

复杂难明。

如此,盏茶时间流逝,每一秒,却无比的漫长。老道士脸上的担忧之色愈甚,灰白的眉毛都轻轻皱了起来。

忽然之间,啵的一声轻响,不知从哪里来,好像是天边,又好像就在眼前。这个声音,异常的玄妙,有一种道韵蕴藏其中。

老道士眼睛不由一亮,嘴巴微微张开,一双眼睛瞪大了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赵昱,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声如珠落玉盘的轻响过后,随之,一股骇然的气息浪潮一般从赵昱身上勃发出来,竟在道殿之中,掀起一阵劲风!

那劲风四面吹过,吹的地面上卷起灰尘,吹的老道士须发、袍子,都向后飘荡!

青云老道死死地瞪着,只见随着这一阵气息勃发出来,赵昱枯槁的形容,顿时变得饱满,然后充满了一种光泽般的血色。

就听到骨骼又是一阵爆响,分明就见他身子往上攒了一小截!

然后头顶百汇之上,竟隐约可以看到一缕红彤彤的霞光迸射出来!那霞光细微一丝,若果不是正在夜晚,这道殿一根蜡烛光亮也不明显,眼力不够的,怕是根本就看不到!

那是气血的实质性显化!

青云道人登时明白过来,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他从未听说过,气血这种东西,能勃发出身体,并显化出实质!

第三章 初下山欲往锦州

细丝般显化出来的气血,晶莹剔透的红。极度内敛,竟不曾感受到气血的炽热。还非常灵动,好像一条小蛇,在赵昱头顶来回盘桓了九次,这才重新没入头顶消失不见。

随后便见赵昱轻轻一震,缓缓睁开眼睛,一道电光从眼中迸射出来!

那分明就是真正的电光,而不是常言道的精光。

“这才是真正的虚室生电呐!”

青云老道不由脱口叫道。

“师父,我成功了!”

赵昱也叫出声来,脸上露出激动,道:“师父,我开辟出了一条前路!”

青云老道郑重的点了点头,也是激动万分:“前无古人,前无古人呐!没想到我一个将要入土的老朽,还能看到这等壮举!”

这的确是一种壮举。

在火器崛起,个人武力愈发显得不重要的时代,开辟出一条前路,这等壮举,实在是让人惊叹!

随后师徒两人便就着那烛光,细细的探讨起来。

还拿出纸笔,一边说,一边记录。

赵昱将自己这近一年以来,静坐之时返照出的穴窍的位置,一一在纸上画出的人体图中标明。又将自己开辟穴窍时的感悟,一一道出。

“自从一年前能够清晰返照出穴窍的位置,到现在,已找出三十六处。”赵昱兴致勃勃的道:“但根据我的猜测,一定不止这三十六处,还有更多隐藏的更深的穴窍,等着我去发现!”

又道:“师父您知道,我自从把冰肌玉骨功练到圆满,随着年龄增长,筋骨愈发强壮,一身力量,近乎千钧,真正的千钧。可刚才我开辟了心窍之后,体质猛然拔升了一个层次,气血凝成一线,不论质还是量,都远超此前。单只蛮力,至少便增了三成以上。”

“着实令人惊叹。”青云老道感叹连连:“我看你的个子都激增了几分。”

“是么?”这倒没有发现,赵昱低头打量了一下,果然看到衣服似乎短小了一些:“没想到还能长个子!”

便又道:“此前我以为一身气血已经到了巅峰,除了随着年龄而略微增长,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去增加。可随着心窍开辟,气血凝成一线,又有了增加的空间。”

然后就听到他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就见赵昱摸了摸脑门:“怕是饭量又要暴涨了。”

老道士大笑起来:“这是好事!”

道:“那便多留几日,这山里呀,才有足够的食材进补。”

赵昱点了点头。

的确,如今山外兵荒马乱,饿殍遍地,哪里去找吃的?正是突破之后,食量大增之时,若吃不饱,一则对修为有碍,二则难受哇。

揭过此间,老道士问道:“这开辟穴窍,好处实在太大。当是非常困难才是。”

赵昱道:“是的师父。首先要求把一身筋骨、脏腑、气血练到巅峰进无可进的地步。开辟穴窍,是以气血去冲击开辟。如果气血不足,开辟不了穴窍,就会受到反噬。怕是要气血逆乱,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气血枯败而死。”

青云老道人不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刚刚赵昱突破之时,一身气血全部抽空,形容枯槁。如果失败了,那种后果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便须得能感应到穴窍的大概位置。”赵昱指了指纸上的人体图,道:“开辟的穴窍非是医术上的穴位,很是有些不同。不过有了这幅图,倒也能起到一个指引的作用。虽然每个人的穴窍具体位置,因人而异,但大概应该差不离的。只要能找到大概的位置,细细摸索一段时间,应该能有所感应。”

“只这两个条件,天底下练功夫的,九成九九九都要被拦住。”

青云老道摇了摇头:“只第一关,把气血练到够冲开穴窍的地步,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筋骨、皮肉、脏腑,要练到巅峰,几百年能出一个这等天资的,就已是大幸中的大幸了。有这等天资的,还要有足够的食材补益,穷文富武,没家底,承担不起饮食的,也只能白瞎了。”

“不过了这一关,就算感应到穴窍,也只能望而生叹。谁敢鲁莽,下场可想而知。”

说到这些,青云老道不由叹息连连:“若在四十年前,为师大概还有一试的心思。现在年老体弱,气血衰败,已经不敢奢望喽。”

言罢将那图谱卷起来,摇头笑道:“也不知道这卷图谱,哪个时候才能用到哦。”

便站起身来:“你开辟穴窍,气血消耗不小,自己去炖一锅肉吧。”

赵昱知道师父要做晚课了,不敢打搅,出了道殿就直奔后院厨房,三下五除二生了火,从后面凉泉中提出来一大块二三十斤鹿肉,清洗一遍,几刀下去切成块,囫囵丢进陶罐,掺了水,放上盐,直接开煮。

原本打算直接就要下山,可开辟穴窍又耽搁了。便就在观中又逗留了七八日,每天化作一个饭桶,狠狠的吃,狠狠的补,直到气血充盈,稳定下来,这才做好准备,要下山了。

这天一大早,天罡蒙蒙亮,赵昱就起来了。

本打算悄悄离开,可背着包袱刚刚来到前院,就看见一个沧桑的背影,站在大门边。

“师父”

这一瞬,赵昱心中几乎动摇。

师父已经老了,而他却不能陪伴在膝下,这是何等的不孝?!

但又想起父母之仇,想起十年前那个血腥的日子,心中的恨意登时就将软弱压了下去。赵昱咬了咬牙,迈步走上前,轰然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师父,等徒儿报了仇回来,一定好好孝敬您!”

青云老道叹息着把赵昱扶起来,轻轻为他排掉膝盖上的土灰,又把一个小包袱塞进他怀里,语重心长道:“要注意安全。还有啊,外面不比山里,人请过往繁杂,尔虞我诈,你要是遇到看不过眼的,能忍就忍。如果不能忍,动手了,那就要把事做绝,不能留下后患。”

这是老道士游方许多年的经验。

他又道:“记得带上钱。山里要什么,直接去打,去采集。可到了山外,什么都要钱买。你不是土匪,不是贼,不能偷不能抢,知道了么?”

“师父!”

面对师父的谆谆嘱咐,赵昱心里异常难受。可他是个有决断的。既然早有决心报仇雪恨,那就绝对不会半道放弃。

却也在心里暗暗发誓,等报仇回来,一定要陪着师父走过每一天!

“去罢。”

老道士甩了甩宽大的袖袍,眼睛也略略泛红,撇过脸去,道:“不要担心为师。为师虽然老了,可还能动弹,饿不死。”

“嗯!”

赵昱异常艰难的走出大门,脚步顿了顿:“师父,您保重!”

然后迈开大步,一步一丈,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林间小道上。

老道士透过灰蒙蒙的天色,直直站到日出光照之时,才佝偻着走进道观。一瞬间,就好像老了十岁一样。

赵昱毕竟年轻,虽然因为种种缘故早熟,又有师父耳提面命,传授行走江湖的经验,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体会。

山中十年,对那山外世界,在报仇之外,也自有一些向往。

年轻人心中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却把对师父的愧疚压在心底不敢或忘,一腔热血随着脚步迈开,逐渐沸腾起来。

“鞑子,我来了!”

下山路过山下的小村的时候,还没有村民起来。这会儿,天刚麻麻亮。悄悄的走过村子,沿着一条隐匿的小道,直奔山外而去。

这十年以来,赵昱基本上都生活在道观之中。最多也就是在打猎、菜肴的时候,在山里纵横。连这山下的小村,其中村民,也少有交集。

那些村民,也只知道,道观里还有个小道童。

实际上赵昱的生活经验非常匮乏。面对师父的时候,可以滔滔不绝,但面对陌生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这村子的村民,偶尔遇到,也只点点头而已。

因此在路过村子的时候,赵昱还有些庆幸。因为不需要与陌生的面孔打交道。但他也知道,出山之后,必定是要与陌生人打交道的。

这一边走,就一边在心里模拟。

“在下赵昱,从山中出来不好不好。”

“在下赵昱,锦州人士也不好。”

“要打交道,该怎么跟人说话呢?”

“要不等别人先说,我看着回答。对,就这样!”

赵昱一拳擂在掌心,心中有了计较,脚步愈发快捷,一步迈出,就是两丈。看起来不快不慢,但实则快比奔马。

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医巫闾山,来到了外面的大世界。

在一片小树林边,赵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一条破败的黄土道路,从来出来,往去出去,不知通向何处。

但赵昱心里早有计较,他想回家去看看!

那个早已毁灭的家!

锦州,就在医巫闾山的东南边。大概只有一百余里的路程。该怎么走,他早就问过师父,熟记于心。只要沿着出山之后遇到的第一条黄土路,向东南一路走,过几个县就到了。

第四章 道左相遇杀杀杀

赵昱至今还记得家乡的模样,那个小村子,记得村子不远的大兴堡和村口的女儿河。他大略还能回想起当初每逢年节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带着他去松山堡,卖点山货的同时置办年货,会路过大兴堡。

尤其记得冰糖葫芦。每次去松山堡的时候,母亲都会给他买一串两串的。母亲抱着他,他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左一口,右一口,真甜。

那时候还没有锦州城,十年前,锦州只是个小地方,松山堡才是附近最繁华的城池。锦州城,还是最近才筑成的。

关于锦州城,赵昱是从师父口中听说的。好像是为了抵御鞑子的进攻,朝廷下令在大凌河和小凌河之间筑起的这么一座城池。

大略的位置的话,锦州城在北,松山堡在南,大兴堡就在东,互相之间相距并不远,几十里的路程而已。

只要到了锦州城附近,再往东度过小凌河,再过女儿河,一定就能找到那个家!

赵昱心里有谱,脚下也是轻快。可走着走着,逐渐就沉重起来。不知怎的,明明还有百十里,但越是接近那个家,心里就越沉重,有一股子杀气,酝酿着,好像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那个傍晚发生的一切,血腥的屠戮,总是在他眼前萦绕。

“鞑子!”

赵昱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儿来!

赵昱脚程飞快,大略就算师父口中说过的神行太保、飞毛腿,都比不上他。百十里路程,不到一个时辰,就甩在了身后。

这时候,天上的太阳,才升起三竿。

正是晌午。

眼看大略锦州城就快到了,最多还有十里八里。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蹄声。轰隆隆的,细细一听,心里盘算着,怕不有一二十匹马在奔腾。

赵昱虽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可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早听师父说过,如今建奴凶猛,这锦州、广宁卫地面上,早就成了鞑子的牧马场。

以鞑子的凶暴,不可能是朝廷的马队,也不可能是商队。朝廷被鞑子打的抬不起头来,连连失地,光天化日之下哪里可能有朝廷的马队在大路上跑?

至于商队,就更不可能了。这里接近锦州,四战之地,哪个商队敢跑到这里来撒野?

而且分明就是战马奔驰,商队的话,也不可能奔的这么凶猛。那蹄声如雷,即便只一二十匹,也震动大地,绝对是战马无疑。

赵昱心头一动,左右瞧了瞧,正好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子。当下迈开大步,几步就到了林子里,嗖嗖嗖,跟个灵猴似的,呼吸功夫就爬上一棵稍大的树,站在树上,举目眺望。

便看到,那黄土路的尽头,一些黑点撒开,相互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呈现扇形,向这边奔腾而来。

赵昱目力非凡,那些黑点便是一骑骑的骑兵。身上着甲,腰间悬刀。其中一人,穿着白甲,其他都是黑甲。

随着蹄声接近,那些骑兵的面孔,赵昱也看的清晰了。

登时间,赵昱的眼睛就红了!

“鞑子!”

赵昱手中猛的一用力,咔吧一声,钢铁干的手掌把一根胳膊粗的树枝捏的个粉碎!

“好,真好。”

赵昱嘿嘿的笑了起来,眼中露出森森的寒光,低声自语:“十年了,该收点利息啦”

于是仔细打量,一路数过去,那逐渐变大的黑点,正好有二十骑。赵昱心头一转,区区二十骑,全然不被他放在眼中。当下心中就有定计,纵身一跃从两丈高的树上跳下来,落地无声,随即迈步走到大路中间,昂首挺胸,面无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就好比一尊石像,任凭风吹雨打,也不会动摇分毫。

二十骑鞑子骑兵,却是那鞑子军中的斥候。

眼下黄台基正率军围困锦州。

黄台基并非寻常人物,能把区区一个人口不过数十万的种族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论军事政治,皆有其独到之处。

孙承宗为蓟辽督师的时候,做了许多实实在在的事。步步为营,坚壁清野,种种军事手段施展出来,使正面战场上,黄台基屡屡撞得头破血流。

如今孙承宗虽已亡故,可毕竟在这片大地上,留下了许多有用的东西。黄台基攻伐锦州不利,退而求其次,选择围困。又恐明军援军骚扰,破坏大计,于是在锦州城周围,洒出许多斥候。

这二十骑,便是其中一队。

鞑子凶暴,或者说,历来北方蛮族,都是这般凶暴。就譬如蝗虫一般,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每每中原王朝衰弱之时,这些蛮族没了压制,就能跳起来。只要烧杀抢掠的次数一上来,这种凶暴的气息,就愈深。

这二十骑鞑子骑兵斥候,自然也是这样的。

斥候本就是军中精锐,既然是精锐,那么杀的人肯定就多,就更加凶暴。

这二十骑斥候老远就看到那大路中间,竟然有一个人傻愣愣的站着,到了数百步之外,分明看出,那是一个汉蛮子。

汉人称蛮族为蛮夷,这些蛮夷在汉人衰落的时候,反压一头,自然也不承认自己是蛮夷,就给汉人加一个蛮字。

历来都是这般。譬如历史上的金国、辽国,往往称呼大宋为南蛮子。

这是要在心理上取得优势,精神胜利法。

但实际上,谁是蛮字,一目了然。

蛮不蛮,在于文明的深度。而不是口头说说。

就算中原王朝再衰落,那也是如今这个世界上,最有深度的文明。

这二十骑斥候看到挡在路中间的赵昱,虽然觉得这个汉蛮身材高大,可那又怎样?明朝较之于野猪皮的子孙建立的清国,也是庞然大物。可还不是一样被打的还不起手?

都没有在意。

相近的一些斥候,都打着嬉笑,不当回事。那在大陆中间的一骑白甲,策骑奔驰之间,眼看就到了百步之内的时候,就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那长刀冷冽锋利,阳光下,锋芒毕露。

他打算策骑一冲而过的时候,把那个挡在路中间的汉蛮子一刀劈成两半。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不论在战场上,还是在战场下,不论是砍杀明军士兵,还是屠戮汉蛮子的村落,他都已经熟稔于心。

漫不经心的,他扬起了长刀。

马蹄践踏大地,掀起一溜子烟尘,蓬起一丈高。赵昱缓缓抬起了头,一缕阳光在刀刃的反射下变得冰冷,投入他的眼睛里,使得他眼睛不由微微一眯。

隐约能听到嗤的一声,那一口长刀当头劈杀下来。战马就要从赵昱身边一冲而过。马背上的骑士,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黄板牙,似乎在笑。

然后,赵昱出手了。

白驹过隙都不足以形容,电光火石也差一点。

就好像按下了暂停键,由极动转为极静。希吕吕一声马嘶,就看到一只厚实的手掌正好按在战马的胸口上,直直陷进去一寸!

那战马胸口的骨头,全都塌陷下去了。

另一只手,就好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捏着那口战刀的刀刃,刀刃已经扭曲了。

而赵昱的双脚下,坚硬的黄土路上,露出一片蜘蛛网状的裂痕。

战马巨大的冲击力量,被赵昱卸入地面,生生将地面冲击出这样的裂痕来!

而他自己,双脚上的布鞋都化为了片片碎布,全数被震裂开来。

轰然一声,战马倒地。

赵昱掌中轻轻一震劲,那口长刀从已虎口崩溃鲜血长流的白甲鞑子手中跌落出去。然后一只大手闪电一般,一把拿捏住那被震得半边身子都麻痹了的鞑子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鞑子骑兵还一脸懵懂,他从来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加之持刀的半边身子都被震麻了,没了感觉,正浑浑噩噩。

赵昱捏着他脖子把他提起来,一只脚幻影般的动了动,只听到咔嚓咔嚓两声响,然后就是杀猪般的嚎叫。

鞑子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不是机器,不是鬼神。

他一双腿被赵昱脚尖连点两下,膝盖处整个都粉碎了,那种疼痛,谁又能忍住?

与此同时,其他十九骑斥候两侧一冲而过。正大笑呢,一个个回头,要看赵昱被砍成两片的美妙景致,就看到头儿战马倒地,捏着脖子被人提起来的场面。

顿时,笑声戛然而止。

然后在阵阵马嘶声中,马蹄声也戛然而止。

不得不说这些精锐斥候骑术精湛,策马狂奔之中,说停下就停下。

随后就是白甲骑兵的嚎叫。

懵了。

这十九骑斥候一下子就懵了。

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嚎叫着或是拔出长刀,或是张弓搭箭,非常有默契的,对准了赵昱。

马蹄声又响起,这次是朝着赵昱而来。

有九骑斥候拔出长刀合围而来,另外十骑则张开弓箭,嘣嘣嘣就射出十支羽箭。

赵昱见这些斥候不曾逃走,心里松了口气,一把就捏碎了白甲斥候的脖子。那脖子上,就只剩下一张皮连着脑袋,下面的骨骼,全部粉碎。

瞬间就死了。

赵昱震脚顿地,发力将那口被他捏弯了刀刃的战刀震飞起来,探掌一把拿住,手腕一转,挽刀闪出一朵刀花,将率先射来的十支羽箭一支不落,全都扫飞,然后顺势就把战刀投了出去。

噗嗤一声,一骑嚎叫着冲到了二十步以内的甲兵便被穿了个透心凉,然后一头栽下马背。

第五章 要取人头祭父母

到此时,另外扬刀策马的八骑也到了近前。呈一个扇形,合围过来。赵昱这一手,把他们吓了一跳,但看到赵昱扔出战刀,又手无寸铁了,登时心气儿又起来了。

鬼哭狼嚎一般,八口战刀交织成一片锋芒,找准赵昱的上半身,轰然杀将过来。

一二十步的距离,对于已经进入全力冲刺状态的骑兵而言,只两个呼吸的功夫而已。八口战刀就到了眼前。

赵昱忽然一俯身,一把抓起那匹被他打死的战马的前腿,贴着地面轮将起来,便是一招横扫。

只听得连绵十几声咔吧的骨裂声,八骑后合围过来的骑兵,前面五骑的战马,皆被扫断了前腿,然后轰然向前栽倒,将其背上的五个骑兵甩飞了出去。

其中有两个倒霉蛋,脚被卡在马镫里,高速冲刺中忽然一栽,连皮带骨,一条大腿就给撕掉了。

赵昱就譬如见缝插针,以无厚入有间,从五匹战马的间隙中闪开出去,然后一跃一丈,飞也似的跳起来,一把拿住后面一骑的脑袋,指掌一拧,脑袋就转了个圈,然后合着他的战马,与前面栽倒的五骑跌成一团。

率先冲杀过来的九个便就只剩下三骑。

鞑子的斥候万万没有料到赵昱会有这一手,竟把一匹超过千斤重的战马当做武器。一瞬间就乱了阵脚。后面三骑连忙就要拔转马头让过去。

而此时,因为近战搏杀的鞑子斥候与赵昱接战,游离在三四十步远处的其余十骑斥候也不敢乱射了,都收起弓箭,也拔出了战刀。

赵昱一把拧断一骑鞑子的脖子,在那骑鞑子冲过去之前,脚尖在马背上一点,又向另外一骑扑了上去。

他握掌成拳头,一拳打出,砰的一声闷响,那骑鞑子根本跟不上赵昱的出手速度,瞬间便被一拳把个胸膛打了个碎!

赵昱顺手一把将把手中扬起的战刀拿下,侧身避开他口中喷出的内脏碎块,又在那战马侧里一点,反身又扑向另外一骑。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最后一骑已拔转马头,侧里冲出去五六步。赵昱仍又在马背上借力,仿似一只飞燕一般轻灵,瞬即扑杀上去,又是一刀,又一颗人头掉落在地。

噗的一声轻响,赵昱落在地上,把手中战刀一挽,从容上前,一刀一个,将之前被他打碎马蹄栽落在地,尚未回过神来的五个鞑子一一枭首。

然后转身,就把目光锁住了正奔驰而来的另外十人。

结果便就明显了。

那十骑斥候,眼见赵昱砍瓜切菜一般,将半数同伴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斩杀,一时间便就胆寒了。

要逃。

于是冲刺过程中,连忙拔转码头,四散就要奔逃而走。

但赵昱哪里会放过他们?!

赵昱便是闲庭信步,脚程也堪比奔马。一旦用出全力,便是脚下如飞。被他一一赶将上去,把那些斥候全部杀死。

任凭那斥候四散奔逃,任凭那斥候垂死挣扎,也无济于事。

全部葬身在赵昱的刀下。

晌午的阳光分外的明媚,就在那蓝天白云,阳光之下,赵昱长身而立,手中提着一口滴血的长刀。

在方圆二三里的范围内,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二十个鞑子的精锐骑兵。这些曾经耀武扬威,曾经屠戮无数的鞑子,全部死无全尸。

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赵昱只觉心头敞亮无比。有一种略略的轻快,从心中升起。这样的轻快,只有在与师父说笑的时候,才会冒出那么一丝。

他知道,自己要复仇了。而且今天已经收回了一些利息。

赵昱将目光,望向了东南边的锦州。

已是入秋,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而锦州城,已经被围困了大半个月了。

明将祖大寿率领的军队,驻扎在这个军镇里,坚壁清野,与鞑子的大军相持。鞑子的皇帝黄台基吸取以前进攻不顺的教训,这次打算玩围点打援的计策。

因为就在锦州城后面的宁远,就是蓟辽督师洪承畴的十三万大军。

明军善守,若龟缩在城池里,鞑子的大军再厉害,也奈何不得。加之明军有兵力优势,就更加不能硬来。

围困锦州,就是要引出宁远的洪承畴,与他野战。

明庭那边,他已经得到消息。明朝的皇帝很急,因为内部的流贼又蜂起了。而洪承畴最擅剿贼。必定会催促洪承畴速战速决,以便于调回大军,去镇压流贼。

洪承畴是厉害,可厉害不过皇帝。

只要明朝国内流贼复起,明朝皇帝就坐不住。一旦坐不住,下旨催促,洪承畴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领兵出战。

如此,主动权就掌握在了鞑子这边。

眼下锦州已被围困大半个月,黄台基估摸着城里的粮草大概该是耗尽了。因为这几日,锦州城里,每到夜间,就有数拨兵丁突围。

祖大寿坚持不住了。

黄台基将这些突围出来的兵丁,每次都放走一拨。为的就是让他们去给洪承畴报讯求援。

祖大寿这里坚持不住屡屡求援,如果再加上明朝皇帝降旨催促,洪承畴绝对坐不住。

口袋,已经张开。

不过这几日黄台基有些纳闷。

三日前开始,就陆陆续续有斥候失踪。从第一日的三队斥候,到昨日竟然有七队一百四十的精锐斥候在天黑之前没有回来交接任务,到今日早上,又有八队一百六十人的精锐斥候没有回来。

三日里,前后加起来整整损失了两个牛录的精兵!

一个牛录是三百人,两个牛录就是六百人!

而且还都是斥候精兵!

都是族中最精锐的儿郎!

他区区一个女真族,到如今能拉出来的精锐本族士兵,不过几万人而已。这些斥候还是几万人里挑选出的精锐,两个牛录的损失,着实让人肉痛。

黄台基觉察的早,起先以为是明军做鬼。可细细一查,分明不是。明军的主力,如今仍然在宁远不曾动弹。

如果是明军做的鬼,就算只二十人一队的斥候,明军如果没有千人,也不可能全部歼灭。而千人以上的军队,那动静可就大了,不可能察觉不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每次都是被全歼,没有活口,只留下尸体,黄台基根本就得不到准确的信息,只能猜测。他根本不曾想到,有那么一个人,一个人形怪兽,正游曳在他的周围,寻找机会。

赵昱在三日前干掉第一队鞑子斥候之后,就悄然来到了锦州城外鞑子大营附近。游走一遭,只看那大旗,就知道,鞑子的皇帝来了!

原本赵昱打算直接杀进去,取了鞑子皇帝的人头。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不保险。取希阿鞑子皇帝的人头,再回家乡祭奠父母,那才是为人子该做的事。可万军从中,要找出鞑子皇帝,怕也不容易。

加上鞑子军队的阻拦,怕是要被他跑了。

于是细细一想,便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这鞑子的军队,总不可能一直驻扎在这里吧?总要行军。

在行军的过程中,军队拉长了,必定就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找准目标,一击必杀,那才是完美的收官!

不过观察归观察,等待归等待,也不能什么都不作。

于是鞑子的斥候,便就倒霉了。

赵昱游曳在鞑子军营外四五里之内,一圈一圈的走,遇到一队宰一队,从不落空,从不曾留下一个活口。

连战马,都给赶入山林,不给鞑子留下一匹活的。

赵昱的作为,让黄台基等一干鞑子高层如坐针毡,疑神疑鬼。明军却还不曾知道。若是知道了,怕不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要知道,自鞑子崛起成为大明朝北边最大的威胁以来,明军屡战屡败,要说真正杀了多少鞑子,取了多少人头,往往以个位计算。这还是大功。

而赵昱一人,三日就宰了差不多六百个鞑子精锐,真正的鞑子,不是杀良冒功的冒牌。这等功劳,随便放在一个明官明将头上,都够官升三级了。

自然,锦州城里的祖大寿不知道,有一个帮手,无意间正在帮助他。远在锦州城后的宁远,洪承畴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形怪兽在给鞑子添堵。

不过鞑子却急了。

第四天,只一个上午,又有六队斥候被杀,全部弃尸荒野,被其他斥候队伍发现,然后回报。黄台基再也不敢怠慢,连忙召集麾下将校商议此事。

他自然不知道,随着赵昱杀的顺手,摸清了鞑子斥候行进的规律,这杀起来,就更加利落。半天就及得上此前一天。

中军大帐,黄台基内里穿着黄袍,外面罩甲,气色很是不好。

他本就有病,生的肥胖,而且屡屡口鼻流血,如今又出了这样做鬼的事,心里能好才怪。

帐下左右,全都是鞑子的元老人物,各自列坐。

有黄台基的儿子豪格,有阿济格、多铎等一票悍将。至于多尔衮,被留在老巢看家。

接下来便是一番商议,却也得不出什么结果。但又不能归于鬼神,因为为损伤士气。想来想去,脾气鲁莽的豪格就坐不住了,叫嚣着要领兵出去,把那做鬼的人干掉。

黄台基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这个办法。心里也相信自己这个大儿子,虽然鲁莽,但打起仗来,也非是一无是处。

于是便予了他五个牛录,也就是一千五百人的精骑。

第六章 一人一刀血长流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赵昱掌中长刀滴血,身周遍是无头死尸。面色漠然,神情冷淡。

这等杀气,已经到了一个莫可名状的地步,每杀一人,心就冷一分。到后来仿佛一个旁观者,手里不停,心里却静如止水。

到现在,死在赵昱手中的鞑子精骑,近乎八百之数。短短数日,亲手造就这等杀戮,便是许多征战一生的将军,怕也及不上他。

在杀戮的同时,赵昱一身强横无比的功夫完全得到了实践。功夫是什么?从上古之时,先民们披荆斩棘,斗野兽,斗自然,斗天地,功夫就是用来杀斗的。

只有在杀戮和战斗之中,才能完完整整的体会到功夫的真意。

功夫就是一头煞气滔天的野兽,而师父曾跟他讲的武德,便是束缚这头野兽的绳子。而现在,赵昱便如同脱了缰的野兽,将功夫的本质,原原本本的展露了出来。

因为在斩杀这些鞑子的时候,他不会存在任何哪怕一丝丝的心理负担。因为他觉得,他杀的,就是野兽。因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在这个过程中,心中的戾气,逐渐爆发。同时,对一身功夫,也有了更深的体会。杀气沸腾,合着气血昂扬,短短几日里,一身能耐就再提升了一个档次。

斗杀,是催动功夫精进的终南捷径!

正是早上,日头刚刚升起三竿不到。

昨夜里忙了大半宿,只休息了一个时辰,赵昱便精神抖擞,又出来狩猎。那些鞑子,就是他的猎物。

身体练到他这样的境界,已经近乎超凡脱俗。精力绵长,精神饱满。每日里,能休息一个时辰,便可完全恢复所消耗的精气神,何况他体质本就非同寻常。

从天色刚刚放亮,正是鞑子的斥候交接任务的时候,赵昱就出动了。两个时辰,就有数队斥候精骑全部死在他的手中。

不过按照赵昱估计,鞑子怕是快要忍不住了。

像鞑子这样凶暴的蛮族,这些年来已经养出了骄兵悍将的味道,怎么可能容忍有一个做鬼的,在周遭徘徊?

此前是拿不准底细,不敢贸然出击。但短短几天就死了这么多,就算拿不准底细,也该出来了。

赵昱抖了抖掌中这口刚刚从鞑子斥候手中夺来的战刀,微微抬起了头。他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那不是二十骑所能造成的动静,至少上千骑!

而且凭着这几日与鞑子捉迷藏得来的经验,他还大概估摸出了这些骑兵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最少五里,最多六里半。以及这些骑兵的行进速度。

以这样的速度,大概还要半柱香的时间,这些骑兵就能出现在眼帘里。

赵昱找了匹马尸,就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手拄着战刀,整个人虽是坐着,却无比的挺拔。就好像一尊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这几日,每屠戮一队鞑子骑兵,战刀就要报废一口。每次都要捡新的。这让赵昱有些不爽利。大略估摸着,什么时候搞一口好刀,或者上好的兵器。

材质要够坚韧,经得起折腾。刃口要够锋利,杀起来才更能砍瓜切菜。最好还要够重。这战刀一口,不过十多斤重,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跟稻草似的,没什么感觉。

赵昱枕着马尸就这么端坐着,正是要等那鞑子的大军到来。区区一队斥候,不过二十骑,根本不够他杀。每次都意犹未尽,待寻到下一波斥候的时候,那种激情却又消散,总是不上不下,空荡荡的,分外的不爽利。

反正估摸着鞑子大队人马应该要出来找他麻烦了,既然如此,那就会会他们!

天天杀大头兵,也乏了。该是宰一个将领,来舒缓舒缓情绪。

果真如赵昱猜测的一般,大概半柱香过后,一条黑线出现在眼帘里。那黑线卷起阵阵烟尘,扑起丈高,滚滚如潮水。

赵昱站了起来。

轻轻一跃,从马尸上跳下来,伸出一根指头,在刀口上一弹,嗡的一声,战刀发出一声脆鸣。

然后倒拖着这口战刀,信步闲庭,迎着那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骑兵,大踏步走了过去。

脚步越来越快,先是一步,寻常一般。到了三百步距离,便就已是一步一丈。到了一百五十步距离,已是一步两丈!

那些鞑子骑兵的面容,清晰的映照在赵昱的眼睛里。赵昱眼神不曾波动分毫,就如同一潭幽泉,古井无波。

那如潮头一般的鞑子前排骑兵,当中一个身披金甲的魁梧将领,引起了赵昱的注意。

“没有白等啊。”

赵昱轻轻一笑,分外恬静:“我父我母,在天有灵。鞑子的大将、鞑子的皇帝,他们的头颅,才有资格摆上祭台!”

豪格率军从大营出来,先就找到了一处杀场,便是赵昱今日一早的头一笔生意。随后又找到第二处,于是便循着赵昱杀戮的方向,一路便追了过来。

遥遥便看到一个人影,持着一口战刀,从一处杀场中迈步迎上。豪格心头有些疑惑,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很清晰的看到远处横七竖八摆着的马尸、人尸。那就是他们的斥候无疑!

但这个迎上来的,又是什么角色?

他一时间不曾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造成了这几日以来的近三个牛录的折损!

只道是这人恐怕是受伤了,被他的同伴抛弃,然后留在了这里。他不认为,存在这样一个人,能以一己之力,杀戮那些精锐斥候。

必定存在一支兵马,也许不多,但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野猪皮的子孙,对中原的花花江山还是有所了解的。中原地大物博,自古以来,都不曾少了精锐。也许明朝已经腐朽了,但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就譬如野猪皮喜欢看三国演义,奉为军事指导思想。上行下效,黄台基还有他的儿子豪格,自也看过这部汉人的军事秘籍。

遥想千多年前,那汉末三国时代,就有许多精锐的兵种。比如陷阵营!陷阵营就没有多少人,却能纵横沙场,以步卒兵种压过骑兵一头。

因此豪格猜测,必定是明朝某个将领手下的一支精锐,突入后方,打算以这样的形式,骚扰、牵制他大清的大军。

就像几十年前戚继光的军队那样的精锐!甚至更加精锐!

但必定人数不多!

因此,豪格有信心,以手中这五个牛录的精锐骑兵,把这些汉蛮子全部留下!

但让豪格感到惊讶的是,那个他以为是受了伤被抛弃的汉蛮子,出乎意料的迅速!数百步的距离,便是两支全力对冲的骑兵,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相遇——作为骑射起家的蛮族,豪格能够轻而易举的在冲杀的过程中,动念推算出接战的时间。

之前距离还远,看不清那个人的速度,眼看到了五十步距离之内的时候,才骇然发现,那个人一步跨出,竟然有三四丈的距离。

一个呼吸,眨眨眼皮的功夫,就跨出了五六步!

就好像闪电一样!

豪格顿时心生震怖,一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莫非这几日的惨剧,都是这一个人造成的?就像是三国演义里面的吕布、关羽这样的大将?!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喝一声:“杀!”

然后铿锵一声,扬起了掌中战刀!

那个人,已经到了眼前!

他来不及说更多的话。

然后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一轻,随即好像飞了起来,竟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赵昱一跃飞起,伸手便夺了这金甲将领的战刀,顺势一撩,就将其枭首,然后抓着那蓬松的头发,往腰间一别,就把个人头悬在了腰上。

掌中那口夺来的战刀分量分明更趁手一些,然后抡圆了一道光轮,以其臂展加战刀长度为半径的一个圆内,七八颗人头同时冲上了天。

那些战马就托着失去了人头的尸体,冲了出去。

赵昱脚尖一点,把一个从身下冲过的骑兵脑袋点歪,顺势落在那马背上,胳膊一拂,把这尸体拂下马去。

于是就仿佛一轮明月,刀光旋转,放出朵朵冷森森的花,带起一蓬蓬明亮的鲜血和一颗颗懵懂的人头!

一千五百骑,不说是万马,却也是千军。在这等军阵之中,赵昱绝不会傻兮兮的在地面上搏杀!

任凭那些骑兵冲撞,体力消耗成倍增加,可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赵昱此前,从来未曾骑过马,倒是在山里骑过马鹿。不过以他对身体和劲力的掌控能力,学骑马也是等闲。

古之大将,越是厉害,骑术就越强。这不单单是因为天赋,而是因为他们本身足够强大,对身体的掌控,对发力的掌控,对平衡性的掌控,都强大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

因此能纵横杀场。

而赵昱,一声修为可谓前无古人。在未曾开辟穴窍之前,青云道人就拿他与楚霸王相提并论。开辟了穴窍之后,怕是那楚霸王,也要逊色一筹。

于是这几日杀将下来,夺了不少马匹,在与鞑子捉迷藏的过程中,这骑术,也练的有模有样了。

第七章 人头滚滚追不舍

赵昱把那鞑子甩下马背,顺势坐上马鞍,伸手挽住缰绳,双脚插入马镫,便就顺着骑兵冲锋的方向,抡起了战刀。

就跟随着骑兵冲锋,左右砍杀。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鞑子骑兵都尚未反应过来,周遭就死了数十人!

电光火石,鞑子大将被斩下人头,周遭数十骑亲卫几乎全数被杀。整个一条黑线的骑兵队伍,中间顿时断裂开来。

到此时,左右鞑子骑兵,才有所反应。

勒缰绳的勒缰绳,惊呼的惊呼,尖叫的尖叫。

而赵昱可不会停手。

鞑子阵势大乱,正是杀人的好时候哇!

他把缰绳一拔,战马希吕吕一声,便向左边冲杀过去。所过之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那一口战刀,舞将起来,连影子都看不到。分明就是一轮明月,把他与战马罩在其中。犹如历史车轮,碾压而过。

一条血肉形成的通道,在乱军之中是如此的显眼。

鞑子凶暴,尤其豪格被杀,虽是让鞑子大乱,却也激起了这些鞑子的凶性。豪格乃是黄台基的儿子,大清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正蓝旗的旗主,就这么被杀了,如果不把凶手拿住,回去如何与黄台基交代?!

一场混战便在这荒野之中进行。

一方是一千余鞑子精骑,一方却只一人。

初时倒是喊杀凛凛,震天彻地。无数骑兵走马观花似的,与赵昱在荒野来回冲杀,却只留下一具具无头的尸体!

一炷香过后,便有二三百人被杀掉了脑袋!

赵昱目光精准,劲力精巧,发力技巧无双无对,每一刀都找准脖子。那些鞑子骑兵,除了掉脑袋,其他任何地方,竟都完好无损。

死了二三百人之后,鞑子士气骤降。

二三百人,已是整个这一支骑兵的五六分之一。接近两成的伤亡率!如化外蛮族这等军队,凶暴归凶暴,但历来习惯了打顺风仗。一旦受挫,绝对不可能像汉人精锐那样,可以战到一兵一卒也不投降。

蛮族,投降的习惯,烙印在他们的血脉深处。

不论强横无比的匈奴,还是元蒙时期的精兵,都是一个样子。

其中的缘故,就在于文明层次的底蕴。因为汉人真正的精锐,往往有一个坚持。可以称之为军魂。大略为国家,为民族,便是牺牲了,也在所不惜。

而蛮族却没有这样的底蕴。

眼下的鞑子,还没有占据中原,没有那种雄踞天下的气魄。虽然黄台基已经把入主中原当成了国策。但下面的兵丁,有几个有这样的觉悟?

还是那种蛮族的固有思想,抢劫。

抢了好处就走,遇到难啃的骨头就撤退。

折损了二三百人,这些骑兵的士气,就降低到了一个相当的层次,连喊杀声都低沉了下去。

不过总有一些聪明人,比如那些中低级的军官。

大声吼叫,鼓舞士气。

一边以豪格身死,黄台基不会轻饶为威胁。一边以赵昱体力将要衰竭为诱惑。

于是士气一顿,随即再升了起来。

可却哪里知道,赵昱的体能,端端一个人形怪兽!

区区一炷香砍杀,刚刚热身而已!

他气血浑厚,回气速度快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体质又非同寻常,有相当的自愈能力。况且,除了之前斩下那个鞑子将领人头的瞬间,稍稍爆发了八成本事,随后只拿出了五成本事而已。

一直留有余力。

就是怕杀的太过骇人,使这些骑兵逃跑。

他还没过瘾呢!

那鞑子鼓舞士气,正中他下怀。

虽然赵昱听不懂鞑子叽叽歪歪,但却能察觉到士气的变化。心里就高兴起来。

心头一转,便状作将要力竭的模样,生生把脑门上逼出几颗汗珠来,又收了一成力道,只展现四成。

果然就让鞑子骑兵精神大阵。

又是一阵砍杀。

这次是两炷香,又有二三百人被赵昱枭首。

这回士气落下,就再也没能提起来。

不知是谁惊恐的吼叫了一声,一瞬间,余下的**百鞑子骑兵轰然炸开,四散奔逃!

赵昱心头一顿,暗道无奈。

若这些鞑子能够战到最后,及至于一兵一卒,那就好了。

这么多人四散奔逃,赵昱可没有分身之术,哪里追的及?只好选择一股人数最多的,大略一百余人的骑兵,追杀了上去。

马匹的脚力让赵昱皱眉。经过这一番杀斗,座下的马匹本就累的不行了。何况就算精力十足的马匹,其速度赵昱也看不上眼。于是干脆弃了战马,撒开脚步,狂追不停。

以赵昱的脚力,追击起来,快的令人发指。

那一队骑兵惶惶然还没逃出一里地,就被赵昱追上。

自然的,这些鞑子也不是鬼神,求生的本能使他们反抗。

于是就有鞑子骑兵留下断后。

只听得嘣嘣嘣的弦响,鞑子的另一门功夫,射,便就展现出来。

此前混战,弓箭没有用武之地。这时追逃,正好拉开了距离,弓箭便就能派上用场。

可赵昱浑然不理会这些箭矢——休说他一身钢筋铁骨,便是让这些箭矢射到身上,也破不了皮。单说以他的反应能力,那箭矢刚刚射出,他就已经调整好身姿,在速度不减的情况下,全都让了过去。

没有任何一根箭矢,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呼吸功夫,追上前去,砍瓜切菜,就将断后的一二十人全部杀死。

如此,这一百余人,只掏出三五里地,就被赵昱全部杀死。然后赵昱找准方向,又吊上了另外一些溃逃的鞑子。

这一杀,追逃之间,就是半个时辰。

远远的,就望见了鞑子的大营。

鞑子的溃兵,当然不会乱跑。除非主力崩溃,否则溃兵会本能的回到主力之中。于是赵昱就抓住这点破绽,向着鞑子的大营一路杀过去,在抵达鞑子大营边缘的时候,那一千五百骑兵,至少有一千人死在了赵昱的刀下!

那些已经吓破了胆的鞑子溃兵,侥天之幸,终于回到了鞑子营前。赵昱在营外一里处顿住了脚步。

他扬起长刀,准备投掷过去,再杀一人。

可一眼瞄到刀锋闪亮,不见豁口,就收起了这口刀:“却是一口好刀,正好拿来用用。”

这刀是豪格的战刀,质量自然与普通兵卒的不可同日而语。

杀了上千人,竟然还不卷刃,也的的确确是一口神兵了。

就这么投出去,大概赵昱也略略有些不舍。难得找到一口有那么一点顺手的兵器,只为杀一人就投出去,不值。

眼看那惶惶然的一些溃兵冲入营寨,赵昱并未立刻离去。就站在一里外,仔细打量着鞑子的大营。

心里竟有些跃跃欲试。

“要不要趁此机会,直接杀进去?”

他暗暗盘算。

最后还是摇头否定。

之前一番斗杀,虽说到现在体能仍然充沛,但毕竟耗损不少。这鞑子大营几万大军,才是真正的千军万马,冲进去容易,冲出来也不难,关键是人山人海之中,找不到鞑子皇帝,打草惊蛇之后,再要想砍下鞑子皇帝的头颅,那就难了。

于是赵昱震了下长刀,将刀上血迹震开,往肩上一扛,还伸手摸了摸腰间一直挂着的鞑子将领的头颅,施施然转身就离开了。

大概一刻之后,鞑子答大营冲出一飙人马来。

为首的是多铎。

黄台基听闻长子被斩下头颅,当下暴怒,要把逃回来的溃兵全部斩杀以为陪葬。却激动之间,喷出一口老血,直接倒了。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正因如此,过了一刻时间,才有鞑子军队冲出来。而此时,赵昱早就消失了无影无踪了。

多铎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听那溃兵叙说起那杀神的厉害,多铎也是心中震怖。竟有那样的人物,凭借一己之力,斩将夺旗不说,还把五个牛录的精骑杀的只剩下两个牛录不到!

整整上千精骑死在他刀下!

凶神啊!

多铎原本也是不信,话本呢?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可数百逃回的溃兵,每一个都这样说,那问题就明朗了!

的确有这样一个人,一个汉蛮子,一人一口刀,把一支军队几乎斩尽杀绝!

这样的凶神,竟然还追着溃兵一路追到大营外面,这是何等狂徒?!

这是何等的胆气和魄力?!

敢追溃兵到他大清数万大军的营外,便是明国倾尽全国之精兵,怕也没这个胆气。

这等人物,分明就是话本中说的楚霸王、李元霸、李存孝这样的绝世猛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耳!

多铎不觉得自己与这样的人对上,有多少机会。

怕不与豪格一样,率先就被斩下人头!

“汉人豪杰何其多也!”

多铎心中哀叹。

于是只把军队在营外溜了一圈,就回去了。

这时候,黄台基也醒了。于是上禀:逃了,没见踪迹。

黄台基自也是无可奈何。

只道是那样的人物,单枪匹马,这莽莽荒野之中,要走的话,数万大军撒出去,怕也不好找。

只好把怒火、悲意压在心头。

毕竟是枭雄级数的人物,转念就开始琢磨这样一个存在,对眼下的大战,会产生什么影响。

第八章 随鞑子一路东去

“功夫练得好,沙场走一遭,此金玉良言,诚不欺我。”

林间隐秘处,赵昱睁开眼睛,精光一闪瞬即收摄。

“便譬如师父所言,把功夫当做养生长寿来练的,是一种味道。当做进身之阶,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又是另一种味道。我如今功夫入神,行开辟穴窍之壮举,前无古人,自当有另一般味道。”

“做那朝廷鹰犬,我不屑为之。藏身于山野之间,与日出日落为伴,与林木禽兽为友,亦非我所愿。开辟穴窍之路,我如今已摸索出更深奥的味道,未必不能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来。”

赵昱长身而起,短褂光脚,不曾有褴褛之气,更有一番贴近自然的宗师气象。

“这功夫的本质,总是杀斗。杀的越多,劲力运使就越精巧,体悟就越深。气血搬运,劲力掌控,皆在一刀一枪一举一动之中。”

“今已第五日,死在我手中的鞑子已近两千。这些畜生每死一个,就让我对功夫的理解更深一分,倒也是死得其所。”

“如今心窍已趋于饱满,脾窍、肺窍、肾窍、肝窍此四般穴窍,我也心里有数,接下来该开辟哪一般穴窍?亦或者先将心窍所属周边数个已被发现的穴窍先开辟出来,使心窍壮大到极致再来开辟其余穴窍?”

赵昱心中斟酌沉吟,不敢有所疏忽。

这五脏之中的穴窍,是赵昱最先返照出来的穴窍。并且逐渐知道,每一处脏腑之中,非只一个穴窍,而是一群穴窍。

其中有显有隐,各个皆有所不同。

赵昱也曾熟读道经,结合五脏之中的穴窍,恍悟出五脏表征五行的道理。

“心属火,那五行之火,也有阴有阳。有暴躁,有温暖,有燃烧,有毁灭。这心窍群中,每一个穴窍,都代表了五行之火的一种奥秘。”

赵昱暗暗盘算:“若我先将心窍群全数开辟除开,心火太盛,五脏五行平衡打破,怕是会产生害处。”

“人之身躯,五行平衡为先。五行不衡,就要生病。我如今开辟心窍,火行大盛,已有不平之象,若非我身躯强横,能够维持,换一个普通人来,早就心火过剩烧死了。再要将心窍全数开辟出来,怕是也压不住。须得另取一窍,以为平衡。”

“火生土,木生火;水克火,不相容。若先开辟肾水窍,怕要与心火窍相互冲突,虽有平衡之意,却未免太过暴烈。若开辟肝木窍,木生火,未免又使得心火更甚。取火生土,土也有克制火意的道理,正好开辟脾土窍。一则有火生土的道理,心火窍开辟,必定使得脾土窍开辟顺利。反之土有克火之意,又能平衡心火。正是一举两得。”

“待得心肝脾肺肾五行穴窍各自都开辟出来一个,自是五行平衡。再来开辟其他心火穴窍,如此一轮一轮,永远保持平衡,待得五行穴窍全数开辟,必定又是一番新天地!”

赵昱心中泛起阵阵明悟:“待得五脏五行全数开辟出来,再来料理身躯其余各处穴窍。有五行平衡镇压,当就不会产生太大意外了”

“如此,等全身穴窍皆开辟出来,那便是便是人中之仙!”

想到这里,赵昱眼中射出一道无比璀璨的光。

这几日之中,赵昱杀戮不绝,可也不曾放下自身功夫修为。在杀戮之中,体悟功夫的真意,在休息之中,巩固所得奥妙,还一边探寻穴窍的奥秘,如此几不相误。

将体悟所得一一化为己有,赵昱又想到报仇雪恨的愿望。

这十年以来,就是这股气,这愿望,支撑着赵昱的心气不倒。如今虽杀戮无数,短短数日,死在他刀下的鞑子近乎两千之数,可赵昱心气未平,断断不会罢休。

非得要取了那鞑子皇帝的脑袋,才能平了心气。

“那鞑子皇帝万军之中,要取他性命,以其头颅祭我父母,也是难之又难。今日我又以一己之力杀败千余精骑,怕是那鞑子会更加警惕。”

“不过我只一人,他警惕归警惕,既是皇帝,当以大事为主。想必主要精力,仍然要放在朝廷大军上。他若不动,我不好动手。他若一动,便有破绽,我抓住破绽雷霆一击,不怕他不授首。”

“想来还需的朝廷有所动静,牵一发而动全身,才能将鞑子皇帝从大营中牵出来。”

赵昱心中自有盘算,想来想去,要取鞑子皇帝的人头,怕是还要借助朝廷军队的力量才好办事。否则鞑子大军数以万计,乱军之中,要找到鞑子皇帝,并将他杀死,仍是异常困难。

“我要去见见朝廷的辽东督师。”赵昱心有定计,却并不鲁莽:“我曾听师父说辽东督师是孙承宗,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也不知如今这督师是谁。而且那些当官的瞧不起平民百姓,贸贸然去见,怕是见不着。”

正思忖间,赵昱瞥到被他早早以沙土裹面,挂在树枝上的人头,不由得心中一动:“这人金甲金盔,必定是鞑子一员大将。我若将其头颅拿去,以作见面之礼,当是足够了。”

又想到:“祭我父母,鞑子皇帝的人头足矣。这区区一员大将,给那督师也是无妨。”

眼下正是夏秋之际,天气仍是炎热。虽只一个上午,又用沙土裹面,可这人头仍有异味传出。

毕竟是荒郊野外,没有石灰。要保存头颅,殊为不易。

赵昱决定立刻动身,绕过锦州地面,去宁远见朝廷督师。

便就取了几片树叶裹住人头,用树皮栓牢,一手扛刀,一手提着那金钱鼠尾辫,晃荡着一颗头颅,信步走出树林,朝着远处鞑子大营方向望了望,直直绕开,奔宁远方向而去。

也不知是那鞑子怕了,还是怎的。这一路过处,竟不曾撞上鞑子的斥候。赵昱虽心有遗憾,不曾有多杀几个的机会,却也觉得道路顺畅了不少。

这一路走,到天黑时分,望西绕了一个圈子,眼看东天有明月升,赵昱四下里望了望,找了处林子,走了进去。

“之前渡那河,当是小凌河无疑。”

背靠着一棵大树,赵昱盘膝坐下来,暗暗盘算:“过了小凌河,就算绕开了锦州大兴堡就在附近了罢”

想到这里,赵昱眼前就流淌过小时候的记忆,不由叹了口气:“我父,我母,待我斩了鞑子皇帝的人头,再去祭拜你们!”

深深的吸了口气,赵昱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寂静的林间,先是响起一阵阵如潮水般的呼啸,不大,却很沉重。随即便隐约有虎啸盘桓。那虎啸声中,还夹杂着珠落玉盘的叮咚声。

冰肌玉骨功乃是道家秘传的一门上乘功夫,内外兼修。其中自有震荡气血,强壮脏腑,洗刷骨髓,强壮气血的静功法门。

赵昱盘膝坐在树下,搬运周身气血,周遭方圆数丈之内,便炽热如火。树苗杂草,片刻才功夫就被炙烤的奄奄一息。

他呼吸极有节奏,每一次呼吸,就隐约能看见两道白气在鼻孔中吞吐,随之就是腹中虎啸。正是震荡气血,锤炼脏腑。

他周身也在微微震动,这种震颤,几不可见。却是震荡骨髓的不二法门。骨髓乃是造血之所在,骨血越强,气血越强。这震荡骨髓,便是换血的法门。

乃是冰肌玉骨功中,一门珠玉锻骨法。在气血的牵引之下,浑身骨骼震动不休,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就如珠落玉盘一般。

冰肌玉骨功中的法门,早被赵昱修炼到了巅峰圆满境界。然则随着心窍开辟,这些法门又有了上升的空间。

加之十年以来,他早已习惯,由是只要一人静坐之时,自然而然便会运转法门。

如此,气血如潮,澎湃之中,虎啸阵阵,又夹杂珠玉之声,仿佛一曲美妙的曲子,在这林间来回荡漾。

三个时辰过后,已是子时,月上中天。

那诸般潮水、虎啸、珠玉之声,戛然而止。

赵昱忽然睁开眼,黑暗中,一道闪电一闪即逝。

便见他长身而起,几个健步出了林子,举目遥望。

却是在刚才静修之中,感到大地震动,心有疑惑。

“大队人马至少数千!”

赵昱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多半是鞑子的军队。”

心头一转,反身入林,去了战刀、头颅,悬在腰间,迈开大步,便朝着震动传来的方向悄然靠近。

大略一刻余,影影绰绰的,赵昱终于看到远处黑暗中,一条长龙正在绵延。

“果然是鞑子的军队!”

停下脚步,赵昱仔细打量:“七千至八千人!”

“这么一支军队,看来路,应该是从锦州方向过来的,这是要去何处?”赵昱转念思忖:“莫非大战将起?”

想到这里,赵昱顿时心头振奋。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打算悄然跟随,看看这支鞑子军队,要去何处。

这黑夜之下旷野之中,赵昱一人,脚步落地无声,那鞑子行军周遭虽撒出斥候,却也不曾发现赵昱。

竟不知晓,有这样一个人,就在大军旁侧徘徊。

赵昱一边跟随,一边愈发接近,来来回回就把这一支大军瞧了个通透。

其中有骑兵五千,余者大概三千。有一千看样子是正规军的模样,也都是老鼠尾巴鞭子,但看那模样,却分明是汉人无疑。

这些汉人,都扛着一根根短棍子,赵昱心头一想就明白过来,一定是火器。

还有两千人,赶着牛马畜生拉着二十辆板车。板车上,是一些铜铁铸造的大家伙,那一定是炮!

鞑子行军很急,那赶着板车的辅军和扛着火器的汉人军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有一队队骑兵在后面追赶,谁敢落下,当头就是一鞭子。

第九章 一粒石子了性命

跟着这支军队一走就是半宿。

眼看天将放亮,赵昱实不好太过接近,于是就打算溜到远处,借助距离、树林、草木的遮掩继续跟随。

这支鞑子军队疾驰一夜,竟也不停留片刻,定然是军务紧要。赵昱心中也是暗暗思忖,猜测这支军队的目的。

转念间,他有了计较。

便就趁着天色麻麻亮,人困马乏,又看之不清的情况下,悄然抓走了一个扛着火器的汉兵。

只是一闪,周遭的人,竟都不曾发现,就有一个士兵滚入草丛,随即消失不见。

一刻之后,赵昱提着这个鞑子汉兵猫进了一处林子。

然后在他脖子后面轻轻按了一下,这鞑子汉兵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

鞑子汉兵看见赵昱就站在他面前,登时面露惊惧之色。

他只觉自己在大军之中行军,却回过神来,就到了这树林里,莫不是鬼神作怪?!

一时间,脸色都变得青白青白。

赵昱一巴掌扇过去:“我问,你答。错一个字,断去一肢。”

那鞑子汉兵神色一震,心里却舒缓过来——不是鬼神就好。他看见了赵昱的影子。

却眼珠子转动,一边悄悄摸上了火器,一边道:“好好好好,您问,您问。”

这鞑子汉兵的小动作,赵昱如何看不见?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么近的距离,也瞒不过赵昱,何况如今天色已明?

却也不动声色:“我来问你,这支鞑子军队,要去哪儿?!”

“啊,要去,要去宁远呐。”鞑子汉兵回答着,已然摸上了火气,然后猛地将火气的枪口对准了赵昱,脸上露出狞笑:“去死吧!”

咔吧!

一声脆响,那鞑子汉兵登时嚎叫起来。那一杆火枪连待他的一只手,都被踩得粉碎。

“我问,你答。错一个字,断去一肢。”

赵昱仍是这句话。

鞑子汉兵胆寒了,他根本就没看到赵昱动作,火枪成了两截,手腕一下全部粉碎,惊惧又痛苦,着实难以忍耐。

却丝毫也不敢怠慢。

赵昱声音虽然平缓,但正是因为这种平缓,才让人心头发麻。

于是那鞑子汉兵连忙凄厉叫道:“是塔山!塔山!塔山堡!”

“塔山堡?!”

赵昱微微一思索,道:“塔山堡与松山堡和锦州之间,是个什么位置?”

赵昱只知道松山堡、锦州、大兴堡这些地方。其他地方,大略虽是从师父口中听说过,但具体位置,却不甚明了。

那鞑子汉兵叫道:“塔山堡在松山堡以东,夹在松山堡与宁远之间。”

“哦?”

赵昱神色随之一动,不由道:“松山堡如今在大明军队手中,还是在鞑子手中?”

“大明!大明!”

“原来如此。”赵昱心头了然。

松山堡既然还在大明朝掌握之中,那么这支直扑塔山堡的军队,其用意,就显而易见了。分明是要断绝松山堡与宁远之间的联系!使得松山守军成为孤军。

赵昱思忖之间,有些想法就冒了出来,却又问:“这支鞑子军队的将领是谁?什么身份?”

“是阿济格!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皇上的胞弟!”

赵昱一听,心中之前冒出的主意,瞬间大定。

“鞑子皇帝的胞弟么,好好好,也是条大鱼,够资格祭我父母!”赵昱眼中寒光一闪:“既然撞上了,今天你就跑不了!”

然后探掌一把就把这鞑子汉兵的脑袋拧了下来:“既为汉人,奈何为贼?!”

这些汉兵跟着鞑子打大明,赵昱并不关心。但鞑子杀了那么多的汉人,父母之仇,只要是跟鞑子一伙儿的,都该死!

扔下这鞑子汉兵的死尸,赵昱站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阿济格,等着我来取你人头!”

一脚踢飞脚下尸体,赵昱扬起一刀,把腰身粗的一棵大树砍成两截,腰间悬着一颗人头,信步走出了林子。

塔山位于宁远与松山之间,如今辽东督师洪承畴率十三万大军出宁远,驻扎于松山堡,兵锋直指锦州。黄台基得知消息,便派阿济格率军八千,绕开松山,奔塔山,截断明军后路。

虽突然跳出一个赵昱从中闹出麻烦,但较之于与大明朝之间的战争,这都是癣疥小疾。即便豪格都被摘下了人头。

因此黄台基暂时将赵昱之事放在一边,只是警戒,对大明朝的战争,才是他最重视的。

入主中原,黄台基期盼已久。

因为这是有先例的。

宋以前,中原一直是汉人的花花江山,即便有五胡乱华,最终也不曾真正坐稳中原江山。然则自宋起,先是北方大地一直被蛮夷统治,最后竟连偌大一个神州,都被元蒙拿下。

有元蒙先例在前,他黄台基又如何觊觎不得?

坐江山,才是大志。未必要与一个匹夫较真。只要坐稳了江山,区区一个匹夫,便是霸王在世,又能如何?

这才是枭雄心性。

那黄台基一边按捺住豪格被杀的哀痛,一边遣阿济格率军阻断松山明军的退路,随后也带着一支骑兵,奔松山而去,查视军情。

赵昱却也不知,自己错过了斩杀黄台基的最佳机会。

他眼下已超过阿济格的大军,到了这支军队的前面。他并不想等着阿济格率军攻打塔山的时候再出手,他已经等不及了。

不过区区八千人而已,又拉成一条长龙,那阿济格就在前面,要杀他,实在易如反掌。

但也得选择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就在一处垭口,两个山包之间。

赵昱走在前面,来回探查,发现阿济格的大军,必定要从这里经过。于是便在一侧山包上静静等候。

战刀就横在膝盖上,赵昱微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赵昱从来没有摸过弓箭,在山里猎取猎物的时候,都是赶上去三拳两脚打死作数。否则若擅射,早早就取了阿济格的性命了。

但想来他要的是阿济格的人头,远远取了性命,不一定能拿到人头。正好这山包不高,垭口不宽,就站在这山包之上,随便扔块石头,也能打死阿济格,然后赶下去,一刀枭首,便能取下人头。

至于若来了兴致,再厮杀一番也非是不能。

马蹄阵阵,犹如雷霆。远处先是一个黑点,当头一杆大纛,那是阿济格的军旗。仿若一个龙头,牵引着长长的龙身,迅速接近这垭口。

忽然之间,赵昱耳朵一动,站起身来,先是望了望阿济格的大军,盘算着大略还要半柱香的时间才能抵达这里。

于是转身,就进入了山包上的林子里。

远远就看见,一二十人正在林间、树上瞭望。

看那火红的衣甲,赵昱知道,这是明军斥候。

本不欲与这些斥候打照面,不过赵昱转念一想,让这些明军捡个便宜也未必不可。于是叫道:“你们是塔山的斥候?!”

那一二十明军斥候犹如被踩着尾巴的猫,又如惊弓之鸟,连忙躲避。

赵昱摇头一笑:“勿须躲避,我也是汉人。”

声音清越,便是这林子,也遮掩不住。

总算那些斥候听到这声音,镇住心神。就有一人叫道:“你不是鞑子的斥候!?”

竟把赵昱当做了鞑子的斥候。

赵昱却皱了皱眉:“鞑子的斥候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草包!”

那明军斥候一听赵昱口气,就断定他不是鞑子斥候,又听赵昱骂他们,个个不忿,就都跳出来,与赵昱照面。

这才看清赵昱模样。

身材高大,长逾八尺。头上发髻,木棍别之。身上短褂,下面赤脚。

怎么看都不是鞑子的人。

“你是哪里来的人?”

为首的斥候大略是个头目,先瞧了瞧赵昱的长相模样,又瞥见他手中那口五尺长的战刀,又看见他腰间悬着的一颗金钱老鼠尾巴鞭子的头颅,便就知晓,这必定是个强人。

于是口气便软了下来:“你在这里作甚?鞑子的军队就要到了。”

赵昱扫了一眼,转身就走,一边道:“我等的就是鞑子。你们若有胆,分出几人跟我来。其他人回塔山报讯,让你们的将头立刻率军过来,我送他一场军功。”

明军斥候瞠目结舌。

有人就道:“好大口气!”

为首那人却思忖片刻,道:“二子,你带些人手回去,把这里的是告诉总兵大人。我跟他去看看。”

“头儿,你莫非相信这汉子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看看就知道了。”

赵昱不去管那些明军斥候,却就重新回到那垭口旁侧,藏身在一丛灌木之中。

眼看着,鞑子的大军就到了垭口外。

这垭口并非一个藏兵的好地方,因为两侧的山包矮小,树木不多,藏不住人。大略阿济格也是这样认为的,便就先遣了百人骑兵打头,他便率领主力,跟在这百人之后。

赵昱静静地看着那百人骑兵从垭口通过,然后阿济格的大纛就到了眼前。

一个膀大腰圆的力士,扛着那两丈高的大纛,大纛畔,一骑神骏的黑马背上,托着一个金甲金盔的将领。

这人生的非常壮实,不比那扛大纛的力士来的差。身高却并不高大,矮壮矮壮的,就像一颗铜豌豆,给人一种彪悍结实的感觉。

脸上有虬须,顾盼之间,杀气凛凛。

赵昱缓步从灌木丛中走出,指尖夹着一粒鹅卵石。

咻!

忽然之间,一声厉鸣,分外的刺耳!

那是鹅卵石划破空气,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尖叫!

声音刚刚响起耳边,只听的砰的一声响,那周遭大军尚未反映过来,阿济格心口上,就爆开一蓬血花,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前后通透。

那鹅卵石直直穿透阿济格的胸口,飞出去,又射透了五个骑兵,才没入山包之中!

正此时,明军斥候的头目刚好带着几个人猫腰从林子里走出来,目睹了这一瞬间!

这几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睛都要瞪出眼眶!

却就看到,赵昱脚下一动,直直把一块大青石踩的粉碎,然后纵身跃下山包,掌中一口长刀,泛起点点寒光!

“壮士,快走!”

那明军斥候目瞪口呆的同时,心里生出一股敬仰来,就大喊出声。却哪里看到,那壮士竟持刀跳了下去!

“这是要自寻死路哇”

这一句还没落下,就看到垭口中,晃起一抹森冷的刀光,刀光如轮,又如明月,登时间就见几颗人头冲上天去,一蓬蓬鲜血,飚射而出。

赵昱一跃竟二十丈,直直从山包上跳入垭口之中,尚未落地,抡起一刀横斩,就斩杀了五六人。

这时,鞑子的大军已然是乱了。

有亲兵来抢阿济格的尸体,蜂拥如潮水。赵昱却像是大海中的礁石,屹立不倒。正好借了阿济格的坐骑,一刀抡圆,又斩杀数人,然后把挂在马背上的阿济格人头砍下,将其无头尸体掀下马背,取而代之。

第十章 万军之中纵横急

那鞑子见到赵昱枭下阿济格的人头,更显疯狂。飞蛾扑火一般,前面百骑反身杀来,后面数千骑也涌入垭口。

只把个垭口里面,围的是水泄不通!

赵昱骑在马背上,岿然不动。背影如同泰山,掌中一口长刀,便是那黑白无常的勾魂锁链一般,刀光一闪,就有数个人头飞起。

他背后仿似也长着眼睛,不论四面八方,何处来的刀枪,皆被他斩断,环着一周,片刻之间,皆是尸首!

长刀抡起,化作一个巨大的刀球,将一人一马,罩在其中。

那胯下战马大略察觉到不是原来的主人,暴躁跳跃,却被赵昱一夹马腹,使了个千斤坠,就镇压的老老实实。

那山包上,几个明军斥候已经是震惊的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那壮士跳下山包,一刀把那鞑子将领枭首,又策马来回冲杀,只片刻功夫,就有五六十骑倒在他的刀下。

没一人,都是被砍掉了脑袋。

那刀,连影子都看不见。分明一个刀球,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赵昱并不在一处停留,策马冲杀,只为了不被尸首挡住杀戮的道路。否则尸首堆积起来,这垭口空间又小,很快那些鞑子就冲不进来,杀起来就慢了。

不过鞑子也不都是蠢货。

虽然死了阿济格,却还有其他的中层将领,见这垭口地势狭窄,不利于大军攻杀,于是吆喝着,就要撤出垭口。

赵昱直接跟上,又杀了百余断后的,这才冲出垭口。

而此时,鞑子的大队人马,已经远离了垭口,正在荒野中摆开阵势。

见如魔神一般的赵昱从垭口中杀出来,迎面就是一蓬箭雨。

赵昱哪里会害怕?

只把战刀舞开来,将胯下战马护住,自身则不甚在意。有箭矢落在他身上,却被坚韧无比的皮肤轻易弹开,连一个白点都不曾落下!

千军万马之前,一人一骑一口刀,直直冲出箭雨笼罩,轰然杀入了鞑子大军之中!

那远处山包上,明军的斥候已经无言以对。

“莫非是常山赵子龙附体,长坂坡七进七出?!”

有人呓语。

“赵子龙也不及他。定是楚霸王降世!”

几人呓语间,那头目总算回过神来,叫道:“快快快,快回塔山,请总兵大人出兵!这些鞑子奈何不得这位壮士,军功就在眼前呐!”

其他几人也如梦初醒,连忙就要返回塔山。

那头目总算清醒一些,叫道:“骑马回去!”指了指下面垭口许多失了主人的战马,又指着那些人头,道:“每人提上几个人头,不怕总兵大人不信!”

塔山守将李辅明正在焦躁之中。

阿济格率军来袭,意图截断松山大军的后路,虽然日夜兼程,但明军也有斥候。天亮时分,便就察觉到了阿济格大军的动向。

近万鞑子大军,李辅明自忖守不住。无他,一则塔山兵少,只三千人,还不是主力。主力都从督师去松山去了。

二则塔山军用器械不足,也都从督师去了松山。

加之此战塔山战略位置重要,若被攻破,松山退路断绝,粮道断绝,成为孤军。若事败,他李辅明罪莫大焉。

兵少而不敢出击,鞑子本就擅野战。

器械少而防御不力。

他一边遣人去宁远求援,一边遣人绕道去松山报讯,一边让斥候关注鞑子大军动向,一边令人严防死守。

正是晌午时分,忽就有斥候来报。

李辅明惊的一跳,连忙叫道:“鞑子大军已道何处?快快道来!”

那几个斥候,正是此前在山包小树林里与赵昱见面之后,先回来的几人。

这斥候不敢怠慢,将所见所闻,一一道出:“鞑子的大军已到了连山垭口外。有个汉子,说要送一场军功与总兵大人,我等不敢怠慢于是连忙回来。头儿还在那里,说是要看看这汉子口气如何这般猖狂。”

李辅明一听,并不在意那突然冒出来的汉子,只是焦急:“已到了连山垭口么?让连山堡的兄弟严防死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连山堡一步!”

连山堡与塔山堡互为犄角,不过连山堡只是塔山堡外山上的一处哨所,其中只有二三百人。作为一个钉子的用途。

而赵昱拦截阿济格的地方,实际上距离连山堡本来就不远了。

李辅明下了命令,还是心中不稳,又道:“继续观察鞑子动向。”就把这些斥候打发走了。

却不过一刻时间,就又有斥候来报。

李辅明道:“快唤进来。”

就是那斥候头目几人,各自腰间挂满了头颅,冲了进来:“总兵大人,发兵吧!”

这一句突兀的紧,李辅明一听,微微一愣,先看了看几个斥候腰间的金钱老鼠尾巴辫子的头颅,道:“怎么回事?这些鞑子头颅是哪里来的?!”

于是那斥候几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刚才耳闻目睹的事一一道出。

只道是楚霸王降世,杀的鞑子血流成河,要溃了。请总兵大人率军出击,去捡个军功。

李辅明哪里肯信,喝道:“安敢欺我?!你们几个,如实道来!”

便是一顿板子打下来,却得到的信息,仍然不变。

李辅明将信将疑,那鞑子的头颅,总算是做不得假,细细一查,分明是真正的鞑子头颅,不是鞑子汉兵的头颅。这十来个斥候,每人带回五六个头颅,这就是五六十个人头。

凭着一队斥候,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杀死五六十真鞑子。别说一队斥候,就算他塔山堡三千大军齐出,也不定能杀掉五六十真鞑子。

心里就大略有些相信了。

但仍有疑虑。

就唤来一个家丁头领,命其带人立马去看看。

那家丁头目自也不信,却带着五十骑出城,一路紧赶慢赶,又是一刻钟,到了那垭口这头。便就小心翼翼,翻身下马,把战马藏好,爬上山包,翻过去一看,就看到垭口中血流成河。

然后,被山包垭口阻挡的喊杀声,登时充斥在耳畔。

家丁头目吃惊,连忙摸过去,到了另一头,就看见那远处旷野之中,鞑子的军队搅成一团!

遍地都是尸体,遍地都是失去了主人的战马。

隐约有一骑,刀光如山,纵横驰骋,杀的鞑子狼奔豚突!

其中又夹杂着弓箭爆射的声响,还有噼里啪啦爆豆子一样的火枪声。

箭雨嗡鸣,倒下的只是一骑骑鞑子的骑兵。火枪爆豆过后,倒下的也是鞑子的骑兵。那一人一骑,刀光抡圆,从箭雨、枪弹之中杀出来,如同地狱里出来的魔神,纵横不可挡!

家丁头目深深地吸了口气:“竟有如此猛将?!”

他镇住心神,大叫一声:“快,你们几个回去,告诉总兵大人,快快出兵!”

大明此时,真正的精锐兵丁,都出自将领的家丁。而正规军,已糜烂的不可思议。这家丁头目,也是随着李辅明打过不少仗,懂得许多战场上的东西。

只这一眼望去,就大略能够估算出那旷野中倒下的鞑子尸体——已有两千余!

整个鞑子大军,总共不到一万人,已被那盖世猛将杀掉了两三成!

那鞑子不论箭矢攒射,还是骑兵冲锋,乃至于火枪爆射,都完全奈何不得那盖世猛将。如果此时再猛然杀出一支军队,这鞑子必定崩溃无疑!

家丁听令,连忙下山,狂奔塔山堡不提。

而此时,那战场上,赵昱一人一马一口刀,杀的是畅快淋漓!

“爽快!爽快!”

赵昱大呼连连,脸上红光暴涨,精神振奋到了一个极致!

此番以一己之力,敌近万大军,杀起来,比昨日那一千余骑兵,还要过瘾!

有箭矢攒射,有火枪爆鸣,如同一曲杀戮的音乐,是如此的美妙!

赵昱一口长刀当真是水泄不通,不论箭矢攒射,还是火枪爆鸣,九成九九,都被他拦下。剩下一分打在他身上,只把一身短褂打成筛子,却连油皮都不曾破一分。

越是杀戮,心中火气越旺,气血搬运之间,气力浑然圆满,除了肚子叫唤,大略是有点饿了,完全没有力竭的迹象。

只这一人一骑,先时,那鞑子还奋勇冲杀。待死了千人,就士气大降。又被鼓舞,与昨日一般,只道是等赵昱力竭。

待又死了千人,见赵昱仍是生龙活虎,鞑子终于胆寒了!

而就在此时,轰隆隆连续几十声炸响。

赵昱微微一怔,忙抬起头来,就看到一颗比拳头稍大的铁球当面飞来!在赵昱的目光里,那铁球在空气中擦出一溜子火花,瞬间就飞跃了数十丈距离到了赵昱面前!

而周遭,其余的炮弹,都擦身而过。

唯有这一颗,大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迎着赵昱的面孔,撞了上来!

赵昱神色登时肃然。

他早听师父说过火器的威力,尤以炮最甚。一炮打过去,人马具碎,跳起来还要碾出一条血路!

分明这撞上来的炮弹,也给赵昱带来的一些危机感。

但并不强烈!

赵昱心头有数,却把长刀一挽,瞬息之间就划出十几个圆光来,使出巧劲,手臂微微一震,气血一冲,长刀截住炮弹,向后弯曲,然后猛地一弹,那炮弹竟原路返回!

“倒也不是那么厉害!”

赵昱出了口气,将心中紧张尽数赶走:“师父也是危言耸听,什么人马具碎。这炮弹撞来,大略只有三百钧的力道,完全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不过若不挡住,任凭打在身上,怕是也要受伤”

念头转动之间,赵昱目光就钉住那炮阵杀奔而去。

赵昱是觉得这炮弹不过如此,却把个鞑子、李辅明的家丁,骇的不知所以然来!竟有人能以血肉之躯,截住炮弹还打回去,这是怎样的不可思议?!

太过骇人听闻!

十一章 一千不多五百不少

这一场不对称的战役,在李辅明率军杀来的时候,便结束了。

鞑子的炮阵被赵昱毁去,那些炮兵一个个都跪地求饶,匍匐不敢动弹。其余骑兵也被赵昱杀散,四散溃逃不知所踪。

唯有火枪兵,因无战马可用,逃之不掉,被赵昱近乎杀掉一半,终于全数投降。

而此时,李辅明刚刚率军杀出垭口。

明军三千兵马兴冲冲杀出垭口,大略还能看到一些鞑子骑兵的背影。不过已经走远,追也追不上了。

好在遍地还跪着千余人,还有数千人尸首聊以慰藉。

家丁头目此时已在李辅明身边,将所见所谓,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李辅明。

李辅明骑在马背上,遥望着那杀场中,静立望向这边的猛人,凉气止不住的吸。

连忙下令不得冲撞那位壮士。

然后就领着一队家丁,迎了上去。

这样的壮士,以一己之力,杀败万军,其凶横猛烈,李辅明也害怕。但他却知道,这个人,一定对大明没有恶意。

否则也不会专杀鞑子。

否则也不会让斥候给他报讯,说要赠他一笔军功。

所以他打起精神,撑起胆子,迎上去。

赵昱杀到现在,终于感到了一些疲累。他也不是铁打的,一人战万军,还杀败了他们,怎么可能不费力气?

不过要说力竭,却也还远。

恐怕把八千人都杀光,才会有力竭的感觉。

只是手中这一口长刀,又卷刃了。

即便是神兵利器,连续两日,杀人数以千计,也得卷刃。

就看见明军的将领策马上前来,遥遥抱拳:“在下塔山总兵李辅明,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赵昱道:“大兴堡,赵昱。”

李辅明便就来到了面前。

他一脸通红,兴奋的不能自已,一边却在暗暗观察赵昱,见他只是胸膛略微起伏,便就知道,这位骇人听闻的壮士,还不曾理解!

真是一个怪兽!

他心中暗道,却欣喜不已,这样的人物,就算不是军中之人,但只要是与鞑子作对,那就是好处哇!

就高兴道:“原来是大兴堡的赵兄弟!”

言语间,就拉近了距离:“我家原在大福堡,与大兴堡相邻,赵兄弟,老乡见老乡啊!”

赵昱闻言,也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的确,大福堡就在大兴堡北边,不过十来里,与赵昱家的村子,都在女儿河畔。

赵昱好像还记得,外公家就是大福堡附近的。

听李辅明也是大福堡的,就有一股亲切感。

“我母亲亲族也是大福堡附近的。”赵昱笑了笑。

明了来历,李辅明心中更见高兴。宗族、乡党,盛行于此时。往往有宗族乡党相连的,多是一个派系。

李辅明见这凶横无比的人物,竟然是家乡人,心里就暗暗盘算。若能让这位赵兄弟与自己坐上同一条船,那得多好哇!

就邀请赵昱去塔山堡一叙。

赵昱也不拒绝,正好借助这李总兵的名位,去见见那辽东督师。

正是一拍即合。

于是便就到了塔山堡。

赵昱一身血迹,卷刃的刀口,喘气的战马,还有腰间的两颗人头。所过之处,都是无限敬畏的眼神。赵昱的壮举,已然传遍整个塔山堡。

这不是谣传,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那数千颗人头,那血海一般的杀场,数千人亲眼目睹。

李辅明不曾遮掩赵昱的战绩,一来怕得罪赵昱,二来正是要借赵昱的凶横,来鼓舞士气。

有这样一个以一敌万、超越楚霸王的猛人在塔山堡,能不让人安心么?

就到了总兵府,先就有丫鬟侍女要服侍赵昱洗漱换衣。赵昱自是不习惯,将丫鬟侍女赶出去,自己洗漱一番,换了身衣物。

实则以赵昱对劲力的把握,萤虫不落,羽不加身。血液直接溅射不到他身上。可衣服上面却无法避免。

一番洗漱,果真神清气爽,便就换了一身短褂布鞋,在家丁恭恭敬敬的引领下,到了客厅。

本是一套锦袍,可赵昱却传不惯锦袍,那家丁只得拿了短褂、布鞋。这才让赵昱满意。

客厅里,李辅明也换了衣物,正坐在太师椅上。见赵昱转出,连忙起身,把赵昱请到八仙桌一侧的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李辅明虽然是个军官,可嘴皮子着实也不错。

从家乡人开始拉起关系,鸡毛蒜皮这一说,就愈发亲近了。

赵昱听他说起大福堡、大兴堡以前的一些事,不由略略出神,眼前就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有些温暖,最后定格在鞑子屠村的画面上,戾气登时冒出来,将这中温暖压了下去。

李辅明察言观色,已经肯定赵昱就是大兴堡附近的人。只是有些东西,好像不太了解。大兴堡的一些有名的地方,好像没去过。

不由叹道:“自鞑子屡屡进犯,大兴堡、大福堡早被攻破,我也有很多连不曾回过家乡啦”

就道:“看赵兄弟的年纪,怕还不及弱冠。我记得十年前,大兴堡被鞑子攻破,那时候赵兄弟应该还不大吧?”

赵昱默默的点了点头:“我家住在大兴堡北边,女儿河畔。是个小村子就是十年前吧,”

赵昱挫了挫牙齿,露出一抹恨色:“大概就是李总兵说的,十年前大兴堡被攻破的时候,有一队鞑子来到我们村子”

他看了眼李辅明,眼中露出一抹恶色:“我亲眼看到我父我母,被屠杀在村口。”

李辅明听他说的平静,却分明能感受到那种复杂的感情。有憎恨,有厌恶,有杀气,有悲痛,有思念。

憎恨自然予鞑子的。看这位赵兄弟杀鞑子的手段,就知道他到底有多恨。

而厌恶李辅明知道那是对自己,或者说多朝廷,对朝廷大军的厌恶。军队是保护人民的,而他们没有保护到。合该被厌恶!

李辅明想到这里,也心中暗叹。

眼前这位赵兄弟,有这样凄凉的身世,他李辅明又能差到哪里去?当初大福堡被攻破,他一家老小,逃出来几人?!

与那鞑子,也是不共戴天呐!

若非如此,早前数次鞑子劝降,他又如何会坚决反对!?

父母之仇,苍天之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李辅明神色有些暗淡:“好教赵兄弟知道,那一次,我父我母,也”他咬了咬牙,目中闪过一抹泪光:“我没什么本事,打不过鞑子,可赵兄弟,你有这个本事,我父我母的仇,请你一定要帮我报了!当牛做马,我李辅明都心甘情愿!”

赵昱才知道,这位塔山总兵,竟然也有相同的身世。不由一时之间,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

赵昱道:“我被师父救出,在山中过了十年。这次出来,就是报仇来了!我定要取下鞑子皇帝的人头,回我家乡,祭奠父母!”

李辅明不由吃惊,才知道赵昱竟是这般想法,道:“那鞑子皇帝身处万军之中,怕不好杀呀!”

赵昱点头:“自是不好杀。我在锦州外盘桓过几日,杀了两千鞑子,可看那鞑子大营严密森严,也不敢莽撞冲进去。于是我就打算见见辽东督师,这才一路东来,半道上撞上了阿济格的军队。”

“我悄悄抓了一个鞑子汉兵,一问才知道,领兵的鞑子皇帝的兄弟,目的就是塔山堡,就一直跟到那垭口。”

说着,他不由道:“我的那两个人头呢?”

“当是腌制妥当了。”李辅明道:“赵兄弟带着这两个人头”

“阿济格是鞑子皇帝的兄弟,有资格祭我父母。至于另外一个,乃是昨日在锦州城所杀的鞑子将领,我也不知其人是谁。毕竟金甲金盔,与这阿济格着装差不多,应该也是条不小的鱼。”

“原来如此。”李辅明顿时明了,拍着胸脯道:“赵兄弟放心,这头颅我给你腌制好。毕竟天气不小,容易腐烂。”

赵昱这才颔首。

又道:“不知辽东督师何在?”

李辅明刚刚听他所言,便就知道赵昱的打算,道:“洪督师十三万大军尽出,已扎营于松山堡。”

“哦?”赵昱微微一顿:“难怪这阿济格率军绕道来攻打塔山,原来是督师大军尽出。那好,李总兵,请给我一道手令,我立刻赶去松山,见一见督师。”

“不急吧?”李辅明道:“赵兄弟一番好杀,当也是累了。不如我遣人去松山报讯,赵兄弟先休息翌日,明天再去也不迟。”

赵昱一想也对,便道:“依总兵所言就是。”

他心中想来,就算有李辅明的手令,也不一定能立刻见到洪承畴。倒不如李辅明先与洪承畴报了讯,洪承畴必定惊奇,倒是要见他还不轻而易举?

却又道:“好教总兵知晓,我杀鞑子,每次都得换一口兵刃。见了督师之后,一旦大战,我要杀鞑子皇帝,就少不得一口好兵器。不知总兵可有?”

又补充一句:“勿须神兵利器,只要一个重字。”

“多重?”李辅明听赵昱要兵器,先是有些为难,他自无神兵器。又听不要神兵利器,只要一个重,就连忙道:“一百斤足够?”

赵昱摇头:“一千斤不嫌多,五百斤不嫌少。”

李辅明张大了嘴巴。

十二章 骇人听闻自不信

祖大寿被围锦州之时,洪承畴屯兵宁远,欲以稳打稳扎之法,应对鞑子攻势。然则因河北、河南蝗灾之故,流贼复起,声势日隆,崇祯皇帝便欲使辽东速战速决,好调兵回返,镇压流贼。

于是下旨催促。

洪承畴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率军出宁远,浩浩荡荡十三万,奔松山,遥望锦州。

黄台基于是遣阿济格率军八千,绕松山奔塔山,欲断洪承畴粮道、退路。随后又亲率正黄旗、镶黄旗精骑五千,至松山外,查看明军兵势。

松山堡外,左右各有近十座哨堡、炮台,呈掎角之势,立在大大小小山头之上,拱卫松山。然则大明势衰,军队屡战屡败,心气早破。任凭那黄台基銮驾大摇大摆,却不敢与之相抗。其中守军望奴生畏,狼奔豚突。

黄台基于是摆驾山头,居高临下遥望松山。

此时,松山堡内,洪承畴正召集麾下众将议事。

其端坐主位,堂下左右各有吴三桂、马科、王朴、虎大威等总兵将领分列。

洪承畴道:“建奴骄狂,黄台基亲率大军至堡外窥我兵势。眼下锦州被围,祖将军求援日急,陛下又连连下旨催战。诸位都是我大明的悍将,不知可有计策教我?”

众将皆知督师策略,无非扬长避短,以守代攻。明军善守,不善野战。以守势消磨鞑子兵锋,再徐徐图之,此乃良策。

可皇帝催促日急,圣旨都下了数道,洪承畴虽为督师,却也无可奈何。

其中种种,众将皆是心知肚明,闻听洪承畴开口,俱默然无以对。

见状,洪承畴心中叹息。

若给他足够时间,不说能击败鞑子,至少能让鞑子无功而返。可皇帝高坐金銮殿,哪里知道前线艰辛?

不过洪承畴也知道,今年河南河北蝗灾浩大,流贼复起,皇帝心急,也无可厚非。

毕竟如今这大明朝,可用之兵,大略也就辽东这一支军队了。

但洪承畴却知道,流贼虽势众,却多为乌合之众。眼下建奴,才是朝廷之大患!若不能挫败建奴,便是剿灭了流贼,又有何用?

对此,他只能哀叹。

见洪承畴神色低沉,那众将虽各有心思,却也感同身受。山海关总兵马科犹豫片刻道:“黄台基只有五千兵马,不若大军出城,将其扑杀?”

此言一出,众将皆翻白眼。

吴三桂道:“马总兵此言差矣。黄台基虽只五千兵马,却都是精锐,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余者众将也皆颔首,深以为然。

“或可设计作彀,将其引来,合围剿灭?”大同总兵王朴想了想,开口道。

“谬矣。黄台基何等人物,怎么可能轻易上当?”虎大威连连摇头:“此贼诡诈多端,设计不成,被他反算一把,到时悔之晚矣。”

你一言我一语,闹哄哄如同菜市场,却没个结果。

洪承畴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这些总兵大将都是老兵油子,竟没有一人有点血性,实在是让人心生悲凉。作为这样一支军队的统率,洪承畴几乎可以预见到自己的下场。

他拍了拍太师椅扶手,正声道:“诸位听我一言。鞑子凶猛,不能正面相抗。可陛下下旨催促日急,锦州祖将军处也已被围近月,矢尽粮绝就在眼前,不得不救。我意大军倾巢而出,以多压少,以势压人,迫鞑子撤兵。本督已有详细计策,各总兵将官须得依计行事,突进不得过,非传讯而不得退。”

说到这里,洪承畴官位浩荡,目光横扫:“若敢违抗军令,军法处置!”

一时间,厅中鸦雀无声。

正此时,厅外传来长长一声呼门:“报,督师,塔山总兵李辅明遣人前来,有要事禀报!”

“塔山?”

洪承畴神色一动,瞬即骤变。

他虽是文官出身,却擅军略。闻听塔山来报,当下心中一跳,就想到许多,不由一下子站起来:“快快报来!”

就有塔山来的信使入了厅中,先是一拜,然后奉上书帛一封。

左右侍奉连忙将书信呈上,洪承畴打开来,一目十行,迅速阅读。堂下左右众将官也皆分外紧张的望着洪承畴,见他先是面色一变,眉宇间露出一抹灰气,随后灰气散去,又露出一抹惊色,最后只剩下疑惑。

放下书信,洪承畴沉吟半晌,这才对信使道:“李总兵信上所言可有虚假之处?”

“不曾有半分虚假。”信使正色道。

洪承畴顿了顿:“那那赵壮士果有其人?”

“真有其人。”

“阿济格果然授首?”

“果然授首。”

“八千鞑子斩首近半,投降两千?”

“首级就在城外,降兵就在塔山。”

洪承畴深吸一口气,轰然起身:“众将随我出城一观。”

众将官深表疑惑,但洪承畴不说,他们也不好问,于是各自对视一眼,便随洪承畴一道,出了督师府,各自策马扬鞭,奔城外而走。

此时城门外,许多明军士兵正围城一团,哗然之声不绝于耳。

见洪承畴等人到来,众官兵连忙让开一条路,众人骑在马背上,就看见数十辆大车正一溜子停在那里。

那大车上,一颗颗人头累成小山,以石灰腌制,虽看不清面目,却能看见那头顶一小撮老鼠尾巴!

洪承畴目光猛然一定,一甩马鞭,驰上前,翻身下马,不顾身份,扑到一辆大车前,浑然不觉肮脏,不避气味,一把抓起一颗头颅,细细一看,怔了怔,顿时大笑出声。

“哈哈哈”

他几乎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抚掌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身后众将官这才到了近前,一个个也是翻身下马,各自提起一颗人头,细细一看,惊叹过后,都把目光落在洪承畴身上。

“督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三桂面露惊色:“这数十辆大车,怕不有数千颗人头,这哪里杀了这么多鞑子?!”

洪承畴吐出一口气,只觉头上阴云消散大半,笑指那信使,道:“你来说。”

那信使这才将发生诸般,一一道来。

先听说阿济格率军八千,绕过松山直奔塔山,众人面色一变,如何不知阿济格打算?分明要截断粮道退路,使松山大军成为孤军。

又听忽有一人一骑,以一敌万,于连山垭口处,阵斩阿济格,杀败八千大军,斩首数千,俘虏两千!

“不可能!”

吴三桂大叫一声,喝道:“军国大事,不是儿戏。便是楚霸王复生,也断断不能。若说阵斩阿济格,若盘算妥当,亦并非不能,还不算离谱。却一己之力,杀败万军,硬截炮弹,难道是天兵天将不成?!”

其余众将也皆连连点头,都是不信。

那信使急了,叫道:“若有半个字谎言,小人愿受天打雷劈!”

道:“赵壮士的壮举,小人亲眼目睹,分毫不假”他急道:“不信众位将军且看那头颅切口,皆是一般无二啊!”

这信使,分明就是当时李辅明派去查看情势的家丁头目!

赵昱壮举,他亲眼目睹。如今见人不信,心里大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拿人头切口来说话。

众将官一听,就有王朴道:“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头,切口怎能一般无二”

洪承畴抚须一笑:“来呀,给本督查!”

就有左右亲兵上前,每一辆车抽出三五个头颅,细细对比。

一刻之后,亲兵来报:“非是如出一辙。”

吴三桂大笑:“果然。李总兵这弥天大谎,实在让人不齿。”

可又听那亲兵道:“以小人等经验观之,那切口不一,乃是因枭首的方位不同所致。但刀口痕迹来看,分明是同一口刀所为。”

吴三桂笑声戛然而止。

那亲兵又惊叹道:“这等刀法,实在惊人。每一个头颅,都是从颈骨缝隙之中杀入,在枭首同时,不伤骨骼分毫。如那庖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间!”

这下众将官皆瞠目结舌。

若说这数千个头颅之中,有那么三五个,从骨骼缝隙中杀入,枭首而不伤骨骼。但每一个都是这样,那就惊人了!

“好家伙,难道真是一人所为?”虎大威不由道:“莫非是将这些鞑子杀死之后,专找了一个刽子手来枭首不成?”

“不若将军找来一个刽子手,看他有没有本事在端端半日之内,将数千颗人头斩下,并不伤颈骨分毫?”信使心中不爽。

虎大威瞪了信使一眼,却无言以对。

那信使又道:“我家总兵在塔山仅有三千兵马,还都是老弱病残。这辽东地面上,除了督师这里,哪里还有兵马能击败八千鞑子?”

众将更是无言以对。

这些头颅之中,除了少数一部分,其他皆是真鞑子无疑。休说区区塔山三千老弱病残,便是松山大军尽出,怕也难有这般战绩。

那信使见状,更是趾高气昂,道:“赵壮士乃是大兴堡人士,与我家总兵的老家大福堡挨着,是乡亲。如今赵壮士正在塔山,原本要立刻来见督师,我家总兵怕督师不信,就先遣小人送来人头与督师一观。”

“哦?”

洪承畴闻言,这才开口道:“这位赵壮士要来见本督?”

信使拜了一拜,道:“赵壮士欲取鞑子皇帝的人头,祭其父母。但他怕一人之力,被那鞑子皇帝跑了,因此”

洪承畴登时明了。

他自来辽东做督师,对近二十年以来,辽东的局势变迁做过一番详细的了解。那大兴堡也好,大福堡也罢,都曾被鞑子攻破屠城。想必那赵壮士的父母家人,皆殁在鞑子手中。

难怪要找鞑子报仇。

这是好事!

洪承畴心里一转,虽然不太相信这般超越楚霸王的壮举,但休说比及楚霸王,便是跟关云长、吕奉先差不离,也是一员千古悍将了。万军之中,斩将夺旗,正好能用在刀刃上。

于是道:“劳烦信使再跑一趟,告知赵壮士,本督扫榻以待。”

十三章 年轻气盛有意气

翌日一早,塔山总兵李辅明便将赵昱送出塔山,一路送到连山垭口,那一股子不舍的劲儿,任凭谁也看得出来。

李辅明镇守塔山,这是军务,擅离不得。于是遣昨日往松山报讯的家丁头目率二十家丁骑兵引路,与赵昱一道奔松山而去。

随行还有一辆板车,以两匹驽马为架,吭哧吭哧的。板车上放着一条铁锥。柄长一丈,有碗口粗,前端一个八棱锥头,黑黝黝好大一坨。

这铁锥通体粗铁所造,算不得神兵利器,但胜在一个重字。丈长一条铁锥,重五百五十斤有余。

乃是李辅明命塔山匠户连夜打造而成。

倒也不需什么锻造技术,只把些粗铁熔了,倒入模子,淬火冷却即可。

这等兵器,前所未见。单单那个锥头,就有两百斤重。若施展起来,擦着就死,碰着就亡!

赵昱倒是分外满意。

这锥子足够大,足够重。经得起折腾,抡起来又还算顺手,将就着可以用用。

于是一路无言,便就到了松山堡。

站在堡外,赵昱略略出神。

十年后的松山堡,与十年前的分外不同。那时候,这松山堡是方圆百里最繁华的地方,犹记得几次与父母来到这里的所见所闻,尤其是街上卖糖葫芦的,每每来此,被母亲抱着,首先就张望糖葫芦在哪儿。

如今这松山堡,却完完全全一座军镇。

哪里还有繁华?分明一片肃杀。

连带那堡子的大门,城墙,都变得分外不一样了。

一时间,赵昱心里有些低落。

洪承畴自持身份,自不会亲自出来迎接一个草民武夫。在堡外迎接的,却是吴三桂。吴三桂本非寻常人物。自辽东李成梁李家之后,这将门便数祖家与吴家。

祖家便是祖大寿这一家,吴家便是吴襄这一家。这两家之间,还是联姻关系。祖大寿就是吴三桂的舅舅。

关宁铁骑、辽东精锐,这一支军队,就牢牢的握在吴、祖两家手中,隐隐有军阀的味道。

说来也是那李成梁做的孽。李成梁善战,生前将辽东诸部压的死死地,连野猪皮努尔哈赤都是他的奴隶干儿子。可李成梁也贪权,生怕剿灭了辽东的蛮虏,狡兔死而走狗烹。由是样贼自重。

分明那建奴,实际上就是李成梁放纵养出来的。

这就开了这样一个头,使得后来者,也有了同样的心思。万历末、天启初,大明对辽东仍然有绝对优势。可辽东镇将为了自己的权力,为了每年从朝廷拿到一大笔军饷,或是夸大其词,或是隐瞒不报,用种种手段,来保全自己的实力,而放任辽东蛮夷壮大。

到现在终于一发而不可收拾。

每年躲,连连躲,躲着躲着,就害怕了。这军队一旦没了心气,怎么可能打胜仗?萨尔浒之战一败涂地,大明对外一蹶不振。

吴三桂作为辽东将门的麒麟儿,也是心高气傲的人物。昨日闻听有赵昱这样一个人,打心眼里就不信。

但事实毕竟摆在眼前,不信也不行。

但他却要看看,这一人一骑,以一敌万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要揭穿他!

于是自请前来迎接。

吴三桂其实早早就到了城门,但并未现身,一直在城楼上。遥遥望见昨日那信使一飙人马过来,目光一扫,就落在了赵昱身上。

无他,赵昱实在很是特别。

首先身材高大。

吴三桂本也是个悍将,身材自也不输于绝大多数人。可比及赵昱,却差了一头。

其次,赵昱衣着,分外土气。一身短褂子,脚下是布鞋,分明一个农家来的毛头小子。

再次,便是赵昱胯下的战马。

那战马端端也是神骏,阿济格作为黄台基的胞弟,鞑子之中有数的人物,这座驾自然非同寻常。

吴三桂眼中闪过一抹嫉妒之色。

端端一个农家小子,有什么资格骑乘这样神骏的战马?

就看到这一行人停在城下,看到那农家小子模样的人物翻身下来。吴三桂思忖一番,目光一闪,便转身走下城门楼。

赵昱正睹物思人,忽听耳畔传来声音:“想必当面就是以一敌万的赵壮士罢?”

赵昱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刺耳?

不过赵昱并不在意。

他不是来参军立功,把一身功夫卖给皇帝。只为报仇而已。

与这些朝廷的将领,如果没有必要的话,绝对不想打交道。

眼神一定,就看到当面一人,骑乘战马,居高临下,以一种俯瞰的味道,盯着自己。

赵昱淡淡的点了点头:“我就是赵昱。你是谁。”

“大胆!”

就有左右亲兵喝道:“吴将军当面,安敢放肆!”

又有喝道:“还不快快下拜!”

赵昱眼神一冷,浑然不予理会:“洪督师何在?”

吴三桂挫了挫牙花,嘿笑道:“督师自然在府中。这位赵壮士,我听说你不但斩了阿济格的人头,还破了他八千大军。不知是怎么一个破法?”

赵昱明白了。

这是不相信,或者嫉妒?

“你姓吴?”赵昱道:“叫什么?”

吴三桂皱眉:“本将吴三桂。”

“原来是吴三桂将军。”赵昱嗤笑一声:“原来也是个小人。”

他赵昱也是年轻气盛,这吴三桂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实不为人子。赵昱哪里会给他好眼色?

“小人?!”

吴三桂大怒,抬手一马鞭就抽了过来。

口里叫道:“本将出生入死,你区区一个贱民”

话没说完,就被赵昱逮住马鞭,一把就扯下马背,摔了个狗啃屎。

就譬如对待一个小瘪三,赵昱抬起一脚把吴三桂踹的翻滚出去,便侧脸对李辅明的家丁头目道:“我们进城罢。”

那家丁头目也看不惯吴三桂的做派。赵昱的壮举,深深的烙印在这个家丁头目的心头,对于赵昱,他只有敬畏,就好像心目中的战神一样,哪里容得人诋毁?

也嘿笑一声,道:“赵壮士前面请。”

就要入城。

吴三桂的亲兵还懵着呢,见状哪里肯干?一边分出几人七手八脚把吴三桂扶起来,剩下的一下子就围上来,刀枪出鞘,把赵昱一行人团团围住,喝道:“哪里来的野人,敢在殴打军中大将!”

这句一出口,一旁刚缓过气来的吴三桂登时脸色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殴打军中大将?这话算什么?这军中大将也太脆弱了吧?

赵昱的神色终于完全冷了下来。

在赵昱的认知里,不论是小时候父亲的言传身教,还是师父的耳提面命,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你要惹我,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

当下伸手一拨,面前三五个膀大腰圆的吴三桂亲兵滴溜溜如陀螺般一转,头昏眼花,刀枪掉了一地,随即屁股蹲跌坐在地。

赵昱信步来到吴三桂面前,看了他一眼:“我是一个武夫。”

然后转身对李辅明家丁头目招了招手,大模大样就入城去了。

吴三桂被赵昱一眼,看的遍体生寒,回味他这句话,登时就明白了。武夫,什么是武夫,拳头说话的,就是武夫。

这是警告。

如果吴三桂再要纠缠,就不是被拉下马背了,而是摘下人头!

吴三桂打了个激灵,忽然心生悔意。

堂堂军中大将,何必要与一个民间武夫较真?值当吗?

就看到身前一辆板车经过,上面一口大铁锥,不由道:“这是”

赶车的马夫道:“这是李总兵专门为赵壮士连夜打造的兵器,重五百五十斤呐!”

吴三桂合一干亲兵登时瞠目结舌。

一行便就来到督师府外,家丁头目上前道:“劳烦通报一声,赵壮士来了。”

那门口守卫,早有洪承畴吩咐,见状道:“督师早有吩咐,赵壮士请进。”

于是入了府邸。

这府邸也算是简陋,毕竟不是江南水乡,也不是中原繁华之地。这里是辽东,历经战乱。虽堂堂督师,这府邸也毕竟是临时,拿到中原去,大略乡下一个土财主的院子。

七歪八拐,很快就到了一处偏厅。又有奉上茶水。

赵昱也不急躁,既然洪承畴已经要见他,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又有什么区别。

于是安然端坐,任凭那茶水冷却。

大略两炷香的功夫,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怠慢了赵壮士,实是本督军务繁复。”

赵昱站起身来,就看到一个身着锦袍官服,面目周正挺拔,颌下有三寸短须的中年人刚刚踏入门槛。

细细一打量,这人也是官威鼎盛,一身书卷气中,夹杂一缕锋芒,虽然神色里颇有些憔悴,也着实一个督师的模样。

赵昱抱拳道:“草民赵昱,见过督师。”

只是微微一躬身而已。

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赵昱不跪任何人,便是那金銮上的皇帝,也是一般。对朝廷,对大官,对皇帝,赵昱别无所求。

加之一身宗师功夫,自也有傲骨所在。

无欲则刚,无所畏惧。

洪承畴虽心有不喜,却不表露在外,也在暗暗打量这个看起来不到弱冠的年轻人。只见他身材高大英挺,面目朴实,尤其双眼之中,深邃的如同深潭,平静而不见底。

便就知道,这果然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于是哈哈一笑,也微微拱了拱手:“赵壮士请坐。”

十四章 直言如刀杀心肺

在洪承畴眼中,赵昱虽只一平民武夫,可毕竟另眼相看。那数十车人头,大抵是做不得假的。

量那塔山总兵李辅明也不敢作假。

辽东镇将,假报军功者,历年来数不胜数。其中猫腻,洪承畴心知肚明。不过那都是山高皇帝远的时候。而且也不敢做的太过。

像这样数千颗真鞑子的人头,这样的军功,哪里又敢作假?他洪承畴代天督师,就在左近呐。

再则,依着诸辽东镇将的性子,不把这军功全数揽在自己身上都已殊为不易,怎么可能为一个平民武夫报功?

因此,在昨日看了李辅明书信和数十车人头之后,洪承畴已是相信了。

眼前这赵壮士,不是那李辅明的亲族好友,也不是朝中阁老的子嗣家孙,更不是皇亲国戚,甚至都不是军中之人。

若换个寻常点的,譬如单枪匹马斩了十个二十个人头的民间猛士,这等人物虽然也非等闲,但也不被镇将放在眼中。说贪了就贪了。

但斩杀数千人,以一敌万,这样的人,可不敢得罪。

即便只是个平民,只是个武夫。

连那阿济格万军之中都被斩杀,一飙大军被一人一刀,斩杀过半。便是洪承畴,面对这样的人物,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他可不认为自己藏在万军之中,就一定能躲过此人斩将夺旗。

李辅明更加不能。

因此,老老实实,拉拢了,才是王道。

赵昱只稍稍打量了这位督师一眼,便就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洪承畴暗暗打量一番,心中心思转动,两人便分宾主各自落座。

洪承畴便道:“壮士真个是无双无对,那楚霸王复生,也万万比之不得。壮士斩杀奴酋阿济格、破万军,此等壮举前无古人。本督必如实上报天子,陛下定不会亏待壮士。”

又道:“壮士如此本领,藏身草莽之间,着实的可惜了。不知壮士可有意军事?如今纷乱之世,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平建奴、扫流贼,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日后必是名留青史,不使古之名将专美于前。”

这一开口,便把赵昱夸上了天。

其中名利诱惑,便是赵昱,也不由为之动容。

他毕竟才十九岁,尚未加冠。虽在山中,随师父受道家冲和淡然之气洗刷,可毕竟尚是年轻,自有一腔热血。

否则也不会下山来,为父母报仇雪恨了。

但赵昱并非真真一个愣头青。青云道人行走天下数十年,所见所闻,上到朝臣将官,下到黎民百姓,什么弯弯绕绕勾勾当当不清楚?

也曾与赵昱说过那些蝇营狗苟的事。

尤其当今朝廷,乌烟瘴气,腐朽到了极点。青云道人颇为嗤之以鼻。

也曾言朝廷没有作为,那高居庙堂的朝臣除了争权夺利,除了贪婪无度,便没有几个好东西。

圣人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然,而今那庙堂之上的读书人,口里读者圣人之言,背地里却男盗女娼。背弃圣人的教诲,堪称无恶不作。

若非这般腐朽,建奴又哪里猖狂的起来?!

赵昱也是深以为然。

无论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是否有错,赵昱没见过,无法评置。但建奴为祸,终归有朝廷的责任。

如此以降,九岁那年,全村被屠,建奴是直接凶手,那朝廷又能脱的了责任?

想到这里,赵昱看眼前这洪督师的眼神,已变得有些不一样。

什么名留青史,什么高官厚禄,朝廷腐朽,却不都是镜花水月?

一时间,赵昱心中气血平复,冷淡下来,道:“好教督师知晓,我此番下山,只为父母之仇。名留青史也好,爵禄高官也罢,皆非我所愿。待我取了鞑子皇帝的人头,我自回山,随师父修道。”

洪承畴闻言,不由神色一滞。

他分明看到赵昱的神色还曾动容过,却怎么转瞬之间,就冷淡下来?

却不放弃,劝道:“名留青史,光耀门楣,大抵若尊父母尚在,也是欢喜的。壮士尚且年轻,有道是年少轻狂,正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的年纪。回山修道,固然远离尘世,求的一丝安宁。可天下纷乱,黎民苦楚,壮士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万千黎民,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壮士也是亲有经历,这建奴凶暴,杀戮无度,眼下朝廷正是困难的时候,若任凭其崛起,哪里还有平民百姓的活路?”

“壮士有一身能为,正该为天下先。何必暮气沉沉,向往山野呢?”

这一番说辞,发乎于情,深入道理,着实也让赵昱为之心颤。

他神色恍惚了一下,想到自己父母,若真能光耀门楣,大抵也是乐于见到的罢?至于黎民百姓,赵昱虽没有那等怜天下的胸怀,但却感同身受。

这天下,如自己家乡那般村子,何其多也?被屠杀者,何其多也?如自己这般,逃得一命,却无机缘,惶惶不可终日者,又何其多也?

可这世道,这朝廷,真是一展胸怀手脚的地方吗?

他不由摇了摇头,正色道:“督师所言道理,我非不知。然则我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洪承畴拂袖示意:“且到来。”

赵昱直言道:“朝廷腐朽,我非不知。官吏大将,龌龊不堪。我师曾言,朝廷之中,读圣人言,披着一张读书人的皮,却行魔王之事者,比比皆是。任凭那天下百姓苦苦挣扎,却只知争权夺利,视乎万民为蝼蚁而不顾。”

洪承畴神色骤然大变。

赵昱却继续道:“我听说中原神州,流贼屡剿不止。这是何缘故?若非活不下去,谁又愿去做那杀头的买卖?朝廷代天牧守众生,却把众生置于水深火热,这等朝廷,我不屑也。”

洪承畴脸色青红交加,颌下胡须乱抖,却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憋出一句:“近年以来,天灾频频,非是朝廷无所作为,而是”

“天灾又如何?”赵昱摇头一笑:“遍数历朝历代,若在政治清明之时,天灾也只是癣疥小疾。若朝廷上下一心,何愁不能人定胜天?!”

又道:“我师曾言,那做官的,那读书的,稍稍有些功名的,无不家财万贯。既是天灾,这等人物,又可曾慷慨解囊,救济黎民?”

摇了摇头,赵昱嗤笑道:“怕那些读书的禽兽,正好趁此机会,大发利是罢?”

又道:“我闻天子与士共治天下,天子我不知。但这治天下的士,嘿嘿,都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与这等人为伍,我辈不屑为之。”

洪承畴只觉赵昱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尖刀插在他身上,将他这一身皮一层层的剥开,放在太阳底下炙烤。羞怒、恼恨,心中羞愤交加。

“你”

洪承畴指着赵昱,却终归是说不出话来。

若是寻常小民,怕是呼和间就有左右亲兵进来,压出去斩下人头,以消心头之恨。可眼前这人,却非是寻常小民。

洪承畴虽羞怒交加,却也能暂时按捺。

只是赵昱掀开了遮羞布,一时之间,的确尴尬,他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正好此时,有人进来,乃是洪承畴亲随。

洪承畴连忙借坡下驴,道:“何事?”

那亲随来到洪承畴身边,耳语几句,便就告退。

洪承畴这才把诧异的目光落在赵昱身上:“赵壮士入城之时与吴三桂将军发生了冲突?”

赵昱混不以为意:“是。那吴三桂大抵是心中嫉忿,来挑衅于我。给他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洪承畴面露无语之色。

这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颇有一种傲王侯,轻权贵的古风。

不过想来,也是自忖本事,否则寻常人等,哪里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堂堂一员大将拉下马背,还要踹上一脚?

但思及刚才赵昱的直言不讳,便又觉得这不算什么了。

连满朝文武,都被说成蛀虫,把个朝廷说的黑暗的跟夜晚似的,较之而言,对吴三桂的小小教训,自有算不得什么了。

眼下洪承畴也不想拉拢赵昱了,这样的人,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若荐于朝廷,什么时候闹出大事,他洪承畴也脱不了干系。

既然这人要杀黄台基,那干脆就着眼于眼前,好好利用一番。

赵昱也是懒得跟洪承畴扯那些有的没的,两人大略是不约而同。

赵昱道:“不知眼下情势若何?”

洪承畴同时道:“那黄台基率军亲至松山外,今日尚未退去。”

赵昱一愣:“黄台基就是鞑子的皇帝罢?他就在城外?!”

洪承畴颔首道:“奴酋亲率五千骑兵而来,大略一则是威慑,二则是观摩我军兵势。昨日到,今日尚未离去。”

“好!”

赵昱轰然站起身来,大笑一声道:“我正找他呢,没想到他就在这里!”

然后就要往外走。

洪承畴连忙叫道:“壮士哪里去?!”

赵昱头也不回:“黄台基只五千兵马,我自去取他人头!”

洪承畴惊得长开了嘴巴,眼看赵昱就要跨出门槛,叫道:“壮士且慢!”

几步赶上,就要去拉住赵昱的袖子。

赵昱闪身让开,顿住脚步,皱眉道:“督师何意?”

洪承畴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随即诚恳道:“我有一言,赵壮士请听我道来!”

十五章 势艰辛孤注一掷

赵昱望了望门外,却道:“耽搁不得。若那黄台基回到鞑子锦州大营,万军之中,我要杀他,也难寻觅。督师莫要拦我。”

洪承畴道:“奴酋此来,三五日必定不会离开。本督可以保证!”

然后道:“请壮士稍安勿躁,听我一言可好?”

赵昱见洪承畴实在诚恳,心想大概黄台基此来,也的确如洪承畴所言,三五日当不会离开,要取他人头,也不急在一时半会。于是勉强点头:“好罢。”

这才又回到厅中坐好。

赵昱道:“督师有话就说。”

洪承畴面色诚挚无比,道:“建奴乃我朝大患,其拥兵十余万,人口百万,就算杀了一个奴酋,还有第二个奴酋,伤不了筋骨。”

“赵壮士此前所言,我虽不敢苟同,但赵壮士毕竟也是汉人,也是大明的子民。赵壮士要为父母报仇,此乃天经地义。却为何不能在为父母报仇的同时,为天下百姓,多做一点事呢?”

赵昱凝眉:“督师的意思是?”

洪承畴正色道:“赵壮士以一敌万,古之未有。有赵壮士在,此番与建奴决战,我已有把握。但诸般战术战略,却尚未部署。若赵壮士先就杀了黄台基,我大军一拥而上,虽则能打退鞑子,然鞑子骑兵为主,却伤不得其筋骨。来年怕是又要卷土重来。”

“我意赵壮士暂且按捺,待我部署兵将,做好准备,赵壮士再雷霆一击,斩杀奴酋。如此,鞑子士气大降,必定方寸大乱,为我大军所破”

赵昱顿时就明白了。

这洪承畴,果然也是个善战的。

分明要赵昱暂且按捺,等他部署军略,做好准备,怕是要待黄台基身死,鞑子大乱之时,一鼓作气,把鞑子消灭。毕其功于一役!

赵昱想了想,这与自己报仇雪恨并不冲突。

大抵自己也是大明的子民,也是汉人。若能顺手多做一点,也并非不能。

于是道:“也罢,既然督师都说了,我便按捺数日又有何妨?”

洪承畴大喜,抚掌道:“好好好,赵壮士不失家国大义,请受洪承畴一拜!”

赵昱让了开去,却道:“督师就这般信我?!”

洪承畴直起身子,笑了笑:“不得不信。赵壮士那五百五十斤的铁锥,就在府外呐。”

赵昱点了点头:“那便请督师安排住处,待我静修数日,将养精神。”

洪承畴不敢怠慢,连忙叫来左右,吩咐一番,便使其带赵昱休息去了。

望着赵昱离开的背影,洪承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是本督信你,而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

就算没有赵昱冒出来,洪承畴也要准备作战了。

锦州那边求援日急,朝中圣旨催促更甚,反正是要战的,反正也没把握。既如此,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武夫身上,又有何妨?

拼一把罢。

于是转身叫来亲随,吩咐一番。

片刻之后,就有军中大将来到府中,各自落座。

洪承畴道:“前有锦州求援,后有皇帝催促,如今兵势,已是箭在弦上。众将,且听我号令!”

众将不曾猜测洪承畴开口就要下令,一时间有些愣神,却条件反射似的齐齐起身,抱拳躬身。

洪承畴喝道:“鞑子主力大军围困锦州,总数五万如此这般,我部大军兵分三路,一路走大兴堡、大福堡,过女儿河、小凌河,奔锦州北,为左路。一路自松山,绕道小凌河驿,奔锦州南,为右路。两路大军以包抄为主,务必要将锦州城外三万鞑子包围起来。”

“本督自领大军为中路,直杀奔锦州,破锦州-松山一线两万大军,与左右两路大军汇合于锦州城下,将鞑子最后三万大军一网打尽!”

这等部署,甫一出口,便使众将官瞠目结舌!

“敢问督师。”

有虎大威出列,抱拳道:“我军兵力虽胜过鞑子,可不擅野战”

你洪承畴,哪来那么大的信心,与鞑子硬碰,还作势要一鼓作气,把鞑子一网打尽?!

脑子发热了罢?

洪承畴自然听出虎大威话里话外的意思,又见其他将官皆是如此,不由心中叹息。这些将官,早被鞑子打怕了。

只有吴三桂,神色稍显振奋,出列道:“我军兵多,鞑子兵少,便是野战,也不惧了鞑子!”

心里却非是这般想法——只不过是想要救出祖大寿而已。

祖大寿乃是他的娘舅,如今被困锦州,将是山穷水尽,若不救他,要么战死,要么投降。战死自非所愿,可若投降,他吴家,还有其他不曾被困在锦州的祖家将领,地位可就尴尬了。

可以说,这诸般大将之中,心里赞同洪承畴出兵的,也只吴家、祖家这一系的将官。虽然目的并不纯净。

洪承畴总算舒了口气。

作为督师,若座下将领皆是反对,这仗就没法打了。

幸好吴三桂站出来,给了个台阶,让他颇为有些感激,却对吴三桂点了点头,又道:“本督已是说过,箭在弦上,而不得不发。眼下,军中有一猛士,有以一敌万之能。本督已说服于他,待各部大军部署妥当,再出手斩杀奴酋黄台基。黄台基一死,鞑子必定军心大乱,未必没有胜算!”

众人一听,各自脸色不同。

尤其吴三桂,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去。

余者皆是目瞪口呆。

哪里有将一场设计近二十万人的战争,寄托在一人身上的事?!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呀!

洪承畴察言观色,老脸也是一红,却摆手让众将坐下,道:“那赵壮士,的确非同寻常。阿济格八千大军,实为其单枪匹马所破。此前这位壮士就要火急火燎出城去斩了黄台基,被我劝住。黄台基五千兵马,虽皆精锐,赵壮士却未必不能破。”

又道:“不过此事还有些计较。阿济格八千大军,总归逃走一些。怕是黄台基很快就要知道详情,惧怕之下,早早离开。如此,众将官须得行动迅捷一些。免得那奴酋在万军保护之中,斩杀不易,使我战术落空。”

吴三桂抱拳道:“却也不能早早就斩了黄台基。”

他眼珠子一转,道:“若早杀了黄台基,给鞑子大军反应过来,未必不能稳住阵脚。最好是驱赶着黄台基,斩杀其于锦州城下!如此,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洪承畴哈哈一笑:“此言大善。”

便道:“此事还需不能声张。未免赵壮士心有不虞。”

吴三桂连连点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相互附和,让其余如王朴、虎大威等人,皆瞠目结舌。便好像那黄台基的人头,已是囊中之物一般。

实在有些可笑。

王朴忍不住道:“督师与吴将军难道都以为,那位那位赵壮士,真能斩杀黄台基?”

吴三桂大略比洪承畴还有信心,叹道:“诸位有所不知。就在刚才,我于城外与那赵壮士切磋了一番。”

“切磋?”

洪承畴心里感到好笑。什么切磋?分明是挑衅反被教训。话说的好听而已,为颜面而已。

众将官却大奇。王朴道:“怎么个切磋法?”

“呃”吴三桂脸色一红:“赵壮士武艺高强,看不到边。我几不见其动作,就落马了。”

又道:“赵壮士的兵刃,乃是一口铁锥,有五百五十斤重。”

众人哑然。

“五百五十斤?兵刃?”

虎大威砸吧了一下嘴巴:“这是什么怪物?”

王朴却沉吟片刻,忽然道:“莫非刚才入府门之时,那门侧一辆板车上的玩意儿?!”

他却是来时,竟无意瞥到一眼。

洪承畴颔首道:“正是那铁锥。”

王朴顿时大惊:“我看铁锥,通体粗铁打造,碗口粗细,一丈长。锥头怕就有两三百斤。说五百五十斤,并不夸大。”

叹道:“竟有如此猛士,能运使这等兵刃?!”

“若如此,怕是比那楚霸王还要凶横几分。”马科斟酌片刻,精神振奋:“这等人物,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难怪能以一敌万!”

便道:“若这位赵壮士能为督师所用,此战还真有胜算!”

一时间,各将皆有所思。

洪承畴心中顿时大定,笑道:“实在众位大略也能猜测。这位赵壮士,也有借助我军兵势的意图。一则他一人一马,消息不通。二则万军之中,要杀黄台基,也难之又难。正要我大军牵制鞑子兵马,他才好一击必杀。正是一拍即合。”

“不过正如长伯所言,奴酋不能死的太早。太早了鞑子容易回神稳住阵脚。幸好此前阿济格大军还有溃兵,以本督之见,怕是最多明日,黄台基惧怕之下,就要撤离松山。因此,众将必须谨记兵贵神速的道理。立刻出兵,明日拂晓之前,要完成对锦州的包围!”

道:“以长伯为首,马总兵为辅,率本部兵马四万,为左路。以虎大威总兵为首,王朴总兵为辅,率本部兵马四万,为右路。本督自领其余五万兵马,为中路。”

说着就站起身来,予了众将令箭,道:“兵势如火,即刻出发,不得怠慢!若有怠慢,军法处置!”

“遵令!”

十六章 战起出城攻山去

十三万大军臃肿不堪,好在各部兵马皆有其统辖总兵指挥。好歹也耗去半日光景,直至日落时分,才堪堪准备妥当。

人喊马嘶,大军动起来,这一番动作便是个瞎子,大略也能感受得到,不曾遮掩,也遮掩不住。

那远处山上观摩明军兵势的黄台基,对松山大军动向,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按理说,他应该高兴。

明军若据城而守,黄台基麾下军队再是善战,也要碰个头破血流不可。他一番战略布置,无非便是要把明军从城池里拖出来,野战。

但此时,看到松山明军动向,黄台基却高兴不起来。

此前他遣阿济格率军绕道攻塔山,只为断去明军粮道、退路,再结合明廷内部形式,以围困锦州为饵,迫使明军出城野战,便于毕其功于一役。

黄台基志在中原,通过种种手段,对明廷形势了若指掌。知道那大明朝如今可用之兵,大略也就这一支了。

只要破了这支兵马,明廷将再无能为。那中原大好的江山,便是囊中之物。

可他万万是没有料到,阿济格竟兵败身死!

那突然冒出来的鬼神般的人物,他已经竭力高看一等,却也没料到,那人能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击破阿济格八千大军。

更没料到,那作鬼的鬼神怎么一下子又从锦州到了塔山!

阿济格既败,合围松山的计策便就形同虚设。如此,明军退路尚在,要一鼓作气将明军尽灭,怕就是难了。

加之那鬼神也不知现在何处,若在明军之中,那又是一番变数哇。

黄台基挥退阿济格溃兵,烦躁无比的走了几个来回,神色一定,喝道:“使兵马做好准备,明日一早,返回锦州大营!”

却就在此时,有兵丁来报:“洪承畴率军出城,已到山下。”

黄台基眉头一皱,连忙出了撵銮大帐,带着一飙亲兵,来到山头观望。只见山下车马涌动,人喊马嘶。当头一杆大纛,上头分明一个洪字。

“竟是洪承畴亲领兵马出来了?”

黄台基仔细观察,见那明军迫的很近,就在山下。若要发起进攻,只需一道军令。

“这洪承畴何来如此信心?难道以为我大清铁骑,与那乌合之众的明国流贼一般,一触即溃?”黄台基心头不虞,却转念想到:“莫非明朝皇帝又下旨催促?定是如此了!”

“我自来此,大略这洪承畴无可选择之下,看到机会,以为可将朕拿住,以定战局。”

黄台基于是笑了起来,提起马鞭指着那山下明军笑道:“洪承畴无智,送死来也!”

周遭将官皆附和道:“皇上在此,洪承畴不堪一击。”

黄台基大笑一声,却突然道:“这山下有大略五万兵马。松山明军屯兵十余万,余者何在?”

正此时,有兵丁来报:“洪承畴之后,有两股兵马出城,一绕左,一绕右,各有大略四万兵马无疑。”

黄台基不由微微一怔:“一左一右?莫非要把朕包围?”

又问:“这两支兵马为何人所率?”

“左者大旗上书一个吴字。右者大旗上书一个虎字。”

黄台基心中明了:“定是吴三桂与虎大威无疑。”

又道:“锦州祖大寿乃是吴三桂舅父,吴家也是明廷辽东将门,有些能为。至于那虎大威,也是一镇总兵。”

然后下令:“速速探查两支兵马动向,一有结果,回来汇报。”

就有左右将官谏言:“我大清铁骑威武无双,然则毕竟兵少。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等谏言皇上立刻回兵锦州大营。”

黄台基如何不知?

他麾下铁骑,虽威武凶猛,可毕竟只五千之数。山下明军十倍之,若强攻,胜负之间,也难有所料。

若得那两支明军左右包抄合围,怕也有难。

不过黄台基毕竟是大清的皇帝,哪儿能一见明军兵势就撤退的道理?如此,岂不正合了明军的意,折了自家士气?

于是道:“无妨。你看那明军,行军杂乱臃肿,虽则势大人多,又能奈我何?我骑兵纵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正要看看那明军有何能为。”

众将官皆是拜服,只道是龙威浩荡,果然真天子也。

于是个个心中大定,只看那山下明军,犹如草芥,更是不放在眼里。

然则黄台基说归说,但心里又怎能不忧疑?只不过就算要撤退,也要撤的有皇帝的气度,如此才符合身份。

一边口出大言,一边使传令兵往后方,前往济尔哈朗处传讯,使其按时接应。仍令麾下将官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洪承畴令亲随将领持自家大纛,先率军出城,令其在山下迫近黄台基亲兵,并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

随后便就有吴三桂、虎大威,各领兵将,按计划出城而走。

洪承畴便自令人去唤赵昱。

片刻之后,赵昱来到偏厅。

洪承畴道:“本督已做好准备。”

不等他说完,赵昱就道:“那便动手罢!”

洪承畴连忙道:“赵壮士稍安勿躁。本督得到讯息,那黄台基已从阿济格溃兵处得知壮士一人一骑破万军之壮举。必定心生惧意。本督已遣大军出城,逼近黄台基所在山头,将其牵制。然,早则今晚,晚则明晨,黄台基必会撤走。”

赵昱不由心急:“如此,跟要早早动手!”

洪承畴道:“若黄台基死守,要破他不易。不若等黄台基撤走之时,半道而击。其时,鞑子骑兵拉长一线,壮士要杀他,也容易许多。”

赵昱一听,心中大略能猜到洪承畴的打算,却也不以为忤。正如洪承畴所言,那骑兵若拉长一线,要斩将夺旗,自是容易许多。

于是道:“也罢,便听督师吩咐便是。”

洪承畴心中欢喜,笑道:“此时日正落山,不如饱食一餐,养足精神力气,入夜正好拿黄台基开刀。”

赵昱点头:“如此也好。”

洪承畴虽是文官,却善战。对战机的把握,自有其独到之处。一边陪着赵昱大吃大喝,一边就在估摸吴三桂、虎大威两路大军的脚程。

暗暗也在等待斥候来报。

大略申时末,正是酒足饭饱之时,就有亲随到来,耳语几句,洪承畴神色一定,低声道:“传讯使大军攻山。”

赵昱擦了擦嘴角,这一顿吃的倒也畅快。一头肥羊,全数下了肚子,正是神清气爽。他耳力非凡,便是那亲随耳语,却也听的一清二楚。

分明来报,只道是虎大威、吴三桂所部大军,距离抵达锦州地面,路程已过一半。

从松山到锦州,不过几十里地。两支大军日落时分开拔,到如今已有两个时辰,路程过半乃是常理。

若的精兵,即便步卒,只要不曾饿肚子,有力气,两个时辰走三十里绝对不在话下。况乎松山距离锦州,也不过五十来里而已。

也是这明军腐朽已久,否则两个时辰,从松山赶到锦州,也算不得惊人。

洪承畴下了命令,转脸笑道:“我大军部署大略已是妥当。本督已下令大军攻山,那黄台基必定不会硬拼,当会撤走。他虽是奴酋,好歹也有些身份,危机之地,哪敢多留?”

然后起身一拜:“赵壮士,奴酋首级就在眼前,本督身家性命,可都在壮士身上了!”

赵昱缓缓站起来:“督师言重了。若说兵略,我自不懂。我只取那黄台基人头。我已应诺听候督师吩咐,督师自区处便是。”

洪承畴心中大定。

于是大袖一挥:“请赵壮士与本督一道,去看看那奴酋凄凉。”

“固所愿也!”

洪承畴请赵昱稍待,片刻后一身将军打扮,头戴红缨兜盔,身披大红战袍,腰悬一口宝剑,虎步生威,来到近前。

赵昱打量一番,暗道威武,便就要走。

洪承畴道:“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壮士何不披甲?”

赵昱却摇头:“非但不披甲,还不骑马。”

道:“我自一身铜皮铁骨,不惧刀枪。我那铁锥又太过沉重,等闲战马哪里托的动?好在我脚力非凡,不逊战马,督师不必担心。”

洪承畴不禁为之一怔,也想起那口五百五十斤重的大铁锥,一时无言,只好点头:“壮士若有所需,大可开口。”

赵昱点头。

于是便与洪承畴及其所部亲兵,一路来到府门。

赵昱信步到那板车前,伸手扣住碗口粗的锥柄,轻飘飘如同一根稻草,便把那铁锥拿起,扛在肩上:“督师,请。”

洪承畴眼底仍是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色。

周遭亲兵更是暗暗低呼。

这铁锥放在这里已大半日,自有人不信邪曾来试过,是真非假,非只是包了层铁皮的样子货。那等沉重,三五人同时发力,才能抬起来。眼前这壮士,果真天兵天将,提起那铁锥,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于是出了府门。

洪承畴与亲兵皆自上马,赵昱则扛着铁锥,信步闲庭,便是那战马飞奔,也自不落下一步。

尚未走到城门,就听城外一声炮响,远远有喊杀声骤起。

十七章 一人一锥势无双

赵昱身负迈超千钧的神力,五百五十斤的铁锥,拿在手里,与寻常人拿一根木棍大略相仿,丝毫不觉沉重。

他运劲巧妙,扛着数百斤的铁锥,就如那大象过河,轻轻一趟,厚重之中,却不失轻灵。

大象身体沉重,然则渡河之时,那河边淤泥,却陷不住它。自有一种举重若轻的自然韵味。

那城外远处,山脚之下,火光朵朵,炮声隆隆。又有火器爆豆,又有箭矢如雨。大略一刻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军阵之中。

就有将领上前,引着洪承畴来到阵前。

赵昱跟随在侧,穿过重重军阵,来到阵前一看,却见仍未正面接战。阵前有盾车竖起大盾,护着数十门大炮。有炮手正在操持,或以铁刷清扫炮管杂质,或填装炮弹,忙的是不亦乐乎。

炮阵左右两翼,还有两个方阵的弓弩手、刀盾手。弓弩手皆半跪于地,开弓仰射。刀盾手则以手中之盾,护住弓弩手。

那山上的鞑子,也不是打不还手的好人。任凭山下炮火隆隆,山上仍是箭如雨下。

黄台基此来仓促,只为查看明军兵势,所行皆是骑兵,未曾携了炮火,倒是有些被动。不过幸好居高临下,又已是夜晚,明军的炮火虽能压制住鞑子,却也无法造成太大的伤亡。

至于明军的弓弩手,大略只能做做样子。赵昱目力非凡,分明看到明军两个方阵的弓弩手,箭矢射出去,多半都掉落在了半山腰上。

看起来是浪费,细细一想,也是谨慎之举。

正是夜色,鞑子骑兵又来去如风,加之居高临下,若突然从山上冲下来,怕是抵挡不住。于是使弓弩手发箭雨,以为阻截。

明军战力虽腐朽,那些将领也多老油子,但毕竟经验还是有的。

洪承畴策马阵前,四下里查看一番,又拿了千里镜,瞭望山上。只是夜色朦胧,看不太清。

放下千里镜,洪承畴略略满意的点了点头。

谓左右道:“加紧攻势,迫使黄台基撤兵。”

又道:“遣刀盾手护住神机营,从两侧摸上去,给鞑子施加压力。”

左右当即领命,传讯去了。

洪承畴又对赵昱道:“赵壮士稍安勿躁。我意迫使奴酋撤兵,将其赶往锦州方向,再请壮士在锦州外出手,阵斩黄台基,以溃其士气。”

赵昱抬头望着山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只要能杀黄台基,今夜便任凭督师调遣。”

也算是在报仇之余,为那摇摇欲坠的汉人朝廷,出一份力罢。

赵昱心中微微一叹。

洪承畴心下更喜。

他早前是打算瞒着赵昱,不使赵昱先杀黄台基,或以假传讯息,驱策赵昱斩杀鞑子其他将领,到关键时候,再杀黄台基。

要把赵昱利用到极致,以定鼎此战胜局。

可后来细细一想,似赵昱这样的人,如果跟他玩心眼,初时大略还行。但毕竟会反应过来,到时候或不出力,或战后找他算账,那就要抓瞎。

何况此前与赵昱一番详谈,看这人虽不屑朝廷,但大略语气,也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心中总是有一分大义。

不如堂皇正大,想必以这等人物的心性,反倒不会出幺蛾子。

果然赵昱已看透他的想法,应诺任凭驱策。

洪承畴心中略略庆幸。

赵昱聚精会神,一双眼睛如夜中明珠,死死地盯着山头。看着那人影绰绰,心中暗暗估摸。

这鞑子凶暴惯了,况乎这里是黄台基合精兵五千,就算要撤,大略也不会如丧家之犬一般跑路。

赵昱暗暗紧了紧手中铁锥,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缝。

神机营便是明军中的火器部队,洪承畴将令一下,就见左右两侧,大略各有两千人,扛着短棍一般的火器,在一队队刀盾手的护持下,猫着腰悄悄往山上摸去。

然则尚未到半山腰,却听隆隆马蹄响起。

赵昱精神一振,暗道黄台基果然厉害。却在此时令骑兵冲锋!

这山并不高,也算不得陡峭。这一面面向松山的山坡,还算缓和,障碍也不多,并不十分妨碍骑兵冲锋。

那左右两侧的神机营尚未冲上半山腰,还未到射程之中,就见左右各有一支大略千人的精骑冲杀下来。

黄台基用兵,自也知晓避实就虚的道理。不会迎着正面的炮火往下冲杀。他又居高临下,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哪里不知道两侧偷偷摸上来的明军士兵?

正要以骑兵给明军还以颜色。

神机营、刀盾手在下,鞑子精骑在上,较之而言,前者处于绝对劣势。骑兵从上至下冲杀,只片刻功夫,就冲到了近前。

神机营和刀盾手登时大惊失色,都不曾做出几多反击,便就溃了。鞑子精骑一路过处,在山坡两侧生生碾出两道血路来!

洪承畴微微一叹,谓左右道:“刀盾枪矛在前,弓弩手、火器兵在后,结阵迎敌。马队在侧,随时听候军令。”

于是阵前变阵,就有刀盾手、枪矛兵涌上前来,弓弩手稍稍后退,在炮阵两翼结阵而待。马队便游曳在左近,随时可以冲杀。

只不过明军军纪算不得严整,这一变阵,就显得有些杂乱了。

洪承畴不由微微摇了摇头,却也无可奈何。

将领指挥能力再强,可兵卒素质不过关,又有什么办法呢?

眼看影影绰绰,那两侧山上冲下来的鞑子骑兵就快到山下,仿佛泥石流一般,震撼人心,势不可挡。

挡在军阵前面的刀盾手、枪矛兵,胆气皆丧。若无将领、督战队在一旁镇压,怕是已溃散了去。

赵昱看的分明,不由微微摇头:“哪里是军队,分明乌合之众。”

洪承畴耳畔听着,面如火烧,却说不出话来。

赵昱把杵在地上的铁锥提了起来,道:“督师,军阵不能乱,士气不能丧。否则鞑子撤退从容,何从追击?”

就迈步走出,一边道:“我先去左边,右边的督师先挡着,待我打溃左边鞑子,再来收拾他们。”

洪承畴不禁道:“乱军之中枪弹箭矢无眼”

赵昱摆了摆手:“我自刀枪不入,督师勿须担心。”

洪承畴合身侧一干将领,皆目瞪口呆,看着赵昱一步一丈,扛着那大铁锥,几个呼吸便杀到了左侧阵前!

分明一人,却仿佛一座山,那背影,竟给人一种无比厚重的感觉。

就见赵昱几步杀到阵前,与那刚刚冲下山来,杀到阵前的鞑子骑兵轰然撞在一起!

耳畔只听呜的一声闷鸣,随即一声炸响。以那身影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数十骑鞑子骑兵轰然倒地!

一丈内,十余骑皆化作了肉泥,一丈外、三丈内,那骑兵、战马,皆被震得的口鼻喷血,歪歪扭扭栽倒在地,并擦着地面狠狠撞入了明军的刀盾、枪矛阵中。

对赵昱而言,用刀、用剑乃至于用长枪长矛,都无法发挥出一身神力。唯有如他掌中这口大铁锥,或是锤,或是其他重兵器,才能将一身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一锥抡起,狠狠砸下,速度既快,力量既大,也不用太多技巧,只是一个砸,再加一个震字诀,轰然一声,直直击破空气,掀起一阵恐怖的气浪来!

就仿佛百十斤炸药爆炸,那等恐怖!

气浪滚滚,震动心肺,铁锥直接砸击的范围内,人马俱碎。继而气浪掀开,冲击波一般,将周遭三丈之内的骑兵,皆震翻在地,七窍流血!

三丈之外,气浪稍歇,些骑兵才不曾受到重创,却也歪歪扭扭,与后面冲来的骑兵乱成一团,冲锋不成了。

只此一击,整个战场之上,仿佛都被停顿了一下!

那鞑子一千骑兵,从左侧冲下来,横面也只在三四丈。不得不说鞑子骑战精锐,便是这夜间从山上冲来,阵型也不曾大乱,仍是大略一个锋矢阵。

若没有赵昱,只这骑兵锋矢一冲,明军的阵势就要大乱。

可遇到赵昱,优势却变成劣势。

他一人一口大铁锥,如一方磐石,堵住了鞑子骑兵冲锋的路!又如长江大河之中逆流的龙蛇,迎着骑兵掀起的洪流,冲杀上去。

一锥过后,赵昱半身短褂都被气浪全部震碎,露出铁浇铜铸的身躯。却分毫不曾停留,抬步一跨,三丈即过,抡起铁锥,又是一击!

铁锥击破空气,如炮响,气浪滚滚!

那鞑子骑兵,就譬如案板上的肉,待宰的羔羊,脆弱的令人发指!

左侧战场整个安静了下来。枪子不响了,箭矢不飞了。那诸般明军士兵,一个个都变成了傻子,愣愣的看着赵昱一锥接一锥,如同一个杀人机器,逆流横扫!

说来这大铁锥果然比战刀好用。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只管抡起就砸。一击就是三丈,一千骑兵,连成一线,又有几个三丈?!

洪承畴骑在马背上,死死地捻着胡须,浑身都颤抖起来。不是怕的,是惊,是激动!

此时,他恨不得大笑三声,连呼天助我也!

他相信赵昱很厉害,数千颗人头,五百五十斤的大铁锥,就是佐证。但却万万也想不到,人,竟然能凶横到这般田地!

这哪里还是人?

分明一个怪物,分明天兵天将啊!

十八章 只把皇帝当诱饵

那周遭一干将领,早已化作石头。

哪里有这般强横的人物?!

便是那名留青史的楚霸王,便是那三国演义的吕奉先,也不知差了多少!那大铁锥,端端是杀人的凶器,一击之下,有山崩地裂之威!

那一身钢铁般的身躯,果真是铜皮铁骨。任凭那鞑子开弓反击,零星一些箭矢落在身上,便如同射在十层牛皮上一般,轻轻便被弹开,毫发不伤。

待得诸般人物回过神来,赵昱已是扛着大铁锥从山上跃下,径自奔右侧去了。

左侧一千骑兵,竟只在赵昱铁锥之下撑了半柱香的功夫!

能逃得一命的,大略只数十人。余者皆死。

左右两侧,实则相隔并不太远。中间只一个炮阵而已,大略不过二十丈距离。由是赵昱砍瓜切菜魔神般的身影,右侧并非不能看见。

那右侧的鞑子骑兵冲下山来,倒也有些战果。不过洪承畴下了死命令,以人命去填,倒也将这一支骑兵堵住。

见到赵昱扛着铁锥,十来步的功夫,就到了近前。明军士兵登时士气大振,呼和连天!

战神来也!

鞑子则哗然大乱。

赵昱哪里有停顿的功夫?抡起铁锥就是一阵猛砸,砸的那鞑子骑兵狼奔豚突,不知所以然。

而此时,山上传来了鸣金之声。

听闻此声,鞑子忙不迭就要撤退。

赵昱充耳不闻,赶将上去,又是几击,将鞑子杀的人仰马翻。

最终终归是逃走了百余骑。

赵昱把手中铁锥一震,锥上碎肉、鲜血震落出去,也不继续追杀。就把个铁锥拄在地上,拿眼去看洪承畴。

洪承畴此时,是红光满面,见赵昱几乎杀尽两千骑兵,心里大是爽慰,也知晓机不可失,连忙谓左右道:“两翼绕山走,中军攻山!”

于是喊杀声大起。

到此时,明军士气,已非同以往。即便如今火器逐渐就要取代刀枪弓箭,往往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猛将作用已是不大。但赵昱却非同寻常大将。

那是天将战神!

一人一口大铁锥,就把鞑子两千骑兵杀的人仰马翻,只在一炷香的功夫!这等人物的存在,难道还不足以鼓舞士气?!

心中畏惧鞑子的明军,也才发现,鞑子也是血肉之躯,也被打成肉泥。有这样一尊战神般的人物在军中,勇气满满!

“杀!”

五万大军,左右两翼各一万,以马队骑兵为主,绕山而走。中军三万,多为步卒,登时喊杀攻山。

而此时,那山上。

黄台基脸色铁青。

那个魔神,那个击破阿济格八千大军的刽子手,果然就在明军阵中!

可怜他两千精骑,两黄旗精锐中的精锐,就这么片刻功夫,就折在了那个魔鬼的手中!讨回来的,还不足一个牛录。

“撤!”

黄台基牙缝里蹦出这么一个字来。

他是怕了。

那魔神如此凶横,两千精骑也是砍瓜切菜。他如今身边就只剩下三千精骑,若被那魔神赶上来,哪里还有命在?!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马蹄声中,传出一阵惊惧震怖的惶然,连黄台基的銮驾都不及收拾,便仓惶撤走。

山下,赵昱并未跟着大军攻山,而是与洪承畴一道,合着一飙亲兵,侧里走平地,绕山而去。

洪承畴的战略战术,赵昱心知肚明。无非是要驱赶着黄台基,一直到锦州城下,再将其斩杀。

那锦州城外合着面向松山一线,还有近五万大军。正要在万军之前,斩杀黄台基,震怖人心,使鞑子军心大乱,毕其功于一役。

洪承畴叫来一辆板车,以承载赵昱的铁锥,又牵来一匹骏马,请赵昱同行。

这态度,与之前,又更进了一层。

赵昱是来者不拒,就在洪承畴身边,也不说换,只蓄养精神。

一路走,洪承畴道:“鞑子总计略有六万大军。阿济格处,被赵壮士击破八千,此地又破两千。鞑子最多还有五万人。”

赵昱点了点头:“大略不及。我在锦州外,也宰了两三千。”

洪承畴不禁道:“壮士神威!”

又道:“据夜不收探查,锦州面向松山这一线,奴酋布置了大略两万兵马。以济尔哈朗、杜度两人率领。黄台基成了惊弓之鸟,必定会遣人报讯于济尔哈朗和杜度处求援。以黄台基的身份,这两人必定会亲自来援。”

赵昱不由点了点头:“督师的意思,是把这两人也宰了?”

洪承畴露出笑容,他正是这个意思。

只斩杀一个黄台基,就算在万军阵前,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击破鞑子。因此,他把目光放在了鞑子的重要将领身上。

死了一个黄台基,还有多尔衮在。可若鞑子的大将都死了,那就真是一盘散沙了。

见赵昱听出他的意思,洪承畴道:“正是。鞑子皇帝死了,虽能震慑鞑子军心,却也不能保证尽全功。恳请壮士斩将夺旗,杀尽鞑子大将!”

赵昱闻言问道:“那鞑子的大将,都是黄台基的亲族罢?”

洪承畴一怔,点头:“正是。鞑子高层,皆是努尔哈赤和舒尔哈奇这两奴酋兄弟的后代。”

“好!”

赵昱暗道,既然都是亲族,那就有资格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于是应下来:“便听从督师吩咐。”

洪承畴完全放心了。

有这样一个战略性的武器,即便明军再是不堪大用,也有不小的胜算呐!

于是就道:“我已遣了夜不收,布置于松山至锦州的路上,随时探查军情。我要与大军一道,不能擅离,只怕那济尔哈朗和杜度两人早来接应黄台基,我大军却赶之不及,劳烦壮士先行一步,我遣亲兵统领引路,沿途自有夜不收信报。”

赵昱自无不可。

洪承畴便唤来亲兵统领官,吩咐其带五百骑兵为赵昱开路。

由是赵昱先行一步,奔锦州方向而走。

黄台基果然是惊弓之鸟。

赵昱的凶横,已使他胆寒。身周虽有三千精骑,却没有半分安全感。于是便遣了轻骑快马,去济尔哈朗处传讯,令其率兵接应。

一边甩开马鞭,噼啪作响,一行骑兵仿佛身后有鬼,惊惶撤离。

毕竟黄台基路近,不像明军马队须得绕过山包,倒也没被截住。径自上了大道,掀起滚滚烟尘,夜色中,奔腾不休。

黄台基骑在马背上,心里翻腾不已。非但是心绪杂乱惶恐,他本身身体也不好,马背颠簸,颇有些受不住。

但想到魔神,便如芒在背,不敢稍歇。

大略一刻时间,就有几骑远远迎面而来。黄台基一惊,连忙使人戒备。到了近前才看到,是自己此前派去求援的轻骑。

那几骑轻骑上前来报讯,只道是济尔哈朗和杜度率了一万骑兵来援,就快到了。

果然地面有震动,愈发隆隆。

待看到济尔哈朗和杜度的大旗之后,黄台基终于松了口气。

连忙策马迎上去,心有余悸道:“快快回营,据地而守!”

济尔哈朗与杜度见黄台基狼狈,连銮驾都不在,也是吃了一惊。早前那传讯求援的轻骑就曾说过,只道是有个魔鬼,分外厉害。他们还不大相信。

即便有豪格的前车之鉴,他们仍不大相信。都是自信、凶暴惯了的人物,哪里相信还有比他们更凶横的人?何况还是孱弱的汉蛮子?

此时,他们也还不知道阿济格的事。

黄台基未免乱了军心,并未立刻将阿济格战死,大军溃败的事广传军中。

济尔哈朗两人迎上来,尚未翻身下马来跪拜,就听黄台基如斯言道,才发现黄台基面色竟有惊怖。

这还是那个志在中原,随时都胸有成竹的大清皇帝吗?

种种惑然心中闪过,却也知道保护皇帝要紧,于是连忙将黄台基簇拥中间,就要传令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调转马头回营去。

正此时,背后传来一声暴喝:“鞑子皇帝哪里走!”

这一声,如雷震。

济尔哈朗与杜度两人闻声连忙回头一看,就见夜色中,一人扛着一个大家伙,大踏步追赶上来!

黄台基与其三千两黄旗的精兵一看那人,就知道是谁,顿时骚动起来。

“走!”

黄台基大叫一声:“快走,魔鬼来也!”

仓惶之间,就要遁逃。

济尔哈朗和杜度一看,心中顿时下沉。

却对视一眼,齐齐喝道:“皇上先走,我等拦住此贼!”

又谓左右道:“留下三千骑兵,余者护卫皇上,速回锦州大营!”

便就分出三千兵马,两人齐头并进,迎上前来。

黄台基惶恐,正好两人存了心思,若拦住此贼,无异于救了黄台基一命,这可是大功一件。

于是都不相让,竟都来杀那赶上来的人。

这人,可不正是赵昱!

赵昱随同洪承畴五百亲兵一路赶来,沿途自有斥候夜不收报来黄台基行踪。

但见黄台基跑得快,赵昱怕他就这么跑了,于是便让洪承畴五百亲兵随后,他自提了铁锥,大步追上。

遥遥就看见一飙人马迎上了黄台基的三千精骑,赵昱就知道,洪承畴并没猜错。

当下哪里还要等待?直接暴喝出声!

就见到两个金甲金盔的将领,分出一飙骑兵,迎面就冲杀上来。

赵昱自不与他客气,抡起铁锥,轰然就砸。

十九章 追追逃逃向锦州

黄台基仓惶而走。

背后每传来一声炸响,都让黄台基汗毛为之倒竖。

那惨叫,那疾呼,那歇斯底里。他不用回头,心底便已然呈现出那绞肉机一般残酷的场面。

也许济尔哈朗和杜度已经死了

黄台基并没猜错。

济尔哈朗和杜度身为大将,能征善战,又急着表现,于是冲锋在前。赵昱出手的一瞬间,便将这二人斩杀。

也亏得这二人被赵昱定为祭祀用品,好歹是摘下了头颅才粉身碎骨,否则便跟那周遭的兵卒一般,除了肉酱连一根完整一点骨头怕都是找不到。

面对济尔哈朗和杜度的这三千骑兵,赵昱杀的更是顺手。

前时便说了,铁锥这样的重兵器,才能发挥出赵昱的神力。此前在松山外效果显著。然松山外,是以下攻上,逆流而上。况乎松山时两千骑兵各在一边,并不聚集。

而此时,这三千骑兵,不但是在平地荒野,而且还聚集在一起。

就好比是田里生长的稻谷麦苗,成熟了,收割起来,简直快的令人发指。尤其因黄台基之故,这部分阻截赵昱的兵卒还不敢撤退,舍生忘死,飞蛾扑火一般。

赵昱杀的兴起,也不曾呼和,也不曾叫喊,闷声闷气,只管抡铁锥。横扫、砸击,轰隆隆跟在拆城池一样!

这一杀,就是半柱香。

三千精骑,半柱香之内,就有两千余化作肉泥、尸首,铺满了这片杀场。

而此时,洪承畴派来与赵昱引路的五百骑兵,才将将赶上来。

见状兴奋不已,哪里怠慢?于是冲杀上前来,也自捡了几个人头。

很快这一飙鞑子骑兵便被斩杀殆尽,大略有少数一二十人丧胆而逃。赵昱也不去追,只对那亲兵统领道:“未免黄台基逃走,我先走一步。你等快去通知洪督师,须得急行军,免得贻误战机。”

前行两步,又顿住脚,回身将腰间两颗人头摘下来,抛给亲兵统领:“这大概便是济尔哈朗和杜度的人头,我要去追黄台基,带着不甚方便,你代我收好,不要遗失。这等人头,我要用来祭奠我父我母。”

亲兵统领哪里敢怠慢?

赵昱这样的人物,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比皇帝的震慑力怕都要大几分。

于是抱拳正色道:“壮士放心!”

赵昱这才点头,肩扛铁锥,抬步就走,三两个呼吸,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洪承畴得知赵昱已斩杀济尔哈朗和杜度,又看了人头,也是大喜过往。不过心里,却略略有些无奈。

无奈的,是明军的行军速度。

按照黄台基逃命的速度和赵昱追击的速度来算,等赵昱把黄台基追到锦州的时候,各部大军恐怕还没就位!

这大略也是欢喜中的一丝无奈了。

不过洪承畴并不打算放弃原有计划,只是连连传令,使大军急速前行不提。

黄台基跑的快,赵昱追的也快。

别看他扛着五百五十斤的兵器,但脚下如风,还杳无声息。任凭那黄台基撒开马蹄飞奔,也屡屡被赵昱追上,而不得不每次都分出千人来阻拦片刻。

完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且还拦不了多久,千把人,连半柱香的功夫都不用,便要被斩尽杀绝。

每一次赵昱追上来,黄台基都震怖惶恐,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来,立刻飞回锦州大营。但可惜,他是野猪皮的后代,地面上的人物,飞不起来。

他心知赵昱厉害,呼其为魔神。但也知道,这世间,又哪里来的魔神?只要兵多,只要将广,只要算计得当,便譬如那纵横天下的楚霸王,最后不也是自刎而死?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回到锦州大营。有数万大军保护,便是这魔神厉害的没边了,要杀他黄台基,也不容易。

至少转圜的余地就大得多。

于是一个仓惶飞奔,一个紧赶慢赶。

黄台基心中震怖之余,竟不曾发现赵昱这模样,就像是在赶鸭子一样。甚至连带此前松山明军的动向,都给忘了。

如果给他时间冷静下来,以他的能耐,他一定会发现洪承畴的战略意图。

但可惜,赵昱不给他这个机会。

每每将要回过神来,赵昱就赶上来了。时机竟是恰到好处,让黄台基无从反应。

追追逃逃,就是大半个时辰。

黄台基伏在马背上,脸色早已铁青。不单单是惧惮,更是因为身体不适。远远瞧见一处大营灯火辉煌,又见一飙人马正迎上来,黄台基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里是济尔哈朗和杜度的中军大营。

位于锦州城的东南面,面向松山方向。

这里原本当有两万大军,如今只一万而已。此前济尔哈朗和杜度带了一万人出来,先折了三千,沿途阻截赵昱,陆陆续续又折了三千。

黄台基身后,正好还剩下大概七千余骑。

七千余骑也无法给黄台基一丝丝安稳,待看到这座大营的时候,黄台基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在营中出来的兵马迎接之下,入了营寨。

一边便就下令:“使大炮、火器、弓弩立刻应敌!”

前脚踩着后脚跟,赵昱紧随黄台基,也来到了这座大营之外。此时,跟随黄台基仓惶逃到这里的七千骑兵,才入营不过半。

于是悍然杀入。

祖大寿困守锦州城已有月余,大略快要矢尽粮绝。他麾下有不少将领都生了异心,此前几日,就闹过一次,差点让锦州失守。

祖大寿想过投降,可他不敢。

因为他祖家还有不少的亲族将领在松山,姻亲吴家也是。若他投降,置家人、亲族于何地?

只能咬牙坚持。

鞑子虽是围困锦州,可时不时的,也会攻城一次。或为试探,或为逼迫,一边消磨城中的物资,一边打击士兵的士气。

战场之上,自是无所不用其极。

今夜又是一个难熬的夜,祖大寿睡不着,带了一队家丁亲兵来到城头,远远观望鞑子大营。

鞑子围城,筑土墙数道,把个锦州围的是水泄不通。好在鞑子大营广大,绵延数里,又火光点点,站在城头,也非是看不见。

祖大寿观摩片刻,忽然看到鞑子营中火光流动,似有兵马大规模调动。不由心头一跳,闪出两个念头。

要么是攻城,要么

援兵到了。

虽然猜测可能有援兵来此,但祖大寿仍不敢怠慢,连忙下达数条军令,使兵丁做好万全准备,打起警惕,以防鞑子趁夜攻城。

又让左右拿来千里镜,细细观察,却发现那鞑子大营之中,兵马调动方向,并非锦州城。

便就断定,定是援军到了。

于是便使左右将消息传下,振奋士气不提。

正观望间,忽然又发现,远处也有点点灯火,浩瀚一片,隆隆马蹄,奔鞑子大营而来。看那模样,铺散的很开,速度却飞快。

祖大寿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以为这是明军的骑兵,要夜袭鞑子大营。可这骑兵阵势松散,不成阵型,鞑子又反应过来,袭营乃下下之选。

他心里暗暗着急,却也生出一些心思——若是援军来此,看这模样,数目大略近万。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战胜鞑子他不敢想,但若里应外合,借助援兵之力,突围出去,把握却大的多。

不过祖大寿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决定观察仔细再作决断。

就看看到,鞑子营中冲出一飙骑兵,火把点点之中,与那些遍地松散冲来的火光撞在一起。

但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喊杀声。

祖大寿微微一怔:“不是援军?”

自非援军也。

却正是锦州东南,面向松山的济尔哈朗和杜度大营的兵马!

黄台基前脚进入大营,赵昱随后就跟了上来。毫不犹豫,直直冲杀进去。黄台基所率的那七千骑兵,早已被赵昱杀破了胆。

见赵昱这魔神杀来,登时就乱了。

黄台基还不曾歇一口气,就见营门大乱,便知道那魔神又来,几乎气得他七窍生烟,却又惊惧而无可奈何。

那七千骑兵一乱,带来了一连窜的连锁反应。

首先连带镇守大营的一万兵马,也跟着不知所措起来。随后又呼喝魔神来也,那慌乱模样,使得营中不知赵昱的士兵,也跟着士气大降。

加之又是个晚上,黄台基生怕炸营,忙不迭传令撤退。

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一万多鞑子军队,竟被赵昱一人追的在荒野上狼奔豚突。

黄台基在前,跑了一阵,回过神来,才想起断后的事。于是连忙下令,使人断后。可大军已乱,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上令无法下达,黄台基便抓瞎了。

赵昱便在那乱军之中来往冲突,一边就在心中暗暗估摸——锦州大营应该是要到了吧?洪承畴的部署,在哪儿呢?

心里想着,赵昱却丝毫不慢。

眼下果真一个好机会,就算没有明军,赵昱也不会放过斩杀黄台基的想法。

锦州南面向松山大营的这一万多骑兵既然乱了,正好又是晚上,赵昱便打算驱赶着他们去冲击锦州大营。

不过可惜的是,赵昱的打算并没有完全成功。

他毕竟一人,兼顾不得许多。

铁锥所及,也不过三丈范围。待得那乱兵散开,赵昱也徒呼奈何。

乱兵终归会冷静下来,大略快要抵达锦州大营的时候,许多乱兵已经开始朝着黄台基聚集。赵昱心中暗叹,只得放弃此前打算,直奔乱军前沿而走。

二十章 魂兮魂兮归来兮

黄台基逃到锦州大营外的时候,正是祖大寿在城上观察的时候。

黄台基早遣了轻骑往锦州大营报讯,便就有多铎等人接到传讯,率领一飙兵马出营,前去接应。

而赵昱此时,却悄无声息了。

他已然潜行至于接近黄台基所在,遥遥就望见六七个金甲金盔的鞑子大将,还有些人模狗样的文士,领着一飙骑兵迎上了黄台基。

赵昱不禁无声的笑了起来。

些微火光的映照之下,赵昱脸上,森冷无比。

在这一刻,他看到那些鞑子的高层,大略猜测出,应该是这锦州大营里,所有的鞑子头目。

看到他们,赵昱眼前又浮现出了十年前的一切。

那个血色的傍晚。

母亲的哭喊和父亲的怒吼,还有惨叫,还有鲜血。

这一瞬间,什么洪承畴,什么明军,什么朝廷,什么大义,都被赵昱毫不犹豫的抛在了一边。他只想杀人,杀掉鞑子所有的高层,只有用他们的人头和鲜血,才能祭奠父母的在天之灵,才能抹平心中的那一股怨恨。

黄台基长长的出了口气,眼见多铎等人迎上来,他不由回头望了眼火光点点的荒野,已是不闻喊杀声。

“哈哈哈那汉蛮子!那汉蛮子!哈哈哈”

大笑。

一瞬间,心中的震怖和惶恐便被压下,果真有一抹皇者的气度。

多铎等人迎上来,闻听黄台基大笑,各有茫然。便就来到黄台基面前,齐齐翻身下马,口呼奴才,就要跪拜。

正当此时,轰然一声炸开:“鞑子,死来!”

一抹幽灵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扑上来,一手倒提铁锥,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提了一口尖刀。

那尖刀闪过一抹刀光,仿佛一轮明月从地上升起,忽的在黄台基周遭一绕,显出了赵昱的身影。

赵昱信手丢掉那口尖刀,伸出手来,一揽而过,就有五六个人头的金钱鼠尾落在他手中,被他翻掌一挽,悬在腰间。

然后目光森寒,直直钉住黄台基,喝道:“下来吧你!”

一把扣住黄台基战马的头颅,狠狠一按,啵的一声,马头爆开,黄台基应声从马背上栽落下来,被赵昱一把提住后背衣服,像拎着一只小鸡模样,拎在手中。

电光火石,白驹过隙。

只在眨眼功夫,仿佛胜利会师的模样,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五六个金甲金盔的无头死尸正列跪在地,仿佛恕罪的模样。高高在上的主子,皇帝,被人像拎着一只小鸡一般,拎在手中。

赵昱一手提着黄台基,一手持锥,举目四顾,真个一尊战胜。他目光如电,扫视而过,应者头昏眼花气血浮动。

叮当一声,不知谁的兵器掉落在地,就见跟着那几个金甲金盔的鞑子大将身后拜倒的几个文士,皆面色惶然,瘫软在地。

有人胯下竟屎尿齐出,喉头咯咯几声,一头载倒,竟是吓死了。

古有张翼德长坂坡一声吼,吓死曹将。今有赵昱一人一刀,人尽敌国!

那几个文士,汉奸者也。

原是想着凭了鞑子入主中原,也好荣华富贵。却哪里想到,竟有一人一口刀,就把鞑子的首脑一锅端了!

哪里还有什么荣华富贵?

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赵昱看的分明,冷哼一声,铁锥抡起便是一下。

自是死无全尸。

然后,整个周遭无数鞑子大军炸开了。

有的疯狂无比,不要命的扑上来,或是看到鞑子皇帝还没死,被赵昱拎在手中,还有的救,想来救出奴酋。

有的则惶惶然不知所措,原地打转,浑浑噩噩。

更有甚者,已是调转马头,不知方向的逃窜而走。

女儿河畔,有一个小山包,一座废弃的小村子依山面河。

村口有一颗老松,不知几多年成。亭亭如盖,郁郁葱葱。

有一条小渠从女儿河引来,绕村而走。

恍惚间,还能看到十年前,这座村子的景致。鸡犬相闻,阡陌交通。或有三两个孩童在树下欢笑绕走。又有三五个老者在树下乘凉,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们嬉闹。

又有汉子或是打鱼归来,或是扛着一捆柴火。也有妇女捧着木盆,洗了衣物,从河边回来。

还有袅袅炊烟。

还有宁静祥和。

然而现在,这座村子,却如鬼蜮般冷寂。

老松还是那棵老松,但树下厚厚的一片松针。小渠已经被杂草全部淹没,看不出模样了。

围着村子的土墙,这里倒塌一截,哪里倒塌一截,上面也已生出许多野草来。、

孤独、寂寞,偶有老鸦哇哇的叫。

赵昱站在老松希阿,一手提着已经昏迷的黄台基,腰间人头悬了一圈。大铁锥已经不见了,只另一只手握着一口刀。

他站在树下,依稀还记得当初与几个小伙伴在这树下绕转。记得与他们去河边摸鱼,光着屁股,跳进河边的淤泥里,然后在河水里游。

也记得几个老爷子,穿着短褂,拿着蒲扇,在老松下忆苦思甜。

父亲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或是打鱼,或是狩猎,为那个小小的家,付出所有。还有母亲,家里的地,都是这个坚强的女人操持。

赵昱那时候不懂事,直到父母死在鞑子刀口之下的时候,才一瞬间成熟起来。

可那都已是恨了。

如今十年后,站在这村口老松下,赵昱心里却颇为平静。但一种淡淡的悲哀,总是萦绕,让人有些回味和不舍,又有些想哭。

他想起子欲养而亲不待。或是想起慈母手中线。

或是严父慈母,或是其他。

很是复杂,很是让人难以释怀。

良久,赵昱叹了口气。

黄台基这会儿醒过来了。

他听到赵昱叹气,不知道是为什么。悄悄抬起头,仔细看了眼这个已经废弃的村庄,黄台基开口道:“壮士神勇无敌,我大清铁骑无双,若壮士”

赵昱一把将黄台基丢在地上,丢了个狗啃屎。

然后便四处搬石头。

黄台基不敢逃,他知道逃不掉。那么多的兵马,那么多次的阻截,不曾阻挡这人的步伐哪怕一下。

他如今一人,没有马,没有亲兵,怎么逃?

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句又一句的,用权,用利,用美色。只要他能想到的,他都如爆豆子一样,只盼能说动这个魔神哪怕一分,求得一线生机。

赵昱浑然不理他,将死之人,便让他多说几句又有何妨?

只搬了石头,就在村口,就在老松下,垒起了一方祭台。

然后抟土为炉,松枝为香,将腰间一圈人头一个个摆了上去,作为三牲祭品。

黄台基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他瞄着石头垒起祭坛上搁着的那口刀,那刀刃为什么那么锋利,只感觉脖子一阵痒痒。

他知道赵昱要做什么了。

赵昱只是不言,信步走过来,提起黄台基,丢在了祭坛前面。

黄台基动了动嘴,想要告饶,却没说出来。他大概已经知道,赵昱这样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过汉人的古书,上面一些为父母报仇的,千里诛敌,便是耗尽半生,至死都无悔。以前每每看到的时候,他都赞叹,道汉人豪杰何其多也,道汉文明何其昌盛也。

而现在,他只有害怕。

这样的人,不为权力金钱美色所诱惑,执着而且坚定。一旦有了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最后,他忍不住道了一句:“朕不记得朕来过这里。”

赵昱抓起他脑后的老鼠尾巴,一手提起了那口刀:“我父我母!”

赵昱轰隆一声跪倒在地,仰天叫道:“孩儿今日,为你们报仇了!”

噗嗤!

斗大一颗头颅提在手中,一腔肮脏的蛮血扑撒出来,将祭台染的血红血红。

赵昱丢掉尖刀,双手捧起黄台基死不瞑目的头目,将其恭恭敬敬摆在祭台中央。然后三跪九叩:“魂归来兮!”

二十一章 守孝三月事未尽

偌大一座金銮殿,其中文武百官,皇帝高坐,却是鸦雀无声。

一双双眼睛神色不一,但或惊或讶,都随着殿门进来的四个廷殿卫士大汉将军缓缓移动。

四个大汉将军嘿哟嘿哟的,抬着个架子,上面横放着一口兵器。

待得大汉将军将兵器架子放在殿中,端坐龙椅的崇祯皇帝看着架子上那长丈余,碗口粗,尖端合抱粗的一个八棱铁锥,眼角不由抽了抽。

这条铁锥黑黝黝毫不起眼,碗口粗的锥柄表面凹凸不平,一看就知道是粗制滥造的玩意儿。但八棱锥头上,那厚厚一层暗红的污垢,带着森森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这殿中响起此起彼伏吸凉气的声音。

崇祯皇帝暗暗吐出一口气,强自按捺住脸上的动容之色。缓缓放下手中奏折,双手盖在上面,用力的压着。

然后开口了:“蓟辽督师奏折所述,诸卿皆已知之。捷报当不曾作假。”

崇祯皇帝登基之初,也是雄心勃勃,以太祖、成祖为志向,使天下太平,河清海晏。然则登基之后,才知道国事艰难。

满朝文武,他几乎无法真正相信任何一个。

满口都是谎言,捷报经常都是捏造。

他才知道,皇帝称孤道寡,非是矜持。

由是之前朝会时,忽有辽东捷报,他是不信的。尤其看过洪承畴捷报奏折上的详细描述之后,就仿佛觉得是在看小书演义一样,如此可笑。

什么远迈楚霸王的人物,竟以一己之力,把鞑子高层一勺烩了。由是明军大胜,斩首两万级,俘获万余。

这分明就是在开玩笑嘛!

欺君啊!

捷报奏折上,洪承畴不曾做过任何修饰。所言所语,皆平铺直叙,把自赵昱冒出来之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都呈现出来。

洪承畴也知道,这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但他有证据呀。

因此在传回捷报的同时,洪承畴派人先行一步,携了十车人头,外带那一条铁锥。

而且传报之人,还是塔山总兵李辅明,及一干亲眼目睹过赵昱凶威的兵将。

他自己则在收拾战后的烂摊子,等候朝廷调令。

眼下,李辅明就在武将一列站着。

之前这捷报,就是李辅明亲自呈上的。这金銮殿上,崇祯皇帝是第一个看到捷报的。连李辅明都不曾看过——那毕竟是督师给皇帝的奏折。

当崇祯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贴身太监王承恩把捷报念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潮水般的声讨。

那些官员将领,首先就把矛头对准李辅明,只道是假传捷报,欺君罔上,要把他拿下,斩首示众。

李辅明早有心理准备。

不慌不忙,先是稍稍辩驳一句,便亮出了证据。

于是就有大汉将军把放在殿外的那条铁锥抬了进来。

铁锥煞气腾腾,看的人心头有些发冷。但仍不足以让这满朝文武都相信那等天荒夜谈。

或曰:乃作假。区区一条铁锥,重则重矣,只需拿人照着锥头摔死,也非是造不出来这等模样。

李辅明仍是淡淡笑意,不曾半分怯场。

他只知道,这本就是事实。而且这事落实之后,他有功劳。

于是出列一拜:“陛下容禀!”

崇祯皇帝拂了拂袖袍:“说。”

李辅明于是转身几步,到了殿中兵器架前,伸手一指那锥柄三尺处,道:“陛下、诸公皆不曾近观。且看此处!”

就有近前文武侧脸定睛,细细一看,皆露出惊色。

皇帝对身旁王承恩点了点头,王承恩于是走下陛阶,来到近前,顺着李辅明手指,便看到那锥柄三尺处,竟有一个清晰的掌印!

分明是一只大手,曾经握在此处,有绝世神力,把这金铁之物,也捏出了印子!

王承恩再上前一步,探首细观,分明那掌印,连上面的掌纹,都栩栩如生。这分明不是人造的!

他不禁伸出手来,合了那掌印却拿捏了一下,然后快步返回皇帝身边,大声道:“回陛下,那锥柄上有一栩栩如生的掌纹,依奴婢所见,当不是人为。”

“掌纹?!”

崇祯皇帝讶然道:“莫非是那壮士徒手捏成的?”

就把目光落在李辅明身上。

李辅明连忙一拜,道:“上禀陛下,这条铁锥是末将遣人连夜打造的。当时是,洪督师出兵松山,对峙锦州。末将坐镇塔山后方,保证粮道通畅。是夜,奴酋黄台基遣阿济格精骑八千,绕松山攻塔山,要断绝我军后路。末将塔山只得三千兵马,满城皆是粮草,一概攻防器械却多为督师带走,末将已是准备与城共存亡。”

大义凛然。

“末将派遣帐下夜不收,查探鞑子动向,在塔山外连山垭口处,有夜不收遇到赵壮士。赵壮士一人一刀,就埋伏在垭口上。还对末将麾下夜不收道是要送末将军功,让夜不收回塔山报讯,请末将立刻出兵。”

李辅明面露不可思议之色:“末将当是自是不信。末将兵少,又非精锐,攻防器械自也不足,为保城中粮草不失,哪里敢出城野战?”

皇帝闻言,合着满朝文武,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就听李辅明道:“然则不久,大略一炷香时间,又有夜不收来报,只道是赵壮士阵斩阿济格,杀的阿济格八千大军狼奔豚突,就要崩溃。”

所有人皆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末将将信将疑。”李辅明道:“于是遣了一队亲兵,前往查看。却果然如此!”

“由是你便率军出城?”皇帝不禁问道。

“是,陛下。”李辅明道:“若说此前夜不收所言,还有疑虑,但末将亲兵,皆是许多年的老兄弟,绝不会骗末将。”

皇帝微微颔首。

“待末将率军至连山垭口时,”李辅明惊叹道:“阿济格那八千精骑,已被赵壮士斩去一半。为数不少都已跪地投降,逃走者寥寥无几。”

对赵昱阵斩阿济格,击破八千大军这一战,洪承畴的奏折上,也描述过,但并不详细。眼下听李辅明一一道来,皇帝不由惊叹,脸色通红,还连连拍手。

随后李辅明就说出他邀请赵昱去塔山,又与洪承畴传讯,又连夜使塔山工匠为赵昱熔了这么一条大铁锥。

“这铁锥是末将经手。上面有无掌纹,末将心里十分清楚。”李辅明道:“赵壮士当日破阿济格,翌日到松山,当夜洪督师便出兵。这条铁锥只在赵壮士手中一日一夜而已。”

众人听完,皆是鸦雀无声。

良久,崇祯皇帝感叹道:“真猛士也!”

他看着那条铁锥:“这锥上,皆是鞑子污血,奴酋性命,真是一口神兵利器呀!”

然后迫不及待问道:“赵壮士而今何在?可曾随你一同前来京师?”

闻听此言,李辅明不由面露遗憾之色,拜了一拜,才道:“陛下,想必督师奏折之中,不曾言明。赵壮士并无意军中,他是宁远大兴堡人士,末将祖籍在大福堡,乃是近邻。当夜末将曾与赵壮士有过一番详谈。乃知他此番出山,只为报仇而来。”

顿了顿,又道:“当夜击破鞑子之后,督师审问俘虏,得知赵壮士当时冲到奴酋等一干高层将领面前,将包括多铎等奴鞑在内的六七个鞑子高层皆斩去首级,又生擒活捉了奴酋黄台基,然后带着奴酋消失不见。”

“翌日中,末将在塔山城门处发现了这条铁锥。”

“待末将回到府中的时候,此前赵壮士交给末将保管的阿济格和另外一个将领——被证实为奴酋黄台基长子豪格的人头,皆已不见了。”

见皇帝也露出遗憾,李辅明不由道:“依末将猜测,赵壮士当是取了人头,带了奴酋,回他老家,祭奠父母去了。”

崇祯皇帝虽然遗憾,但并不放弃。

虽然李辅明说赵昱无意仕途军伍,但崇祯却不信。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谁人不是?

这样的人才,以一己之力,竟击破鞑子一族兵马,简直天兵天将,是上天赐福啊!

在大明内忧外患之时,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人,还帮助朝廷的大军定鼎胜局,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崇祯皇帝不禁想到,若找来这位天赐的猛士,连鞑子都不是对手,那区区流贼,又何在话下?

由是急忙传旨于辽东,令洪承畴务必要寻来赵昱。

山村外,老松下,何时不知起了一座小茅屋。

赵昱就盘膝坐在茅屋中,披麻戴孝,静静地望着那祭台,偶尔越过祭台,望一望已经朽败的村子。

那祭台上,十余颗人头,都已干瘪,脸上皮肉都已干涸,枯树皮一般,紧贴在骨头上。眼珠子已经生蛆,并凹陷下去。

看来分外狰狞可怖。

尸臭味充斥着,若非茅屋在上风口,怕是赵昱都要被熏得受不住。

日子,已经过去了五六日。

秋老虎回顾,这几天天气特别炎热,那十余颗头颅虽被腌制过,却也受不住这样的天气。

当天赵昱将黄台基斩杀在祭台前,祭了父母亲人,便在此暂时安定下来。

他想要为父母守孝三月,之后就回山陪伴师父。

二十二章 为人之情为人理

十年前的那个傍晚,是赵昱心中永远的痛。

可那时候他还小,自保都做不到。如今,父母的尸首早已不知何处去了,但这里,却必定是他们的魂归之处。

九岁的时候,没有为父母守孝,现在一定要补回来。

这是为人子的本分。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况乎于人?

如今大仇得报,但赵昱的心里,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人生最大的目标。

四顾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好在还有功夫,还有他走出来的前无古人的开辟穴窍的壮举。

于是守孝的同时,从仇恨中解脱出来的心灵,绝大部分,都放在了打磨气血,摸索穴窍的事上。

许是怨恨消散,由是心思更显轻灵,短短数日,就有了不小的进展。

一身气血再提升了一个等次,估摸着距离开辟脾土窍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就在赵昱披麻戴孝,盘膝于茅屋之中,闭目静修之时,隐隐有蹄声靠近。

赵昱睁开眼,走出茅屋,举目一看,便见到河岸远处,有一群黑点正奔驰而来。

片刻之后,那些黑点前面几人的容颜,已为赵昱查知。为首的,是洪承畴。

还有吴三桂等一些将领。

着一飙人马,大略有五百之数。很快到了村口外,人马停下。洪承畴等十余人皆翻身下马,踩着杂草,往老松下走来。

洪承畴远远就看见了老松下茅屋外的赵昱,看他披麻戴孝,又瞥见一个粗糙的石头垒筑的祭台,还有上面几颗人头,不禁看了眼旁侧的废弃村子,便就知道,这里,是赵昱的家乡。

他脸上神色一转,露出沉重,然后上前来,也没说话,先就在祭台前拜了一拜。口里还高呼失职,只道是朝廷对不起亡魂。

这毕竟也是个老狐狸。

官场混了许多年,不是狐狸的,都被狐狸吃掉了。

这一番做派,不论是演戏还是真的,终归来说,让赵昱心里松活了一些。

然后才各自见过,就在上风口的茅屋畔,席地而坐,也每个什么讲究。大略是迁就赵昱,虽然赵昱不需要他们迁就。

闲聊几句,才说出正事。

赵昱存在的意义,对洪承畴而言,就是军功。此番锦州大捷,鞑子大军近乎尽殁。总共不过六万兵马,前前后后统计起来,人头都有两万多个。

再加上一万多俘虏,真正逃走的,不到两万人。

此间事,虽是因赵昱之故,但洪承畴毕竟是掌军的督师,赵昱又不是官场中人,这功劳,自然就在洪承畴身上。

如今鞑子被重创,元气大伤,怕也是被赵昱打怕了。至少短时间内,鞑子绝对不敢兴兵来犯。

由是洪承畴便知道,自己接下来,一定会被皇帝委以重任,调兵回中原,去剿灭流贼。

流贼自是远远不及鞑子,但流贼也同样让人头疼。一个是人多,每每挟裹流民,十数万、数十万。

而且分外狡诈,打不过抛下所有家当直接开跑,跑到老山老林里,怎么也找不到。

然后过一两个月,又冒出来,迅速又聚集起一大波乱民,剿不胜剿。

如果有赵昱在身边,什么闯贼、献贼,什么革左,都是浮云。只需他一人一马,杀入阵中,那些流贼如何能挡得住他?

连黄台基都跑不了,何况闯贼、献贼?

几战就能把那些贼头全部剿灭!

由是天下太平,他洪承畴,还不位极人臣?

给皇帝的捷报中,洪承畴并没有详细说赵昱去了何处。打的主意,就是说服赵昱随他进京,先见了皇帝,在皇帝面前邀功,然后去剿流贼。

洪承畴能够肯定,皇帝一定对赵昱分外感兴趣。

不过赵昱自那一战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洪承畴虽心急,却不曾放弃。一边从李辅明口中,得知了赵昱此番出山的目的,就猜到赵昱可能在何处。

然后就撒出许多斥候,在大兴堡、大福堡周近寻找。

今日早上,终于有夜不收来报,说是找到了。于是连忙就带上麾下要员大将,直扑这里。

终于见到了赵昱。

“壮士如今大仇得报,不知有何打算?”

洪承畴这句话,也算是开门见山了。

赵昱当然懂得话里的意思,但就如同他当初对洪承畴直言的那样,不感兴趣,不屑与满朝蛀虫为伍。

于是直接拒绝:“我此番下山,只为报仇而来。既然大仇得报,待我为父母守孝三月,便回山尽孝于师父膝下。”

洪承畴心里暗叹,不禁与周遭陪伴的众将对视一眼,斟酌一番,道:“壮士的心思,本督也是明白。不过以我只见,壮士谬矣。”

赵昱不为所动。

洪承畴不放弃:“壮士是个极有孝心的人。然则可知,天下父母,何人不是望子成才?光耀门楣、传宗接代,壮士可曾做到哪一处?”

又道:“壮士无意仕途军伍,光耀门楣便无从说起。又要回山修道,传宗接代也是镜花水月。壮士,此为不孝也!”

“为父母报仇,此为孝耶?守孝三月,此为孝耶?岂不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洪承畴一边说,一边察言观色,果然看到赵昱动容。

不由心下暗喜,连连道:“娶妻生子,乃大孝也。大丈夫生在世间,有家有室,尚需门楣广大。如此,家室才是繁荣,子嗣才能富贵。莫非壮士娶妻生子之后,带着妻子,也上山修道不成?”

赵昱默然,无言以对。

“督师的意思,我知道了。”

半晌之后,赵昱低着头,缓缓开口道:“我一时心乱如麻,尚不能给督师回答。待我回山请教师父,再予督师答复。”

洪承畴知道,事情大概是成了。

从赵昱的言行举止上,他大略能猜出赵昱的那位师父,是个怎样的人。绝对不是寡淡清心的无情之辈。否则教不出赵昱这样有仇报仇,又极重孝道的性格。

如此,他断定,赵昱的师父,听了赵昱的问询之后,一定不会反对赵昱传宗接代,以尽孝道。

说不得反会劝赵昱下山入世。

有的话,点到为止,说的过了,反而起到反效果。

于是洪承畴便不在这件事上多说,又稍稍闲聊几句,便起身告辞:“那本督便静候壮士佳音!”

又道:“一月之内,本督不会离开松山,若壮士有意,便来松山,本督扫榻以待。”

夜里,赵昱翻来覆去,静修不得,又睡不着。

回想起白日里洪承畴所言,他不得不承认,那是对的。十年前,一家满门,父母老小,除了他逃得一命,全都葬身在鞑子刀下。

他赵家就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了。

若不传宗接代,在他这里,赵家就要绝根。

这是大不孝哇!

可他实不愿在这浑浊的世间浸泡,与那些蛀虫为伍。

还有师父,已经八十多了,如果不好生陪伴,又还有多少时日呢?

他不想遗憾的失去父母之后,还要遗憾的不曾在师父膝下侍奉。

一时间,心乱如麻。

翌日清早。

赵昱跪在祭台前,低声道:“爹,娘,孩儿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要回山一趟,请教师父。”

赵昱离开村子的时候,远处隐约有人盯着,连忙就把消息传回了松山。

洪承畴得到消息,抚须而笑。

青云山。

正是傍晚时分,赵昱风尘仆仆,从那难民村子外走过。

有人看见他,认得他,还点头打了个招呼。

就上山,很快到了半山腰青云观前。

赵昱驻足,竟有些不敢踏入。

“进来吧。”

师父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

赵昱并没有遮掩气息,而且心中犹豫之下,心神略动,还放出了气机。青云道人的功夫修为,不及赵昱。但这样如果还察觉不到,那就不是庆云道人了。

赵昱闻声,心中一定,连忙走进道观,在简陋的道殿中,见到了阔别十来日的师父。

师父还是那个样,鹤发童颜。

赵昱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来。

青云道人笑道:“傻笑什么,坐下。”

指了指蒲团:“跟为师好好说说。”

于是赵昱便事无巨细,将自己下山之初,到现在所经历的一些,原原本本都道了出来。

青云道人听闻赵昱竟造出这般杀戮,不由叹息:“这世间生灵,不论人兽,皆是天地之宠儿,自有一分气数在身。你杀戮过甚,怕是唉”

又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报仇雪恨,也是天经地义。为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呀。”

赵昱默然。

青云道人叹息一阵,道:“须得多诵度人经,洗练心灵,洗去煞气。我看你眉宇间杀气腾腾,若杀气过重,遮住心灵,大是不妙。”

赵昱只是听着,他倒不觉得自己被杀气遮住了心灵。反倒是报仇之后,心思清明,比以往更轻松,虽然有些空虚。

青云道人说完几句,便就不多啰嗦,他察言观色,看到赵昱眼底有些疑惑,知道他有事要问,便道:“你此番回来,定是心中有些疑惑,说出来,为师为你解惑。”

于是赵昱才把洪承畴所言,告知师父。

青云道人听完,不禁沉默了一阵,才叹道:“那洪督师虽是口舌如簧,但也并非没有道理。人生自父母,生来便有了最大的义务,成为父母。由是世间之孝,传宗接代,才是最大。此乃为人之本也。”

又道:“此非但是为人知情,也是为人之理。若无传宗接代,不出百年,人便要绝于这世间。”

最后道:“徒儿你父母俱亡,家中一根独苗,若不传宗接代,便是天大的不孝。为师也知你心思,勿须担心为师,为师虽有八十余,却也身轻体健,等闲还有二三十年好活。你自下山入世,尽到为人之本,有了后人家室,再回来与为师修道,也不迟啊。”

二十三章 凭空冒出个朱慈昊

天色尚早,日头刚从东边跃起一半。一行数十骑,风尘仆仆来到医巫闾山外。

为首一人身着锦袍,头戴金冠,面目英挺,目光炯炯。策一骑白马,悬一口古剑。虽满面有风尘疲敝之色,可年纪并不大。

大略十六七岁而已。

周遭骑士皆挺拔雄壮,数十骑而已,却隐有雄风萦绕。

“启禀殿下,那赵壮士的师门必定在这医巫闾山之中。”

少年身旁,一清癯中年望了望近在眼前的山峦,恭敬道:“那位赵壮士脚程非同寻常,等闲战马也远不能及。洪承畴派出的盯梢,早早就失去了赵壮士的踪迹。但根据沿途留下的一些痕迹,属下得出推断。”

那少年闻言,不禁看了眼那绵延大山,微微点了点头。

他虽年少,眼中神色,却颇为成熟稳重。

道:“然则,医巫闾山虽非名山大川,却也绵延百十里,要从中找出一个人来,岂非是大海捞针?”

却斟酌一番,眼睛一亮,道:“洪承畴不是说赵壮士要回山修道么,想必这山中必定有一座道观。来呀,分散开来,进山搜寻。这山里,必定有逃难的子民,他们一定有人知道。”

“殿下英明!”

于是数十骑,秩序井然,三五一队,便分散入了医巫闾山。

小树林边,便就只剩下这锦袍少年,还有十人护卫。

之前说话的那人便就开口道:“眼下日头将起,正是秋老虎回头的时候,天气太热。殿下千金之子,不若先找个阴凉的去处歇着。”

那少年一听,不由笑了起来:“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不必担心。此地虽为建奴荼毒,却毕竟是我大明的江山。况且赵壮士一场大杀,那建奴早已胆寒,此时龟缩还来不及,哪里敢大模大样到这里来?”

那人闻言,登时闭嘴。

少年又道:“就在这林边歇着,等候消息。”

言罢翻身下马,闲庭信步之间,自有龙虎之姿。没有那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孬种模样,反而英挺的紧。

就在一棵树下席地而坐。

浑然不觉地面尘土污了锦袍,倒是颇为接地气。

余者十人见状,那说话的,便就带着两人陪在身边。其余七人皆四散开来,各自掩藏于周遭。

背靠着树干,那锦袍少年忽然叹了口气:“大明积弱已久,正逢建奴猖獗、天灾频频之时。朝中又各争权夺利。置天下万民于不顾。父皇殚精竭虑,可高坐金銮,难免为下面的人所蒙蔽。我时常感叹时局艰辛,生怕不能力挽狂澜。”

“殿下壮志,我等誓死相随!”

周遭几人神色一整,露出神圣的神采来。一肩担道义的大气魄油然而生。

“我自知尔等忠心。”锦袍少年笑了笑,又道:“然则你我皆凡人,力、智有限,这江山糜烂至斯,要挽回时局,何其难也?”

说到这里,锦袍少年忽的露出一抹轻松之色:“难得天不弃也,降下这等猛士,一战而破建奴。若赵壮士能与我同心协力,何愁天下不能定?”

周遭几人对视一眼,虽心有赞同,却也有争雄之心。

那人道:“赵壮士虽神勇,毕竟只一人。殿下胸中有山河,赵壮士必定会欣然襄助。”

“希望如此。”

昨日赶回青云观,与师父叨叨絮絮半宿,心中许多疙瘩都已解开。

于是赵昱打算今日便下山,与洪承畴一个肯定的答复。

光耀门楣,传宗接代,对赵昱本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权力也好,美人也罢,在他心中,都不及青云观来的重要,都不及在师父膝下尽孝来的重要。

但毕竟要对亡父母一个交代。

赵家,不能在他这一代断根。

大略就是一种义务。

为人的义务,为人子的义务。

一大早起来,赵昱先进山里,奔驰数十里,打回来一头梅花鹿。就在厨房里,叮叮当当操持一阵,做了一顿好肉。

眼看日头从医巫闾山的背后跳出来的时候,赵昱终于要走了。

一时间面对师父,好像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青云老道微微一笑:“痴儿。”

然后道:“去罢。”

赵昱深深的吸了口气,跪在师父面前,拜了三拜,转身走出道观门口,却听闻耳畔有呼喊。

站在崖上往下一看,就看见一行有数十人,正攀着山路,向道观而来。

为首的几个,赵昱有些熟识,是山下村子的人。

后面的,皆是陌生面孔。

赵昱目力非常,定睛一看,不由眼睛微微一眯。

青云道人也听到喊声,从观中出来,一眼之下,不由道:“来着非同寻常。”

赵昱也看出来了。

那数十人,个个身材高大、身手矫健。而且步履间,极有法度。即便是登山的小路,也能看出一些痕迹来。

这样素质的一队人马,便是在洪承畴的军中,赵昱也没见过。

青云道人哈哈一笑:“找你的来了。”

赵昱轻轻点头。

也不打算直接下山了,便就在观门外,与师父负手而立。

片刻之后,这一行人终于来到近前。

为首那几人远远就叫道:“青云道长,赵昱小道长,有贵人来寻也!”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面前。

赵昱目光直接越过带路的几人,落在了那个锦袍少年身上。

只一眼,赵昱就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特异的地方。不是他一身贵气,也不是他可能的身份,更不是他英姿挺拔,只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

这人非同一般!

赵昱眼中闪过一抹疑色。

青云道人上前稽首一礼,笑道:“哪里来的贵人,竟找到这山野之间?实在是让老道心头不安。”

就见那锦袍少年上前一步,拱手躬身,深深一礼:“长者有礼了。小子姓朱,京师而来,只为寻赵昱赵壮士。”

青云道人心中一叹,拂袖扶起锦袍少年,连道不敢,一边面带微笑,道:“不知贵人来寻老道的劣徒,有何贵干?”

那少年直起身子,目光炯炯,显露出非同一般的英姿,道:“一则赵壮士解了大明之危,不亲自前来,不足以表达心意。”

“二则赵壮士一身本领,正该用以拨乱反正,匡扶天下。”

说到这里,那少年看向一旁的赵昱,深深又是一鞠躬,无比诚恳道:“小王朱慈昊,忝为大明太子。今寻赵壮士,恳请赵壮士出山,扶危济困,匡扶大明!”

“竟是太子当面!”

青云道人眼中露出一抹惊讶之色。一旁赵昱也心中诧异。都没想到,竟是大明太子不远千里,亲自来了。

青云道人稽首一礼,道:“太子的诚意,老道师徒两人,皆已知之。”

然后就看向赵昱:“如何抉择,只看你自己。”

赵昱既决定要下山,完成光耀门楣、传宗接代的义务,便就不会拒绝。况乎还是大明的太子亲自前来延请?

面子里子,都有了。

没有理由拒绝。

不过赵昱却打算先把事情说明白,勿谓言之不预也。

道:“太子殿下亲来,我自不能拒绝。”

朱慈昊于是正色:“赵壮士有何要求,可尽管提出。”

赵昱便道:“洪督师曾说我,让我心有所感。我父母俱亡,只我一人。若我在山中修道,度过此生,便是不孝。由是我此番出山,一则为了传宗接代,让赵家不至于在我这里断绝。二者光耀门楣,使我父母在天之灵欣慰安息。”

朱慈昊听到这里,心里只觉得这赵壮士果然是个直人。说的那美色权力,仿佛都是义务,完全不放在眼里。

不过这位赵壮士,的的确确不是一个寻常的人物。非常人行非常事,又理所当然了。

于是笑道:“赵壮士助大军破建奴,已是功莫大焉。此次进京,父皇定有重赏。光耀门楣不在话下。”

又道:“至于传宗接代——大明万万里,什么样的美人,只要赵壮士看上的,小王保证为赵壮士说成婚事!”

赵昱淡淡的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便听凭殿下吩咐。不过须得教殿下知晓,若有一日,我要回山修道,殿下须得不能阻拦。”

朱慈昊可不管有什么条件,只要赵昱答应,一切好说,只是点头称是。

于是便下山而去。

一路西南,奔京师而走。

这一走,便是半月。一路上,赵昱对朱慈昊这位在他的灵感之中,极为特异的太子,有了一个较深的认知。

朱慈昊只才十五岁,但胸中藏经史,腹内有甲兵。

气魄端端非同寻常。

有气魄,有决断,有能力,待人接物,行事准则,皆是自然而然。让人忍不住亲近。

这样的人,又是太子,赵昱看来,若登基为帝,必定是个中兴之主。甚至功业更甚也说不得。

同时,赵昱也知道了这位太子的一些事。

朱慈昊从小就表露出了非同寻常的一面,一则甚讨的皇帝、皇后欢心,二则又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班底。

并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不触及皇帝的警戒线,又在增强自己的力量。

到现在,十五岁的太子,手底下已经有数百人死忠。其中有擅军略的,有擅谋算的,有擅治政的,各种人才,几乎无所不包,而且还万分忠心于他!

从路上随同的这数十人一路上的表现,赵昱就能看出了一二三来。

于是心中也有惊叹——这太子,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眼看京师将至,太子对赵昱道:“此前我韬光养晦,在人耳目之外,培养真正治国的人才。由是这天下,人皆知太子,却不知太子到底如何。”

赵昱道:“如今太子殿下打算走上前台?”

朱慈昊叹道:“不得不走上前台。若再晚几年,怕就要回天乏术啦。”

赵昱默默的点了点头,只道:“你若为帝,对这天下,必定是一桩好处。我此来,只需满足我所需求,其他一概,听凭殿下吩咐。”

二十四章 见帝国心也悲哀

朱慈昊抚掌笑道:“好。”

然后对身旁那人,一个姓李名庚的清癯中年道:“运作一番,此次小王要做那剿灭流贼的督师。”

李庚颔首:“殿下放心,此间事,属下有六分把握。若殿下能说服陛下,便就九分把握。”

朱慈昊点了点头,便就不言。

京城到了。

永乐时,大明迁都于此,行陪都制,南边原本的京师金陵,便就成了陪都。至此,才有君王死社稷。

京师毕竟是京师,天子脚下。大略因建奴之危解除,京师之中,便少了紧迫,多了一分闲适。

自有百姓、商人、南来北往客,达官贵人、泼皮混混,凡此种种,无所不包。

仿似整个一个天下,都浓缩在这座庞大的城池里。

朱慈昊带着赵昱,是大模大样,分毫也不遮掩,就入了城。尚不及大内,崇祯皇帝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随后,满朝文武,最有地位的那一撮人,也得到了消息,各自神色不一。

皇宫中,皇帝谓皇后笑道:“太子出马,果真不曾空手而还。”

周皇后有些忧愁:“昊儿才只十五,陛下就让他去辽东,若有个三长两短,教我如何活的下去?”

皇帝叹道:“非是我使昊儿前去,而是昊儿自来请命。梓潼你当知晓,昊儿能言善辩,朕说不过他。况乎如今国势危若累卵,昊儿是朕的儿子,天下的储君,该担当一些责任了。”

皇后默然片刻,道:“总算是不曾出事。”

“自不会出事。”皇帝道:“朕早遣了锦衣卫暗中保护,也给洪承畴下了一道旨意,责他小心护卫。眼下建奴胆寒,龟缩巢穴,昊儿此去,也当做是秋游罢。”

又笑道:“不过昊儿也是个鬼精灵。锦衣卫都差点失了他的踪迹。”

说来心里,也有些害怕。

崇祯皇帝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天授之姿。比自己能力要强的多。说来近些年来,崇祯皇帝觉得国事力不从心,就已经琢磨着要培养太子。

若此番真出了事,怕是要后悔莫及。

幸亏是回来了。

此种担忧,崇祯皇帝埋在心头已经半月了。半月前,太子抵达辽东之后,便就失去行踪,着实把崇祯皇帝骇的不轻,恼怒之下,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都被斥责了好些次了。只是未免皇后担心,一直没说罢了。

就算现在提起,也只是轻描淡写。

皇帝便对随侍身旁的王承恩道:“你且遣人去把昊儿接来,对了,还有那位赵壮士,朕要见见这位神将。”

王承恩连忙应诺,退下了。

大略半个时辰,帝、后二人都等的有些枯燥了,王承恩进来,叩拜曰:“太子和赵壮士到了。”

皇帝吐出口气,就与皇后穿了常服接待之。

“传进来。”

朱慈昊在前,赵昱在后,两人亦步亦趋,却也不曾有半点畏缩。昂首挺胸,就入了宫殿。

这里是慈宁宫,皇后居所之所在。

入门,抬头便见两位九五龙凤端坐上首。

朱慈昊先就败过父母,退到一边坐下。

赵昱这才面对皇帝、皇后。

他并不畏惧皇家的威严,抬起头来,毫不畏缩。打量那皇帝皇后,便见这两位,一身衣服,竟也洗的发白。

那皇后的衣服上面,竟还有补丁!

这让赵昱分外的诧异。

皇帝皇后就是这模样?不是富有天下么?

忽的就想起来时朱慈昊所说的一些事。

便才确切的知道,原来因辽东战事、天灾频频、流贼蜂起之故,皇帝的内帑早已告罄。不得不节衣缩食!

这便是天家么?

赵昱竟为之感到一些悲哀。

那崇祯皇帝,大概才三十多岁罢,两鬓竟有斑白,面色多是疲敝。周皇后好歹母仪天下,却如同寻常一个家慈,只是面目慈和温柔,目光如水。

若抛却一层身份,抛却那一抹威严,怕是与寻常的小康之家,生活也要差上几分罢?

说来赵昱对朱家皇帝,并非多有好感。这天下,是朱家的。可天下如斯糜烂,朱家脱不开责任。

父母亡故于鞑子刀下,便是朱家天子没能守护住子民。

可现在见到这帝、后而人,赵昱却忽然觉得,责怪不起来。

这皇帝也不知多么殚精竭力,甚至于节衣缩食,能怎么责怪他们呢?

微不可查的叹息,赵昱躬身一拜:“草民赵昱,见过天子、皇后。”

皇帝身旁王承恩就要开口,面对皇帝竟不叩拜,着实大逆不道。却被皇帝拦住。

崇祯皇帝开怀大笑,道:“真猛士也!朕可算把你等来了!”

然后连忙道:“赐座。”

接着就是一番闲谈。

无非是问询赵昱出身,成长,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让赵昱觉得,这皇帝皇后二人,跟邻家的邻居一样,也没有太大差别。

之后用膳,便也证明了皇帝的节衣缩食。

皇帝、皇后、太子,再加上赵昱,四人五个菜。其中两个荤菜,剩下三个都是素的,一小碟一小碟的,分量少的可怜。按照赵昱的肚子,这点全倒进去,也只填个底,但看皇帝如此,也不好多言,只能忍着。

寻思着出宫之后,再寻个地方好好吃一顿。

用饭的时候,皇帝也没管食不言的规矩,亲切无比,还给赵昱夹菜。皇后也是。赵昱言谈也不遮掩,只道是自己此来,就是光耀门楣,传宗接代来了。

皇帝还说他实在。

的确实在。

不是赵昱没有心眼,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本来就是这样,弯弯绕绕,遮遮掩掩,有甚意思?

吃完饭,又稍稍聊了几句,皇帝嘱咐赵昱明日参加朝会,又给了他一块通行的令牌,着王承恩给安排了住宅,便才罢了。

太子亲自把赵昱送出皇宫,别过之后,赵昱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就在皇宫外不远的一处宅子里住下了。

那小太监还说这宅子曾经是一个勋贵的家宅,不过那勋贵家境败落,这宅子卖了几次,辗转又回到官府手中。

正好就拿来赏赐给了赵昱。

宅子倒是不小,三进三出的大宅,有后花园,还有个小校场。

不过其中灰尘满布,花园里也皆是杂草。

这些倒用不着赵昱来操心,自就有宫里来的十几个小太监,很快打整出来。

只是冷冷清清,最后只剩下赵昱一人。

幸亏太子的长随李庚随后到了,还带来十个侍女,十个侍从。这才让这宅子里有了些人气。

又送来一千两银子,给赵昱用度。

李庚还解释了一番,只道是太子这些年,暗地里遣人做生意,实则积累了一些财富。不过一直不曾动用。

赵昱心知肚明。

太子积累财富,为的是什么?不是享福,而是为了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用钱的地方日后多了去了。

这钱,连崇祯皇帝都不知道。

要不然,征辽饷的时候,早就被皇帝搜刮走了。

于是便安稳在这宅子住下。

赵昱也不认生,晚上先静修熬炼气血半宿,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卯时就到了。

天还没亮,但朝会就这么早。

自就有侍从前来,提醒该上朝了。

赵昱这才换上侍从拿来的衣物,出府往宫门而去。

昨日里李庚拿来的银子,赵昱拿了二百两出来,从侍从和侍女中,各自选了个领头,给他们一人一百两,暂时用来装点和日常所需。

这衣物,便就是昨日里有钱之后,侍从去买的。

按照赵昱的要求,仍然是短褂布鞋,最多料子好些,仅此而已。

至少赵昱现在,是绝对穿不惯那等长袖大袍的衣服的。毕竟这么多年的习惯,一直这么穿。

他也不怕人笑话。赵昱虽然年轻,但功夫练到他这样的火候,心里该静的时候,静的可怕。发怒的时候,则如火山爆发。是两个极端。

在这方面,他倒不会发怒。

就如同眼下。

赵昱来到宫门外,就看到陆陆续续许多各色的马车,在宫门外停下。三三两两,穿着各色官服的朝官,聚在一起,低声闲聊。

见赵昱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像是民夫的人走来,虽然身材高大颀长,但却有不少鄙夷的目光。

就有一人,也不知是个什么官,赵昱看不懂是几品,只见那官颌下三寸山羊胡须,脸长得倒是周正,但那目光,却分外让人讨厌。

那官指着赵昱:“哪里来的民夫,不知道这里是宫门?”

就呼和着守门的卫士:“快快将他赶走。”

竟就果然有两个卫士走来,按照刀兵,正要呼和,就看到赵昱的面孔。竟有些熟识。一人认了出来,分明是昨日太子殿下带来的人!

他心里一抖,听说此人便是辽东来的杀神!

于是连忙拉住同伴,谄媚一笑,躬身一礼,急急忙忙就退了回去。

那官看的目瞪口呆,脸登时涨的通红,喝道:“什么道理?!”

这动静,自然就引起了周遭朝官的注意。

皆就看到了赵昱。

有稳重的,去问刚才那两个卫士,那两个卫士才高声叫道:“是辽东来的赵赵先生!”

安了个先生的名头。

大略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

有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有的心思机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就有人不屑道:“是个武夫。”

赵昱冷冷的看着这些朝官,瞳孔里逼出一抹精光,狠狠瞪过去,横着一扫,霎时间,鸦雀无声。

竟嗅到一些屎尿的臭味。

赵昱冷哼一声:“废物。”

二十五章 座下四人皆雄杰

赵昱多曾听师父言及读书之人,尤以汉唐为甚。

帝汉的骨头大唐的风。

遥想那时,读书人下马治国,上马治军。外有开疆拓土之力,内有教化众生之能。唯独如今,那读书之人九成九九,大略只剩下些嘴皮子,或是背地里的男盗女娼,亦或者上不得台面的蝇营狗苟。

唯独忘了读书人的本分,没了骨头个血性。

似这般瞪一眼便屎尿齐出的,哪里有那资格敢称得上是人上人?

赵昱虽不是读书人,可也并非不曾读书。在青云道人膝下十载,除了道家典籍,那汉门先贤经典,也不曾少了分毫。

就譬如当初与洪承畴所言,他是看不上这满朝上下一班子文武的。

不屑为伍。

若非洪承畴劝说,师父赞同,又有大孝在前。恐怕赵昱此时已安然在山中静坐,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边云卷云舒了。

这宫门外一干朝官,看着是人模狗样,实则心肺怕没几个是红的。都黑了。非但如此,还黑的大模大样,黑的理所当然。

这等人物,便是拉出去浸猪笼,赵昱也觉得手脏。

便只瞪了一眼,立在一旁,微微闭目,不再理会。

只听的钟响,大略到了上朝的时候。赵昱睁开眼,昂首阔步,气势恢宏,只把那一干朝官挤在一旁,却敢怒不敢言。

刚要步入宫门,就听一阵喧哗,太子朱慈昊来了。

自是亲热万分,让周遭朝官为之眼热侧目。

朱慈昊亲来,引着赵昱,仿佛平等,自也是展露出了礼贤下士的风采。高谈阔论间,就到了朝殿,在偏殿之中,先候着。

此后上朝,却也无甚可说。

只一个议题,便则是剿灭流贼之事。

赵昱站在旮旯里,冷眼旁观。只看的如同菜市场一般,你争来也我争去。大略就分作数个派别,你推荐一个人选,我推荐一个人选,然后争持,相互揭短、谩骂,跟那市井泼皮都没甚两样,实在可笑。

瞅了瞅陛阶下的太子,脸色紧绷,微眯着眼。想必心里必定不太好受。

又看龙椅上的皇帝,微眯着眼,额头上青筋都暴露了出来,想必也忍的辛苦。

赵昱心中微叹,这样的朝廷,如果不是还有个太子,赵昱看不到哪怕一丝希望。崇祯皇帝为人是不错的,但能力不够。只从这菜市场一般的朝会上,赵昱就能看出来。

于是垂下眼皮,浑然把自己当做局外之人,充耳不闻那嘈杂之音。

恍兮惚兮,忽闻耳畔有声,抬起眼帘来,就见满朝文武,及至于皇帝、太子,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

赵昱踏步出列。

就听皇帝道:“朕意以太子为剿贼督师,参将赵昱为先锋大将”

在赵昱恍惚之间,竟就有了定论。也不知怎么一个定论法,反正赵昱成了参将,赐锦衣卫千户出身,又有什么金鱼袋之类的。反正零零总总不在少数。

只看那周遭一些朝官嫉妒的眼神,赵昱就知道,这必定是厚赐。

他抱拳单膝一拜:“草民遵旨。”

就听崇祯皇帝笑道:“今已是军中参将,当自称末将才是。”

赵昱又复称:“末将领旨。”

随后又大略将剿贼之事做了一个总结,朝会便结束了。

皇帝退朝之后,太子信步过来,笑呵呵的道:“参将大人,请随小王一行。”

赵昱笑了笑,便与太子一道,至东宫。

那东宫之中,已有十余人正在静候。

有那李庚,另则还有十余人,或文气彬彬,或彪悍方正,皆是神采出众之辈。

太子把赵昱按在右手首位上,这才坐上主位,先就与众人介绍一番,于是相互见过。

主要就有四人,赵昱特别关注。其一便是李庚,乃是太子随侍、后勤杂物无所不包,任凭各种后勤杂物之事,或是护卫随侍,皆处理的井井有条,是个极为有能力的人。

其二是个清癯的大概三十来岁的书生。一身朴实的袍子,并不倨傲,反而谦逊。是太子的智囊,唤作李玉清。

其三则是一个面如铁石的壮硕汉子,大略二十五六,身材与赵昱齐平,更多出一分雄壮。皮肤如铜,目光如刀,指如铁钩,背如山岳。端端是个功夫好手!

赵昱只一看他,就知道这人一身功夫已臻至巅峰境界,与赵昱开辟穴窍之前的境界,也相差仿佛了。

他叫作王翊圣。

最后一人,则是个胖子。便譬如那弥勒一般,脸上肉嘟嘟,白胖胖,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但偶尔眼中露出的一抹精光,却让人不敢忽视。这人唤作赵公明,乃是太子的钱袋子。

太子东宫的一应的生意、钱财,皆由这与财神名字一般无二的胖子掌理。

这一番相互介绍,让赵昱对太子有了一分更深刻的认知。的确是个心有天地气魄的人杰,不过区区十五岁,就已网罗了这么多人才,端是了得。以赵昱看来,无论是李庚还是李玉清,无论是王翊圣还是赵公明,那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比得上。

随后太子便将朝会道出,一一做出安排。

令李庚与赵公明二人,做剿贼后勤。一应粮草差额,安抚地方百姓,皆有这二人操持。余者有五六人为辅。

剿贼之事,朝廷自然要出钱粮。不过必定不能足额。而且差额肯定不小,这便须得东宫独自承担。太子并不把希望放在那一干朝官身上。

令李玉清为随军参谋,主持一干战略战术的安排。想必这李玉清必定精擅此道,便譬如那汉末的郭嘉一般的人物了。

又令王翊圣为行军副帅,主掌指挥作战,只在太子之下。

而赵昱,便是朝会上皇帝金口玉言的先锋大将。

这一番安排,井井有条。随后又有李庚、李玉清、王翊圣、赵公明四人各自提出补充,弥补疏漏。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便就做出了一份详细到了极点,看不出任何疏漏的作战计划。

这种效率,这种智慧,赵昱看的都是叹为观止。

若满朝文武,哪怕有这几人十分之一的本分和能耐,大明朝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让赵昱看到了太子登记之后,这大明朝必定产生的变化,也就有了极大的信心。

所谓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并非一人一马所能为也。

赵昱本事再强,也只是个十九岁的青头。除了打打杀杀分外擅长,其他的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

若把希望寄托在他一人身上,只能说明太子也是个昏君的料。

然现在看来,赵昱放心了。

随后便是酒宴。

也是简陋,并不奢华。

太子有赵公明,钱财并不少。可那有大用,要用在刀刃上。太子平素生活饮食,与皇帝皇后并无差别。

在这方面,更加得到了赵昱的认可。

作为太子,未来的皇帝,如果没有这点克制之心,那也是个无能之辈。

饭菜倒是不多,也不奢华。不过太子多弄来了几坛酒水,让几人喝了个痛快。

历来酒宴上,都是交流的好时机。

这一番吃喝下来,赵昱与太子座下的这四个重要人物,在关系方面,少了几分陌生,就多了几分亲近。

尤其王翊圣,大概与赵昱同为武夫,还吆喝着与赵昱在堂中会武,略略搭了把手。

会武过后,王翊圣是心服口服,拱手诚恳道:“赵兄弟武功已臻至前无古人的境界,我不如也!”

就听一旁李玉清笑眯眯道:“之前我闻听赵兄弟在宫门外,一个眼神就把几个草包废物吓得屎尿齐出,实在是大快人心。”

赵公明只笑眯眯的,对赵昱敬酒。

李庚叹道:“便就是这般草包占了朝廷大位,却没有作为,才把这大明江山搞成这副模样,实在让人痛心疾首。”

赵昱大笑道:“有太子殿下,有诸位兄长,癣疥小疾而已,何愁不能平靖!?”

太子拊掌大笑:“说得好!来,几位都是小王的哥哥,饮胜!”

赵昱醉醺醺的走出宫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这一番饮宴,着实放松了不少。不论是太子,还是另外四人,皆不是寻常人物。只有与这等人物打交道,才是赵昱所愿也。

自是敞开心扉,喝道后来,也是掏心掏肺了。

由是这关系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心情愉快,脚步虚浮,回到府中,倒下就睡。

大略不到卯时,却就已是醒来。

若说这喝酒,赵昱也不是没喝过,但喝的少。那老山老林,哪里来那么多酒水?往往都是师父出山一趟,才能带回来了那么一坛两坛,还要精打细算,盘算着喝。

不过就算三五坛酒水下肚子,赵昱也是不惧。休说他身体强壮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这等酒水,奈何不得他。若是搬运气血,蒸发酒精,更是千杯不醉了。

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诚哉斯言。

恍惚间,赵昱觉得,这红尘俗世,也非是那般无趣。

卯时前醒来,赵昱精神抖擞,没多说,便就在后院的小校场里走了几趟拳脚功夫,又静坐熬炼气血,摸索穴窍,直至于日头初生。

今日赵昱无事,那行军作战,粮草为先,须得李庚与赵公明那边做好准备之后,才是赵昱动身的时候。

晌午十分,王翊圣来了。

交流武功不提。

二十六章 赠神骏初为先锋

王翊圣的功夫是家传的。

只道是他祖上百八十代之前,便是大秦烜赫一时的军功勋贵,王家。譬如王翦、王贲等,是其祖。

他一身功夫,多体现在一条长矛上。那矛法施展起来,的的确确,震骇人心。正是那战场杀敌的杀戮之技,简洁、明快,如一条乌龙腾空,杀气腾腾。

王翊圣把这套矛法,及与矛法相合的练法,都已练到了巅峰境界,一身气血强横,神力广大,矛法返璞归真。就算是他老祖王翦复生,也不定是他的对手。

不过在赵昱这里,却吃了亏。

赵昱擅拳脚功夫,对兵器的用法,实不及王翊圣。初论武时,还被王翊圣逼得手忙脚乱。

却很快适应,明悟那兵刃,也只是拳脚的延伸而已。

如此反压王翊圣,合着那一身浩瀚无双的神力,王翊圣只能甘拜下风。

王翊圣一身力气,也有数千斤,不差于楚霸王、吕奉先。但在赵昱面前,却不值一提。若非赵昱收摄力道,怕是三拳两脚,就能打散王翊圣的拳架子,任凭宰割。

这便是一力降十会的奥妙了。

王翊圣的境界,堪比赵昱开辟穴窍之前。但其体质,却不能与赵昱相提并论。由是即便在同一境界,王翊圣也远不是赵昱的对手。

须得知晓,赵昱在开辟穴窍之前,就有千钧神力。而王翊圣,大略只一百余钧,差了近十倍。

放下长矛,王翊圣喘着粗气惊叹:“也不知你是什么怪物,这一身力气,实在耸人听闻。”

说着还连连摇头,苦笑不止。

赵昱脸不红气不喘,笑道:“我自幼体质特殊,此非人力所能及也,王大哥不必沮丧。”

王翊圣哈哈一笑:“你看我像是沮丧的人么?”

两人相视一笑。

于是便就唤来一旁早已看的呆滞的随侍,使其拿来酒水茶点,与王翊圣就在这校场旁边,一边喝一边聊。

王翊圣道:“我自三年前把一身家传的武功练到巅峰,进无可进,自以为这天底下再无对手,没想到遇到了你。赵兄弟,你这功夫,到底是怎么练的?便是那楚霸王,也是天赋异禀,但这神力,绝对远远是及不上你的。”

王翊圣分外好奇。

赵昱闻言,忽然心中一动,不由仔细打量王翊圣,瞬即便就有了决定。

他打算把开辟穴窍的法门,教给王翊圣。

开辟穴窍的法门,虽然不难,但前置条件却高。这天底下,能把功夫练到开辟穴窍的前置层次的,怕也是凤毛麟角。

而眼前这位王大哥,恰恰就是这么一位。

身体练到了巅峰,气血之力有百余钧,已符合开辟穴窍的硬性条件。只看他能否感应穴窍,若能感应到,则就有机会开辟穴窍,若不能,则一切皆休。

而且王翊圣年轻,还不及三十,正是气血旺盛,非是气血衰败,机会很大。

于是赵昱便原原本本,把自己摸索的穴窍开辟之法,一一道出。

王翊圣要阻拦,只道是这等秘法,不可轻传。但赵昱却不在意,只道是此法乃他自己创造,要传给谁,但凭自己意愿而已。

王翊圣自是感激非常,便是语气,也异常亲热了。

口里连呼兄弟,要同生共死。

听完赵昱的穴窍开辟之法,王翊圣尘世良久,叹道:“实乃开天辟地的壮举也!兄弟,老王我敬你一杯!”

喝罢一杯,王翊圣又道:“如兄弟所言,这开辟穴窍的功夫,我已具备气血条件。只是这穴窍如何感应,可有技巧?”

作为一个功夫高手,对功夫自有其执着之处。若能更进一步,那是再好不过了。

赵昱便道:“穴窍开辟之法的两个条件,这感应穴窍乃其一。不知王大哥每每入静的时候,可曾有所感应?”

王翊圣凝眉细思片刻,不确定道:“我也不知可曾感应与否,似乎有,又似乎没有。我毕竟不知兄弟你口中的穴窍,到底有甚奥秘,与寻常穴位经脉,又有什么区别。”

赵昱恍然点头,道:“那这样罢。王大哥随我去书房,我把我所感应到的穴窍的为之,作人体图录画出来。虽每人身躯有异,穴窍的位置,各有些细微的差异,但大概不变。”

王翊圣精神大振,起身对赵昱拜了一拜,赵昱连忙闪开:“王大哥这是做什么?”

王翊圣正色道:“达者为师,兄弟,你便是吾师也!”

赵昱一怔,哈哈大笑:“亦师亦友,可否?”

“善。”

相视而笑。

用了午餐,下午赵昱又随王翊圣一道,先后去李庚、李玉清、赵公明处拜访了一番,这才作罢。

第二日,便就有东宫的太监来寻,只道是太子有请。

于是到了东宫。

却原来,只一日功夫,大军出征的各种准备,竟已是做好。

太子解释:乃为此早做准备久矣。

赵昱这才释然。

毕竟大军出征,再有能力,也不可能一日便做好准备。却原来早有准备。

太子便道:“你是先锋大将,自领骑兵马队。如今河南糜烂,闯贼、献贼等一窝蜂,皆在黄淮一带搅风搅雨。地方军队又无甚作为,只能调动边军作战。”

赵昱深以为然:“是与鞑子作战的辽东诸镇?”

太子颔首:“昨日朝会之后,小王便已遣人快马加鞭,传达诏令。然则那边军总也不让小王放心,我意请你亲自走一遭,你意下如何?”

又补充道:“你在辽东壮举,辽东诸镇兵马皆知之,你若去,他等必不敢胡来。”

赵昱欣然道:“敢不从命?!”

太子大笑,于是颁了一道旨意与赵昱,使他暂为代管辽东诸镇兵马,并传令诸镇兵马与山海关集结,以待太子亲临。

随后又嘱咐道:“你去辽东之后,寻到洪督师,与他道:内阁有一位置,等着他。”

赵昱心里了然,道:“必不负太子所托。”

于是太子与了赵昱一百骑兵,乃是太子这些年来打造的班底之一。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乃是王翊圣练就的精兵。

果然与辽东的军队不可同日而语。

各个雄壮,军纪森严,杀气腾腾,非同寻常。

王翊圣将这一百骑兵交给赵昱的时候,还道:“太子殿下只着为兄训练了五百精骑,不能再多了。这五百精骑,每年有一半时间都会拉出去,杂在各地方军中打击山贼、匪类、流贼,作战经验已经很丰富了。”

又道:“这一百个兄弟,为兄就交给你了!”

赵昱自是领了兵马不提。

随后又有李庚送来一匹战马,合一口兵刃。

那兵刃,正是铁锥。不过与之前赵昱用以击破鞑子的铁锥不可同日而语。这口铁锥,乃精钢打造,看似模样与之前那口差不离,但重量却多了二百斤。有七百五十斤。

而那战马,则是一匹黑黝黝没有一根杂毛的神骏。

只有四蹄有一圈白毛,唤做乌云踏雪。

这马端端也是异种,前后长一丈,头高八尺,分外的雄壮。

李庚还笑道:“这匹乌云踏雪,本是太子坐骑。两年前,太子出塞,代天子安抚蒙古诸部,在一处湖边,发现了一群野马。乌云踏雪便是那群野马中的王,当时立在马群,是鹤立鸡群,分外醒目。废了好些功夫,才把它抓住,可性子烈,我等不敢让太子骑策。”

又道:“你看此马,在东宫已有两载,却仍不曾驯服。除非是饿了,否则等闲不敢接近。”

就看到几个牵马的马夫,正是鼻青眼肿,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这马有一身神力,托负千斤,也能任意奔驰。怕也是天意,正等着赵兄弟来驯服它!”

赵昱闻言,心中大喜。

此前在辽东,因无有战马能托起铁锥作战,只得步战。终归是麻烦了些。尤其在万军之中,步战优势太小。

如今这口铁锥重七百五十斤,加上赵昱体重,定要超过千斤。等闲战马更是托负不起。毕竟赵昱是个武夫,看似身材不臃肿,放在寻常人身上,最多也就二百斤的体重。但练功夫的,肌肉骨骼都远胜常人,密致的很,体重自然大异常人。

赵昱便有三百多斤的体重。

合起来,少说一千一百斤。

若这匹乌云踏雪能如意托负,那真真是一桩好事了。

于是信步上前,来到那马前五步之外,与乌云踏雪一双眼睛对视。

那马极有灵性,眼神里,皆是桀骜。

赵昱一看,不由笑出声来。

然后浑然不觉这马有多危险,上前一把拉住缰绳,就要翻身上马。那马当然不愿,甩头就挣,赵昱嘿然一笑,一把按住其头,轻轻一掀,轰隆一声,偌大一匹少说有两千斤重的战马便翻然倒地。

然后蹲下身,一只手把它按住,挣脱不得,一边盯着乌云踏雪的眼睛:“服不服?”

果然,这野兽毕竟是野兽,马这种畜生虽亲近人,却也是兽。兽畏力,只要足够强,就能压服。

便在李庚目瞪口呆之中,一把将马扶起来,翻身上去,来回策动片刻,又使人抬来青灰色的铁锥,提在手里,果然能轻易负担。

于是心满意足。

一旁王翊圣看的满是羡慕。李庚笑道:“王兄不必羡慕,你却回家,自有惊喜。”

王翊圣微微一怔,随即正色朝东宫方向拱了拱手:“太子厚爱!”

他却知道,太子手中的神骏,不止这乌云踏雪一匹,如今既赐下赵昱一匹,他这个统兵副帅自然不会少。

二十七章 争国本无所不用其极

时已至秋中,周延儒进内阁首辅。

这天夜里,周延儒想到这一两日里的朝政变化,心里颇有些忧虑。

先是区区一武夫,一日内由草民晋参将之位,那模样还颇得皇帝欢心。这倒还没什么。虽则有违祖制,但细细想来,也只一参将,不足道哉。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区区武夫,也只是朝廷的一口刀而已,再是锋利又能如何?他作为内阁首辅,想怎么操持,还不是一句话的问题?

关键是太子督师剿贼之事,这才是让周延儒惶恐不安的根源所在。

太子朱慈昊,别人不知道,他周延儒还不知道么?自小就异于常人,非同一般。有评价者,将其与太祖、成祖相提并论,视为未来大明的中兴之主。

但大明的中兴之主,不是他的中兴之主,也不是他背后那群人的中兴之主。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平庸,乃至于昏庸的皇帝,若皇帝太过厉害,他等人物,哪里来掌权受贿,权倾天下的机会?

作大臣的,尤其做到他这个地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唯一的所求,大概就是成为张居正那样的权臣了,与皇权已是天生对立。何况背后支持的人,他不敢违背。

由是太子的存在,让这些人一直忌惮。可太子深居简出,又从不出错,他们拿不住把柄,只能遮掩太子的贤明,当做一个透明人。这也是太子朱慈昊的贤明不曾广为人知的缘故之所在。

只因那舆论,操控在这些人的手中。

可现在,太子站出来了!

这就让周延儒如芒在背。尤其太子历来不与他们亲近,这是关键。

一旦这位不与他们亲近,又贤明非常的太子得到权力,乃至于登上大位,他们还有好日子过么?

一个武夫,他们不在意。可一个由贤明太子,未来帝王持拿的最锋利的兵器,两者合一,这就令人忌惮了。

白日里发生的事,周延儒耳聪目明,早已知之。得知太子令那武夫就要去辽东调兵,心里便更急了。

于是思来想去,便就有了主意。

就令下人拿了请柬,前往请人。

却那下人还未出门,那两位就不请自来了。

书房中,灯火黯淡。

周延儒与陈演、谢升两位内阁大臣相对而坐。

陈演乃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内阁次辅。这并不是关键,关键陈演是东林党在朝中的代表。

而周延儒,是温体仁下台之后,东林党推上前台的人物。

亦即是说,内阁之中,实际上陈演才是真正的首辅。

至于谢升,实则是个墙头草。温体仁代表的齐楚浙党,或者说阉党,当政的时候,谢升就听温体仁的。而如今东林党占了内阁,他就听东林党的。

至于另外一位不在此的内阁大臣魏照乘,则是阉党唯一剩下的一个代表,已经被这三人排挤的完全没有话语权了。

自然的,周延儒不可能也把魏照乘请来。

这小小一间书房之中,内阁四位大学士,就有三人在场。

灯火黯淡,一看就是蝇营狗苟。

周延儒沉声道:“原本剿贼之事,皆在掌握之中。却不妨太子出来,又握了一口锋利的刀。太子素不与我等亲近,若使剿贼成功,太子掌握权柄,我等如之奈何?”

陈演微微颔首,道:“这便也是我等前来,与周兄密谈的缘故之所在。”

就道:“太子太过贤明,贤明过头了,容易独断专行,于天下大不利,我等为天下表率,自要杜绝这等隐患。”

“以赞皇公的意思”谢升伸出手来,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分外的阴森。

赞皇,就是陈演的号。

陈演微微一笑:“哎,此言大的不妥。太子乃皇帝嫡子,朱家储君,怎能如此不敬?”顿了顿,笑道:“那流贼虽是乌合之众,然则却数十万计,太子虽贤,却无有经验,战败理所当然嘛。”

周延儒闻言,不由斟酌片刻,道:“赞皇公此言虽则有理,可那武夫,却不得不防。前时辽东局势若何,你我皆知之。却凭那一人之力,将那凶暴的鞑子都击破了。流贼虽众,却如何能及得上鞑子?”

谢升也不由颔首称是。

陈演不为所动,笑道:“鞑子是鞑子,流贼是流贼。若论战力,流贼自是不及鞑子。可辽东战事,若非洪承畴谋划,只凭那武夫一人,又能有何作为?战事非只一人所能决定。尤其流贼,流窜天下,打不过就跑,遍天下都是,那武夫便是生了十条腿,又能奈何?”

“况乎粮草军饷皆在我等掌握,辽东诸镇兵马,你道是他们该听内阁的,还是该听太子的?”

闻听此言,周延儒与谢升不禁对视一眼,暗道陈演歹毒。

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等太子出兵之后,从粮草、军饷着手,迫使其战败。而辅助手段,便是要挟辽东诸镇兵马。

谢升插了一句嘴:“最好让辽东诸镇兵马原地不动,太子手中无兵可用,出了京师就打道回府,正要传个笑话,让太子贤名尽丧。”

这位更是歹毒,竟要借此机会,把太子打落尘埃。

那陈演一听,不由眼睛一亮,抚掌道:“伊晋兄此言大善!”

于是斟酌道:“听闻那武夫明日便要去辽东调兵,如此,我等可遣人先行一步,与那辽东诸镇总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量来不敢违背。”

又道:“如此,一不做二不休,兵部丁启睿不是在河南剿贼么,可如此这般”

余者两人闻言,不由大的叹服,连道赞皇公算无遗策。

最后周延儒还是补充道:“还须谨防那武夫在辽东的威名。击破鞑子,虽有洪承畴谋划,可那武夫的作用却不可小视。那军中武夫最敬力胜者,想必其人于辽东诸镇颇有威名。若那辽东诸镇自忖掌了兵马,不听内阁命令,仍从了那武夫,便就不妙了。”

陈演闻言沉吟,随即颔首:“善。那以周兄只见,该如何区处?”

“最好能一了百了,杀了那武夫。”周延儒眼神里闪过一抹狠辣之色:“那武夫力强,太子智强,两者合一,即便此次能阻了太子,下次也不定能阻的了。不若绝了他的根,才是万全之策。”

谢升道:“然则那武夫万军之中都不曾伤了皮毛,如何能杀了他?”

“只要不是神仙,怎么就杀不得?”周延儒嘿嘿一笑,看向陈演。

陈演也笑了起来:“刀枪杀不得,还有火器大炮。火器大炮杀不得,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我听闻那武夫在战场之上硬接了鞑子的火炮,其力之强,自是难杀。可他既然还是人,还要吃饭喝水,怎么就杀不得了?”

谢升释然。

于是陈演道:“此间事朝会上既有定论,等闲阳谋不能阻了那武夫去辽东调兵。然则调兵,须得圣旨相随。自有阉人跟着,随侍吃喝。如此,从京师至辽东,机会多的是。”

翌日清早,就有王翊圣亲自前来,与赵昱一道,奔城外而走。

到了城门口,竟有太子早到,亲来相送。

还赠与一套鱼鳞甲。

太子把住赵昱的臂膊,深深道:“此去前路,定有障碍,赵兄弟,大明的未来,就托负在你的肩上了!”

太子何其智慧?

这些年来,朝中蝇营狗苟,他自于局外冷眼旁观,看的清清楚楚。其中弊病,也是心知肚明。

如今他要走上前台,不符合某些人的意愿,定要阴谋诡计施加阻拦。尤其此去辽东调兵,乃是重中之重。若无辽东兵马,要剿灭流贼,何其难也。

由是才托负于赵昱,因为只有赵昱最合适,也最让他放心。

合适,是因为赵昱在辽东的壮举,威名必广传辽东军镇,最能慑服军心。

放心,则是因为赵昱力力强,不惧刀枪火炮。由是才有最大的可能冲破障碍,调来兵马。

若无赵昱,王翊圣则便是最适合的人选。可王翊圣也非是钢筋铁骨,寻常刀剑许的不惧,可火枪大炮则不能抵挡。

较之而言,有赵昱,王翊圣则不合适。

赵昱也是个聪明人,哪里听不出来太子的意思?

这大明朝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皇帝没有能为是其一,其二便是那满朝文武,都成了蛀虫。这等蛀虫,是太子扭转乾坤的最大敌人,天生的大敌。

如此,太子要掌权,那些蛀虫必定不会甘心。

只瞬间功夫,赵昱脑子里,就想到了许多。那些蛀虫,必定要想尽办法推动形势,使太子此番事败,由是来打击太子。

却便就大笑道:“太子放心。那蝇营狗苟之辈,小道耳,我自不惧。太子且等我调来兵马,剿灭流贼,助太子扭转乾坤!”

太子深深的看了眼赵昱,收摄神情,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这才转身,引着赵昱,来到不远处亭中。

有一队人马,正静候。

细细一看,分明当头几个太监,随侍有五十来人的锦衣卫。

那一干人等向太子行了礼,太子才介绍道:“这几位公公随赵兄弟你一起去辽东,有调兵圣旨传下。”

又相互见了礼。

太子又道:“此至关重要,赵兄务必要保证圣旨的安全。”

赵昱正色抱拳:“太子放心便是。有末将在,任凭他牛鬼蛇神,只要跳出来,一概杀之!”

言罢,还特意扫了眼这一队传旨的人马。

太子颔首,最后嘱咐:“赵兄威名,今日已传遍天下。那流贼知之,必定不会冷眼旁观。”

顿了顿:“小王就等着赵兄的好消息!”

赵昱看着太子的眼色,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那几个太监,点了点头,再次道:“太子只管放心!”

二十八章 匪类可能成事乎

自京师一路向东,至山海关,直线距离不过六百里,然则一路逢山遇水,自要绕道,大略要走七百里的路程。

赵昱自在京师东门别过太子,着了盔甲,骑了战马,将一辆马车托着铁锥跟在身后,引着一百精骑,与五十人的传旨队伍一道,直奔山海关而走。

行进过程中,赵昱逐渐也在运用军伍手段——他虽非军中出身,却也曾读过兵书。那古之兵书,自为古贤人所著,熟读经典之余,也未尝没有看过。

只是不曾细细体悟罢了。

而今率领一飙兵马,虽不多,可也有了实践的余地。

加之统率这一飙精骑的头领颇有行军经验,为赵昱查漏补缺,使得这一路下来,不过一日的功夫,赵昱便体会良多,行军布置,也有了章法。

昼出夜伏,第一日至于天黑,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关头,于是便择山水之畔,扎下简陋营寨不提。

实则按照赵昱的想法,该当日夜兼程才对。所谓兵贵神速,战事紧要,哪里能按照平素的习惯来做?

可奈何不得随军而来的传旨队伍,尤其那太监,柔弱的根风中的枯草似的,半日里就呼喝连天,直呼受不了。若夜间继续赶路,怕是就要赖在地上不走了。

这毕竟是代表皇帝的钦差,赵昱虽心有不虞,但念及太子与皇帝,只好忍着,不给好脸色而已。

扎下营寨,先安排好夜间巡逻警戒的队伍,赵昱便在静坐思忖。

这行军打仗,自然是一门大学问。不是说读了兵书就都是大将了。赵昱如今既然下山入世,又为太子所感,要尽心尽力,就不得不在这方面下些功夫。

于是思忖白日里行军的收获,体悟通透,将之牢牢记在心中。

回味一遍,将实践与书籍上所言的道理结合起来,相互印证,果然所得不少。

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

古之书籍,虽然是经典,但时移世易,世道的变化,使得古贤人的道理,不一定完全符合现在的情势。

就当该顺势应变。

赵昱便找到了其中的关节。

回味过后,赵昱定下心来,开始搬运气血,打熬功夫不提。

这一身功夫,才是赵昱的根本所在。没有这身功夫,赵昱说什么也不可能报的了仇,更不可能成为太子的坐上宾。

而且十年以降,武功已经深深刻刻的烙印在他的骨子里,成为了一种习惯中的习惯,无法更改了。

即便在京师的两三天里,赵昱也不曾放松分毫。

大略子时,赵昱正在搬运气血试探性的冲击脾土窍,以之极其穴窍的反应,感悟其奥妙。

忽然间,外头传来一声呼和。

赵昱闻声,轰然站起来,一把抓起放在一旁的铁锥,三两步赶出来,正见有一人快步迎来。

“发生了何事?”

赵昱看的分明,这人是太子予他的一百骑兵中的一人。

“将军!”

那骑兵抱拳道:“刚才发现有人在周遭徘徊,于是遣了两个兄弟去查看。”

“什么情况?”

“大略有二三十人在那边的树林里,来者不善。”

赵昱微微点头:“早在预料之中。”

又道:“此间夜色昏暗,尤其钦差安危要紧,不宜夜战。你等且加紧防备就是,若那二三十人不来,便不予理会,若敢接近营寨百步,杀无赦!”

“可将军,若这些人别有意图,该如何是好?”

“无妨。”赵昱青嫩的脸上,有着非同一般的成熟:“若只二三十人,不足为惧。你等皆是精骑,十人便能杀散他们。若这二三十人别有所图,便更加不能轻动。夜色之中,目力不能及,若被引走,钦差遭了灾,丢了圣旨,坏了太子托负,你我便罪莫大焉。”

这人一听,心中赞服,道:“明白了,将军!”

于是转身去了。

赵昱目光四扫,尤其看了眼远处的小树林,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随即转身往帐篷而回。却不及帐篷十步,赵昱顿了顿脚,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冷笑。

然后大踏步走到帐前,施施然掀开帐篷,便看到自家帐篷之中,竟坐着一人。

这人一脸匪气,吊儿郎当,就坐在赵昱原来的位子上。

见赵昱进来,那人也不动弹,只笑嘻嘻的,摸了摸一撮八字徐,道:“久闻辽东战神赵昱的威名,今日一见,名不副实。”

赵昱瞥了他一眼,信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赵昱一把掷在地上,砰的一声,一时间张大了嘴巴,好像离开水的鱼儿,竭力呼吸。

赵昱这才坐下,淡淡道:“你一脸匪气,不是个好人。说吧,你是何人,来我帐中又有何事,外边小树林里,可是你的人?”

那人良久才缓过气来,翻身爬起来,喘了几口粗气,眼神里已是带着惧色:“果然是辽东战神,名不虚传,小人李开山,之前得罪了。”

赵昱冷眼看他,知道这人畏力而不畏其他,果然是个匪类。

道:“说吧。”

李开山才道:“我乃闯王麾下夜不收头领是也。”

说到这句,李开山面露幸有荣焉之色,随即道:“今奉闯王之命,前来延请战神,共同推翻腐朽的明廷,建立一个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享太平的盛世!”

赵昱闻言,登时嗤笑出声。

随即神色一收,嘿然道:“闯王?李自成?”

连连摇头。

“那李自成号称为民,却也是个畜生而已。”赵昱脸上神色,不屑到了极点。

李开山一听,神色骤变:“休得胡言!闯王自起兵以来,杀贪官,灭豪强,不纳粮,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民的举措?”

“笑话!”

赵昱嗤笑连连:“你道我不知你们这些流贼的本性?尤其你这等头目,全都是些畜生!看你满脸匪气,想必在跟那李闯之前,必定也是个山贼匪类罢?你这样的人,也敢称为民?你脸皮之厚,比那朝中的蛀虫,都要厚上一倍!”

赵昱下山,为何直接选择明廷,而不把所谓义军放在考虑之中,这自有缘故所在。

所谓义军,是什么德性,赵昱知道。师父青云道人就时常感叹,道那义军都是吃人的野兽。其中龙蛇混杂,土匪成群,而身具高位,口里喊着为民,要太平盛世,所作所为,与禽兽却也无异。

每每起兵,以刀兵威迫,挟裹百姓,又使百姓做炮灰攻城,还吃人肉。所过之处,比那蝗灾还要流毒百倍。

本是还有些活头的地方,经过流贼肆虐,瞬间成为一片白地。

这样的毒瘤,安敢称之为义军?

李闯本身倒还好些,却譬如那张献忠,每每杀人,都不问理由。开心了杀人,不开心也要杀人,想起了杀人,没想起也要杀人。

这样的恶鬼,什么玩意儿?!

就算明廷再是腐朽,有再多的赃官污吏,可毕竟还有太子这样一位贤明的储君。官员之中,也不是没有好的。

而且还有天下大义,做起事来,毕竟要顺利一些。

不论如何,赵昱都不会选择与这些流贼为伍。他不屑与朝廷那些蛀虫为伍,流贼更甚之!

赵昱伸出手指,指着那李开山,喝道:“我今日放你一条性命,你且回去,告诉李闯,还有那献贼一干恶鬼,待我调兵回来,杀入河南,尔等只管把项上人头奉上便是!”

“滚。”

最后一眼瞪过去,只瞪得那李开山气血翻腾,忍不住竟喷出一口老血来!

骇的是震怖惶恐,连滚带爬滚出帐篷,被冷风一吹,才回过神来,不敢大模大样,连忙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帐中,赵昱闭上眼,叹了口气。

他曾读史,也知道如今大明已是病入膏肓。若非有一个太子,给了一缕明光,赵昱怕是不会进京。

大略为行孝道,在哪个山旮旯里找个女人,成了亲,生了子,便就如此。

可毕竟太子特殊,给赵昱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第一眼看到太子,直觉就告诉他,太子能成事,一定能成。

这才会跟太子下山来。

否则便会拒绝了太子,又去寻洪承畴了。

这其中自有差距。

随了太子,与随了洪承畴,意义大不一样。

赵昱自有区处。

那史书上,历朝历代,在末代之时,都有所谓义军。但能成为真真意义上的义军,把救国救民放在心间的,数不出几个来。

就近的,大略只有太祖元璋了。太祖就是义军出身,可太祖却不比历朝历代的其他义军,自有章法,把救国救民,也在心中放。或如汉末的黄巾,唐末的黄巢,这些人,掀起的义军,实则就是毒瘤。害人不浅。

而李自成、张献忠这等人物,比张角、黄巢还要不如。

至少张角在掀起起义之前,还曾行医天下,救过许多人,有善名、贤名。而黄巢也自有缘故,黄巢毕竟也是读书人,行军打仗好歹有些章法,不似眼下这等流贼,大多匪类出身。

在赵昱看来,这等人物,皆要剿灭。就算这些流贼最后有可能掀翻大明,但也不一定真能成事。匪类可成事乎?

二十九章 备万全双管齐下

若照着赵昱寻常的性子,便譬如这名字大气却一脸匪气的李开山,早早就拧了脖子,让他应了孽报,见阎王去了。

合着那小树林里二三十人,一概杀之,不留半条性命。

然赵昱如今,毕竟不是单枪匹马孤家寡人的时候了。念头一转,便就考虑良多。这才放了那李开山,使其回去报讯,慑一慑那闯贼、献贼。

当然,赵昱也不会把自己看的太高。大略那流贼,自在中原逍遥快活,虽闻赵昱之名,却不一定知道赵昱的真正本事。

只看那李闯派来这区区一个夜不收的头目来招揽他,大略就知道李闯并不重视他,认为他赵昱有多厉害。

大略那流贼还以为鞑子也不过如此。

他等流毒千里,打的大明的地方军队溃不成军,却那鞑子被大明一战击破,自然而然,或便以为鞑子也是乌合之众了。

不过不管怎样,那流贼是以为赵昱厉害,害怕的瑟瑟发抖也好,以为鞑子乌合之众,更显嚣狂也罢。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若知赵昱厉害,狗急跳墙之下,断断也不会金盆洗手,多半会抱着多捞一笔是一笔,多狂一下是一下的道理,更如疯狗。若不知赵昱厉害,只把辽东边军当成地方军队,嚣狂更甚,自是同样愈加疯狂。

不论如何,是使流贼害怕,还是使其嚣狂,都是一样的道理。

那流贼狡诈,打不过就跑,就算只二三十人,只要那贼首还在,很快又要卷土重来。正要让他疯狂,或让他轻视,待得大军一到,雷霆一击,破其军,斩其头,一战而尽全功。

来时,太子叮嘱小心前路。赵昱便就猜到,或流贼,或朝中蛀虫,都会打主意。现如今,流贼既过,李闯派人来了,至于献贼等人,比之李闯还要跟垃圾一筹,怕是都想不到这一点。

接下来,必定是朝中蛀虫的手段了。

是派人拦截?设彀以待?

还是其他阴毒手段?

赵昱打起警惕,暗暗提备。

按照近日的脚程,自京师至山海关,还须得五七八日。也不知那满朝蛀虫,手段将在合适展现,赵昱是拭目以待。

翌日一早,又是启程。

那太监、锦衣卫一干人等,倒也老实。只收拾好一应物件、旗牌,打将起来,继续上路。

赵昱在前,策骑不急不缓。

忽然对身旁一骑道:“你带上十个兄弟,先行一步,去山海关先见马科总兵。只道是我将至,持天子旨意,太子期望,前来调兵,请他传讯各镇总兵,调集精兵于山海关。若马科冷淡,便就不理他,直奔塔山去见塔山总兵李辅明,告知来意。只道是听从天子调令,日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让他早作准备。若李辅明也冷淡相待,只派一二人回来报讯,自便且寻地按捺,待我到来。”

身旁这人,正是这百骑头领,姓张,闻言微微一怔,道:“将军的意思是?”

赵昱斟酌道:“你也是跟着太子的老人,想必知道朝中的波诡云谲。那等蛀虫,怕是不愿看到太子掌权。此番太子督师剿贼,若胜,必定声望大涨,自是那等人物不愿看到的。他们必定会想办法阻拦。使太子失败。必阻止太子征调辽东之兵,若无边军,战事必定艰难。或遣人沿路拦截,截杀我等。或传讯辽东,使辽东各镇兵马不敢动弹。为防万一,你先走一趟,探探情势,使我也好有所准备。”

张统领一听,不由色变,也不敢怠慢,连忙道:“将军所言极是,我立刻去办。”

“嗯。”

于是张统领便带了十个精骑,只带了赵昱手书,换了一身衣物,掩藏身份,便先行一步,奔山海关而走。

见此,那钦差队伍之中,有人不禁相互交流眼色。

张统领带着十个弟兄一路疾行,除了必要的休息,其他时间都在赶路。大略三日,便至山海关。

山海关总兵马科,曾也与赵昱有过照面。就在月余之前,锦州大战,赵昱的凶威,马科自然是知道的。

因锦州之战,马科也捞到战功,不过眼下朝廷的拔擢旨意尚未下来,他仍是山海关总兵,还没挪窝。

张统领十一人,入了山海关,直扑总兵府。

便使总兵府卫兵前去禀报。

那卫兵闻听是赵昱遣来的人,登时精神大振。赵昱的厉害,在辽东诸军镇之中,是广为流传。战神之名,就是辽东军阵的士兵给安在赵昱头上的。

鞑子有多厉害,别人不知道,辽东军镇的士兵难道不知?可以说,锦州之战能胜,全系于赵昱一身,尤以兵卒们最为敬仰。

于是态度大变,热络的紧。一边又连忙分出一人,入总兵府前去禀报。

片刻之后,竟马科亲自来迎。

说来一个总兵,独领一军,已是位高权重。参将还在总兵、副总兵之下。而马科却亲自来迎,而且迎的还不是赵昱,只是赵昱派来的人。

可见赵昱在马科心中的分量。

这也是亲眼目睹过赵昱凶威,自然而然产生的反应。那鞑子皇帝,万军之中,被赵昱生擒活捉,拿到家乡,枭首祭父母,这是何等气魄?!

那鞑子高层,近乎一战被赵昱一勺烩了,这是何等凶暴?!

马科可不以为,有手下这一飙兵马,便可不把赵昱放在眼中。得罪了赵昱,那样的人物,连清国的皇帝,都说杀就杀,他马科又算什么?

自是不敢怠慢,即便只是赵昱派来的人,而非赵昱本人。

因此,张统领等人才深深的感受到,赵昱在辽东的威名!

于是入了总兵府,马科在正厅中正式接见。

马科道:“赵壮士神威赫赫,我等辽东诸镇,上到总兵大将,下到伙夫小兵,没有一个不深深敬仰。”

先是拍了个马屁,这才道:“不知赵壮士遣几位兄弟过来,有何事吩咐?只管道来,我马科便是砸锅卖铁,也要满足。”

张统领闻言,心里松快的紧,笑道:“好教总兵大人知道,赵将军如今已是参将。”

“哦?!”

马科眼睛微微一亮。

赵昱入了军伍,无论如何,至少在大方面来讲,跟他算是一路人了。都是武夫嘛。自然的,就更加亲热。

道:“正该如此!”

他抚掌笑道:“锦州之战,赵参将力挽狂澜,若不超擢提拔,反倒是寒了众将士的心了。”

张统领呵呵一笑,也是幸有荣焉。

他被太子拨给赵昱,日后便是赵昱身边的亲兵标营,与赵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昱越是有荣光,他自也是感同身受。

连这一镇总部,都如此低眉顺目,张统领心里如同大夏天里喝了一瓢凉水,畅快。

不过他并非是那种得志猖狂的人物,能被太子看上,张统领也是个稳重的角色。

便连忙揭过此节,说到正事:“数日前朝廷决定以太子殿下督师河南、河北、江南、关中、陕西诸地剿贼事宜。以赵将军为先锋大将。太子令赵将军至辽东,前来调兵。”

“哦?”

马科闻言,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异样,道:“竟是如此?不知这章程怎么个说法?”

张统领道:“天子下旨,征调辽东诸镇大军八万,归于太子殿下统领。”

“原来如此。”马科点了点头:“那赵参将而今何在?”

张统领道:“赵将军正与传旨钦差随后,三五日即至。将军派遣末将先行一步,来山海关,与总兵大人先知会一声,请总兵大人帮忙传讯于诸镇总兵大将,早早调兵山海关。”

马科听完,点了点头:“张兄弟放心。既是赵参将所托,我必不敢怠慢。请张兄弟在府上住着,我自遣人传讯,两三日必定全数办妥。”

张统领松了口气,起身拱手一拜:“多谢总兵大人。”

于是便为总兵府的小厮引着,安排兄弟,休息去了。

待张统领离开,马科脸上神色,就逐渐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片刻后叹息一声:“真教人为难呐!”

那后堂之中,就转出一人,是马科的师爷参谋。此前一直在后堂静听。这时出来,笑道:“总兵大人何必忧心?”

“怎能不忧心?”

马科重重坐下,道:“前时锦州之战,你没去,不曾见过那赵昱的本事。那可是刀剑不伤,连火炮都不怕的凶神。万军之中,黄台基这等奴酋,一干高层,一网打尽,可都是这位一手操持。实在他手中的鞑子,没有一万五,也有一万二了。那可是亲手屠杀的性命呐!”

说到这里,马科连连叹息:“这等人物,哪里敢得罪?你道本总兵麾下有些人马,能横行无忌。可若得罪了这位无法无天的主,发起狂来,哪里拦得住?一锥下去,那是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看不到哇!”

那师爷闻言,并不惊奇。他虽不曾亲眼见过,可上下兵卒将领,哪一个不曾传闻?听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那赵昱的确是一个非人的存在。

却笑道:“总兵担忧,那是基于赵昱能走脱算计的前提。若赵昱此来调兵,半道上被人杀死,总兵有何须忌惮?”

马科连连摇头:“那等人物,哪里是杀的死的?内阁那几个大佬,以为是寻常的武夫么?刀枪不入,火炮都不怕哇!计算他等调遣几万兵马,也拦不住赵昱。”

“总兵大人此言差矣。”那师爷参谋却笑道:“杀人,不定得要刀剑。一杯毒酒,也能置人于死地呀。”

马科闻言,登时怔滞,猛地看向师爷:“你是说,那些阁老竟要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

师爷点头,不屑嗤笑道:“说是阁老,其实都是些蛀虫。那样的人物,背地里坏事做尽,哪里有什么底线?再是下三滥的手段,他们都敢使。”

三十章 不胜防鬼蜮伎俩

马科愣住了。

良久才叹道:“莫非一个前无古人的猛将,就要死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之下?!”

一时间,竟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那师爷便宽慰道:“这也只是一个可能。那赵参将既然如此非凡,也不定不能躲过暗箭。”

马科不禁点了点头:“是啊,他那般强横,就算是用毒,也不定能杀了他吧?”

语气却不敢肯定。

师爷点头,道:“总兵大人刚刚见了那赵参将派来的人,以我之间,那赵参将心里必定也有所提备,否则不会派人乔装先行,先来与总兵大人打招呼。大略应该是有提备的。总兵大人之前也不曾怠慢,一应所求,都满口答应,既如此,更加不必担心了。”

他解释道:“若赵参将能走脱暗箭,来到山海关,总兵大人既不曾怠慢他派来的人,自然也不会怪罪总兵。若他被害,那自一切皆休,无话可说了。”

马科闻言,不禁点头:“言之有理。”

却问道:“如此,赵昱所求,我该如何应对?是派人传讯于诸镇总兵,还是暂且按捺?”

“自是派人传讯。”师爷道:“反正也没有损失,该怎么做便怎么做罢。”

“可是”马科犹豫道:“住在府上那人,恐怕要心中不虞了。”

“何必管他?”师爷呵呵一笑:“虚与委蛇即可。他又不知总兵传讯是为了什么,恐怕还以为总兵大人与其他各镇将军商量那内阁诸老吩咐的事呢,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马科于是放心:“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对了,派人去关内,尽快查知赵昱合钦差行踪,观摩结果,是生是死,本总兵须得尽早知晓,才能临机应变。”

“大人放心。”

自张统领离去,已有五日余。

赵昱估摸着,张统领那边,应该有回讯传来。

这五日以降,竟波澜不兴,不见那朝中蛀虫的手段。

若放在平素,怕是连赵昱,都要放松警惕了。可赵昱却知道,此间事,事关重大,关乎于太子能否力挽狂澜的第一步。

若走出这一步,才能海阔天空。若第一步就失败,太子大失人望,以后的路,便不好走了。

因此,赵昱一直警惕着,越是接近山海关,就越是小心谨慎,不论百日黑夜,皆提备非常。

赵昱猜测,至山海关,最多还有两三日。若要动手,当就在这一两天了。

眼看天色黄昏,有斥候来报,道是前头有个废弃的村庄。

自崇祯皇帝登基以来,鞑子曾数次绕道入关,乃至于围攻京师。便使得京畿地区,多遭劫掠。越是往东、往北,这样废弃的村落就越多,与赵昱家乡的那个村子,分明如出一辙。

在赵昱看来,鞑子与流贼,本质并无差别。都是蝗虫一般的角色,只知毁灭,而不知创造。

闲话休提。

有废弃村子,自然方便夜间安营扎寨。

于是紧赶慢赶,就到了那村子里。

传旨钦差之中,就有太监大略几日下来,多吃干粮,嘴里干涩,想要换换口味,于是遣了一队锦衣卫,到林子里打猎去了。

赵昱倒不管这些,钦差嘛,能跟他们这些兵丁一起,吃五六天的干粮,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正在赵昱啃干粮的时候,那一队锦衣卫回来了。竟抬着一头野猪!

实际上,若不是为了赶路,在荒郊野外,赵昱的食谱,大的很。若是一人,过的必定滋润。

可如今他完全按照行军打仗的方式来做,许多规矩,从他自己开始,都要遵守。

是以当为表率,不能散漫。

吃了干粮,赵昱先安排好夜间巡逻的事,又自沿着村子走了一遭,将周遭地形看在眼里,这才回到帐篷之中。

当此时,帐外就有人来,却是一个小太监。

赵昱把人请进来,看到太监带着两个锦衣卫,各自捧着一大块烤肉。热腾腾的,刚一进来,那肉香味就让赵昱肚子动了一下。

自为师父收养,赵昱练武,每日里就从未少过肉食。

说来这五六日,对赵昱也是一种煎熬。

现在突然闻到肉味,不禁口舌生津。

道:“钦差此来,有何要事?”

那小太监笑眯眯的:“这一路上承蒙赵参将的关照,才能安然无恙。刚才手下人打了一头野猪回来,咱家等人不敢独享,正要请赵参将共享之。”

小太监声音阴柔,停在耳中,颇为让人皱眉。不过赵昱并不歧视太监,大略都是为了生活罢了。行伍打仗的兵卒也好,行脚走路的行商也罢,乃至于地里刨食的农夫,亦或者当官的,都是为了生活。本质上并无差别。

赵昱虽然没有什么超前的思想,但随了师父青云道人,的的确确,并不歧视。

于是笑道:“多谢钦差好意,这行军打仗,同甘共苦,我麾下兵卒都吃干粮,而我却吃肉,实在不该。”

赵昱却也能忍住食欲,摆手道:“且拿回去,钦差等自己享用便是。”

那小太监一怔,神色有异,赵昱大略是以为,这太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心中讶异罢了,并不放在心上。

却又听那小太监道:“参将果然有名将之风。不过参将也勿须如此,那一头野猪,三百多斤,这里共才百五十人,一人分二斤,都绰绰有余。咱家已着人分下,不论兵卒,皆有肉吃。”

赵昱闻言,不由露出笑容,只道是这些太监,也不都是自私自利罪大恶极,还晓得关心别人。

于是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太监暗暗松了口气,挥了挥袖子,左右两个锦衣卫,就把两大块烤肉呈上来。

赵昱也不客气,拿来,三两口,一块二三斤重的烤肉,便就下肚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赵昱只觉过瘾。从不觉得,这野猪肉竟然这般香嫩。

又拿起另一块,正要咬下,忽然神色骤变。

赵昱把手中肉块狠狠掷出去,轰隆一声,砸在那眼睛一眨不眨正看他吃肉的小太监身上,只把那小太监砸的四分五裂,满肚肝肠登时流了一地!

“你们在肉里放了什么!?”

赵昱捂住腹部,脸色变得铁青!

那两个锦衣卫见状,根本不理会那四分五裂的太监,其中一人冷冷笑道:“好教参将知晓,是鹤顶红。”

“好个歹毒的鹤顶红!”

赵昱坐下来,双腿一盘,一边搬运气血,一边喝道:“你们是周延儒的人?!”

这两个锦衣卫大概以为赵昱已无反抗之力,嘿笑着道:“正是。”还对西边拱了拱手,大义凛然道:“你这妖孽,祸国殃民,我等奉阁老旨意,前来杀你!”

便就抽出绣春刀,缓步上前:“你若到了阴曹地府,便须得不能怪我兄弟二人,谁让你阻了阁老们的路呢!”

赵昱脸色已显灰白,双目之中,变得混沌。

却哀叹道:“我日防夜防,竟不曾提防饮食,实在不该呀。我一身本事,竟不曾施展,就要死在你们这些小人的手中,悲乎!”

“你那一个武夫,何必悲春伤秋,作那墨客骚人状?快拿来人头,使我等兄弟也好早些回去复明。”

言罢之下,两口锋利的绣春刀,一左一右,一个找准脑门,一个找准脖子,哧啦一声劈将下来,眼看赵昱似乎就要人头落地!

那两人脸上,已是露出了阴阴的笑。

却噗噗两声,两人手腕一震,绣春刀差点脱手跌落!竟似如中败革,又有反震之力,细细一看,之间赵昱脑门、脖颈上,竟然一条白印都不曾有!

这两人登时大惊,又拿刀去戳赵昱的眼睛、嘴巴、鼻孔。

赵昱只管闭上眼睛、嘴巴,任凭其戳杀,却不破油皮!

这下这两人端端是骇的面无人色——都已下毒,眼看就要杀了赵昱,却竟连一个无法动手反抗的,都砍不动,这这这

哪里来的怪物!

却哪里知道,赵昱体质特异,铜皮铁骨。即便腹中有毒,即便他死了,肉身等闲也不可能被破坏!

两人登时束手无策,急的是团团转。

这帐中,虽然声响不大,可万一有那兵卒前来,漏了馅,便就大大不妙了。一时间,这两人心中又是纠结,又是后悔。

早知如此,就该多待些毒药,一并把那骑兵都毒倒了一了百了。

现在却骑虎难下。

杀又杀不得,好好一口绣春刀,连皮都戳不破。等毒发身亡,却又怕生出变故,被那兵卒知晓。

两人正不知所措,忽然赵昱便睁开了眼睛!

噗的一声,好大一口黑血连带之前吃下的野猪肉尽数被赵昱吐出,化作利箭模样,直直把面前一人打了个对穿,并斜射上去,打断了帐篷的支架,轰然一声,那帐篷便倒下。

如此动静,那麾下骑兵哪里能看不到?

合着远处的钦差锦衣卫,都围拢上来。

就忽然那倒下的帐篷掀飞出去,赵昱口角带着一丝黑血,提着一个锦衣卫走了出来。

他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略低,分明并非完好无损。

却把一双眼睛,射出更加璀璨的光,狠狠一扫一干钦差锦衣卫,将手中之人掷在地上,喝问道:“众将士都吃过野猪肉?!”

早已有眼尖的,看到地上秽物,细细一查,失声叫道:“竟敢与将军下毒!”

登时,刀枪出鞘,铿锵有声,团团就把那钦差一干人等全数围住。

三十一章 人才何其多也

“住手!咱家是钦差!”

“好大的胆子,锦衣卫也敢动!”

“赵参将,此事咱家毫不知情,与咱家等人无关呐!”

一干太监、锦衣卫登色大变,或色厉内荏,或连声解释,皆惶恐不安。

“咳咳”

抚胸咳嗽了一声,赵昱只觉胸腹之中火辣辣的,如同火烧。也不知那贼人下了多少毒药,即便赵昱功夫已经超凡脱俗,能够控制全身气血、脏腑、血肉,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把毒素全部清除。

好在他体质特殊,自愈力超强,胸腹之中的疼痛,正是在排出大部分毒素的情况希阿,自愈能力与余毒纠缠而产生的反应。

深深地吸了口气,赵昱神色分外难看。

那鞑子举国之兵,也不曾伤他分毫,却没料到,竟栽在了区区一块猪肉上!赵昱心中恨怒,也感到自己初出茅庐,虽则警惕防备,却经验太少,不曾想到那些人用这般阴毒手段!

端端是小觑了那蝇营狗苟之辈!

目中寒光闪烁,赵昱钉着这余下四十余钦差队伍,面色变换两次,喝道:“都杀了!”

包围钦差的九十骑闻言,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他等百骑,已被太子拨于赵昱作为标营亲卫,自此,身家性命,与赵昱紧紧相连。况乎此番走辽东,乃是太子大事,不能有丝毫疏忽。

有人藏在钦差队伍中,对赵昱下毒,谁又敢肯定,这四十余人之中,就只有那几个暗子?

就算是钦差,也要斩尽杀绝!

将一切隐患,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不过片刻功夫,那四十余人便被斩杀殆尽。

赵昱目中寒光才稍稍收摄。

就有拿圣旨上前:“将军,从太监身上搜到了圣旨。”

赵昱点了点头,接过圣旨,卷起来放进怀里,道:“事急,既然这些杂碎都死了,没了拖后腿的,我们立刻动身,连夜赶路。”

“是。”

赵昱随后又问起野猪肉,却竟都吃过。不过并未有人中毒。想必要谋害赵昱的,并不曾考虑全面,或者毒药带的不多。

倒是都值得庆幸。

一路疾驰不提,到夜半子时,寻了个避风避露的地方,修整了两个时辰,天不亮又启程继续赶路。

日上三竿,有两骑迎面而来。

赵昱目力非凡,早早看的分明,正是派去山海关先行一步十人中的两个。必定是张统领遣来报讯的。

于是勒马道旁,片刻后两人到来。

翻身下马,先拱手一拜,便才将张统领去山海关所历之事一一道出。

“山海关马总兵满口答应,并已遣人传讯各镇总兵。”

赵昱闻言,先是点了头,随即沉吟道:“难道朝中那些蛀虫,不曾想到拉拢诸镇兵马?”

但又摇了摇头。

那等人物,说他治国安民,自都是些废材。但要说阴谋诡计,那绝对能把赵昱从京师甩到辽东。

赵昱都能想到的事,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这么说,是马科自己的决定。

赵昱念头一动,大略明了。

马科是见过赵昱的,也知道赵昱的厉害。先不说他满口答应,是真还是假。但无论如何,他怕是都不敢得罪赵昱。

那朝中蛀虫,只把赵昱当个武夫。可军中出身的马科,才知道赵昱真正的厉害。

这对待态度,自然南辕北辙,格外不同。

心里有数,赵昱微微颔首:“张统领如今何在?”

“在马总兵府上静候。”

赵昱道:“归队罢。我们直去山海关。”

山海关总兵府,马科面露震惊之色:“你是说,那赵昱把钦差都杀了?!他哪来那么大胆子!?”

却又打了个寒噤:“这人真是无法无天。都做了参将,还这样肆意妄为,真是个愣头青。这样的人,最是不好得罪。一旦惹毛了,什么都不顾哇。”

马科心里不禁暗暗庆幸。

幸亏一早就不打算得罪赵昱,要不然等他来了,还有活命的份?

身旁师爷参谋就道:“的的确确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却也是个有决断的。毕竟不能肯定那钦差队伍之中,到底有多少阁部们的暗子,不如一刀杀光,一了百了。毕竟此番关乎太子大事,等闲疏忽不得。”

顿了顿,道:“信鸽传回来的信上说,我们的人找到痕迹的时候,赵昱已经离开了。仔细探查了当场的蛛丝马迹,主要是找到一块猪肉,说上面有毒。”

“哦!”马科不由叹道:“看来你猜对了。他们的确动用了这样的手段,可还是没能奈何赵昱。”

“赵昱应该吃下了有毒的猪肉。”师爷参谋又道:“当场还发现了一些食物残渣,应该吐出来的,其中也有毒。是鹤顶红,量很大,一头大象都能毒死。不过看样子,赵昱虽然着了道,却并没有被放翻。”

“真是个怪物!”

马科吐出口气:“看样子他应该快到了。你说,本总部该怎么办?”

“听他的。”

师爷斟酌道:“一则此人胆大包天,若总兵大人不从了他,后果难料。毕竟,其人因锦州之战,在辽东各军镇的大头兵心中威望颇高。”

马科不禁点了点头。

是这个道理。

一旦惹毛了赵昱,翻手把他打死,想必恐怕他手底下那些大头兵,不说给他报仇,怕是反倒要乐得拍掌庆贺。

毕竟跟了赵昱,百战百胜,不说别的,这战利品肯定大把大把的有。这年头,底层的大头兵都穷怕了,从上到下一层一层的盘剥,说实话,像总兵之类的,对底层的大头兵,没有那么强的控制力,依仗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家丁亲兵,或可谓之标营。

再则赵昱持圣旨而来,又占了大义。就算杀了他马科,也有的是理由。一句抗旨不尊,就足够杀他了。

赵昱又凶横的紧,鞑子万军都不能当,明军的底层小兵,又有何能为?

自是乖乖就从了赵昱。

那师爷微微一笑,知道马科考虑通透了,又道:“二则想必总兵大人也明白,赵昱此来,毕竟有圣意加身,是皇帝的意思,总兵若是推诿,寻常时候倒无所谓。哪怕来十队八队钦差,找了个理由推了就是。可赵昱来了就不行。推不了。”

马科深以为然。

这退却不得,正是建立在赵昱的凶威和声望上的。

“再则赵昱随了太子。总兵须得知晓,太子乃是储君,未来的大明天子。今上虽然勤恳,但毕竟能力不足,无法力挽狂澜,若大明还有救,希望只在太子身上。如今有机会能与太子拉上关系,总兵大人,机不可失呀。”

马科哪里不清楚,可他不是个有决断的,犹豫道:“可内阁几位阁部那里”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师爷笑道:“这天下姓朱,不姓周,也不姓陈,跟不姓其他。阁老而已,这些年来,换了多少?”

马科听完,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阁老换了一茬又一茬,可皇帝总归是老朱家的。

“好!”

马科站起身来,一拍手掌,来回踱了几步,决心道:“我就把身家都押在太子身上!”他看了眼师爷:“希望老天保佑吧。”

师爷笑道:“老天已经在保佑了。”

他悠悠道:“赵参将不就是老天降下的战神么?”

马科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

师爷又笑:“非但如此,太子必定也是非凡人物。历来能人异士,莫不高傲非常。你看那赵昱,洪督师如何劝解,也不曾动摇。而太子一至,便就从了太子。就仿佛关羽、张飞、诸葛亮之余刘备,徐达、刘基、常遇春之余太祖!此天意也!”

马科喜色大涨,连连点头:“是天意,真真是天意呀!”

若非天意降下赵昱,大明在锦州就一败涂地了。此时怕是鞑子都打到京师去了。这是决定性的转折点啊!

“师爷大才呀!”马科恭维道:“若非是师爷,我想破脑壳也想不通透哇。只怪朝中都是些鬼怪,如若师爷能入阁,大明哪里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恭维可就大了。

但那师爷却生受了,分明也是如此自信。

却也不奇怪。

每每王朝末期,不是没有人才,而是人才辈出。只因正经的出路被蝇营狗苟之辈堵住了,真正的人才没有出头之路。也正因如此,一则加快了王朝的衰败——窃据高位的全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不衰败才怪。二则人才无路可走,要么投了鞑子,要么投了贼人,要么只能隐姓埋名。

如此,人才大多都与朝廷作对去了,由是正统朝廷更是雪上加霜。

这马科身边这位师爷,实际上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比他混的更惨的,真正的人才,比比皆是。

师爷又出了一个主意:“太子此番动作,分明就是要登上前台的节奏。朝廷衰败愈快,太子愈是忍不住,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朝廷继续这样下去。剿贼便是太子走出来的第一步。有赵参将,太子绝不会输,流贼还比不上鞑子凶猛。但若能有更多的可用之人、可用之兵,太子的胜利就会更辉煌。此时投靠太子,是最好的机会。总兵大人若能想办法说服其他各镇兵马,顺从赵参将调遣,太子知道以后,就不会忘了总兵大人的好处。待得太子登基,总兵大人的前程,呵呵”

马科不由大喜过望,连道妙哉。

然后道:“那此事,就交给师爷去做?”

师爷欣然应允:“敢不从命?”

马科道:“待得师爷功成,必少不了师爷的好处。”

师爷微微一笑。

心里却暗叹这马科毕竟也是个短视之辈。

只是好处么?

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自曾寒窗十年,只因朝中黑暗,没能出头。却并非不想出头。屈居于一个总兵麾下,做个师爷,也只是权宜之计。

现在有了机会,他自然也想要展露自己的才华。给马科出主意,一则是为了报答马科这些年来的照顾,二则是希望马科能把他亮出来,在太子心中留个名字,日后才好出头。

却没想到马科只是这么一句话。

他只是心中微叹,却也打定主意,先把此事做好。马科不引荐,但他只要自己做好了这件事,自然有办法透露给赵昱,乃至于太子。

如果太子贤明,最少也会遣人来寻他,甚至重用也非是不能。

或可以此为考验,看看太子人品,是否礼贤下士,求贤若渴。

他自忖以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携了太子大势,赵昱凶威,不怕说服不了那些各有心思的总兵。

于是便不耽搁,亲自去办此事去了。

马科静候佳音,一日之后,赵昱就到了。

这位总兵自领了亲兵标营,在关下迎接。

那态度,当然亲热的紧,拍胸脯指天发誓,反正怎样表达对天子的忠心,对太子的忠心,对朝廷的忠心,表达对赵昱的敬仰,只要能说出口的,他都能说。

赵昱听的,也是鸡皮疙瘩直冒。

暗道这人不像个统兵大将,反而跟市井那些小混混一般模样,那面皮,实在令人不齿。不过对赵昱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难道非得这位马总兵冷面相对么?

这说明,这位马总兵,分明是有意投靠太子,正合了赵昱的意。

于是强自忍耐着,跟他左一句右一句的扯。

马科表达了种种谄媚,便就到了总兵府,笑道:“我早派人去各镇总兵处传达上意。未免有人心中摇摆,把我家师爷都亲自派去了。”

然后又在赵昱愣神的目光里,交了投名状:“来呀,去把西厢房那位杀了!”

才对赵昱道:“朝中有人不愿看到太子殿下调走辽东兵马,也派了人来。赵将军,我马科对天子,对太子,是忠心耿耿,专门留下此人,就是要在赵将军面前,表达我的决心!”

片刻之后,便就有兵丁送来一颗人头,正是死不瞑目。

见到此举,赵昱这才大部放心,笑道:“马总兵的心意,我已经看到了。待回到京师,见了太子,我一定向太子道明马总兵的深明大义。”

马科露出喜色,连忙道:“我已准备好酒宴,为赵参将接风洗尘!请!”

自是一番吃喝不提。

前时着了道,赵昱如今对吃喝,也自有警惕了。每一样菜,都先稍稍尝试一点,试过之后,才放开来,大吃一顿。

还对马科道:“马总兵大略不知,我这一路过来,竟被暗算。由是杯弓蛇影,倒是让总兵见笑了。”

马科知道其中道理,连连摆手,并不在意,笑道:“如今天下混乱,又警惕心才是好的。来,赵参将,先为锦州之战,饮胜!”

三十二章 威名赫赫收兵马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

历来王朝到了末期,皆是如此。这大明,在军队上,尤以辽东诸镇为甚,各镇总兵各有盘算,都是老油子。

捞钱、喝兵血是一把好手,打仗都烂的不得了。也不曾说哪个有名的大将是民族英雄,家国烈士的。

反倒是许多无名之辈,中低级的军官,还有些血性。

若非粮饷掌握在朝廷手中,这辽东的各镇总兵,怕都要成军阀了。

眼下情势,说来对辽东各镇的总兵,算不得太好。关键就在于鞑子的战败。鞑子凶猛时,逼迫甚急,朝中军饷少不得分毫,说要多少就得多少。可如今鞑子败了,做了缩头乌龟,形势上看来,辽东各镇兵马的重要性,就降低了。

首先就体现在粮饷方面,朝廷肯定不会像以往那般大方。喝兵血不容易了,捞钱难了,对其中许多人来说,自然是不乐意的。

因此对锦州一战的胜利,底层的官兵,欢喜鼓舞。但对一干总兵等人而言,却心情复杂。

没办法发国难财了。

在赵昱带着太子的期望,与皇帝的圣旨,前往辽东的时候,内阁的那几个阁老,也自派了人,往辽东各镇总兵处说项。

目的就一个,阻止太子调兵。

可阁部的几个老东西,却高估了自己的权威。

无一例外,内阁几个大佬派去的人,都只暂时被稳住,并不予以明确答复。各镇总兵,实际上都在等,等赵昱的到来。

实际上,他们也在犹豫。

就像马科一样,打心眼里畏惧赵昱的同时,实际上都害怕自己的兵权因此而旁落。如今乱世将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兵才是草头王啊。

若是去了兵权,他们一无是处。

纠结。

随后,马科的那位师爷,便开始游说了。

这位的的确确,是个铁齿铜牙,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倒竟把各镇总兵都说来了。

赵昱在山海关呆了两天,辽东各镇总兵都到了。

包括吴三桂、李辅明等五六人。

就在马科府上的正厅里,见面了。

非但是这几位总兵官,连带洪承畴也到了。

锦州之战到现在,已去月余时间。洪承畴作为辽东督师,战后还有许多鸡毛蒜皮的事需要处理。

此番洪承畴处理完一干军务,安排妥当,正要回返京师,前往复命。

于是一道来了。

厅中,洪承畴地位最高,以客代主,坐了上位。马科在他左首边,赵昱在右手边。余者皆各自列作。

这厅中一干人等,赵昱的官位最低,只是参将,还在副总兵之下。可他代表的是天子,是皇帝,所以他坐了右首。

先是一番叙旧,实则也没什么可叙的。赵昱与这些人,也只一面,最多两三面之缘。不过盏茶功夫,叙旧毕了,赵昱便拿出了圣旨。

圣旨一出,洪承畴也不敢坐了,一干人等连忙起身,各自拜倒。

赵昱于是宣读圣旨。

倒也简单,便是皇帝下旨,使辽东各镇分出五万精兵,归于太子麾下,入中原平叛剿贼。

圣旨宣读完毕。

厅中气氛,便就沉闷下来。

赵昱一口喝干一碗茶,待得诸总兵心头回味片刻,这才开口:“诸位既已知上意,我便不复多言。三天之内,五万兵马须得齐聚山海关。”

此事与洪承畴已经没多大关系了,他并不说话,只是拈须微笑,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而其余总兵,皆各自面色不一。

片刻之后,吴三桂道:“好教赵参将知晓,鞑子虽败,却也不曾完全衰落,一年半载拉起三五万大军不难。加之蒙古诸部也不甚老实,若把大军调走,万一鞑子复来,蒙古各部躁动,辽东危矣!”

此言一出,就得到了两三人的赞同。

这里总共才六七个总兵,亦即是说,有一半人,都不愿交出兵马。

赵昱看的分明,什么鞑子,什么蒙古诸部,这都是借口。辽东有十万兵马,就算调走五万,也还有五万。

此前锦州一战,鞑子高层近乎全灭,蛇无头,一盘散沙,内部必定要混乱一段时间。就算还有一两个能人,要把内部整顿妥当,一二年还是要的。

至于蒙古诸部,呵,有锦州之战为之震慑,谁敢动?

至少短时间内不敢动。

赵昱听了,并未立刻回答,只看了眼诸位总兵:“诸位总兵大人都是这么想的?”

看着赵昱面无表情,众人心头微微有些震颤,一时间竟无人敢开口。

轻轻放下圣旨,赵昱淡淡道:“我不管鞑子,也不管蒙古诸部。天子圣旨就在这里,谁敢不尊,就是抗旨。”

淡淡的杀意便充斥厅中,只骇的些人面色发白。

然后看向洪承畴:“督师也在这里。敢问督师,抗旨不尊,该当何罪?”

洪承畴笑了笑:“我已卸职,不复督师。不过抗旨不尊,乃是大罪,合该问斩。”

赵昱颔首,目光复扫:“督师乃是饱学之士,说的话,一定符合大明律。诸位,下令调兵罢。”

吴三桂神色变幻,忽然站起身来,抱拳道:“调兵之事事关重大,须得返回军中,细细商讨,才有定论。”

然后道:“督师,末将告退。”

他一起身,就有两人跟着起身,也抱拳告退。

赵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今日若不调兵,谁都别想走出这厅子!”

啪的一掌,身旁案桌被拍了个粉碎。

吴三桂三人浑身一颤,抬起的脚竟都不敢放下!

却只觉一股杀意笼罩心头,胆敢落下脚步,下一瞬就要身死当场!

登时间,所有人脸色骤变。

洪承畴是惊诧,他不曾想到,赵昱竟这般强硬。至于马科、李辅明等另外三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们皆被那师爷说服,心里打算投靠太子,但却不愿是被强逼的。

而吴三桂三人,则皆面色青白,浑身筛子一样抖了起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吴三桂缓缓转身,黑着一张脸:“赵参将实在威风!”

“不敢当。”赵昱嘿然一笑:“不是我威风。而是某些人,把大明的军队当成了自家的。”

吴三桂脸皮一抽,又狡辩道:“可参将若不放我等离去,如何调兵过来?”

赵昱冷笑一声:“尔等来时,随在身侧数百人,只需找个亲近的将官,回去传令便是。几位只管在此待着,兵不来,尔等便不能走。”

赵昱的目光,就好像两把刀子,忽而便从三人脖子上扫过,只扫的三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心头寒意凛凛。

洪承畴一旁笑道:“长伯呀,刚来何必要走?马总兵,这么多同僚,这宴席酒水何在?”

却是搭了个阶梯,让人借坡下驴。

赵昱闻言,微微颔首,收摄了杀意。吴三桂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坐下,低头不语。

马科愣了愣,连忙笑道:“是是是,督师说得对。是我怠慢了。来呀,上酒席!”

自是吃喝不提。

宴后,洪承畴休息去了。此间事,毕竟与他无关。而余者总兵,皆仍在厅中坐着,一个也不敢走。

赵昱就在那里,似乎闭目养神。但实则感官一直锁住这一干总兵,让其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开宴前,在赵昱的迫使下,这些总兵无可奈何,只得叫了亲随将官进来,当着赵昱的面,下达了调兵的命令。

不敢打折扣,毕竟当着赵昱,哪里敢乱来?

若是背地里,就算愿意调兵,怕来的也是老弱病残。可赵昱盯着,他们就不敢。下的命令,都是调集精兵。

辽东各镇兵马,距离山海关有远有近。近的,当天就能抵达。远的的确要一两日,还得急行军。

由是随后两日,赵昱与些个总兵,都在这厅中吃喝。连睡觉,都合衣而眠。就算出恭,也要有人陪着,而陪同的,都是赵昱带来的那一百骑兵中的人,往往有五人相随,想跑都跑不了。

两日既过。

赵昱仍是精神奕奕,而其余总兵,都憔悴不堪。

一则是饮食睡眠方面,大异于寻常,有些受不了。二则便是担惊受怕,在赵昱这样的人面前,谁知道他抱起发难,一拳把人打死?

听到厅外有人来报,说兵马汇聚齐全。

厅中众总兵,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们再看赵昱的眼神,已是格外不同。这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只知道打打杀杀。也是有决断,有智慧的人。

赵昱唤来张统领:“粮草可曾齐备?”

这几日,张统领都在忙碌粮草的事。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五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若粮草不曾齐备,休说打仗,自己就崩了。

张统领恭敬道:“回将军的话,已是齐备了。”

此次调兵,粮草方面,辽东各镇总兵负责半月所用。其余皆是朝廷、太子负责。

赵昱点头起身:“好。”

然后对吴三桂等总兵官道:“大军已至,请诸位总兵随我一道去看看罢。”

吴三桂等人舒了口气,皆起身,却觉有些摇摇欲坠。

赵昱自不管他们,当步在前,一路出了总兵府,各自上马,便就到了校场之上。

山海关乃是此时天下第一雄关,就好比那古时的虎牢、函谷一般。完完全全是一座军镇。其中校场颇为广大,五万人也能装下。

语云人过一万,无边无岸。这五万人齐聚,端端是摩肩接踵,仿佛一片红云。

明属火德,尚红。明军的便是一片火云。

三十三章 蝇营狗苟阴谋多

校场上,各种设施齐备。

自有一方点将台,坐北朝南。

赵昱一行人到了校场,在万军瞩目之下,来到那点将台上。

竟还有许多人认得赵昱,一时间惊呼之声此起彼伏。

很快,赵昱到来的消息,就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全都知道了。

五万双眼睛,不论看得到看不到的,都随着赵昱等人的脚步移动。

赵昱神色不变,冷淡漠然。而吴三桂等人,则皆脸色难看。这五万兵马,皆是他们麾下的精兵,可这些人,看到赵昱,那态度,端端是让人不爽。

虽然知道因锦州之战的缘故,赵昱在辽东各镇兵卒的心目中,颇有威名。可也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威名。

那等敬仰狂热的目光,实在让人心头不忿。

吴三桂与身旁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心里微微下沉了一分。

便就到了点将台上。

点将台颇高,站在上面,整个校场,一览无余。

校场上的兵卒,不论前面的,还是后面的,都能看到他们。

赵昱往前一站,声如洪钟,先就宣读一番圣旨,使这五万兵卒知晓此番集结的用意。然后便开始鼓舞士气。

就军队而言,不论哪个时代,士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鼓舞士气,要么用家国大义,要么用金钱利益,零零总总,都不外如是。赵昱先是热血激昂的,以家国大义说之,说的人是热血沸腾。

但赵昱也知道,这种热血沸腾,只是一时的。待得事后,很快冷却下来,便就什么都不是了。

于是还要有金钱利益相辅相成。

这一点,赵昱从兵书上,自有所得。来时太子也曾给予了一些嘱咐。

只道是为国征战,粮饷方面,其一绝不拖欠分毫。这一点,若在太平时期,完全没有吸引力。但此时,因大明衰落,朝廷经常拖欠粮饷,而军中糜烂,军官喝兵血的数不胜数。底层的士兵,往往拿不到足额的粮饷,甚至于一年半载都拿不到一粒粮食。

由是便就有了吸引力。

尤其是赵昱说的。

也许便是太子在这里亲口承诺,相信的人都不多。他们更愿意相信带着他们打败了鞑子的赵昱。

因为赵昱是战神。

这年头当兵的人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更因为朝廷以前的作为,也不相信朝廷的承诺。更愿意把希望寄托在赵昱这样的猛人身上。

大略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罢。

先是承诺不拖欠粮饷,其二承诺缴获财物,一半归自己所有。

这一条,也非常有吸引力。

因为明军经常打败仗,既然打败仗,那只有被人缴获的份,哪里有缴获人的份?怕是不知多少年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可他们相信跟着赵昱,能打胜仗。有胜仗,自然就有缴获,说不得还能发一笔才。

其三,承诺功必赏,过必罚。这一点是太子专门嘱咐赵昱的。太子要扭转乾坤,在这方面,必须要做到。不然哪里还有人为他卖命?

这年头,官府黑暗,军中也不差。战功本是军中上升的最好途径,却也被人堵住了。下面的士兵斩了几个头颅,军功足够升一级,可基本上这军功都被上司给夺了,没自己的份。这也是士兵不愿意打仗,由是打败仗的缘故之一。而且是重要的原因。

没盼头,谁愿意用心?

当然,这是口头上的。因为还没打仗,还体现不出来。但赵昱知道,太子是下定了决心的。所以说起来,是理直气壮。

零零总总,许了许多诺言,把兵卒们的心气给暂时提起来,让这五万兵马有了盼头,先调回中原,待打仗的时候,一一履行,承诺都做到了,配合十七律五十四斩,令行禁止,自然能练出精兵来。

赏罚之道,是立军的根本。

赵昱声音无比洪亮,便是这校场广大,五万人齐聚,每个人也都能听的清楚。

这五万人,赵昱之前让吴三桂等人下令调兵的时候,就排除了他们的家丁标营。这种赵昱是不要的。

标营兵马,是这个时期的一大特色。其中都是将领家丁,与将领捆绑在一起。就算再精锐,要来却不好指挥,也是无用。

眼下这五万人,虽然比各镇总兵的家丁标营差了个档次,但却正是赵昱需要的。他们差只差在平素的吃喝,还有装备方面。其他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吃喝供应充足,训练得当,很快就能成为精兵,可堪一用。

吴三桂等人站在赵昱身后,这时候也都是面无表情了。

若这五万兵马之中,他们的家丁标营也在,也许还能做些手脚。但可惜,赵昱早有准备,不要标营。

就算他们此时忽然开口,鼓动这些兵马不听赵昱命令,怕也没多少愿意听他们的了。

而且他们也不敢。

五万兵马又如何?

赵昱会怕?

怕是反手打死他们,一切皆休。

只能保持沉默。

赵昱带这些总兵过来,就是表明,他们是同意的。也是一种安抚军心的手段。赵昱是不怕这些人作怪的。若是作怪,直接打死。

就算是总兵,那又如何?

赵昱本来就不在乎什么朝廷,什么大官。最多辞官而去,回青云观。难道还有人能奈何的了他?把他抓去斩首,明正典刑?

这是底气。

若不是他只一人,没有神仙分身无数的手段,实则也看不上这些兵马。

待得一番鼓动、承诺之后,赵昱下令各部兵马先按原本的编制,就地修整。这才又与马科、吴三桂等人,重新回到总兵府。

“马总兵,得罪了。”

赵昱这时终于露出笑容,抱拳诚恳道:“此前两日,实在对不住。但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为。我知马总兵心意,还请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马总兵的忠诚,我定会向太子表明。”

马科本来脸色不好看,但闻听此言,直接就眉开眼笑了:“哪里哪里。赵参将也是为了太子,为了大明。我受点委屈算什么?不在意,不在意。”

赵昱又对李辅明和另外一人也抱了歉意,两人也自表示无妨。

至于吴三桂三人,赵昱直接冷眼相待。

唤来张统领,使其最好大军开拔的准备,又着甲扛了铁锥,离开之时,瞥了眼吴三桂等人:“须得记住,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

吴三桂三人脸色一变,看着赵昱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无无言以对。

大军开拔,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五万大军不是百十人,相关种种,粮草、大军行进路线,怎样行军,哪一部在前,哪一部在后,凡此种种。

由是说统帅难得,其难处,就在这里。

管理一百人,大略有些才能的,都能做到,就算做不好,也不会出大乱子。但管理一千人,难度又不一样,上了万人,对统帅的要求就以几何倍数上升。

这不是那些大商行、工场主之类的,管理十万八万,就说那些商行的老板、工场主堪比大将军了。

无法相提并论。

赵昱甫然之间,也搞的手忙脚乱,有些失措。

亏得他心思敏捷,虽然忙乱,好歹没有出错。终于有一人到营前来自荐,襄助之下,这才逐渐变得顺畅,继而井井有条。

这人,就是马科的那位师爷参谋。

名字陌生平凡,唤作杨和。

他此前前往说服各镇总兵,虽然没有完全达到目的,却也把这些总部都说到山海关来了。要不然赵昱要调兵,其中的难度,不止提升一个档次。

完成此事之后,杨和便没回总兵府。

只让人送去一封信,便就在军营外等着。直到赵昱开始安排大军开拔之事,又等了一会儿,这才自荐。

赵昱果然就重视他了。

这杨和毕竟有能耐,五万大军的后勤安排,竟做的井井有条,不曾有半分紊乱。这让赵昱分外高兴。

于是将此间事尽皆托负于他,自己便带着一百亲兵,前往巡查。

如此,一日之后,亦即是翌日清早,大军开拔了。

五万大军,分作三部,前、中、后,赵昱居中统率,以杨和为临时参谋,张统领在前,一路迤逦,浩浩荡荡,出关奔京师方向而去。

还是周延儒的府中,还是那昏暗的书房里。

还是周延儒、陈演、谢升三个内阁大佬。

气氛有些沉闷。

三人都各自在沉吟,灯火下,神色变幻。

良久,陈演叹了口气,道:“不想那武夫在辽东有如此威名,六个总兵,竟无一人敢反抗,让他轻易得手五万兵马。”

“如之奈何?”周延儒凝声道:“如今五万大军开拔,不日将抵达京师,是时太子领兵出征,有那武夫襄助,岂不百战百胜?!”

谢升默默。

陈演斟酌道:“倒也并非没有办法。大军出征,不是有了兵,有了将,就能胜。粮草最是关键。”

周延儒连连摇头:“太子近几日活动频繁,据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推断,太子有足够的财力支撑一场大战。就算我们完全断了粮草供应,也奈何不得呀。”

陈演又怎能不知?闻言只是叹气:“哪里料到,太子不过十五,就暗暗有了这般能为。怕是多年前就在为此准备了。真是个明君呐!”

“明君”一旁谢升笑了起来:“他还不是君呢。”

周延儒和陈演都笑了起来。

三十四章 绕道东下指亳州

将是入冬。

今年中原地区天灾不断,先是大旱,后是大蝗。尤以河南为甚。

其易子相食者不计其数。

曹孟德有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不独乎汉末,此时也不外如是了。

百姓活不下去,而不得不从贼。流贼愈发壮大、势力猖獗。

尤其因气候之故,变幻莫常。尚是深秋,骤然寒冬气候,黄河便眼看着就要结冰。那不计其数的难民更是难以存活,由是愈加疯狂。

李闯起于山陕,去年被洪承畴击破,而远走关中,至于河南。因天灾之故,**相随,转瞬就又拉起一支流寇,今年初便一围开封。

开封一干守将竭力抵抗,李闯无功而返,只得退走。

时有丁启睿继杨嗣昌后,为兵部尚书,督河南、江南、关中之兵,责于剿贼。然则丁启睿浑然不知兵事,控制不住各方军队,又贪生怕死,除了捞好处,浑然没有涓滴能为。大半年以降,竟无能为力,反而李闯、献贼势力愈发庞大。

赵昱辽东兵马未至,闯贼二围开封,消息传到京师,上下震动。于是崇祯皇帝下旨,令太子朱慈昊立刻出发,前往河南,督师剿贼。

又起用孙传庭,以兵部侍郎,督师山陕兵马,使即刻出发,配合太子,绞杀流贼。

皇帝下旨,太子没可奈何,等不到赵昱兵马,只得先行一步。

太子带了随身骑兵,与王翊圣、李庚一道,奔河南而走。留李玉清在京师坐镇,粮草调动皆托付于赵公明。

太子谓李玉清道:“使传讯于赵昱,令其直扑河南。”

又谓赵公明道:“一应粮饷调度,切莫出了岔子。”

二人自是郑重应诺。

太子又道:“我自离京,那牛鬼蛇神必有动作。军师须得为小王盯紧,免得这些蛀虫坏了小王大事。”

李玉清道:“太子放心便是。上有天子支持,下有万般助力,一应粮草军饷,也不为其掐死,任凭他动作,也只在太子掌握之中。”

太子自是知晓,皇帝皇后,都支持他。麾下又有李玉清、王翊圣乃至于赵昱等人襄助,失败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不过太子思虑纯熟谨慎,道:“那等人物虽则干不得大事,但坏事的本事,却不小,疏忽不得。”

李玉清应诺不提。

太子抖了抖缰绳,叹道:“这大好河山,断断不能败坏在小王的眼皮子底下走!”

噼啪一声马鞭响,滚滚烟尘之中,策马而走。

赵昱所率五万大军,迤逦一路,眼看至多一两日,便就要抵达京师,却有太子遣人快马传讯。

“闯贼二围开封,天子怒急太子领旨奔河南而走,着小人传讯于赵参将,令赵参将不必至京师,直扑河南即可。”

又道:“沿途行军路线,一应粮草供应,赵公明大人已安排妥当。”

说着便取出一卷地图,道:“先至通州,然后掉头南下,由固安,入保定府、过真定、顺德、广平,至大名府,直扑开封。”

言罢,传讯者又取出一封书信,交于赵昱,道:“这是李军师嘱托交付参将的书信,小人不敢观瞻,参将大人自观之。”

于是退到一旁。

大军行进不提,赵昱自策马立在路边,打开书信,一目十行,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把信中所书,看了个通透。

斟酌片刻,赵昱把书信递给一旁杨和,道:“你先看看。”

杨和只觉赵昱信任,信中感激,连忙接过书信很快看完。

赵昱便问:“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又道:“李军师言道,闯贼围开封,献贼东下亳州,侧里英、霍山区有革左五营流贼。流贼大略形势如此,是先奔开封破闯贼,还是绕道东下,至亳州,破献贼、革贼?”

杨和合上书信,沉吟片刻,道:“流贼不比鞑子,一个流字,便可说明一切。以属下只见,未免流贼复起,须得一战而尽全功。”

他目光灼灼,望着赵昱:“李军师来信,用意很明显。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参将领大军五万,正是要参将灵活作战,不被流贼牵着鼻子走。”

“你是意思是”赵昱略略思忖:“当东下亳州,先破献贼、革左?”

“然也。”

杨和道:“闯贼围开封。开封乃中原重镇,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若得寻常,自当该奔开封解围。然则却不能保证一定能将闯贼全数剿灭。就算开封一战,能将闯贼剿灭,是时献贼、革左必定得到消息,一旦遁走,便就是个难事了。”

“不如先悄悄绕道,东下亳州,破献贼、革左。献贼、革左知开封重要,定料想不到朝廷援军不去开封却奔亳州,毫无防备之下,必败无疑。”

“然后回师北上,与太子一南一北,两相夹击,闯贼必败。”

“如此,方能将流贼一网打尽也!”

杨和说的是神采飞扬,赵昱听的是连连点头。

“言之有理!”

抚掌道:“既如此,便先去亳州。”

然后摆手招来传讯者,道:“我意统兵东下,绕道至亳州,先破献贼、革左。然后挥师北上,与太子夹击闯贼,一战而尽全功。”

详细解释一番,赵昱道:“你且再跑一趟,去京师将我的打算告知李军师与赵公明先生。请军师与赵公明先生安排东下粮草供应。”

那人一听,犹豫了一下,道:“可太子那里”

“无妨。”赵昱微微一笑:“太子是知道的。”

这人才舒了口气:“小人这便回京师。”

于是赵昱大军到了通州,眼看前面就是京师,却连夜转道南下,一夜急行军,便就入了保定府。

却说那传讯的一路快马赶回京师,寻了李玉清与赵公明,道:“赵参将意图领兵东下,之亳州,先破献贼、革左,再北上破闯贼。使我请求沿途粮草供应,又道是太子知晓。”

李玉清一听,不禁与赵公明对视一眼,笑道:“赵参将果然是个打仗的将才。”

“赵兄弟虽然初出茅庐,却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你那一封信,不曾明言,他只一眼怕就看出了你的意图。”赵公明微微一笑,对那传讯的道:“你再跑一趟,请赵参将放心。沿途一应粮草供应,我早有准备。”

待那传讯的走后,赵公明道:“赵兄弟领兵东下,以辽东兵的战力,及赵兄弟威猛,献贼、革左必败。然则太子那里,却并不知道,你是时如何交代?”

李玉清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太子雄才大略,哪里不知道我的意图?”

“这便好。不过还需的与太子通禀一声才是。”

“自该如此。”

言罢此事,李玉清道:“太子离京之后,朝中牛鬼蛇神又要闹腾起来了。”

“不是还没闹腾嘛。”赵公明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何况粮草军饷,太子皆不寄托在那些蛀虫身上,他等如之奈何?”

“话不能这么说呀。”李玉清叹道:“这世间之事,唯人心最是难测。尤以名、器,最为重要。如今太子走上前台,初出便为督师,督大军数以十万计。我就怕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在天子面前诋毁污蔑太子,使太子失去天子信任呐。”

赵公明微微一怔,不禁脸上色变:“你是说,他们污蔑太子”

李玉清微微颔首,眼神里露出一丝忧虑:“太子掌军,督师天下。这军权的重要性,谁人不知?又有赵参将这位名动天下的猛将襄助,万一天子心生猜忌”

“这”赵公明不由挠头:“那该如何是好?”

顿了顿,眼睛一亮:“你随太子身侧已有数年,也曾多次入宫。不妨进宫去求见皇后?”

李玉清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那还耽搁什么?”赵公明站起身来:“我立马要去安排赵兄弟行军途中的粮草供应,你快快入宫去见皇后罢。”

于是李玉清持了太子令牌,入宫觐见周皇后不提。

却说赵昱一行大军连夜急奔,大略三更,那传讯的就赶上来,告知赵昱粮草军饷之事不必担心。

赵昱心下安定,继续赶路。天亮时分,就到了保定府定兴城外。

便就找了个依山傍水之处,暂时修整。一边将粮草供应之事交托与杨和处理。

太子不知几年前,大概就在为扭转乾坤而做准备。其所属赵公明的商行,早早遍布天下。不论消息情报,还是金钱赚取,都是一等一的便捷。

便譬如定兴这等县城,都有赵公明操持商行的据点所在。

原本大军行军,粮草须得带上。然则太子的打算,却是以沿途县城的的商行据点提供粮草。大军只随身携带不超过七天的粮草,以减轻负重,加快行军速度。

没了粮草拖累,一则行军速度必定快捷。二则不需那许多民夫杂兵运输粮草。每个士兵身上,直接就能带上七天的干粮,利落的紧。

杨和就带了千人兵卒,至于定兴,取了早就准备妥当的干粮,下发到每个士兵手中。又修整半日,大略中午时分,大军便继续上路了。

三十五章 油皮兵头不入眼

要至亳州,路径自不与去开封相同。

尤以要包抄献贼、革左,于是赵昱大军先至保定,然后望东南,第三日,便到了河间府。

这几日急行军,除了赵昱,这五万大军,没有几人能面色不变。都已疲敝。

于是便在河间府外寻了地方,扎下营寨,休息了一个白昼,入夜才启程,南下山东。

又四日,过济南府,至兖州府。

赵昱安排妥当,七日刚到,大军口粮将绝,正好到了兖州府的宁阳附近。

便安营扎寨,令杨和带上人手,去宁阳又取了七日干粮,顺顺利利。

赵昱不得不为太子的准备抚掌赞叹。

只要他想,任何一个县城级别的地方,他都能拿到粮饷。可见太子目光之深远,赵公明安排之周虑。

怕是多年以前,太子就预见到了现在的情势。

正是借了他皇帝嫡长子,储君的身份,才能做到这一切。否则换个人来,就算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有这份家业。

当然,只凭身份,也不一定能做到。太子有雄才,赵公明有能耐,两相和一,才是正理。

而且太子为军队准备的干粮,与寻常干粮却也不同。寻常军中干粮,若以五谷杂粮所造,实则已属上乘。但这年头,军中的干粮,多以糠麸做成,根本难以入口,饱腹都做不到。

太子准备的干粮,不但五谷杂粮俱全,其中还混杂有肉松。不论干吃,还是泡水,味道都还不错。

至少在吃的这方面,军中没有一人抱怨过。

这一路行军过来,赵昱一边在实践中印证兵书的道理,一边也不曾放松了对军队的训练。一边急行军,一边训练。

行军喧哗者,十鞭。扰民者,五十鞭。害民者,偿命。

又观察军中中低级军官的能为,那等草包,不尊军纪者,或杀之,或一撸到底,能者上。将有能力的提拔起来,把无能的摒除,不但加强了赵昱对军队的控制,还使得军队的气质,产生了质的改变。

如此,赏罚分明,短短七日时间,这支军队,就逐渐有了不一样的模样。

军令下达,急如风火。

这支军队就有了一个能如意运转的战争机器的模样。

在宁阳修整一日,夜间再次启程。

赵昱策马中军,杨和跟在一旁,亲兵张统领在另一侧护卫。

杨和脸上更加瘦削了,但精气神,却跟高昂。一双眼睛,自有精光,偶尔闪烁。

他望着前不着边后不着际的大军长龙,叹道:“待得至凤阳府,这支军队就格外不同了。”

道:“将军手段果然非同寻常啊。”

赵昱失笑摇头:“哪里是我手段寻常?只是世道混乱,世态炎凉。赏罚分明而已,并不难以做到。”

杨和摇头:“难难难。将军且看,这万里江山,各处大军,不知几多。又有几个将军能做到呢?人心贪婪,如斯而已。”

赵昱默然片刻,振奋道:“待得太子登基,妖氛自然一扫而空。”

杨和颔首称是。

当夜,大军便出了兖州府,天亮时分,就到了徐州。

这支军队,较之七八日之前,必定强悍了不止一筹。一则能吃饱。虽是干粮,却足额,五谷之中还夹杂肉松。加之急行军拉练,使得那黄皮寡瘦的许多士兵,脸上终于多了一抹血色,更加精神。

至少气力,比之以往,要充足的多。

二则军纪方面,终于能勉强做到令行禁止。

赵昱毕竟有威名,兵卒们愿意听他的。而且干粮供应充足,吃的又不错,让士兵们更加认可。

由是在履行军纪这方面,大略已经符合真正的军队的要求。

又七日,这支军队终于有了精兵的模样。

原本这五万大军,来自于辽东不同的总兵麾下。但不是老弱,除了那些总兵的标营,这些乃是中坚力量。基础的军事技能,是合格的。

只要将军纪,饮食,赏罚等方面,做到位,自然就能形成精兵的军势。

所谓将熊熊一窝,将乃兵之胆。

赵昱如斯凶猛,又处事公平公正,行事雷厉风行。说实话,这些士兵们觉得跟着赵昱,安全,有前途。

种种因素叠加,这才有了这等变化。

凤阳府,到了。

凤阳乃是太祖家乡,号为中都。

崇祯八年,献贼破凤阳,掘了太祖皇陵,此等恶行,实在令人发指。

如今六年已过,皇陵重修,然则却已不复往日矣。

赵昱所率五万大军,入凤阳,在怀远外扎下营寨。怀远就在凤阳北,不过几十里路。赵昱不打算去凤阳,他瞄准的,是寿州、霍丘。

革左五营,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争世王蔺养成、改世王刘希尧,这五个贼头,就在这一带活动。

其中,霍丘是这些流贼的大本营,寿州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实则不论怀远还是凤阳,都在这些流贼的窥伺之中,瑟瑟发抖。

如今凤阳总兵乃是黄得功,与泗州总兵王宪,合守皇陵。赵昱也不打算去见这两个总兵。在赵昱眼中,地方总兵,比辽东各镇的总兵,更入不得眼。

一句话,看不上他们。

所谓杀良冒功,在地方军队,最是盛行。辽东还要好一些。为什么呢?因为辽东各镇的敌人,是鞑子。杀良冒功风险大,容易被认出来。

但中原各地方军队,就没有这些顾虑。因为流贼,本就是活不下去的农民转化而来。每每这些地方军队打不过,或者没追上流贼,只要看到村庄,先杀了再说,把人头拿去,谎报军功。

由是这些人更是可恶。

大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所谓兵过如梳,说的就是他们。

就在怀远外,大营中,赵昱把各部将官都召集起来。

他坐在上首,右手边就是杨和。其余将官,皆依次列作。

赵昱展开地图,挂在当面,指着地图上的寿州、霍丘,又指了指北边的亳州,正色道:“革左流贼,就在霍丘一带,其寿州,也是其控制范围。再看亳州。我大军南下,献贼便已从河南东下,此时也不知亳州是否陷落。”

“无论如何,亳州陷落与否,革左五营,都是本参将的第一目标。”

赵昱先明确了目标,才道:“大军修整一日,入夜开拔。分作五部,皆从怀远出发,由北向南,或快或慢,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包围霍丘。”

接下来赵昱做了详细安排:“我自领中军一万,直插寿州。余者四位参将,南北皆两路,各自相距不超过二十里,越过寿州,直奔霍丘。”

说到这里,赵昱目中杀气凛然:“务必听令行事,若得敢违抗军令,定杀不饶!”

帐下诸位将官登时凛然,齐齐起身,抱拳高喝:“定不负参将所托!”

赵昱摆手让众将坐下,这才侧脸对杨和道:“参谋可有补充?”

杨和道:“有两点。”

“其一,是否要知会凤阳总兵黄得功与泗州总兵王宪?”

“其二,革左五营流贼,虽控制着寿州和霍丘,霍丘还是他们的大本营。但大别山就在旁侧,须得谨防其逃入大别山中。”

言罢,便闭口不言。

赵昱微微颔首:“勿须知会黄得功和王宪。这些人物,我看不上眼。”

此话直的令人发指,毫不遮掩。

杨和不禁微微一笑。

他也看不上眼。

“至于大别山,这的确是一个麻烦。由是我才令大军连夜行军,围困霍丘。”赵昱道:“至于若不能一网打尽,有逃入大别山者,我自有办法对付。”

他目中寒光一闪:“那等流贼,以为逃入山林,便可高枕无忧。却也不知,我赵昱在山里生活了十年。我只需一人一口铁锥,就能把他们杀个一干二净!”

杨和闻言,微微颔首:“将军思虑周详。”

一应安排妥当,军令条条下达,各部兵卒抓进时间修整不提。

刚至傍晚,赵昱正在帐中,忽有亲兵来报,只道是凤阳总兵黄得功来了。

赵昱不禁一怔,思忖这黄得功怎么主动来了?

却也不好拒之门外,道:“请黄总兵进来。”

不过片刻,赵昱听的帐外一阵喧哗,不禁皱眉,起身几步,掀开帐门,就看到一员将领带着百十个亲兵,正在帐外不远。

自家亲兵,则将其拦住,大略就要冲突。

赵昱皱了皱眉,喝道:“何事喧哗!”

便就几步上前。

黄得功这个人,身材壮硕,倒是浓眉大眼,只是神色桀骜,看向赵昱的目光,颇有些玩味审视,居高临下的味道。

他自为总兵,赵昱只是参将。即便赵昱现在麾下大军五万,比他多,他也仍有优越感。

黄得功看见赵昱出来,稍稍一打量他的着装,就知道,这一定就是那广传民间的辽东战神。

却撇了撇嘴:“赵参将架子可真不小哇。”

赵昱一听,眼睛就眯了起来:“黄总兵?”

“正是本将。”黄得功嘿然一笑:“我是总兵,你是参将。我来见你,你不出营迎接便则罢了,竟还要缴我亲兵军械?这是何道理?”

赵昱笑了起来,忽然笑容一敛,目中寒光闪烁:“黄总兵守卫凤阳,职责重大,竟敢私自离开凤阳,按照大明律,这是什么罪过?”

黄得功一怔,不由得细细打量赵昱:“嘿,你这青头小子,还有这份心机?我自来此,你当若何?”

赵昱二话不说,一步跨出两丈,眨眼就来到黄得功面前,一把就捏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死死地盯着黄得功的眼睛:“我要杀你,如同杀一只鸡。你莫不是以为,你比黄台基还要厉害?”

甩手把黄得功掷在地上,沉喝道:“我自来剿贼,似你这等油皮兵头,休要扰我。若敢扰我,便是躲到天涯海角,我要杀你,你也跑不了。”

一脚蹬在地上,轰隆仿若地震,塌陷一片。

黄得功脸色煞白,瑟瑟然不敢做声了。

三十六章 夜奔百里

就似个愣头青,光天化日之下,赵昱把那凤阳总兵黄得功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任凭他一介总兵,任凭他官高权重,却又如何?

似这等油皮兵头,与国无益。待得太子收拾山河,扭转乾坤,这等人物,是必定要被清洗的。

赵昱实不将其放在眼里。

就算黄得功眼底那一抹怨毒,赵昱也自不理。若得识相的,大略还有些日子好活。若不识相,便是命数到了,翻掌打死便是,也省了日后太子一番功夫。

至于以下欺上,什么大逆不道之类的,赵昱更不放在心上。不给他面子,甚至当面打脸,在赵昱看来,这是理所当然。黄得功的面子,不在于他比赵昱的官爵高,而在于赵昱看不看得上他。便是那阁部的几个大佬,赵昱看不上眼,同样不给颜面。

正是翻天覆地之时,一切打破,推翻旧的,迎来新的,什么是大逆不道?这就是大逆不道!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是太子或者皇帝,若赵昱看不上,也同样没颜面可言。

他不是不会耍心眼,而是打心眼里讨厌,而且觉得没有必要。他现在手底下五万大军,要忙着剿贼,哪里有心思跟黄得功这样的油皮兵头弯弯绕绕?

黄得功一来,就趾高气昂,在赵昱看来,完全是不知所谓。你黄得功要耀武扬威,得拿出让赵昱信服的本事来。什么杀良冒功,这就是本事啦?任凭流贼就在左近,而不敢动,依着守卫皇陵责任重大,以此为借口,也未免太过可笑。

流贼曾掘了皇陵,如今还在眼皮子底下聚集,不去剿灭,什么玩意儿?

官爵?

似这等过眼云烟也!

那黄得功好歹也被称之为黄闯儿,说他打仗勇猛之类的。可被赵昱一把掼在地上,便却就吓得瑟瑟发抖了,说勇猛,大略也只是没遇到赵昱这样的凶人。

赵昱不去理他,浑然视而不见了。就似乎之前把他掼在地上,就譬如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般无所谓。

赵昱看天色,对左右道:“各部大军准备妥当否?”

杨和就在身旁。之前闹腾起来,杨和也连忙赶来,正好看到赵昱收拾黄得功。他欲言又止,觉得这样不好,正待说话,赵昱先开口了。

闻言神色一整:“皆已准备妥当。”

还看了眼一旁软倒的黄得功。

赵昱点了点头:“那就好。天色一下来,便即刻出发。”

“是。”

赵昱转身回了帐中。

黄得功眼中屈辱之色几乎化作实质,又有恨意,又有怨毒。直到赵昱入了大帐,再也看不见了,他在缓缓爬起来,面色青黑,低着头,竟不敢见人,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杨和目视黄得功离开,谓左右道:“叫一队夜不收,监视凤阳总兵所部,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是。”

杨和心里微叹,这才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将军。”

杨和微微一礼,正色道:“将军今日太过刚强了些。”

赵昱抬起头来,示意杨和坐下,笑道:“对这等油皮兵头,哪里有必要虚与委蛇?我这里大战将起,没时间跟他啰嗦。”

杨和道:“话虽如此,可那黄得功毕竟是一镇总兵,手里握着不少人马。我知他入不得将军法眼,可就算看不上眼,眼下这时候,能不得罪他就不得罪他。这样的人,做大事不行,坏大事的能力,还是有的。”

赵昱失笑:“我知你的意思。不过我就是不愿与这样的败类打交道。他若敢坏事,我就宰了他。”

杨和苦笑连连。

只好道:“属下已吩咐夜不收监视凤阳。”

赵昱笑道:“还是你考虑周全。”

然后道:“眼看天就要黑了,最多一个时辰。你要随军夜战,可先去休息,养足精神。”

杨和道谢一声,退下了。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各部大军,在各参将的带领之下,悄悄然出了大营,在向导的引领下,沿着各自分配的行军路线,直扑霍丘方向。

片刻之后,偌大一座军营,便已是空旷下来,除了还有点点火光,已是空无一人。

赵昱自领一万兵马居中,直线奔寿州。大军熄灭了火把,战马马蹄裹了麻布,竭力做到悄无声息。

这夜行军不打火把,赵昱麾下这五万大军,大略已经略略适应。从辽东一路赶来,大半行军的时间,都在夜里,练出来的。

不过毕竟还算不上真正的精兵,仍然不能杜绝掉队的可能性。

这一点,赵昱早就有吩咐,只道是掉队的,一则有惩处,十鞭。二则命令其仍奔寿州方向,与大军汇合。

沿路上,赵昱与杨和策马在前。向导就在身旁。

这向导,不是平白寻来的百姓。而是赵公明在凤阳的商行中,早就准备好的妥当人物。对凤阳府的地形、许多情报,是了如指掌。

“寿州城在去年就落到了革左流贼手中。因寿州距离凤阳太近,与官军时常有冲突,由是这寿州,革左五营轮流镇守。”

向导如是道。

赵昱微微颔首,笑道:“流贼之为流贼,毕竟是匪类心性。说是联合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朝廷给他们的压力太大。本质上,仍是各有想流镇守,不外乎是为了保全实力耳。”

杨和附和:“将军言之有理。寿州就在凤阳眼前,距离凤阳总兵最近。若朝廷下令攻打寿州,流贼油滑,谁又愿意与官军硬碰?轮流镇守不过是流贼之间的相互妥协。”

赵昱就问向导:“那眼下寿州的哪一营的流贼?”

“老回回马守应。”向导认真道:“老回回是革左五个流贼的大头目,势力最大,麾下有老营三千,俱是一人双马的马队,凶悍异常。黄得功所部也曾与老回回交过手,但没讨到便宜。”

“老营?”赵昱道:“便是流贼之中的老贼?”

向导点头:“正是。流贼挟裹灾民,每每攻城拔寨,以灾民为前驱,拿命去填。侥幸没死的,见过血,杀过人,激起兽性的,就充入老营,是为精锐。”

“不过其中绝大部分,还是积年的老匪。像那种拿着木棍锄头去攻城,一战能活下来,二战却保不准。这样的人,是少数。”

赵昱听完,心里深以为然。

不由嗤笑道:“说是流贼,却也不辱没这些贼子。其一干头目除了逃兵,多是些积年的匪类。杀人如麻,把百姓当做草芥。除了破坏,全然没有半点能为。”

便谓身侧杨和道:“似这等老营,必须要全数剿灭,一个都不能留。否则留下一个,便是祸害。”

杨和还没说话,向导便道:“将军还需的谨慎一些才好。”

赵昱一怔,与杨和对视一眼,齐齐大笑。

这向导未必没听说过赵昱的威名,但耳听为虚,毕竟不如眼见那般让人信服。怕就譬如与那黄得功一般,只当是谣传。

却哪里知道,赵昱便是宰杀鞑子精骑,也是砍瓜切菜。区区流贼,便是老营,又算什么?

也不多做解释。

一路无话。

怀远距离寿州,也不过百十里的路。夜行百里,对赵昱麾下的这些兵卒,已经不算是难事。从辽东过来,哪一夜不曾行军百里?

眼看寿州在望,天将麻麻亮。

赵昱挥军止步。

“传令下去,修整一刻,让兵卒们吃饱喝足,等我命令。”

“是。”

于是大军便借着一片树林和黎明前的夜色的遮掩,各自修整不提。

所谓兵贵神速,不单单在行军、攻伐的过程中。不论平素吃喝拉撒,也要讲究一个神速。神速不是说说就有了,正是平素的这种习惯,才能造就战时的神速。

一刻时间,对赵昱麾下这些兵卒而言,吃喝拉撒完了,还能眯眼休息一会儿。

很快,天色上来了,麻麻亮。

赵昱的军令,下来了。

一万大军,赵昱自领了一千一百人。其中一百,便是张统领所率的赵昱亲兵精骑。另外九千人,则分作了三部,分别交由三个将官直接统率,以杨和居中协调。

寿州只有两座城门,一东一西。

赵昱的战术十分直接,先由两部各三千兵马,一部绕道西门,堵住出路,一部便在东门设伏。

剩下三千,则居中接应。哪里出了问题,这三千人马就去哪里。

至于赵昱,则领一千一百精锐,直破城门,杀入城中。

寿州城的地理位置,实则易守难攻。城东外,有一片泥沼,若大军进攻,殊为不易。而城西外,则有山林。一旦流贼从城西逃走,入了山林,就不好追击了。

所以堵门的两部大军,东门处,则在泥沼之外设伏,待得赵昱杀入城中,有从东门逃出城的流贼,便遥遥以弓箭、火器击之。反倒使得东门泥沼的弊端,成了有利的条件。

西门的,则直接堵住门口,务必不使流贼逃窜山林。

待得一切妥当,天色已经将要起来。

不过正是深秋初冬,下了水霜,有浓雾,却也是件好事。

大略卯时中,各部大军回报,皆已就位。

赵昱从马车上提起铁锥,翻身上了马背,身后,一百精骑、一千精兵,已做好万全准备。

赵昱戴上头盔,回首喝道:“记住本将的吩咐:城东道路狭窄,泥沼险恶,易守难攻,精骑紧随本将,步卒待本将击破城门,流贼大乱之时,再随后杀来!”

“喏!”

“好。”赵昱点了点头,举起铁锥:“随我,杀!”

三十七章 一锥破城

尚未入严冬,便就有了严冬的恶劣气候。水霜打下来,浓雾遮蔽,一两丈之内,几乎都看不见人影。

冷。

寿州城头上,流贼自有巡逻。却一个个瑟缩着,怀里抱着长矛,一双手恨不得缩到牛里面去。

不论贼头还是贼兵,一个个都无精打采,抱怨连连。

这时候,就算能窝在一堆稻草里也是一件美事啊。可惜不能。

老回回马守应原本也是当兵的,后来做了反贼,毕竟有当兵的经验。虽然只是普通兵卒,要说练出精锐,他没那个能耐,但平素一些基础的布置,还是能够到位的。

譬如巡逻,要求就较为严格。

毕竟就近就是凤阳,若不小心谨慎一些,谁知道黄得功什么时候打过来?

流贼又毒辣,一言不合,心情不爽,就要杀人。所以底层的贼兵们极为畏惧,而不敢怠慢。

恍然间,有马蹄声响起。

自然引起了城头贼兵巡逻的注意。

有经验丰富的贼头,细细一听,松了口气:“百骑而已,可能是哪个大王派来的人。”

也怪不得他会这么想。

因为明军,没那个胆子,只凭百骑就敢来寿州撒野。寿州这里,与黄得功和王宪这近年以来,也不曾少了冲突,但没有那一次,只百骑就敢到城下来。

在贼兵们的心中,只可能是其他几个大王麾下的兵马。

算算时间,距离交接镇守寿州,也就三五天了。所以,另外四位大王其中一位派人来,却是正好,不足为奇。

蹄声渐隆,城头上的贼兵们,都探头探脑的张望。

眼看似乎那百骑就到了城下七八丈之内的,有人发觉不对头了!

浓雾虽大,七八丈以内绝对看不清面孔,但大略颜色,却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红色!

一溜子红色!

“哪位大王麾下的老营,兵甲是红的?”

巡逻贼头不由问道。

“没有吧?”一个贼兵道:“官军才是红的。”

登时,那贼头面色大变:“不好,是官军!快敲警钟!来人,去大王府上报讯,官军来袭!”

又大喝连连:“弓箭手,弓箭手在哪儿?放箭,放箭!”

城头乱作一团。

贼兵打仗,大略除了老营,基本上没有章法。最善顺风仗,一旦落入下风,溃的也快。就算是流贼老营,实际上也是这样的。

打不了硬仗。

因为那些匪头油滑惯了。

跟糜烂的官军实际上如出一辙,区别不大。

眼看一飙红盔红袍的明军骑兵到了城下,这些流贼一慌神,不乱都不行。那些贼头喝来喝去,连自己都乱了。

根本没有真正的军事素养。

若此时城头是老营的老贼,怕也凶狠,还能反击。但城头巡逻的,哪里可能是老贼?都是些最普通的流贼。

稀稀拉拉几根箭矢飞下来,不用挡,都不曾伤到一人。

赵昱策马,卷起一阵阵雾气,化作一个龙卷,几个呼吸就到了城门下!

铁锥高高举起,轰然一击,空气炸开,周遭雾气瞬间被排斥一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城头大震,那些贼兵几乎站不稳脚跟,城门随之化为碎片!

“杀进去!”

暴喝一声,胯下乌云踏雪希吕吕嘶鸣之间,一跃便入了寿州。

喊杀声,骤起。

“什么?!”

黄得功一张脸黑如石炭:“空了?!”

“去了哪儿?!”

“不不知。”

“不知?”黄得功大怒,抽刀斩下了这个兵卒的头颅,厉声喝道:“来人!”

自有兵卒战战兢兢进来,连忙跪倒。

“去,给我查。午时之前,本将一定要知道那个该死的辽东蛮子在哪儿!若查不到,就别回来!”

挥退兵卒,黄得功喘了口粗气,怨毒道:“赵昱,赵昱,你辱我太甚,不杀你,我有何面目见人!”

然则此时,黄得功哪里知道,赵昱已然破了远在百里之外的寿州。

赵昱一番战术安排,没有精妙出奇之处。若换个人来,要拿下寿州城,怕也难。赵昱的厉害,就在于他能肯定自己可以击破城门!

城门一破,城中流贼自然大乱。加上赵昱凶横,所过之处,无人可挡,直直碾压。就算马守应组织他麾下三千老营来阻截,也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休说区区三千老贼,当初赵昱在辽东,上万鞑子精骑都拦他不住!一人一锥,就追的黄台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马守应又有何资格与鞑子相提并论?

三千老贼,城中街上,挤成一团,正好赵昱施展。

一锥下去,连人带马,数十人了账。一路横推,杀将过去,三千老贼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被赵昱以一己之力打死一半,余者一哄而散。

端端碾压出一条血路!

只把那流贼骇的是面无人色,只道是魔王降世,震怖惶恐。寿州城中,流贼数以万计,全是一片惨呼。

个个成了没头苍蝇,恨不得生出翅膀,你挤我退,甚至为了逃命互相攻杀。死在自己人手中的,竟比死在赵昱手中的都还多!

马守应大惊失色,眼看赵昱如此凶暴,倒吸凉气的同时,也想起了辽东来的传闻。

“是那个杀败鞑子的辽东战神,赵昱!”

曾听闻有个人,以一己之力,杀败鞑子数万大军,把鞑子高层一勺烩了。马守应只当个笑话。

但如今亲眼目睹,又是何等的震骇?!

“逃!”

马守应反应过来,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可赵昱哪能任其逃走?

遥遥就看到这人一身盔甲,周遭老贼护卫,分明就是贼首。似这般流贼,只要贼首还在,三五两个月,又能拉起一支流寇,万万是留他不得!

于是谓左右精骑:“老张,你带人剿灭城中老贼,务必不能逃走一个,余者从贼缴械收降。本将去追马守应,这贼首,今日饶他不得!”

张统领领命,一脸狂热:“将军放心!”

“好!”

赵昱大笑一声,勒马挥鞭,一人一骑,铁锥震震,直扑马守应而走。

“老贼,哪里走!”

马守应闻声,几乎骇的魂飞魄散,马鞭狂舞:“驾驾快去挡住那个魔王!挡住他!”

却哪里还有人听他?!

他不过一个贼头,因凶暴,狠厉,才能纠集起一帮子贼匪。黄台基能命令麾下的精骑不要命的阻拦赵昱,马守应算什么玩意儿?

赵昱实在凶横,这些老贼一个个骇的面无人色,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谁还理会马守应?

些老贼见赵昱追来,登时一哄而散,只把个马守应晾在当空。

赵昱大笑一声:“贼便是贼,不知礼义,不知忠孝,全然禽兽。马守应,还不束手就擒!”

马守应吓得胆汁都要喷出来,却毕竟惜命,只把一口匕首去插马屁股,飞奔往西门而逃。

赵昱紧追,却也不慌不忙,沿途贼子,一概打死。

正好就追到了西门处。

西门早乱,城门大开,马守应策马奔出城门,还不待松一口气,登时面如死灰。

只见到城门外,三千明军结阵以待,把个城门口围的是水泄不通。任凭一个流贼冲出去,便是一阵箭雨、枪子招待。

这城门外,流贼尸首,不知已有几百几千具了。

马守应绝望了。

他看了看那严阵以待的明军军阵,又艰难的回头,看见赵昱策骑,就要到近前。不禁一个摇晃,差点一头栽下马背。

却缓缓下马,就地匍匐。

贼首之为贼首,不单单凶暴,还要狡诈。

便譬如那献贼张献忠,也曾被朝廷大军围剿,山穷水尽之际,一句投降就了账了。然后等到时机,又揭竿而起,在此流毒千里。

马守应已到绝境,若想秋活,大略也只这一条路可走了。

在他看来,活捉了他,或者招降了他,功劳比杀了他应该要大一些。这个辽东来的杀神,一定会心动。

赵昱果然没有立刻杀他。

策马到近前,翻身下马,一脚把老回回踹翻在地。然后对城外大军喝道:“大军分出一半,入城收降流贼!”

然后一把抓起老回回,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又入城杀回去。

及至于午时,寿州战事终于尘埃落定。

就在城中,流贼自也有校场。

那校场中,两万余流贼,皆跪地匍匐,周遭明军明晃晃刀枪林立,虎视眈眈。

赵昱提着老回回来到点将台上:“尔等从贼或有不得已之缘故,然则流贼流毒,祸害千里,不得不罚!”

谓向导道:“你自领兵一千,坐镇寿州,问罪流贼,一一审问。按罪责,或杀或剐。”

向导实则乃是太子培养,在赵昱攻打流贼的过程从,不但起到告知情报、引导方向的作用,战胜之后,也留下来作为处理后续事宜的人物。

那向导也是个秀才,而且既为太子培养,自然也是有些能为。

闻声笑道:“将军放心,在下已有计策。”

赵昱点头:“心里有数便好。这些流贼之中,罪责轻的,正好拿来做工。如今天下混乱,太子要扭转乾坤,人力物力,都有需求。”

话点到为止,赵昱不多说。

却就把个马守应掷在脚下,大喝一声:“死!”

马守应大惊失色。他自以为,被俘之后,能逃得一命,却哪里想到,赵昱要在这里结果了他!

登时告饶。

赵昱哪里听他?

只拿起铁锥,一锥下去,把个马守应打成了肉泥,半边全数石头垒筑的点将台,都被打的塌陷下去。

“贼首流毒,死不足惜!这,便是下场!”

场中流贼,噤若寒蝉。

三十八章 畏威而不怀德

任何一种生物,就算是自诩万灵之首的人,本性里面,从来都是畏威而少有怀德的。这是生物的本能,无可厚非。

惧怕强力而不敢反抗,却对恩德嗤之以鼻,甚至于恩将仇报,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尤其王朝末世,人如野兽,没有秩序的约束,越是混乱,就越趋近于本能兽性。

流贼,就是这样一群把兽性发挥到了极致的东西。

他们在挟裹百姓,杀戮百姓,把百姓当做草芥,破坏一切的时候,从来都不曾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换做自己,又是怎样的心情。

相反,他们会憎恨。

凭什么你们这些百姓就要安居乐业,而我就要做流贼?

不服!

我做了流贼,你们就都别想好过。

这就是人性之中的兽性。人类说到底,也是一种动物,只是比动物,多了一些智慧。但兽性,从来都埋藏在本能深处。太平时候,有秩序的约束。而混乱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为何要说乱世用重典?

原因就在这里。

越是乱世,就越要狠辣。否则怎能镇得住兽性爆发的人?

赵昱当着两三万流贼俘虏的面,一锥把马守应打成肉泥,不外如是。

寿州既下,接下来就是霍丘。按照原本的计划,此时另外四路大军,大略已经快要就位。他这一路中军,已经没有时间在寿州蹉跎。

此去霍丘,必须要带走大部分兵马,只留下一千。而这里俘虏有两三万。不成比例。一旦有变,恐是镇压不住。

必须要让加深这些俘虏心里的恐惧。

此前赵昱纵横寿州城中,一锥打死数十人,老回回三千老营,几乎被他一人杀了六七成,用时不过半柱香而已。

这已经足够恐怖。

但赵昱仍然觉得不保险。

朝廷习惯了诏安,流贼于是心存侥幸。若从了马守应的想法,招降了他,非但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巨大的隐患。

这种妥协,就会让俘虏们浮想联翩。

认为朝廷软弱——反正打不过就投降,瞅准机会就反叛,打不过再投降,多么美妙的事?

赵昱直接一锥打断了这种侥幸。

先是杀掉老回回马守应,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令人从下面的俘虏中拖出一百人,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杀了老回回还不行,这些流贼,不一定感激老回回,指不定老回回变成肉泥,不少人还心里高兴呐。

须得让他们知道切肤之痛!

一百个头颅不多,但二话不说就杀,这等狠辣手段,着实让人胆寒。

赵昱就发话了,使俘虏相互指证,揪出其中的头目。以十息为限,若无人指证,就再拉百人出来,继续杀。

于是争先恐后。

只要是统领百人以上的流贼头目,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全都被指证出来,然后拖出来就杀掉。

只两刻,这群俘虏,就真正的一盘散沙了。

只余下那点将台下,血泊之中,数百个头颅。

到此时,赵昱才放下心来。

只便对那向导,亦即是此后掌控寿州城的那个举人微微点了点头,信步走下点将台,离开了寿州城。

城外,九千左右的兵马,早已等候多时。

此番攻打寿州,兵马折损微乎其微。主要就在于赵昱一击破门,又以一人之力,杀败了流贼老营,使得城中流贼大乱,形不成战斗力,这才如此轻松。

真正伤亡,不到百人。

说起来,这样轻松的战斗,几乎存在于传说之中。

经此一战,兵卒们对赵昱更加信服。这一点,毋庸置疑。胜利,提升了兵卒们的心气。而胜利带来的好处,比如缴获,更是让兵卒们喜笑颜开。

似流贼这等,最擅搜刮,几乎每一个流寇身上,都有银子。夺了寿州,杀败老回回,单单缴获的银两,就超过了八十万两!

加上金珠首饰等值钱的物件,以及粮草等等,战利品的价值,总体绝对在一百四十万两以上。

这是杨和初步统计出来的数字。

粮草直接留在寿州,一概不要。银子留了三十万两与寿州,珠宝首饰全都交给那举人处理。余下五十万两白银,按照赵昱在山海关的承诺,尽归兵卒所有。

不过万把人,平均下来,每人都有五十两银子,这种收获,简直让人欣喜若狂。

不说别的,单单此时,大明军中正规士兵,一个月的粮饷,最多不过一二两。五十两银子,那至少是两年的军饷!

还得足额才行。

实际上,这些士兵之中,一次性见过五十两银子的,绝对是少数。而且还要是军官才行。

赵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甚至不惜浪费一些时间,就在城外分发银两。用意就在于向兵卒们表明,他赵昱说话算话。

于是士气高涨。

胜利,和银子,是士气的来源。

至于荣誉,现在还不行。要统计全军的战功,所需时间不短。眼下战事未结,只能先按捺下来,待得将革左五营皆剿灭之后,再来论功行赏。

然后大军开拔,直扑霍丘。

黄得功是个要面子。或者说,稍稍有些地位的人,没有不要面子的。

赵昱在光天化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黄得功的面子踩在脚下,这种羞辱,不要说黄得功一个武夫,便再是能隐忍的,怕也受不住。

所以他要报复。

至于天下大势,朝廷安危,那是什么?

不过让黄得功感到憋屈的是,当他打算要对付赵昱的时候,却发现怀远外的军营已经人去楼空。

但黄得功不是一个擅于放弃的人。当然,关乎切身的荣辱和利益,是万万不能放弃的。至于其他,再说。

于是就遣人去追踪赵昱大军的踪迹,然后想办法给赵昱来一刀。

人在暴怒羞恼的时候,往往是没有理智的。

黄得功不曾想到,就算他在赵昱背后捅一刀,可曾能杀掉赵昱?如果杀不掉,又是什么后果?

黄得功被人称之为黄闯儿,是个性子暴躁冲动的人,他不会去想这么远。

尤其接下来的一件事,让他以为天助。

朝中阁老竟遣人前来!

原以为是问罪,毕竟做贼心虚,黄得功没少作昧良心的事。或者以为下诏让他配合赵昱剿贼。

却也不料,朝中阁老,竟让他拖赵昱的后腿。

甚至暗示他,有机会就杀掉赵昱。

黄得功怎能不欢喜?

当下应承,奉上一笔银两,把人送走,于是心气大振,唤来左右,派出大量夜不收,大模大样去追踪赵昱大军的踪迹。

有朝中阁老撑腰,还忌惮个什么?

眼看金乌西坠,黄得功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终于,有斥候回报了。

“赵昱一战而下寿州,杀老回回马守应,俘虏近三万。”

黄得功瞠目结舌。

这么快?!

不可能啊!

他去赵昱营中的时候,暗暗观察过。赵昱兵虽多,有五万。可并未携带重型的攻城器械。不论是投石机,还是大炮,都没见着。

那寿州虽不说什么天下坚城,可城墙好歹也有二丈高,尤其落入流贼控制之中之后,还加高加固过。

没有重型器械,如何攻下城池?

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黄得功自然不知,赵昱攻城,凭的不是器械,而是他手中一口铁锥。至于不曾携带重型攻城器械,原因很简单——拖累行军速度。

开封之围危急,而流贼正好稍显聚集,皆在黄淮一带。若不趁此机会把流贼一网打尽,待得流贼四散,就是大麻烦。

况且太子亲往开封,这让赵昱不甚放心。太子手中,并无大量精兵可用,其余地方军队,都是些看不上眼的乌合之众,与那流贼并无太大差别,万一出了意外,置太子于险地,这是赵昱不愿与看到的。必须要尽快解决革左、献贼,以便于包抄北上,击至开封。

所以,赵昱这支军队,都是轻装简从。一应重型器械,一概都不曾携带。

若换成其他人,不携带都不行,因为攻城毕竟是个大麻烦。

而且没有重型器械,对上流贼的大炮,重器,便要处于弱势。

但赵昱不担心这些。

攻城,有铁锥。

流贼的重器,赵昱也自有办法对付——简单的很。只一人一骑,杀将进去,把流贼重器直接破坏,然后大军掩杀,何愁不胜?

所以黄得功才会疑惑。

虽然赵昱收拾他像是收拾一只鸡崽一样,但他却没有想过,赵昱能以一人之力击破城池。

黄得功听到信报,一张脸登时就黑了下来。

又心头懊恼。

若早知赵昱攻打寿州,暗暗坠上,趁其不备,从背后发难,那该多好哇。

实际上黄得功除了打顺风仗勇猛无匹,要说智慧,还真没有。赵昱率军来到凤阳,若稍稍一个敏感一点的将领,大略就能猜到赵昱的目标。

可他竟然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那革左五营就在凤阳,人家大军过来,难道是旅游的?

这时候黄得功终于脑子转弯了,连忙问道:“那赵昱现在何处?霍丘呢?”

曰:“回总兵大人,赵昱只留了一千兵马镇守寿州,看押俘虏。其余大军应该都奔霍丘去了。”

“什么时候?”

“午时过后。”

黄得功一听,站起来焦躁踱步,片刻之后只得长叹:“真是气煞我也!”

端端已是无可奈何了。

凤阳到寿州,有百十里。而寿州到霍丘,还有百十里。现在已是黄昏,若尽起大军追去,二百里地,他麾下的兵马,少不得走个三四天。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三十九章 烈火焚城焰连天

黄得功又想,若起马队去追,又该如何?

想来想去,还是否定了。

他麾下马队不多,就千把人。千把人死了命追去,也要一天之后才能追到霍丘,算算也晚了。就算不晚,怕也没有大用啊。

长吁短叹自不提。

赵昱不知道,自己的兵贵神速让黄得功几乎抑郁成病。就算知道,也只大笑一声。甚至若赵昱知道黄得功要在背后乱来,说不得剿灭了革左,反身回来,还要宰了黄得功。

也不知黄得功这运气到底是好,还是坏。

入夜子时,赵昱所部中军,便抵达了霍丘附近。

同时,也联系到了其余四部兵马的夜不收。

因为要避免打草惊蛇,这四部兵马,虽然已四方合围霍丘,但并未靠近。都在二十里之外。

大概在赵昱击破寿州的时候,四部兵马便就到了既定位置。

不过毕竟兵马广大,声势不小,未免被霍丘的流贼斥候发现踪迹,这四部兵马还做了许多工作。

却也不料,都白做了。

流贼之为流贼,不是正规军,就在于许多方面的疏忽。

大略以为背靠太行山脉,面对寿州。有寿州在前面顶着,不可能会有朝廷大军到来而不知情。

却哪里知道,寿州一战即破,没能走脱一个流贼,被一网打尽。

由是到现在,霍丘的流贼,都还浑然不知。

四部大军各就各位,已经修整了四五个时辰,都是龙精虎猛,求战心切了。

赵昱所部到了既定位置,早有四部斥候等候,先是向赵昱汇报了各部情况,然后就是请战。

尤其知道赵昱这一支大军的缴获之后,四部斥候更是摩拳擦掌,难以按捺。

窥一斑而见全豹,赵昱心知各部军队的战意,可看看自己中军,昨夜连夜赶路,只在寿州城外修整了一刻时间,攻破寿州又一刻不停,直扑霍丘。

已经整整十二个时辰不曾歇息,战斗、奔袭,都已疲敝。

但其余四部,却是龙精虎猛求战心切。

赵昱想了想,谓左右道:“我中军破寿州,战功、缴获皆不少。这霍丘不妨让给其余四部,可也?”

虽然有不少兵卒仍然振奋精神,可毕竟不是铁人。

想想革左总共五营,大军也分五部。中军既然吃下了一营流贼,其余四营,交给其他四部,并不过分。

关键是有心无力。

也是无可奈何。

于是中军各中低级将官只得同意。

赵昱这才颔首,谓四部斥候道:“尔等返回各部,告知各部参将,即刻进兵霍丘。须得谨记,合围之势,不得乱!”

又道:“我自领亲卫精骑,前往破城。尔等只待霍丘城中起火,便做好战斗准备!”

“务必不能放走了贼寇贼首!”

“喏!”

诸部斥候精神大振,欢喜连连,一个个翻身上马,连忙回各部军中去了。

闻战则喜,虽有诸多其他缘故,却也有精兵的兵势了。

赵昱便使杨和指挥中军安营扎寨,修整不提。自己则聚集百骑亲卫,来到一旁。

这一百骑亲卫,乃是太子划拨,王翊圣所练的精锐。也曾各地剿贼,经历过战火。说是精锐,并不过分。

在赵昱看来,便是一对一与鞑子精骑作战,他们也不见得会败。

虽然十二个时辰不曾修整,但毕竟人借马力,又一人三马,较之步卒,精气神要饱满的多。

此前破寿州,赵昱一马当先,百骑跟随在后,并未有多大折损。一则因为他们装备精良,皆披甲戴盔。二则赵昱所过之处,哪里还有反抗的贼子?

由是折损不超过十骑,还都是大意之下,或为流矢所伤,或是因障碍坠马落地所伤。大多轻伤,重伤者一二人。

受伤的,都留在了寿州。这里,还有九十骑出头。

赵昱直接下令:“饱食、修整一刻,然后出发。”

雷厉风行。

便也自在一旁,拿了干粮,三两口一块,和着清水吃下三块,这才闭目盘膝,搬运气血。

干粮的分量很足,一块足有一斤。寻常兵卒,一顿能吃半块就算差不多了。而赵昱吃下三块,也只是垫垫底。

这一路行军过来,赵昱也不曾放松了修炼。

就算骑在马背上赶路的时候,只要不曾与左右说话,也都在揣摩气血和穴窍的奥妙。而战时,则将自己揣摩出来的一些道理,用到实践当中,印证道理。

寿州一战,太过轻松,没有什么压力。但实践之中,毕竟有所得。正好趁此机会,好好消化。

一刻时间,端端短暂。

赵昱有非常准确的只觉,说一刻便是一刻。

他睁开眼睛,缓缓起身。

周遭亲卫闻的动静,全都睁开了眼。

“上马。”

赵昱并不多说。

因为没有必要。

却便就翻身上马,大手一挥,百骑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不论是否夜袭,霍丘的流贼越晚发现赵昱所部军队,自是越好。越晚暴露,给流贼的准备时间就越少,抵抗力就越低。

由是百骑亲卫,乃至于赵昱胯下的乌云踏雪,都用厚布裹了马蹄,竭力避免声息传出太远。

至于赵昱的铁锥,仍是用马车拖缀。毕竟从这里赶到时霍丘城下,还有二十里地。若赵昱提着铁锥,奔袭二十里,便是胯下战马乃是神骏,怕也要累的半死。

于是以两匹马拉动个简陋的板车,倒也不会落下速度。

二十里,若步行军,须得一个时辰。可骑兵的速度,远不是步卒所能比较。何况一人三马?

半道上换乘了一次战马,直到霍丘城外。

四路大军,其中安排在正面的这一路,赵昱率兵奔往霍丘的时候,已是遇上。而且他们已经做好的准备。在赵昱抵达霍丘城外的时候,这一部兵马,在赵昱身后不过五里地。

细细一算,其余三部兵马只要中间不出差错,按照既定的计划,此时也应该马上要就位了。

在城外,又换乘了一次战马。

然后稍稍歇息了一刻时间。

赵昱借着夜色和树林的遮掩,遥望霍丘城头,却竟然没看到巡逻的。只隐约有几个火把。

心里也是暗暗嗤笑。

流贼之为流贼,果然是乌合之众。

居安思危的道理,竟也不懂。难怪其余四部大军这一路赶来,只在二十里外,竟都不曾惊动霍丘。连城墙上的巡逻,都竟如此忽视,这些流贼也是够了。

莫不是以为有寿州在前面顶着,可以高枕无忧?

赵昱嗤笑着摇了摇头。

身后,微微有响动。

赵昱转身,看见黑暗中,铺天盖地的大军,已经到了。

这一部大军的参将来到赵昱身前,先是拜了一拜,然后满脸渴望。

赵昱微微一笑:“莫急。”

指了指那城头的几点火光:“似这般乌合之众,今夜必胜。你只管安排好大军,堵住城门,务使不能放走流贼。”

参将道:“将军,堵门用不到一万大军。”

赵昱不由笑了起来:“求战心切是好事。本将并没说过让你一万大军都来堵门。你自分出一半堵门,其余一半,待本将破了城门,便随我杀入城中。”

参将大喜。

这可是独一份啊!

其余三部兵马,可没有这个机会。只有赵昱这里,才有。

参将并不认为,那区区霍丘的城门能挡住赵昱。当初在辽东的时候,那鞑子的营寨,之坚固,并不差于这区区霍丘城门。但在赵昱锥下,也是泥捏的。

率先随赵昱入城,这军功必定多一份。

参将高兴,情理之中。

于是连忙下去安排不提。

一刻时间既过,赵昱从板车上拿起铁锥,翻身上马:“老张啊,今晚就杀个痛快。”

张统领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战刀:“跟着将军打仗,真是舒服。”

赵昱哈哈一笑:“走!”

铁骑奔腾,就在城下。那城头上,不是没有巡逻。而是巡逻的,都在城垛下挤成一团,相互取暖,打瞌睡去了。

不过马蹄声声,近前终归被察觉。

但已经晚了。

轰然一声巨响,震破了宁静的夜晚。

霍丘城门在巨响中化作碎片,喊杀声骤然暴起。

赵昱杀入城门,大喝道:“老张,放火!”

起火为号!

片刻功夫,城门内一幢摇摇欲坠的房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冲天,把个夜空烧的红彤彤的,十里可见!

那城中的流贼再是麻木,也不可能察觉不到这等动静。

登时间,沸腾了。

霍丘之中,革左其余四营,大部皆在此处。毕竟气候严寒,谁没事躲到山里去受罪?多在这城池里呐。

说来不论霍丘还是寿州,落入流贼手中,其中真正的百姓,已经没了。名副其实的贼窝。所以赵昱浑然不在意于城中放起大火。

这些贼子,烧死了活该。

眼下虽然严寒,但许多天不曾降雨,正又是子时,还未下雾,干燥中还有微风。风助火势,这一烧,就烧的大火连天。

那些房屋之中躲藏的流寇,一时间惨叫连连。

很快,火势疯长,赵昱无奈,也只得按捺步伐,退回城门口处,而不敢继续深入城中。霍丘只是一座县城,其中街道并不宽阔。大火燃烧起来,浓雾、火焰,都是致命的玩意儿。

赵昱自己不怕,可麾下的骑兵,却受不住。

心里不禁暗暗苦笑,大略也是失算了。

城中惨叫连天,随着火焰的蔓延,愈是壮观。流贼自不束手待毙,那各部贼头,救火的救火,逃窜的逃窜,乱成了一锅粥。

而此时,城池的各个大门外,赵昱麾下各部兵马,已经完全做好了杀戮的准备。

四十章 口袋阵兵围河南

男儿心似铁,杀斗惊鬼神。铁锥夺人命,烈火荡妖氛。

只可惜这夜一战,竟也未能尽的全功。

原来那革左五营,其巢穴不在霍丘,而在大别山中。

赵昱原以为隆冬将至,气候严酷,这流贼当弃山林而择城池以守。猜的并不错,但不全对。

寿州正轮到老回回马守应,而霍丘只得两个贼头,革里眼贺一龙与争世王蔺养成。余者二人,左金王贺锦和改世王刘希尧则在山中巢穴。

亦即是说,即便破了霍丘,也还有两个贼头反王,至少两万流贼兵马,还逍遥在外。

待得大火熄灭,霍丘事定,已是早上辰时。这一把大火,几乎把贺一龙和蔺养成麾下的兵马烧个一干二净!

连蔺养成都死在了烈火之中!

贺一龙见机早,从西门而走,却被外面早早布置的大军堵住,没能逃掉,生擒活捉。余者生还流贼,被俘的不过七八千而已。

赵昱一锥打死贺一龙,微微不禁叹息。

这贺一龙,倒是没有必要留着再杀鸡儆猴。那七八千俘虏早已丧胆,杀鸡与否,儆猴与否,都是多此一举。

见麾下兵卒将这贼头押来,赵昱话都没说一句,直接打死。

他叹息的,是刘希尧和贺锦这两个贼头。昨夜大火烧天,熊熊之时,几十里外都看得见。何况早上的时候,四周撒出去的斥候还发现了外围有流贼踪迹。

想必藏在山里的两个贼头,此时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战况。

赵昱所部便失去了突袭的便利。

而且山中地势复杂,不利于大规模攻伐。一旦流贼四散,剿灭就是空谈。

由是叹息。

杨和把俘虏之时交代下去,来到赵昱身边,正好听到这一声叹息,不禁道:“将军是在遗憾未能一网打尽么?”

赵昱点了点头,望向远处大山:“革左五营,只去了三家,还有两家贼头就在这深山老林里。”

“那以将军之见”杨和沉吟道:“霍丘大火一夜,山中贼寇必定已是知晓,胆寒之下,逃遁而走,追之不及。不过”

他话音一转,笑道:“属下以为,那贼首贺锦、刘希尧二人,若要逃遁,必定往北!”

赵昱不禁笑了起来,颔首道:“献贼东下亳州,不知此时是否已经攻破亳州。亳州就在北边三四百里之外,贺锦、刘希尧若是胆寒,必去投献贼,求得合兵一处。”

顿了顿,却道:“不过我不会如此轻易放这两个贼首去与献贼汇合。”

他目中毫光湛湛:“他逃的快,本将追的更快。”

杨和闻言,不禁叫道:“将军要挥兵去追?”

却道:“此时大军战了一夜,都已疲敝。况乎山中地形复杂,不利于大军作战,若挥兵去追,怕是”

赵昱哈哈一笑:“我去追,却不曾说挥兵去追。”

杨和恍然大悟。

赵昱便道:“况乎我直属中军已休息一夜,九千兵马虽然不多,却也足够。不过我此番的确打算独自一人前往追击。”

说着话,赵昱蹲下来,伸出手指,在被冻得坚硬的地面上,画出一副简易的地图来。

“你看,若贺锦、刘希尧去投献贼,绕过霍丘,沿大别山北上,必经之地,只有这两个地方。”

杨和一看:“颍上、颍州?”

赵昱点头:“然也。颖水西北至东南流向,从凤阳西部斜插而过。要北上去亳州,必渡颖水。要渡颖水,唯有颍上和颍州这两处最是便捷。”

然后道:“我意孤身入山,追索流贼踪迹。而中军九千兵马,我打算交给亲卫张统领督率,立刻拔营,急行军至颍上,守株待兔。”

赵昱的意思,就非常明显了。

中军疾行至颍上,不过是为防万一的保险而已。

赵昱有信心孤身追上流贼。当然,若两个贼头反应慢半拍,尚未离开其山中老巢,那自然是最好的。

若离开了,也逃不过赵昱的追索。一旦追上,区区流贼两万人马,赵昱哪里会放在心上?

一人一骑,就能破了这两个贼头,取其首级。

至于遣军至颍上,正是为防赵昱万一没有追索到,或者追索错了方向的一个保险。亦即是说,赵昱此番追索,最终的目的地,必定的颍州。

若追到颍州,仍不见流贼踪迹,便即刻沿颖水而下,奔颍上。

流贼不走颍州便走颍上,总逃不过赵昱的手心。

“你留在此处,把手尾收全。”赵昱叮嘱杨和道:“叫商行的人派人过来接管霍丘。手尾要收的快,绝不能超过两日。然后立刻挥兵至颍上,与我汇合。”

顿了顿,赵昱想了想又道:“此间事,须得尽快让商行的人把消息传给太子。让太子有个准备,以便于在河南布下口袋,不能走脱了围困开封的闯贼。我担心闯贼知晓我大军剿灭革左,击破献贼之后,会呼啸逃遁。”

杨和应诺称是,道:“将军这便要出发?”

赵昱点头:“宜速宜急,兵贵神速。”

革左五营,上上下下五个贼头,势力最大的马守应手底下有三四万人马。其中真正的老贼,不过七八千,其余皆是寻常乌合之众。其余四人,势力差不多,多的不过一万多,少的也就万把人。

马守应死在寿州,麾下兵马或杀或降,基本没的走脱。霍丘也是一般无二,一把大火烧死的,就有一万多人,符箓七八千。

那山中老巢,经过审问,也只得近两万贼寇。

说来革左五营,加起来也有七八万人马,老贼也有两三万了。可世事无常,一夜之间,声势浩大的革左五营,便就成了昨日黄花。

五个贼头直接就死了三个,其余两个,果真如赵昱所料的一般,得到消息之后,拔营逃走。

此间战报,很快通过赵公明手中的商行,传达到了开封封丘。

太子朱慈昊南下督战,落脚的地方,就在封丘。

封丘与开封,距离不到百里。但其中却隔着一条黄河天堑,一北一南,正是遥遥相望。河北各地大军,数万兵马,陆续都在这一线汇合,封丘便是督师大营所在。

太子到封丘之后,一直按兵不动。赵昱的动向,李玉清早已飞鸽传讯于太子。太子等的就是赵昱。

虽说太子为督师,督各地兵马剿贼,总得算起来,受他节制的兵马,至少有一二十万。可这些地方军队,实在糜烂到了极点,哪里入的太子法眼?

若让这些军队渡河剿贼,与闯贼战于开封城下,先不论胜败,要把闯贼一网打尽,就是个奢望。

河南一马平川,闯贼一旦战不过,随时都能逃走。

所以太子这段时间,一则等赵昱消息,二则便是在做军事部署。

一令在关中、山陕督军剿贼的兵部侍郎孙传庭挥兵东进函谷,断去闯贼退入关中的路。二令在湖广剿贼的兵部尚书丁启睿挥兵东进北上,断去闯贼西南退路。

再等到赵昱挥兵南来,与太子在黄河北岸一线的兵马、孙传庭在函谷、洛阳一带的兵马,丁启睿在襄樊一带的兵马,正好四路合击,形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口袋,把河南团团围住,任凭那闯贼生了翅膀,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个战略计划是好的,但太子仍觉不保险。他自督师黄河北岸一线的兵马,有他自己坐镇,就算无功,也不会有过。

孙传庭那里,他也不甚担心。孙传庭的为人,太子专门了解过,有能为,而且有气节。

赵昱那里太子更不担心。若不是为了将流贼一网打尽,早令赵昱直扑开封,那闯贼怕已是身死魂消了。

太子担心的,是湖广的丁启睿。

丁启睿这个人,基本没有军略,而且不能服众。于他麾下效命的左良玉等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自他做了兵部尚书,取代杨嗣昌剿匪,就没打过胜仗。

而且这人与阁部的几个老东西联系紧密,太子与阁部天生已是死对头,不得不警惕阁部从中作梗。

太子朱慈昊思忖过后,打算使孙传庭分出一部兵马,南下至汝州、南阳与开封交界一带,取代丁启睿的战略作用。

如此,淡化丁启睿的作用,也消弭丁启睿可能带来的害处。

正当太子在严密部署的时候,商行关于凤阳的战报,终于传到了太子手中。

得闻革左击破,赵昱已要挥兵北上,太子不禁精神大振。

谓左右道:“赵参将果然是国之柱石也!”

左右王翊圣、李庚不由齐声笑道:“赵参将神勇无敌,此战必胜也!”

于是太子连忙书帛一封,一则将口袋战略的部署,一一告知赵昱,使赵昱心里有数,方便配合。二则一番嘉奖,只道是曾经承诺,绝不会让赵昱失望。

这个承诺,就是赵昱曾经提出的传宗接代,光耀门楣的事。

又叮嘱赵昱小心谨慎,不要大意。在行军神速的前提下,不能出差错,避免前功尽弃。

凡此种种。

兵贵神速,这也是太子必须要嘱托的一项。

闯贼围开封已有大半个月,如今朝廷兵马调动,闯贼不一定全都知道,但毕竟动静不小。一旦闯贼围困不利,打不下开封拔腿就跑,那太子的一番战略部署,便就全部作废了。

必须要快。

快到闯贼还没决定撤退的时候,将其击破,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太子却不知晓,在他传出这封书帛的时候,赵昱所部大军,已经到了亳州。

亳州破了。

毫无疑问。

亳州乃是凤阳府的北大门,但这里驻守的兵马不过一两千。而且还都是那种入不得法眼的地方军队。

张献忠年前入川,却按捺不住,今年又出川攻伐湖广,却被左良玉击破。若非张献忠派人贿赂左良玉,怕是又只有投降一路可走。

于是张献忠率残部前往河南开封府投奔李自成。

李闯见张献忠势力大损,想要吞并他,于是闹翻。若非有人求情,怕是被李闯杀了。张献忠于是东下亳州。

一路上挟裹百姓,本来势力大损不过几千兵马,到了亳州,便又有数万了。

流贼打仗,都是一个套路。

先令挟裹的百姓做炮灰,拿人命去填,去消耗守军的枪弹、箭矢等守城物资。消磨守军的士气。

待到守军疲敝,再一拥而上,击破城池。

当然,这是硬碰硬的战法。

流贼之为流贼,譬如里应外合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只需派遣老贼状作百姓,三三两两入城池。战时突然发难,打开城门,一战而破。

亳州这里,献贼是硬碰硬,围困了十天,然后直接攻城,只三天就攻下了。

至于里应外合,没办法用。

亳州就在开封府与凤阳府的交界处,闯贼围开封,声势浩大,亳州也是风声鹤唳,只许出不许进。

献贼只能硬碰。

亳州守军虽然不多,只两千人,而且也是乌合之众。但因流贼肆虐以来的恶行,这么多年了,也逐渐被愚民百姓看透。

除了那种根本活不下去的,实际上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没有真正愿意加入流贼的百姓。何况张献忠与李闯不同,李闯好歹还提出些口号,什么不纳粮之类的。而张献忠以滥杀为名。

往往屠城,高兴了杀,不高兴了也杀。

加之能住在城里的百姓,基本上还能过活,所以抵抗非常坚决。

即便张献忠挟裹了数万人马,仍然花了近半个月,才把亳州攻下。

献贼攻下亳州之后,其恶略之处,便勿须多言。此等贼寇,尤其张献忠之属,哪里有一个好东西?!

满城百姓,死难者不计其数。活下来的,都被胁迫从贼。

守军的官兵,除了最后投降的几百人,其他都战死了。县令直接被枭首,把脑袋挂在城头。城里的富户、商人,能逃走的也只少数。

张献忠攻下亳州之后,窥望凤阳。当初他掘了太祖陵墓,这回他打算还玩一次。

不过却也不急。他麾下老贼就只剩下几千人,其他都是刚刚挟裹而来的百姓,没有什么战力,他打算在亳州修整十天半个月,稍作训练一番,再南下凤阳,一鼓作气击破守军。

张献忠,或者说大多数的流贼,训练兵马,都非常简单,捉对厮杀而已。

真刀真枪的干。

活下来的,就是真正的流贼。

张献忠还屡屡让麾下老贼与挟裹的百姓对战。以十人对二十人、三十人或五十人。献贼从不吝惜性命,老贼也好,新贼也罢,死了的就是没用的。

活下来的,激起了兽性,就有了战力。

只要再与朝廷的大军作战几回,就变成老贼了。

四十一章 大军围城献贼怒

这行军作战,不是说有兽性,够凶狠的军队,就战无不胜了。

从古至今,中原王朝与北方蛮夷之间的战争,次数多不胜数。但只要不是王朝末世,或者开国之初百废待兴导致无力用兵之时,鲜有败绩。

那蛮夷嗜血,凶暴狠厉,正是兽性的彰显。可为何中原王朝那些从农夫而来的军队,能够打胜仗,击败他们?

不论汉唐,其对手匈奴、突厥,可都是鼎盛时期,而不是衰弱时期。都是硬碰硬的打,战而胜之。而且如汉时,还多是以少胜多,一汉当五胡说的就是这个。

很显然,不是凶狠有兽性,就能横扫天下。

要不然那好勇斗狠的游侠儿、江洋大盗,都充入军中,岂非就天下无敌了?

兽性者虽凶,却正如那野兽一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只能打顺风仗,一旦挫折,形势就急转直下了。

军队需要的不是兽性,而是血性。这其中的区别,一个是人需要压抑和抛弃的,一个是人必须要拥有的。

除了血性,纪律才是第一。而要把军纪练出来,练到令行禁止。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大将如臂使指。

便是面前有一座山塌下来,便是刀山火海,一声令下,也赴汤蹈火。

而要练出这样的军纪,赏罚分明,就摆在第一位。

首先要让士兵认同。士兵不认同你,你怎么训练都是卵蛋。赏罚分明,就是将领让士兵认同的第一个,也是最基础的手段。

士兵认同的了将领,才会毫不犹豫的听命。其中赏罚分明,恩威并施,就是核心。

如何将赏罚分明和恩威并施完美的表现出来,这就是在于将领个人的风格。古来每一个名将,都有自己的特点,有自己的风格,从吴起、项羽、韩信,乃至于霍去病、卫青、李广,凡此以降,莫不如是。这就是将领本身的魅力。

但这种魅力,仍然要配合赏罚分明。要不然,也是无根之萍。

做到了令行禁止,基本上精兵的雏形,就出来了。

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胜利。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胜利,铸就军魂。

而有了军魂的军队,才是真正的精兵。

不要说什么思想教育之类的。人是复杂的动物,平素里教育的再多,口头上说怎样怎样保家卫国,忠君爱国,但真正到了玩命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记得?除非能到了那种邪教的层次,将士兵洗脑成傀儡,否则真正要铸就精兵,还是要靠打仗,要靠胜利。

荣誉,不是嘴巴说的。不是说有什么光荣传统,有什么保家卫国之类的大义。这对普通的兵卒没用。当兵的是卖命啊,一颗脑袋挂在腰上,指不定明天就死无全尸,说那些有什么用?

赏罚分明,不要让士兵流血又流泪。然后就需要胜利,战争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荣誉,是打出来的。

嘴巴说的,只能用来强化荣誉。在有了胜利,铸就军魂,打出了荣誉之后,再来思想教育,以之强化。

这才有战无不胜的精兵。

所以如献贼这般流贼,你看他残暴,练兵都用人命来填。看起来好像非常厉害。但实际上遇到真正的精兵的时候,卵用没有,同样一战而溃。

张献忠攻下亳州不过两日,赵昱的大军就到了。

此前赵昱一番布置,追索贺锦、刘希尧。这两个贼首,及其所部近两万兵马,根本没能走出大别山就被赵昱单枪匹马追上了。

赵昱在山里生活了十年,青云观的一切所需,乃至于拿山中野兽、险要地方练功,皆取自于山林。

入了山林,赵昱就跟龙入大海没什么区别。

贼首两万兵马,人数众多,怎么也不可能把踪迹抹掉。赵昱只按图索骥,半天功夫,就在山中咬住了这两万流贼的尾巴。

赵昱并不急着取那贼首的头颅,便就像个幽灵一样,缀在流寇后面周围,屡屡击杀,一次数百、上千人。

只把那流寇追赶的如同丧家之犬,惶惶然如惊弓之鸟。

便如此一路追杀,一日之后,流寇奔出山林,而此时,两个贼首身边,只剩下不到两千人马了。半数被赵昱击杀,另外一些则溃散了。

结局显而易见。

有死而已。

单枪匹马将革左剩下的两个贼头打死,赵昱轻装简从,直奔颍上。

到了颍上,所部五万大军,皆已至矣!

修整一夜,翌日一早,渡过颖水,北上直扑亳州。

张献忠完全没有料到,一夜之间竟就成了瓮中之鳖!

早上刚刚起来,正打算杀个人热热手,就有亲信左右急匆匆来报:“有明军五万,就在城下,围城水泄不通!”

张献忠吃了一惊,但并不慌乱。

以他对明军的了解,除非如左良玉这般还算有些能耐的,其他的都是废物。虽说五万大军听起来不少,与他如今麾下挟裹而来的相比,数量还要多出一筹。

但张献忠却不甚在意。

似他这等老贼头,不知经历过多少起落。战败过,投降过,但只要他还在,只要手下还有三五个人,不须一年半载,就能凭着献贼的名头,重新拉起一支队伍来。

反正见势不妙就跑呗。

这天底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张献忠昏黄的眼睛里冒出一缕寒光,嘿然一笑:“来呀,备马。老子去城头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来晃荡。”

于是一路到了城头。

城门楼上,张献忠着了盔甲披风,倒也像模像样。麾下一干头目,几个义子,皆已到了。

张献忠望着城下如同一条长城一般,将城池围困的大军,眼睛微微一眯,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劳什子官军看起来有点模样呐。”

赵昱麾下的大军,本就自于辽东各军镇,较之于中原的地方军,强了不止一筹。原来要防备鞑子,少有南下剿贼的。如今五万大军南来,加之赵昱一路练兵,又打了两仗,那兵势,较之以往,已然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站在城头一眼看去,黑压压又井然有序。隐约自有煞气腾腾。

也难怪张献忠眉头直皱。

这样的军队,不论左良玉还是其他,交过手的,张献忠只见过一次——去年入川之时,屡次坏他大计的女将秦良玉麾下的那支白杆兵!

想到这里,张献忠心中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不过三千,而这城下,兵势稍差与白杆兵的,却有五万!

白杆兵很强,但却算不得真正的精锐。其缘故就在于,白杆兵是马家的家丁。秦良玉夫家马千乘,亡前不过区区一县土司,虽则有将军称号,但实际上,连总兵都不是。

马家虽在当地有些资粮,算是豪强,但能养出三千白杆兵,已经是极限。养兵,尤其是精兵,所耗太大。

三千白杆兵虽然也算是精锐,但与真正的精锐相比,不论平素饮食待遇、装备,都远远及不上。无他,养不起而已。

但这样的军队,却能屡屡以少战多,让兵马更多的张献忠吃瘪,可见流贼战力,实则也就那样了。

赵昱麾下的五万大军,细数起来,大略比白杆兵要差上一筹。但这五万大军,毕竟自于辽东,本身素质,要比中原的地方军强上一大截。加上这段时间饮食、待遇、训练、赏罚,都跟得上,逐渐也就蜕变了。

但如果这支军队以后装备仍然跟不上的话,其精锐程度,仍然有限。

装备,对军队战斗力的增幅非常大。一个壮汉赤手空拳,面对一个拿刀的瘦子,都视死如归,不一定打的过。

装备的作用,就在这里。

眼下赵昱麾下的军队,装备仍然是原本模样。因为来的急,而且还是五万人大换装,难度太大。除非等到太子登基掌权,国势渐有好转,国库充盈起来了,大略才能大批量的换上更强的装备。

但对付流贼,眼下的装备足够了。

张献忠心里发虚,他发现城下的这支军队,一则来的出奇,二则模样不同。那兵势,让人有些心惊肉跳。

不禁谓左右道:“哪个知道城下官军的来历?”

其麾下文武,譬如汪兆麟、李定国等,见了城下官军兵势,也皆面有肃色。

张献忠麾下,真正掌权的,是他的四个义子。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孙可望。至于出谋划策的,多是胁迫而来的秀才、举人之类的。

张献忠性子残暴粗疏,本来看不上这些读书人,带在身边,一来嘛装装样子。二来嘛,的确可以出一些馊主意。

由是张献忠问话,那几个举人秀才,不敢当先开口。

只望着另一侧的李定国等人。

艾能奇先道:“义父,这支兵马打的旗子是一个赵字,崇祯老儿手底下,有几个姓赵的将官?”

“姓赵,而且看起来练兵练的不错。”李定国随即斟酌道:“以前没听说过。而且义父,这支军队来的太突然了,孩儿认为,应该是从凤阳方向过来的。”

张献忠沉吟道:“定国说的不错。开封有李闯,这支官军一定不是北边来的。但南边凤阳,是黄得功和王宪,这两个可不姓赵,湖广是左良玉的天下,也不姓赵。数万大军,从哪儿来的呢?”

正是思忖。

李定国却神色一惊,不由道:“义父,霍丘那边的革左,怕是不成了。”

张献忠登时惊醒过来,脑子一转,瞪大了眼睛:“这朱家皇帝老儿的军队南来,若不剿了革左,岂敢来此?哎呀,大事不好!”

他突然惊叫一声:“革左若是不成了,我又被堵在这里,李闯若再被堵在河南,岂不是一起玩完?!”

正当此时,有兵卒呈上来一封书信,乃是以弓箭射到城头。

张献忠打开一看,火冒三丈,二话不说,抽出随身的宝刀,一刀斩了面前兵卒的脑袋,任凭鲜血喷到脸上,狰狞怒道:“官军小儿,安敢如此欺我!”

“献贼!”

正当此时,城下军阵之中策骑走出一人。

赵昱是也。

只见他手提铁锥,身披盔甲,气势俨然,缓行至阵前。声音滚滚如雷震,仿佛平地里起了个旱天雷,震得城头瑟瑟发抖:“识相的快快开城授首。若得半个不字,革左五贼便是你前车之鉴!”

赵昱目力非常,虽则一箭之地,以下观上,却也将城门楼上之人看的一清二楚。

一句话落,赵昱又喝道:“一干从贼听着,谁人砍下献贼头颅,乖乖奉上,本将便饶他一命。若是冥顽不灵,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张献忠闻声大怒,须发皆张:“谁人与我把这放屁的贼子拿下!”

李定国二话不说,站起身来,三步走到城墙边,搭箭开弓,蹦的一声,箭矢飞射,准头十足,直奔赵昱喉头而去。

李定国也是一员战将,身上有些武艺,射术算不得出众。

这一箭射来,只是一个表态。休说赵昱,便是随便一员将领,也不惧这等射术。加之两军阵前,一箭之地外,未曾偷袭之能,那箭矢飞射出去,擦着赵昱三尺,歪歪斜斜落在了地上。

如今这天下,不似古时。因火器运用愈发广泛,使得武艺功夫愈发不能受到重视。古时战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今时将领,则远远不及。

“那朝廷鹰犬,贪官污吏!”李定国一箭射出,大喝道:“休得大放厥词胡言乱语!大王揭竿而起乃是替天行道,尔等这般赃官,与大王作对,便是逆天而行!若是识相的,快快下马投降,反戈一击,掀翻了崇祯老儿,好共享富贵!”

赵昱闻言一怔,不禁哈哈大笑,提锥指着城头:“尔等那般无恶不作的流贼,竟口口声声替天行道。那贼子,你不妨摸摸你的良心!”

赵昱目光如电,凌厉异常:“献贼,疯狗也,畜生也!所过之处流毒千里,信口雌黄安敢说替天行道?若有那阎罗地狱,献贼,十八层地狱你怕是要尝个遍!”

赵昱一番啰嗦,不是奉行古风,而是因为大军布置,尚未完满。

昨夜急行军半夜,将校疲倦,还不是开战的时候。关键是赵昱打算将献贼上下一网打尽,不能放走一个。若是放走了,逃回开封地面,闯贼得了消息,未免情况有变。

这会儿赵昱在城下啰嗦,杨和则正在完善包围圈。

张献忠双目通红。

他自揭竿以来,还从没有人如此恶毒咒骂。

疯狗!?

畜生?!

张献忠大叫一声,扑将起来,三两步奔下城楼,来到侧里城墙上,抬刀砍翻一个流贼,一把扶住城头大炮,疯狂叫道:“杀杀杀!!!”

轰隆一声巨震,张献忠被震得跌坐在地。

一粒圆滚滚,碗口大小的实心炮弹带起一溜子火花和硝烟,拖起长长的气浪尾巴,旋转着,仿似一颗流星,向赵昱所在大概位置射落!

赵昱双目瞳孔不禁一缩。但只在那炮弹射出的一瞬间,赵昱就判断出,炮弹打不倒他。然则赵昱却策马往侧里走了一步,猛然间抡起了铁锥!

只听得嗤的一声,金铁摩挲,火花四射之间。赵昱运劲奥妙,竟运使一口重兵铁锥,打出了圆润无比的劲力!

甫一触及那炮弹,赵昱臂膀上的肌肉便如同海浪一样滚动、震颤。隐约听到嗡嗡的声响!

他一身气血搬运起来,如长江大河,哗啦有声。

那炮弹在八棱锥头上滴溜溜滚了几十圈,竟似乎被黏住,而不得脱。

就见赵昱抡起铁锥,划了个圈,振臂一抖,呜的厉鸣,炮弹竟原路回射城头!

说时迟,那时快,目不暇接,尚未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轰隆一声,城头上的大炮直直炸开,铁片四射,一连窜惨叫登时响起。

四十二章 狠毒最是读书人

炮弹不是箭矢,打人基本没有准确性。赵昱明知这炮弹打不中他,却还要来一手,目的非常明显,震慑耳。

当然,若任凭这颗炮弹落下而不去理会,身后的士兵怕是要减员几个。

这一击,端端震慑人心。

赵昱不惧火器枪炮,见过的人不多。当初在连山垭口外硬接炮弹的壮举,也只李辅明的一队家丁见过。加之后来一路碾压,鞑子大军根本没有来得及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也就不曾展现这般伟力。由是即便略有传闻,辽东各军镇的士兵,也认定赵昱是战神,但相信这般伟力的并不多。

血肉之躯安能抵住炮火?!

但现在,震慑人心的壮举,就摆在面前!

城上城下,双方大军近十万,无数双眼睛,呆滞的望着城头那被炮弹反射回去打碎了的城垛和大炮,听着那一连窜惨叫,是鸦雀无声。

便仿佛时间静止!

良久,这些眼睛,又不约而同,齐刷刷望向那立在阵前的一骑,或狂热、敬仰,或惊骇、震怖!

朝阳下,那一骑高大的身影,散发着一圈圈红晕,似是天神下凡,凶威浩荡!

城头上,张献忠麾下文武义子,呆愣片刻,恍然间,有人惊叫一声:“义父!”

才齐齐反应过来,连忙奔下城楼。

张献忠炮打赵昱不成,反被炮打。也亏得他运气不错,一炮打出之后,被震了个跟头,没被反击直接命中。

但炮管、炮架、城垛粉碎四射的碎片,却把张献忠打的浑身是血!

此时已是昏迷过去。

登时间,那城头就乱作一团!

城下,正此时,有兵卒来报,只道是诸般布置,业已就位。

赵昱大喜,城上境况看在眼里,心知战机就在眼前,当下高喝一声,策马狂奔,直扑城门!

那城墙上,并非没人看见,但张献忠重伤昏迷,就像一条毒蛇没了脑袋,一盘散沙反应不及。只稀稀拉拉几根箭矢飞射,还没落地,赵昱就到了城门。

噗!

巨大的铁锥狠狠的轰击在城门上,却如铁棍插入细沙!

这是劲力凝聚到了极点的表现!

此前赵昱破寿州、霍丘之时,从不搬运巧劲,全以蛮力破城,动静颇大。当然,这样的动静,在战场上,好处比弊端大。战场上,动静越大,就越能震慑敌军。

不过这等巨大动静,对赵昱却有不小的影响。破城门之时,力量反震,掀起剧烈的气浪,几丈之内,策马的骑兵都受不住。

若在空旷战场上,力量能够四散宣泄,倒也无妨。反倒增强了杀伤力。但破开城门之时,城门厚重,力量反震,大部分余波就要由赵昱一人一骑全然承受。赵昱本身倒是无所谓,但胯下的战马,却不行。

此前截住炮弹反击,震慑已是足够。破城门再西掀动静,便也没有必要了。

于是使了巧劲,将力量聚在一点,一锥下去,硕大的八棱锥头全部陷入了城门里面,然后一抖一绞,高大的城门登时被震碎,哗啦啦化作碎片,跌落一地。

“杀!”

赵昱身后,各部大军见城门既破,登时分出前军。士卒狂吼,杀声大起之时,骑兵当先,步卒在后,弓箭手嘣嘣嘣射出一片片箭雨,将城墙罩住,以为掩护!

“城破了!”

献贼大军顿时哗然,如那没头的苍蝇,惶惶然不知所措了。

在城门被击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张献忠这一支流贼的下场。赵昱自为锋刃,哪怕随后李定国等人连忙组织军队阻挡,也无可奈何。

这天下,还没有人能挡得住赵昱的突进。

这一场好杀,自赵昱破开城门杀进去,直至于午时,方才尘埃落定。

因张献忠昏迷,赵昱瞅准机会破开城门,使得献贼大军登时崩溃。献贼自败于左良玉之手,往河南投奔李闯,麾下老贼不过数千。及至于如今,又挟裹起数万人马,却皆是新贼。刚刚从贫苦农民转化而来的新贼,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若是打顺风仗,大略还能一窝蜂贡献点战力。

可赵昱先以血肉之躯反击炮弹,致使张献忠昏迷,去了流贼蛇首。又一击破城门,悍然杀入城中。

这等骇人听闻的能为,那底层新贼,如何不惧?

又如何不崩溃?!

李定国等人见大势已去,要护着张献忠逃离。可哪里又逃得掉?只逃到城中,就被赵昱追上,悍然一锥下去,皆见阎王去了。

流贼四散奔逃,然赵昱早早布置周全,把个城池围的水泄不通。四面城门,皆有大军围堵,加之流贼高层伤亡惨重,蛇无头不行,一盘散沙,就算逃出四门,也无力突围。

最后在四门外留下一堆堆的尸体,余下皆降。

将看守俘虏之事一一交代下去,赵昱便找来杨和,道:“速速传讯与太子此间战事头尾,请告太子,口袋该合拢了!”

杨和不敢怠慢,连忙找来一人,使其传讯。

这亳州,原也有赵公明商行据点所在。但在张献忠大军来袭之时,见机早,撤离了城池。

赵昱领军来攻之时,商行的人早在半路等候。

此时正好用到他们。

且不提传讯之事。赵昱攻下亳州,将张献忠一干流贼一网打尽,便驻军修整三日。这三日之中,论功行赏,按军功该提拔的提拔,按缴获该上次的上次,自是不提。

三日之后,赵昱尽起大军,北上开封府!

太子朱慈昊接到赵昱战报,得闻革左、献贼皆灭,其贼由上至下一网打尽,当下大喜过望。

于是一边整理战报,上禀天子,一边传令各部大军合围开封。

闯贼围开封已近月,亏得开封城中一干守将竭力抵抗,一月下来,闯贼也没讨到太大便宜。

不过朱慈昊从闯贼大军攻势减弱,以及另外的一些蛛丝马迹上,已经看出,闯贼有了撤退的打算。

赵昱的战报,来的正是时候。

若再拖延个三五七八天,万一闯贼反应过来直接撤走,此前的战术布置,怕就要落空。

“朝廷该运送的粮饷,已有半月不见踪影。”

太子坐在上首,脸上露出微妙的神色,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厅中,只有王翊圣和李庚在场。

“蛀虫所为。”王翊圣笑道:“太子何必在意?只待战后,太子携剿贼大胜之威,回返京师,一举将些个蛀虫灭杀便是。”

太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阁部几人都是老狐狸,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况且此战尚未有定论,万一其中有变,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说着,太子看向王翊圣:“尤以湖广丁启睿所部,破绽最大。”

王翊圣起身抱拳,大笑道:“末将走一遭罢。”

太子欢喜:“小王也是这个意思。不期望丁启睿所部能起到多大作用,只希望口袋阵不要出问题。”

王翊圣躬身:“太子放心,末将必不令殿下失望!”

太子颔首:“小王期待王将军的好消息。”

于是王翊圣便退出厅堂,自领五千精锐,正好与那传令的一道,绕道奔湖广方向而走。

见王翊圣离开,太子脸上却露出一抹忧色。

李庚不禁道:“有王将军出马,湖广丁启睿所部,必定不会出乱子,太子不必担心。”

太子摇了摇头:“小王担心的不是丁启睿。丁启睿不过一个庸才,王将军要镇住他易如反掌。我担心的是朝中有变。”

李庚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难道玉清那里,有什么紧要的消息传来?”

太子点了点头:“玉清军师传来消息,道是日前有都察院的御史上表弹劾小王,说小王有谋逆之心。”

“嘶!”

李庚不禁吸了口凉气:“真个狠毒!”

然后道:“殿下领兵在外,督师数十万大军,若天子听了谗言,怕是”

太子却摇头:“我并不担心父皇会听从谗言。”

顿了顿,太子目光灼灼:“因为我向父皇讨要剿贼督师之时,曾与父皇开诚布公详谈过一夜。我知道父皇的心意,父皇也知道我的心意。我担心的是,因朝政被那等蛀虫把持,父皇被塞断视听!”

叹了口气:“我更怕朝中蛀虫假传圣旨啊!”

太子站起身来,负手踱步,双眼有些迷蒙:“岳武穆十二道金牌之事,历历在目哇。”

李庚登时沉默,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正如朱慈昊猜测的那样,待捷报抵京,天子畅快淋漓之时,平静的湖面下,正是暗流汹涌。

但朱慈昊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朝中的那些蛀虫,却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辣!

十月中,天子突发疾症,口不能言,人不能动!

皇宫乱作一团。

于是内阁以天子不能理政为由,完全接手朝政。

又三日,天子病愈重,弥留人世。

阁部于是以天子将要离世,国不可一日无主为由,在朝会上商议太子登基之事。

只一日,阁部颁下诏令,八百里加急,奔河南,令太子班师回朝。

但又只一日,八百里加急尚未送达,内阁便以太子不孝为名,下旨夺太子名位,贬为庶民,议立二皇子朱慈烺为储君,择日祭天登基!

随后又颁下数道圣旨,令孙传庭、丁启睿、赵昱,以及原归于朱慈昊麾下的各部总兵,令所部兵马按兵不动,静候朝廷调遣。

太子捧着一封书帛,浑身愈发颤抖的厉害,双目变得通红,忽然大叫一声:“父皇!”

竟是晕厥过去!

李庚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抱住太子,急声唤来医士诊治,然后才捡起地上的书帛,细细一看,面色变得无比沉重。

“好狠毒的贼子!”

“无法无天!”

这个清癯的中年,几乎咬碎了满口牙齿,然后狠狠一拳打在桌上,打的拳头鲜血淋漓!

此时,太子尚未接到朝中圣旨。这封书信,乃是李玉清加急传来。

其中,将京中所发生的一应变故,一一道来,并向太子祈罪。

李庚看完书信,发泄了一下,很快便冷静下来。

内阁的贼子竟冒天下之大不韪,暗害天子,夺取朝政,私立国主,此等行为,简直狠毒恶劣到了极点。

但李庚却知道,此时不是愤怒的时候。

口袋阵将成,闯贼覆灭在即。若错过时机,此前种种,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万万是乱不得!

他深吸了口气,心中念头转动,忽然喝道:“来呀!”

就有太子亲随慌忙进来。

太子昏厥,一干亲随颇为恍然。但见李庚面色镇定,不禁也随之镇定了许多。

李庚道:“立刻派人,去寻赵昱将军、王翊圣将军和孙传庭侍郎,告知一定要弹压住各部兵马,按照原计划行动。”

顿了顿,李庚又向外喝道:“来人,笔墨伺候!”

就有人奉上笔墨,李庚刷刷刷极尽简略的书写了三封书信,将其用火漆封好,交给此人:“此事宜速宜急,务必要将书信送达到他们手中!”

“是!”

“记住!”李庚叫住他,嘱咐道:“要快,要隐秘!”

待送信的人走后,李庚立刻传令,秘密招来太子这些年来培养的军官,也不啰嗦,道:“朝中有变,太子受激昏厥。但我等作为太子从属,一荣俱荣,必须要按照太子原本的计划行事。”

招来的这些军官,都是太子这些年来专门搜罗培养,各个都有能为。至少比及如今各地方总兵而言,不论哪一方面,都要强得多。

原本太子打算徐徐图之,慢慢替换,使他们掌握军权。其中道理,李庚这个太子最亲近的人,一清二楚。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李庚将朝中变故细细道来,然后道:“内阁的假诏最多两日就会抵达,为防此番剿贼失败,必须要提前夺取军权。”

“诸位现在回去,暗暗做好准备。我会以太子的名义,设宴召集各地方总兵。尔等要抓住机会,趁此夺取黄河北岸一线所部地方军队的军权。”

李庚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阻拦者,皆杀之!”

李庚知道这样做十分冒险,但事已急,已经到了不得不冒险的时候。若等到阁部的矫诏传达下来,这些汇聚起来的地方军队,登时就要散去。

太子毕竟不是皇帝,阁部占了天下大义!

况且地方军队的兵头都是老兵油子,各有各的想法。一旦接到矫诏,必定一哄而散。

这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四十三章 东征西讨扭转乾坤

李庚擅做主张,太子并未怪罪,反而激赏。

太子昏厥不久,盏茶功夫苏醒过来,斥退医士、丫鬟,急匆匆让人把李庚唤到身前:“传令下去,以我的名义设宴召集黄河北岸各地方军队总兵,只道是有大事相商。让弟兄们做好准备,一待各总兵离开驻地,便立刻夺权!”

李庚闻言,长长吐出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却一拜到底,告罪道:“还请殿下恕李庚擅做主张之罪。”

太子奇道:“何来擅做主张之罪?”

李庚才道出自己已有安排。

太子闻言,非但不怪,反而大笑着从榻上起来,把李庚扶起来:“做得好!做的好呀!”

叹道:“事急也,当从权。若小王三两日不醒,岂非坏了大事?你非但无罪,还有大功啊!”

自是一番抚慰不提。

李庚道:“殿下放心。夺取兵权之事,按照原本计划,当无疏漏。赵参将、王将军处,定也不会出了差池。”

顿了顿,微微凝眉:“只是孙传庭那里,属下虽代殿下也去了书信,却怕他尊假诏而不尊殿下,毕竟阁部占了大义。一旦孙传庭所部撤走,口袋阵即破,若闯贼逃入关中”

“这也是小王担心的事。”

太子暗暗叹了口气,却振奋精神,道:“由是夺取北岸兵权就是重中之重。北岸一线有五六万兵马,虽然不堪大用,攻伐无力。但用以防守围困,当能胜任。”

“殿下的意思是?”李庚眼睛一亮:“夺了兵权,分兵?”

“然也。”

太子点了点头:“为今之计,只有这一途可走。北岸一线,毕竟有黄河天堑,五六万兵马倒是多了些。可分出一半,由你来统领,至洛阳一线,取代孙传庭所部,把手要冲。”

“如此口袋阵仍是口袋阵!”

太子又点头:“正是。战事宜速宜急,朝中变故拖不得。由是今夜夺取兵权之后,你要即刻出发。”

说到这里,太子略略有些出神:“只盼赵参将和王将军能反应神速。”

李庚正色点头:“赵参将用兵神速,殿下倒是不必担心。想必此时,赵参将所部兵马已经离开亳州北上开封。至于丁启睿所部,布置在襄阳、南阳附近的兵马,有王将军手段,当也不会出了差池。”

“希望罢”

正如李庚所猜测的那样,赵昱所部兵马,果然已拔营北上,奔开封而走。

凤阳府与归德府接壤,归德则紧贴着开封府,亳州就在凤阳、归德边境。出了亳州,就是归德府,再向西不过数十里,就是开封府境内。

赵昱用兵,贵在一个神速。不论从辽东南下,还是破寿州、霍丘,击革左、献贼,皆迅捷无比。大军从亳州出发,兵分四路,呈现扇形,奔开封城包抄而去。

赵昱所部中军,有一万八千兵马。这一路,过归德府,经开封陈州北上,目的地为开封城郊西南的朱仙镇。

朱仙镇,便是当初岳武穆最后一战之所在!今日赵昱,也要取道此地,击闯贼,援开封!

其余三路皆一万兵马,东边两路,一路走归德府睢阳,目标直指开封正东的兰阳。一路也走睢阳过,却奔杞县,直扑开封东南的陈留。

西边一与赵昱中军所部,同走陈州,却经扶沟、尉氏,绕道开封西的中牟。

如此,除却开封以北濒临黄河的一线,赵昱却竟要以一军之力,从外部合围闯贼!

这样的打算,是赵昱深思熟虑的结果。

太子的口袋阵是好的,但赵昱却知道,因为各方军队的良莠不齐,却很难做到同进同退。若做不到同进同退,战术上稍稍有个疏漏,口袋阵出现破绽,要一击破灭闯贼,便是难中之难。

倒不如以一己之力,先给闯贼来一下狠的。越快越好。最好能一战杀死李自成,击灭其首脑。只要其大军没了领头,一盘散沙,随后官军各部一拥而上,扑灭流贼自是易如反掌。

关键要一个快。

要让李闯反应不及!

毕竟各路大军声势不小,不论太子布置在黄河北岸的几万大军,还是孙传庭在洛阳的军队,乃至于湖广丁启睿的大军,闯贼都能想得到。太子的军队,明晃晃就在北岸,除非眼睛瞎了,要不然不会看不到。

而从关中追来的孙传庭所部,原本是杨嗣昌统领,曾于李闯交过手,李闯也不会不知大概。湖广的丁启睿所部,也一样。张献忠就栽在丁启睿节制的左良玉手中,才会入河南投李闯。李自成必定也能料到。

唯有赵昱这一路,乃是辽东而来,绕道南下,不几日就击灭革左和献贼,速度快的令人发指。就算李闯能耐堪比古之名将,怕也不会料到赵昱会如此迅捷,突然从南边打来!何况这贼子哪里有古之名将的能耐?

正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若是慢吞吞的,被李自成察觉,再联系到北、东、西南三部官军,哪里会看不出来朝廷的打算?

必定就要撒丫子跑路!

正是因为不知道赵昱这一路兵马,正是因为知道凤阳还有革左,还有东下的献贼,有退路,李闯才敢在太子于黄河北岸一线布置了几万大军,俯瞰窥伺的情况之下,还敢继续围攻开封。

赵昱不知道太子的打算,但却绝不会放任自己制造出来的大好机会从眼前溜走。他没办法节制黄河北岸一线的兵马,没办法节制孙传庭和丁启睿。就算能够节制他们,赵昱也不抱希望。

他只对自己有信心。

不一日,赵昱所率一万八千兵马,就越过归德府,抵达了开封陈州。

正是此时,太子有信报传来。

赵昱令杨和安排大军修整事宜,自己则在大帐中打开了太子那边传来的书帛。

一目十行,赵昱的眼睛,逐渐就眯了起来。

看完之后,抖手一震,书帛嗖嗖化作齑粉。

“那般蝇营狗苟的蛀虫,我原以太子大事为重,暂且按捺,却不料竟做出如此恶略之事。”赵昱喃喃低语。

赵昱前时去辽东调兵,半道上遭遇毒杀。背后黑手是谁,赵昱心知肚明。原本依着他的性子,连夜返回京师,将那等贼子一一打杀。但因太子之故,记挂着太子大事,这才按捺本性,打算待太子掌握大权之后,再来好生收拾。

却竟不料竟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

书帛虽短,言语精炼,但朝中发生的变故,却说的一清二楚。那些读书人口口声声教化天下,口口声声说人大逆不道,实则此等人物,才是真正祸乱天下、大逆不道的贼人!

竟敢暗害天子!

真真是胆大包天,连赵昱都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微微虚出口气:“看来我的计较没错。正该是犁庭扫穴,先把流贼缴了,然后携大胜之势,班师回朝,拨乱反正,把那贼人一网打尽!”

“而且越快越好”

崇祯十四年,秋末,太子出京,督师剿贼。

以参将赵昱,调辽东兵马五万,绕道南下,半月至凤阳。一日,破寿州,斩贼首马守应,破其军。二日,破霍丘,杀贼首贺一龙、蔺养成,尽破其军。单枪匹马杀入太行,灭贼首贺锦、刘希尧所部流贼,斩其头。

又一日,北上亳州,杀献贼张献忠,尽灭其所部流贼。

赵昱分兵四路,神速三日,大军至于兰阳、陈留、朱仙镇、中牟,外部合围开封闯贼。参将赵昱领兵百骑,悍然杀入闯贼大营,杀李闯、刘宗敏、李过等诸贼首,马踏连营,致使流贼大乱!

开封之围既解。

是夜,开封所在方圆五十里内,喊杀声不绝于耳,犹如雷震。北岸一线太子所部大军住机会,拔营南下,与流贼混战。

又有大将军王翊圣,镇服湖广兵马,引兵北上,又二日抵达。

孙传庭所部按兵不动。

参将赵昱击杀李闯等贼首之后消失无踪。

却七日,京中大变!

参将赵昱单枪匹马突然杀回京师,一夜之间,阁部四大辅臣、六部首脑、文武百官,死者数以百计!

又有军中禁军,被杀者数以万计!

随后,有皇后周氏颁下懿旨,揭露内阁辅臣暗害天子,颠倒乾坤的阴谋,并令参将赵昱为收拢京师兵马,镇压骚乱,坐镇京师。

参将心狠手辣,后三日,有上千举人、进士、秀才被屠。数以十计功勋贵族阖家灭门。京师百万人,无不战战兢兢。

又一月,太子剿灭流贼,班师回朝。

三日登基为帝,改元天元,为天元皇帝。使李玉清为宰辅,李庚辅之。使王翊圣为大将军,统领全国兵马,又置六部尚书、侍郎,短短三日,便理顺朝政。

随后以大将军王翊圣为统兵大将,以杀神赵昱为先锋,率兵东征西讨,收拢全国之兵,镇压各地反叛。

宰辅李玉清、次辅李庚、户部尚书赵公明等人,使民生治理、减免赋税,随大军推进,不落下分毫。

由是五年,天下大靖!

天元帝擢赵昱为神武大将军,赐爵郡公,又以董小宛等十余女子赐为妻妾。请青云道人为国师,以道教为国教。

后五年,修生养息。

再五年,天元帝以神武公赵昱领兵十万,彻底击灭建奴,破朝鲜,灭蒙古诸部。北击三千里,至于北海冰洋。

以元武大将军王翊圣,统兵十万,灭南越诸国,至南海之滨。

再五年,天下大裕,又起兵三十万,西征西域、欧陆,将汉之文明光辉,洒遍世界。

天元二十三年。

自大明征服世界,已逾三载。

辽东,宁远,大兴堡,神武国公府。

自征服世界战后,赵昱便卸下了所有军职,无论天元帝如何挽留,去意已决。天元帝无奈,只好令工部在辽东大兴堡修建国公府,又赐金银无数,美婢无数,极尽恩赏。

神武公赵昱一概接受,不曾推辞。

三年以降,这日。

国公府中,赵昱正是大发雷霆。

蒲扇般的大手拍的桌子啪啪响,怒喝连连:“老子一身纵横天下、近乎神仙的本事,你还看不上了!?”

已年过四十的赵昱,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就在他膝下,堂中,正跪着一个昂头倔强的青年。

旁侧有一个美妇人正在劝解。

“妇道人家不要说话!”

赵昱推开美妇人的手,指着跪着的青年喝道:“老子南征北战几十年,大小战役不下上千,灭国数十,威震天下,你竟瞧不上?你那什么科技,是什么玩意儿?!”

“是世界发展的潮流!”

青年倔道,毫不示弱:“如今科技飞速发展,一年一个样,你那些都是老掉牙的东西,还有什么用?等我把原子弹研究出来,什么功夫,什么神通,都是虚妄!”

“混账!”

赵昱怒急:“狗屁原子弹。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不过是原子裂变、聚变之类的原理,有多高深?”

堂下的青年不禁一愣:“爹,你一副古旧思想,还知道原子裂变聚变?”

“滚蛋!”赵昱一脚把儿子踹翻:“你以为原子裂变聚变有多深奥?”

赵昱嗤之以鼻,却就探出手来,掌心呈现出一个旋涡:“你看!”

那掌心之中,仿佛有一片星空,正在缓缓旋转。细细一看,有三百六十五个两点,还有无量无尽的星光在闪烁。

“老子我要是愿意,翻掌之间就能把千米之内一切物质,什么分子,什么原子,什么质子,都打成虚无。你狗屁裂变聚变,我都给你打没了,你聚变个啥?你去搞个狗屁原子弹出来,来炸炸老子看看?”

赵鸿瞠目结舌。

忽然大叫一声:“爹啊,你不早说!?”

“早说?!”赵昱骂道:“你个小狗日的,走路都没学会,还想飞?说了有什么用?!”

一旁董小宛不禁暗叹,她拦住丈夫的手:“年纪不小啦,少生点气,对身体不好。”

赵昱摆了摆手:“我这身体,原子弹都炸不动。”

又气到:“只有这臭小子能把老子气死!”

叹了口气,赵昱摇头:“罢了罢了,从小到大都是这倔牛样,老子也没办法。你要去搞你的科技,就去搞罢。”

说着话,翻掌间一本册子出现在掌心:“这是朱慈昊要的东西,我用了三年时间,整理出来的能够全民推广的功夫,入门快,进展速度也合适。你既然要去皇家研究院,顺便把这册子也带给朱慈昊。老子懒得去了。”

把册子放在桌上,挥了挥袖子,赵昱转身入了内堂。

董小宛看着儿子,不禁叹道:“你从小就不听你爹爹的话,娘知道你是不愿意活在你父亲的光环之下。只是可惜了你爹一身传承。”

“不是还有姐姐们和妹妹们么。”赵鸿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震惊过后却并不沮丧,笑道:“娘,老爹半辈子打打杀杀,我不喜欢。”

董小宛只能摇头。

四十四章 长生之毒至于斯

战争,尤其是冷兵器战争,才能造就功夫的辉煌。

当然,现在的赵昱,其一身能耐,已经不能用功夫两个字来形容。法术也不恰当,或可谓之神通。

天地一宇宙,人身一宇宙。赵昱由练功夫起始,肉身打磨通透,直至开辟穴窍,本能孕育出一些玄妙的本事,到如今二十多年一晃而过,已是开辟出了一百零八个穴窍。

在第一个五年里,五脏五行五大穴窍开辟,神通便由之蕴生。随后诸般穴窍,皆以五行穴窍为根基,按照五行生克的道理,逐步构成了一个极为严密的体系。

在开辟出三十六个穴窍之后,肉身遭遇瓶颈,气血无法进步,乏力之下再也无法开辟多余任何一个穴窍。

三十六个穴窍初步构筑的体系,隔绝内外,使得赵昱随时处于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就好像他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一种被世界排斥的感觉。

到这时,赵昱知道,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

这是第二个五年的事。

正是大明修生养息,武夫无用武之地的时候。那时候,赵昱在青云山于师父膝下尽孝。遭遇瓶颈,赵昱左思右想不得结论,于是与师父论道。

虽然青云道人一身修为远不及赵昱,但心境境界和对道经的理解,远超赵昱。于是给了赵昱一个建议。

一些道经上将人体的穴位与天上的星辰联系在一起,这就是青云道人给赵昱的建议。

就好像打开了一扇门,赵昱恍然大悟。

此后的十多年时间里,无论是在征战世界的过程中,还是卸甲归田之后,赵昱无不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打开穴窍,勾连星辰,端端有夺日月精华、天地灵机的造化!

穴窍本为气血开辟,五行大穴开辟之后,孕育出了一些玄妙的本事,谓之神通。但孕育出来之后,便没有进步的空间。直到打开穴窍勾连星辰,竟夺了星辰的一丝灵性,在穴窍之中,孕育出了神!

黄庭经有云:心神丹元字守灵,肺神皓华字虚成,肝神龙烟字台明,翳郁导烟主浊清,肾神玄冥字育婴,脾神常在字魂停。六腑五脏神体精,皆在心内运天经,昼夜存之自长生。

此神非彼神,乃是肉身脏器借穴窍玄妙,合天地灵机,孕育显化出来的灵性!

此中玄妙,存乎一心,非言语所能表述。

五脏穴窍五行之神孕育出来,随后便是胆神。黄庭经曰:胆神龙曜字威明。这一尊神,不具五行,司职勇气、斗志!

开辟穴窍本就危险无比,若无充沛气血,开辟穴窍不成,反噬之下,气血枯竭败坏,唯死而已。

而打开穴窍勾连天地星辰,较之开辟穴窍,其危险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则外魔。

此魔非彼魔,非是某个魔神魔王魔头,而是天地之中存在的煞气、秽气!谓之为魔。开辟穴窍,勾连天地,外魔便能顺利入侵体内穴窍。

这是一种考验。

若意志不定,神思不属者,被外魔侵袭之时镇压不住,气血污秽,致使穴窍崩溃,也是一个死字!

二则天地灵机灌体,若气血不够充沛,穴窍不够稳固,也同样有崩溃的危险。

每打开一次穴窍,就要在生死之间走一遭。这样的体验,寻常人等,能有几人承受得住?

人之一身,穴窍如诸天星辰。赵昱如今虽开辟出一百零八个穴窍,但较之满身,却只沧海一粟。

单单这一百零八个穴窍,就已经让赵昱心神俱疲。到如今,也只才打开三十三个穴窍,使之孕育出了神。

还有七十五个穴窍,仍在打磨之中。

此中艰难,可想而知。

有时候赵昱都会觉得沮丧。一则沮丧于前路渺茫。虽然因为境界愈发高深,气血愈发雄壮,肉身愈发超凡,近乎于传说中的仙,使得寿命大增。如今四十余岁,也与二十余年前,模样差别不大。

但较之于前路的艰辛,这点寿元,是远远不够的。

他用了二十多年,才开辟出一百零八个穴窍,孕育出三十三个神。但人身穴窍要圆满,何其难也?

尤其愈到后来,穴窍开辟愈难。虽然因为勾连天地,再次打破肉身瓶颈,使得气血能够继续增长,可以开辟穴窍。

但打开穴窍孕育真神,却更难。只三十三尊真神,他就已经觉得快要镇压不住。真神虽是人体之神,但各有灵动,必须要人的魂魄去统率。魂魄不够强大,真神就要混乱。一旦真神混乱,口眼歪斜只是小事,全身瘫痪也不是大事,走火入魔,气血乱窜,才是要人命的危险!

盖因魂魄镇压不住,各部真神便不统一,你玩你的,我玩的我的,左手要挠头,右手却要抠胯,脑袋想要地下,双腿却要在上。

整个人体体系,都要混乱。

孕育真神的艰难和危险,由此可想而知。

三则赵昱也担心于一身本事无后继之人。

这条路实在太难了,他天赋异禀,走到现在都已经觉得要力不从心,何况其他人?便是自家子女,赵昱也不抱任何希望。

儿子赵鸿不愿意继承他的本事,要走外道,赵昱虽然气恼,但实际上,反倒还轻松了一些。如果赵鸿也走上这一条路,日后之难,由不得赵昱不担心。

他只有一个儿子,女儿倒是有六个。

其中有两个女儿,对武功修炼异常感兴趣。赵昱也不吝传授。但他并不把所有的传承都寄托在女儿身上。对她们来说,这是连赵昱都难以承担的压力,不该她们来承担。

回到后院静室,赵昱静坐良久,不由自嘲苦笑。

“可怜我开辟道路,前无古人,却竟也后无来者。”

他叹息连连。

可以想见,随着外道的发展,又因修炼无比困难的缘故,他这一身本事,注定要埋藏在时间长河里。

就好比古时候许多高深的法门一样,千年以降,连传说都不在了。

“罢罢罢,”赵昱长声叹道:“孤道前行,世人皆醉我独醒呐”

大明的发展,日新月异。

虽然因为外道科技的进步,使得人们对武功、对开发自身潜力已经不再重视。但赵昱整理编纂的那一套法门,终归没有白费。

主要就在于,赵昱这个典型的例子,明晃晃的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赵昱的厉害,是人所共知的。

他编纂的法门,自然没有人会疏忽。

如果赵昱不在了,也许这套法门会失落。但赵昱还在,不论是威名还是地位方面的影响力,都会促使这套法门的普及。

学生们当成平素的体操,人们闲暇之余,也会练一练。

一百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天元帝执掌帝国六十年而崩,那已经是距今五六十年前的事了。当今天子,亦即是天元帝的长子,都已经到了垂暮之年。

一百多年,一个世纪还多。亲人、朋友、知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逝。妻妾、儿女,自从儿子赵鸿去世之后,赵昱就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此中悲哀,实不为外人道也。

赵昱已经一百五十岁了。

作为大明中兴扭转乾坤的关键人物,只要他还在,赵家就是大明朝最顶级的勋贵家族。一百五十年,中兴的第二代皇帝都已老朽,赵家已经成了整个一个庞然大物。

赵昱只有一个儿子,但儿子赵鸿却多子多孙。加上六个女儿带起来的姻亲家族,构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关系网络。在整个大明帝国,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拨。

但这些,都不是赵昱在意的。

如他猜测的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也早就登仙羽化。每隔十年,赵昱都会游走四方,却从来没遇到一个有资格继承他一身传承的人。

如今,一百五十岁的赵昱再也等不下去了。

不是寿元到了,开辟了三百六十五个穴窍,孕育出一百零八尊神灵,一身气血勃发出来,能够化作虹光一般的实质,冲天三十丈,一身神通纵横世界,即便已经诞生的原子弹,也不被放在眼中。近乎仙神一般,寿元已经达到三百载。

但到了现在,赵昱再也没有办法更进一步了。

曾经因为神魂弱小而进步艰难,赵昱搜刮百家经典,从中探寻上古炼炁士的奥秘,找出几门真正的观想法,观想存神,使得神魂愈发坚韧,这才能继续进步。

到如今,瓶颈再生。观想法已是无用。神魂壮大陷入迟滞,进无可进。而一百零八尊穴窍神,也已是极限,若再打开任何一个穴窍,孕育出任何一尊神,神魂就镇压不住。

“该是离开的时候啦”

静室中,赵昱缓缓起身。

头发披散腰间,乌黑浓密。脸上犹如婴儿,红晕透彻。双目好似宇宙,星光点点。身材高大,不见萎缩。完全看不出一点一百五十岁老人的模样。

身上穿着灰袍,简拙到了极点。

轻轻拍了拍衣摆,赵昱神色云淡风轻,脚下行走好似踩着云端。走出静室,外面有人候着。

见到这位老祖宗从静室中出来,守候在外的人惊讶的同时,皆露出狂热敬仰的神色。

这位老祖,那可是传奇中的传奇呀!

赵昱摆了摆手:“今天哪个在家?”

“是大公子。”侍从恭恭敬敬。

“哦。”赵昱点了点头:“把他唤来,老夫在厅中等他。”

“是,老祖。”

赵昱闲庭信步,便就到了厅中。

四十五章 踏破虚空照真我

“祖父。”

赵旉身材高大,已年过八旬。他是赵鸿的长子,赵昱的长孙。

其气度森严,目光凛凛,但在赵昱面前,却像个孩子。

赵昱模样,看来不过中年,长孙却已须发斑白。时间如刀,由是而已。

赵昱微微颔首,拂袖道:“坐吧。”

赵旉这才开口:“祖父久不出静室,今日”

赵昱淡淡道:“祖父要离开了。”

此言一出,赵旉如遭雷击,惊道:“您气血旺盛如昊日,精神都要化为实质,怎会怎会”

却是以为赵昱大限将至!

赵昱失笑:“非是你所猜测的那样。”

然后叹道:“老夫已一百五十岁了,寿元倒不至于濒临大限。只是唉你祖母走了,你父亲也走了,我这老不死还留下来做什么呢?”

“祖父!”赵旉急声道:“孙儿们都需要您坐镇呐!”

赵昱摇头:“世间权势,也不过过眼云烟。我都一百五十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呐,不要想太多。”

然后站起身来,双目似乎望穿虚空:“我一身修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陷入瓶颈。二十年来不曾进步分毫。原是对尔等放不下,如今倒也看开了。老夫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恢弘的世界,我要去看看。”

然后才把目光落在赵旉身上,如朝阳一般,温吞平和:“回想当年,老夫那时不到十九岁,从青云山上下来,先破鞑子,以黄台基人头祭吾父母。后随天元帝南征北战几十年。我还记得当初天元帝还是太子,来到青云山青云观,冥冥中,我察觉到他非同寻常,于是才随他下山。我对他说,我只有两个要求,一个是光耀门楣,一个是传宗接代,想想也是好笑。不五年,你祖母和你几位姨祖母就入了我赵家,都是天元帝赐婚。然后才有了你父亲和你的姑姑们。”

“许多年就这么一晃而过啦。朱慈昊、王翊圣、李庚、李玉清、赵公明,他们都一一死在榻上。我眼睁睁的看着,还有你的祖母们,你的父亲。老夫拉着他们的手,看着他们逝去,心如刀绞啊。”

“此中痛心,何以言喻耶?”

“你如今都已八十余,难道还要祖父眼睁睁的看着你登天吗?”

赵昱长叹。

赵旉默然而无语。

他可以理解祖父的心情。日光流水,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朋友一一死在自己前头,这是怎样一种悲哀?

也许就像祖父说的那样,如果他还留下,还会看着他赵旉死去。

送走一代又一代?这是怎样的折磨?

赵昱微微闭上眼,抬起头:“古语云:修行无岁月。又云:太上忘情。老夫虽不是仙家,却也体会到了其中的残酷哇。”

厅中,一片寂寞。

良久赵昱用袖子拭了拭眼角:“不日我要打破虚空,去另外一个世界看看。老夫知道你们这些小辈有些计较,便就不要声张罢。能瞒多久是多久。”

又道:“另则权势云烟,老夫希望你们不要太过捉紧。我赵家屹立大明一百多年,权势鼎盛,然明里暗里的窥伺却不在少数。老夫这里给你个建议,在我去后,你把家族一分为二。一处在明,一处在暗。暗处就藏在深山偏远之处。如此,就算明处一朝毁败,家族也不至于断根。”

说完之后,赵昱转身就走。

赵旉张了张嘴,神情露出一分纠结,随即释然。

当天夜里,神武公府上半空一声炸响,如旱天霹雳。风起云涌、雷霆阵阵,隐约出现一道裂缝。

一抹灰色的身影,一闪即逝。

赵旉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半空中逐渐平复的风云,一瞬间好像老了许多。

恍兮惚兮,冥冥沌沌。

赵昱冲破雷震,踏入裂缝之后,肉身轰然崩溃,化而为虚无。一道迷迷蒙蒙的影子,在一片虚无之中,面露迷惘。

忽然,那影子的深处,迸射出一抹白茫茫的光。

登时,影子全然清醒过来,无量无尽的信息,从真灵深处爆发。

片刻之后,一声叹息。

“原来如此”

赵昱照见本我,已知自己这一遭大明之行,却原来也不过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历练而已。他是太一教门的掌教至尊,太一道人,俗名赵昱是也!

他是一个穿越者,携带一宗系统来到一方大宇宙。短短不过几十年,立下一方教门,自身修为介乎天仙。

然为了摆脱一些束缚,寻求一些奥秘,弥补一些疏漏,夯实根基,这才来到幻圣界中,要从头到尾,再走一遭。

“这一遭,去了一半,还有一半。”

赵昱神色迷蒙,隔着一层晶莹的世界胎膜,望着那胎膜内的大明,看见了自己留在这方逐渐由虚幻转为真实世界的血脉家族,心里不禁流淌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好久,赵昱又是一声叹息,随即似乎失笑:“竟也有了血脉传承回想而来,倒正是差了这一遭。我自修行以来,时时紧迫,每日里想的都是怎样面对威胁,怎样发扬仙道,至于成亲生子,传宗接代,竟也忽略了。这毕竟是人之生来之必不可少,乃是人道重要一环。不经人道,何见大道?”

此次大明一行,封闭真灵,以一个空白的人,从最初走到最后。战争、杀戮、夫妻、父子。情、义、忠、孝,皆历历在目。

此中种种,正是仙道资粮,修为底蕴。

非但如此,重走一遍筑基之路,所获更多。

当初赵昱越过筑基,成就炼炁,只用了不到几个月的时间。虽说是因为体质非常,有系统种种资源、功法加持,但时日太短,毕竟少了许多精细之处。

便譬如当初走到筑基后期,开辟穴窍之时,完全是因体质见长,以浩瀚气血蛮横冲破境界。从来没有仔细体悟过穴窍的奥妙。

尤其不曾想过打开穴窍、勾连天地、孕育神灵的玄妙。

这便是巨大的疏漏。

少了这一环,根基就薄弱一层。

但回想起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实在是心有危机,不得不快速突破境界。

但过了这个境界,以本体如今堪比天仙的能为,要回头弥补,就不可能了。

幸而想出这么个法子,硬生生掰开一半真灵,投入这幻圣界。

“本尊不,应该说化身才对”赵昱淡淡一笑:“一半真灵,不知要多久才能弥补”

抬起头来,赵昱望向虚空深处另一层晶莹的世界胎膜,大笑一声,化作一道流光,刹那投入其中,消失不见。

第一章 大秦长河郡赵家

“啊,真舒服。”

赵昱站起身来,伸展手脚,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骨节爆响,身周空气跟着震荡,发出一连窜音爆,仿若飓风吹过,将周围百丈范围一切山石草木夷为平地。

“二十年了,过得真快呀。”

分明一个年轻人,眼神里却透露出沧桑悠远,就譬如一个百岁老者。

赵昱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大明活了一百五十岁,因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个亲人、朋友在自己面前消逝,又因修为再无寸进,于是打破虚空,来到这方世界。

肉身在打破虚空的那一瞬间崩灭了,只留下一道神魂,投胎转世。

这是一个古代背景的世界,以赵昱在大明的阅历,结合此世平素的见闻,知晓其风俗大略类同于汉唐。

但赵昱所在的这个国家,非是大汉,也非是大唐,而是大秦。

且此大秦非彼大秦,有秦始皇,但非二世而亡。如今大秦,已绵延千年。不过千年大秦,也是日薄西山了。

赵昱此世的父母,在五年前已双双离世。乃是寿终正寝。赵昱母亲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怀上赵昱,算得上是老来得子。

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非常宠溺。但赵昱有大明一百五十年的阅历,自不是那寻常孩童那般,调皮捣蛋。

对于孝道,赵昱铭记在心。

从小就非常孝顺,甚至因此而声名广播,连县城的县太爷都知道本县有一个孝子。两年前举孝廉,也是县太爷亲自举荐的。

父母二人毕竟年纪大了,在赵昱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在一天晚上含笑而逝。第二天母亲也随着去了。

二老都是含笑而去,都是寿终正寝,赵昱除了有些伤感,倒也颇为安慰。

说来赵昱一身本事强横,但可惜,杀人的本事强,救人的本事差了许多,何况寿终正寝乃是天地轮回的至理,他根本没办法。

又不可能让二老修行功夫。毕竟二老年岁大了,气血早已衰败,再怎么修炼,也于事无补,反而有害。

倒不如让他们在晚年的时候,好生享受天伦之乐。

从五六岁开始,赵昱就为此而准备。一则要享受天伦之乐,身体必须要健康。三五两天生病,享受什么?

所以赵昱就暗暗学医。

医术方面,赵昱有根基,甚至见识广博。一则前世的师父青云道人本就是个医道大家,耳濡目染,赵昱虽专注于功夫,但对医术,并不陌生。

二则医武一家,修炼毕竟涉及人体的奥妙,在某些方面来说,与医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随着赵昱修为愈发高深,对医道的理解,就越来越深。

此世重新捡起医道,虽不说能生死人肉白骨,但平素的一些毛病,却可迎刃而解。

正因如此,赵昱才保证了父母二老在余生之中,一直健康泰然,不曾犯过任何病症。平素里吃喝饮食,都是赵昱精心准备的。

医不如养,赵昱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要二老安享晚年,除了健康方面的要求,就是对金钱的需求。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不说别的,单单每顿饭给二老准备的药膳,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于是赵昱还要赚钱。

手段也是通过医药来实现的。

他整理出一些特效药,比如专门止血的白药。白药的基础配方自于大明,乃是赵昱东征西讨之时,无意得到,后来还推广到大明全军,救了许多士兵的命。

此世,赵昱将白药配方进行的整改、加深,炼制出白药,比大明军用的白药,效果还要强上一倍。

由是广受欢迎。

如今赵昱不但是声名广传的孝子,还是少年神医!

赵昱现在仍然叫赵昱,这里还是赵家。只不过家境原本只是一个小地主,在乡下有几百亩地而已。

但在他十岁的时候,赵家的医馆,就已经遍及全县。在二老去世的时候,也就是五年前,赵家医馆已经遍及全郡。

非但如此,赵家白药,也成了贡品。不但天家年年购置,军中也有大批订单。

当然,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本来是不容易的。但一来赵昱有一百五十年的阅历,蝇营狗苟、勾心斗角,是司空见惯,能玩过他的,全郡没有一个人。

二则赵昱本身极度强大,敌手明面上玩不过他,动用阴暗手段,也同样玩不过他。

赵昱虽不常出现在人前,但赵家却是鼎鼎大名。

此世的赵昱,体质与上一世如出一辙,而且更强数倍。从十岁开始修行改良过的冰肌玉骨功,只用了两年,便修行大成,气血凝练到巅峰状态。

到如今二十岁,亦即是刚刚,一身修为重登前世最高境界!

开辟穴窍三百六十五,孕育神灵一百零八!

这些年来除了重要的事一直深居简出,原因就在这里。修行,已经成了烙印在骨子里的本能。

今日,其修为境界终于重登前世最高峰,甚至因为体质更强数倍的缘故,比前世最强的时候还要强出许多倍。

刚才修炼完,孕育出第一百零八尊神灵,收功的时候,他已经竭力收摄压制,但只泄露的一分气机,就把方圆百丈的树木山石摧毁。

可见其强大之处。

“修为尽复,前路打开,但日后却没有这般容易了。”

赵昱周身劲力自然运转,将黏在身上的灰尘一粒不落,全都震飞。口里却叹道:“十年修行,只是温故。所以才会这么快,只十年,就走完了前世一百年的路。但随后开辟穴窍、孕育神灵,就难了。”

瓶颈虽已不在,但修行这件事,本来就是越到后来越难。

他秉持一百五十年的阅历,神魂强大。又重新孕育,神魂更强,加之体质再增数倍,气血旺盛到了极点,要开辟穴窍、孕育神灵,就不在话下。

但难度却还在。

修行中的危险,不会因为换了一个世界,就会发生改变。

“幸亏”

赵昱抬步,往山下走去:“幸亏这个世界,有一些玄妙的东西”

赵家老宅,就在山下。

这些年来,赵昱多数时间,都在老宅里生活。只为便于修行。因为到了他这个境界,每每修行到了紧要关头,就会搞出大动静。就像刚才一样。

若在城里,在闹市,说不得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加之乡下清净,清净之处才是修行之处。

赵家老宅规模宏大,当然,原来也只是普通小地主的家庭。自赵昱以医药发家之后,为了让父母二老过的舒心,这宅子自然就要建起来。

说来这老宅虽然在乡下,但其无论规模,还是格局,都不差于郡城的那些官老爷家的大宅。

尤其内里布置,以舒适自然为主,更是把那些奢华的豪宅甩出去几条街。

山下,有两个身材壮硕、腰悬刀剑的汉子静立等候,就如同两尊石雕。见到赵昱下山,这才躬身行礼:“少爷。”

赵昱点了点头:“回家。”

赵家如今是家大业大,自然的,一些必要的护卫、侍从、管事就少不得。赵昱只一人,家业大了,怎么处理的过来?

这两个,一个叫阿大,一个叫阿二,年纪跟赵昱差不多,但看起来显老,面如石雕,非常厚重。

他们是赵昱收养的。

在赵昱准备扩展家业之前,就在为此做准备了。十岁的时候,赵昱就开始培养班底。阿大、阿二,都是那个时候收养的孤儿。

早前说过,大秦历经千载,也到了日薄西山。虽然乱象还未完全展露出来,但各地天灾频发,或受兵祸,或历天灾,孤儿就是这样来的。

赵家所在的长河郡还算是好的。至少在赵昱看来,不论县城的县太爷,还是郡城的太守,实际上都是有能为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天灾频发,天子不理朝政,朝中奸人作怪,但凡有县令、郡守这些人在,长河郡必定是夜不闭户的桃源。

若非如此,赵昱也不会与他们相交。看不上眼的人,赵昱从来不会理会。

回到家里,有侍女冲了茶水,刚刚喝了一口,管家就来了。

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他们家三代都是赵昱家的佃户。赵昱家虽是地主,但二老历来仁慈,从来不曾剥削过佃户租农,租子绝对是整个长河郡最低的地主。而且在佃户租农生活困难的时候,屡屡还伸出援手。

赵昱继承了赵家之后,自然不曾改变这一传统。

所以赵家在这个村子里,声望高到了极点。

随着赵昱家业扩展,管家由是从佃户成为了赵家老宅的管事。

“少爷,柳小姐到了。”

赵昱一怔,不禁摸了摸额头,苦笑道:“她怎么来了?”

管家低头不说话了。

赵昱只好摆手道:“好罢,我知道了。你请她进来。”

“是,少爷。”老管家呵呵一笑,转身出去了。

柳小姐,名絮。在赵昱三岁的时候,一次随父母去县城,与柳家老爷定下的亲事。是他的未婚妻。

在这方面,赵昱没有话语权。

完全是父母二老做的决定。而且那时候他还小,根本没办法反对。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但赵昱感觉别扭。

他有一百五十年的阅历,却跟个黄毛丫头订婚,这算怎么回事?

但也是无可奈何。

原本还想着,等到这丫头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事再想办法了结喽,就算付出一些赔偿也可以。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丫头竟是愈发的缠人。

赵昱也是灯下黑,没有察觉到,他自己的优秀,他的名声,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之下,是没有女人会拒绝他的。

第二章 原来此气非彼炁

“本小姐回来啦!”

清脆的声音刚刚传入耳朵,就见一个穿着翠绿色劲装的窈窕身影蹦蹦跳跳从门外进来。

说不上绝色,但面容姣好。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十分灵动,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个墨守成规的女孩。

纤细的腰间一边悬了一块玉饰,另一边则悬了一口松纹宝剑,木质的剑柄光滑透亮——这口宝剑不是用来装饰的。

事实也是如此。

柳絮练武,而且还是拜入宗派的入室弟子。

在赵昱眼中,柳絮的武功,用来征战沙场大略还有所不如。因为宗派武功,与沙场武功格外不同。

军中战将所用的武功,历来注重肉身的锤炼。而这个世界的宗派武功,就赵昱这些年来的了解,却以修炼真气为主。

这个真气,不是炼炁的炁,二者之间,有绝对的差距。

怎么说呢,就赵昱如今所知,正统的修行法门,必须要将肉身锻炼到极致,再打开卤门,勾连天地,引天地元炁,合天地灵机,冲击神魂,熔炼唯一,这才是炁,或曰:法力。

而柳絮所修行的武功,并不需要把肉身锻炼到极致。只要足够健康,只有有所资质,就能凭借功法,提前炼精化气,这种气,就是真气。就品质而言,远远不如法力,因为不曾熔炼天地灵气与天地灵机,也不曾直接与神魂有所关联,其中有质的差别。

在赵昱看来,这是一种旁门左道的修行之路。

前景非常有限。

因为一开始就不曾注重肉身,在真气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陷入巨大的瓶颈。肉身不够坚固,即便真气修炼到这个世界所谓的先天,也无比的脆弱。承受不住下一步熔炼天地灵气、天地灵机的冲击。

所以,这个世界的先天高手,其真气就量而言,差不多能比得上炼炁初期一二三重的修士,但质却差了千百倍。他们可以稍稍引动天地灵气发动攻伐,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却只是表面功夫,根本不曾涉及炁的本质。

他们只能以真气为引,牵引天地灵气。而不敢敞开卤门,接引天地灵气灌体。

肉身太过脆弱,短板就在这里。

当然,也有同修肉身、真气的武功高手,但在赵昱看来,同样是舍本逐末。真气的炼精化气,这个气,来自于肉身精气。把气血转化为真气,这就是真气的由来。又想兼顾肉身,又要兼顾真气,这如何能够办到呢?

所以开发出一些诸如金钟罩、金刚不坏神功之类的法门。但实际上,这些法门,都是以真气催动,而非肉身强度本质的增长。

修行真气的高手,若是到了战场上,就算是先天高手,其耐力也远不及肉身强横的武将。须得知道,大军作战,尤其大规模战争,往往持续时间很长。耐力不足,唯死而已。别看所谓的高手在某某山上决战七天七夜之类的。但那是单打独斗,最多就几个人而已。而战场上,千军万马,四面八方都是人,到处都是箭矢,到处都是刀枪,其压力之巨大,会使人本能的竭力搬运真气,而迅速消耗。

只有肉身本质的强度跟得上了,才能真正纵横沙场。江湖上的武功高手,为何被军中大将看不上,最多就是用来作为斥候之类的,其缘故就在这里。

在江湖上斗殴,不算什么。纵横沙场,万军之中来回驰骋,这才是真本事。这一点,赵昱是赞同的。

所以他看不上这个世界的武功的。

要问赵昱如何知道所谓真气武功的奥妙,原因在于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他自转世以来,脑子里竟有一部高深到了极点的功法——鸿蒙太一至圣真经!

就是从这部功法的基础部分,赵昱知道的前路,知道了该怎样继续前进。这部功法的基础知识里面有说明,只道是有些缺陷,不曾包揽一元数穴窍的所有奥妙。

赵昱知道,自己要修行这部功法,必须要将周身穴窍全数打开,并孕育神灵。然后将其合入这部功法之中。

当然,这些暂且不提。

此世生来除了有这一部功法之外,还有一个宝贝,就藏在他的神魂之中,是一只黄皮葫芦。这葫芦有什么奥妙,赵昱还不知道,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本事把葫芦从神魂中唤出来。

对于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和黄皮葫芦,赵昱自是感到一些突兀,但潜意识里却告诉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赵昱曾想过,但想不通透,最终归结于自己在破碎空间,进入虚空的那一段迷茫之中,无意间得到的一些机缘。

这并非没有理由。

因为此世的这个世界,有修仙了道的仙家,有妖魔鬼怪。甚至还有神灵,就在身边。

赵昱就猜测,也许这部功法还有那个葫芦,就是仙家的宝物。只是流落虚空,被他撞上了。

柳絮拜入宗派这件事,赵昱曾经犹豫过。他知道真气的偏门,知道这种体系潜力的浅薄。但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阻止。

因为柳家老爷子,柳絮的父亲柳正道,本身就出身宗派。

这个武功宗派,就是长河郡最大的江湖门派,叫作长河剑派。

江湖门派有其显著的特点——他们招收弟子,传授武功。其中优异的,留在派中,成为门派的骨干,掌门、长老之类的,都是这一类人。

寻常普通的,修行到一定程度,就会出师下山自立门户。当然,这个门户虽然自立,却并不真正的独立。

每年都要向宗派上供供奉,金银钱财是等闲。

但同时,门派也有回馈。门派有义务,去保证这些弟子的生命财产的安全。最显著的体现,就在于名声。譬如柳正道老爷子,行走江湖,不论做生意也好,其他也好,都会报个名,长河剑派。

人知道他是长河剑派的人,就给这名头一个面子,使得柳老爷子行事方便。

另一个回馈,就譬如柳絮一般。出身该宗派的弟子,出师自立门户过后,每几年,都有一个名额推荐,推荐自家子弟进入宗派去修行武功。而不必像宗派正式招收弟子那样需要考验,推荐的,不需要考验。

江湖门派和其附属的这些人,就构成了这个武功的江湖。他们相互之间,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

柳正道出身长河剑派,他推荐自己的女儿去修炼武功,这关系到江湖的规矩。赵昱有什么理由去阻挡?最重要的是,柳絮本身对此很感兴趣。若果她不感兴趣,赵昱还有话说。但她感兴趣,赵昱就没话可说。

因为柳家就在长河郡治下,长河剑派在郡治长河城外的云山上,距离不远,快马半天而已。所以即便柳絮入了长河剑派,可每个月还是有好几天时间会回来看看,当然,必不可少的,她一定会来缠一缠赵昱。

至于赵家原本一个小地主的家庭,和柳家这样一个江湖之家,其中为何关联在一起,这一点,赵昱知道。

首先,柳家原本祖籍就是赵家村。在赵昱祖父那一代,柳家还是赵家的佃户。赵家历来和善,对柳家一直很好,柳正道机缘巧合拜入长河剑派之后,赵家还出了大力气。柳家当初毕竟家资浅薄,柳正道在长河剑派的必要开销,柳家承担不起。是赵家予以资助的。

其二,柳正道曾遇到过危机,是借助赵昱父母的帮助,才逃脱一劫。有救命之恩。

这也是赵昱和柳絮在家境完全不同的前提下,能够订婚的原因所在。

当然,赵昱开医馆,扩展家业,这个过程中,柳家也是出了大力气的。虽然即便不需要柳家出力,赵昱也能做到,可毕竟也是一种恩义。

柳絮比赵昱小一岁,十岁那年,亦即是赵昱十一岁的那年,就拜入了长河剑派。距今已有九年。

最初的时候,大概两三个月才会下山一次,来找赵昱玩。到现在,越来越频繁。按照柳絮的说法,她的武功即将要到出师的境界,该学的都学了,门派已经教不了她多少。所以空闲的时间就多。最近几个月,几乎每半个月柳絮这丫头就会来赵昱家玩几天。搅的赵昱鸡犬不宁又无可奈何。

“哥!”

柳絮真的好像一片柳絮一样,飞进屋里,然后直直扑向赵昱。

赵昱无奈一笑,只好张开双臂,但一双眼睛,却看向柳絮的背后。

有两个腰悬长剑,都穿着湛蓝袍子的年轻人,跟着柳絮后面走了进来。

他们的服饰赵昱认得,长河剑派的弟子,尤其是男弟子,基本上下山行走江湖,都是这一身装扮。

这两个人,赵昱不认识。

柳絮往常下山,也不是不曾有过其同门师兄弟姐们随同前来的例子。往常那几个都是固定的,这次这两个,却是陌生面孔。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俊朗阳光,看起来精神奕奕,别有风采。

另一个则是个微胖,稍矮的。但也是浓眉大眼,面目方正的人。

赵昱看到,柳絮扑向他的时候,这两个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然后有嫉妒、恶略之色流过。

大略听到柳絮唤一声‘哥’,两人神色同时一松,齐齐堆起笑容。

赵昱就明白了,这两个,是护花使者。

一时间,赵昱心里别有滋味。

他恍然发现,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别人拿走的感觉。

念头一转,赵昱将这种思绪压下,垂头看向扑入怀里的柳絮,笑道:“这丫头”

第三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柳絮嘻嘻一笑,柔软的身子从赵昱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指着那面目阳光俊朗的青年对赵昱道:“这是我们长河剑派的大师兄呐。”

那青年连忙抱拳:“不敢,在下王云涛。”

另一个还不等柳絮介绍,便直接抱拳一礼:“在下乔旬。”

赵昱还了一礼:“我叫赵昱,见过两位。”

两人一听,齐齐一怔。

那王云涛不禁道:“阁下阁下是柳师妹的兄长?”

为什么姓赵?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

乔旬心思,也一般无二。

赵昱心里就笑了起来,并不打算隐瞒,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个一百五十岁的老家伙,对柳絮还真有些别样的感情。

或许是因为早早就知道这丫头是自己的未婚妻,虽然口里心里,原本似乎是不愿意的。但真正看到有护花使者的时候,却不爽利了。

毕竟是另外一个世界呀!

赵昱心头转过这样的念头。

便道:“这丫头从小都是这么叫我的。”

顿了顿然后道:“丫头是我的未婚妻,我三岁,丫头两岁的时候,我们就定亲了。”

说完之后,悄悄瞪了柳絮一眼,回应的是一个笑嘻嘻的纯净笑容。

这丫头调皮的紧,从小就跟个男孩一样,喜欢捉弄人。明明可以早早跟王云涛、乔旬他们说明此事,却非要把人带到赵昱面前来。

恶作剧!

听了赵昱的话,王云涛和乔旬都呆滞住了。片刻后才勉强笑了笑:“原来如此”

便无话可说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家可都定亲十几年了!

王云涛心里闪过一抹阴霾,乔旬则自嘲似的笑了笑。

这气氛颇为尴尬。

赵昱本不认识他们,也觉得没必要跟他们打交道,一时间没话可说。柳絮在一旁看热闹,自然也不会说话。

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乔旬抱拳道:“今日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了。”

然后勉强对柳絮笑了笑:“师妹已经到家,我等就不搅扰了。”

于是连忙转身,与王云涛一起,有些狼狈的离开了。

赵昱这才道:“人家两人好歹是你师兄,你这么恶作剧,还是小孩子么?”

柳絮撇了撇嘴,哼道:“山上的时候他们两个没完没了的纠缠,讨厌至极。哥,你可是奴奴未来的夫君,我还想看你教训他们呢!”

赵昱苦笑:“怎么教训?那可是江湖侠客!”

柳絮白了他一眼:“拉倒吧你。别说他们,就是掌门来了,也不够你打的。”

赵昱苦笑更甚:“你这是给我拉仇恨呐!”

“我就是要拉仇恨。”丫头哼哼着,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细嚼慢咽,一边道:“我的夫君本领超凡入圣,却偏偏不作大英雄,我不喜欢!”

赵昱的本事到底有多强,柳絮具体并不知道。但柳絮曾经见过好些次赵昱练功时候的动静,飞沙走石都是等闲。

这等能耐,休说那两个师兄,便是掌门,也难望项背。

少女的心思,总是这样的。盼望着有一个盖世英雄,某天脚踏七色云彩,在万众瞩目之中,来迎娶她。

可她不知道,赵昱的心性,一百五十年的阅历,早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浮躁。

赵昱很理解这丫头的心思,或许赵昱成为大秦的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成为江湖豪客,明传万里。这样才会最符合她的胃口。

但赵昱不会这样做。

他会迁就这丫头,但不会因为迁就丫头,而放弃自己喜欢的平淡生活。

一百五十年铅华洗净,什么荣耀,什么光彩,都是浮云。

在他眼中,最平淡的,比如父母膝下尽孝,比如自然山山水水。平平淡淡,真真实实,这才是他想要的。

否则以他的底蕴和能耐,休说区区一个赵家医馆,便是全国性的大组织,这些年也拉起来了。

现在连赵家医馆,他都不在意了。建立这个医馆,将其遍及全郡,为的是父母,而不是自己。

现在父母已去,赵家医馆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大略也就眼前这个丫头,父母当初为亲口他定下的亲事,成了他唯一的羁绊。

他虽然有前世一百五十年的阅历,但他分的很清楚。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他是这一世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他有着父亲和母亲的血脉。

不会因为有了上一世一百五十年的阅历,而不把这一世的血脉至亲放在眼里。反而更加明白,孝道的重要性。

上一世,子欲养而亲不在。报了仇又能怎样?父母终归是回不来。

这一世,绝对不能错过。

所以他才竭尽全力,要让父母安享晚年。当然,他也做到了。

“上次才几天?”

赵昱坐下来,丫头依偎着他。

柳絮对赵昱有着超乎寻常的依赖,大略是从小养成的。因为从小到大,在她的眼中,赵昱任何时候都是无所不能的。

眼下厅中只有两人,没有外人,柳絮撒娇道:“不欢迎啊?”

赵昱失笑:“你出去问问,这庄子里,有那个敢不欢迎柳大小姐?”

“哼,知道就好。”柳絮翘了翘鼻子,这才说出原因:“我已经出师啦!”

赵昱微微一怔:“不是还有一年么?”

“我出师啦!”

柳絮小嘴巴附着他耳边大叫,还掐住赵昱的脸,使劲的拉:“我出师啦,这难道不是惊喜?快惊喜一下!”

赵昱苦笑,然状作惊喜:“果然是一个惊喜!”

柳絮忿忿:“你这是装得,我不满意!”

赵昱无奈:“那怎么办?”

柳絮不高兴:“我提前一年出师,朝朝暮暮想着跟哥在一起,你还不惊喜。我不高兴啦,你要安慰我!”

赵昱苦笑连连:“好好好,你要什么安慰?只要我有的,尽管开口。”

跟柳絮在一起的时候,赵昱觉得自己年轻了,有了这一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情绪。

“真的?!”

柳絮一下子高兴起来:“那行,有一件事,你要听我的。”

“好好好,听你的。”赵昱忙不迭答应下来。

“那你听好了。”

柳絮咯咯一笑:“我要你去参加英雄大会!”

“英雄大会?”

赵昱不禁一怔:“什么英雄大会?”

听这名头,赵昱知道,一定是江湖上的什么事。但他历来对所谓江湖看不上眼,也就不曾过多关注。

柳絮皱了皱鼻子:“英雄大会耶!你不知道吗?”

赵昱摇头。

“哼,孤陋寡闻。”丫头撇嘴,随即面露憧憬:“那可是大秦每五年一度的江湖盛会呐!”

“江湖盛会?”赵昱摇头:“你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不行。你已经答应我了,不感兴趣也得感兴趣。”

然后才兴致勃勃的给赵昱解说。

原来这所谓的英雄大会,是江湖上的武功门派已经形成了几百年的一种惯例。每五年一次,每次召开的地方,都不同。

这一次,正好在长河郡。

英雄大会明面上的宗旨,说是调节各方矛盾之类的,然后有些不共戴天的,在大会的擂台上解决。

乍一听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盛会,用这样的办法解决矛盾,的确有些妙处。

但实际上,这是一个瓜分利益的大会。

柳絮并不十分清楚,其中的奥妙,是柳正道告诉她的。

每一个地区,或是县,或是郡,或是州,都有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这些门派要生存,就必须要从该地攫取利益。

门派之间,由是就有了利益纠纷。

这个大会,就是用来划分利益的。

每五年一次,没落门派让出一部分利益,发展中的门派获取一部分利益。当然,越是强盛的越久的门派,每次获得的利益都会增加。

而这些门派,才是掌控英雄大会的幕后存在。

柳絮只稍稍一提,赵昱就想到了其中的缘由。

不过这与他并无太大关联。

对于江湖上的门派行为,大秦朝廷,有严格的规定。许多行业,都不允许这些江湖人参与。比如赵昱涉足的医药。江湖上的人,可以开医馆,但不允许扩大。可以在门派里搞一个医药部门,但绝对不能把触角全方位的延伸到民间。

江湖上门派利益的核心,集中在走镖、护卫、青楼、赏金猎人等偏门行业。关乎于国家根基的重要行业,无论盐铁粮食医药等等,都做出了非常严密的限制。

一旦敢超出这个限制,等待江湖门派的,只有一个下场——大军攻杀!

所以赵昱才不在意。因为这些门派的利益,与赵昱的医馆并不重合。没有太大的利益纠葛。

柳絮很聪明,大略看出了赵昱的意思。当然,这是因为赵昱的情绪表现在外的缘故。若是云淡风轻,柳絮怎能看出一个阅历一百五十岁的人的心思呢?

柳絮不禁道:“你别不在意好不好?这可跟咱们家有很大的关系呐!”

赵昱凝眉:“跟我们家有关系?”

“当然啦。”柳絮道:“下山的时候我听王云涛说过,这次长河剑派要争取长河郡的医馆行业”

“嗯?”

赵昱不禁沉吟:“朝廷律法森严,长河剑派安敢无视?”

柳絮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赵昱斟酌半晌:“看来天下将变呐!”

第四章 江湖门派只等闲

若非有变,区区江湖门派,又哪敢去触碰朝廷的虎须?

这样的例子,自大秦立国以来,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很快被朝廷查知,进而挥兵一举荡平,斩尽杀绝毫不留情。

这是江湖禁忌!

就算大秦已经日薄西山,天灾频频**不断,可如江湖门派这等乌合之众,竟已敢伸出爪牙,这着实让赵昱也为之惊讶。

在赵昱眼中,江湖门派,再是厉害,也只能当得一个乌合之众的称呼。赵昱曾南征北战纵横天下,军队的厉害,别人不知,他还不知?

真正与正规军交手,便是那江湖上的先天高手,什么这样大豪,那般大侠,都是虚妄,都是枉然。

只需几轮箭雨,就能把一身真气给消磨干净,然后被射成刺猬。

真正能把肉身练到刀枪不入,连军队凶器都不惧的,赵昱这些年来,至少在长河郡没见过这样的人。

这个世界凡俗的武功,毕竟不是仙道法门。不是修士那般,把肉身练到极限,打破极限炼出法力,能够轻易吞吐元炁,一边打一边恢复。

他们不行。

就比如赵昱曾经在柳正道口中听过的一些江湖传闻,道是有一门至阳神功,回气极快,绵绵不绝,耐久战。

赵昱却不以为然。

真气从气血炼化而来,就算是先天高手,也无法直接吞吐天地元炁。什么绵绵不绝?就算所谓的至阳神功转化真气速度再快,但一身气血精气耐得住消耗?

怕是一战过后,就要气血枯败而死。

说来说去,赵昱是瞧不上这个世界所谓的江湖武功的,旁门左道,偏门而已。

不过这所谓的英雄大会竟然要商量着越过朝廷律法,把爪牙伸到更广阔的领域,这就由不得赵昱不在意了。

长河郡的医馆,以赵家为尊。七八成的份额,都在赵昱手中。

虽然赵昱本来也不在意了,父母亡故之后,医馆对赵昱而言,毕竟失去了最大的意义。但赵昱不在意是赵昱自己的事,哪个外人敢伸出手来,要从赵昱手中拿好处,那就不行。

至少这长河郡的医馆,是赵昱一手打拼出来的,好歹废了些力气。至少医馆上下,数以千计的人,要以此为生。赵昱再怎么着,也得为他们考虑一下。

当然,在意是必定的。要说担心,却也是笑话。

所谓长河郡第一门派,所谓的长河剑派,可不被赵昱看在眼里。

休说赵昱如今的能耐,已经远远超出所谓武功范畴。单说这些年来,赵昱培养出的一批人手,就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就譬如时常跟随赵昱侧畔的阿大、阿二,跟他们一样的人,赵昱手下有三百之数。都是这些年来收养的孤儿,进而培养起来的护卫产业的人手。

他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个个都修炼了冰肌玉骨功!

冰肌玉骨功乃是赵昱前世的师父青云道人所传,在大明那个世界,修炼起来颇为缓慢,须得细细打磨,才能有所成就。

当然,赵昱本身不在此列,他毕竟天赋异禀。

然而在这个世界,这门功法就显露出了非常耀眼的光彩。

自从赵昱从脑海里莫名冒出来的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中知晓了仙道,就立刻断定,此世的这个世界,天地元炁之充沛,远胜大明世界。

正因如此,这个世界的人,普遍体质比大明世界的强。

这才是所谓真气武功能够大放光彩的根本缘故,是江湖这个阶层形成的主要因素——修炼真气武功,虽然没办法直接吞吐天地元炁,但因天地元炁的充沛,生来体质更强,气血更充盈,就更加容易完成炼精化气这一步,练出真气来。

相较而言,这个世界的武功真气法门,拿到大明世界去,几无所成,更不要说大放光彩。而大明世界的功夫法门,拿到这边来,却出人意料的凌厉!

加之赵昱到了如今这个境界,冰肌玉骨功在他眼里,没有一丝秘密可言。高屋建瓴嘛。于是就根据这个世界天地元气的特性,进行了一些改造。

使得冰肌玉骨功兼容了修炼真气的奥妙。

当然,冰肌玉骨功本来算不得真正太过高深,毕竟大明世界的功夫,已经开始没落,环境所限,功夫只是功夫,远远没办法把肉身修炼到极致进而成就炼炁,步入仙道。所以这样改,并没有降低冰肌玉骨功的层次,反而使得更加玄妙。

如今的冰肌玉骨功,在赵昱看来,绝对是这个世界真气武功之中的顶尖货色。那长河剑派的看家功夫,都远远及不上冰肌玉骨功。

赵昱手底下三百号人手,最早的已经跟了赵昱十年,最晚的也有五年。最近五年,赵昱已经不再收养孤儿了。

就算只五年的,其一身武功,也不比柳絮来的差了。

尤其杀斗之术,更是一绝。其来源于赵昱征战沙场几十年来,杀人之术的总结。赵昱杀了多少人?他自己都不清楚。其凶狠之处,所谓江湖门派的拳掌刀剑之法,都是小儿科罢了。

所以赵昱完全不忌惮长河剑派,长河郡十三县,每个县一座医馆,都有十人以上的护卫。其中最强的,都是堪比这个世界先天高手的人物。最弱的,也都略略超过柳絮。

而长河剑派算什么?区区横行一个郡的小派,其中先天境界的武功高手都没有,若敢打赵昱产业的主意,来多少死多少。

至于柳絮,赵昱不曾传授冰肌玉骨功给她。

一则暂时觉得没有必要,冰肌玉骨功,在江湖人物的眼中,是绝顶神功,诱惑颇大。若传给柳絮,一旦泄露,少不得给柳絮带来麻烦。

二则要传授,随时都可以。柳絮毕竟年纪还不大,让她先在长河剑派里面打打基础,出师之后再传授也不迟。

“看样子这英雄大会还真该去凑凑热闹。”赵昱笑呵呵的道。

原本赵昱只是迁就柳絮才答应去看看,现在倒是真想去看看了。这些江湖人物,三教九流,消息灵通的紧。他们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忽视朝廷律法,说明大秦朝廷必定发生了一些变故。

长河郡是偏远地区,大秦又广袤的紧,每每有大事,天南海北的,有时候事情都过了一年,其他的地方都不知道。

柳絮对所谓的变故浑然不在意,这丫头眼中,大略除了赵昱和家里的事,一概都不会理会。

只听到赵昱要去看看英雄大会,就高兴起来。

蹦蹦跳跳的,跟只快乐的蝴蝶一样。

陪着柳絮闹了一会儿,这丫头大概是累了,就回房休息去了。

赵昱这才把老管家唤来。

“福叔,今晚我要见到阿三他们。”

老管家一听,道:“都回来?”

“都回来。”

老管家点头,出去了。

天黑之前,阿三等二十六人都回来了。加上阿大、阿二,二十八个人,一直在偏厅等着。赵昱陪着柳絮吃完晚饭,寻个理由支开柳絮,这才带着阿大十五人到了书房里。

他们作为赵昱收养的孤儿,都随赵昱姓,至于名字,从阿大开始,都是数字,一路顺延。

前面二十八人,是赵昱最先的班底,也都是先天境界的武功高手。当然,赵昱手底下不止二十八个先天高手,有些虽然跟着赵昱的时间不是最长的,但资质好,也早早成了先天。

先天级数的,总共有四十余人。

但眼前这二十八人,是主要负责人。

除了阿大、阿二随时跟在赵昱身边,其他二十六人,各自分管一个县的医馆。一人主要负责护卫,责于武力方面。一人主要负责医药,后勤方面。

至于坐馆的医士,也都是赵昱自己培养。不过因为专注于医术,武功方面就差许多。

“坐吧。”

赵昱摆了摆手,让一干人等都坐下来。

阿大等人连忙坐下,但都只是挨着椅子的边,表现的分外恭敬。

对赵昱恭敬,是发自心底的。一则这个世界,最是讲究一个忠义。二则赵昱从来都不曾亏待过他们。

休说没有赵昱,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单单譬如武功、平素用度方面,赵昱从来都分外大方。

当然,赵昱手底下,管理也是非常严格的。赵昱上一世是军中大将,下意识的,培养手下的时候,不免用到军中的一些手段。

何况赵昱的强横,他们这些一直跟随赵昱的,是深有知之。知道就算他们有一身先天级数的武功,在赵昱手中,也只是蝼蚁。

恩威并施,赵昱这一手,玩的非常顺溜。

便听赵昱开口:“江湖上的英雄大会,你们谁清楚?”

闻听此言,就有几人站起来,表示知道。

赵昱就问:“具体什么情况?”

阿三开口道:“回少爷的话。最近一段时间,长河郡城里,江湖人物一下子多了许多。据打听,正是因为英雄大会的缘故。”

赵昱微微颔首:“何日召开?在什么地方?”

“中秋。亦即是八日之后。地点在长河剑派。”阿四道。

“长河剑派么,也对,作为东道主,长河剑派作为召开地点理所当然。”赵昱又问:“可有其他消息?”

然后补充道:“我听说这次这所谓的英雄大会,有意图把江湖门派的触角延展。柳絮告诉我,长河剑派打算整合长河郡的医药行业。”

第五章 见正道事情有变

此言一出,登时间,左右二十八人齐齐勃发气势。

阿大沉声喝道:“长河剑派好大的胆子!少爷,干脆先下手为强,今夜就去灭了长河剑派!”

阿大性子耿直,雷厉风行,历来是有事做事,从不拖沓。

听说长河剑派要对医馆下手,登时就火冒三丈,开口就要灭了长河剑派!

其他不少人都点头称是,赞同阿大的说法。

阿二则心思缜密许多,道:“朝廷法令森严,这些江湖门派怎么敢这么做?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登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算阿大,都凝眉斟酌。

赵昱颔首:“是这个理。”

顿了顿,道:“长河剑派要跟我作对,合该灭门。但不急。这些乌合之众既然敢越过朝廷律法乱来,说明朝廷必定出了大事。”

就道:“八日之后,我亲自去看一看。今日召集尔等回来,知会一声,小心谨慎就好。暂时静待按捺。”

“是,少爷。”

赵昱点头,又道:“当然,打听消息也是重中之重。你们注意一下。”

赵昱的医馆虽然遍布全郡,但医馆毕竟不是青楼,也不是酒肆餐馆,要说消息,没那么灵通。

毕竟一早做医馆,就不是为了收集消息,只是为了赚取一份家业,让父母能够安享晚年。

当然,凭着医馆现在的势力,要专门打听一些消息,也不是太难。

挥退了一干人等,赵昱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这才出来。就有柳絮找来,要看月亮。

赵昱无法,只好带着柳絮跃上屋顶,看那圆月如银盘。

“哥,我出师了呢。”

丫头与赵昱并排躺在屋顶上,出神的望着夜空高悬的明月。

赵昱嗯了一声。

丫头不禁扭过头来,大声道:“我出师啦!”

“不是之前就说过么。”赵昱微闭着眼。

柳絮恼了,暗道这木头怎么这么迟钝?又叫道:“我十九啦!”

“嗯。”赵昱又嗯了一声:“比我小一岁,是十九了。”

丫头不禁无语,恼怒道:“人家十九孩子都两三个”

赵昱登时反应过来,不由心头苦笑。

柳絮的意思非常明显,她出师了,而且十九岁了,这是要赵昱娶她,履行婚约呢!

赵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虽说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但毕竟一百五十岁的心理年龄,或者说已经一百七十岁的心理年龄,实在对此感到有些别扭。

他在大明,连重孙都有孙子了!

柳絮见他不说话,更恼了,道:“我要你娶我!”

然后道:“我要你明天就去见我爹!”

柳絮不是一个藏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说来应该是半个江湖中人。这性子,本来就直,说出这样的话,若放在那些官家、世家大族,那是离经叛道。

但在江湖中,却并不显得太过离奇。

赵昱也觉得这样更好。

他经历一世,许多东西都看得透彻。并不在意。

况且柳絮从小就跟他亲近,无话不说。所以两人独处的时候,柳絮是绝对没有顾虑的。

赵昱斟酌了一下,道:“也好,明天先去你家拜访,把这事说明。等英雄大会过后,就操办。”

得到肯定答复,柳絮立刻就开心起来,依偎着赵昱的肩膀,咯咯直笑。

柳家说来也不是什么大豪,虽然柳正道有个长河剑派在背后做依靠,但依靠长河剑派的人,这长河郡多了去了。资源分散,不可能集中在某一人身上。

加之柳正道又不是什么绝世高手,所以家业一直不大,限制在县城之中。

至于柳家的家业嘛,除了有一座酒楼,就是镖局。酒楼规模尚可,在县城里数一数二。但镖局嘛,就是小角色了。在整个长河郡,都排不上名次。

说起来,柳家的家业,还远远不及赵家。

赵家村到县城,不过七八十里的路程,骑马的话,不快不慢最多两个时辰,走路倒是要一天。

一大早,赵昱就出发了。

以赵昱的家底,自然不可能步行。也不会坐马车或者轿子。柳絮也没那么娇弱,赵昱跟是强横。

留下阿二看家,只带了阿大,与柳絮一行,三人而已,各自骑了马,奔县城而去。

说来英雄大会还有七八天,本来不急。不过柳絮急呀。这丫头怕是一直就期盼着这一天呢。

昨晚上来来回回,不知提醒了多少次,生怕赵昱改主意。

早上吃了早饭,立刻就催促。

赵昱没办法,只得起行。

卯时末出发,过辰时,午时初,一行三人便抵达了县城。

大秦能绵延千载,毕竟非同寻常。说来在赵昱眼中,大明世界,如果不算天元帝中兴,外道科技迅猛发展,此前就算永乐等繁华年间,也远不及大秦最鼎盛之时。

只看眼前这一座县城,稍稍一对比,既可看出端倪。

长河郡本就只偏远地区,但偏远一个郡的一个县城,其规模,就比得上大明天元帝中兴之前的州府治所了。

大秦气数能有千载,不是侥幸。

不过如今毕竟日薄西山,往日的繁华留下的框架还在,但细微处,却可以看出颓势。那城门守卫兵卒的懒散,就是最显著的一点。

当然,这还算是好的。

本县的县太爷,是个有能为的人。只不过大秦的军政是分离的,守卫城池的兵卒,归于县尉麾下,县太爷没办法。

倒是入了城池,城中街道整洁有序,这就是县太爷的功劳了。

入了城池,不能奔马,三人牵着马,绕过几条街道,就到了一处大宅前。

这宅子看起来规模还可以,不过还比不上赵昱家的老宅。宅门上一块牌匾,曰:柳氏镖局。

正是柳絮家。

柳家不是什么大豪之家、官宦之家,不存在一队门卫之类的排场。门大开着,毕竟镖局要做生意。

有一个垂垂老朽在内门的隔间里。

柳絮上前,悄悄的,忽然叫一声,把个老朽吓了一大跳。

“哎呀是小姐呀!”那老朽站起来,抚弄胸口:“可把老头子吓坏了!”

然后笑眯眯的,对赵昱道:“赵家少爷来啦。”

赵昱微微颔首,抱了抱拳:“林老爷子好。”

这林老爷子赵昱认识十几年了,一直都是柳家镖局看门的。但实际上,在柳家很有地位。看门只不过是他的一份闲差。这老爷子可是柳家镖局的元老。

林老头笑眯眯的,非常和善:“早上老爷还念叨呐”

于是就引着赵昱和柳絮,一路入了府中。

一边走,一边叨叨絮絮:“昨天有小姐的两个同门上门来拜访,说小姐出师啦?”

柳絮嗯呐点头:“是呢。”

这丫头非常高兴:“总算出师了,山上一点也不好玩。”

老头摇头失笑:“练武可不是玩。”

正屋就到了,林老头停下脚步:“老爷就在屋里。进去吧。”

顿了顿,忽然道:“赵家少爷小心喽,那两位看起来不是善茬”

然后就走了。

赵昱微微一怔,心思一转,随即哑然失笑。

什么善茬不善茬的。两个长河剑派的弟子,又哪里看在赵昱眼中?便是长河剑派的掌门来了,对赵昱而言,也不存在任何问题。

不过昨日看那两人,虽说不上是什么人间豪杰,却也应该不是蝇营狗苟之辈。

想必此来,找柳正道,一定有些与自己相关的事。

赵昱联想到英雄大会,联想到长河剑派打算整合医药行业的事,心里就有数了。

想着,就到了门前。门开着,但不能无礼。

丫头倒是蹦蹦跳跳进去了,赵昱却长声道:“柳叔父,赵昱拜访。”

柳正道在屋里,当即叫道:“快快进来。”

声音一如既往。

赵昱进门,这才抬头,见柳正道坐在上首主位的太师椅上。昨日已经见过的王云涛、乔旬二人,各在堂下左右。

柳絮这会儿整个挂在她爹身上,正撒娇呢。

“叔父。”

赵昱拜了一拜。

“坐,快坐。”柳正道捻着胡须,笑呵呵的。

赵昱顺势坐下。

柳正道这才道:“絮儿这丫头,跟个野小子似的,还要劳烦你送她回来,叔父真是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赵昱不禁皱了皱眉。

柳正道这语气没变,但言语间的一些态度,却格外已经不同。

他赵昱既然是柳絮的未婚夫,送她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事,以往从来不曾如此生分,还感谢。

找不不禁瞥了眼王云涛两人。

却笑道:“叔父太见外了。”

然后便道:“好教叔父知晓,此来见叔父,有一事相商。”

“哦?”

柳正道目光一闪,抚须道:“何事啊?”

一旁柳絮,脸蛋就微微泛红了。

虽然与赵昱独处的时候,柳絮放得很开,平素也是大大咧咧的。但当着两个同门,实际上是外人的面,她仍然觉得有些羞涩。

她当然知道赵昱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就听赵昱起身一拜,诚恳道:“叔父,我与柳絮订婚已有十七载。我双十之龄,柳絮也过了二九。如今柳絮也已出师,我意履行婚约,完成亡父母的遗愿。还请叔父允准。”

听完赵昱的话,柳正道笑容收敛,沉吟起来。

而一旁王云涛、乔旬二人,则微微露出了一抹冷笑之色。

第六章 杀人只在弹指间

这世间之人,不单单一个好坏善恶可以定义。

正所谓彼之英雄,吾之仇寇。角度不同,立场不同,对善恶好坏的定义,就截然相反。而在赵昱眼中,王云涛也好,乔旬也罢,都不存在好坏的问题。

这两人拿到任何一个地方,任人一看,说不上大英雄大豪杰,难等大雅之堂,但也算不错了。若是其仇寇,大略还会另眼重视几分。

可在赵昱这儿,只当一粒尘埃。

是柳絮同门,赵昱不会高看一眼。此时面露冷笑,心有恶意,也同样不会让赵昱高看一眼。

无论他们的身份,他们的本事,都入不得法眼。态度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区别呢?

实则昨日甫一见面,赵昱就感受到了他们的敌意。那时还以为是因柳絮之故,护花使者嘛。但此时看来,却并非如此。

赵昱只把眼睛钉着柳正道,想听听他要怎么说。

柳正道沉吟片刻,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道:“最近有些要事,怕是没有空闲。你与絮儿终身大事,毕竟马虎不得,还需寻个空闲的良辰吉日。”

分明已有拖延之意了。

赵昱恍然还记得,大略一个月之前,来柳家的时候,柳正道还催这事呢。

心里微微叹了一声,瞧见旁侧柳絮皱起柳眉正要说话,赵昱提前开口了:“正如叔父所言,我与柳絮婚约,乃是父母之命,终身大事。既如此,还有什么事比此事更重要?”

“这”

柳正道犹犹豫豫,拿眼去看王云涛二人。

王云涛便开口道:“赵兄,我是江湖儿女,也不与你打机锋弯弯绕绕,便就直说了罢。好教你知晓:你与师妹婚约,权当作废!”

乔旬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柳絮大惊,张嘴就要说话。赵昱伸手止住她,目光一凝,只看着柳正道:“叔父是这个意思?”

柳正道于是沉声叹道:“叔父我也是无奈想当初你父母”

半句都没说完,就被赵昱打断:“我听说所谓的江湖英雄大会即将在长河郡召开,又听柳絮说长河剑派打算在这个所谓的英雄大会上争取到整合长河郡医药行业的权力。莫非叔父临时变卦,于此有关?”

“赵兄知道了?”

柳正道不说话,王云涛却开口了,略略有些意外,还看了眼柳絮。

就见王云涛傲然一笑,昂藏道:“不错!看来赵兄也是耳目通灵。我长河剑派雄立此地,威震长河,此番正是要拿下长河一郡医药行业,为我剑派发扬光大增添一分光彩!”

他说完,便拿眼去瞅赵昱。

长河郡的医药行业,有七八成的份额,都在赵昱手中。长河剑派要整合医药行业,捏拿在自己手中,第一个要下手的,就是赵昱。

他想看看,这个乡间地主的儿子,听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大惊失色。

然而他失望了。

赵昱神色分毫不变。

区区一个长河剑派,哪里放在赵昱眼中?

在赵昱说出婚约,柳正道犹豫的时候,赵昱就已经猜到了内中的详情。或者说,在赵昱从柳絮口中知道长河剑派要对长河郡的医药行业下手的时候,就心里有底了。

柳正道是长河剑派出身,长河剑派是他最大的靠山。没有长河剑派,柳正道行走不了江湖。

而赵昱,这个掌握着全郡七八成医药份额的,却是他未来的女婿。

说起来柳正道也是左右为难。

不过现在看来,他是偏向长河剑派的。

这一点,赵昱毫不意外。

在柳正道的眼中,赵昱掌握七八成长河郡医药行业的份额,虽是大富之家,又是世交,但较之于长河剑派,在其的心目中的地位,还差了许多。

撇开赵昱,他柳正道仍然是柳正道。撇开了长河剑派,这长河郡就没了柳正道的容身之处!

此种利弊,自有分辨。

他毕竟不知道赵昱的厉害。

这多年来,赵昱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显露过力量。此种一些事,柳絮大略知道一些,但赵昱曾经跟她说过,要她不要外传。

这丫头心向赵昱,自然言听计从。

由是柳正道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他知道赵昱的强横,知道赵昱手底下的力量,想必绝对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所以赵昱对柳正道的态度,一不感到意外,二不太过责怪。因为柳正道的选择,是最符合他的利益的。

但不怪归不怪,柳正道要悔婚,赵昱却不容许。

一则这是打脸。

他赵昱上辈子纵横天下,谁人又打过他的脸?便是天元帝,历来也客客气气,从来不曾脸红过。

二则婚约乃赵昱这辈子的父母定下的。就算柳絮性格恶劣,就算是个丑八怪,赵昱也不会在父母亡故之后,而反悔。

这是赵昱心目中的孝道。

他神色一敛,变得淡漠:“我称你一声叔父,但因你与我亡父相交,也因柳絮之故。今日你要悔婚,我却不许。我不”

说到这里,赵昱把目光落在了王云涛二人身上:“我不管什么长河剑派——区区长河剑派,在我眼中,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江湖乌合,敢无视朝廷法度,实乃大逆不道。你二人回去,告知你那掌门,若敢触我虎须,说不得长河剑派就要除名!”

“好胆!”

王云涛双目一瞪,怒道:“井底之蛙,竟敢辱我宗派?!”

与乔旬齐齐起身,按住了腰间剑柄。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冷到了极点。

“你们想干什么?!”

柳絮怒了,噌的一声拔出宝剑,捏起剑诀,剑锋直指王云涛!

王云涛斜睨了柳絮一眼,对柳正道喝道:“柳师叔,此间事关乎剑派布局,还请管住师妹。”

柳正道见状暗道不妙。

虽因长河剑派之故,他打算悔婚。但却不愿意看到赵昱有什么损伤。说到底,是他对不起赵昱,而不是赵昱对不起他!心里毕竟有愧意。

于是连忙站起身来,立在中间,挡在赵昱面前,对王云涛好言相劝:“事情说开了就好,何必动手呢?”

赵昱却摇头。

看了这一会儿,只觉得异常无聊。

就好比蚂蚁窝里几只蚂蚁打架,完全没有意义。这王云涛自以长河剑派弟子,背靠一宗门派,似乎就了不得了。还道赵昱是井底之蛙,却没想过,他自己却连井底之蛙都算不上。

柳正道这模样,稍稍让赵昱正视。毕竟不是个狠毒的人,是柳絮的父亲。

若真狠毒,此时便不会站出来。正要任凭打杀,借了长河剑派弟子的手,除掉麻烦。他毕竟站出来了。

不过不论是王云涛要动手,还是柳正道站出来阻拦。这些,对赵昱来说,只是一种感官上的东西。

他不打算继续掩藏了。

这一世二十年,赵昱低调。一来有上辈子一百五十年的阅历,心性显得古井无波,有些无欲无求。二来一身本事尚未恢复圆满。

但如今,修为已经恢复乃至于超越了上辈子的巅峰,要更进一步,一时半会也做不到。加之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既如此,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低调下去?

他弹了弹袖子,缓缓站了起来:“叔父且让开罢。”

柳正道闻言,微微一怔,不禁回过头来。

赵昱身侧一直站着的阿大随之开口:“少爷,让我来。”

赵昱摆了摆手:“不必。”

就把目光迎向柳正道。

柳正道与赵昱一个对视,不觉就让开了。

那目光就好像深邃无边的大海,又如星斗弥补的深空,有一种别样的力量。

于是赵昱就与王云涛对上了。

王云涛只觉一个激灵,心底生出冰冷彻骨的寒意,忙不迭拔出宝剑。

赵昱淡淡道:“便就拿你,做个示范。”

啵!

就好似一粒石子儿落在水中,赵昱弹了下手指。

噗!

五步之外,王云涛连惨叫都来不及,整个化作了一蓬血雾。连带一身衣物、一口宝剑,皆成了飞灰!

血雾落地,只留下一团猩红的色彩铺展在地面上。

乔旬轰然站起身来,脸色登时变得煞白。柳正道不禁连退三步,胡须轻颤,眼中露出震骇无边的神色。

唯有阿大,神色不变。柳絮,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我的夫君是一个强者!”

她心里这样想。

以赵昱的本事,便是先天高手来了,也经不起一巴掌。他一缕气机收摄不住,都能掀翻百丈之内的山石树木,真要动起手来,打碎一座小山,也在等闲之间。

说来这区区王云涛,一个江湖小人物,能让赵昱亲自动手,也算他的荣幸了。

打杀王云涛,就好比弹了弹衣袖,赵昱云淡风轻,就把目光落在乔旬身上。

乔旬浑身一抖,握着剑柄的手,已是颤个不停。

赵昱道:“休要慌张。我不杀你。”

才道:“你却须得去你那长河剑派,为我带个信。七日后,便是所谓的江湖英雄大会,是时我自去你长河剑派走一遭。”

便不理会落荒而走的乔旬,赵昱这才对柳正道说道:“好教叔父知晓,长河剑派从来不在我眼中。我与柳絮的婚事,就定在那劳什子英雄大会之后。”

言罢一甩衣袖,抬步就走。

“哥!”

柳絮在身后叫道。

赵昱不回头,笑着说道:“你只在家里安心待着。”

“嗯。”柳絮用力的点了点头。

阿大连忙跟上,与赵昱离开了柳家。

眼看赵昱背影消失,柳正道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还在颤抖个不停。

他心里嘣嘣直跳,只觉口干舌燥,不禁拿起茶碗,几口喝干了茶水,这才稍稍平复心绪。

然后才问柳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昱为何有这般能耐?”

这是柳正道心里最大的疑惑和震惊。

柳絮正出神呢,脸上布满红晕。赵昱已经说了,英雄大会之后,就要与她成亲,这丫头虽然历来大大咧咧,但事到临头,也忍不住害羞。

柳正道问她,她根本没听清楚。重复了几次,才回过神来。

“啊?”

柳正道苦笑,又重复一次。

柳絮理所当然道:“本来就有那么厉害嘛!”

柳正道顿时无语。

从女儿柳絮的神色里,他猜出柳絮一定早就知道了。

“藏得真深呐”

感叹了一句,柳正道不禁心中后悔。

早知如此,他又怎会悔婚?

有这样一个强横的女婿,他柳正道日后还不横着走?

可惜悔之晚矣!

作为一个老江湖,赵昱有多厉害,柳正道无法界定,毕竟他自己的修为放在那里,看不透赵昱。但就刚才那一下,在他看来,就绝对不逊色于传说中的先天高手。

要知道,偌大一个长河剑派,上上下下弟子上千,却没有一个先天高手。若非如此,长河剑派也不会百余年窝在一个偏远的郡中了。

有先天高手的门派,与没有先天高手的,是两个等级。

他曾见过长河剑派中的高人出手,要把一个人打的四分五裂,容易。但弹指之间,连真气波动都不曾察觉,就把五步之外,一个修为已经到了后天中期的门派俊杰打成一团血雾。单单这一弹指,就不比先天高手差。

而且看赵昱如此云淡风轻,分明不曾尽全力。

他现在一则后悔于悔婚而得罪了赵昱。若没有这一茬,有这样一个女婿,柳家一定会迅速发展起来。但有了这一茬,日后就不好说了。

二则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赵昱了,而是长河剑派。

赵昱如此厉害,长河剑派没有一人能及得上,动起手来,后果可想而知。虽然长河剑派人多,但如今柳正道已经不敢小视赵昱了。

这个便宜女婿,竟然隐藏的这么深,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呢?

就好比他身边那个阿大。

刚才分明要出手的,只不过被赵昱拦住了。

而那个阿大,柳正道此前看来,只是一个身体强壮的普通人。可现在他却不敢这样断定。

如果阿大是个高手,而且是他柳正道看不出来深浅的高手。那么赵昱手地底下那些阿二、阿三之类的,三百人,又有多少高手?

想到这里,柳正道不禁打了个寒颤。

“走眼喽”

柳正道苦笑:“长河剑派哪里是长河郡的大势力?分明赵家才是啊!”

“看样子长河剑派是不成了还打赵家医馆的主意,这是撞刀刃上去送死啊”

他叹息连连,对柳絮道:“以后柳家可就靠你喽。”

柳絮哼了一声:“那你刚才还要悔婚?”

“这不是不知道么?”柳正道万分无奈:“如果早知道那小子有这么厉害,我何必枉做小人?让你开开心心嫁过去不好么?”

随即转言道:“眼下这小子跟长河剑派杠上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肯定是赢啊。”柳絮毫不犹豫。

柳正道眼神有些奇怪:“长河剑派可是我父女二人的师门。”

柳絮撇了撇嘴:“我不喜欢长河剑派。爹,你忘了?前几年我们家没钱供奉的时候,他们还来逼债呐,拿不到钱硬逼着拿走酒楼一半大红利,跟为富不仁的恶霸有什么区别?还有,门中那些什么师兄,师弟,哼哼,幼稚的紧,还一副天老大他老儿的模样,恶心。”

“看来是我错了。”柳正道叹了口气:“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劳心费力让你拜入剑派哟”

第七章 乱贼起首尾不能相顾

江湖门派在柳絮口中是恶霸,恶心。但柳正道不以为忤。他是个老江湖,司空见惯。这是江湖的特性,没有哪一个门派是做慈善的。

就算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表面上光鲜,暗地里的蝇营狗苟,谁又数的完呢?

越是大的门派,开支就越大。而朝廷的律法又对江湖门派做了严格的限制,要支撑起这样的开销,不走点偏门吃什么?

柳正道对此,已是理所当然。

至于什么天老大地老儿之类的,这是江湖少侠的通病。自以为练就了一身武功,就高人一等,等到走江湖吃了大亏,自然而然就会明白过来。

所以柳絮的话,柳正道是不在意的。

他觉得他错了,但错不在这里。而在于赵昱。

早知道赵昱有这么厉害,还操什么心把女儿送到门派呐?直接送赵家当童养媳,那才是王道哇。

柳正道自然不知,赵昱本来对柳絮入门派也是有微词的。柳正道遗憾于不知赵昱的厉害而走错了一步。赵昱那时,则也顾忌柳正道的身份位置,而不能开口阻拦。

“哎呀!”

忽然柳絮惊叫一声,把柳正道吓了一跳:“怎么了?!”

柳絮不乐道:“我跟哥说好的,一起去英雄大会,可现在”

柳正道失笑,摇头道:“那是之前。”

顿了顿,才解释出来:“此前赵家小子毕竟与长河剑派还没有直接冲突,带你去也是无妨,旁观而已。但现在他打死了王云涛,还放了狠话叫乔旬回去报讯。这分明是要上门打脸。你是长河剑派的弟子,带上你去打脸,算怎么回事?”

关键是一个名声。

叛门弑师,这可是一顶大帽子。柳絮要是跟着去,这帽子必定要戴在她头上。

带上这顶大帽子,声名狼藉,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柳正道却不知道,赵昱把柳絮留下,不是因为所谓的江湖名声。只是因为柳絮修为不足,一旦动起手来,万一出了差池怎么办?

倒不如留在柳家,反倒更安稳一些。

毕竟赵昱还不是神仙,什么事都能做到万无一失。

柳正道说服了柳絮,柳絮这才安稳下来。只道是自家未来的夫君为自己考虑周详,心里甜蜜的紧。便就按捺,只等婚期。

赵昱与阿大离了柳家,抬头看看日头,已将过午时。

赵昱道:“先找个酒楼落脚,用点饭食。”

“是,少爷。”

一概鸡毛蒜皮,自且不提。

饭后稍歇,赵昱让阿大去置办了一份礼物,又让阿大去县衙递了名帖。

说来赵昱不是江湖中人,家业也算广大,但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举人。这个举人,是六年前考上的。

实际上赵昱对此并不热衷。秀才、举人,考上功名,也只是为了让父母开心。由是在此世父母去世之后,赵昱就直接按捺了。要不然,以他上辈子的阅历,早早怕就成了进士,入朝做官去了。

就顶着这么一个举人的帽子,享受着举人的特权,每年只去郡府参加一次考试即可。

举人的身份,已经与平民百姓完全拉开了。休说平民百姓,就是江湖中的大侠,也不能在举人面前放肆。

当然,无法无天的,除外。自然的,无法无天的,官府自然会收拾。

举人见官不拜,已是人上之人。

这递名帖,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相互之间的这么一种礼节。

傍晚时分,赵昱来到了县衙外。阿大就捧着礼物,跟在身后。

“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自有管家早在门口候着。

赵昱呵呵一笑,拱手道:“有劳了。”

于是入了县衙。

行不远,就见县太爷一身常服,在正厅外阶梯下亲自迎接。

赵昱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躬身一拜:“县尊可好?”

县太爷是个三十来岁正值壮年的清癯人物,颌下三寸短须,面目儒雅的紧。

见状受了半礼,又回了一礼,这才哈哈大笑着与赵昱相携入了厅中。

至于阿大,则随管家去了。

“赵小弟山间隐士,今日怎么有空来看为兄?”

两人分宾主落座,自有侍从奉上茶水。

挥退了侍从,县尊李子云端起茶碗,示意了一下,微微抿了一口,这才开口打趣。

赵昱习惯性的窝在老宅,就算与县尊关系颇好,称兄道弟,可除了逢年过节,除非有事,否则绝不来县衙。

这也是李子云打趣的缘故之所在。

赵昱闻言哈哈一笑:“李兄言重啦。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

顿了顿,放下茶碗,这才正色道:“李兄当是知道,我历来是不喜弯弯绕绕的,有话从来直说。”

李子云点了点头,笑道:“为兄最欣赏的,也是这一点。你性子直,又不为权贵折腰,让为兄好生羞愧。”

赵昱摇头:“人各有志嘛。兄长掌理一县,治理百姓,这是于天下之大功。倒是我只管我一人,反倒有些自私了。”

李子云摇头失笑。

赵昱这才说起正事:“李兄是本县之尊,不知是否知道,那江湖乌合的英雄大会?”

李子云一听,不禁微微一愣:“那江湖游侠儿的事,贤弟不是历来都不甚在意么?”

赵昱摇头:“此前自不在意。然如今,却不得不在意。”

“哦?愿闻其详。”

赵昱于是才细细道来:“如此如此那长河剑派,竟要越过朝廷律法,逆天妄为,敢问李兄,难道朝中是出了什么大事而无法顾忌这些江湖游侠儿?”

这便是赵昱今日专程前来拜访李子云的缘故之所在。

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不过既然宰了王云涛,与长河剑派之间,便是你死我活。早早知晓内里缘故,也好心里有数。

江湖中人要乱来,竟已无所顾忌,分明与朝廷有关。而此中事,问朝廷官员,自然是问到点上了。

果然,李子云闻言,神色便是微微一沉,连连叹息几声,这才道出缘由:“贤弟是举人,也算是半个官场上的人物,为兄便也不讳言了。”

于是道:“此间消息,为兄也是刚刚才得知不久。就在一月之前,朝中生了变故。”

“小弟洗耳恭听。”

赵昱凝神。

李子云才道:“先是天子病重,不能理政。太后懿旨,令汉王摄政。汉王排斥异己,罗织罪名,大肆捕杀朝中元老,庙堂乌烟瘴气呀!”

又道:“此为其一。其二,汉王之心,路人皆知,若只此,倒也并不严峻。毕竟汉王也是个有能为的,若能登上大宝,说不得还是一件好事。关键就在此时,青州、徐州、扬州、兖州等东南六州,有乱贼举事!”

“哦?!”

赵昱不禁怔滞片刻:“原来如此。想必举事乱贼,声势浩大?!”

“然也。”李子云叹道:“长河郡所在西州,与东南天各一方,自是不曾察觉。但东南六州乱贼举事,的的确确声势浩大。有黄角者,立齐天道,妖言惑众,暗中已不知准备了多少年。甫一揭竿,从者数十万呐!”

赵昱明白了。

果然朝廷是自顾不暇了。

大秦三十三州,东南六州从面积上,超过了大秦的五分之一。一旦那黄角举事成功,大秦分崩离析,就在眼前呐!

这并不是说着玩的。别以为只五分之一,还有五分之四呢。可须得知晓,大秦本是日薄西山,各地多有拥兵自重,又有世家大族画地为王。一旦朝廷镇压不住黄角,虚弱暴露出来,这些人必定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把大秦撕碎!

“果然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汉王早知大势如此,打算扭转乾坤,却”赵昱不禁摇头。

“然也。”李子云道:“这也是为兄对汉王觊觎大宝之事并不排斥的缘故之所在。只可惜,那黄角老谋深算,想必在朝中安插了眼线。瞅准朝中剧变之时,突然发难,使汉王首尾不能相顾唉,若给汉王一二载时间,未必不能扭转乾坤呐。”

“此乃人心也。”赵昱摇头:“王朝将末,人心思变。任凭汉王一腔雄心,怕也无能为力呀。”

两人不禁同时沉默下来。

赵昱讨厌乱世。

上辈子,南征北战几十年,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拨乱反正。看多了易子相食,看多了饿殍遍地,看多了山河烽烟。原以为心如铁石,可到老来,回想之下,又有了怜悯之心。

不料这一世,竟又是如此。

如之奈何耶?

良久,李子云逃了摇头,颇为低沉,道:“那江湖游侠儿,不过乌合之众。却也敢于此趁火打劫唉,黄角啊黄角,乱天下,离百姓,此人罪莫大焉!”

赵昱摇头:“事已至此,如之奈何?这江湖游侠儿在长河郡召开所谓的英雄大会,莫非西洲的驻军,已被调走?”

李子云点头:“正是。西州驻军三部,只天山郡留守一部,其余皆已调走东南,镇压叛乱去了。”

如此,其中调理,皆已清明。

赵昱道:“难怪那些江湖游侠儿要在长河郡这样的偏远地区召开集会长河剑派要伸展触角,我与其已势同水火。李兄,七日之后,我会去长河剑派英雄大会一行。此番既是江湖几年一度的大集会,不如趁此机会,给这些江湖人一个下马威,如何?”

李子云一听,不禁惊诧:“贤弟何来这等想法?你堂堂举人,千金之子,涉险去与那些江湖游侠打交道?”

第八章 说英雄何人才是英雄

赵昱摇头:“非是想,而是不得不打交道。”

他道:“长河剑派要夺了我家业,这家业我虽并不十分在意,可是我的毕竟是我的,没由来任凭他夺走,我如何甘心?”

顿了顿,又道:“李兄也不必担心。我虽是读书人,不曾涉足江湖,却也不是任凭拿捏的软柿子。”

他抬起手,握拳之间,发出砰的一声音爆,在这厅中掀起一阵清风,吹的李子云胡须纷飞。

李子云惊道:“贤弟,你”

赵昱笑道:“好教兄长知晓,小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那长河剑派也好,英雄大会也罢,于小弟而言,不过一场游戏。如今天下将变,长河郡虽然远离叛乱,短时间内看不出影响,但江湖游侠的作为,分明逐渐显露出了一丝恶果。若不及时遏制,怕这本是平静的长河郡,将要一去不复还呐。”

又道:“西洲本是边境,外有蛮夷。如今三部驻军调走两部,只余下一部,本就艰难。若再任凭游侠儿胡来,致使内部不稳,这后果”

李子云神色顿惊,沉吟片刻,不禁连连点头,道:“那依贤弟的意思?”

赵昱笑道:“我自有本事,不怕那江湖游侠。可那江湖游侠毕竟人多,单凭我的能耐,要一网打尽怕也不能。况且此事若有官府来做,才是名正言顺,也能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于我无用,但于兄长而言,却是大功一件呐。”

便就与李子云一番详谈,定下了计较。

赵昱如今做事,自有章法。或可曰: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在应有的框架之下,可以游刃有余。

这是一辈子阅历带来的好处。

若真个愣头青,这时候怕早杀到长河剑派去,把其满门老小,一网打尽鸡犬不留了。

愣头青的做法,只看眼前。赵昱的做法,却看全局。

他要的,不单单是剪除隐患。更想要的,是自己的生活环境,安宁如意。

他不想乱,不想被打搅。

“好。”李子云最后道:“此事为兄应了。”

又道:“明日一早,为兄便去郡府拜见太守。是时贤弟只管放手去做,一干手尾,自有官府料理。”

赵昱这才起身一拜:“那小弟便告辞了。”

“何不秉烛夜谈?”李子云起身,连连挽留。

与读书人相交,便是所谓君子之交。李子云本来就是君子,与赵昱相交,也非金钱利益关系。纯粹的看顺眼了,相互之间,多有佩服。

李子云佩服赵昱的才华和不为权贵折腰的心态。赵昱则佩服此人是个真正官。

由是历来往往相互拜访的时候,曲水流觞,要么谈经论典,要么谈论实事,一晚上都不待眯眼。

赵昱摇头:“小弟打算连夜赶往郡府,先去摸摸底。”

李子云闻言想了想,便不再强留:“也罢。早些摸到底子,心里有数,多几分把握。来,贤弟,为兄送你。”

于是把赵昱送到门口,相互一礼,这才作别。

赵昱并不骗李子云。

离开县衙便与阿大一道出城,策马奔郡府方向而去。

此间事,与李子云说了还不算完。赵昱打算在李子云明日前往拜见太守之前,先去见一见太守,通个气儿。

赵昱与李子云君子之交,与太守王韬也是一般无二。

说来也是长河郡的幸运,有王韬这等太守,有李子云这等县尊,全郡上下数十万人,也是邀天之幸了。

前文便就说了,大秦日薄西山。王朝将末,政局如何,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来。放眼天下三十三州,郡县无可计数,又有几个郡县的太守、县尊,能如王韬、李子云这般,为官清正?

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王朝将末的时代,这等能人,才会出现在长河郡这样的偏远地区——盖因不想同流合污,于是遭到排挤。繁华之地,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只有这偏远边郡,少有油水的地方,才有一席之地。

否则若是王朝鼎盛,前路通畅,如他们这般人物,怕是早早就入了中枢。又怎会在这偏远边郡蹉跎时光?

要知道,即便是李子云,才不过三十岁,就已经在这里做了十年县令了!要知道,他可是年少神童,当年的探花!一甲进士!

而王韬也正是与李子云一道,来到这里,成为郡守。

内里详情,赵昱不知。但想想大略可以猜测——无非是被一起排挤过来的罢。

所以说是长河郡的幸运。

他们在这里,即便长河郡再是边远,再是贫瘠,即便大秦日薄西山之时,也能稳住局势,让全郡上下数十万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入了赵昱法眼,能与赵昱相交。

若是个贪婪无度的赃官,怕是早早就被赵昱结果了,见阎王去了。

或可说,大秦的日薄西山,反倒成了长河郡的好事。要不然他们因政绩调走之后,换个赃官来,这长河郡怕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闲话休提。

连夜一路,到翌日清晨,郡府长河城便就在望。

长河郡为何谓之长河?盖因大河历经之地也!

大秦八荒,有三条江河由西向东,直入大海。这三条江河,皆源自于周山。周山便是大秦第一山,绵延不知几多里,山峰不知几多高。三天长河,一从周山北麓起源,横穿草原,入瀛海。中间一条从周山东麓起源,横贯大秦中部,入东海。南边一条自周山南麓而起,贯穿丘陵无数,入南海。

长河郡的地理形态,极为特殊,乃是南北走向的狭长的地带。南北有七百里,东西仅二百里。

北端临中江,南端畔南河,被两条大河夹在中间,由是得名长河。

郡府长河城就在北端中江畔。

至于长河剑派,便在城外河畔的云山之上。

长河城地理位置极为优越,因为滨临中江,所以水路交通发达。这也是郡府立在此处的原因所在。

至于南端,因为南河在长河郡的这一段,水势湍急,落差很大,所以乃是绝地。

中江和南河,往西走,相距越远。往东走也相距越远。只有在长河郡这里,这两条大河之间的距离,最近。

长河郡的地理位置特殊,不单单在于两河相夹,更在于其东部一线,也有一条河。这条河与南河、中江自然不能相比,但因地势缘故,水势很急,基本无法通过。这条河,北端倒是连着中江,但南端,却不与南河相连。长河郡南北走向,但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的是,长河郡南高北低。

南边是一条山脉,这条山脉与南河平行。也正是因为这条山脉的缘故,才使得南河在长河郡这一段水位落差、水势都分外险恶。

这条河便是从南边这条山脉起源,从南到北的流向,汇入中江。

所以说,长河郡实则被三条河流,隔绝在大秦的主体之外。虽然隶属于西州,但实际上是一块飞地。

据赵昱所知,长河郡原本是西戎的栖息地。大秦立国之后,鼎盛时期开疆拓土,把西戎赶入了周山东麓的支脉之中,于此飞地立下一郡,然后迁移人口。原本大概是作为一个跳板,要继续征伐西戎,把大秦的疆土扩展的更大,不过后来就搁置了,大概是因为山地作战实在太过艰难的缘故。

于是千年以降,就形成了如今的长河郡。

赵昱骑在马背上,身形不动,实则在震动气血,帮助胯下战马恢复体能。毕竟一夜奔驰,便是这大秦的马比上辈子大明的马要好出许多,但一夜几百里,大略也是受不住的。

至于阿大,他自有真气,修成先天,自能运使真气滋养战马,倒是比赵昱更方便一些。

赵昱不曾修炼真气。他一身穴窍都远远没有开辟完满,哪里有多余的气血,其转化劳什子真气?何况赵昱也看不上这所谓的真气。

嘚嘚的马蹄声,不快不慢。

天光将亮,陆陆续续,这大道上,就有稀稀拉拉的一些人来来往往了。有周边村落的百姓,或是挑着担子,要去郡府贩卖货物谋生。也有商人车队——长河郡虽然贫瘠,但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药材。因为西边就是周山的余脉,老山老林,药材丰富。

这也可以看出,赵昱的身家——他占了长河郡六七成的医药份额,说来也是个巨富了。

医药资源的丰富,撑起了长河郡的半边天。整个长河郡,以采药、制药等工序为生的人口,至少占了五分之一。

这可不是小数目。长河郡几十万人,五分之一,差不多都快十万人了!

赵昱手下的医馆,直系人数不过千余,但间接靠赵昱为生的,少说好几万人。

因此,赵昱在长河郡的地位,实际上也是举足轻重了。

当然,赵昱占了这么大的份额,不只是因为他与太守王韬、本县的县尊李子玉相交。更多的,是因为赵昱从来不触犯律法。

该上的税,一分不少。该给的工钱,比同行随时要高出一成。治疗伤患,价钱也比同行低上一成。

再加上一些暗中的手段,这才能坐稳这么大的产业。

说起来,赵昱在百姓的眼中,是一个大善人。在王韬、李子云的眼中,是一个君子。

这就是赵昱的名声。

“少爷,”阿大策马在畔,四下里张望着,一边道:“江湖人果然多了许多。”

这路上,越是接近郡府,看到的江湖游侠就越多。三三两两挎刀佩剑,神色桀骜,比比皆是。

这些江湖人物横冲直撞,百姓见之,皆避如蛇蝎,忙不迭让路。

赵昱看的不禁微微皱眉。

点了点头:“这所谓的英雄大会即将召开,有恁多江湖人物,也是理所当然。”

阿大笑了笑:“少爷,这什么英雄大会他们也有资格自称英雄?”

阿大分明不屑:“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开疆拓土,那是英雄。治理一方,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是英雄。如少爷一样,活人无数,让许多人安家乐业,也是英雄。这些只会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算什么狗屁英雄?”

第九章 收归己用弊作利

所谓江湖,毕竟不是主流,只是一小撮人的世界。

从大秦对江湖门派的限制上看,就知道这些门派,并不是善茬,打杀斗殴便不说了,至少要安上一个扰乱安定的罪名。

实际上因为有了超常的力量,这些人不服管束,让他们去从事正常的行业,基本上不可能会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来做。

我有了力量,我为什么不用?

这就是官府对江湖门派进行限制的主要原因。

今天我杀你,明天你杀我,还要灭满门之类的。不像赵昱,不会主动去做。这些江湖人却会主动去做,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一切想要做的事。

当然,要说全都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蛋,也不能那么绝对。

阿大说保家卫国开疆拓土的英雄,治理地方,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是英雄,这一点赵昱深以为然。但要说江湖中人就没有英雄,也不尽然。

不过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普通人基数如此之大,要出一个真英雄都不容易,何况一小撮江湖中人?

为什么要称江湖为绿林?

因为江湖中人,这些游侠儿,往往做事,与山贼匪类,没有太大区别。或者本身明里暗里,就是山贼匪类。

山贼匪类之中,要出一个英雄,何其难也?

赵昱自也看不上这个自称的所谓英雄大会,在他看来,只是儿戏。

所以点了点头:“大略是这长河郡的地理位置实在太好,几乎隔绝于世外。于是这些江湖游侠,门派宗类,趁大秦将乱之际,把主意打到这里来”

说着还摇了摇头:“不要指望这些人有多大的大局观,他们不是演义、小书中称颂的侠客,他们也是人。而且是社会底层的一小撮人物。”

顿了顿,又道:“不论如何,我不愿看到这长河郡生乱。这些江湖中人既然与我牵连因果,呵呵”

淡淡一笑,赵昱甩开马鞭,马蹄嘚嘚,望城门而走。

在赵昱眼中,几不存在个人善恶的问题。当然,大善之人,能入他法眼。但大恶之人,若不惹他,他也不会闲的无聊去找人麻烦。

那是官府的事。

由来赵昱屡屡看不上以侠义自居的江湖中人。这些人,往往好心办坏事。就譬如这长河郡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几年前,长河郡突然冒出个江洋大盗。对于此贼,官府早有监控。这个江洋大盗,与西戎有密切的联系。由是官府并不急于动手,而是暗暗张开大网,打算通过这个江洋大盗,把西戎布置在长河郡的眼线、网络一网打尽。

为此,不论郡守府,还是长河郡本地的驻军,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却没料到,长河剑派的一个什么大侠,把那江洋大盗给灭了。

表面上看,似乎是侠义之举,但实际上,却使得官府不但没能从这个江洋大盗身上,把西戎在长河郡的布置连根拔起,反倒是劳心劳力,什么白忙活一场。

而且官府还没办法找这个大侠的麻烦。因为他并没犯罪!

在大秦,击杀恶贼,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所以赵昱看不上他们。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尤其赵昱上辈子本来就是一国大将,着眼全局的人物,对这样的搅屎棍,就更加厌恶了。

更让赵昱厌恶的是,这些侠客喜欢找那些名声大恶的人的麻烦,但平素里,却惯于欺压小民。横行乡里,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没见到平时哪家哪户有生活上的苦难的时候,他们去帮过忙。

实际上,这些人对付恶贼,多是为了一个名头。一个大侠的名声。要说真心为民的,至少赵昱在长河郡还没见过。

两人两骑,也不理会那沿路上挎刀佩剑的江湖游侠,一路到了城门口。

城中历来是不允许跑马的,于是翻身下来。

抬头,就看到城门口贴满了告示。

赵昱目力非凡,一眼扫过,不禁皱眉。

数十张告示,几乎把城门两侧贴满。这些告示,绝大多数,都是新的。上面绘制了人的头像,其下说了通缉的缘由。

竟全都是江湖中人!

或是偷鸡摸狗,或是杀人劫财,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赵昱心头明了。

正是因为所谓的英雄大会,招来了四方游侠,这才招致如此频繁的恶略事件发生。

阿大也看的分明,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赵昱收养的人,先后三百,但每一个,都经历过良好的教育。他们有赵昱传授的武功,但绝对没有任何一人,曾恃强凌弱,在外作恶。

他们不是侠客,也能杀伐,但却有真正的仁心。

赵昱摇了摇头:“先进程罢。”

挪开目光,两人牵着马匹,便就入了长河城。

要拜见太守,自然不能草率。便是县令,也须得递上名帖,何况太守?于是先找了落脚的客栈,让阿大递上名帖。

午时前,赵昱带着阿大来到了太守府。

自有侍从等候多时。

于是入府门不提。

太守王韬早在客厅相候,阿大随侍从去了,赵昱则自己托着一个礼盒,在侍从引领下,信步走入厅中。

“太守大人,别来无恙?!”

赵昱微微一笑,把锦盒交给一旁侍从,随即躬身一拜。

太守王韬年过五旬,面容清癯,却颇有精神。颌下有须,鬓间露白。眉宇儒雅之间,自有一股官威。

须得知晓,如太守这般大官,已是两千石的大员,一方牧守,封疆大吏。便是州刺史也无法凌驾于太守之上。

州刺史只是朝廷派遣下来的监察,不能干涉地方。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策权。是一个沟通地方和中央的中转角色。

太守这一官职,实际上是直接向中央朝廷负责的。

所以位高权重。

太守升迁,若入朝中,其官爵必不差于九卿之位。

所以这一身官威,实在浩荡。等闲人物,见到太守,莫不俯首。

但赵昱却不然。

他上辈子几乎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要说官威,比太守可大多了。若非他能收摄气息,一旦释放出来,必定让人震惊。

况且与王韬之间,大略也是个忘年的君子之交,平淡如水,正是如此。

王韬呵呵一笑,起身受了半礼,又还了半礼,这才各分宾主落座。

王太守笑眯眯的,先就招手让侍从把礼盒奉上,轻轻打开,嗅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不禁心怀大敞:“贤弟这养生丸,的确是桩好宝贝。正好上次送来的刚刚用完,我琢磨着让人去催呐。”

养生丸,便是赵昱对朋友之间来往的礼物了。

历来都是这样。

不论是王韬还是李子云。

这药丸是赵昱自己做的,用于补益精气,强壮身体。药性温和,无副作用,而且见效快。

如王韬,本来已经五十余,精气神下降的厉害,却又要掌理一郡诸多事务,每每力不从心。但只要服下一粒养生丸,便就立刻精神抖擞,思绪灵敏了。

赵昱闻言哈哈一笑:“别的没有,养生丸管够。”

两人叙旧闲谈一番,这才说起正事。

赵昱便将昨日与李子云所言,也照本宣科,说与王韬。

王韬年纪毕竟大了,阅历深重,性子稳重的多。闻言斟酌一番,不禁道:“游侠泛滥,的确是一桩大麻烦。想必贤弟入城之时当见过那许多通缉告示,都是近段时间游侠所为。如今绿林道上的劳什子英雄大会召开,四方游侠皆至,门派繁多。就是个马蜂窝。捅一下就要爆炸呀。”

顿了顿,王韬又道:“帝国东南变乱,西州大军十亭调走七亭,西戎不稳。一旦对江湖游侠的事处理不当,动荡了内部秩序,就是祸事啊。”

赵昱听完,微微点了点头:“老哥哥所言甚是。不过这游侠,毕竟是个不安定因素。你不去动他,也不能保证郡县内部的安稳。城门口的通缉告示,就是佐证。”

然后道:“好教老哥哥你放心,小弟行事,历来都是胸有成竹。我也不打算把一干游侠一网打尽,都杀了。只是需要郡府的府兵配合施压。”

这才把心里计较,一一道来:“六日之后便是那劳什子英雄大会。我自去长河剑派,先把那一干游侠头目收拾一顿。”

王韬皱眉道:“贤弟有把握?不是我不信,你说你本事非常,可”

赵昱哈哈一笑:“老哥哥莫非以为,我不把自己一条性命当回数?”

王韬哑然失笑,示意赵昱继续。

“江湖游侠以力为尊。我自收拾头目,压服众人。再配合府兵施压,未必不能把这些江湖中人收归己用。”

“收归己用?”王韬皱起了眉头。

“然也。”赵昱笑道:“小弟这里有个建议,老哥哥可听一听。”

“愿闻其详。”

“江湖游侠,要说战阵之上,都是乌合之众,不堪大用。但在某些地方,却极为有用,譬如探查消息,譬如抓捕盗匪。廷尉府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雏形。”

闻言,王韬神色一怔,不禁颔首:“廷尉府的确有这样的雏形,赏金猎人不就是对江湖人物的用法么。”

“然也。”赵昱笑道:“如今西州大军十亭走了七亭,西戎不可能不会查知。一旦西戎蛮贼趁此进犯,老哥哥的担心,怕是就要应验了。”

第十章 千钧之重系一身

西戎虽然被大秦镇压了千载,但因其借地势之利,纵横山林之间,总是无法剿灭、归化。

尤其这些年来,大秦几位皇帝都没有太大作为,使得周边蛮夷逐渐有了喘息的机会。西戎便也同样得到一定的发展。

要说真刀真枪的干,蛮夷不是大秦正规军的对手。但要说小规模作乱,这里一波那里一波,却能让人疲于应对。

赵昱的想法,就是用江湖游侠,去治住西戎作乱。

西戎在山林之中,大秦的正规军,在山林里无法摆开阵势,不好对敌。但江湖游侠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只要准备充分,摒除了山林中毒虫、瘴气的危害,只需三五一队撒出去,就能搅得西戎不得安宁。

这样一来,就能转弊为利。

赵昱道:“我将其镇住,老哥哥便可应势成立一个临时的衙门,专门用于调遣这些江湖之人,将散落在民间,使得民间混乱的力量,归结起来,为我所用。”

“办法倒是个好办法。”

王韬斟酌道:“然则却也有疏漏。江湖之人,号称一诺千金。但实际上,却非是如此。尤其被强逼着做了他们口中的朝廷鹰犬,必定不是心甘情愿。许是前期还能稳住,但越到后来,怕越不安稳,此举未必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赵昱颔首:“老哥哥老成持重,思虑周详。不过老哥哥听我一言。所谓因势利导,一个势,一个利,缺一不可。势在老哥哥手中,倒不必担心。关键在于一个利字。江湖人也是人,没有好处,他当然不会心甘情愿。但若有好处呢?”

“哦?”

王韬不禁道:“难道还要给他们丰厚的俸禄?”

赵昱摇头失笑:“让他们去搞西戎,战利品就是一笔不菲的利益,哪里还给他们发俸禄?长河郡也发不起。”

“那贤弟是意思是?”

赵昱道:“老哥哥以为,对江湖游侠而言,最具吸引力的,是什么?”

“最具吸引力?”

王韬为官许多年,虽在庙堂,但毕竟治理地方,不能不对江湖绿林做一个了解。

只想了想,便开口道:“神功?神兵利器?”

赵昱笑着点头:“正是。”

这才道出心中所想:“所谓神功,在小弟眼中,不过尔尔。小弟这些年来,摸索修行,要说拿出一些所谓的神功秘籍,倒也不难。百八十部可能不行,但二三十部还是有的。”

“嘶!”

王韬眼睛一瞪,吸了口凉气:“二三十部?!贤弟,你莫非在开玩笑?”

赵昱失笑道:“老哥哥何曾见过小弟开玩笑?”

王韬一愣:“倒也是。”

随即转言:“然则就算贤弟有许多神功,但让为兄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赵昱又笑:“小弟已经说过,所谓神功,不过尔尔。我予了老哥哥,你只管拿去使用,以之为诱饵,不怕那些江湖游侠不俯首帖耳。”

然后道:“我在那英雄大会上,一力镇压各大门派,然后再抛出我所创的神功,些个游侠必定如嗅到腐肉的猎犬。同时,小弟自会派遣一些人手,与老哥哥所用,免去一些麻烦。毕竟游侠胆大包天,未免不会铤而走险。”

所谓神功,以赵昱现在的高度,高屋建瓴,要多少有多少。只需要稍稍想一想,随便就能创造一门出来。

也不需多高深,只创造几门稍次于阿大等人修炼的改版冰肌玉骨功的真气功法,然后辅以一些跟低级的战技、法门即可。

而对于江湖之人来说,有几率修入先天的功法,都是高深的不得了的神功秘籍了。不怕他们不上钩。

便是那些大门大派,也要动心。

“如此,以利诱之。再辅以一些荣誉方面的宣传那些江湖绿林不是自诩大侠么,只道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给他们一个好名声。如此,还怕他们不能为官府所用?”

听完赵昱叙说,王韬叹服。抚掌笑道:“贤弟大才,只可惜醉心山野,不能为官呐”

赵昱大笑:“又来了!老哥哥,我心意早定,若想为官,早求上门来了。”

王韬苦笑。

他是真心知道赵昱不在乎此道了。

要知道,此番赵昱的计谋,最终得益的,可都是官府。不论神功秘籍,还是其他,可都是落到官府手中啊!

分明赵昱言语之间,浑然不在意呀。

赵昱笑眯眯的,又道:“前期我派些人来,老哥哥好生用着。但不要忽视了培养人手。我那些手下,可都是我的亲近人物,不能一直在官府。”

王韬叹了口气:“罢了,贤弟怎么说便怎么着罢。”

又道:“不过此事我须得细细计较一番。”

“倒也不急。”赵昱笑道:“好有六七日呐。今日李子云李兄想必也会来此,老哥哥可与他细细详谈。”

王韬颔首。

果然,天黑之前,李子云到了太守府。

王太守便遣人把赵昱请来,三人在书房之中,详谈半宿,这才完善计划。

对赵昱而言,除了帮助这两位完善计划,其余的一概不参与。他本来就不想再在官场之中打滚,上辈子已经打够了。

要不然就像他自己说的,早早就做官去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计划的主要内容,长河郡成立一个赏金衙门,由太守指派人手直接管辖。主要完善的,是赏罚制度。以功勋计,有多大功劳,就能换取相应层次的功法。这功法嘛,自然也不能一次性把全本给了江湖人物。只把功法划分层次,一次就换一层,一直把那些江湖游侠吊住即可。

再有就是江湖之人在长河郡平素的表现。

若搅乱秩序的,功过相抵,不予功法。

零零总总好些条,做到万无一失。

正是夜半中天。

三人商谈完毕,计划落在纸面,这才告一段落。

忙了半宿,赵昱倒是没什么,其他两位都累的不行了。于是王韬叫厨房做了些粥、糕点,垫垫肚子。

一边吃,三人一边闲聊。

李子云道:“此间事,虽计划周详,但却系在贤弟一身。”

他道:“不论赏金衙门的功法,还是一力镇压英雄大会,可都在贤弟你身上。尤其镇压英雄大会,一旦贤弟你出了差错,计划搁置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有危险呐。”

王韬也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正色道:“子云说的不错。贤弟,江湖之人,少不了亡命之徒,你唉”

赵昱大笑一声:“放心便是。”

十一章 唯谨唯慎虑周详

所谓赏金衙门,并不归入官府正式编制,也不发放俸禄,因此并不违背大秦律法。大秦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有很大的自主权。作为一郡太守,设立这样一个衙门,对王韬而言,没有任何压力。

于是这事就提上了日程。

当然,内里巨细,与赵昱无关。

他也不想参与进去。

做这么多,只是不愿意看着自己生活的环境变得混乱。

随后的几天里,赵昱就在郡府长河城闲逛,酒肆、青楼,是常去的地方。不是寻欢作乐,而是探听消息。

随着英雄大会召开时间的临近,长河城变得越来越繁荣。这种繁荣,是建立在江湖绿林游侠汇聚的基础上,只是虚假的繁荣。

在这层虚假繁荣之下,治安问题,就显得愈发严峻。

江湖游侠之间的杀斗倒不算什么,他们打他们的,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杀斗之时,却会波及平民,搅乱秩序。这就不是官府愿意看到的。

除此之外,些个江湖之人多有欺凌小民,此种恶劣,也是不胜枚举。

整个郡守府下的各个衙门,上到从事曹椽,下到捕役小吏,俱是忙的脚不沾地。一时间竟觉人手恍然不够了。

郡守府不得不明文下令,严禁江湖中人在城内杀斗。要打要杀,可以,去城外。

而同时,城门口的墙壁上,通缉告示,也已经贴了十丈。

赵昱并不太过关注此事,这都是王太守的事。他主要是打听、观察参与英雄大会的人和门派。

截止英雄大会召开的前一天,就赵昱得到的消息来看,与会的门派,不下于百数,至于人数,少说上万。

大秦疆域广袤,虽说江湖绿林只是其中的一小撮,但实际上,数的上来的门派,数量在千数以上。

英雄大会虽然是一个全国性质的绿林聚会,但实际上,每一次英雄大会都不可能把整个大秦所有的门派都汇聚起来。

主要就在于地域太过广袤,天南地北的,有的门派甚至赶上一年的路,也不定能抵达这里。

英雄大会每一届换地方,或是东南,或是西北,原因就在这里。

上一届在东南,偏居西北的门派肯定没办法参与,那么下一届就在西北。

所以,这一次召开在长河郡的英雄大会,主要面向的,就是西北这一片偏远区域的江湖绿林。

门派百数,人数上万,且必定与会的不是全部。这还只是西北偏远之地。若在东南、中原这些繁华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当然,这个英雄大会选择在长河郡这样的地方召开,也是几百年难得一见了。绿林江湖,真正鼎盛的地方,是中原和东南。西北的绿林道,还不被中原、东南的同道们的放在眼里。

所以历来英雄大会,都少有在西北召开的。即便在西北,也不会选择长河郡。

今次择在长河,其中缘故,颇为深妙。

这也是赵昱侧目重视的原因。

明日就是英雄大会召开的时间,天黑的时候,陆陆续续,不少江湖中人成群结队,出城去了。

这些多是散人,没什么势力的。

有势力的,亦即是那些大门派,都不曾动弹。

大门派有大门派的傲慢,时日未至,不可能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有身份有地位的,往往是最后到的。

酒肆里,二楼,赵昱在临窗的一间雅阁里。

阿大就陪伴在侧,阿三、阿四两人,是刚刚才到的。

赵昱拂袖让他们坐下:“家里边的事安排好了?”

阿三顿首道:“是的少爷。有二哥在老宅看着。老五去了柳家。至于医馆的生意,也安排妥当,必不出疏漏。”

赵昱微微颔首。

经历了上一世百五十载的阅历,赵昱的性子异常严谨,全盘考虑,从不出疏漏。原本该是早早就派人来,帮助王韬着手构架赏金衙门的事,可到今日,眼看英雄大会在即,阿三和阿四才来。

主要就是安排家里的事。

赵昱深知,人不能自大。再有能耐的,一旦忘乎所以,就可能把自己置于垓下之地,万劫不复。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赵昱做这么多准备,只是为了防备长河剑派。虽然长河剑派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

但人心恶毒,谁知道长河剑派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宅、柳家、医馆,都是赵昱要保护的地方。

即便这好几天下来,也不见长河剑派有所动作。但赵昱知道,越是到了紧要关头,就越要谨慎。不到水落石出,就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既如此,”赵昱道:“你二人带上人手,明日一早去郡守府,暂时听命于王太守。”

这次阿三、阿四过来,不单单只他二人,同行而来的,还有五十人。他们就是赵昱暂时借给王太守用的定海神针。

赏金衙门的定海神针。

赏金衙门的作用,在赵昱看来,相当一段时间内,是不可取代的。由是较为重视。但要让那些江湖绿林老实,就须得有绝对的力量镇压。

毕竟,赵昱要给赏金衙门几十部功法战技,如果没有力量镇守,今天放进去,晚上就被人盗取一空,明天就成一块白地。

“是,少爷。”

阿三阿四齐齐用力点头。

这天夜里,赵昱并没闲着。当然,也不是月黑风高,出去闲逛去了。就留在酒楼,笔墨一夜。

以赵昱如今的境界修为,三五七八日不休息,也不会有丝毫疲敝。

一夜之间,数十部各色真气武功,新鲜出炉。

其中真气修炼的法门,有十部,都是高等货色,有几率修成先天的神功。其余皆是一些拳掌刀剑的用法,亦即是战技。

说来都是不凡,但在赵昱这儿,浑然无用。

这些功法,虽说是神功,但还比不上阿大他们修炼的改版冰肌玉骨功。改版的冰肌玉骨功,耗费了赵昱不少心血,修成先天的几率非常大,很顺利。要不然赵昱手下三百人,也不会有超过十分之一都是先天高手。

这样的功法,简直可以批量制造先天。若流落出去,在江湖中不知要掀起多大波澜。

但即便如此,赵昱连夜落实在书面的这些功法,对江湖人而言,也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就算那些所谓的大门大派,能有一两部可以修到先天的功法,都算是非常了不得了,那是镇派的东西。

饵料如此香甜,不怕他们不上钩。

天亮之前,这些功法战技直接打包,让阿三阿四带着,去郡守府去了。

然后赵昱让阿大在这里等着,自己则往城中城隍庙而去。

十二章 妖魔鬼怪怎猖狂

前文便曾说过,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世界。

有妖魔鬼怪这等玄之又玄的东西。

只不过很少显露在人前。尤其近十年以来,长河郡很少发生有妖魔鬼怪害人的事。

但赵昱知道。

因为长河郡近十年的安稳,不曾有妖魔作乱,原因就在赵昱身上。

自十年前,赵昱十来岁的时候,遇到第一个妖精之后,后来的几年里,赵昱暗中没少做降妖除魔的事。

只不过不为人知罢了。

说起妖精,实际上普通的妖精并不显得非常厉害。稍稍厉害些的江湖游侠,便不惧怕这一类妖精。

真正厉害的,是妖魔。是修成的法力的妖精。

这一类妖魔,就厉害的多。先天级数的江湖人物,也不是对手。

但在赵昱手底下,这种妖魔,不知道死了多少。

若赵昱只精通功夫,血气旺盛,普通的妖魔不敢近身,但对一些特殊的妖魔而言,却是一个人形的大补之物。

但可惜,赵昱不单单功夫无敌,气血旺盛到了极点,还知道仙道法门。

虽然因为穴窍尚未开辟完满之故,赵昱至今都还不曾正式修行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但基础部分的一些小法门,却不曾落下。

这些小法门,就是对付妖魔鬼怪的杀手锏。

赵家老宅就在山边,赵昱坐镇,几乎将长河郡西边与老山老林交界一带,深入百十里的妖魔鬼怪,都横扫一空。

这才是这十年来长河郡不曾出现妖魔作乱的根本原因。

而赵昱在降妖除魔的过程中,也见识到了许多普通人、江湖中人无法想象的事。比如神灵。

山神、土地、城隍。

因大秦的人道气数不曾笼罩周山,因之长河郡以西的老山老林中的山神,多是些野神。往往是山中精怪窃据其位。

有人烟的地方,神灵才是正统神灵。

就好比赵家村,就有土地神。还跟赵昱非常熟识,有事没事喝喝酒,谈天说地。县城有城隍,也跟赵昱识得。郡府的大城隍,同样与赵昱是旧识。

这些神灵,要说能耐,有。但限制很大。土地本身不强,只能保护其神职范围的一小片地域。而且若是遇到大妖魔,连自身都难保。

县城的城隍自然更强,但其神职范围,只在县城。郡府大城隍,也是一般无二。

他们被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有时候明明知道有妖魔作乱,却无能为力。

赵昱的横空出世,为这些神灵,做了一个补充。他们鞭长莫及的地方,赵昱就能为他们解决。

因此相互之间,就熟识了。

城隍庙香火鼎盛,尤其近十年来不见妖魔作乱,使得人们对城隍、土地这些神灵,更加崇敬和信仰。

毕竟,妖魔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十年并不是一个太长的时间段,十年之前妖魔的霍乱,仍然铭刻在百姓的心里。所以他们认为,妖魔远遁,在于神灵,这是自然而然的。

当然,本质上的原因,是赵昱。不过赵昱并不在意。他又不走神道的路子,不需要被人信仰。

反倒是长河郡的神灵们,觉得大略有些亏欠赵昱。但又找不到报答的地方。

天亮前夕,城隍庙非常安静。香火的气息袅袅,有一个庙祝,就在城隍神像下打坐。

赵昱信步进来,庙祝这才发现他,惊了一惊,待看到是赵昱,登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赵公子。”

赵昱还了一礼,笑道:“我找大城隍兄有些事。”

庙祝了然,躬身又拜了一拜,转身离开了。

神灵显圣的世界,庙祝与神灵之间,是有直接交流的。这位庙祝也知道赵昱的身份,知道赵昱与城隍有交情。

待得庙祝离开,城隍庙里,天旋地转,一座恢弘的神殿便呈现在眼前。这是城隍的神域。

“哈哈哈”

高坐在神座上的大城隍大笑一声,信步走下来,张开双臂,拱手一礼:“老弟今日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玩耍?”

不论赵昱的作为,还是赵昱的厉害,都足够大城隍以礼相待。

赵昱不敢怠慢,笑呵呵的还了一礼,这才与大城隍相携入了神殿,然后各自落座。

大城隍穿着金光耀耀的袍子,周身神光异常灿烂,笑容也灿烂。

落座之后,赵昱笑道:“今日来见老兄,有一事相询。”

“哦?”大城隍哈哈一笑:“老弟尽管道来。”

赵昱道:“老兄神照郡府,想必知道江湖绿林英雄大会的事。”

城隍点了点头:“老弟要问的,是关于这些江湖绿林道上的事?”

赵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单单是江湖绿林的事。此番江湖绿林把英雄大会定在长河郡,我以为有些蹊跷之处。”

“大秦日薄西山,东南烽烟四起。长河郡驻军,十亭调走七亭。如今内有江湖绿林汇聚,外有西戎蛮夷窥伺,我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些牵连,因此来问老兄。”

又补充一句:“长河郡是小弟的家乡,小弟不愿看到长河郡陷入战火之中。”

城隍听了,心里顿时明了。

神色立刻正经起来:“老弟你是问到点子上了。”

叹了口气,道:“老弟猜得不错,此间绿林的英雄大会,的确与西戎有关联。幸亏老弟今日前来,否则以神道规则限制,为兄不能干涉人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呀。”

“愿闻其详。”赵昱洗耳恭听。

“老弟诛杀了不少妖魔,当是知道,周山东麓一代的妖魔,与西戎有密切的关联。”

赵昱颔首。

“原本有老弟坐镇,诛杀了妖魔,震慑西戎,使其不敢动弹。然则大势之下,大秦亡国在即,西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

“所以长河郡有人与西戎勾连。”说到这里,大城隍神色略肃:“大略半年前,我察觉到一股隐晦的气息,遮掩很是严密,并不清晰。不过我能断定,必定是西戎的大祭司!”

“是他?!”

赵昱眼睛不禁微微一眯。

西戎不同于中原大秦,其西戎王并非唯一的主宰,地位还要在大祭司之下。盖因大祭司有法力神通!

十三章 见了城隍出城去

西戎大祭司,此人并非小角色。说起来,赵昱诛杀的妖魔鬼怪,有不少都是这老贼的鹰犬。这老东西还曾找过赵昱的麻烦,不过并未得逞,两人以平手论,最后各自退却。

当然,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赵昱一身修为,可还不曾恢复巅峰状态。

倘若现在那大祭司再来,赵昱有绝对把握将其诛杀当场。

即便如此,赵昱并不小瞧此人。蛮夷祭司,手段诡异,歪门邪道令人防不胜防,一个不察着了道,就算远强于其人,未免也要栽跟头。

“这么说来,此间事,是这老贼所为了?”赵昱道:“长河剑派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据我所知。”大城隍道:“长河剑派在半年前就被他控制了。”

“原来如此”赵昱凝眉:“我道是长河剑派吃了熊心豹子胆,区区一郡小门小派,也敢逾越帝国律法,即便大秦崩乱在即。还不把我放在眼中,原来是做了西戎的狗,以为有了靠山。”

大城隍笑起来:“蝼蚁耳,遇到你,算他们倒霉。我等神灵不能干涉人道,可你本就人道中人,无所顾忌。想必那大祭司还不知道你便是掌握长河郡医药医馆的人。如果知道,他定然不敢打草惊蛇。”

赵昱心下了然。

他虽然与大祭司直接间接都有交锋,但赵昱从来不曾显露身份。西戎大祭司不知道他是谁,也在情理之中。

这老贼虽然有神通法力,可毕竟算不得太过高深,多是旁门左道,也不是真正修成仙道的仙家,自然也没有掐算之能。

实际上,如果不是赵昱自己显出身份,连大城隍这样的神灵,都算不到赵昱的身份。

他毕竟来历玄奇。

当然,若大祭司早早知道了,怕是麻烦早就到了赵昱头上。毕竟,半年前柳絮还在长河剑派修炼武功。

诸般思绪心间流过,赵昱仿似自语般道:“这老贼半年前控制长河剑派,一月前东南黄角举事,如今绿林道英雄大会又在长河郡召开这其中,莫非有关联?”

“呵呵”城隍抚须一笑:“这便要你自己去查了。对老弟你来说,当是一件容易不过的事。诸般事宜,皆在英雄大会。只要乱了英雄大会,任他千般计较,也只得一场空。”

“老哥言之有理。”赵昱目光微闪,轻轻颔首。

却又道:“此间事必定深有算计。这大祭司神通中人,为西戎计,他参与进来,理所当然。但我料定,他没有本事可以直接让大秦绿林盟把英雄大会设在长河郡。也就是说,绿林盟或者绿林盟背后的人,跟这老贼有联系。”

说到这里,赵昱问大城隍:“老哥你们神道一系,耳目遍及天下。可知诸仙道门派是否已经打算摒弃大秦,干涉人道?”

大城隍犹豫了一下,才道:“老弟果然非同寻常,连这点蛛丝马迹都抓住了。不错,不单单是仙道门派,妖魔鬼怪诸多大势力,都已蠢蠢欲动了。”

“原因呢?”

赵昱皱眉:“仙家门派世外之所在,大秦立国千载,他们都不曾干涉分毫,如今怎么要跳出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罢了。”大城隍微微摇头,叹道:“此事巨细,我不甚明了。但仙家门派的动静,与妖魔鬼怪有关。”

“这样么”赵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赵昱最后问道:“那老贼而今何在?莫非正在长河郡?”

依赵昱猜测,若英雄大会是其中诸多内幕的节点所在,未必那大祭司不会现身当场。明日就是英雄大会,那老贼有很大的可能一早就从他老山老林里溜出来,藏在某个旮旯里,只等大会召开。

大城隍摇头道:“不曾感应到西戎祭司的气息。”

赵昱点了点头,这才告辞而去。

神灵的神域,处于某种玄妙的空间里。并不与真实世界类同。赵昱去见大城隍,并非肉身与之见面,而是神魂离体,进入神域。神魂与大城隍相会,说了许久,零零总总算起来,一两个时辰还是有的。但神魂归体,从城隍庙出来,外界实际上才过了半个时辰。

天色已经开始放亮。

街面上,已经有人来人往。而且多是江湖中人。

赵昱一路回到酒楼,也不急着出城,唤来小二,奉上早餐,饱了一饱口腹之欲,这才与阿大一道,下楼而来。

出门时,正有几个少侠、女侠,看那服饰模样,大略是同一门派的人物,也正要出门。

这少侠、女侠,个个神采奕奕,高谈阔论。

双方只各自看了一眼,便擦身而过。

阿大牵来马匹,随赵昱闲庭信步,很快出了城,两人这才翻身上了马背,甩开马鞭就要驰走。

背后也传来一阵喧哗,回头一看,几匹马托着几个人,从城里冲了出来。

阿大皱了皱眉:“这些人真是散漫桀骜!”

大秦律法自有规定,城中不许纵马。可些个少侠、女侠,一个个不当回事。这倒还没什么。在阿大眼中,大秦的律法,他并不十分在意,他在意的是,连赵昱都不曾纵马,这些小角色竟然如此嚣狂,实在恶略。

赵昱笑了笑,浑然也不在意:“走罢。”

只当是孩童嬉闹,难道还以为这些少侠、女侠打了他的脸?

赵昱虽然看不上江湖绿林,但心胸还没这么狭窄。

阿大自然也不会如此狭隘,只是他把赵昱奉为天,奉为地,觉得这些人在赵昱面前嚣狂,损了赵昱颜面,一时不爽而已。

赵昱和阿大速度并不快,因为不需要着急。

他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插入英雄大会,没必要去的太早。况且英雄大会也不是一天半天能万事的。

身后五六个少侠、女侠,浑然不把守卫城门的兵丁的呵斥当一回事,嬉笑怒骂间,从赵昱身边策马而过。

其中有两人不禁看了赵昱一眼,大略觉得眼熟。

中江从长河城外擦过,沿江而上,不过十里,就是云山。云山就在江边上。大略因临江水汽太重,使得这座山常年云雾缭绕,由此而得名。

长河剑派,就在云山上。

十四章 江湖绿林称英雄

虽然长河剑派不被赵昱放在眼里,在整个大秦江湖绿林道上,也算不得一等一势力,但毕竟是长河郡的第一门派,土皇帝一般的角色。

那半山腰上,云雾朦胧间,建筑成群,若隐若现。

长河剑派如今在册的弟子,就有近千人。当然,大多数都是庸庸碌碌的平庸之辈,就像是当初的柳正道一般,招收、培养,用途只有一个——培植分支势力。

真正的核心人物,并不多。

长河剑派在长河郡立派已有三百载,说来也有些历史。这三百年下来,长河剑派因为功法、环境等等限制,虽然不曾有太大发展,但门脸上的东西,与那些真正的一等一的大派,也差不了多少。譬如这半山腰上的建筑群。

虽然此次江湖绿林汇聚,人数上万,但长河剑派还是能够承担的起的。

赵昱一路仿似闲逛,大略辰时,日头已经起来了,这才到了云山脚下。

老远望去,就见山脚一幢石坊耸立。石坊虽然不显雄伟,只一二丈,却有一分深沉的古意。毕竟是三百年的门派。

自有长河剑派的弟子,身着新装,喜气洋洋,在石坊外迎客。

英雄大会乃是江湖盛会,能择在长河剑派这样的二三流门派中举行,的确值得庆贺,也难怪这长河剑派的弟子如此欢喜了。

赵昱目力惊人,远在数里之外,就把那石坊希阿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发现了一个熟人。

乔旬。

看起来乔旬应该是长河剑派迎客弟子的头领,穿着一身崭新的衣着,身配宝剑,身材挺拔,浓眉大眼精神奕奕。

正接待一波江湖人物,你抱拳来我抱拳,客气一番,把人送进石坊,目视其登上阶梯。

乔旬笑呵呵的,实在高兴。

长河剑派在整个江湖上,只是二三流的角色。历来英雄大会,都是在一等一的门派中召开,此次竟然轮到长河剑派,虽然意外,可又怎能不让人高兴?

甚至于当初柳府王云涛被杀的事,都因此而冲淡。

乔旬幻想着,宗派在这次英雄大会上一鸣惊人,自己也从一个只在一郡之地有些名声的江湖小虾,变成西北称颂的真正少侠。

名声,是江湖人的最爱。

迎来一波客人,目视人上山,远远看不见背影了,这才回身来,一边遥望,一边对身旁的几个师弟道:“此次英雄大会事关重大,待人接物,须得有礼有节,不能堕了我长河剑派的名头。”

“是,师兄。”

几个师弟忙不得回答。

便就隐约看到两人两骑,从远处缓缓而来。

乔旬道:“打起精神,又有客人到了。”

乔旬正欢喜呢。

那两人两骑越来越近,到了百步之内,乔旬终于看清了来者面容,登时间,脸色大变!

身旁几个师弟也正望着来人,一个个都打起精神,准备待到来人近前,就要以礼相待。

却不曾发现,随着那两人接近,乔旬脸色变得煞白,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赵昱到了近前,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对乔旬点了点头,这才翻身下马:“很意外?”

赵昱背着手,抬头望了望石坊,看着石坊上的字,一字一顿:“长河剑派好字,好字!”

这才对乔旬道:“我记得曾跟你说过,会来参加这个英雄大会。看来你忘了。”

乔旬深吸口气,勉强镇住心神,抿嘴道:“来者是客,赵前辈,请吧。”

赵昱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信步走过石坊,攀上了阶梯。

乔旬一直就看着赵昱和阿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心中忐忑,又犹疑不定:“这么多的门派,全西北绿林道上的都到了,应该不会出事吧”

他也不打算去报讯,因为那日回来,就将王云涛身死之事,一一道出。掌门等高层看起来已有计较。

这是掌门他们的事,不是他该管的事,也不是他能管的。

又吸了口气,乔旬脸色逐渐恢复,但终归有一抹阴沉萦绕眉宇。

“这云山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赵昱一边走,一边观赏沿路景致,仿似个郊游的富家公子,时而还要点评一番。浑然也不把所谓英雄大会,放在眼里。

阿大同样不把英雄大会放在眼里。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除了赵昱的事是事,其他的都不是。

“少爷既然喜欢这里,不妨在此事过后,买下来罢?”阿大道。

赵昱闻言不禁失笑,摆了摆手:“天底下景致过得去的地方多的是,难不成我看到一处就要买下一处?”

阿大挠了挠脑门:“哦。”

赵昱摇了摇头,也不理阿大,加快脚步,眼看就到了半山腰上。

长河剑派的真正山门,就在这里。自也有迎客的弟子,见到赵昱和阿大,都热情的不得了,还有礼有节,一番问候,这才把两人送入门派。

他们却不知,今日迎来的这两人,并不友好,而是不速之客。

入了长河剑派,赵昱与阿大四下里游走。

长河剑派准备非常充分,考虑到有的江湖好汉不曾吃朝食,拳头大的肉包子、稀粥,反正是管够。

就在那演武场上。

长河剑派的演武场,不小。几乎是掘开了半匹山,才造就了这样一个演武场。必定也不是三五二十年能够做到的。

虽然只是二三流的门派,但成立的时间够长,底蕴还是有些。

三三两两的江湖中人,或是在演武场上朝食,或是在山间小路游玩,倒也不曾见到打架斗殴的。

想必也是一个面子问题。

毕竟大会召开在即,若哪两个门派的弟子打起来了,还闹出人命什么的,面子上当然不好看,自然要有所约束。

否则以江湖绿林这些人的尿性,一旦聚在一起,你有仇来我有怨,不打出脑子才怪。

赵昱就跟阿大四处游走,竟没人上来搭讪。

这不是因为赵昱长得太难看,吓退了别人。而且因为赵昱不喜欢与这些江湖中人打交道。自然而然的,散发一股气机,让人不敢接近。

正好有几个长河剑派的弟子从旁侧路过,赵昱招了招手,把人叫过来:“英雄大会何时召开?在演武场么?”

于是得到肯定答复。

英雄大会在巳时正点召开,地点就在演武场。

演武场空间足够大,万把人进去,并不拥堵。

果然,不片刻,就看到一队队长河剑派的弟子,开始布置演武场了。

自然的,席位什么的,是关键。

根据各个门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依次安排席位。

十五章 修士祭司齐现身

江湖绿林最是讲究一个论资排辈,以武功、势力、名头论高低。

此番英雄大会虽然择在长河剑派,但以长河剑派的根底,除了提供场地和相关服务,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作为东道主,连席位,都排在后面呢。

主持大会的,是绿林盟的人。

所谓绿林盟,这是官府对他们的称呼。他们自称武林盟。

当然,在赵昱这儿,也只当个绿林罢了。

绿林盟的历史,已经不可考究。但其来历,赵昱是知道的。虽然赵昱从不曾离开过西州,但他交游广阔。神灵体系耳目遍及天下,凡人之间的蝇营狗苟,说实话,对这些神灵而言,是掌上观纹。

赵昱跟长河郡的所有神灵都识得,历来闲谈之间,也不曾少了这些谈资。

——绿林盟的来历,跟仙道门派有关。

这个世界,有神灵,有妖魔鬼怪,自然的,修仙了道的修士,也不会少。历来修士不直接插手凡俗间的事,这个武林盟的成立,对仙道修士而言,大概是作为一个工具来使用。

而且是低端的工具。

仙道门派支持一些人,成立一个绿林盟,其主要用意,在于搜集一些消息、资源之类的。

为什么说是低端工具呢?

因为对仙道大派而言,凡俗间的消息,掐指就能算到,不需要情报系统。而资源,尤其是高端的资源,凡人就更加不能企及。那都是穷山恶水、妖魔鬼怪的地盘,才有的东西。

所以绿林盟,实际上是几个规模很小的仙道门派支持建立起来的。

只有底层的仙道门派,才会对凡俗有所需求。

这样的门派,没有修为非常高深的大修士,没办法掐指算计。对普通的资源,也有一定的需求。这才有了绿林盟。

绿林盟,真正的仙家大派,是看不上的。

但即便如此,绿林盟也能屹立不倒。毕竟有仙家门派在背后支持,又不涉及仙道大派的利益,自然没有人去管他。

于是就一直这样延续下来了。

英雄大会果然在巳时正点召开。

各江湖门派各就各位,吵吵嚷嚷的声音,逐渐安静。就见这一届的绿林盟主,龙行虎步,走上了主席位。

先是一番废话,拖拖拉拉一两刻时间,然后才进入正题。

赵昱带着阿大,就在人群之中。等到那绿林盟主废话说完,就见席位后面,绕出来两个人。

赵昱目光微微一凝。

这两人,一个是穿着玉白色袍子的年轻人,长相模样自然没话说,气质略略缥缈。但神态却让人皱眉——眼睛瞧着天,脑袋昂起来,颇为傲慢。

另一人披着黑斗篷,全身笼罩其中,看不见面孔,但身材魁梧高大,分外壮硕。

“果然如此”

赵昱心中轻叹。

之前入了这长河剑派的山门,赵昱就察觉到两股不弱的气息,一股浩荡,一股阴沉。在赵昱这儿,能称得上一个‘不弱’,已经很是了不起了。

便譬如那些江湖大派的先天高手,也没资格让赵昱多看一眼。

可见这两人的的确确不是弱者。

当然,他们不是弱者,但在赵昱这儿,还算不上敌手。

见到这两人露面,赵昱心里肯定了此前的猜测。果然有仙道门派与西戎祭司勾结在了一起!

赵昱心里有很多疑惑。

仙道门派为何要与西戎祭司勾结?虽然仙道门派没有国界、种族的限制,但毕竟来说,仙道门派多在大秦域内,与四方蛮夷的祭司们,不说是敌人,但至少也不会是朋友。

此番这二者勾结,西戎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在大秦将末之时,趁火打劫,壮大势力罢了。

那仙道门派呢?

赵昱心头转动,想到很多。

但缘故,笼统来讲,无非只有两个。其一,西戎拿出了让仙道门派动心宝贝。其二,与西戎勾结的仙道门派本身就有插手凡俗的想法。

但赵昱很快否定了第一个设想。

西戎本来不是大族,人口不过百万。别看他们纵横山林,但实际上,真正藏在老山老林里的资源、宝物,没有他们的份。

那是大妖老魔的地盘。

西戎的大祭司虽然有些神通,但要对上真正大妖老魔,也不堪一击。

赵昱就曾远远感受过一些大妖老魔的气息,那是惊天动地。只一缕气机,就逼得赵昱不敢接近。

可见其厉害之处。

由是可知,西戎的处境,实则在夹缝之中。要面对大秦的压迫,还要提防大妖老魔的暴虐。说他们能有多少资源,多少宝贝,那是扯淡。

何况若西戎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怕是早就灭族了。西戎不是大秦,大秦有资格向仙道大派对话,可以请仙家供奉,护卫皇庭,大妖老魔不敢乱来。但西戎就不行。区区大祭司,若真身怀宝贝,还不是大妖老魔口中的一块肥肉?

不要说大妖老魔,若西戎真藏有宝贝,大秦域内的仙家门派,也不会无动于衷。直接打上门去,敢不交出来?

就算是再小的仙道门派,那也是仙道门派,其底蕴,也不是区区一个西戎能够相提并论的。

也就是说,西戎拿不出能让仙道门派动心的东西。

那么就是其二了。

赵昱就更加疑惑了。从大城隍他们这些神灵口中得知,不论仙道神道,都有一个硬性的规则,那就是不得干涉凡俗红尘之事。

是什么原因,让这次英雄大会背后的仙道门派,敢于打破这条铁则?

赵昱把目光锁定在了刚刚登上前台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待我拿住你,好好盘问一番。”

赵昱并非不忌惮仙家修士。大门大派的仙家修士,神通广大,赵昱现在还不敢触其锋芒。但绿林盟背后的仙道门派,赵昱却不怕。

就大城隍所言,绿林盟背后的仙道小派,最强的也不过炼炁后期的修为。与大城隍的神威相差仿佛。

而赵昱,在数年前就已经不惧大城隍了。

如此,何来忌惮绿林盟背后的仙道门派?

台上的这位,定然是那仙道门派出来的修士,修为只不过炼炁前期,翻不起浪花。要拿他,随时可以。

赵昱不急,多看会儿戏也无妨。

十六章 一拳打死老祭司

“此次英雄大会,我等荣幸请来了”

绿林盟主声容并茂,微微弓着身,站在台上,口里说着话,神色异常恭敬。

刚刚登台的两人,随着绿林盟主的介绍,气势逐渐沉凝,仿佛风雨欲来,压的人心头沉甸甸的,呼吸不畅。

待听闻这二人竟是仙家修士,全场登时哗然!

绿林盟背后有仙家靠山,此事江湖上的大派是知道的。但许多散人、小派,却不知晓。或是朦朦胧胧,不甚清楚。

仙家呀!

那是何等的令人敬仰和羡慕?!

休说看到实实在在的仙家当面,便是耳闻,也足够令人心头震动。

要知道,历年来这么多次英雄大会,有仙家现身的,三五十年能有一回就不得了了!

一双双热切的眼睛,只看的台上那两人心中虚荣升腾,脑袋昂的更高,眼神几乎斜睨。

高高在上。

赵昱只是心中嗤笑。

不过是两个半吊子修士,其中一个还是旁门左道,连正宗的边都沾不上的蛮夷。心境修为跟凡人没什么差别,实在是丢了修士的脸。

赵昱虽然尚未开始修行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但他的的确确,已不是凡俗之辈。早已将自己当成修行中人。

看到这两人竟在一帮子绿林游侠面前,露出如此‘丑态’,心中也有不虞。

然后就是卖弄。

那仙道门派出来的年轻人,展示了一下他的飞剑之术。一口最为低劣的法器飞剑,摇摇晃晃在场中飞了一圈,引起轰动,他自洋洋得意。

另一蛮夷祭司,则甩出一道黑气,眨眼将远处的崖壁腐蚀出一个三丈方圆的窟窿。

自也是轰动连连。

这等卖弄,要说破坏力,在场的一些先天高手也能一分不差的做到。但毕竟是仙家手段,不与凡俗类同。若打将起来,尚未近身,就要被斩杀,自然也是敬畏的紧。

这会儿,连阿大都有些犹豫了。

他知道自家少爷厉害,但到底有多厉害,却并没有一个确切的计量。看到这两人卖弄手段,就略略有些担心。

生怕今日事情,最后讨不得好。

赵昱瞥了他一眼,摇头笑道:“皮毛小道,不必担心。”

阿大顿时镇定下来。

既然少爷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有把握。别人说的,阿大不信。但赵昱说的,阿大奉为钧旨。

“想必不少的江湖同道都已知晓,大秦已经乱了只有这西北之地,才有一分安宁祥和,所以”

听着上面的废话,赵昱连连摇头。

根本没说到点子上,都不是赵昱想要听到的。

不过赵昱本身也没对此抱有多大期望。这些江湖中人,毕竟是大秦的人,要真敢明目张胆说与西戎勾结,这里**成的人,怕是都要反水。

正听着,赵昱心中忽然生起一缕警兆。

不禁侧脸一看,就见一个披着斗篷的小个子,正在人群中,向这边漫不经心的走来。

赵昱眼睛登时微微一眯,轰然间气势勃发,目光如刀,狠狠锁定此人,哈哈大笑!

笑声如雷震,震得整个演武场都瑟瑟发抖,内里山壁都随之晃动起来,仿似地龙翻身!声波排开,犹如实质,掀起一圈圈白色的气浪,一时间,整个场中人仰马翻!

周遭江湖众人,许多都已经口鼻流血,昏厥过去。却是被音波震翻,破了耳膜,伤了心神。

也是赵昱不曾下杀手,加之这些江湖中人还有用处,否则一声大喝,这满场绿林,皆要去见阎王!

偌大一个演武场,一声大笑过后,只剩下五人还站立着。

阿大在赵昱身后,被赵昱护住,自然不曾倒地。远处台上两人,毕竟有些法力,虽连退数步,却也不曾倒地。

最后一个,便是距离赵昱只剩下三五丈距离的小个子黑袍人。

“老贼,不曾想你竟藏在人群之中。”

赵昱面对这小个子黑袍人,背负双手,冷笑连连:“几年不见,莫非修成什么神通,竟能瞒过我的感知?”

黑袍人站定当场,伸出干枯如鸡爪般的手,缓缓掀开了斗篷,露出一张枯树皮一样诡异的脸。

西戎大祭司。

赵昱也是大意了。本来依着他的感知,休说这大祭司,便是更强一些的大城隍,在十里之内,也瞒不住行迹。

却不料这老贼竟藏在人群之中,赵昱来到这长河剑派一两个时辰,都不曾察觉到他。

大祭司笑了起来,干枯的手捻着枯黄稀疏的胡须,阴测测的道:“果然是你!”

“如何不是?”

赵昱目中寒光闪烁:“看来当初与你教训还不够,莫非以为我拳头不硬,还敢来长河郡撒野?”

“嘿嘿嘿”大祭司诡笑连连:“你一黄毛小子,乳臭未干,本尊如何不敢?小贼,若是识相的,束手就缚,还能留你一个全尸。如若不然,嘿嘿!”

“我历来性直,本不欲与你多说半个字。”赵昱垂下双手,面目淡漠:“不过,你既知我身份,又敢到我面前来嚣狂,想必有些准备罢?来来来,让我看看。”

大祭司抚掌笑道:“你一小儿,能与本尊相抗,果然有些门道。”

然后便甩了甩衣袖,打出一道黑气,远远飞走。

片刻之后,隐约听到怒骂之声,赵昱神色一凝,遥遥看去,就见一群人被推推搡搡,从山门外进来。

“柳小姐!”

阿大也看清来者,不禁惊声叫道:“少爷,是柳小姐!”

赵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还有阿二他们。”

吐出口气,赵昱看向大祭司:“人老成精,诚哉斯言。我不料你竟亲至,失了算计,以至于把柄落入你的手中。老贼,今次倒是我赵昱输了一筹。”

说到这里,他眼睛突然睁开,杀机一闪:“然则,你以为我赵昱便是如此好相与的?!”

第一个字尚未落下,赵昱便就已经到了大祭司面前!

硕大一个拳头,含怒击出,轰隆一声炸响,晴天一个霹雳!

“好厉害!”

大祭司尖叫一声,周身黑气涌动,就要退却。

却哪里来得及?!

噗!

拳劲震荡,深入有无,一拳之间,竟把个大祭司打成了飞灰!连一滴血,都不曾剩下!

他那一身旁门法力,在赵昱面前,如一张薄纸,不堪一击。

非但其肉身,连已成型的神魂,都在这一拳之下飞灰了去。

电光火石,大祭司便已身死。

然赵昱浑然也不停顿分毫,下个一瞬,就到了柳絮等人身边,气血勃发之间,拳劲化作一张大网,一股脑儿罩下,登时间,押着柳絮等人的大祭司鹰犬,全数化作飞灰。

此时,一口飞剑凌空射来,赵昱头也不回,翻手一把捏住,咯嘣一声,断作两截,叮当落地。

又有一道黑气随之而来,被赵昱翻掌打灭。

“哥!”

柳絮叫着,扑入赵昱怀中。

赵昱淡淡一笑:“没事了。”

随之拍了拍柳絮的香肩,转身踏步,往远处台上而走。

那台上两人,皆已战战兢兢。

神通广大的大祭司,竟被一拳打死。这看似不过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在白驹过隙之间,逆袭翻盘!

这是何等的厉害?!

赵昱脚步清脆,踩在缝隙之中,缓步向台上走去。

一路过处,许多武林众人,尤以一些先天高手,尚未昏迷的,都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赵昱开口:“尔等绿林游侠,与西戎勾结,乱我平静,罪莫大焉。此罪暂且记下,待我处理了这两个小贼,再来计较。”

那台上两人,如绝望之中的小犬。瑟瑟发抖,却又分外不甘。

狗急了还要跳墙,何况两个沾了仙道的边的修士?

却就对视一眼,齐齐一扑。那仙道修士一口法力化作金刀,锋芒毕露。那旁门祭司鼓荡黑气,化作恶鬼。

两人嚎叫着,向赵昱扑杀而来。

赵昱冷笑一声,站住脚步,抬手一掌,直直把两人手段扫灭,就譬如扫除两只苍蝇。随后就见他双手一动,待得停下,便见一手捏着个脖颈,如鸡崽一般,把两人提在掌中。

“饶命!”

赵昱冷笑一声,一把捏死了蛮夷祭司,浑不在意其告饶。

随之将那仙道修士掷在地上,砰咚一声,伤了他脏腑,不禁喷出一口血来!

“我来问你。”

赵昱淡淡道:“你是何门何派的修士?为何要与西戎祭司勾结?有何目的?!快快道来!”

“噗。”

那修士吐了口血,惊悸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我乃三元门弟子,你敢伤我,我宗门定不会放过你!”

赵昱笑了起来:“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竟威胁于我?三元门?区区小门小派,能奈我何?我记得你三元门最强的修士,不过炼炁后期,与那西戎大祭司修为相差仿佛。我能一拳打死老贼,也能一拳把你三元门的掌门打死。”

那修士果然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咬牙道:“你前辈到底是何人?!如何要与我三元门过不去?”

“我与你三元门本无过节。”赵昱道:“然则你三元门要乱长河郡,便是与我过不去。至于我是何人,你等既与西戎有勾连,难道不知?”

修士摇头,颓然叹道:“我自不知。若知前辈在此,如何敢来放肆。”

赵昱紧盯着他,察觉到此人并未说谎,不禁微微凝眉:“既如此,今日我也不与你太过为难。你只要道出目的,我便放你回去。”

“当真?”修士精神一震。

“当真。”

十七章 扶龙庭利弊参半

那修士撑起身子盘膝坐起来,稍稍搬运法力,镇住伤势,这才深吸口气,道出些缘由来。

“诚如前辈所言,我三元门只是仙道小派。门中长辈,最强者也不过是炼炁后期的太上长老,许是强于西戎大祭司,却也不会强出太多,万万不是前辈的对手。”

为保性命,这修士也是知无不言了。

这样的人,赵昱大略是看不起的,但眼下却是剑好事。

关乎域内的仙道门派,赵昱所知不多,只在与城隍、土地等交流之中,只言片语。只知晓冰山一角。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仙道门派的底细,赵昱并不十分在乎。他最想知道是此番这三元门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西戎祭司勾结。

尤其大秦将末之际,又联系到大城隍的只言片语,使得赵昱疑惑颇多。

他需要一个答案。

“前辈要问我们的目的,实则晚辈也不甚清楚。”他自嘲一笑:“师父让我来,我也曾疑惑,问他为何要与蛮夷左道打交道。他道:不得已而为之。我问:何来不得已?他道:劫数将至,为保道统不灭,扶龙庭罢了。”

“扶龙庭”

赵昱听完,不禁神色一动:“原来如此。”

却问道:“你所言之劫数,又是什么劫数?”

修士摇头:“不知也。”

赵昱微微颔首,想必他也不知,便不纠缠于此,又转言问道:“扶龙庭倒是个赚取气运的好法子。这么说来,你们三元门已经有扶持的对象了?”

修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但我不知是谁。”

扶龙庭,增气运,其中的玄妙之处,赵昱是知道的。鸿蒙太一至圣真经这部无上法门之中,只基础部分,也是包揽万千。其中就有相关于气运、气数的妙处。

所谓扶龙庭,便是择一潜龙之主,助其定鼎天下,一旦成功,便可赚取海量气运,或护持己身,避开劫数,或增进修为,成仙了道。

当然,万事万物,都有阴阳之分。扶龙庭有天大好处,却也并非没有弊端。主要就在于一个度,不能与潜龙之主牵扯太深。一旦牵扯过甚,沾染人道红尘太深,到时脱不得身,与新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大大不妙了。

人道王朝,总要改朝换代,世间没有万世王朝。若牵连过甚,得逢改朝换代之时,气运牵连之下,便要应了劫数,一身修为一朝画饼,诸般算计到头也是一场空。

这还是扶龙庭成功的前提之下,若失败,后果显而易见——气运反噬之下,唯灭门而已。

仙道铁则,不可插手干涉人道王朝,其缘故,就在这里。

游戏红尘,可也。入世历练,可也。然则却不能与王朝牵连过甚。一旦越线,前途堪忧。

当然,若某仙道大派本身所据天地气运超过或齐平于人道王朝所占的天地气运,又有重宝镇压,倒是不虞气运反噬之忧。

但就赵昱所知,大秦域内的仙道门派,似乎还没有这样强盛的。

点了点头:“看来你三元门的确是迫不得已。不过为何要与西戎勾连?难道打算扶持西戎争夺天下?”

那修士摇了摇头:“利用罢了。”

赵昱心中了然:“想必是打算吞并西戎,并以长河郡为根基,为你们选择的潜龙,献上一份厚礼?”

既然是利用,其中缘故,就一目了然。

要扶龙庭争夺天下,要的不是多少个仙道修士,而是人口,是军队。长河郡地处西北,如今远离烽烟,正是个安家落户潜心发展的好地方。这是优势。劣势就在于,长河郡的人口不多。

几十万人而已。

偌大一个大秦,三十三州,人口数十亿。几十万人有什么用?

正好把主意打到西戎头上。

西戎有百万人口,因纵横山野,由是身强力壮,又极为暴虐嗜血,训练一番,少说能拉出二三十万可战之兵。加之是蛮夷,可以把他们不当做人看,随便用,死的再多也不心疼。

只要吞并了西戎,以其为炮灰,以长河郡为根基,向东、北扩散,以如今大秦的形势,最多一两年,就能把整个西州纳入囊中

赵昱想到这些,不禁抚掌赞叹:“果然是一番好计较哇。”

却问道:“西戎并非好相与的角色,那大祭司也是个诡谲之辈,你们如何能吞并西戎?”

又道:“如今这老贼死在我的手中,未必没有坏了你们的计较。”

修士苦笑:“前辈所言正是。”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枚荧光闪闪的玉牌:“西戎一族,真正掌权的不是西戎王,而是大祭司。来时,师父予了我这道控心符”

赵昱定睛一看,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是打算与西戎大祭司见面之时,趁其不备,以此符将其制住?”

“前辈英明。”修士道:“这道控心符是门中珍藏的宝贝,化神之下,皆逃脱不得。而且此番门中长辈不来,只晚辈来,就是要让大祭司放松警惕。”

赵昱看着这道玉符,突然笑道:“你为何不使用?我就在你面前。”

那修士闻言,登时神色一僵,讪讪笑道:“前辈说笑了。”

赵昱直起身子,哈哈大笑:“你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你这控心符虽然有些玄妙,可要以之对付我,那便是痴心妄想。”

说着探掌虚空一摄,那控心符便落入赵昱掌中。赵昱淡淡一笑,一把捏碎了这符箓。就见一道细丝一般的光线飞射出来,直扑赵昱眉心。

赵昱眼睛一瞪,无形之中,神魂勃发,噼啪虚空生电,直击细丝,摧枯拉朽将这道细丝化于无形。

那修士眼睁睁看着,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心中暗暗庆幸。

他并非没想过趁赵昱不备,捏碎这道符箓。只是想到赵昱之前一拳打死大祭司的赫赫威能,心中惧怕犹疑,没敢动弹。

如今看到这在师父口中威能无边,专控人心的符箓,被赵昱瞪眼击破,心中又如何不震动?

赵昱这么做,就是要震他一震。

这控心符,的确如修士所言,化神之下,少有不能控制的。但在赵昱眼中,这符箓中的禁法,就显得稀松平常。

鸿蒙太一至圣真经的基础部分,蕴含的控神禁法,随便拿出一道,就比这高深的多。赵昱虽不曾直接修习,却并非没有参悟过。

十八章 婚期至张灯结彩

况且这道控心符并未让赵昱心生警兆。

就算不勃发神魂,这道符箓中的禁法,也无法侵入他的肉身之中——三百六十五个穴窍,一百零八尊真神,并非木胎。

对于穴窍神灵而言,外来的力量,都是外魔,要进入赵昱的肉身,就必须要击溃这一百零八尊穴窍神灵!

这道控心符的威能,还远远不及。

“我履行诺言,今日也不害你性命。”赵昱将双手背负背后,淡淡道:“你且回去,告知你门中长辈:三元门要扶龙庭,我并不在意,要以长河郡为根基,我也不在意。但唯独一个,长河郡须得不能乱。”

说着话,赵昱转身而走:“你们要扶持的潜龙,必须要保证长河郡的安宁。若有妄为之举,不要怪我不给你三元门颜面。”

“另则此事,你们须得与王兄商量妥当——哦,王兄便是太守王韬。记住不得用强。”

话音如洪钟,赵昱已然回到柳絮身侧,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还有,绿林道上的游侠,我要给尔等一个警告,长河郡容不得尔等撒野,若此后我闻有人胡来,后果自负。另外,此间事后,尔等皆去长河城赏金衙门,听凭王太守安排。”

“至于长河剑派”

赵昱目中闪过一抹寒光,就要发落。

旁侧柳正道见状,连忙开口:“且慢!”

赵昱微微一顿:“柳叔父有何话说?”

此前那大祭司一番作为,将赵昱老宅、柳家一干人等,皆拿到此处。柳正道自然也在其中。

不论是阿二等人,还是柳正道、柳絮,在大祭司面前,完全翻不起浪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见面怕就被拿住,倒也没有受什么苦楚,只是稍显狼狈。

就见柳正道郑重向赵昱拜了一拜:“还请贤侄听我一言!”

赵昱让开去,并不受礼。虽然因前时之事,赵昱对柳正道的感官,下降了不少。但柳正道毕竟是亡父的至交,是柳絮的父亲。

“柳叔父有话请说。”

柳正道才道:“长河剑派恶了贤侄,这是不争的事实。然则毕竟有西戎蛮夷之故,也未曾造成不可弥补的过失。长河剑派毕竟是柳絮的师门,请贤侄看在柳絮的颜面上,能够网开一面。”

柳正道说的非常诚恳。

实际说来,柳正道大抵是一个好人。

此前在柳絮的婚事上,他偏向长河剑派,也是人之长情。他毕竟不知赵昱的底细。趋利避害,本能而已。

如今又为长河剑派求情——长河剑派对他,不定有多好。就像柳絮当初说的那样,曾经供奉不起的时候,长河剑派还曾逼迫。

但柳正道还是念着长河剑派的好,毕竟他也是长河剑派出身,这些年来,依靠长河剑派,好歹不曾出过意外。

赵昱能够感受到柳正道的诚恳,他沉吟了一下,看向了一旁的柳絮。

柳絮面露犹豫之色,看了看自家父亲,又看了看赵昱,最终轻轻吐出一口气:“哥,爹爹说的好像也没错”

赵昱知道了柳絮的想法,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也罢。”

他回过头来,看着满场倒地,已经逐渐苏醒的江湖众人,淡淡道:“我柳叔父与絮儿为长河剑派求情,如此,我便不予追究。”

场中长河剑派一干人等,不禁齐齐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赵昱忽然转言,又让一干人等提起了心。

就道:“从现在开始,柳家与长河剑派断绝关系。”

然后转身:“走罢。”

英雄大会上发生的一切,很快通过万余绿林江湖众人,传遍四方。不三日,长河郡十三县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赵昱的名字,知道赵家医馆的主人,竟然是这样一尊大神!

半月之后,整个西州都在流传赵昱的威名。

并逐渐向其他州郡蔓延。

而赵昱此前与王太守商议的赏金衙门,也走上正轨。那些江湖绿林惧怕赵昱,不敢不听从吩咐,事后便皆去了长河城,知道赏金衙门是新成立的一个半官方的他们,于是忐忑去赏金衙门,以为要被惩处。

却不料竟是好处!

才知道,那赏金衙门之中,竟有许多神功秘录!

关键是这些神功秘录,都是出自赵昱之手!

还要向江湖绿林开放!

这是怎样的一种惊喜?!

赵昱的赫赫威能,那英雄大会上,人所共知。他拿出来的神功秘录,即便不是压箱底的绝世神功,肯定也不是等闲货色。

果然,其中竟有许多都是可以修到先天的神功!

一时间,西州江湖轰动!

不论是摄于赵昱的威能,还是神功秘录的诱惑,上到大门大派,下到江湖散人,皆踊跃入册,愿从赏金衙门调遣。

王太守自是大喜过望。

有这么多的江湖人物乖乖听用,好处之大,自是不言而喻了。

不到半个月时间,越来越多的江湖中人汇聚于长河郡,人数数万。还都成了赏金衙门的人,这就使得王太守手底下,有了一支巨大的力量。

于是各种赏金任务,相继颁发。

这么多的江湖人物,尤其新来的,毕竟不曾目睹赵昱威能,也闹出一些小乱子。不过原本见过赵昱威能的,被赵昱警告过的,正好用来予以钳制,以赏金任务的形式,以江湖人制江湖人。于是逐渐就平静下来。

而此时,赵昱已在老宅安稳半月有余。

同时,赵昱与柳絮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

婚期就在明日,赵家村已是张灯结彩。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来往的村民、赵家的侍从,都一身大红,喜气洋洋。

这已经不是赵昱一个人的事,是全村的事。

赵昱,或者说现在的赵家,在赵家村的地位,不可取代。正是因为赵家的存在,使得赵家村如今,愈发的富裕安宁。

毕竟是乡里乡亲,许多好处,赵昱不介意漏给乡亲。

村民们知道赵昱要成亲了,自发的为之庆贺。

各种礼物,鸡鸭鱼肉,整头整头的猪,被当做贺礼送到赵宅,使得整个村子,都热闹万分。

为此,赵昱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计划,把婚礼宴席改在村东头的大场上。

人太多,没办法。

不但全村老小,长河郡有头有脸的,有名有姓的,不论官家,还是江湖门派,亦或者其他大商人、大地主,就没有不来的。

还是不请自来,而且提前一天就来了。

赵家老宅虽大,竟安排不下,也让赵昱有些哭笑不得。

十九章 穴窍法道阻且长

人多虽然麻烦,但却是好事。

热闹嘛。

喜事当头,就是要热热闹闹的,冷冷清清算怎么回事?

因此赵昱也不把人拒之门外,来者都是客,都笑脸相迎。

后宅里,赵昱揉了揉脸皮,一张脸半天下来,若不是他修为高深,可以控制每一寸血肉,怕是都快要僵硬了。

“再有人来,就说我有事,没办法亲自迎接。”

老管家听了乐呵呵的笑。

这赵家老宅,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老管家心里,由衷的欢喜。

“是,少爷。”

打发走了老管家,赵昱单独一人。柳絮这会儿,自然不在赵宅。这成婚礼仪,赵昱也是入乡随俗,须得遵守。这会儿,女孩儿还在柳家,须得明日良辰吉时,去县城接回来。

赵昱毕竟传出声名,还是前一日,陆陆续续就有上千客人抵达。好在赵昱也是家大业大,手底下有人可用,要不然忙都要忙死。

晚间一顿夜宴自不多提。

宴后,赵昱抖擞精神,震动气血把体内酒气驱散,这才来到静室。

修行烙印在他的骨头里,来到此世这么多年,从正式修行开始,习惯了每天夜里以静坐修行代替睡眠。

今日也不例外。

当然,到了他现在这个境界,又不曾正式开始修行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开辟穴窍又是个水磨工夫,彻夜静坐与否对修为进境暂时没有影响。正好又逢着成亲,日后夜里自不能把个娇妻抛在一边却去静坐。

今夜,大概便是最后一个延续往常习惯的夜晚。

盘膝坐在静室里,赵昱入静冥冥,搬运气血。到他现在这样的境界,一身气血之恢弘,一旦鼓荡起来,化作实质,能在头顶投射出一道几丈高的虹光,所谓气血如虹,说的便是他现在的层次。

锤炼肉身,强壮气血,到了一定境界,气血如汞髓如霜。而赵昱,早已超过这样的层次。他的气血,比汞还要凝练无数倍,骨髓在修行的过程中,都蜕变了好几次。

而随着穴窍开辟愈多,神灵显化愈多,肉身层次还要继续增长,气血还要更加凝练,骨髓不知要蜕变多少次。

须得知晓,人之一身,穴窍如周天星辰,几不可计数。赵昱如今只开辟出三百六十五个穴窍,只孕育出一百零八尊神灵,就已经能轻易打死堪比炼炁后期修士的西戎大祭司。若将周身穴窍开辟圆满,强横之处,几乎无法想象。

而这,在赵昱的修行计划之中,还只是第一步。

锤炼肉身,开辟穴窍,孕育神灵,直到肉身圆满,再来修行法力,练就元神。把根基夯实到极限,将基础打牢到无法计量的程度,积累足够,日后自能一飞冲天!

也不知是今日心情爽利还是怎的,只听得啵啵两声从赵昱体内传出,似珠落玉盘一般,竟有两处穴窍,齐齐打开!

赵昱周身一震,气血涌出,先在头顶形成一道虹光,继而化作一朵如有实质的气血火焰!

气血如虹,气血成焰!

分明修为再进一步,突破了瓶颈!

上辈子一百五十年,赵昱便开辟了三百六十五个穴窍,孕育出一百零八尊神灵。此世二十载,实则都是一个恢复的过程。

虽然因为此世体质更加超凡,使得同等境界之下,比上辈子还要厉害许多,但直到现在,才真正突破上辈子留下的瓶颈!

就好像打开了一道坚固的堤坝,气血如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几个呼吸之间,竟然增长了近一倍!

端端是骇人听闻!

赵昱总结此前修行经验,大略已经可以把修行道路,划分出详细的境界。第一个境界,便是开辟穴窍之前,把肉体凡胎锤炼到巅峰,这一境界,可谓之锻体。

其后开辟穴窍,当成一个大的境界,谓之开窍。那么这个大境界之中,五脏六腑十一个穴窍开辟成功,便是第一重。以五脏为基,六腑为辅,构成人体脏腑完整的体系,内壮神勇,把脏腑锤炼到极限境界。脏腑功能上来了,才能提供足够的气血,开辟其他的穴窍。

这是基础。

而在这一层次,气血将会随之凝练,骨髓会蜕变一次。

第二重三十六个穴窍,都是以此前十一个穴窍为基础,拓展开来,形成天罡数的穴窍群,构筑出穴窍体系的初步构架。

同样的,天罡数穴窍开辟圆满,气血再次凝练,骨髓再次蜕变。

第三重便是一百零八小周天数穴窍圆满。到了这一境界,气血再凝练一次,骨髓再蜕变一次,同时,练功入脑,脑髓开始蜕变。

第四重便是周天数三百六十五穴窍圆满。这个境界,连赵昱自己,都还未达到。

每一重圆满,不单单将穴窍开辟出来,还需的孕育出神灵,才是真正的圆满。因此,赵昱如今,穴窍开辟数,已臻至四重,但穴窍神灵孕育,只才三重而已。

不过如今他穴窍的开辟数,突破了周天数,虽然神灵孕育尚未跟上,却也算是突破了半个境界,由是气血暴涨一倍,肉身更显强横。

好一会儿,赵昱稳住气血,缓缓睁开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修行之路,道阻且长。按照我的估算,第五重便须得开辟三千穴窍。如今才过十分之一,差的太远。”

“肉身穴窍要圆满,至少七重,三千数后,必定是一会数,一元数。一会一万八百,一元十二会,十二万九千六百,何年何月才能开辟完满?况乎还要孕育神灵?”

赵昱不禁心中自问,竟生出一些怅然无力之感。

忽的一个激灵,赵昱回过神来,心中生出后怕:“外魔入侵,动摇我的意志?哼!”

连忙口诵清静经,镇住心神,好一会儿才平复心绪,安宁下来。

“不论一万八百,还是十二万九千六百,我心意早定,谁也不能动摇!”

又转念想到:“但若按部就班,千八百年也不定能修成圆满,看样子还得取些巧,借助外物”

正思忖间,忽然神色一动,缓缓站起身来。

弹了弹衣襟,赵昱走出静室,来到静室外的花园中,抬头仰观。

便见夜空中一道流光,正迎面而来。

二十章 枯木子细说缘由

“器遁之法”

赵昱目力惊人,虽是夜间,相隔甚远,却竟也隐约看出那道流光的底细——分明是宝光笼罩的一条人影!

是个仙道修士。

不过他这遁法,着实粗糙,难入赵昱法眼。器遁之法,根本条件,在于完全炼化一件法器,人器合一。如此,才能施展遁法。以肉身合宝光,化为流光,一闪即逝。

完美的器遁之法,人便是法器,法器便是人。施展遁法之时,哪里能看到人身?只一道光而已。

然则来者竟还显出人身来,分明只以宝光裹住肉身飞遁而已。

这等器遁之法,说粗糙都是给面子,实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器遁。

当然,这是以赵昱的眼光来看。他身怀鸿蒙太一至圣真经,自然不把这等粗糙遁法放在眼里。

几个呼吸的功夫,那流光落在院中,散开遁法,显出来者真身。是个面孔清癯、鹤发童颜、气息缥缈、身材高大的老者。

那一身法力气机,虽然显得驳杂不够凝练,却也有炼炁后期的境界。

赵昱心头一转,开口道:“莫非三元门的道友当面?”

那老修士落在院中,也在打量赵昱,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稽首笑道:“正是。老夫是三元门的太上长老,道号枯木子,道友有礼了。”

赵昱稽首还了一礼:“原来是枯木子道友。道友深夜来访,必有要事。且屋内说话——请!”

“请。”

两人相让一番,便就入了静室,分宾主落座。

赵昱又唤来侍从,奉上茶水。

然后屏退左右,这才说起正事。

“道友来意,我略有所知。”赵昱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道:“想必我让道友那门人弟子带的话,道友已是知之?”

“还要先谢过道友大量饶他一条性命。”枯木子礼了一礼,笑道:“他是我三元门这一代的大弟子,门派首席,若是身死,实在可惜。”

仙道修士说来逍遥,实则之间的规矩,与凡俗有的一比。修为低的修士,若是冲撞了修为高的,一个不慎就要丢了性命。

所以枯木子道谢,并非空穴来风。

赵昱摇了摇头:“此小事耳。”

对赵昱来说,的确是一件小事。杀与不杀,只在一念之间。其中不存在仁与不仁的道理。何况赵昱放人,等的就是现在。

便听他道:“我听你那门人言道,你们三元门要扶龙庭。道友,扶龙庭的利弊,你莫非不知?”

枯木子闻言神情稍稍一沉,随即叹道:“此间利弊,老夫如何不知?若非不得已,我三元门宁远藏在深山老林,封山不出哇。”

赵昱凝眉:“那‘劫数’,到底从何而来?竟迫的道友选择插手凡俗,扶龙庭以取气运?”

枯木子道:“这也是老夫今夜来见道友的缘故之所在。”

“愿闻其详。”

枯木子道:“道友年纪轻轻,就有一身超凡脱俗的修为,老朽是远远不及。不过老朽毕竟痴长些年成,一些隐秘,道友可能不知。这劫数,还要从五百年前说起。”

“五百年前?”赵昱神色不禁一动。

“然也。”枯木子面露回忆之色,连连叹息道:“五百年前,仙道鼎盛。大门大派数不胜数。便是我三元门,彼时也非是小角色。”

“其时大秦强盛无比,皇室底蕴积累五百载,几可比拟当时最强的仙道门派——玉虚门。如今大秦的疆域,有三成都是那时打下来的。”

“然则劫数天降,仙道盛世盛极而衰呀。”

说到这里,枯木子面露痛惜之色,声音急促道:“彼时我刚拜入三元门,某一日,东海之滨传来一声炸响,震动天地。竟是有妖神出世!”

“妖神?”赵昱眼睛微微一眯。

“是啊,妖神。”枯木子叹道:“那等大能,毁天灭地也只在一念之间。况乎还不止一位呀!”

“哦?!”赵昱露出惊色:“不止一位?”

“是啊,”枯木子道:“一位妖神,三位妖圣,妖王有十几尊。几多仙道大派,竟都不知其来历,似是凭空冒出的一般。”

赵昱心下登时了然:“五百年前仙道衰落以至于如今这幅田地,莫非便是那妖神所谓?”

“然也。”枯木子好似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浑身都轻微颤抖起来:“那妖神张狂霸道,扬言要取天庭而代之,做那世界主宰。其麾下十几尊妖王只用了半载时间,就将妖魔鬼怪整合起来,随后四处出击,要灭绝诸多仙道门派。”

“我三元门唉!”

枯木子眼中竟有泪光:“偌大一个山门,旦夕之间覆灭于一旦呐!”

赵昱几乎能够想象那时的场景——妖气遮天,崩山破海,一座座仙宇楼阁毁于一旦,无数仙道门派崩溃,大能死绝,道统残缺

这是怎样一种悲哀?

赵昱不禁长长的吐出口气来:“如今仍是人道天下,那妖神定是败了?”

枯木子点了点头:“是败了。”

“既如此,道友说起五百年前的事,与今次道友口中的劫数,又有什么关系呢?”赵昱问道。

“道友且听我慢慢道来。”枯木子道:“妖神败了,但并未身亡。那妖神何等修为?不灭之身,杀之不死,便是其麾下三尊妖圣,也难以磨灭。最终整合大秦皇室、仙道门派、天庭大神,也只得将其封印在东海深处。”

“原来如此。”赵昱吁了口气:“这么说,如今妖神将出?”

枯木子点头又摇头:“贫道也不知妖神是否将出,并未得知确切消息。如今所为,不过是未雨绸缪,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赵昱目露疑惑。

枯木子解释道:“想必道友知道东南乱贼举事罢?”

赵昱点头:“难道与妖神有关?”

“也许有。”枯木子苦笑道:“贫道只从其名,以及其他仙道大派的异常反应,做出的判断。”

“哦?”

“黄角之乱,以齐天道之名,蛊惑人心。”枯木子道:“道友大略不知,妖神麾下,十二尊妖王,其中有一尊,便是齐天妖王。”

“单凭一个名头?”赵昱皱眉不已。

“若只是一个名头,贫道还不至于如此紧张。”枯木子叹道:“关键是仙道大派的动静,让人心中发寒呐。”

二十一章 无用处弱者悲哀

历来小角色,每逢大事,身不由己,多做炮灰去了。

枯木子道:“若妖神破开封印重临世间,第一个遭难的,定然是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派。仙道大派毕竟底蕴深厚,此番也不会像五百年前那般措手不及。一旦他们早早联合,又与天庭联系紧密,作为靠山,自是不虞渡劫之忧。”

“而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上不着天庭,自身又实在弱小,大劫之中,阖家灭派,也是等闲呐!”

“于是你们就想到了扶龙庭?”赵昱看他说的凄苦,心里倒也是深以为然。大势如滚滚车轮,弱小者抵挡不住,唯有粉身碎骨。

连赵昱都不禁有些紧张了。

“是啊。”

枯木子叹道:“老朽不是不知道扶龙庭的弊端,但事已至此,不得不为呀。”

顿了顿,才道:“妖神虽强横,然五百年前鼎盛之时天庭尚能将之镇压,此番其势大不如前,当也脱不出天庭的掌心。有天庭镇压世界,人道不至于崩毁。虽改朝换代不可避免,但新朝必立!只要能搭上新朝气运,就算大劫之中折损颇多,总能保证道统不失。”

“虽与新朝牵连太甚,可能堕入红尘致使万劫不复,但较之于近在眼前的劫数,那却是许多年后的事了。其中利弊之抉择,老朽实在是无奈。”

赵昱全都明白了。

枯木子选择扶龙庭,最大的前提,是建立在人道不败的基础之上。他相信就算这次妖神真的破封而出,只要天庭还在,最终还是免不了一个失败。天庭不败,则人道不败,人道不败,则便能借助人道王朝的气运,度过劫难。

赵昱沉吟片刻,不禁问道:“道友能肯定妖神必出?必败?若妖神不出,道友这一番作为,无异于自己跳进火坑。若妖神崩了天庭,最后胜了,必定容不下人道王朝,是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的人道体系,是天庭构建出来的基础结构。天庭乃是神道,虽然天庭铁则,神灵不得插手人道凡俗,然则若无天庭镇压,五百年前人道就没了。天庭才是人道的靠山。只要天庭不崩溃,人道便不败。可天庭一旦败了,以凡俗王朝的力量,安敢于妖神争锋?

赵昱有此猜测,并不出乎常理。五百年前,天庭只能镇压封印妖神而杀不了他,就说明妖神的强横。至少不比天庭差多少。

此番若妖神真出来了,还大张旗鼓,其未必就没有把握。

听了赵昱的话,枯木子默然片刻,道:“然则,又能如何?我等小门小派,已是别无选择,唯有将希望寄托在天庭必胜之上。”

又道:“妖神破封,老朽虽不能断定,却也有六七分的把握。道友可知,在十年前,各仙道大派就频频有所动作?”

“愿闻其详。”

枯木子道:“老朽毕竟活了五百载,虽然没甚大神通**力,但人脉关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

赵昱微微颔首。

枯木子继续道:“仙道之中,能称之为大派的,至少要有一位地仙。就老朽所知,玉虚、青城、龙虎、全真、茅山、蓬莱、瀛洲、血河、天鬼这九大宗派,都在这一层次,其门中少的有三五位地仙,多的十余二十位。玉虚、蓬莱、血河这三大宗派甚至还有天仙坐镇。”

“齐天道起于十年前,也大概就在那个时候,这些大派便隐约有所动作。初时并不显眼,外在看来,只是交流频繁,但后来老朽遇到一位青城派的道友,话里话外有所提示。”

“他们早早就联合起来了?”赵昱脱口问道。

“然也。”枯木子道:“经过多方暗查,老朽终于确定,他们的确是联合起来了。”

“既如此,”赵昱皱眉:“为何只这九大宗派秘密联合?难道不应该联合所有的仙道门派吗?”

枯木子自嘲一笑:“道友虽修为高深,远超老朽,可道友毕竟年轻,大略也从未真正踏入仙道世界罢?”

赵昱颔首。

“这就是了。道友思维定位,还在凡俗。难道道友不知,仙道修行,境界越是到了后来,就越无法逾越?不说其他,这九大宗派,单只出来一个地仙,就能把其他没有地仙的门派全部给灭绝喽!道友,若是你,你会认为,我们这些小派,有用吗?”

赵昱神色登时一滞,随之无言以对。

果然也是如此。这事实际上放在赵昱身上,怕也是同样的想法。就像他根本看不起西戎祭司,看不上三元门一样。连赵昱都看不上,何况那些有地仙甚至天仙坐镇的大门大派?

从根本上就忽略了这些底层修士的存在。

因为没用。

大劫之中,连天庭都有危险,这些小门小派,连一个地仙都没有,有什么用呢?

至于大劫过后,仙道是否衰落,与小门派也没有必然的关系。仙道的盛衰,在于大门大派。如果大门大派一家不存,这些小派再多,凭着他们那点传承,仙道也同样是衰落。反之,就算小派全灭,只要还有一家大派尚在,道统尚在,仙道仍然能发展起来。

也难怪那些大派早早联合,却根本性的忽略底层的小派了。

“如此”

赵昱顿了顿:“的确是没得选。”

不可能纠集所有的小派去大门派山门外抗议!真要这么做了,唯一的结果便是被大门派翻掌覆灭——就当是大劫之前清除隐患。

仙道可没有律法约束。

“须得知晓,大宗派之间,因为道统的缘故,本来各自都有很深的矛盾。”枯木子还在说:“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可以抛弃矛盾而联合呢?”

“唯劫数耳。”赵昱帮他做了总结。

“是啊,非是劫数,这些历来互相看不过眼,甚至有大仇的宗派,怎么可能联合?”枯木子连连摇头:“因此,老朽才敢做出这样的判断。”

“大略是没有错了。”赵昱深吸了口气:“非是大敌当前,不可能联合。若是有什么好处摆在面前,反而他们要打出狗脑子才是。”

“就是这个道理。”枯木子随之正色道:“因此老朽今次前来面见道友,便是有一事相求。”

二十二章 寻答案再见城隍

虽然赵昱心里肯定了枯木子的判断,但还是打算从另一个方向去确认一下。

枯木子毕竟是猜测而来的判断,并未有真凭实据。只凭着齐天道作乱,凭着大门派突然联合,仍然有些疑虑。

枯木子开口所求,不用说出来,赵昱也能猜到,于是不等他明言,便摆手道:“不急。我成亲在即,道友不妨在我这里休息一二日,最多三日,我必给道友答复。”

见赵昱神色肯定,枯木子只好把话咽下,颔首道:“那便叨扰了。”

于是好生安排不提。

翌日大婚,喜气冲天。

整个赵家村,从早上天刚蒙蒙了,就闹腾开了。

唢呐吹起来,敲锣打鼓,赵昱一身大红袍,骑着胸前挂了红花的高头大马,带着迎亲的队伍,奔县城而去。

随后喜宴热闹,便不多做描述。

一夜自是红鸾叠帐。

看着已经睡过去的柳絮,赵昱心中最后一抹执念终于烟消云散。此世父母,病榻之上,最后一口气落下之前,三番五次,说的都是这事。只可惜二老自然寿尽,寿终正寝,等不到这一刻。

而现在,赵昱结束了亡父母的遗憾。

轻轻吐出一口气,赵昱只觉得心中空灵到了极点。笼罩在心头的最后一抹牵挂,被擦拭一空。

许多奇妙的感悟,随之一一涌上心头。

好一会儿,赵昱悄然起来,先给柳絮盖好薄被,然后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服,信步走出门去。

“道友。”

赵昱来到静室外,把枯木子唤了出来。

“道友今日大喜,怎的不在房中陪伴娇妻?”枯木子笑道。

赵昱摇了摇头:“来日方长,不在一时。”

就道:“道友的判断,多为猜测,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我有个去处,大略可以得到些答案,不知道友今夜可愿随我一行?”

“固所愿也。”

枯木子一听,眼睛一亮。

两人即刻出了赵家老宅,一丝风声不曾掀起,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出门之后,便各自施展能为。

枯木子放出一口飞剑,以宝光裹了肉身,用他那粗糙的器遁之法,飞遁而走。地面上,赵昱则闲庭信步,一步迈出千丈,缩地成寸,悄无声息。

村庄、道路、树林、山峦、河流,迅速倒退。方向直指郡府长河城。

一盏茶都还没泡好的功夫,长河城就到了。

赵家村距离长河城有三百里路程,然不论枯木子也好,赵昱也罢,三百里路程,也只等闲。

譬如赵昱,一步千丈,少说六里。一个呼吸,不快不慢能迈出五步。亦即是说,他一个呼吸便能走三十里。

枯木子的器遁之法虽然粗糙,但速度也不曾落下。两人一在天,一在地,或有法门,或是肉身神通,速度如此之快,竟也不曾掀起空气波澜,了然没有声响。

在城外,枯木子落下遁光,显出身形。

随后入城,枯木子便走边说:“道友来此,莫非要见大城隍?”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来郡城的理由。

赵昱颔首:“不错。大城隍是一郡正神,从属天庭。倘若这长河郡有谁能肯定道友的判断,非他莫属。”

枯木子不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友言之有理。”

顿了顿,又道:“不料道友竟与天庭神灵友善老朽活了五百载,却也不曾与大城隍这一等级的神灵拉上关系。”

这便是谦虚之言了。

以枯木子的修为,与大城隍几乎相仿。若真要结识,并不困难。其关键在于,仙道修士与神道神灵之间,有一层天然的隔阂,尤其底层修士,很少有与神灵打交道的。

真正与神灵联系紧密的,仍然是仙道大派。这些大派,甚至能与天庭的大神面对面平起平坐!

赵昱摇了摇头:“机缘巧合罢了。”

“老朽也是糊涂了。”枯木子苦笑:“早知如此,老朽也该早早去寻神灵询问一番才是”

当然,询问归询问,人家说不说,枯木子并不确定。关系不到位,像这样的大事,怎能轻易透露?

于是便到了城隍庙。

随后在大城隍的神域之中,见到了大城隍本尊。

分宾主落座,大城隍特意看了眼枯木子,这才笑着对赵昱道:“不一月之间,贤弟便两次到访。不知此番又有什么麻烦?”

语气随意,分明关系颇好。

赵昱没有直接开门见山,而是先介绍了一番枯木子,道是仙道门派三元门的太上长老。

大城隍笑道:“原来是枯木子道友,闻名不如见面呐。”

枯木子自是一番谦虚不提。

随后说到正事。

赵昱正色道:“老哥哥,小弟今日前来,的的确确有一件大事相询。此事关乎重大,若老哥哥不便道出,小弟也不会令老哥哥为难。”

“哦?”

神光笼罩之下,大城隍目光微微一闪:“贤弟先说来听听。若不违反天条,我知无不言。”

“多谢老哥哥。”

赵昱先道了谢,这才问道:“枯木子道友判断出五百年前被天庭封印的妖神将要脱困,小弟此来,便是想要确认一番。老哥哥是一郡大城隍,耳目灵通,还请老哥哥在不为难的前提希阿,予小弟一些提示。”

神道体系与仙道体系相比,贵在一个严密。

仙道体系散漫,而神道体系从属严格。也正因如此,要说消息灵通,摒除推演掐算之能,神道要超过仙道。

大城隍虽然不是天庭重臣,神职神位也算不得高深,但却是神道体系根基之中最关键的一环。承上启下!

其下,掌管着土地、山神、日游、夜游等一干神灵。其上则直接对天庭负责。如果真有疑问,问大城隍,绝对没错。

赵昱是知道神道体系的一些根底的。

这大地之上,除开东西南北中五方各有一尊帝君大神坐镇,其余神职最高的,便是郡城隍。郡之上,州这个单位,并没有更强的神灵了。

郡城隍直接对天庭负责。

大城隍闻言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贤弟此来果然是为难老哥哥我的呀。”

赵昱一听,直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便笑道:“此事毕竟关乎重大,老哥哥不说,必是天条所限。既如此,小弟不敢强求,这就告辞。”

大城隍大笑一声:“也罢。倒是让贤弟白跑一趟,是老哥哥我对不起贤弟你了。”

二十三章 弥罗宫凌霄宝殿

大城隍不答,实则已是给了赵昱答案。

为何不答?

天条所限耳。

非是大事,天庭又怎么会对此做出如此限制?

要知道,自赵昱与大城隍相交,连关于天庭大神的闲言碎语,大城隍也敢拿来做谈资。可见若非真有大事,大城隍又怎会不说?

他不说,就是肯定了枯木子的判断。

实际上大城隍的第一句话,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赵昱要问什么,点名了天条所限的不能说,这已经是初步给了赵昱一个答案。

这是朋友之间的一种默契。

“看来道友判断无误。”

离了城隍庙,出了长河城,两人缓行在夜色之下,沉默良久,赵昱才突然开口。

修士修行,不会把脑子给修的糊涂了,除非走火入魔,要不然修炼越精深,脑子就越清明。

之前赵昱和大城隍之间几句对话,枯木子自然不会品味不出其中的道理。

虽然他早有猜测,但从神灵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后,心里的焦虑,几乎与当初最先发现蹊跷的时候如出一辙。

由是沉默。

听到赵昱忽然开口,枯木子微微一滞,随即叹道:“老朽倒是更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赵昱摇了摇头:“无非是五百年前未完的事,早晚都要发生。道友先知先觉,已是老天垂青了。”

枯木子苦笑:“若得个糊涂鬼,反倒是一件好事。知道的多了,这心里呀,沉甸甸的,不好受哇。”

两人脚下如风,又沉默了好久。

眼看赵家村都要到了,赵昱才道:“道友所求,我心里有数。长河郡可以任凭道友施为,扶龙庭之事,我不干涉。然则长河郡须得安宁,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枯木子吐出口气,神色略显轻松:“能得道友答复,老朽心里总是松了口气。道友放心便是,老朽选的潜龙不日就会抵达长河,是时道友可以一观,若是个暴虐的,任凭道友区处。”

赵昱微微颔首:“如此便好。”

顿了顿,道:“我自生来二十载,都在长河郡打转。这里是我心安之处,容不得人乱来。”

枯木子很是理解的打了个稽首。

之后枯木子也不再入赵家村。得了赵昱答复,目的达成,自不用继续在这里蹉跎。于是便向赵昱告辞而去。

赵昱也不在意,自回了老宅,重新在柳絮身边躺下。

却说郡城城隍庙,神域。

赵昱与枯木子离开之后,大城隍抚须轻笑一声,抬头对虚空深处说道:“南极,以你观之,我等这位老友,如何?”

应声神域裂开一条缝隙,就有一仙风道骨的仙家,拄着一条拐杖从中缓步走出,拐杖上还挂着一只青皮葫芦。

这位仙家仙意氤氲,有五彩霞光化作道道光华,在周身缭绕。他头发雪白,晶莹剔透,额前分外饱满、略略突出。面容慈和,总有微笑。

“出乎意料。”

这仙翁散去脚下云烟,自寻了位子坐下,然后抚须笑道:“他一身气血浑厚无边,肉身之中有三百六十七道神光、一百零八道灵光隐现,皆蕴藏玄妙。若爆发起来,初入化神的修士都要被他赤手空拳打死!这几乎让我想起了上古之时的巫。”

大城隍微微颔首,却莫名道:“也不知巫族还剩下几位道友”

随之道:“赵兄弟把他的道路,又向前推进了一步。然如今看来,他这一步要大成,怕是耗时日久不知大天尊是否等的?”

“大天尊等的,但”

大城隍默然。

仙翁见状,也是微微叹息:“炼假成真,炼假成真,我等命数,皆系于其一身呐”

“能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已是殊为不易。”大城隍道:“多少道友魂飞魄散,你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却转言:“倒是妖族的几位,到了现在这般田地还不晓事。大天尊到底是什么想法?依着我的脾性,五百年前就该打散他们的魂魄。就知道闹,这天地之间就他们有理!”

“既是妖,桀骜便是本性。”仙翁摇头失笑:“大天尊为大局考虑多留一分力量,日后也多一分把握。难道非得先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小猫两三只?”

“再则”仙翁话音一转:“其金乌元神,先天所属,道友,凭你我本事,要打散其魂魄,不过妄言耳。”

“气不过罢了。”大城隍摇头:“我也知要杀他只是妄想。无量量劫之中,我等还多托了师尊、祖师庇佑才熬过了。而他只凭自己,就扛过来了。我等不如其远矣。”

叹息片刻,又道:“他曾做过天帝,不甘愿屈居大天尊之下,道友,难道此番还要忍他?”

仙翁笑道:“大天尊的意思,是看赵兄弟怎么选。”

大城隍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也是。诸般因果,皆系于赵兄弟一身。他的选择,才是盖棺定论。”

随后笑声越大:“大天尊也是个奸诈的——明眼人还看不出来?赵兄弟乃是人,又非是妖,怎么选择,岂非是一目了然?”

仙翁连忙道:“道友慎言。大天尊可在上面听着呐。”

大城隍连连摇头:“大天尊心胸若是如此狭窄,容不得我开个玩笑,那便不是大天尊了。”

仙翁失笑。

“好罢,此间事便只等赵兄弟来盖棺定论。”仙翁站起身来,脚下生起云烟:“说不得妖族几位道友最后还须得成全了赵兄弟。”

“倘若如此,也是咎由自取。”大城隍道:“不过道友还是代我问一问大天尊,若是可以,与妖族的几位道友通个气。不教而诛毕竟不好。”

仙翁沉吟半晌:“也罢,我自将话带到。”

于是仙翁破虚而去,一路仙炁浩浩,直入三十六重大罗天。

弥罗宫便在这最后一重大罗天上。

其色霞光万丈,流光溢彩。其势恢弘、雄伟,神威浩荡。然则却稍显冷清,不见天兵天将,天神天官。

便是那飞舞奔走的龙凤麒麟、仙鹤狮虎,也皆是仙炁所化,非为灵智。

弥罗宫深处,凌霄宝殿之上,高最高最大,无量无边的神座上,端坐一尊天帝。正乃是: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至尊玉皇大帝。

天帝端坐,不动不摇,道妙永恒,天性自在。

他坐在那里,就仿佛镇压着一座混沌宇宙,浑然、厚重,让宇宙秩序运转,万劫而不磨!

“大天尊。”

仙翁入了凌霄宝殿,微微躬身稽首:“真君使吾带话:不教而诛谓之虐。大天尊意下如何?”

二十四章 雄心壮志女胜男

上一世的赵昱,半辈子都在打打杀杀中度过,手上沾染的鲜血,涓滴累积,或可化为一座湖泊。殁在他手中的性命,不知有多少条。

后半辈子修身养性,收敛了杀气,圆润了精神。

到此世,赵昱也没少了杀斗,但都在妖魔鬼怪。

他更希望自己身处的大环境,能够平和安详。

杀斗不是目的,只是手段。从这方面来看,上辈子几十年的疆场生涯,实际上也是为了后半辈子能够活的安宁。

大秦要乱,随他去乱,但长河郡不能乱。

这是赵昱的底线。

赵昱也知道,大秦殁了,只要天庭还在,就还有新朝。新朝必定是建立在战争的基础上。这是席卷天下的大势,长河郡不可能置身其外。

这也是他答应枯木子的原因。

新朝归属为谁,他都没有意见,长河郡可以作为枯木子所选潜龙的龙兴之地,只是要保证长河郡安宁。

说来简单,实则并不容易。天下大乱,逐鹿夺鼎的大争之世,很多事都不能得到保证。枯木子无法保证他选择的潜龙,就一定能腾云而起。无法保证长河郡会在战争之中永远安宁。

其实赵昱也知道这一点,他只是想要一个保证。

如果真到了某一步,有人来荼毒长河郡,那不好意思,赵昱不会袖手旁观。

枯木子心里也清明的紧,所以他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只要赵昱答应了,在某方面来讲,赵昱对他和他选择的潜龙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所以不久之后,大略只半个月,枯木子又来了。

这次便不是他独身一人,还包括了整个三元门、枯木子选择的潜龙,以及潜龙所属的一批势力。

“道友,别来无恙。”

枯木子面色红润,笑呵呵的。

赵昱点了点头:“道友,请。”

把枯木子迎进屋里,两人相对而坐,赵昱笑道:“看这模样,道友是打算把三元门都搬到长河郡来?”

枯木子点了点头:“正是。老朽既已决定与潜龙气运一体,自然不会犹豫分毫。”

“好气魄。”

赵昱不禁赞道:“如道友这般,一旦决定,便义无反顾的,少之又少。”

“迫不得已呀。”枯木子露出一抹苦笑,随即道:“还请道友不要见怪长河郡毕竟是道友”

赵昱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不在意道:“长河郡不是我的,三元门要在这里落脚,我没有意见。不过希望道友能够管束好门人弟子”

“道友放心便是。”枯木子笑道:“我三元门虽小,规矩却不小。”

“这就好。”

然后枯木子便说起了他选择的潜龙。

“因早作了准备,一番运作,老朽所选潜龙此来,合乎凡俗法理,也是名正言顺。”枯木子道。

“哦?”赵昱微微一笑。

“镇西将军。”枯木子道:“因东南六州黄角之乱,西州兵马十亭调走七亭,由是边疆不稳,急需大将弹压”

赵昱颔首赞道:“看来道友经营的不错。”

镇西将军可不是小角色。

大秦军方,以太尉为首,太尉之下半级是大将军。而太尉、大将军这两个职位不常设。大将军之下,便是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及其下的前后左右四方将军,也不常设。

前后左右四方将军之下,便是四佂将军,同样不常设,除非对外作战之时。四佂之下,便是四镇。

这四镇是镇东将军、镇西将军、镇南将军、镇北将军。

四镇大将,才是常设的最高军职。

赵昱说枯木子经营的不错,并非妄言。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给他选择的潜龙落实了镇西将军的军职,由此可见枯木子在大秦朝堂之中,经营的势力,有多庞大。

当然,也是外部条件正好合适。原本的镇西将军率兵东南,镇压黄角之乱去了。空出了这样一个职位,加之西戎的确不稳,各方面条件正好符合需求,稍稍一发力,做个推手,就达成了目标。

“准备的早罢了。”枯木子摇了摇头:“数年前老朽得出判断之时,就在为今日做准备。否则仓促之间,哪里做得到?”

赵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道友选择的潜龙,当身份不低,否则就算有道友做推手,也不可能如意坐上镇西将军的位子。不知这潜龙是为何人?”

枯木子微微一笑:“道友不妨见见?”

赵昱道:“可也。”

他也有些好奇。

枯木子虽然修为算不得高深,但为人还是不错的,而且很精明谨慎。这样的人选择的潜龙,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片刻之后,就有侍从引着一人走进门来。

赵昱抬头打量,不禁一愣,随之侧过脸来,对枯木子道:“这”

“哈哈”枯木子哈哈一笑:“道友看来很惊讶。”

赵昱摇头失笑:“的确惊讶。”

然后又继续打量,一边说道:“却是没有料到竟是一位女子。”

那潜龙开口了:“赵先生看不起女子?”

赵昱大笑:“非也非也。”然后道:“请入坐。”

才道:“一阴一阳谓之道。男也罢,女也好,在我眼中,皆是一般无二。”

那潜龙轻轻一笑,揭过此题,拱手作揖一拜:“久仰赵先生大名,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本将军赢无缺,见礼了!”

“好一个英姿勃发的镇西将军。”

赵昱微微拂袖,一股劲力暗涌,将她扶起,笑道:“你虽为女儿身,可我所见过的男子,没有一人在气度上能比得上你。”

赢无缺这个名字,乍一听,不像女子姓名。她身材高挑,皮肤健康,眉毛如柳叶,斜飞鬓间,有一股子凌厉的气息。

双目如星点,深邃有城府。神色里自有威严之气。

端坐下来,不动不摇,颇有人主之象。

而且也不是个羸弱的,只看她一双修长的手,上面的老茧,以及她一身破入先天的真气气息,就知道她本身在凡俗间,就是个强者。

身上穿着的显得男性化的衣着,跟增添了一分英气。

“将军姓赢,当是皇室中人。”赵昱道:“不知是哪位公主、郡主?”

二十五章 胸有甲兵腹藏经史

“公主也好郡主也罢,都不必再提。”赢无缺拂袖道:“本将如今是镇西将军。”

“好!”

赵昱不禁道了个好字。

随后笑着对枯木子道:“果有人主气象。”

他说着话,抬手指着赢无缺头顶虚空之处,道:“紫气腾空三尺高,有化蛟之象,果为潜龙也。”

枯木子抚须自得一笑:“老朽虽老,却不曾老眼昏花。”

赵昱失笑。

随后闲谈几句,就说到正事。

赵昱也不等枯木子与赢无缺开口,便开门见山:“长河郡可以完完整整交与将军,王太守那里,我自有劝说,不会让道友和将军失望。说来道友为将军谋了镇西之责,倒是免去了我一番麻烦王太守是个好官,但有时候稍显愚忠。若将军单人匹马,要王太守同意,怕须得我施些手段。如今将军镇西,名正言顺,王太守便没有理由驳我。”

镇西将军这个职位,权力很大。具体说来,包括西州、凉州、楼兰州、甘州在内的四个州,兵马大权皆操之于手,甚至兵家必争的一些重要郡县,连政务都可以过问。当然,这是明面上的。实际上,不论哪一任镇西将军就职,都不可能把这四个州压服。

尤其眼下,大秦局势严峻,黄角之乱爆发,使得庙堂颓势暴露。于是边塞州郡,许多人都起了小心思,很多领兵的将领拥兵自重。因此赢无缺这个镇西将军,怕是历代以来权力最小的。

不过终归有这个名器。

大义在手。

她可以从这四个州择取任何一个郡县,作为其总督之地。当然,若果没有意外,能不能消化,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现在就不必了。

长河郡就是最好的选择。

“将军当知。”赵昱又道:“我与枯木子道友早有约定——长河郡要一如既往。将军要夺鼎逐鹿,征兵、征税,我都能理解,但不要过分。”

赢无缺轻轻一笑:“赵先生莫非以为本将军胸无点墨?”

一旁枯木子抚须笑道:“道友怕是不知,无缺此前,乃是一郡太守。其所领郡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家家安居,户户乐业,政务能力,首屈一指。”

见赢无缺发自内心的自信,赵昱不禁点头:“如此便好。”

却道:“不过既然将军此前领一郡太守,如此作为,想必深得民心,却为何不以你所领郡县为根基,非得来这西州边塞?”

赢无缺道:“我所领郡县,乃是南阳。地处中原,就在庙堂眼皮子底下,又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敢问赵先生,倘若本将军以南阳为根基,该如何走出第一步?”

赵昱恍然:“原来如此。”

然后笑道:“将军果然胸有沟壑。西州虽偏远,人口、经济,都不及中原繁华之地。但有弊就有利”

“然也。”赢无缺笑道:“西州在民生方面,落后中原远矣。但西州边塞,却出精兵。我要夺鼎,兵马第一。况乎西北边塞四州,有蛮夷环伺,我要拿来练兵、积蓄实力,是名正言顺,不虞被朝堂怀疑。”

“再则西州虽偏远,可却便于防守。中原之乱,必定不会在短时间内决出结果。过早参与进去,智者不为。我在西州,冷眼旁观,积蓄实力,一旦机会来临,雷霆一击,才是王道。”

“至于民生经济,并非绝对。中原大乱,我正可趁此机会,招揽流民,加深战争潜力。一边降服骤变蛮夷,为我所用”

“边塞之地,看似资源贫乏,实则并非如此。第一,西北多草原,盛产牛羊马匹。不论是用来武装骑兵,还是贩卖,都可创造巨大的利益。第二,西北多火油、盐矿,周山余脉盛产各种药材”

赢无缺侃侃而言,从军事的攻守之势,到民生发展,各种资源,凡此种种,事无巨细。

可见其对西北边塞的了解,并非流于表面。

“西北实则资源丰富,并非不能发展。”最后她总结道:“积年贫弱,关键在于交通不便。”

说到这里,她把目光落在枯木子身上:“上师已经答应于我,随后会动用神通法力,疏通中江、南河的几处险地,打开水路。如此,交通通畅,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赵昱听完,不禁连连颔首,抚掌笑道:“好好好,将军果然胸有成竹。如此,我便不必担心喽。”

然后笑着对枯木子道:“道友还真是下了大力气。”

枯木子摇头:“老朽一门上下,既然选择了无缺,那就尽力而为。”

疏通中江、南河上游的险地,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要不然,这么多年,大秦早请仙道修士,做成了此事。

盖因大江大河的流向,乃至于各处险地,都是地脉形成,是天地自然的造化。一旦改动,稍有差池,就要酿成灾祸!

这是有前科的。

数百年前,大秦鼎盛之时,有一任皇帝就派出仙道修士,要疏通河道。却哪里知道,刚刚动手疏通一处,就发生了地龙翻身的灾祸。

那场灾祸异常剧烈,使得中江一段河流改道,祸及周边州郡,受灾的人群,多达数百万!

这样的灾祸,是无法承受的。

因此,即便知道疏通河道对大秦的发展,对东西之间的沟通,有着绝妙的好处,但也只能搁置下来。

赵昱摇了摇头:“道友有把握?须得知晓,疏通河道,若是成功,利处自然无限大。但若是失败”

枯木子无奈一笑:“到了现在,还有什么要顾虑的呢?”

随后转言:“不是还有道友么?”

赵昱一怔,随即笑骂道:“你这老儿,竟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枯木子笑道:“除了道友,老朽还能找谁?”

一旁赢无缺郑重道:“请赵先生不要拒绝!我知赵先生神通广大,只要赵先生助我,一应任何要求,我一概应下!”

赵昱不禁感叹:“是个做大事的人。”

随后却摇了摇头。

枯木子一愣:“道友”

赢无缺急道:“赵先生”

赵昱摆了摆手:“别急,听我说完。”

“我可以助你。地脉走向,在我眼中,如掌上观纹。不过我不会亲自出手,枯木子道友,我给你地气脉络图,疏通地脉由道友自己出手,如何?”

不等枯木子回答,又道:“至于条件”赵昱笑着摇头:“我没有任何要求。”

二十六章 不图回报只求安宁

对赵昱来说,就算枯木子三元门满幅身家,也拿不出一样让他心动的东西来。

功决法术,赵昱不缺。

鸿蒙太一至圣真经比三元门的功法,不知要高妙到哪里去了。

法器宝物赵昱同样不用。他如今还未正式修行鸿蒙真经,涓滴法力也无。就算日后修行法门,炼出了法力,需要法器法宝,自己炼来,也比三元门的货色要强得多。

而三元门的修士,也同样不在赵昱眼里,赵昱没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助。如果赵昱某一天需要帮助,也不是三元门帮得了的。

至于赢无缺,就更不用说了。

她能拿出来的回报,无非就是凡俗间玩意儿。

比如金钱利益,或者权职官位。

这些,赵昱哪里会看得上?

稍稍出手帮助一番,可也。不图任何回报。当然,也不会亲自出手。

看着两人的神色,赵昱摆手道:“说句不好听的话,枯木子道友,赢将军,你们都没有我需要的东西,所以不提也罢。”

两人皆是无言。

赵昱笑道:“我还是那句话——长河郡若是安宁,便是给我的最大的回报。”

赢无缺不禁叹然道:“赵先生与我不是一个层面的人我想要回报,却无路可报,实在羞愧。”

“做到你的承诺就好。”

赵昱笑了笑,端起茶碗:“将军与道友想必还有的忙,今日我便不留二位了。稍候我自去见王太守,二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送走了三元门、赢无缺一行人,赵昱遵守诺言,直去了长河城。

太守王韬这段时间,也是忙的出奇。

主要就在于赏金衙门。

见赵昱突然到来,王韬心中有些疑惑,一边把赵昱请进屋内,一边让人奉上茶水,这才问道:“贤弟今日怎么有空来为兄这儿?”

赵昱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见王兄,有一事相商。”

“愿闻其详。”王韬洗耳恭听。

赵昱便道:“王兄是个明白人,大秦如今的局势,已是危如累卵。王兄主掌一郡,不得不为以后作打算。”

王韬微微一滞,却道:“黄角之乱虽盛,却不过波及东南六州而已。以大秦的底蕴,要镇压下来,并非难事。贤弟危言耸听了。”

赵昱摇头:“此间事,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黄角之乱,若真是乱民举事,以大秦千载底蕴,要镇压下来,的确不是难事。但王兄可知,这其中牵扯太大,已不单单是乱民与庙堂之间的矛盾。”

王韬皱眉不已:“贤弟知道些什么?”

赵昱指了指天,道:“天庭、妖魔,俱在其中。”

王韬面露惊疑之色:“不可能!”

赵昱失笑:“王兄何必自欺欺人?以王兄的官位,想必也能得到一些消息。黄角举事已二月余,不知朝廷镇压之事,可曾顺利?”

王韬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前文便曾说过,一郡太守封疆大吏,地位很高。即便王韬被排挤,可也不是绝对的。朝中仍然有清流,与王韬交好。

东南战事,已二月余。但进展分外不顺。

历来乱民举事,除非打官军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一旦等到朝廷反应过来,调集大军围剿,必定一触即溃。

但黄角之乱却并非如此。

原因就在于乱军之中,有许多来历不明的超级强者!

使得朝廷的镇压不但不顺利,反而情势急速恶化!

如今战乱已经从东南六州铺展开来,周边其他州郡,也已被波及。分明乱象愈大,愈发不可收拾了。

赵昱所言,真非是危言耸听。

“贤弟此来,莫非便是与为兄说这些?”王韬语气顿时有些生硬:“或者贤弟与某希人有了联系,来做说客?”

王韬凭真本事,在多方排挤打压之下,还能做到太守官爵,可见其人胸有沟壑。听赵昱这么一说,心思一转,就有了一些猜测。

他向来直言,与赵昱一般无二,于是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

赵昱点了点头:“王兄并未猜错。我的确与人有所联系,但并非王兄所想的那样。天下大乱,旧的王朝毁灭,新的王朝诞生,这是轮回至理。但我世外之人,对凡俗红尘,并不眷恋。我只是不愿看到长河郡受到影响。”

又道:“王兄当知,大势如车轮,滚滚而来。天下要大乱,长河郡又如何能够偏安?我不愿长河郡步入如此境地,唯有找一个有能力有魄力,有野心有担当的人,做那定海神针。”

“再则此人,并非是我选的人。”赵昱摆了摆手,止住将要开口反驳的王韬,继续道:“我没有那份闲心去操心朝代更迭。是仙道门派三元门要扶龙庭,择的一位潜龙之主。前时英雄大会之事,王兄也知道,三元门参与其中。其缘故,在于通过一些手段,吞并西戎,为其选择的潜龙所用。”

“此人我已见过,想必明日王兄会见到她。虽然可能会让王兄诧异,但此人的的确确,是个有能为的。我观她气数,紫气莹莹,有升龙之象。而且以她的身份来历,想必王兄也不会太过排斥。我已经对她有所要求——须得保证长河郡的安宁,我想这也是王兄所愿。”

最后赵昱站起身来:“还请王兄多多考虑,明日见过其人后,若王兄还是不愿,小弟会请王兄在我庄子落脚,安度半生。”

说完,赵昱不给王韬说话的机会,抬步一闪,便已消失在了王韬面前。

王韬伸出手,张了张嘴,最终落下一声叹息。

“唉”

就像赵昱说的,王韬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愚忠。这样的人,在乱世之中,尤为可贵。所以赵昱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表明态度。

他不会把王韬怎么样。但会通过他自己的手段,把长河郡交到赢无缺手里。

而对王韬来说,赵昱此番强硬无理,让人心头愤懑。但王韬也非是不明白赵昱的心意。王韬愚忠,但同样是个好官。

他也不愿意看到长河郡被乱象波及。

叹息过后,王韬沉默良久,心里想着,待明日见过来人之后,再做决定。若来人不像赵昱所言那般,他王韬就是自刎殉节,也在所不惜!

二十七章 开河通路三月变

赵昱最终还是没能让王韬在赵家村养老——王韬虽有些愚忠,但并非全然不知变通。赢无缺的身份来历,给了王韬妥协的理由。

再则王韬满腹才华,虽已过中年,却不失抱负,不愿就此采菊南山。朝局如此严峻,多方受到排挤,他不也没曾放弃过么?

赵昱的话在前,赢无缺身份来历在后,自己又舍不下满腔抱负,唯有妥协一途可走。

王韬的妥协,基本上就代表着长河郡落入赢无缺的手中。王韬有能力,有手段,整个长河郡十三县,就没有不服他的县令。只要王韬配合,赢无缺要做的事,自是易如反掌。

由是不几日,波澜不兴之中,长河郡就已经换了主人。

王韬仍然是长河太守,并为赢无缺所倚重,并不曾亏待分毫,反而重用。譬如李子云等县令,也同样如此。

要夺鼎天下,建立王朝,并不是口里说说那样简单。不是说赢无缺背后有三元门鼎力支持,有赵昱默许,就具备一切条件了。

这不可能。

她需要帮助,需要辅佐。一个国家,种种脉络,千头万绪,复杂不堪。赢无缺又不是动念就知天下事的仙家,鼎力支持他的三元门,也没有这样的强者,所以中坚力量,不可或缺。

她此来镇西,大义是有了,名器是有了,但除了三元门,除了她自己的一些心腹,正是无人可用。

三元门的修士,可以帮她做一些凡人不做到的事,但要治理民生、训练军队,摆出堂堂正正之势,这些修士可不成。

赵昱实则为王韬、李子云等人感到高兴。

生逢乱世,遇到明主,才是这些读书人最大的幸运。赵昱不能肯定赢无缺能不能走到最后,但她是一个明主,这一点毋庸置疑。

有了长河郡作为根基,赢无缺大刀阔斧,自是一番雷厉风行。

此间事,赵昱便不关心了。不论是如何治理民生,不论是疏通河道开辟交通,只要赢无缺不把长河郡搞乱,赵昱都不予理会。

时光便如那云烟,眨眼就去了三月,已是将要入冬之际。

这三月以来,赢无缺在长河郡的诸般动作,开始显露出成果。

首先是疏通河道——枯木子亲自动手,根据赵昱给出的地气脉络图,果真完成了这一壮举,并不曾留下后患。

当然,这老儿也累的个半死。如果只是疏通河道,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以这老儿炼炁后期近乎圆满的法力修为,并不难。

关键是,在疏通河道的过程中,须得小心又小心,谨慎又谨慎,不能坏了地脉。所以很多时候,都需要动用**力,牵引地脉改道。这就难了。

如果没有赵昱的地气脉络图,以枯木子的境界修为,绝对会出大问题。

长河郡南北,南河、中江,流经长河郡的这一段,都是最险峻的一段。其中险滩、水位落差,简直是人见人死,鬼见鬼愁。

不过三月之后的如今,一切都好了。两条河,最险峻的地方,都疏通完毕。如此,长河郡,或者说西州,通过中江,可直达中原、北方。通过南河,则与东南直接联系起来。

赢无缺的战略第一步,实现了。

在枯木子带着三元门中的高手疏通河道的时候,其余三元门的弟子,则在帮助赢无缺修路。

是的,修路。

交通是第一步,不单单是水路。旱路,尤其是长河郡内部的道路,须得大道通衢。

有三元门的修士帮助,修路就方便太多。遇山开山,遇水搭桥,可比凡俗普通人要迅捷的多。

在河道疏通成功的前夕,长河郡内部的旱路,也都完成了。从北端的长河城开始,直入南下,穿乡过县,直达南河河岸,并在南端河岸畔,修成一座码头。这是主干道。

又有十余条分支,尤以西部分支最多,都深入了西部周山余脉的山林之中。方便对周山余脉资源的开发、采集和运输。

连赵家村外,都有一条支路通过。

除此之外,赢无缺在政务方面,又做了一些补充,使得整个长河郡更加有秩序,更加稳定。同时开始征兵,并不多,只一万人,是量力而行。

又将赏金衙门做了一些改造,将之秩序化,把许多江湖绿林道上的好汉们,做了一些整编,从中选出一些听话的、好手,成立了一支较为特殊的队伍。

而这三个月以来,周山余脉之中的西戎,则倒了血霉。许多江湖绿林好汉,成群结队,兴冲冲杀入山林,只要安然回来的,基本上都发了。

他们为长河郡带来了大量的免费劳动力——相对的,西戎外围的许多部落,被连根拔起。老的基本上都玩完了,只要还有劳力的,都被抓出来,在赏金衙门兑换成了功勋。

当然,江湖中人也不是没有损伤。西戎好歹是一方势力,总人口百万,壮劳力人人皆兵,江湖中人虽然都是高来高去的好手,但一个不慎若是被大队人马围住,也只得一个死字。

这三月之中,进入山林没回来的绿林好汉,至少有两千人。

听起来让人心寒,但对刀口舔血的绿林好汉们而言,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因为他们得到的比失去的跟多。

数以万计的绿林好汉们,在三个月之内,至少抓捕了二十万西戎蛮族。这二十万西戎蛮族是一笔天大的功勋,因此而直接受益的绿林好汉,至少上千人——就算是赵昱,三个月在家不曾动弹,也略有耳闻——就在这三个月之中,长河郡有上百个先天高手相继诞生!

这对江湖人而言,该是多大的诱惑力?

赏金衙门成了香饽饽!

吸引力愈发的大了。连西州周边,乃至于接近中原的其他州郡的江湖人,都慕名而来。也使得长河郡江湖人这个群体,愈发壮大。而西戎,受灾愈发严重。

除了人口红利,绿林好汉们攻破西戎不落,当时的收获也同样不菲。或是金银财宝,大笔大笔。或是药材、物资,大批大批。

不论武功,还是金钱利益,都让许多江湖人赚的满盆满钵。

但实际上,真正得到好处的,是赢无缺。

二十八章 夜会三妖虎树猴

人口红利,直接作用在长河郡。赢无缺要做的许多事,都只需花费一些粮食,就能完成。各种建设,都是免费劳力,还不用担心死人。甚至军队的扩建,都可以录入相当一部分蛮夷青壮。

而各种物资,绿林好汉们运出来之后,当场就卖了。不论交易的商人是长河郡的还是外来的,都会对长河郡的经济,产生巨大的推动。

江湖中人要吃喝拉撒,要玩乐,都要花钱。这些钱,他们不可能留在手里,专程离开长河郡去花。都是花在本地的。

绿林好汉们都是大手大脚的人物,一掷千金的不在少数。实际上,他们赚到的钱,相当一部分,都落在了长河郡,为长河郡的发展,贡献了巨大的力量。

为此,赢无缺还专门建了一座城池,给这些江湖中人使用。

毕竟江湖中人还是桀骜的多,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若在普通人群之中,未免造成一些危害。倒不如专门划拨一块地,让他们自己去搞,只需要做好监督即可。

如此反倒是更加合了江湖人的心意。都道是镇西将军仁义。

纷纷扰扰,但赢无缺方向却把握的极为细致。又有王韬等人倾力辅佐,使得长河郡一日胜过一日。

前几天王韬公务路过赵家村的时候,还与赵昱感叹,说他的选择没有错。

倒是让赵昱好生取笑了一番。

至于在长河郡大变的这个过程中,赵昱,或者说赵家的家业,受到了冲击,但同样也取得了巨大的发展。

阿二等人这些天一直在外奔波,已经把赵家医馆发展到了临近的几个郡。

当然,这些赵昱是不在意的。

三个月以来,赵昱除了陪伴新婚的小妻子,其他时间都在修行,打熬气血、开辟穴窍、孕育神灵。

柳絮也随同赵昱,转换功法。打散了原本修成的真气,复归气血,重修冰肌玉骨功。

当然,这也是柳絮的真气武功还未登堂入室的缘故。若她修到先天,要转换功法,便不容易了。贸贸然打散真气,就会伤及根本,反而得不偿失。

这三个月之中,赵昱连续开辟成功十余个穴窍,并打开一个穴窍沟通天地灵机,孕育出一尊神灵。说来已经不慢了,可一想到人体穴窍多如繁星,一点激情登时烟消云散。

但这事急不得,本来就是水磨工夫。又没有什么天材地宝可以作为辅助,只能慢慢来。

好在赵昱经历一世,心性沉稳,倒也不曾心急做出贸然举动。

这一夜,赵昱等到柳絮睡去,便起身来,打算去静室修行。自成婚以来,除了开头几日,后来赵昱都是这么过的。

前半夜是柳絮的,后半夜是修行的。

刚走出卧室,正是月明星稀,赵昱忽然神色一动,抬起头来。

隐约就见到远处高天之上,有几道诡谲的气息奔袭而来。

赵昱不禁喃喃:“难怪我今日心血起伏不定”

却身形一动,眨眼间就出了庄子,来到后山荒坡上负手而立。

“妖气!”

这是妖的气息!

这些年来,长河郡以西的老山老林之中,不知多少开了灵智的妖死在赵昱手中。对妖的气息,赵昱敏感到了极点。数十里之内,无所遁形。

“哪里来的妖,竟如此大胆”赵昱望着那几道迅速接近的妖气,周身气息一放,勃然升腾。他双目如明星,点点有精光,口里喃喃自语:“妖气浑厚少有,不是小角色。看这模样,分明是奔我来的。”

赵昱放出气息,在超凡脱俗的生灵眼中,犹如黑夜中一轮冉冉升起的昊阳,显而易见。

果然,那几道妖气微微一转,便奔荒坡而来。

呼吸功夫,几道妖气从天而降,落地一滚,化作几头妖来。

赵昱目光微凝,瞪眼一看。

总共三道妖气,落地三头妖精。为首的黄面獠牙,额头上有一个醒目的王字,分明便是一头虎妖。

其余两头,一个尖嘴猴腮,是个猴子。一个面目僵硬,犹如枯树老皮,竟是个树妖!

这三头妖精,个个妖气澎湃,冲宵激荡。尤其那头虎妖,头顶妖气冲出,几乎化为实质,有半步化神修为。另外两个,也都是炼炁后期近乎圆满之境!

这等层次的妖精,赵昱不是没遇到过。但都藏在老林深处,穷山恶水之间。等闲绝对不会出来。加之份属不同种族的妖精基本不可能联合。由是赵昱心中就有了许多猜测。

赵昱打量这三头妖精的时候,他们也在打量赵昱。

那虎妖身形庞大,有一丈高,雄壮无匹。一双黄橙橙的虎目打量了赵昱一番,踏前一步,踩的地动山摇,随即凶声闷气道:“你就是那个赵昱?”

赵昱暗道一声果然,面无表情道:“我便是赵昱。你们三个不知死活,竟敢到我面前来撒野,莫非是来为死在我手中的妖精报仇?”

“笑话!”

那瘦猴开口了。

站在虎妖身边,猴子便如同一只婴孩,一个丈高,一个不过五尺,正好只有一半。又干瘦干瘦,一个疏忽,怕是要忽视了他。

他声音尖利,似乎金铁摩擦,分外刺耳:“你宰了多少小妖,大爷我可不在意。赵昱是吧?识相的束手就擒,跟大爷走一趟,如若不然,今夜便不让你好过。”

这猴子竟还有些文雅,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咬文嚼字,让赵昱颇为有些意外。

也让他更加确认了来着不善。

普通的野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只知道喊打喊杀,要吃要喝。如这猴子一般,能说话的,还有条有理,知道威胁的,赵昱还从来没见过。

“看来你们来历非凡”

赵昱摇头失笑:“但要让我束手就擒,就你们三个畜生还办不到。动手之前,我须得问一问,你们从何而来?”

“恁多话作甚?”虎妖闷声道:“我们是妖!”

又道:“他在骂我们。猴子,逮住他,揪了四肢,尝尝鲜。”

“大王要见他。”树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活的就够。”虎妖道。

二十九章 一拳打死后患多

虎啸起,平地里一声炸雷。云从龙风从虎,突兀间飓风起于冥冥。吹得天地乱,刮得鬼神愁!

那虎妖张开血盆大口,声波咆哮,化作实质,同时丈高妖躯携着狂风一跃而起,妖气化作庞然虎头,有三十丈大,找准山头,一口就啃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声威赫赫。这一击,无边压力骤起,四面八方,压得山低头,石崩乱,竟有锁住虚空的味道!

若得枯木子在此,失了先手,怕是这一击之下,就要束手就擒。但在赵昱眼中,却不过尔尔!

赵昱长身而立,抬头观那妖气化作的虎头,口里大笑一声,抬手便是一拳!

这一拳,不见声响,似乎平凡。却那跃在半空的虎妖眼中,竟是参天巨拳从平地起,悍然一拳当空,劲气凝成一丝,尚未打出,便搅得虚空摇摇欲坠!

虎妖勃然色变,咆哮一声:“出手!”

噗!

就譬如轻轻一口气吹灭蜡烛,赵昱一拳击出,妖气化作的庞然虎头哀嚎着炸开,虎妖从中跌落出来,碰的一声落在坡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而此时,那猴子和树妖,竟是尚未反应过来!

赵昱踏步走下荒坡,一手藏在腰间,一手负在背后,一边淡漠开口:“再问一句,你家大王到底是谁?”

猴子和树妖惊叫一声,齐齐纵跃,来到虎妖处。树妖警惕无比的望着接近的赵昱,猴子则连忙把虎妖从坑里拔了出来。

“你很厉害。”

树妖面色不变。

其实不是他面色不变,而是他无法变色。他本是一头树妖,化形不全,面孔都是木质,哪来的色变?

甚至连语气,都波澜不兴。

若非赵昱知道这些妖精与人的不同之处,也能一眼看透这妖精的修为,换个人来,怕还要被唬住。

猴子把虎妖提起来,叫道:“这人不可力敌,老树,闪了!”

转身一纵,妖气升腾,就要溜。

“既然不答”

赵昱神色一冷,身形陡然拔高,骨节噼啪作响,便作丈高巨人。周身气血流转,哗啦啦如长江大河,竟升腾起一丛鲜红无比的火焰来!那火焰中,又有点点星光透体而出!

“那就去死!”

言语间,横空一拳轰然击出!

空间塌陷,当中一点漆黑幽深旋转,随之变得炽热无比,就仿似打出了一颗太阳,一刹那红艳艳的光在山头爆发开来!

数十里内,都为之一震!

待得光芒散去,方圆数百丈的山头被削去三丈,化作一个光亮剔透的平台。原本不论山石野草,皆杳无踪迹。

那如琉璃般的平台中间,虎妖、猴子,连一根毛都没剩下。唯一块枯木,似乎烧焦,竟还一颤一颤的动弹。

赵昱信步上前,不禁笑道:“植物成精,果然生命强横。”

那枯木中传来虚弱无比却又波澜不兴的声音:“齐天大王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落下,枯木随之化为飞灰。

“齐天大王”

赵昱眼睛就眯了起来:“那妖王如何知道我,还派小妖来寻我?”

言语间,背影下山而去。

此时,赵家村已是人声鼎沸。

此前那一震,似地龙翻身,将熟睡的赵家村惊醒。男女老幼,不论何人,皆奔出屋来,多有惶然之色。

直到赵昱从山上下来,有人看到他,便有所明悟。

赵昱喝了一声,声音平淡,能抚平心灵:“不必惊慌。有妖精到此,已被我收拾了。”

众人果然心安,自回屋里歇息不提。

柳絮自也醒来,等赵昱回屋,这才问道:“怎么了?妖精是怎么回事?”

初为人妇,柳絮少了许多跳脱,多了更多柔和。

赵昱听她关心,笑答道:“小妖小怪,不必吃惊。睡吧。”

事情自然不像赵昱说的这样简单。

若是野妖,死了便死了,一切介休。

但今夜来的这三头妖怪,却有靠山。而且还是了不得的靠山。

齐天妖王何须人也?

乃妖神座下四尊妖圣之外,十二妖王中的一员。在五百年前的大劫之中,都不曾被灭杀。可见其凶横之处。

这等妖王,才是真正的妖王。不是那穷山恶水之中,随便占据一座山洞就自称妖王的野妖。

便譬如大城隍曾经所言,真正的妖王,都是仙!

“仙啊”

赵昱闭着眼,心里千回百转。

仙是怎样的存在?

鸿蒙至圣真经之中,就有详细的境界叙说。仙凡之间,一条天堑。而赵昱,虽则厉害,却仍在凡俗。

依着赵昱自己的估计,如今最多只能对付化神境界的修士、妖怪。而化神之上还有返虚地仙,返虚过后,才是真正的仙!

其中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若那妖王亲来,赵昱无计可施,唯死而已。

但这样的事,他不会对柳絮说。一则未免柳絮担忧,大是不该。二则说了也是无用,徒增烦恼。

当然,赵昱也知道,那妖王不可能亲至。

盖因天庭在上!

妖王若动,不论什么原因,天庭都不会等闲视之。

可即便如此,就算妖王不来,妖王座下同样有的是强者。化神的妖怪、返虚的妖怪,难道还能少了?

所以赵昱心中,仍是忧虑。

“不好办呐”

半宿就在思绪连篇之中度过。

眼看天色将明,赵昱没有丝毫睡意,便起身来,在院中徘徊。

忽然一道神光从天而降,赵昱站定,拱手一礼:“原来是老哥哥。”

却是大城隍到了。

那大城隍一身神光,身处于另一层面,非是赵昱这般境界的人物,根本看不到他。

大城隍点了点头,还了一礼,道:“昨夜之事为兄已是知之。此中缘故,还要赖我。”

“哦?”

赵昱不禁一怔:“老哥哥何出此言?”

大城隍道:“这里不便说话,贤弟找个僻静所在。”

赵昱颔首,把大城隍引入静室,相对坐下,赵昱才道:“请老哥哥明言,小弟洗耳恭听。”

大城隍这才一一道来:“贤弟知晓吾为城隍,乃天庭正神。贤弟来历,颇为玄奇,贤弟自己当有所察觉。”

赵昱一愣,心头不由一转:“难道天庭知道了我的来历?”

但面上毫不动容:“老哥哥的意思是?”

大城隍笑道:“贤弟不必多想。为兄看不出贤弟的根脚,但能推算出未来关于贤弟的一些大事。”

三十章先天至宝乾坤鼎

第三十章新的文字29“未来?”

赵昱目光微微一闪。

大城隍含笑颔首:“此间妖神之乱,命数注定,要了结在贤弟手中。贤弟天命系于一身,便是那应劫之人。”

“是吗”赵昱听了,心头微微一沉,念头转动之间,开口道:“莫非那妖神也算到了?”

大城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妖神虽法力无边,神通广大。但其为天帝封印,被至宝镇住元神,哪得推算贤弟命数?况乎此时,妖神尚未破封而出,否则以其性子,若知道了贤弟来历,昨夜来的怕就不是三头小妖了。”

话语一顿,大城隍才道:“而天帝早已搅乱天机。如若不然,贤弟这二十载必定磕磕绊绊。”

赵昱凝眉:“看来我须得好生感激天帝才是了?”

大城隍笑而不语。

赵昱又道:“既如此,昨夜三头小妖,又是怎么找到我头上来的?”“这便是为兄所言赖我的缘故了。”大城隍略略歉意,道:“妖神神通广大,其座下妖圣、妖王,皆非等闲之辈。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天帝怜悯其万劫苦修,殊为不易,于是五百年前才不曾赶尽杀绝。此番妖神尚未破封,那齐天妖王便先出来了,闹出这么大乱子,天帝便要下狠心。为兄于是上书劝道:不教而诛是为虐”

赵昱登时反应过来:“莫非天庭遣人将我的事告知了那齐天妖王?”一句话出口,已隐有怒气。

“贤弟息怒,听我道来。”大城隍连忙道:“此间事,关乎无量量劫,为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等仙神有一大敌,伐仙灭神,终结一切,殊为可怖。命数注定劫难必将临头。妖神虽然可恶,性子桀骜不驯,但毕竟与我等同出一源。若能留他等一条性命,大劫来临之时,也多一分力量。反之,若与其死磕,胜了也是惨胜,是时劫难临头,又拿什么去抵挡?”

“无量量劫?”赵昱吃了一惊,暂时熄了怒火,疑惑道:“什么敌手伐仙灭神,竟让天庭如此战战兢兢?”

大城隍摇了摇头:“贤弟日后便知。”

赵昱见他不愿说出来,也不好勉强。权当是真,也不多作疑虑,便道:“于是天帝采纳了老哥哥的意见,派人去与那妖王通了气?”大城隍颔首:“正是。因为命数注定,妖神之乱要终结于贤弟之手。结果是注定的,但程度可以稍作调控。是时若贤弟下狠手,诛杀了妖神,这等结果我等不愿看到。或可收服妖神,保存力量”

“于是便以我应劫之人以为威胁,兵不血刃?”赵昱气乐了。“贤弟休要气恼。”大城隍心平气和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妖神毕竟法力无边,虽说贤弟身具命数,但若能少些杀斗,也是好的。毕竟命数归命数,却也不能保证贤弟的安危呀。”

这话倒是不错。

赵昱不禁沉思片刻,心里倒是认同了不少,却道:“不过眼下看来,怕是不曾如了天帝的意。”

大城隍叹了口气:“贤弟所言不差。那妖王桀骜惯了,哪里是受威胁就低头的人物?却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哇不过好在不曾造成无法接受的恶果。只可惜了一番好意,终归是一场空。”

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古拙的青铜小鼎,捧在手心,对赵昱道:“天帝谓我曰:此番乃是天庭失误,为贤弟带来麻烦。于是令为兄带来此宝,暂借贤弟所用。”

言罢便将那小鼎放在赵昱手心。

赵昱捧起小鼎,细细打量一番,不禁问道:“这是什么宝物?”以赵昱敏锐感官,竟无法察觉到这小鼎的存在——然而这小鼎分明就在手心捧着!

“此乾坤鼎!”

大城隍正色道:“乃是开天辟地之时,应运而生的先天至宝。能炼化一切,返本归元。我观贤弟所修法门,耗时耗力。若按部就班,千百年也难有所成。不过贤弟这等法门,为兄虽看不出根底,却也能估摸一些奥妙——若是修成,根基之深厚,前无古人,前途无所限量。”

稍稍一顿,道:“但时日太长,毕竟等不得。于是我请南极长生大帝向天帝建议,求来此宝。贤弟拿了这宗先天至宝,便可将那大妖大魔炼化,返本归元,炼成本源精气,补益己身。以我观之,只需炼化一尊妖王,便可助贤弟告成大功!”

赵昱听完,捧着小鼎的手不禁紧了又紧,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涟漪。之前怒气登时烟消云散,化作喜气,不自禁露出了一抹兴奋之色。

大城隍呵呵一笑,抚须道:“有此宝在身,贤弟便有自保之力。除非妖神亲至,便是妖圣妖王来了,也奈何不得这乾坤鼎。”

赵昱缓缓放下小鼎,长身一拜:“老哥哥如此待我,我该如何感谢?”

“哎,”大城隍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我惹出来的麻烦,自然要为贤弟抹掉手尾。贤弟呀,这乾坤鼎,记得要好生利用。一旦妖神之乱过后,此宝便要收回。”

“谨记在心。”赵昱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了。”大城隍道:“贤弟修为不足,无法炼化这乾坤鼎。说来为兄也没能耐炼化此宝——这枚法印贤弟拿着。”

便从怀里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符印来:“贤弟以心头血将其祭炼一番,便可通过这符印操控乾坤鼎。这里有一句咒法如此这般,便可催动至宝。”

赵昱喜色连连,连忙接过符印,珍而重之,将其藏于怀中。把乾坤鼎交与了赵昱,大城隍微微舒了口气,离开之前仔细叮嘱了赵昱好些关要之处:“那齐天妖王已知贤弟根脚。昨夜只遣了三头小妖,一则是因为小觑了贤弟。二则是有东岳大帝盯着,他不敢随意乱动。然昨夜贤弟下了狠手,他不见小妖归去,必定会倍加重视,说不得下一次来的就是地仙级数的妖魔,甚至亲至。”

“贤弟有先天至宝护身,一干旁门诡谲手段暗算不得贤弟。但面对面的时候,贤弟仍需小心谨慎。那修为高深的妖魔,动起手来,以贤弟如今的境界,怕是还未反应就着了道。是时先天至宝也无能为力,毕竟贤弟不能炼化,只是借用而已。”

三十一章 乾坤三法妙无穷

“因此若有妖魔来袭,贤弟须得先下手为强。”

大城隍告诫连连:“只要乾坤鼎爆发威能,便是妖王恐也无法脱身,任凭炼化。”

最后道:“为兄建议贤弟立刻激发至宝,将其置于这赵家村之下,以至宝之威,护住赵家村。如此以来,不论是变化之术,还是其他妙法,一旦进入乾坤鼎护持范围之内,贤弟便可察觉,然后直接施展威能,将其拿下。”

赵昱分外感激,连连致谢:“老哥哥待我如此,我该如何报答?”

大城隍微微一笑,别有深意:“自有机会。”

言罢走出静室,纵身化为神光,跃入半空,只留下一句话:“以贤弟一身气血,一日十二个时辰,以法印催动乾坤鼎可持续三个时辰,要注意安排时间,莫要到了紧要关头,却催动不得”

“老哥哥放心,小弟省的!”

赵昱对空遥遥一拜。

直到大城隍眨眼远去,赵昱回了静室从新坐下,默然良久,端起茶碗一口喝干,这才拿出符印,咬破舌尖,一口心血喷在符印上,目视其被符印吸干。

果然就与符印在冥冥之中产生联系。

一些道纹玄妙,登时出现在脑海里,赵昱品味一番,便就知道了如何借符印之力催动乾坤鼎。

符印之中,只有相关乾坤鼎的三条法门。

其一便是炼字法。任何有形无形,可理解不可理解,无论法则还是元炁,亦或者实实在在的物质,只要入了乾坤鼎,一概要被炼化。

其二便是御字法。催动此法,乾坤鼎放出的先天灵光笼罩范围之内,一切诡谲诅咒左道法术神通,皆化于无形。

其三便是观字法。催动此法,任何变化、潜行之属的法术神通,都如掌上观纹。

催动之前,以气血之力激之,然后念动相关三条法门的一句咒语,便可催动至宝爆发威能。

赵昱品味良久,睁开眼时,长长的吐出口气,眼中喜色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有了这乾坤鼎,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安全问题就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托着小鼎,拿着符印,赵昱走出静室,来到后花园中,不丁不八,稍稍站定。然后将目光落在符印上,精神空前集中,片刻之后,口里崩出一字:“咄!”

气血汇聚于掌心,猛然一激,那符印便放出微微毫光来。

赵昱动念之间,念出一句咒法,另一只手中的小鼎随之飞起,滴溜溜当空一转,化作一道灵光,一头扎入地底消失不见。

冥冥之中,有先天灵光从大地升起,把个赵家村十里范围之内,笼罩的水泄不通。

赵昱微微感受一番,不禁点了点头。

“如此,再无后顾之忧”“只是这气血消耗,实在恐怖了一些。”

赵昱转念间,心头略略有些郁郁。

果然如大城隍所言,若全力催动法印中的三条法门,以他如今浑厚的如渊似海的气血,就算爆发穴窍,动用神灵,也只三个时辰而已。

稍稍试验一番,赵昱便摸清楚了三条法门各自对气血的需求。若单一催动观字法,可整日持续不间断,而不会对一身气血造成无可弥补的压力。单一催动御字法,则只能持续九个时辰,消耗大了许多。而单一催动炼字法,则只六个时辰,消耗再增。

若三法合一,只三个时辰,便要气血耗尽。

“炼字法不可乱用,观字法可常用,御字法视情况而定。”

赵昱心里便有了根底。

随之又想到乾坤鼎:“先天至宝是什么级数的宝物?鸿蒙太一至圣真经的基础部分,只到法宝九品,其上便一片迷雾。不过我如今通过符印、咒法,借用乾坤鼎的伟力,都力不从心,可见这宝物果然非同凡响。”

“也是了。大城隍说,妖王妖圣来了,也讨不得好。须得知道,我这还只是借用威能。若在其主人手中,以其法力神通,该有怎样的伟力?!”

赵昱不禁心中惊叹。

不过赵昱虽然惊于这宝物的威能,却不曾产生贪念。

一则大城隍将其送来,这是恩惠。虽说大城隍口口声声是为了弥补差错,但赵昱知道,就算弥补差错,也不必拿这样的宝贝出来。

这是恩,恩将仇报,不是赵昱的性子。

二则大城隍与他交情颇深,称兄道弟,非是等闲。贪婪兄弟送来的宝物,赵昱不屑为之。

“如今我倒是期盼那齐天妖王亲至。”赵昱收起符印,就在花园的石桌畔坐下,心里动念:“以大城隍老兄所言,只要炼了这尊妖王,汲纳其本源精气,我便可将穴窍之道功行圆满。”

“不过只死了三头还不到化神的小妖,想必那齐天妖王就算重视,也不可能这会儿就赤膊下场。下次定有妖来,但来的,必定不是这头妖王。”

“可惜了”

赵昱倒是期盼这妖王自己过来。一则可一次性累积起功行圆满的资源。二则嘛,断去短时间内的隐患。

毕竟妖神尚未破封,这齐天妖王就是前锋。灭了他前锋,恐怕要等到妖神出来的时候,麻烦才会临头了。

如今对赵昱而言,什么三元门,什么赢无缺,都放在一边了。齐天妖王,才是赵昱最为重视的存在。

不炼了这头妖王,赵昱绝不离开赵家村!

“等吧”

大城隍神光一闪,便回到了城隍庙神域之中。

那仙翁正优哉游哉,喝着茶,浑然无事模样。

“你这老儿。”大城隍降下神光,指着仙翁笑骂道:“我来回奔波,劳心劳力。你倒好,自个儿喝起茶来了。”

仙翁抚须一笑:“你这峨眉云雾茶倒是好滋味。”

“李老儿!”

大城隍闻言一怔,瞬即大怒:“你趁我不再,盗我灵茶!好哇,我今天定不与你干休!”

说着话捞起袖子就要干。“慢来慢来!”

仙翁连忙道:“不就喝了你一壶茶么?下次赔你一盘桃儿,行了吧?”

大城隍这才消气,笑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于是相对坐下。

仙翁道:“乾坤鼎给他了?”“本真君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大城隍自得一笑:“有了这乾坤鼎,想必我那贤弟不需多久,就能功行圆满。以一尊妖王的精气打下的根基,啧啧,李老儿,我都眼热呀。”

仙翁哈哈一笑:“你眼热又能如何?这是他的缘法。”

三十二章 万死一生作食粮

“只是可惜了那猴子。”

大城隍叹了口气:“也是个战天斗地的主儿。好歹熬过来没死,却还是逃不脱命数哇。”

“他自己的选择,与你何干?”仙翁摇头:“圣母娘娘都不曾说什么,你管恁多作甚?”

大城隍连连摇头,叹息不止。“圣母记挂一分香火情,早遣了精卫仙子去说他,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桀骜。好言不听,鲁莽至斯。前次逃得一命,这次算了,不去说他。”

随后转言:“道友,几位至尊如今情况若何?祖师呢?大天尊可有消息?”

仙翁摇了摇头:“仍无法脱身。那人留下的气机实在浩瀚,祖师和几位至尊须得亲身镇压,才能为我等徒子徒孙造就炼假成真的机会。”“是我等无能。”大城隍露出痛恨之色:“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可我等万万年修为,竟如此无力,到现在还要庇依于祖师!实在无颜见人呐!”

仙翁默然,片刻之后才道:“这是缘法,也是命数。偌大一个混沌宇宙,至尊圣位就那么几尊,我等又不争气,如之奈何?不过也是祸兮福之所伏。道友与赵兄弟关系亲密,日后未尝没有机会。”

大城隍苦笑连连:“也许罢”又道:“你自回弥罗宫上禀大天尊。我去东边走一趟。”

“你还不死心?”

仙翁不禁道:“他死则死矣,总归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贡献一分力量,博得一份情面”

大城隍摆了摆手:“我自有计较。”

便就化光而去。

仙翁见状,直是摇头,叹息一番,脚下升起云烟,也自去了。

大城隍化光而走,眨眼之间,便已跨越千山万水,到了大秦沿海。远远望去,海天一线之下,湛蓝一片。

大城隍显出身形,望了望远处,那大海深处,有一道冲天而起的妖气,震动宇内。

便就纵身往那妖气所在而走。一座幽幽大岛前,大城隍顿住身形,随之开口喝道:“小猴子可在?”

片刻功夫,窸窸窣窣,一片妖云腾空,一群大妖小妖驾云来到近前。

“你是哪路毛神?”

为首一个黑脸壮汉粗声粗气:“怎敢到花果山来撒野!”“掌嘴!”

大城隍眉头一皱,也不见动弹,只听啪的一声,那黑脸壮汉惨叫着跌落云头。

一时间,大妖小妖哗然鼓噪,却也不敢上前来。

有小妖叫道:“毛神,有本事休走,待我去叫来大王,要你好看!”“出言不逊,本君送你一程。”“哎呀!”

惨嚎声中,那妖翻滚着飞入了大岛深处。

大城隍也不在意面前这些妖精,只等待片刻,就见一方金云刹那来到眼前,上头一尊妖王,毛脸雷公嘴。

只见这妖王一身金毛,身长不过五尺,矮小干瘦。却一身气息,勃然暴烈,妖气冲宵,搅动风云。“小猴子。”

大城隍露出一抹笑意。

那妖王叫道:“玄坛老儿,你再唤一声‘小猴子’,俺老孙定不饶你!”

大城隍,亦即是龙虎玄坛真君,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这猴子桀骜,道:“小猴子,贵客盈门,你便是如此待客?”

“哼!”

妖王闷哼一声,转身就走:“要来就来,嫌俺老孙待客不如意,你自走便是。”

真君摇了摇头,脚下升起七彩霞光,随那妖王入了大岛,在一处洞府前降下云头。

妖王也不招呼他,只管进入,真君自也入内。

妖王道:“你来又是要劝俺老孙?”

不等真君开口,妖王便道:“死了这条心罢。俺老孙不信命!前番苟活一命,实在羞耻。今次,嘿嘿”

妖王嘿然一笑:“俺自生来,战天斗地”

真君怔了怔,不禁叹息:“何苦来哉?你”

妖王摆了摆手:“你来劝俺,俺感激你。然则真君何以不知?俺老孙这样的人物,高不成低不就,活到最后,也只是炮灰。”

说到这里,妖王正色道:“何不让俺任性一回?”

真君知道,这猴子是怎么也劝不动了。良久道:“罢了罢了,圣母娘娘的话你都不听,我这说来,也只当放屁。你要寻死,我如何阻拦?”

说完之后,直接化光而走。妖王怔滞半晌,忽然狂笑起来。那笑声冲宵,震的大岛瑟瑟发抖,震得云空破碎万千,震的大海波涛汹涌,震得一片凉意,好不凄凄。“俺便成全了你罢!”

弥罗宫,凌霄宝殿。

大天尊听完仙翁叙说,正待说话,就听到耳畔狂笑,从下界传来,一时间也是默然。

片刻后,大天尊谓仙翁道:“你说,这劫数延续至今几多年,是不是真该到了了结的时候了?我们选择赵昱,到底对,也不对?”

仙翁沉默片刻,躬身微微一礼:“事到如今,大天尊,别无选择。无论赵昱对也不对,他终归是仙道一系。”

大天尊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然后起身,来到一方宝镜前。仙翁跟随侧畔。

就见那宝镜之中,正是花果山模样。一团妖云从山中飞出,其上有三头大妖,看那妖气,皆是地仙返虚级数的妖怪。

这三尊妖怪驾驭妖云,一闪划破长空,路过东岳,东岳大帝站在山顶,默默看他们经过。路过中江,有中江水神也从江中探出头来。

路过西岳,自有西岳大帝静静注视。

一直看到那三尊妖怪把云头按落在长河郡赵家村。

就见一道白茫茫的灵光闪过,那三头妖怪已然消失无踪。

大天尊袖袍一拂,宝镜复归平凡,随即抬起脚步往凌霄宝殿外走去:“万死一生活下来,不容易。如今却要化为他人口中食粮,成为垫脚之物,悲哉,悲哉!”

花果山中,妖王微微一怔:“去了么?好好好。看俺这满山的妖怪,能不能把你的肚子填饱!”

赵家村,赵家老宅。

赵昱探手一拿,乾坤鼎飞出地底,落在掌心。

拿眼一看,只见那小鼎之中,一缕白汪汪的本源精气,散发出一股诱人至极的味道。

赵昱大笑一声,取出一只玉瓶,把炼化三尊返虚妖怪而来的精气,倒入其中,又把乾坤鼎复归原位。

这便拿着玉瓶,反身进入静室。

盘膝坐下,劲力一震,一滴流光溢彩的本源精气飞出玉瓶,落入口中。

咕噜一声咽下肚子,化作滚滚洪流,噼里啪啦,只冲的赵昱筋骨阵阵作响,整个人猛然拔高,脸色变得通红通红。

三十三章 本源精气果非凡

三尊地仙级数的大妖炼化而来的本源精气,休看只小小一缕仅十来滴,但其中蕴含的本源精气之磅礴,却如长江大河,洪流涛涛。

一滴入肚,恰是那大河之水天上来,九天之上冲刷而下,直直将赵昱肉身撑的鼓胀起来,浑身气血激荡,骨节爆响,几不能自已。

赵昱强自镇住心神,竭力引导这股磅礴精气,将其一分为二,一向外,冲刷筋骨皮肉,一向内,洗练五脏六腑。

精气所过之处,无论毛发皮肤、筋骨血肉、五脏六腑,乃至深入骨髓、大脑,都有一种玉色莹莹的毫光迸射而出。

最终这两股精气合于玄关一窍,从头顶而下,经过早早开辟成功的诸般穴窍,将其撑的更大,打熬的更加坚固,最终化作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朝着未曾开辟的穴窍狠狠撞击上去!

只听得啵啵之声绵绵,每一声响,赵昱都随之一颤。直到这滴精气消耗殆尽之时,竟一鼓作气,破开了三百个穴窍!

这滴本源精气在开辟出三百个穴窍之后,唯余下一股子带着先天混元气息的灵光,乍然铺散开来,将赵昱肉身从里到外洗练了一遍。

这灵光最后一分为二。一半化作数百,各自落在穴窍之中,盘桓生根。那本就孕育出神灵的穴窍之中,得了这一分灵光,其中神灵便譬如吹气一般暴涨、成熟起来。不曾孕育神灵的穴窍,得了这一分灵光,自有一股灵性蕴生而来。

另一半则冲入识海之中,迅速与神魂凝结一体,使得赵昱本就强悍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神魂,披上了一层莹白的光泽。

似乎神魂中有一些缺憾,在这一瞬间被弥补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静室中,赵昱缓缓睁开眼睛。也不见精光,也不见生电,只那一双眼睛,就好似个深渊黑洞,深邃的让人捉摸不透。

微微吁出口气,竟化作一股狂风,在赵昱满脸惊愕之中,把个静室卷的七零八落,激荡起阵阵回应。赵昱连忙闭口,心知是肉身暴涨,力量陡增,暂时无法完美控制而造成的结果。

于是一边搬运气血,震动肉身,复归入微,一边心中欢喜沉吟。

他也没料到,只一滴本源精气,就有如此之功。开辟三百穴窍,孕育百尊穴窍神灵,并催生原本穴窍神灵生长、成熟。

若按部就班,以水磨工夫去推动,百十年时间也不定能取得如此功果。却在这一滴本源精气之下,不过几个时辰,就成功了。

关键是不但成功了,还有额外的巨大好处!

赵昱体味着肉身的变化,一边返照神魂,心里的喜意更甚。

那精气冲刷过后,一则使得各处穴窍沾染上一股坚固不灭的道韵,每个穴窍,都蒙上了莹莹的白光。不但使得穴窍更加稳固,不易破坏,而且穴窍被撑开更大,能蕴藏更多的气血,爆发起来,威能更甚之前数倍。

每一个开辟出来的穴窍都是如此,可见这几个时辰的功夫过后,赵昱一身本事,暴涨到了怎样的程度——每个穴窍较之此前都能数倍爆发,近七百个穴窍一起爆发起来,全力出手之下,举手投足,破山断流,那也是等闲!

何况若穴窍中的神灵齐齐展露神通,还不知道有多大威能!

说起穴窍神灵,说是神灵,实则本质上,乃是一种肉身神通孕育出来的灵性。每一个穴窍开辟出来,实则就代表了一种肉身神通的觉醒。

譬如五脏主窍,其中五尊神灵,主宰五行神通。譬如六腑主窍,胃窍主吞噬炼化,譬如肠窍,主吸纳融合。每个穴窍的神灵,都是一种肉身神通的灵性。

如今,这些穴窍和穴窍神灵,都沾染上了坚固不灭的道韵,不论神通威能,还是坚韧持久,与此前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

穴窍、神灵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而赵昱的神魂,也没落下分毫。

前文便曾说过,肉身穴窍之道的难点,其一在于气血。气血不够充盈,冲不开穴窍,反被反噬。

其二便在于神魂。

神魂不够坚固强大,第一是控制不住强横无比的气血。第二,在打开穴窍,勾连天地,熔炼天地灵机之时,外魔入侵,若神魂弱小,也只走火入魔一途可走。第三,穴窍中孕育的神灵,若神魂不够强大,也控制不住。

所以穴窍之道,修肉身,也要壮神魂。齐头并进方是王道。神魂强大超过需求,这自然是好事。但气血太盛,神灵过强,神魂控制不住,便是取死之道。

赵昱的神魂,经历一世,本就强到了一定程度。此世又稀里糊涂得了鸿蒙太一至圣真经,虽不曾正式踏足仙道法力的修行,却取了其中一门锤炼神魂的法门,二十年来勤修不缀,使得他如今神魂本就强过肉身需求。

而如今,这一滴本源精气最后余留的先天混元灵光,有一半都融入了神魂,使得神魂也沾染上了坚固不灭的道韵。

如此一来,每次汲纳乾坤鼎炼化的本源精气之时,都能融合一半先天混元灵光,使得神魂坚固强盛,永远在肉身需求之上,便再无后患可忧。

当然,赵昱也知道,汲纳本源精气,也不能太过频繁。因为实在过于勇猛精进,力量暴涨的幅度太大,须得沉淀一段时间,打磨圆润,复归入微之后,才是继续突飞猛进的时候。

赵昱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玉瓶。

这其中至少还有九滴本源精气,这九滴本源精气,至少足够赵昱一月所用。赵昱可以想象,待得这玉瓶中的精气全数服下,自己开辟的穴窍知道,必定会进入一个崭新的层次。

一滴精气冲开三百穴窍,孕育百尊神灵。推而衍之,十滴便是三千穴窍。正好与赵昱推演出来的下一个层次相当。

“待得开辟三千穴窍,孕育出千尊神灵,不知那时,我又到了何等层次”

心中的喜悦,自是无法言表。

好在赵昱经历一世,心性沉稳厚重,能按捺平复。若换个小青年来,这时怕是又叫又跳,失声失态了。

三十四章 开窍蕴神如喝水

对于这乾坤鼎炼化出来的精气,有如此效用,赵昱也自有些猜测。

无非两点。

其一,毕竟是三尊返虚地仙级数的大妖满副身家炼化而来。这样的大妖,随便一尊,面对面硬刚,赵昱都远远不是对手。其法力、元神、肉身精气,都达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三尊炼出十滴精气,一滴就是一尊地仙大妖的三分之一身家,能有如此功效,大略也在情理之中。

其二,便是乾坤鼎。这宝物实在厉害。只间接催动,其真正威能,怕是亿万分之一都不曾爆发,就能轻而易举,炼了三头大妖。先天至宝之名,果然无愧。

想必在炼化大妖为本源精气之时,经由乾坤鼎,产生了一些莫可名状的变化。这才有如此功效。

也正因如此,赵昱打心眼里,对大城隍更是感激。对天庭,对那位三界至尊,也多有了一些好感。

“如此,只要我小心谨慎,摒除妖魔诡谲手段,任凭他妖王亲至,也只能成为我道途上的资粮”

如今赵昱非但没有了丝毫担忧,反而期盼的紧了。

随着修为突飞猛进,一身气血暴涨了十倍,现在再来催动符印,便不比此前那般为难。便是最困难的炼字法,催动九个时辰,也是轻轻松松。

从静室出来,正好是傍晚时分。

就有侍女前来,只道是夫人请老爷用膳。

成亲之前,赵家上下,都称赵昱为少爷。成亲之后,便升格了,是老爷了。

到了屋里,就见柳絮盘起头发,一身夫人雍容装扮,多有温柔之气。

“夫君,用膳了。”

就起身来,要服侍赵昱用饭。

赵昱摆了摆手,把她按在位子上,笑道:“我又不是小孩。”

柳絮轻笑。

自是愉快用膳不提。

餐桌上,柳絮并不询问其他,只是家长里短。不管什么妖魔鬼怪,也不管三元门、赢无缺,乃至于这几天庄子里频频出现的异象,柳絮都不问。

她知道,赵昱要告诉她,就会说。不告诉的,她绝不多问。

从一个性格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江湖女侠,柳絮成亲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成了一个真正的居家主妇。

毕竟时代背景如此。

名头再大的江湖女侠,除非出家的,只要成亲的,没有几个还会走江湖。无不是转化为居家主妇。

“镇西将军那边,之前刚刚遣人来,说是有要事相询。”

柳絮给赵昱盛了一碗汤,一边道:“妾身说夫君正在静修,他们明日还会来。”

赵昱点了点头:“不要去管这些。明日若再来,你随意打发了就是。”

柳絮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凡俗间的夺鼎大事,赵昱浑然也不想理会了。

之前该做的,都做了。难不成这赢无缺还要把他赵昱送上战场,为她卖命不成?

况乎赵昱如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区区凡俗之事,哪里还有精神去管?

饭后,与柳絮相携,在村中漫步一番。回到家里,前半夜自然要交给柳絮,后半夜赵昱起身,又来到静室之中。

幽暗的灯火下,赵昱盘膝坐下。双手捧在腹下,手心一枚符印。

气血激荡之间,符印毫光闪闪。

那深藏地底的乾坤鼎,炼字法、御字法、观字法,齐齐施展,爆发出一片凡俗肉眼不可见的灵光,将整个赵家村,笼罩的严严实实。

肉身之中,如渊如海的气血,如同开了闸的大坝,洪泄而出。

赵昱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层如同火焰一般的气血虹光之中。

就在这种状态之下,赵昱搬运气血,熟悉暴涨的力量。每每权力催动符印一个时辰,赵昱就停下来,服下几粒自己炼制的精气丸恢复消耗的气血,然后继续催动。

在消耗、回复之中,逐渐将暴涨的气血,一一纳入掌控。

如此,便是三日。

三日之后,通过催动符印,激发乾坤鼎三道法门,消耗和回复气血,在这样的过程中,赵昱完成了对气血的入微掌控,将暴涨的力量,打磨圆润。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赵昱走出静室,唤来左右侍从,泡了一壶茶,就在后花园中,稍适放松了半个时辰。

一张一弛,才是修行之道。赵昱如今,还没到一闭关就以年来计算的境界。每每修炼一段时间,就要出来放松放松,看看闲云,观观野鹤,稍事放松心灵。

之后便又入了静室,打算再次服用本源精气。

毕竟有一种紧迫感。

那齐天妖王如悬在头顶的铡刀,随时可能斩下来。为此,赵昱不得不尽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以便于在关键时候,能够挣扎一二分。

好在乾坤鼎炼化出来的精气,并不存在隐患问题。都是最本源的精气,最纯净无暇。吸纳入体,并不会造成根基不稳的现象。

只要把暴涨的力量打磨圆润,其他都不在话下。

于是赵昱吞下了第二滴本源精气。

这一次,就轻松了许多。

上次吞服,盖因本身修为浅薄,引导起来,殊为困难。而此番,因上次服用了一滴精气,修为暴涨,神魂壮大,使得牵引起来,就轻松了许多。

这次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将一滴精气消化完毕。

果然如上次一般,又是三百穴窍开辟成功,百尊神灵蕴生而来。仍有先天混元灵光,继续加固穴窍,壮大神魂。

接下来只用了两日,赵昱便第三次服下本源精气。

修为越是身后,消化本源精气、打磨暴涨力量,所需的时间就越短。这次,便不是一滴,而是两滴一起服用。

竟又有了第一次的那种稍稍力不从心的感觉。

好在神魂又增强了许多,毕竟没有出差池。

如此,只三次,就消耗了四滴本源精气。依着这样的速度,十滴本源精气,最多五六次,就会消耗殆尽。比赵昱预估的时间,要短的多。

但这是好事。

上次三尊地仙大妖前来,下一次还不知道是几尊,也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大妖。但肯定比之前三尊要强,数量要多。

为防疏漏,越早把力量提升起来,心里自然就越安稳。

这几天,赵昱的心绪,愈发的绷紧。冥冥中自有预感——齐天妖王的下一次动作,应该快到了。

三十五章 地仙大妖再来袭

东海花果山,那妖王躺在一方金云上,手里捏着一只酒瓶,满是金毛的猴脸上,露出醉醺醺的模样。

忽然这妖王直起身来,唤道:“大黑。”

就有一团妖云升空而来,一个黑脸壮汉站在云端:“大圣爷爷!”

妖王慵懒的点了点头,又灌了一口酒水:“几天了?”

那黑汉一愣,憨粗粗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几天了?”

咚!

酒瓶飞来,直直打在黑汉脑门上,砸出一个大包:“我把你这作死的黑子,俺老孙问你,去抓那应劫之人的,去了几天了?”

黑汉这才恍然:“十日,十天了。”

“十日啦?”妖王哦了一声:“还没回来?莫不是到哪里逍遥自在去啦?”

“哪敢呐!”黑汉连忙道:“大圣爷爷,谁敢不听您的话呀。”

“有些眼色。”妖王嘿嘿一笑:“那你说,怎还不回来?”

黑汉挠了挠头:“不知道。”

“憨货!”妖王不知又哪儿拿出来个酒瓶,咚的一声,砸的那黑汉龇牙咧嘴。

“你去,叫牛犇带些兄弟,再去看看。”

说完妖王又躺下,继续喝酒。

“哦。”

黑汉驾云而去。

片刻之后,又有一方妖云,载着六个大妖,从花果山飞射而出。

妖王远远望着,脸上醉意不见,只暗暗叹了口气。

“俺老孙自生来,就算被如来那老儿压在手心五百年,也没叹过气。现在是老了么?”

牛犇是一尊返虚天劫境的牛妖。

要说牛犇的牛生,千百万字也说不完。

站在云头,牛犇心里,也是叹息又叹息。

回想起当年在平天大圣座下呼风唤雨的日子,想吃人就吃人,纵横山林,那是何等自在?却哪里料到如今这般田地?

不过说来,以他不过返虚的低微境界,在那样的大劫之中,竟能活下来,也是侥天之幸了。

要知道,连那些传说中的上古大圣,开天辟地以来的老东西,魂飞魄散的都不在少数。连他家大王都湮灭于劫数之中,他却能活下来,这不是天幸是什么?

如今虽然半死不活,但好歹还能咋呼咋呼,也该是满足了。

只是应劫之人又突然冒出来,让牛犇分外不爽。

什么狗屁应劫之人?

这样的人,最是可恶。

就像现在的大王,那猴子一样。都是些杀星。谁要挨上了,那就是倒霉透顶。

好在这次这个什么应劫之人,还只是个凡人。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但转念又想到十日前去的三个一直没回来,牛犇虽然实在,却也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于是谓左右其他五个大妖道:“熊九他们三,十日不归,那应劫之人虽然只是凡人,但谨慎些总是好的。等到了地头,俺们三人两队,前后呼应,为防万一。”

就有个狗脸的大妖笑道:“牛哥,你谨慎过头了罢?熊九他们,一定在哪儿逍遥去了。花果山虽好,可四面都是水,整天看着,淡出个鸟来,大圣爷爷又不让出山。这次有机会,他几爷子还不好生耍子耍子?”

“对对对。老苟说的对。牛哥,咱这次,也不能放过这机会。那凡俗间,还是有些好东西可以耍子。”

“新鲜的人肉,嗤,想起来就流口水。”

“尤其是娘们,细皮嫩肉的,吃起来最爽口。”

“滚蛋。”牛犇大手一挥,瞪其拳头大的牛眼睛:“要耍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大圣爷爷专门叮嘱了,你几爷子敢乱来,老子拳头可不认人。”

“牛哥,咱发发牢骚,用不着这么认真罢?”

牛犇闷哼道:“你们几个,虽然在大劫之中逃得一命,活到现在。可毕竟经历不多,不知道应劫之人的恐怖。怎么小心都不是多余的。”

又道:“到了地头听俺的,丢了小命俺可不会为你们感到可惜。”

其他五个大妖面面相觑。

妖云划破天际,带起阵阵妖风,席卷而过。

每每经过名山大川的时候,牛犇就异常谨慎。因为他知道,在这些名山大川之中,有天庭的大神镇压。

但让牛犇感到惊奇的是,一路过处,竟不见天庭大神拦路。

“难道在那应劫之人身边等着俺自投罗网?”

他不得不产生这样的心思。

不过大圣爷爷的命令高于一切,他只能按捺住一些忧虑,勇往直前。

如此,不片刻功夫,就到了长河郡,然后按落妖云,在一处树林之中,显出身形来。

牛犇道:“俺和老苟,羊力,我们打头阵。郎三、青竹子、喇叭,你们几个跟在后面。见事不对,你们就逃,回去告诉大圣爷爷。”

于是打定主意,妖气一裹,直往赵家村遁去。

此时赵昱,正在院中走拳。拳脚招式,到了赵昱现在这样的境界,已经完全没有了用处。

神通中人,动手之间,牵动天地元炁,各种法术、神通,劈山镇海,毁天灭地,哪里是什么招式可以应对的?打不过就打不过,除非有好的法宝,凌厉的神通,绝不存在凭着招式就能胜过敌手的情况。

练拳走脚,只不过是赵昱的一种习惯罢了。持续了一辈子的习惯。

只是一种儿戏,连活动手脚都算不上。

因为他这样的层次,一旦稍稍用力,就惊天动地。

忽然之间,赵昱身子一顿,察觉到乾坤鼎有异。连忙静下心来,神魂返照,观字法之下,就感受到极点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在迅速接近!

赵昱神色一动:“终于来了!”

当下抬步反身,就进了静室,翻掌取出符印,气血含在掌心,心神紧绷,只待那来者入了乾坤鼎笼罩范围之内,就要催动法门,将其纳入鼎中炼化了账。

却说牛犇几人眨眼功夫遁至赵家村外,牛犇一身黝黑盔甲,头上两只插天犄角,身后大红披风,看起来威武狰狞。便行走在最前,正要踏入赵家村,却忽然顿住脚步。

竟是冥冥之中,心中升起警兆。

“止步!”

牛犇止住懵懂的其余五妖,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拳,忽然抬起拳头,找准赵家村方向,一拳轰杀过去!

三十六章 百余精气心欢喜

牛犇身长丈余,魁梧壮硕到了极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这种纯粹的力量,甚至化作实质,扭曲他周围的空间,使得他整个人,都模糊起来。

他五指虚张,宽阔的掌心凹陷下去,无可比拟的力量在掌心形成一个旋涡,散发出浩瀚的气息。然后猛地握拳,悍然一击,轰杀而出!

噗!

却一声轻响,这惊天动地的一拳,竟仿似打入虚空,混不着力!

须得知晓,返虚地仙级数的人物,一击之下破灭数万里大地都不在话下!何况牛犇还是返虚天劫境,一脚即将踏过仙凡之隔的大妖?!摘星拿月,都是等闲。

若这一拳击实,休说区区赵家村,半个大秦都要毁于一旦!

实则这等神通大能,无论修士还是妖魔,尤其化神之上的存在,一旦交手,多在天外虚空,绝不会刻意去破坏这个世界的主要构架——大地。

牛犇却是察觉到了一股子危机,条件反射之下,才打出这一拳。

“不好!”

但这一拳打出之后,牛犇心里一跳,大叫不妙!但反应不及,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拳劲带着向前突出数步!待他稳住脚步,恍然天旋地转,只觉一道白茫茫的灵光铺天盖地刷过来,登时便没了知觉。

余者五尊大妖只看到牛犇全力打出一拳,然后一道白光闪过,便就消失无踪!

“老牛!”

五妖大叫,却不敢上前,反而连连后退。

以这五妖的修为境界,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分明遭了暗算!连老牛这样的天劫境大妖,都眨眼着了道,必定不是等闲手段!

五妖心头战战,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怎么办!?”

老苟汪的一声,震碎了半天的云,叫道:“是天庭,一定是天庭的那些毛神!他们插手了!”

“回去!”喇叭盯着一头花,沉声说道。

这里就他这个植物成精的妖怪最是冷静:“老牛神通,远超我等。他都着了道,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我们已是无能为力。当上禀大圣爷爷,听大圣爷爷区处!”

“走!”

五妖对视一眼,摇身一晃,化作一股妖气就要遁走。

却忽然间,赵家村上空,方圆十里,一个巨大的白蒙蒙的光罩显现出来,猛然向外一张,便把这五妖囊括其中。

随之一收,又消失于无形。

当初大城隍将乾坤鼎交与赵昱的时候,就曾说过,以赵昱那时的本事,通过符印催动乾坤鼎,笼罩赵家村,当颇为吃力。

但并非意味着,赵昱操控乾坤鼎,就只能笼罩十里。

只不过范围越大,消耗越大。

而今赵昱修为暴涨,催动起来轻易便捷了许多。以观字法察觉到这次来的大妖竟分外谨慎,当下只拿住一个,于是心头一转,猛地催动乾坤鼎,在其余五妖将要离去之时,将其一举成擒!

静室中,赵昱一声清叱,念动咒法,催动炼字法威能全开。那深藏地底的乾坤鼎中,地风水火四起,阴阳二炁交织,只眨眼功夫,就把那六尊地仙大妖炼成了本源精气!

招手摄出乾坤鼎,将其中本源精气倒入玉瓶,细细一看,竟小小一汪,怕不百滴有余!

赵昱大喜,同时也为此番来袭的六尊大妖感到惊叹!

前次三尊大妖,不过才炼成十滴精气。此番六尊,竟有百余滴。可见这六尊大妖,其修为与此前三尊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赵昱境界不到,只知这六尊大妖皆是返虚地仙,却看不透其具体修为。不知那牛犇一身修为,返虚三境,已走到尽头。

天劫境大妖与地劫境、人劫境,乃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单论法力,每个境界之间,至少十倍递增。

实则此番,这百余滴本源精气,七八成都是从那牛犇满副身家炼化而来。

“有了这百余滴精气,至少能令我开辟出上万个穴窍”

赵昱暗自琢磨:“不过要开辟一元数圆满,还远远不够。今日这等好事,再来十回,尚有些勉强。”

“那妖王亲至最好。只他一尊,便绰绰有余。”

但话是这么说,赵昱仍然心有忐忑。妖王毕竟是妖王,乃是跨过天人之隔的大能。与这样的大能对阵,说实话,即便赵昱掌握乾坤鼎,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谁知道那妖王有什么厉害手段呢?

万一还不等赵昱把他弄死,他就把赵昱给弄死。这并非没有可能。

赵昱也知道,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那妖王遣来的人手屡屡不归,就算再是愚蠢之辈,也察觉到了不对头。何况妖王那等级数,早是妖老成精,也许行事粗暴,但并非没有智慧。相反,其智慧渊深如海。

绝对是糊弄不得的。

说不得赵昱这话就要成真,下次来的,就算那妖王本尊了。

于是赵昱抓进机会,炼化本源精气,要勇猛精进。等到那妖王来时,把握也好大一些。

当然,赵昱也不是不曾想过逃避。

逃避并非可耻。他如今修为,还不敌返虚地仙。面对一个跨过天人之隔,不知修为到了哪一等的妖王,他这点修为,萤虫比之皓月。

只是又想到,面对那等妖王,这世界,哪里还有逃避的余地?

天上地下,躲到哪里,那妖王找不到他?

除非天庭。

然则天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们送来了乾坤鼎!而不是一早让大城隍把赵昱带到天庭上去。

唯有一途可走。

只有斩了妖王,平了妖神之乱,才能天下大吉。

硬刚而已。

赵昱把乾坤鼎重新置在地底,静气凝神,待得心绪平复如幽泉,这才从玉瓶中引出四滴本源精气,一口吞入腹中。

初时,赵昱吞服一滴,便觉为难。而如今,炼化了十滴精气,穴窍开辟过三千,修为再增一层,有次底蕴,一次性炼化四滴,已是轻而易举。

精气入腹,化作洪流滚滚,噼里啪啦,势如破竹,冲开一个又一个穴窍。先天混元灵光所过之处,一尊又一尊穴窍孕育出灵性来。

神魂之中,逐渐一种饱满、舒适的满足感。

一只黄皮葫芦,在其中微微抖动。

三十七章 穴窍万八神三六

“事不过三。俺老孙连送三回礼,再要装作不知未免令人耻笑。”

齐天妖王暗自思忖道:“可那人修为浅薄,便是吃了俺老孙送去的好处,也只等闲蝼蚁。”

想到这里,妖王立起身来,金灿灿的猴毛迎风飘荡。

“罢了,”

妖王斟酌片刻:“最后一波,给他个大礼。看他能走到哪一步,是时嘿,俺老孙就来称量称量,看看老祖和娘娘他们的选择,是对是错。”

妖王双目之中,内蕴金光,妖气浩浩,直冲斗牛。

“儿郎们何在?!”

大喝一声,震天动地。

“大圣爷爷,俺们在此!”

大片大片的妖云从岛中腾起,一尊尊大大小小的妖精,数以百计。小的不到化神,大的跨过天人,成群结队,立在妖云之上。

“跟俺老孙走一遭!”

金云一闪,已是消失无踪。

群妖鼓噪,呼呼喝喝,连忙驾云弄风,各展神通,追逐而去。

金云闪过东岳,东岳大帝脚下升起云烟,拿眼去看,不禁叫道:“这猴子怎么动身了?”

念头一转,化作一道光,上大罗天去了。

路过中岳,有中岳帝君查知,也连忙奔弥罗宫而去。

一路大大小小的神灵,神通广大如帝君者,皆登天而走。

那弥罗宫凌霄宝殿之中,呼吸功夫,就汇聚了十余位天庭大神。

“众卿来意吾已知之。”

大天尊端坐神庭,俯瞰三界。拂袖招来挂在殿侧的宝镜,镜中一抹金光,白驹过隙。

就有那仙翁躬身稽首:“大天尊,这猴子亲自出手,怕是赵昱无法抵挡。”

虽然予了赵昱乾坤鼎,但这猴子的的确确,非同一般。以赵昱如今的修为境界,虽然炼化了三波妖精,可乾坤鼎却并非赵昱所有,也无法炼化。间接催动,怕是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那妖王打死了。

有一位须发银白的仙家笑道:“长生大帝何须担忧。你看那猴子,慢吞吞的,分明不走心。玩闹呐。”

一些大神不禁笑出声来。

实在也是个道理。

以那猴子太乙金仙的能为,从东海至长河郡,虽则数以万里计,却一个念头都不用。抬步就到。何必还要驾云?

大天尊并未开口,却拂袖扫了扫宝镜,就显出一片妖云来。

良久才道:“这是送礼去呐。”

众大神闻言,细细一想,齐齐颔首不提。

“大天尊。”玄坛真君出列,面色有些沉重:“前日我去寻那猴子,看他模样,唉然为防万一,还请大天尊下旨,清源妙道真君走一遭罢。”

就把目光放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一尊大神身上。

这尊大神身长丈余,着金甲金盔,手执一口神兵,有三尖两刃。其眉心三眼,面如金铁,周身上下,道韵化作神光,缭绕不休,端端是英武非凡。

此言一出,其余大神不禁颔首点头。

大天尊道:“二郎以为如何?”

清源妙道真君抱拳一礼,却对玄坛真君道:“师叔神通,远甚于我,何不亲往一遭?”

玄坛真君微微摇头:“吾不忍再见那小猴子。”

清源妙道真君闻言,微微颔首,对大天尊道:“既如此,大天尊,末将愿走一遭。”

大天尊道:“既如此,便去罢。须得牢记,以保那赵昱安危为第一。”

“遵大天尊谕!”

言罢转身大踏步走出凌霄宝殿,纵身一跃,已是消失不见。

却说上次六尊大妖前来送死,至今已有三月。

昨日里,赵昱将将把百余滴本源精气,炼化殆尽。

现如今,他一身修为,已是翻天覆地!

单单穴窍,已辟出一万三千八。孕育神灵,三千六百尊。肉身之强横,气血之浩瀚,震天动地!便是一尊地仙当面,赵昱也有信心硬生生把他打死!

今日赵昱正在后花园中,与柳絮饮茶观春花。忽觉心跳得厉害,警兆频频,让人安稳不得。

赵昱便知,等了三个月,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于是连忙唤来管家。

管家不明所以,只听赵昱道:“令赵家村一干人等,老老小小,速速离去。越远越好。”

又唤来阿大,谓道:“你护着夫人,携一干上下侍从,皆去长河城。代我告知赢无缺,使她小心谨慎,做好准备。一旦见势不妙,立刻撤出长河郡,乃至西州。”

最后才对懵懂的柳絮道:“我的劫数到了。柳絮,你自随阿大一道,先去长河城,若事有不对,便远走他乡,越远越好。”

“夫君”

柳絮神色大变。

赵昱拂袖止住她要说的话,将她耳畔散乱的发丝拢在耳根后,笑道:“不要担心。我只是害怕你们受到波及。我自无事,事后定能相间。”

不由分说,便让阿大带着柳絮离去。

赵昱心中担忧,无非便是打将起来,波及甚广,以至于柳絮等遭到池鱼之灾。当然,他自己,也没甚把握。

修为越是高深,就越能体会到那些大能的神通法力,其广大,其浩瀚,其不可琢磨。虽手握乾坤鼎,然赵昱仍然没有多少把握,能抵住那妖王。

眼看柳絮一步三回头,赵昱忽然想到什么,道:“等等。”

柳絮眉开眼笑,连忙奔回。

以为赵昱改了心意。

却看到赵昱摊开手掌,一只黄皮葫芦滴溜溜迎风见长。

赵昱把葫芦交道柳絮手中,在她耳畔耳语几句,才道:“凭此葫芦,定可保的安稳无虞。”

柳絮笑容顿失,张了张嘴,眼看赵昱神色坚定,只好离去。

于是带上府中一干人等,到了门口,放出葫芦,那葫芦迎风便长,化作三十丈广大,葫芦口放出吸力,把全村老小皆吸入其中,随即一晃,破空而走。

偌大一个赵家村,原本热热闹闹,登时之间,祥和化作一片寂寥。

赵昱长身而立,仰望天际,微微叹了口气。

赵昱手中握着一枚法印,就这么等待着。

忽然之间,一道金光天际闪过,还不等眨眼,亿万分之一个弹指,一尊妖王就来到了村外。

赵昱拿眼看去,只见那妖王干瘦干瘦,浑身没有二两肉。其穿着一身朴素无比的布袍,当空凌立,脸上浓密的金毛,分外的耀眼。

赵昱有些惊讶。

“妖王?”

虽隔着七八里,但妖王分明听的清晰,目光跨越虚空,正好落在赵昱身上:“正是俺老孙!”

三十八章 齐天大圣世无双

“老孙?”

赵昱脚下仿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托着他缓缓升起,直至于与妖王齐平。

道:“妖王还有名姓?”

“怎的没有名姓?”妖王大笑一声:“兀那小子,且听好喽。吾乃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

“齐天大圣”

赵昱心头不禁一跳。虽则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头,但总觉得这妖王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于是面色乍现郑重,抱拳稽首:“原来是齐天大圣。我叫赵昱,想必妖王已是知之。”

大圣微微颔首,傲然道:“自是知之。俺道你个劳什子应劫之人,原来只是这般蝼蚁。亏得俺老孙兴师动众,实在不该。”

然后道:“休要以为,有天庭靠山,俺老孙便奈何不得。识相的,快快出来束手就擒,如若不然,俺老孙动起手来,打你个灰飞烟灭,倒时后悔莫及。”

说话的功夫,一团浩大的妖云已是来到那齐天大圣的身后,妖云散开,露出百余妖精。赵昱打量一番,心中不禁震动。

这百余妖精,其中赵昱看不出深浅,分明跨过天人之隔,至少天仙级数的,就有半数。余者多是返虚,化神、炼炁者,小猫两三只。

“大王如此狠话,莫非依仗的便是你身后的群妖?”

齐天大圣哈哈大笑,伸出毛乎乎的手指,指着赵昱:“我把你个不识相的应劫之人,俺老孙自生来单打独斗许多年,你道俺靠小妖小怪么才有齐天大圣的威名?”

一番嗤笑过后,大圣傲然当头,摆了摆猴爪子:“去,把他给我拿来,让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跪在俺老孙面前求饶!”

于是争先恐后,百余大妖咋咋呼呼,各施手段,蜂拥朝赵昱杀来。

赵昱见状,心头疑惑,却不敢怠慢,连忙催动乾坤鼎,至宝灵光乍现,恍然之间,天地一片澄澈,百余大妖竟皆消失无踪。

就见赵昱立在当空,脸色已是变得通红。周身噼里啪啦,气血化作一方星宇,震动空间,破碎一片。

分明感受到那乾坤鼎中,莫大反抗之力!

哪里敢分心?

连忙竭力催动至宝,展现威能,要把那百余大妖,皆炼化了账。

然则却也不得不分出一分心思,仔细关注着那齐天大圣。

但那大圣却不曾动弹,反而云淡风轻。

赵昱更显疑虑。

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此时百余大妖,跨过天人之隔的,都有五十尊以上。以赵昱如今之能,催动乾坤鼎,已显勉强。若此时那妖王进来,赵昱怕是无能为力,只有束手就擒。

那妖王不动,赵昱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于是竭力炼化。

逐渐压力骤减。

那妖王终于开口:“疑惑?不明白?”

长声一笑:“为何俺老孙把一干儿郎拿来送死?为何俺老孙不趁机杀进来,把你拿住?”

赵昱默默不言。

“你这宝物,是先天所属罢?那灵光,先天混元,俺老孙也怕呐。”大圣嘿嘿的笑:“只可惜落在你的手中,威能不及亿万分之一。若把这偷窥的混蛋拿了宝物,俺老孙反倒要束手就擒了。”

那一双眼睛,金光乍现,看向一旁虚空。

就听一声轻笑,一尊战神从虚空中显露出来:“猴子,好久不见。”

“虚假的五百年而已。”齐天大圣嘿笑连连:“三眼,你来这里,要跟俺老孙再斗一斗?这许多年来,你都压俺一头,俺老孙可不服气!”

清源妙道真君微微摇头,面色如铁:“我不如你,猴子。你我相交许多年,你顽劣至斯,我历来看不上眼。然今日我杨戬,却要道一个服字!”

言罢躬身便是一拜。

大圣见状,不禁怪叫一声:“咦,三眼,你莫非走火入魔?”

杨戬哈哈一笑:“非是走火入魔。猴子,这么多年以来,能让我杨戬道一个服字的,不过一掌之数。”

“那俺老孙还要荣幸呐。”大圣笑道:“天上那位是不放心罢?你且回去,告诉他,俺老孙虽顽劣,历来不尊他。然大是大非,俺老孙看是看得见的。”

然后瞥了眼赵昱,对杨戬叹道:“俺老孙无法无天惯了。当初西行一遭,做了劳什子佛陀,也压抑不住俺自以生来,天不遮眼,地不埋心,到头来终归也只是个井底之蛙。大劫之中,竟束手无力,没有半分能为。俺老孙厌恶那等无力,不愿再苟延残喘。三眼,我便先行一步,为最终之战,做一个引子!”

杨戬默默,又拜了一拜:“猴子,来日你我,虚无之中,自能再见!”

“那俺便等着!”

杨戬转身而走。

大圣转过脸来,又看赵昱,见他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于是道:“俺老孙今日,送你一份大礼。赵昱,你须得承俺一份情。”

顿了顿,又道:“请你日后多多照顾俺老孙的两位师尊。”

赵昱疑惑满满,将要开口,却被大圣挥手止住:“你也不需多问,是时定然自知。”

“不过,俺老孙送你的这份大礼,你要吃下,可不容易。”大圣傲然道:“俺把俺自己送给你炼了,俺是太乙金仙,你若把我炼了,必定将你根基夯实到极点,是时前途远大,自不用多说。然则,要炼了俺老孙,可不简单。俺老孙生来,便是如来老儿当面,也不曾束手就擒。你要炼俺,便须得胜了俺才是。”

赵昱一听,结合之前那三只眼的天神与这大圣的谈话,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但疑惑却更多。

知道了这大圣为何要把那一干妖精拿来送死,为何不趁机拿住他赵昱。

原来是一份大礼。

但这大圣为何要连自己都要送来给赵昱炼化?又什么苟延残喘,是怎的缘由?赵昱心中一团浆糊,却问道:“太乙金仙?”

大圣道:“莫非你不知仙家境界?”

见赵昱颔首,大圣道:“俺观你如今,一副肉身,力量强横,不属寻常返虚地仙。这地仙之上,跨过天人之隔,便是天仙。天仙之上,领悟仙之真意,便是真仙。真仙过后,得了不朽奥妙,便是金仙。金仙之上,得证太乙果味,便是太乙金仙。至于其上,你如今也没必要知晓。”

赵昱瞪大了眼,这才知道,这太乙金仙,是何等级数的仙家,不禁道:“大圣莫非骗我?你太乙金仙,我便是炼了这百尊大妖,最多也只跨过天人之隔,堪比天仙级数,如何又是你的对手?”

三十九章 东海之下海眼中

“俺老孙话说一半,还没完,你恬噪个甚?”

大圣大笑一声,双手叉腰,傲然道:“你若有天仙之能,俺便以天仙之力与你较量。若有金仙之能,俺老孙便以金仙之力与你较量。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也好,以弱战强,以少对多也罢,俺老孙都没少干过。然今日当面,俺老孙便却与你公平斗法,好好称量称量你这应劫之人的能耐。”

赵昱一听,心中大定。

他心知这妖王不知活了多少年,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斗法经验之丰富,赵昱自忖是万万比不得的。

然则只要在同一境界之下,赵昱也有信心不会输了太多。

只要应变得当,未必不能战败这妖王。

何况

赵昱观这妖王状态,看似战意冲宵,分明心灰意冷。斗将起来,能爆发几分,还说不得呢。

“好!”

赵昱大笑:“果不愧齐天之名!妖王气魄,在下佩服!”

大圣嘿嘿一笑,摆了摆手:“先别佩服俺老孙。你这小小一个人儿,莫非信心十足?俺老孙可不会放水!”

赵昱笑道:“我自修行以来,还从未尽全力酣战一场,每每不曾尽兴。今日大圣当面,要与我相斗,正合我意。不过还请大圣稍待些时日,待我炼化精气,再来与大圣一较高下!”

“好!”大圣狂笑一声:“你且自便!”

赵昱稽首一礼,转身回了静室之中。

天上地下,三界之内,如今有些神通的,那目光隔着千山万水,无穷时空,皆聚集于长河郡赵家村。

凌霄宝殿之中,众神皆在宝镜之下,看着那镜中大圣,面色各有不同。

有摇头者:“这猴子本心不变,若能持之以恒,炼假成真之后,未必不能证就大罗。”

有叹息者:“证就大罗又有何用?君不见当初大劫,混元大能,也如下饺子一般陨落?”

“噤声。”大天尊威严淡淡:“悟空不过是先行一步而已。”

却对旁侧刚刚返回的情缘妙道真君道:“二郎再下界一趟,持本尊天帝大印,令五岳帝君随同于你,前往东海,防备陆压道友搅局。”

杨戬闻言,顿首抱拳:“领法旨。”

于是从天帝掌中接过宝印,便又转身下界去了。

大天尊似乎自语:“有乾坤鼎伴身,陆压道友的钉头七箭,倒不虞害了赵昱此世性命。不过他怕是不愿眼睁睁看那悟空归灭。”

东海,万里之下,海眼深处。

一口天帝剑横在海眼之上,那海眼下,影影绰绰十几道庞然大物,伏在其中。

闷雷般的巨响从海眼深处传出,海眼之中,仿佛正在演化开天辟地的奥妙。地风水火起,阴阳两仪生。

那等威能,毁天灭地,却被那一口天帝剑镇住,不曾泄露半分气机。

偌大一个东海,风平浪静。

海眼之下,有一方世界,浩瀚广博。却弥漫金灿灿的剑光,化作囚笼,将十六尊庞然大物笼罩其中。

细细一看,那十六尊庞然大物,个个都有数百万里、千万里广大。尤其当中一尊,仿佛一尊昊阳匍匐,竟是一头三足金乌!

那金乌周身太阳金火喷涌,每一丝,都能毁灭一方大千世界。每一缕,都能烧穿时空,泯灭无尽维度。

太阳金火乃太阳真火精华之所在,有先天之妙。只发丝一缕,炼化千百万个恒星,怕也难以提炼。

金乌浩瀚,焰光如潮。霸气凛冽,俯瞰万方。

金乌周遭,有四尊妖圣。

东方乃是一头计蒙,龙首人身,周身雷雨相伴,有天势之威。其势之厚重,便是天仙看上一眼,都要被镇死。

西方是一头英招,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顾盼之间,堪比星球一般广大的巨目之中,一缕缕杀机喷涌,斩破时空,与漫天金色剑光杀的难分难解。周身上下,神风凛冽,只需一缕,就能吹灭一个大千世界。

南方是一头白泽,周身雪白,狮身羊首,双目睿智,通晓万千。神通显化,森罗万象,无所不包。

北方是一头鬼车,鸟身而九首,浑身赤红如朱,每一尊鸟首之上,都显化出一般神通,威能浩瀚,难以计量。

这四尊妖圣之外,还有十一尊妖王。有金翅鹏,有九头狮,有巴蛇,有黑虎,有望月犀,有参天树,有噬神藤,有六翅蝉,有雷鸣蛙,有夔牛,还有一尊顽石。

金翅鹏横空,九头狮咆哮。巴蛇吞长天,黑虎啸神风。犀牛望月,大树参天。妖藤噬神魔,金蝉震时空。雷鸣夔牛巨蛙,顽石坚固无双。

正是那妖神妖圣妖王者也!

十一尊妖王咆哮翻覆,却也被那剑光压的抬不起头,杀的遍体鳞伤。

四大妖圣则云淡风轻,只匍匐一方,彷如假寐。

那妖神金乌,则自顾自梳理羽毛,只当封印,也只安之若素。

忽的听那金乌开口:“小猴子这次要先行一步啦。”

“十太子。”

计蒙声如雷震:“小猴自己的路,他自己走。先行一步,也算是为我妖族崛起,讨一个情面。太子只需记住,妖族复兴,系于太子一身。”

白泽淡淡道:“太子休要以为我等绝情。自巫妖量劫,我等老臣早已没有了情。大帝既殁,我等苟活,只为复兴妖族。”

鬼车尖声叫道:“太子,此番新世界就在眼前。只待那小子走出一步,使我等炼假成真,合了这方宇宙的道理,我等便能堂而皇之走上前台,再兴天庭。”

英招并不说话,但神色里,分明也是这般道理。

白泽闻言,却道:“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太过大意。那小子毕竟非同凡响。道祖和诸位圣人至尊,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万万是小瞧不得。”

“老白说的虽是在理,却须得知晓,我等并不打算与之为敌。”计蒙沉声道:“这一方宇宙,广袤的紧,难道还没有我妖族的一席之地?他自单打独斗,怕是为难。我等既出,反倒能为他减轻压力。说不得这小子该高兴才对。”

白泽摇头:“你当这般人物,连道祖、诸位至尊圣人都如此对待,会这样简单?可知道祖如何成道?可知诸位圣人如何证道?他自得天独厚,自要唯我独尊,我等若不顺着他来,这麻烦何况这并非关键。大劫终归要走向终点,结果才是决定我妖族去向的根本。”

四十章 石头开花马长角

“好了。”

金乌扇了扇金翅,打断争持,缓缓道:“八字尚无一撇,何必多言。诸位叔父说的都在理,然则为何还不明白小侄心意?”

言语间有些意兴阑珊:“自吾父归灭,我便”

“太子打住。”计蒙神色不太好看:“太子乃金乌之身,大帝幼子。复兴妖族,天经地义!”

又道:“此间事,确也复杂。暂时实不该想太多。还是先炼假成真,走出第一步才是正理。”

就对其余妖圣、妖王道:“至少暂时,我等不会与那小子为敌。但该做的准备,一分都不能少。此番悟空算是为我等讨的一个情面,待得此事了解,出了这虚假的世界后,说不得还要依靠那小子一番才是。毕竟我等只剩元神,多有重创,要重登大道,还需真灵转世。”

“如白泽所言,他必不放心我等。我意太子与尔等皆去转世,我独留残破元神,以为护持,只待太子与尔等归来,再作计较。”

正此时,金乌笑了起来:“呵,昊天的外甥到了,这是要监视我等啊。”

计蒙笑出声来:“不好不理会,不如动一动?”

“正是骨头生锈,动一动也好。”

杨戬手中托着一方大印,与五岳帝君到了东海海眼之上,正待拿眼去看,却见海面轰然一震,万丈波涛乍起,隐约间地风水火,震动海底那一口宝剑,震的剑光四射,把个无量东海搅成了一锅粥。

杨戬皱了皱眉:“想必早知我来,这些个老妖,真是吃饱了撑的!”

于是谓五岳帝君道:“劳烦几位帝君了。”

五岳五位帝君稽首笑道:“举手之劳耳。”

杨戬便抛出天帝大印,五岳帝君齐齐叱咤,各自打出一道法力,杨戬眉心三眼一动,射出一道神光。

宝印迎风见长,落入大海,到的海眼深处,已有百万里广大,接着轰然镇在那口宝剑之上。

海眼之下,那世界微微一振,金乌嘿嘿冷笑:“连昊天的天帝大印都带来了,真是欺吾太甚!”

“掀翻了他!”

不说东海之上风起云涌,却说赵昱炼了百尊大妖,炼出精气数万。

自是大喜过望。

于是闭关,炼化精气不提。

这自大妖炼来的本源精气,实则越到后来,效用逐渐降低。

最初一滴,能辟出三百穴窍,十滴过后,每一滴便只有二百。

赵昱辟出万八千穴窍之后,一滴精气,只够辟出百余穴窍。以此类推,越到后来,开辟穴窍便愈是不易。

好在百尊大妖,其中跨过天人之隔的,就有半数。数万滴精气,怎么也是足够了。

每一滴本源精气入腹,周身上下,噼里啪啦,就有许多穴窍应声而开,就有许多灵性,孕化而生。

神魂逐渐壮大,愈是饱满,逐渐有中圆润无碍的感觉。

每每开辟出三千穴窍,赵昱便会停下,放松半日,还叫来大圣,一起饮酒喝茶。随后又闭关,继续炼化。

如此,半载既过。

这天,赵昱走出静室,每走一步,周身空间都随之坍塌。

纯粹的力量,遮掩不住,释放出来,竟如一层层透明的火焰一般!

星星点点的光从肉身之中透射出来,竟在头顶形成一方深邃的宇宙,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昏眼花。

大圣捏着一只酒壶,淡淡的打量着赵昱,随后点了点头:“不错,果然不错。你这肉身虽只天仙境界,但真仙若没个宝贝,没个大神通,也破不得你一层油皮。你这修行之法,果然非同寻常。俺老孙在你这境界,肉身也及不上你许多。”

“大圣谬赞了。”

赵昱小心翼翼的坐下来,一身散溢的气机,逐渐得到控制,也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满饮此杯,才道:“若非大圣慷慨,我要修成如此境界,怕是要等到石头开花马长角。”

“石头开花,马儿长角,只需成精,易耳。”大圣不以为意:“该你的就是你的,你的机缘到了,理所当然。”

然后道:“俺观你模样,怕是要好生磨砺几日,才能掌控自如。你且去,俺等你。”

赵昱犹豫了一分,道:“大圣,非要如此?”

大圣点了点头:“自当如此。俺老孙说话算话,一言九鼎。”

赵昱看他神色,虽然淡淡,却透露出一股无法动摇的坚定,只好叹息:“我与大圣,相交半载。大圣直爽,我已视之为友,实不愿以命相搏。”

大圣不以为意:“你可知晓,当初我与六妖结为兄弟,也是说翻脸就翻脸,打将起来,杀手频频。也就你们这些人族,扭扭捏捏,俺实在不喜。”

赵昱眉头一挑:“既如此,呵呵,大圣便稍待我几日。”

转身便走。

这半载以来,与这妖王大圣饮酒喝茶,也自逐渐有所了解。妖既为妖,他不是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一些思维,与人大相径庭。

虽然这大圣直爽干脆,正合了赵昱性子。若在平时,与之为友,赵昱所愿。可如今,两人看似有些友谊,但实际上,仍是敌对。

赵昱本就不是个扭扭捏捏的性子,既然这妖王如此说了,赵昱自不会犹豫。

打便打,杀便杀,他赵昱纵横一世,沙场争锋,生生死死见的多了,有什么好在意的!虽然不愿意去死,但事到临头,却也不会做那缩头乌龟。

静室已经不是原样。

开辟穴窍之时,控制不住气机散溢,在此影响之下,不但以往一切,都化为废墟,如今这静室之中,竟形成了一片有别于外界的空间!

这是纯粹的力量,时刻冲刷,造就的这样一方独立于天地之外的空间。

并不稳固,但只要赵昱在这里,这方空间就会一直存在。但若赵昱离去,也能存在个千百年,才会崩溃。

大能之威,平素言行之中,便表露的淋漓尽致。

譬如赵昱如今,肉身境界堪比天仙,若一拳打出,拳印之中自有神通法则伴随,若无意外,千百年过后,那拳印也会一直存在。

若证得金仙,打出的拳印有不朽奥妙,万万年也不会消失。

譬如一些大能,在山间一座茅屋,也不曾施展法术,也不曾施展神通,单只平素言行气机,便能将那茅屋炼成宝物,使那山头形成仙境。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不是那山成就了仙,而是那仙,改变了山。

四十一章 天外虚空走一遭

仙家所在,才是洞天福地。圣人所在,才是极乐世界。道祖所在,才是一方混宇。

赵昱虽远不及圣人、道祖一根毫毛,但肉身登仙,也是正宗仙家。所过之处,自有天地灵机,所居之处,自是洞天福地。

如赵昱这般,若凡人随在身侧,感受仙家道妙气机,心灵通透,智慧灵性层出不穷。能得长久寿数,甚至踏足仙道也不是不能。如此过了半月。

与大圣这等人物斗法,那是半点破绽也漏不得。似这等大神通斗法,哪怕有一丝丝破绽,周身力量稍稍有点瑕疵,胜算便直线下降。由是赵昱必须要把一身暴涨的力量打磨圆润到极致,无漏无碍,圆满通透。否则一个不慎,休说胜了大圣,怕是要一顿好打,甚至丢了性命。

这半月以降,偌大一个赵家村,异象频频。忽有先天混元灵光刷来刷去,或有满天星斗转圜不休。当中一粒红彤彤的昊阳,那是无量无尽的肉身气血显化而成,或大或小,时时变换。大者如当空艳阳,小时如一粒尘埃。

赵昱借助催动乾坤鼎,以之为磨砺。或神魂,动念生神通。或穴窍,开合自如意。或神灵,交互秒无穷。使掌控入微,精气流畅无碍。

待得后来,内外通透,大圆满之感充斥心间之时,赵昱终于收功,走出静室。

再来看他,平凡如若一个书生,闲庭信步之间,周身上下,合理到了极点,没有一丝突兀之处。非如半月前出关之时那般,制不住力量,震动虚空。

大圣此时,蹲在石凳上,佝偻着跟个大马猴一样。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抓了鸡腿,左一口右一口,吃吃喝喝,正是欢快。

见赵昱出来,大圣醉眼瞥他:“且莫急,待俺老孙吃饱喝足。”

赵昱哈哈一笑:“吃独食可不是个好习惯。”

说着话,到了桌畔,伸手就抢。

就似两个顽童,你来我往,笨拙直接。不曾用半分力量,连一粒灰尘也没激起。

“想当初,俺老孙是要什么就抢什么。下海抢来定海神针,上天也做齐天大圣。地府奈俺不何,龙王也要低头。不想今日,你竟与俺抢鸡腿,我把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作死么?”

赵昱哈哈大笑,一口咬掉半条鸡腿,却不妨笑时,又被大圣抢走剩下一半,叫道:“见者有份,大圣,这道理哪里都说得通!拿来吧你!”

又去抢大圣酒壶。

大圣怪叫一声:“好胆!此酒此肉,可都是俺老孙牵来了。”“牵的都是我家的!”赵昱嘿嘿一笑:“端端一个好猢狲,吃我喝我半年多,还有理了你!”

跳来跳去,你争我多,只把个后花园搞的狼藉一片。

良久。

大圣躺在花丛中,仰望长空,忽然道:“回想当初,还是个懵懵懂懂的猢狲,在那花果山上,呼朋唤友,纵横山林,无忧无虑,才最合俺心意呀”

说完一个跟头翻身起来,醉眼顿消散,金光冲宵起:“赵昱小儿,可敢随俺老孙,天外走一遭?!”

赵昱神色一正:“如何不敢!”大圣大笑一声,纵身一跃,已是消失无踪。

赵昱吐出口气,一拳轰在虚空,无尽力量在虚空中铺开一条大道,信步便迈了上去。

当此时,不知多少双眼睛,都随着赵昱二人移向天外虚空。

眨眼之间,赵昱已来到世界胎膜处,那大圣一身神光,也站在不远。

大圣转身道:“你看那下方,三十六重天,天帝仙神,琉岚异彩。其下浩瀚大地,无尽汪洋,数不尽的神灵,多么精彩?你我还是去胎膜之外斗法,免得毁了这方天地!虽然并不真实。”

赵昱早知这方天地有些奇怪。随着修为愈发精神,愈是觉得这世界云里雾里,并不真实。

只不过因为精神集中于与大圣斗法之事,专注修行,并未详查。毕竟也肉身登仙,是真是幻,仔细一看,未必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听大圣言道,不禁放眼望去,只见这一方世界,除了三十六重天之上,熙熙攘攘数十浩瀚神光,东海之下十余道威威气机,其余一切,竟都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还有一只黄皮葫芦,在那三十六重天之下游荡。

“这”赵昱瞠目:“为何如此?!”

大圣笑道:“若胜了俺老孙,你自便知晓。”

赵昱扭头直视大圣一眼,双手拿住虚空,狠狠一撕,那晶莹剔透的世界胎膜上,便裂开一道口子,然后信步走了出去。

大圣抓耳挠腮,嘻嘻一笑,也自出了世界胎膜。

胎膜外,便是浩瀚无尽的虚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这里没有具体的空间,不存在稳定的时间,种种法则,皆为虚无,连天地元炁,都分毫不存。

两人凌立虚空,相距百里。独立于虚空之外,隔绝了混乱法则。忽的两声暴喝,震的虚空千万里,阵阵动荡泯灭。就见两人摇身一晃,化作两道光,跨过百里距离,轰然撞在一起!

神光登时爆炸,把虚空都泯灭于无。虚空虽是虚空,终归是一种存在。但两人的力量,却把存在变为不存在。把有,打成了无!

除了笼罩千万里,由纯粹力量爆发出来的神光,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剧烈的震动,甚至震得旁侧的这方世界,都摇晃起来。那世界中,三十六重天之上,飞出一方宝镜,化作无穷无量广大,合于胎膜之中,这才把世界镇住,不再动摇。

“爽快!”

大圣与赵昱对了一拳,露出无比张狂的神色,大叫一声,束手如棍,当头就是一砸。这一击,蕴藏着破开一切束缚的道妙,无尽力量猛然收摄,凝聚于一击之中,爆发出无穷的伟力!

赵昱周身一振,神色骤肃,叫道:“好战法!”

却便当空一拳,拳尖力量涌动,似乎一个宇宙蕴生,其中三百六十五点星光,构造出一个巨大的星系运转!

啵!

轻响一声,两人的力量,都凝聚到了极点。除开最初一撞,散溢出气机,此后交手,便如那凡人打架,不曾泄露分毫!

这是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了法则层面的体现。

不论是赵昱,还是大圣,都步入了这个层次。

四十二章 你来我往战正酣

十几合交手,两人贴身短打,你来我往,拳脚相加,虚空稳为不动,力量凝而不散。每一击,都全数招呼在对手身上,不曾落空半分。

或是挡下,或是硬抗。

实则已非是纯粹力量的斗法,每一拳,每一脚,周身上下,都是凶器。每一丝力量之中,都蕴含着两人对法则的领悟,蕴含着两人各自修成的神通奥妙!

赵昱终究不及大圣!

大圣将修为境界压制在天仙层次,与赵昱相仿。但在道的领悟上,却能把赵昱甩开几百条街!

同等的力量之下,只不过十几回合,赵昱就被压在绝对下风!“好大圣!好大圣!”

赵昱双目之中,似乎火焰涌动,虽被压制,却精神抖擞。拳锋,虽被大圣打的左支右突,却也让赵昱有了诸多领悟!

不过这种领悟,需要时间来转化。想要在法则、神通层面压过大圣,那是妄想!

那大圣毕竟太乙层次,神通、法则,早已修炼到那等层面。虽压制在天仙境界,但实则超越天仙。赵昱知道,要战败大圣,唯有以力取之!

当下生生受了大圣一拳,借力退开数步,口里清叱间,肉身之中,三千穴窍同时爆发,散溢出更加浩瀚的力量!

却原来,此前十几合,赵昱只不过动用了三百六十五个穴窍的力量而已!

那大圣双眼一亮,连声叫好,跨步欺身上来,双臂作棍,乱披风就打。这一打,大圣的力量,也拔高了一个层次!

赵昱叫道:“好大圣,原来你也不曾动用全力!”

却双手一拨,把大圣手臂拨开,就要去打大圣面门。却见大圣手臂一绕,竟绕回来,把赵昱双拳锁住,便一头撞来,把个赵昱撞的是满脸开花,鼻血长流!

赵昱连忙使了个震字法,挣脱大圣锁拿,去抓大圣手臂。那大圣一缩,躲了开去,叫道:“俺把你个毛头小子,你道俺老孙吃素的?!”

说着猴跃而起,灵动到了极点,行走有无之中,只把个赵昱绕的眼花缭乱,一瞬间不知挨了几千万拳!

大圣哈哈大笑:“看俺不把你打成如来!”

赵昱恼怒不堪,叫道:“什么狗屁如来,猴子,休要得意!”

连忙震动穴窍,万窍齐开,力量爆棚,直直把猴子震飞出去,然后连忙跃进,如影随形,打了猴子一个措手不及。

也亏得赵昱肉身强横无双,虽被猴子打的满头包,却只皮外小伤。

猴子怪叫一声,滑溜无比,脱身开去,道:“好力气,好肉身!”

却猴眼一瞪,两道金光喷涌而出,其中蕴藏种种玄妙力量,窥破、瓦解赵昱力量之中一切破绽,直直把赵昱击飞出去!

赵昱双手皮肉崩开,痛的大叫一声,却呼吸间又恢复原样:“好神通!”

却哪里相让?也一瞪眼,一黑一白,两道神光从眼中射出,瞬间把猴子罩住。阴阳二炁一绞,就要把猴子绞成飞灰!

却见猴子周身金光涌动,竟抵住阴阳二炁绞杀,大笑道:“你这阴阳二炁还不曾修到家!看打!”

却摇身一晃,不知变了个什么,轻而易举脱出阴阳二炁的锁拿,瞬即翻滚又化作一头巨蟒,黑漆漆,庞然大物,张口一吸,连虚空都落入其中,化于无形!

赵昱神色一肃,再爆万窍,两万余穴窍齐齐震动,气血冲宵而起,作一尊五彩华盖,迎风便张,如同天幕!

“五行运转,给我封!”

五色五行,五彩神光,交互运转之间,落在那蛇口之中,竟那蛇口堵住,撑开老大!

那蛇嘶鸣一声,滚了一滚,竟化作一头夔牛,雷霆阵阵,把五色神光击溃,一足狂奔,当头便撞上前来。

赵昱暴喝,摇身一晃,化作万里广大,探手拿住夔牛头颅,将其扳倒,跨身上去,抡拳就打!

却不妨那夔牛倒地,又化作一只游鱼,从赵昱手中脱了开去。然后一晃,又作大圣本体。

那猴子叫道:“好力气,好力气!”

却把个猴爪放在耳边,往外一抽,竟抽出一条铁棒来!

那铁棒通体青灰,唯独两端箍了几圈金环。其上霞光喷涌,一种定住一切的道韵,油然而生!

赵昱神色一变:“好猴子,还有宝物!”

话虽如此,竟也不惧。又爆开万窍,肉身更强无数,力量再增许多倍,揉身而上,便与大圣战在一处。

那铁棒果真非同寻常。一棒下来,不但有猴子破开一切,要得大自在、大逍遥的道妙,竟还蕴藏着一种定住力量的玄妙,以及无坚不摧的锋芒!

赵昱一拳打出,力量喷涌,却被那铁棒把力量定住,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一棒打的臂骨咔嚓!

不禁神色大变,抽身要退,就见铁棒化作天幕,一瞬间不知击出多少棒来,打的赵昱竟有种支撑不住的感觉!

“小子,识相的赶紧服输,跪地求饶!”

大圣怪笑激将。

赵昱哪里肯服输?

“哈!”

喝声连连,连爆两万窍!

五万余穴窍齐开,力量爆棚,神通再增。肉身噼里啪啦爆响之间,一切伤势瞬间复原。双目如火烧,心中意坚固,合身一扑,顶住那铁棒猛打,杀入圈中,一拳打的大圣弯腰驼背,双目暴突!

赵昱趁机拿住大圣脑袋,就往膝盖上撞。

大圣怪叫连连,手中铁棒不知何时竟化作一条绳索,套住赵昱脖颈,往后就拉。

直箍的赵昱万里长大的身躯,脖颈都缩成了一条细线,舌头都伸出来了!

大圣连忙退开,双目金光耀耀,先射出两道神光,去打赵昱。又摇身变作一头八臂妖龙,扑上前来,不知多少拳头,一瞬间打的赵昱叫都叫不出声来!

赵昱心中大怒,猛然再爆万窍,却一手拿住箍着脖子的铁棒往外一扯,扯的那铁棒细成一根丝线,嘎吱作响。

大圣见状,全然不理,只是暴打。

赵昱却终归脱开铁棒束缚,只把那铁棒缠在臂膊上,还打了个死结,这才狰狞着脸,展开双臂,任凭大圣八臂猛打,也把大圣抱在怀里,狠狠一箍!

大圣怪叫,八臂妖龙庞大的腰身竟被箍的咔嚓作响,眼看就要断开。于是当机立断,化作无穷小,想要脱开。

赵昱早就防备大圣变化,大圣变小,赵昱也变小,总是把大圣拿住,不让脱开。

四十三章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要说变化神通,大圣的七十二般地煞神通,已是修成出神入化。连巴蛇这等上古凶兽都能变化,已渐有超越地煞神通的气象。

而赵昱,若单论变化,远不及大圣。

这些时日以来,赵昱专注炼化本源精气,开辟穴窍,打磨肉身,来不及修行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变化神通,并不了然。

但变大变小,滴血重生,虚实转化,那是如吃饭喝水,肉身本能耳。

大圣几次变化,已让赵昱心中防备,这次总算把他拿住,哪里放手?却搬运诸般肉身神通,将那大圣箍在臂间。大圣变大,他自变大,大圣变小,他自变小,大圣化于虚无,他自运神通逆转阴阳,将那大圣复归于实。大圣化光,赵昱臂膊之间就是个黑洞。

任凭那大圣挣扎,却不得脱,把个大圣恼的吱吱怪叫。

“好毛头,好毛头!”

大圣叫声连连:“俺把你个作死的毛头,你道是如来当面么!”

赵昱便就警惕,周身星光点点,霞光大放,竟有一方星宇透体而出,要把那大圣囊入彀中!

大圣咆哮之声,不复尖利,浑厚暴虐,恍然间化作一尊巨猿!

那巨猿身如金石,混黄混黄;毛发参天,根根倒竖;爪牙暴虐,筋骨强横!却迎风见长,有万万里高大,眼如日月,身如世界。诸般神通透体而出,轰然一声炸响,赵昱箍之不住,被震退开去!

“赵昱小儿!”

巨猿仰天长啸:“我把你个作死的小儿,休要以为俺老孙失了肉身,就奈你不何!看俺神通!”

巨猿捶胸,咚咚如雷震,仰天狂啸,嚣狂霸道到了极点。

便就合身一跃,手足并用,穿梭于虚实之间,有五行大妙,阴阳玄玄。亿亿万分之一个弹指,就到了赵昱面前,抬手就打。

赵昱神色一变,却并不相让。

那巨猿气势暴虐到了极点,赵昱却如何惧怕?扭身展臂,手臂如一条大枪。那枪数千万里,一点寒芒先至,随后臂出如龙!

那猴硕大无朋,却灵动万分,扑杀之间,轻轻一动,侧身一让,随即一撞,把赵昱手臂撞开,两只毛乎乎的大手,捏拿阴阳,找准赵昱脑门,兜头盖面就打!

赵昱脖子一缩,就仿似一颗巨大的星球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两条手臂原本化枪,却突然一转,软绵绵好似两根长绳,恍然侧里把巨猿脖颈套住,狠狠就是一扯。

这一番好打,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赵昱六万余穴窍齐开,神通爆炸,力量惊天动地,若在那大千世界之内,晃一晃身,世界就要崩塌。

大圣虽只元神之体,却化出灵明石猴之身,也自狂放无双,能与赵昱相抗,力量不落下风!

这一打,在那虚空之中,纵横来往,竟绕着那世界转了十几圈,又打入虚空深处,竟在大明世界之外,还斗了一斗。只把那已逐渐发展出科技文明的大明世界,几乎震塌。

两人神通广大,力量无边。隔着无尽时空,世界胎膜,那大明世界之中,竟无人不可见。只见那高天之上,两尊巨神,一尊人,一尊猿。那人模样,竟让某些人感到熟悉。

尤以赵昱在此界留下的血脉,以及朱家皇室中人,细细一看,竟是那赵家老祖,不禁震骇不能自已。

成仙了么!

赵昱与大圣自无暇去理会那等蝼蚁,又从大明世界打将回来,一时难分胜负。

“大圣神通,果然令人钦佩!”

赵昱大叫一声:“若大圣放开神通,翻掌之间就要把我打死!”

那大圣遵守诺言,说只天仙境界,便只天仙境界。虽则对法则神通的运用,超脱天仙藩篱,但无论境界还是法力,都永远压制在天仙之境。

这也让赵昱无比佩服。

“俺老孙一口唾沫一颗钉!”大圣拿拳来打,一边怪叫:“赵昱小儿,俺知你尚未尽全力,来来来,让俺老孙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赵昱果真未曾尽全力!

他一身穴窍,开辟一元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神灵孕育一万八百尊。如今只六万余穴窍齐开,刚好一半之数。穴窍神灵,也只动了三千六百尊。

说未尽全力,还是轻的。实则连一半的实力,都不曾拿出来。大略只二三成而已。

须得知晓,若穴窍全开,神灵齐爆,赵昱实力,将以几何倍数增长。六万余穴窍齐开与一元数齐来,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是大圆满,一个是半罐子,不是二倍差距,是无数差距。

之前一番好打,不曾动用全力,赵昱也自有考量。难得遇到大圣这样一尊大能,好斗一番,熟悉熟悉自身力量,从大圣身上汲取许多感悟,这才是硬道理。

却把那大圣当个磨刀石来了。

实则那大圣也是无可奈何。

全盛时期的大圣,在天仙境界,其强横之处,自不可能这点神通。只是无奈,那大圣早失了肉身,只剩元神,况且残损。这一番交锋,远不是大圣极限,只是无法而已。

大圣与赵昱在同一境界的差距,虽然大,但并非不可以道理计。

大圣乃灵明石猴之体,补天石而来,算是一种半先天神体,又有功德在身,肉身强横,乃天地所成。

赵昱体质,更是非凡。他如今虽然不知,但境界越高,就越发现自己的肉身根底,非同寻常。

与那大圣元神化作石猴之体交锋,只六万余穴窍齐开,就能稍稍压制大圣。就算那大圣肉身尚在,元神不损,真要打起来,赵昱自信最多十万穴窍齐开,就能胜过大圣。

十万穴窍齐开,大略只五成实力。

亦即是说,只要赵昱战力完全爆发出来,不说翻掌之间就把大圣镇压,却也要不了几个回合。

此间对比,一目了然。似那凡人,若一个五十斤力气,一个百斤力气,还看不出质的差距。但若一个万斤,一个两万斤,这就无法比较了。若战法不娴熟,经验不丰富,一击就要了账。

这也可以看出,赵昱体质之超然,远远超过灵明石猴之体。

四十四章 四顾茫茫何胜败

“大圣!”

赵昱一拳震开大圣,拳击之处,爆开一个黑漆漆的虚无空洞来。

“大圣要看我神通,我如何不能满足?今次一番讨教,所获良多,大圣,不打不相识,不如斗法过后,好好喝上一壶?!”

赵昱话里话外,意味明显。

然那大圣,却闷哼一声,不言不语。合身上来,展臂就打。

赵昱心中微叹,猛然一声大喝,气血涌动之间,化作猩红猩红的火焰,把周身上下皮肉筋骨,映照的晶莹剔透。

星星点点的光,一元数十二万九千六百,透体撒开,化作一方宇宙,轰然镇压下来!

那大圣一拳尚未击实,便绝压力无边,仿佛宇宙崩塌,咯吱咯吱,周身脆响个不停,登时就被镇在原处动弹不得。

星宇落下,大圣弯腰驼背,只一双眼睛,露出倔强无比的神色。吼叫连连之间,神通不要钱一般挥洒,力量、法力连连爆开,却竟无可奈何。

坚定的,迅速的,星宇压下,有五色光华,有雷霆阵阵,有阴阳黑白二炁,无数法则、道理、玄妙,纷纷涌现,将大圣神通消磨。

刹那之间,大圣便被镇压。

万万里神躯骤然缩小,那一方宇宙也随之变小,只镇在大圣头顶。

赵昱摇身一晃,也变作常人大小,就站在大圣身旁。

赵昱挥手散开星宇,大圣摇身直起,缓步走出,微微叹了口气:“俺老孙不如你。”

神色间,多有萧瑟。

赵昱笑了笑,打开死结,从胳膊上取下那条铁棒,双手捧起,奉与大圣:“是大圣相让,如若不然,我如何是大圣对手?”

大圣没有去接那铁棒,只摇头连连:“若以太乙之境来压你,俺颜面何在?”

然后道:“俺说话算话这条铁棒跟了俺无数年,俺便予了你罢。俺看你日后成就,必定使人仰望,这铁棒怕也是用不着,又粗俗,没见哪个圣人道祖用铁棒肉搏的,若遇到看得上眼的人,就送了罢。”

说着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却忽然摇身一晃,化作一道光,突入世界胎膜。

赵昱见状,神色一怔,一变,连忙去追。

入了那世界胎膜,远远看见大圣被拦在大罗天,许多神仙正在说他。却那大圣不予理会,绕过开去,就要在长河郡落下,又有杨戬把他拦住。

“猴子”

杨戬欲言又止。

大圣洒然一笑:“你若知俺,就不要拦着俺。”

杨戬无言以对。

大圣绕过他,就要步入赵家村。忽然一声巨震,满世界晃了一晃。杨戬不禁猛然回头,眉心三眼,神光爆射。

分明看到遥远东海之上,爆发出一道冲天彻地的神光,十六道身影冲宵而起。

为首者探手遥遥一抓,远远一只黄皮葫芦飞入那人掌中,那人看了一看,轻笑一声,隔着数万里,把目光落在赵家村。

“小猴儿。”

声音尚未落下,那十六道高大的身影便就出现在了赵家村外。

大圣身子一顿,缓缓转过来:“十太子,诸位兄弟、前辈。是来送俺一程的么?”

十太子沉默片刻,道:“跟我回去罢。”

身旁计蒙等人闻言,张了张嘴,却终归不曾开口。

大圣笑了起来,笑声渐隆,及至于震天彻地:“十太子,俺老孙知你!若是巫妖之时,俺老孙为你卖命也是无妨。然则如今,俺老孙心灰意冷,十太子便不要多说了。”

又把目光扫过四位妖圣,十一位妖王:“俺今日赴死,也是心甘情愿。不论诸兄弟、前辈心中作何设想,俺老孙都不予计较了。”

他抱了抱拳,四方一礼,长身站起,瘦小的身躯,这一刻竟无比高大。

良久眼中露出一抹水光:“俺这一生,唯独对不起三个人。两个是俺师父,一个是俺所爱。师父!师父!紫霞!紫霞!”

轰然间化作一道光,猛然冲入赵家村,没入地底!

赵昱这才赶来,便觉微微一震,不禁伸了伸手,脸上露出一抹哀哉。

乾坤鼎中,大圣化光投来,大笑一声,随即整个爆开。乾坤鼎神通自转,把那光华一一炼化

天地间弥漫一股悲哀,不知从何而起。

铅云低垂,山河默默。

赵昱长叹了口气,信手一招,把乾坤鼎招来手中,拿眼去看,只见鼎中,一汪湖泊般大小,散发着先天奥妙的精气,正在澎湃荡漾。

赵昱怔怔,心中有些茫然。

杨戬上前,拍了拍赵昱的肩膀:“猴子自己选的路,赵昱,你不必心生愧意。只不要辜负了猴子这一身精气。”

言罢扭头,转身就走。

赵昱默默的点了点头,翻掌收起乾坤鼎,这才面对妖神一干人等。

微微礼了一礼:“可是妖神当面?”

那妖神面上闪过一抹悲色,只瞬间抹灭,笑了笑:“道友可称吾陆压道人。”

“原来是陆压道友。”赵昱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陆压手中黄皮葫芦之上:“还请道友归还法宝。”

“斩仙葫芦”

陆压摆了摆手,并不回头,却便止住了身后要说话的,对赵昱道:“这宝贝呵呵想当初,吾父以大巫元灵,先天精气,为我也练就这样一只葫芦,只是唉真是让人感慨。”

说话间,信手一抛,把那葫芦抛入赵昱手中,道:“便如那杨戬所言,道友,不要辜负了悟空一身精气。”

又道:“我不知悟空是否与你说过,他此去,再无归期。道友受了他好处,承了一分情,不知道友作何打算?”

赵昱默然点头:“我自知之。”

陆压颔首:“如此便好。”

然后抬头看天:“昊天至尊等候多时,道友不妨同去?”

赵昱也看天,随即回首看了看赵家村,想了想,把手中葫芦嘴对准赵家村,轻轻一拍,许多人影从中飞出。

赵昱道:“待我去见过天帝,回来再说。”

于是与陆压道人点了点头,一行人抬步往大罗天而去。

柳絮站在村口,仰望空无一人的天空,心中不知怎的,空落落。

大罗天,弥罗宫,凌霄宝殿。

昊天大天尊与众神数十,就在那殿前。

四十五章 原是故人他乡逢

赵昱与陆压道人一行十余,跨步乘光驭电,眨眼功夫就到了大罗天。

大罗者,永恒也。大罗天,乃三十六重天之首,高高在上,覆压三界。天庭帝宫弥罗宫,便在这大罗天中心之处。

放眼望去,无穷时空维度的深处,有一方浩瀚无垠的神宫,抬头不见其高,四顾不见其阔!

仙云缭绕,霞光氤氲,万万里,神威浩荡无穷尽也。

陆压道人脚步顿了一顿,拿眼去看那弥罗宫,忽而呵呵笑出一声,抬步又走。下一瞬,便来到弥罗宫外南天门。

“陆压真人,各位道兄。”

杨戬金甲金盔,手执三尖两刃,眉心三眼开合不定,神光吞吐。正在那南天门外,浩瀚一片白玉台上。

见陆压与赵昱一行人到来,抱拳微微一礼:“还有赵昱兄弟,大天尊已等候多时。”

然后转身:“请随吾来。”

“真君前面引路。”陆压道人道了声请。

于是一行,脚下皆升起云烟,唯独赵昱,不曾休息仙法,不会驾云之术,只跨步虚空,紧随而入。

这一路路过诸多宝殿神宫,却皆荒凉冷清。

陆压等人浑然视若不见,赵昱则心有疑惑。

这偌大天庭,莫非真只那数十大神耳?那这些宝殿神宫,又拿来作甚?

心里疑惑,却并不开口。

很快,最高处一座浩瀚神殿,遥遥在望。

杨戬在前引路,道:“那便是凌霄宝殿。”

凌霄凌霄,凌驾于天宵之上,至尊至贵,至高至大,方为天帝居所。

那凌霄宝殿外,金玉为台,神石为阶,仙云化形作龙凤,霞光氤氲成麒麟。祥瑞、威严,言语无法为之叙。

神石阶下,金玉台上,有数十大神。为首一人,冕冠博带,有九九之象,天地至尊!正是那三界之主,天庭之帝,昊天大天尊也!

赵昱细细一看,忽的便僵住了。

而此时,陆压上前,与那大天尊见了一礼:“大天尊金安!”

大天尊袖袍一拂,还了半礼:“陆压道友可好?”

那四妖圣、十一妖王闻言,不禁齐声冷哼。被你那大天尊压在海眼五百年,哪得一个好字?!

陆压倒不以为意,笑道:“吃得喝得,自是好的很。”

大天尊微微颔首,这才一双目光,仿佛跨越时空万万年,落在赵昱身上。

“赵兄弟,别来无恙!”

言语间,竟当先一礼,略略有些叹息:“已有许多年不见啦。”

随之,有一白袍老仙,身上金星辉耀,笑呵呵抚须道:“赵兄弟,还认得李庚否?”

又有一尊仙翁,手持拐杖,笑道:“还识得李玉清否?”

又有一尊城隍,散开满面神光,笑眯眯:“还认得赵公明否?”

又有一尊神将,大笑一声,上前与赵昱拥抱,狠狠在他背上拍了三下:“还记得王翊圣否?”

“你你们朱慈昊?!”

赵昱竟语无伦次了。

他哪里想到,此界至尊,天庭之主,竟是朱慈昊?连那面目,都还有**分相似!天帝是朱慈昊?

又看那老仙,分明的的确确就是前世李庚。那仙翁分明便是李玉清。那交往了七八年的城隍,竟然是赵公明!

还有王翊圣,竟是天庭一尊大神将!

大天尊哈哈大笑:“如何,没想到么?”

李庚等人也大笑连连。

一时间,竟都开怀无比。

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如今竟在这等情况之下,遇到前世古知,比之他乡遇故知,还要更甚一筹。

这如何,能不让人开怀欣喜?!

“你们怎么”赵昱欢喜过后,有些茫然:“怎么都成神仙了?”

身旁王翊圣狠狠的给了赵昱一拳:“这都是缘啊!”

随后赵昱才知道,李庚原就是太白金星,天帝座下最亲近的近臣。李玉清则是玉清大帝,又为南极长生大帝,或曰南极仙翁。

赵公明号曰龙虎玄坛真君,又是天庭财部正神,财神是也。

王翊圣则是天帝座下北极四圣之一的翊圣保德真君。

而朱慈昊,本就是天帝至尊,昊天大天尊!

赵昱此世二十年,昊天至尊等是看着他转世成人,然赵昱毕竟不知,这也是他们此世第一次面对面。

昊天至尊等人不知许多年前,就已在此界成就天庭。而赵昱,才只二十载而已。

于是说个不停,笑声笼罩了这方金玉台。

只把个陆压等人,撇在一边,好不憋闷。

陆压心中暗想:这天帝果真算计了得,竟前世就结交了赵昱。而赵昱身份,非同寻常,关乎重大。这快了一步,优势太大呀

他不禁侧脸看了眼计蒙等人。

计蒙等人也自面色憋闷,分外不虞,却又无可奈何。

“好你个天元帝,朱慈昊,啊,我来此界二十年,你都不来见我!”赵昱叫道:“还有你,我把你个财神,还装模作样,作城隍来骗我,实在是恼恨!”

天帝摇头失笑:“赵兄弟勿恼。我等来此界,已逾数万载。不差二十年。”

赵昱无语:“你有理,你是天帝嘛!”

众神不禁大笑。

然后才说起此前之事。

赵昱道:“此事总是朦朦胧胧,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拿眼去看大天尊等人:“就我一人蒙在鼓里?”

大天尊笑道:“此事不急。赵兄弟,你会知道的,而且很快。”

赵昱点了点头:“也罢,既如此,我也不寻根究底。”

然后道:“那大圣又是何故,要自绝于我手中?我看他也是条汉子,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大天尊闻言,不禁看了眼旁侧陆压,随即叹道:“此事自有因果。赵兄弟随后便知。说到底,无非向赵兄弟讨个人情罢了”

顿了顿,大天尊道:“悟空一身修为,太乙之中,也属上层。虽则早失了肉身,元神也受损不轻,可他满副身家炼化而来的精气,却不是那小妖小怪所能比拟。悟空出身,虽非先天之属,也算半尊先天神灵,又有功德加身,所炼精气,自当玄黄。赵兄弟须得好生运用,最好不要以之突破境界,用以加固根基,才是道理。”

赵昱点了点头:“我便是如此打算。”

四十六章 逆反先天炼真身

言谈半晌,赵昱翻掌取出乾坤鼎,信手一抛,落在大天尊面前。

“若非此宝,我这一身修为,怕是千八百年也不得圆满。如今事了,正该物归原主。”

大天尊看着面前宝鼎,微微摇头:“此宝非我所有。还是先放在你手中,日后见了娘娘,你再亲手交还也不迟。”

说着话,拂袖把宝鼎又还到赵昱手中,道:“赵兄弟此前数问,这宝鼎可予赵兄弟答案。”

“哦?”

赵昱闻言,面露疑惑:“娘娘何人?这宝鼎可予我答案?”

大天尊笑道:“娘娘何人,是时便知。至于这答案赵兄弟,可信我?”

“如何不信?”赵昱笑道:“你我相交一世,亲如兄弟,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大天尊笑的开朗:“赵兄弟信我,便自投入这宝鼎之中,自会得到答案。”

周遭诸般大神,皆露出期待之色,只把目光,落在赵昱身上。

赵昱笑了起来:“既如此,我便入鼎一观!”

言罢便把那乾坤鼎置于金玉台上,宝鼎落地,化作三丈高大,鼎口张开,氤氲隐现。

赵昱哈哈一笑,纵身化作一道光,直直投入宝鼎之中。

哐当一声,宝鼎应声封闭。

大天尊这才与众神笑道:“炼假成真,就在此时!诸位,请!”

便是一道神光,拂袖打来。周遭众神、众妖,皆齐齐出手,各打出一道神光,七彩各色,风雨雷霆,恍然之间,那宝鼎暴涨,万里、百万里、万万里!

偌大一座宝鼎,把个世界镇在鼎足之下,最后化作亿亿亿万里广大,不着边际。一座世界,也只如一粒尘埃!

那宝鼎在虚空之中沉浮,数十个星星点点,犹如尘埃的世界,被吸入那鼎口之中。

数十尊大神、大妖,此时也化作亿万里广大,皆站在那鼎口之上。见这虚空之中,所有世界皆被纳入其中,大天尊微微颔首:“请。”

于是齐齐没入大鼎。

却说赵昱投入鼎口,时空变换,落在一个湖泊之中。那湖泊数百里,其中先天混元、玄黄之气氤氲,赵昱一看,分明便是那大圣满腹身家炼化而来的本源精!

正当此时,鼎中轰然震动,先有五点五色灵光陡然显现,随即化作滔天神光,显化**、七星、八卦、九宫之象。逆行复归黑白阴阳两仪,随即归于混沌一炁!

正是由五行起始,显化万万,复归唯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此为之万物复归,混沌如一。

那一点混沌,渺小不可见,又广大无可量。当空落下,没入赵昱天灵,冲刷而下,只把个赵昱强横无比的肉身,直直刷成了虚无!

随后凝练出一点混沌玄黄的精血,还有一点闪闪发光的真灵!

混沌炁刷过精血,在真灵上一圈又一圈的绕,每绕一圈,就有一道光华从真灵中溢出,顺转八十一,逆转八十一,九九合一,不知多少道光华从真灵中刷出来。

那真灵逐渐变小,质量大减,却凝实了无数倍,圆润饱满,并显化出混混沌沌的气象!随后那一滴精血,其中玄黄,化于混沌,也作一滴混沌色,将那真灵,裹入其中。

就见那精气湖泊,以那精血裹真灵为中心,化作一个巨大旋涡,无量无尽的精气,奔涌而来,被那滴混沌色精血汲纳一空。

转瞬之间,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其上混沌炁氤氲,显化阴阳二炁,五色神光,又复归阴阳,再归混沌,顺逆不休。

当此时,从那真灵之中刷出来的无数道光华,被聚在一处,冥冥中无尽先天混元灵光,将这些光华包裹其中,一遍又一遍的刷下。

待到那湖泊精气干涸,那光华也被先天混元灵光刷了无数遍。

不知过了多久,霹雳一声炸响,犹如开天辟地。精气湖泊凝聚一处,形成的巨茧,猛然爆开,一尊十万里高大,刀劈斧凿,完美到了极点的肉身,从中一跃而出!

那肉身睁开眼睛,左眼白光,右眼黑光,射将出来,阴阳盘桓,把那包裹住光华的先天混元灵光直直破开!

灵光一开,无数光华合在一处形成仿佛一尊昊日,被阴阳二炁一冲,化作无数道光华,冲天而起!

这些光华成群结队,冲入冥冥。那冥冥中,有数十点尘埃,分明是一个个虚幻的世界。那世界外,各站了一尊浩瀚神灵。

光华从那些神灵身上刷过,冲击元神,留下一道印记!

光华冲入世界,那世界阵阵闪耀,由虚化实,不论其中生灵,其中物质,皆为真实不需。

赵昱十万里神躯抬起头来,长啸一声,抬步跨入冥冥。

那数十尊神灵迎上前来,以大天尊为首,皆向赵昱一拜:“道友再造之恩,我等铭记于心!”

赵昱默然片刻,突然大笑起来:“朱慈昊,你我兄弟,这大礼,嘿嘿,我可受不得!”

便就还了一礼。

大天尊抬头,也笑将起来:“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赵昱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神:“诸位兄弟、道友,历经劫数,如今归来,真实不虚,当贺之!”

又道:“诸位得了此方次混沌宇宙印记,并补满真灵缺陷,却也须得转世重修。此事重大,诸位先在此稍待片刻,待我见过鸿钧道友,再与众位分说。”

“善!”

赵昱微微点头,瞬即抬步,踏破冥冥,无量时空,转换之间,便来到了一方破灭的宇宙之中。

眼见此情此景,分明便是当初进入唤圣牌,从一个有真实兴致的真灵之中,看到的那一幕。

赵昱知道,这,便是盘古大宇宙!

盘古大宇宙历劫数而破灭,被鸿钧道祖等圣人,施展大神通,**力,练就一块唤圣牌,作为进出之物。

赵昱如今,经由乾坤鼎逆反先天,炼出真身,也明了此间原委。

他自当初,分出一半真灵,投入这唤圣牌虚幻世界之中。一则为历练,补全根基。他自来漫威宇宙,只数十年,便有天仙能为,实则有拔苗助长之嫌,根基并不牢靠,正好借唤圣牌炼假成真之机,补全其中疏漏。

二则便是为炼假成真而来。

四十七章 天道圣器吾所欲

炼假成真,乃赵昱与鸿钧道祖的一个约定。

当初借那真灵,于冥冥中一瞥,便已与鸿钧道人达成默契。赵昱以自身于漫威宇宙之根性法则,合于众神,炼假成真。其本质,在于给众神一个合理的身份。

毕竟盘古力宇众神,出身根脚,与漫威宇宙大相径庭。若不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若突然出现在漫威宇宙,以众神的强大元神、真灵,必定引起漫威宇宙本源的本能排斥。

他们不比赵昱,有个系统。

赵昱自来这方宇宙,便有系统遮掩屏蔽。数十年以降,传道攫取气运,修行之中,合于这方宇宙的法则,取得了合理的身份。

因此将赵昱作为一个媒介,取其真灵之中漫威宇宙的本源烙印,通过先天至宝乾坤鼎,将之炼化,予众神打下这方宇宙的印记,如此,才能取得合乎宇宙本源的身份。

不过为防万一,他们仍须得真灵转世重修。毕竟,如大天尊、陆压这等人物,都是混元级数,最是接近圣人层次的大能。虽则肉身不再,但元神强横无边,漫威宇宙怕是无人能及。

若元神出幻圣界,就好比原本一个只有一米大鱼的湖泊里,突然冒出来许多百米长的大鱼,太过突兀。即便宇宙本源没有意识,也未必不会引起动荡。

而且一个新的宇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机会。盘古力宇的圣位早已瓜分完毕,而新的宇宙,圣位正是空缺。

但要以原本宇宙所修的法则,来证道新宇宙的圣位,那必定不能。也要转世重修,全身心合于此方宇宙,才有机会。

这便是鸿钧道人的要求,给盘古力宇众神一个机会。

而鸿钧道人,也允诺了赵昱一个要求。

冥冥中破碎的宇宙,赵昱十万里真身,在那破灭终结的夹缝之中出现,稍稍不敢动弹。在这里,休说他区区一个天仙,便是大罗金仙,跳出了命运长河的存在,被那破灭终结扫中,也要瞬间化为飞灰。

赵昱抬眼望去,正见那宇宙中心浩瀚一方大墓。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从那大墓中升起,与赵昱对视一眼,打了个稽首,点了点头。然后拂袖甩出一道明光,刹那跨越无尽时空,穿透无量破灭终结,来到赵昱面前。

赵昱探手一拿,拿住那道明光,垂首一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同时,耳畔传来一个祥和无边的声音:“老道在此谢过小道友成全好教小道友知晓,这造化玉碟的碎片,可保的小道友五百载无虞。力宇破灭,天道黄昏,天道圣器威能大失,老道又要以之镇压这方将要破灭的宇宙,只能赠与小道友一片碎片。小道友要摆脱钳制,唯二法可用。一则证道成圣,他自无法左右于你。二则取你那方宇宙天道圣器镇压元神,也自能摆脱其纠缠。老道的话便说到这里,小友,我等来日再见。”

鸿钧话音落下,拂袖转身,又落入了那片大墓之中。

赵昱隐隐还看见六尊浩瀚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尤其一尊,曼妙神圣,赵昱不禁多看了一眼。

四顾这宇宙之破灭终结,赵昱心头微微一叹,转身消散。

正如鸿钧所言,赵昱与鸿钧之间达成的默契,便是赵昱给盘古力宇众仙神一个机会,助他等炼假成真,取得身份。

而鸿钧,便给赵昱一片造化玉碟的碎片。

这碎片的用途,便在于摆脱系统的钳制。

赵昱不知道系统是什么根脚,但却已有猜测。连鸿钧都知道系统,看那模样,分外忌惮,分明不是个好路数。

这才是赵昱狠心分离一半真灵,投入这幻圣界中,再走一遭仙道之路的根本原因。幻圣界因唤圣牌而出,勾连破灭的盘古力宇,那系统的触角,无法深入其中。

但只要赵昱这尊一半真灵炼出来的真身出了唤圣牌,仍然逃不过系统的纠缠。

就好比太混道人、太鸿道人、太始道人一般,一炁所化,仍逃不过系统的掌控。

唯有天道圣器,才能镇压住自己的元神,避开系统触角。

当然,如鸿钧道人所言,若是证道成圣,自也不怕了。但赵昱如今,距离证道成圣,差距不可以道理计,可望而不可即。

唯有天道圣器,才是避开系统的唯一途径。

盘古力宇的天道圣器造化玉碟,在盘古宇宙破灭之时,便已大损。何况鸿钧还要以之镇压最后一线生机。

所以赵昱只得了一个碎片。

不过对赵昱而言,够了。

他早早就把目光,锁定住了漫威宇宙的天道圣器命运石板。

命运石板七分,漫威宇宙六尊大神各得一份。最后一份,散落于主层面宇宙空间之中,也已进入搜集当中。

现如今,赵昱本尊,已有两块碎片。一为太冥圣母先天死神所有,二便是从无限残魂手中,得到的那一份。

七份,赵昱已掌控两份,还有分散的那一份,赵昱也拿到了一些。

造化玉碟可助赵昱避开五百载,这两份命运石板的碎片,多多少少怎么着也能助赵昱避开几千年。

几千载的时光,赵昱有信心,夺取其余的碎片。

等到碎片聚齐,合二为一,复归于完整的天道圣器,以为镇压,是时,那系统又有何能为?

当然,此为当务之急。赵昱虽有信心,去也马虎不得。

此番事了,必定要往大宇宙走一遭,先取了那吞星的碎片,然后再慢慢计较

心头有数,赵昱离开那破灭宇宙,还于幻圣界中。

幻圣界浩瀚虚空,什么都不见,什么都没有。赵昱默立片刻,忽然探掌摄拿。那有无之间,便一尊撑天大鼎凸显出来。

清叱声中,大鼎顶盖张开,喷射出百余道光点。其中一半,化为一方方世界,在这幻圣界虚空之中星罗棋布。另一半化作数十尊仙神,落在赵昱面前。

“诸位,请。”

赵昱缓缓开口。

大天尊、陆压道人等微微颔首,随之显化元神,皆千万里、数千万里广大。连声叱咤,充耳不绝,每一尊元神当中,一粒晶莹剔透的光华,从中迸射出来。

赵昱见状,展开大袖,轻轻一拂。

数十点真灵化作一道光流,朝虚空之外飞去。眨眼睛飞出幻圣界,随即一哄而散。整个终南圣地,除了正在太一宫中的太一道人和太冥圣母略有查知,但也只一晃而逝的感觉,只当错觉,其余皆无所知之。

那些真灵四散飞射,在冥冥中,在有无间,或是在世界树十二界域落下,或是飞出世界树界域,奔向大宇宙。

没人能够想到,这些真灵在数十年、数百年,乃至于千百万年之后,会给这个宇宙带来什么。而幻圣界中,赵昱也不去理会。该给的机会都给了,赵昱不会想着去掌控他们,因为那不可能。也不会为他做多少安逸的安排,那不是修行的法子。日后这些人,能否重现辉煌,甚至于更进一步,只看他们自己的走法。

而当初,妖圣计蒙的计较,也自落空了。

他自也不曾留下元神,以为护持。与那陆压等人一道,都真灵转世去了。

赵昱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若那计蒙敢提出来,赵昱不会放他离开幻圣界,甚至剥夺漫威宇宙的烙印,将其囚禁在幻圣界中。

他们的真灵之中的烙印,来自于赵昱。尤其现在,刚刚烙下烙印,还不稳固,想要剥夺,只一个念头。当然,若等他们转世之后,真灵印记稳固,合于宇宙本源,再要剥夺,那便不能了。

大天尊、陆压等人,只是第一批而已。

盘古力宇虽然破灭,但存留下来的,也不止这几十人。鸿钧道祖与盘古力宇的诸位圣人,在宇宙破灭之时,也是下了大功夫,保下了不少苗子。

余下的,都在这幻圣界刚刚炼假成真,成就真实的数十方世界之中。不过他们不比大天尊等第一批人物,有赵昱直接打下烙印。他们须得在这些世界之中,逐渐汲取、弥补,待得功成圆满,再留下元神,真灵自主离开。

譬如赵昱眼前这方世界,金光耀耀,其中皆是些光头和尚。分明是佛门众神。又有一方世界,其中蛮荒浩浩,皆是些百丈、千丈、万丈的巨人在其中纵横,这是巫。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赵昱并不去管他们,就见他张口喷出一道红彤彤的洪流,仿似一条通天彻地的大河,环住那乾坤鼎,缓缓浸润其中。

他要对乾坤鼎进行初步炼化。

这宝鼎来历,赵昱已是知之。乃是混元无极太上圣人女娲娘娘的贴身至宝。此前在破灭宇宙知之,隔着无尽时空一眼,娘娘已将炼化这宝鼎的法子,授予了赵昱。

对此,赵昱自是感激不尽。

先天至宝,何等级数的宝物?除了那与大道同在的混沌至宝,如混沌盘古斧,便是这先天至宝最是宝贝。

也只圣人手中才有,余者便是拿到了,也保不住。

娘娘将此宝交与赵昱,不论其有何算计,但对赵昱来说,利大于弊。他需要这尊先天至宝。

没有此宝,未来数千年里,赵昱要成就道果,难之又难。毕竟,他现在已非是太一道人。太一道人是赵昱,赵昱却非太一。

要彻底摆脱系统钳制,赵昱便不会再用系统的一针一线。

所以系统后盾,那是太一道人的。赵昱没有后盾。

女娲娘娘给了赵昱这个后盾有了这尊乾坤鼎,返本还源、逆反先天,助长修为,那是易如反掌。

四十八章 本源精气无穷尽

根据娘娘授予的法门,赵昱很快完成了乾坤鼎的初步祭炼。

勿须那所谓的符印,不必间接催动,已能直接催动乾坤鼎的一些威能,甚至比用符印,还要强横许多。

毕竟他现在已是天仙之辈。虽然没甚法力,但一身气血,其凝实程度,绝不差于天仙法力,甚至更甚许多筹。

稍稍祭炼一番,赵昱念头一动,乾坤鼎张开鼎口,吞吐之间,把那大天尊等人留下的元神躯壳,尽数纳入其中。

人之一身,有肉身气血,有神魂元神,然根本之所在,乃是真灵。

何谓之真灵?

乃先天之根性也!

此先天,非彼先天,非是天地初开之前的先天,而是生而为人之前的先天。人之生来,自于宇宙本源凝聚一丝根性,成就一点真灵,然后聚拢魂体,才是灵魂。

不论神魂还是元神,多谓之一个躯壳,一个保护真灵的躯壳。

真灵不但是灵魂的根本,也是肉身的根本,是人的根本,先天根性之所在。

寻常凡人,自是无法返照自身真灵,休说真灵,便是灵魂,也懵懵懂懂,不能查知。但修仙了道,明心见性,照见真我,到了一定境界,就能查知自身真灵之所在。

肉身可以毁灭,灵魂躯壳也能毁灭,但若真灵毁灭了,便是真的毁灭,涓滴不存。

想那盘古宇宙封神量劫之时,截教阐教,诸多大仙斗法,许多都被斩去元神,却仍能登上封神榜,便是这一缕真灵之妙。

人之转世,不是灵魂转世,而是真灵。先天一点根性,不论经历多少次轮回,只要这点根性还在,这个人便仍在宇宙之中。

真灵,是根性,也是潜能。真灵的雄厚程度,在根本上,代表了一个生灵的最高极限。低层次的世界,宇宙本源薄弱,于是根性浅薄,其成就极限有限。高层次的世界,宇宙本源雄浑,诞生的真灵,自然根性深厚,潜能极限便高不可计量。

往往说到低层次世界,一些天才如何如何,予以一个假设,说他若到了高层次世界,该怎样怎样牛逼。但实际上,因为真灵根性的浅薄,他再聪明,极限也就那样。

为什么高层次世界,才是宇宙的中心。为什么仙道大派、宇宙大国,真正强横的,都在宇宙中心的高层次世界?为什么他们的目光,多聚集在高层次世界,而不是去穷极搜寻低层次世界的所谓天才?

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闲话休提。

大天尊等数十尊仙神真灵转世,留下数十尊浩瀚无边的元神躯壳。因失了真灵掌控,这些元神躯壳,在未来许多年里,会逐渐消散。但赵昱,自然不会任凭其消散。

这可都是本源精气呀!

百余尊大妖,成就了战败同境界大圣的赵昱。一尊太乙道果大圣的元神,成就如今先天混元真身的赵昱。二者不可同日而语。若要做一个比较,现在的赵昱,比与大圣斗法时的赵昱,强横了千百倍。

真仙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生生能把真仙用拳头打死。

仙道修行,境界越高,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就越大。化神圆满,战败返虚地仙的几率,较之于但天仙圆满战败真仙境界的几率,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大罗金仙翻掌之间,能打死无数太乙金仙。混元准圣,要杀大罗金仙,也是易如反掌。至于圣人——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如齐天大圣这般,能在天仙境界与真仙抗衡,但要战败,乃至于击杀,就基本不能做到。

大天尊曾说,悟空的修为,在太乙之中,是上成。却不说他能纵横太乙无敌。因为他做不到。

如今赵昱,能以天仙级数的肉身境界打死真仙,其根性之深厚,就可想而知了。

大略这等根性,也只开天辟地之时,那些先天神灵才有。

至于齐天大圣孙悟空,他虽是一个劫数的主角,但要说根性,却远远比不上开天辟地之初的那些先天神灵。他只是一颗圣人没有用完的补天石所化,先天只占一半。

当然,赵昱能有现在,其一脱不开他神奇的体质。这个体质,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带来的。

赵昱不知其根脚来历,但却深感其玄妙之处。

其二,脱不开乾坤鼎妙用。

如果没有乾坤鼎,先天混元真身,此时万万是练就不得的。乾坤鼎逆反先天,是成就先天混元真身的重要原因。

眼下这数十尊大神留下的元神躯壳,最差的一尊,都不比大圣的元神来的差。如赵公明、南极仙翁等人,还都是大罗级数的元神。如大天尊、陆压,都是混元级数的元神。

可炼化成海量本源精气!

肉身一道,对资源的消耗极其巨大。若没有这海量的本源精气作补益,赵昱如今的先天混元真身要再进一步,便须得水磨工夫,慢慢磨。天知道哪天才能更进一步?

这其中,乾坤鼎至关重要。

只有乾坤鼎这等先天至宝炼化出来的本源精气,才是最纯粹,并带有先天奥妙。若随便抓一个漫威世界的大人物,把他吞喽,赵昱是不愿的。那是污染,污染自己纯净的肉身。自己给自己在前进的道路上挖坑。

所以赵昱感激女娲娘娘。

所以,赵昱才把这乾坤鼎,当做自己的后盾,甚至与那系统相提并论。

的确,系统之中,有无数的宝物,只要付出气运,随便可以兑换。但赵昱知道,那是有隐患的。

一则那宝物从系统而来,天知道系统在其中动过什么手脚。二则气运关乎重大,这一兑换,气运便转移到了系统上面,与赵昱无关了。

饮鸩止渴,不外如是。

至少现在,赵昱已经觉得,或者说,太一道人,日后在系统兑换上,会愈发谨慎。

乾坤鼎纳入数十尊元神躯壳,赵昱并不需要立刻将其炼化。只缓缓催动,大略炼化了所有元神躯壳的亿分之一。

只亿分之一,便在宝鼎之中,形成了一方无边的大海。这里便可以看出,仙道境界,后面几个境界之间的差距。

大圣炼化,只一个湖泊。而有混元、大罗级数炼化,只亿分之一,就形成了一方大海。

赵昱念头一动,把这方大海分出一半,这一半,也无量无尽。化作十余股,各自注入了周遭十余个世界。

这十余个世界,多是盘古力宇天庭、妖族其他元神真灵所在的世界。赵昱要吃肉,也留下些汤水,吃相要做出来。

至于佛门、巫族等其他世界,赵昱便不理会。

然后赵昱也不打算立刻离开幻圣界,便纵身跳入乾坤鼎中,闭关修行去了——那海量的精气,着实让人馋得慌。

第一章 高屋建瓴重修法

返本还源,炼假成真,赵昱分割真灵,于虚幻世界两世,一百七十载,借红尘重走大道,历练而夯实根基。以先天至宝乾坤鼎之妙,重炼圆满真灵、肉身,并以真灵之中沾染漫威宇宙本源烙印,将幻圣界炼成真实不虚。

如今,太一是赵昱,赵昱却非太一。太一真灵残缺,不经先天至宝练就,或千百年将养,无以圆满。

赵昱却独立圆满,真灵唯一,得先天至宝之妙,逆反先天,根性堪比先天神灵。这一身,起步就已攀上登天之阶。

将一副肉身,开辟一元数穴窍,炼就一元数神灵,生生能打死真仙。况乎尚未修行鸿蒙太一至圣真经!

早前与那大圣斗法之时,一元数穴窍齐开,神灵将将孕育万八千。而得大圣精气,以乾坤鼎逆反先天,穴窍自是齐开,神灵也孕育圆满。

如今又有大天尊等数十尊大仙大神元神躯壳,正该要一鼓作气,将那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修成相应境界。

就在那乾坤鼎中,赵昱十万里真身盘膝坐于本源精气的海洋之中,就似乎海洋中的一方高山,不动不摇,浩瀚广大。

然则十万里真身,较之于逐渐炼化的元神躯壳,而愈发广阔的精气海洋,便只一粒砂石,不足道哉。

以其身所在,吞吐精气,化作一个百万里广大的旋涡,哗啦啦,澎湃浩荡,犹如黑洞旋转,吸尽无量精气。

搬运法门,将其炼作法力,自炼炁一重起,节节攀升!

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乃太一道人一身诸般法门、法术、神通熔炼而成的一门无上仙法。虽则尚未圆满,却也直指天仙大道。

这门无上仙法,在已有的境界之下,不弱于任何一门无上功法。无论混沌真身也好,三元归一炼炁法也罢,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不论在炼炁、化神还是返虚,乃至于天仙境界,都不输于这类直指大道的神功秘录。

不过这门功法,最适合,是太一道人,而非是现在的赵昱。

太一道人的体质,实则与现在的赵昱一样,都非同寻常,是一般无二。然则如今的赵昱,却经由乾坤鼎,练就了先天混元真身,已不是太一道人所能比拟。

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乃太一道人根据自身修行熔炼创造而来,却非是根据先天混元真身创造而来。

由是如今赵昱修行,便不可能按部就班。须得做一些调节、改变。

太一道人当初入道之前,也曾走过筑基这一阶段,然则并未开辟一元数穴窍,也不曾孕育一元数神灵。从这里开始,赵昱的道路,与太一道人,便已各自不同。

赵昱如今肉身天仙,真灵自也是天仙层次,再看那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已是高屋建瓴。自然的,要将这门无上仙法改造成最适合自己的,至少天仙之下的境界,对赵昱来说,不难。

自数十尊大仙、大神的元神躯壳而来,经由先天至宝乾坤鼎炼化而成的本源精气,较之于如今漫威宇宙之中的后天所属的天地元炁,不可同日而语。此本源精气,有先天之妙,而漫威宇宙的天地元炁,只后天所属。

太一道人入道之时,吞吐的元炁,便是漫威宇宙的后天元炁。而赵昱如今,重修法力,则直接以先天之妙的本源精气而来。

赵昱震动周身一元数穴窍,穴窍星星点点,藏于肉身某个玄妙的维度之中,其中一尊尊神灵,吞吐霞光。这无量霞光,无视维度之限,跳出有无之间,各色霞光凝结纠缠,化作混沌色的神光,在赵昱肉身之中冲刷来往,许多恒河砂数的微妙穴窍,被一一开辟。

人之一身,穴窍如诸天星斗,无可计量。一元数穴窍,只是最主要的群体。还有更多的微妙穴窍,这些穴窍无法孕育神灵,因为太过微妙,渺小,但数量却极多。只能慢慢开辟。连赵昱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将这些穴窍开辟完满。

当然,这只是一个说法。一元数穴窍,实则已经大圆满。微妙穴窍,只是旁枝末节。就算全然开辟出来,也不定有前面开辟的百数穴窍有用。只是让自身更加圆满,更加通透纯净。

霞光冲刷,在体表形成一层混混沌沌的神光,这层神光坚韧、浩瀚,以赵昱观之,已超越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之中的造化神光这门神通。

赵昱以周身穴窍之神灵灵性,合一身先天之妙,坚韧、凝实到了极点的气血,凝聚出第一缕法力!

这一缕法力游走周身脉络,使得那空荡荡,宽阔如同天河,不曾修成法力的经络,如得了春雨滋润,焕发出无量光彩。

真灵之中,降下一点根性,溶于这一缕法力之中,将其作为法力本源,最后落在紫府之中盘踞下来。

到此时,赵昱才开始汲纳本源精气。

这经由乾坤鼎炼化而来的本源精气,可溶于肉身,炼成气血。可化为法力,练就元神。其奥妙,端端是玄之又玄。

赵昱放开肉身,肉身通透,仿似一个巨大筛子,无量精气涌入,进入经络之中,跟随法门搬运,在微调的过程中,转化为法力!

法力奔涌,从炼炁一重,眨眼间飙升到炼炁九重大圆满,然其浑厚程度,几乎超越一切化神修士!

谁让赵昱肉身天仙,一身经络如同天河般广阔?!

而炼炁九重大圆满,练就而来的法力,超越化神圆满,却连那经络炁海之中亿分之一的空间,都不曾填满。

法力鼓荡奔涌,汇聚于紫府炁海,在那浩瀚虚无的紫府炁海之中,形成一汪渺小的水洼。然后从紫府炁海落下,游走全身经络,冲刷、洗练、凝实,回到紫府炁海之时,那一汪小水洼,又变成了一滴混蒙蒙的水滴,量缩减了千百倍!

但其质,却增长了千百倍!

随之赵昱庞然神躯微微一振,真灵勾动一元穴窍之中的神灵,合其无量灵性,化出一尊万丈高大的震天彻地的真神,从冥冥之中,落入紫府炁海。

便见赵昱脑后,万亩庆云,升腾而起!

化神,成也!

寻常化神,便是太一道人当初,初成的真神,也只百丈高大。初成的庆云,也只一亩方圆。

第二章 宇宙为母需反哺

而赵昱如今,以天仙之境的肉身境界,重修法力,化出的真神,竟有万丈,练就的庆云,竟有万亩!

万丈对百丈,万亩对百亩,非是百倍差距,而是不可以道理计!

这便是肉身根基夯实到了极点的强横之处!

赵昱证得天仙肉身,却从未修一滴法力,就是在为此而做准备!

他不是专修肉身真灵,也不是专修法力元神,而是二者同修,要齐头并进。他的道,不是单一的某一条道,而是无量无尽的大道!

野望,浩瀚无边。

待化出真神,成就化神境界之后,赵昱一刻不停。更多的本源精气涌入肉身经络,呼吸之间化为海量法力,涌入紫府炁海。

而此时,真灵之中,许多道妙纷纷涌现。

这些道妙,来自于真灵当中,漫威宇宙的烙印。是太一道人当初修行之时,逐渐纳入的漫威宇宙的法则烙印!

没有这等法则烙印,赵昱是不会在幻圣界中闭关的。否则修成的道行,趋近于盘古力宇,这便是自绝于漫威宇宙。

这些法则烙印乃是太一道人修行之时,以自身真灵沟通漫威宇宙的本源法则,熔炼天地灵机而来。

道妙涌现,溶于法力,合于真神,再汲纳海量精气,化作法力。便见那庆云之中的真神,合那庆云,如吹气球一般猛涨。

万丈、两万丈

同时,真神一跃,从庆云中跳入紫府炁海,叱咤声声之中,探出手掌,一把竟把那紫府之中海量的法力摄拿起来,然后一拳击出!

霹雳一声炸响,法力炸开,于紫府虚空之中,显现出阴阳五行之妙,地风水火纷纷涌现,眨眼间便就开辟出了一方堪比中千世界的真神世界!

那世界生长,从无到有,从莽荒到繁荣,许多法则在其中一一体现、凝聚。赵昱的法力境界,随之水涨船高。

化神二重五重吃饭喝水一般,及至于大圆满!

那真神耸天立地,在紫府世界中,如盘古一般,头顶苍天,脚踏大地。无论时空,无论阴阳,无论五行,化作条条彩带,在那真神周身缭绕。

而赵昱此时,脑后庆云,已涨到万里广大!

虽则万里庆云,较之于赵昱十万里真身,只如同一块抹布,有些可笑。但哪一个化神圆满的修士,庆云能涨到万里?元神能涨到万里?!

那庆云映照紫府世界,许多道妙,将庆云沾染的霞光万丈。

到此时,赵昱神躯一震,法力凶猛碰撞,在法门搬运之下,再凝实千百倍,紫府世界之中,那真神涨到三万里,并凝实坚固千百倍。庆云涨缩九九之数,也化作三万里方圆。

返虚地仙人劫境,成了。

修士要成地仙,化神圆满之后,便须得度过人劫,生死之间走一遭,明悟其中大恐怖。大造化,才能成就。

不过赵昱毕竟曾走过一遭。虽那时太一道人,但其领悟到的东西,赵昱仍然保留。因此直接跳过这一门槛,进入返虚,成了地仙。

待得炼化无数精气,将人劫境法力补满,赵昱睁开了眼睛。

就见周身百万里的精气旋涡,随之散去,诸般道妙,皆化于无形,归于平淡。

在这乾坤鼎中,赵昱已不能继续突破下去。不是道行境界不到,而是必要的过程,不能在这里进行。

返虚地劫境,须得于宇宙之中开辟一方次元世界,才能证就。这里是幻圣界,是先天至宝乾坤鼎中,不是开辟次元世界的好地方。

实则返虚地劫,是仙道修士对宇宙的第一次反馈。

修仙了道,夺天地之灵性,日月之精华,取其造化而成。是对宇宙的一种掠夺、一种伤害。

而宇宙中的生灵,却是因宇宙而来。宇宙的本源,便是所有生灵的母亲。为子者,当懂得回报。

所以成熟的仙道体系,才有了这个境界。虽说地劫开辟一方次元世界,借用的仍然是宇宙本身的力量——不论修士的法力神通,就整个宇宙而言,大而化之而言,仍然是宇宙一体的。修士在宇宙之中,总体来讲,宇宙的本源,是没有减少的。

当然,已经不直属于宇宙本源了。

仍然是一种掠夺和伤害。

开辟一方次元,是推动宇宙的发展。宇宙本源的延续,是根据其中人道发展是否完满,是否秩序而来。

每多一方次元世界,生成许多生灵,对宇宙本源来讲,人道发展,就多了更多可能性。在这个过程中,宇宙就会愈发圆满。

天道人道,宇宙两面,缺一不可。天道是宇宙本源的本身,人道是本源的体现。一体两面。没有生灵,缺了人道,宇宙就是死的。而没有天道,没有本源,宇宙何来?

宇宙本源是根本,人道发展是体现。

此,谓之天人合一。

广义的天人合一。

修行者合于天地自然,只是侠义的天人合一。

当然,开辟次元世界,这样做,也是修士规避宇宙法则对修行者限制的一种手段。掠夺的太狠,宇宙本源自然会生出反应。说不得劫难就要来了。

天仙之下,只这一个境界,有反哺宇宙本源的效果。而天人之上,直至于圣人,有三大境界反哺宇宙本源。

其一便是金仙境界。到了这个境界,须得开辟一发大千世界。

其二便是大罗境界。证道大罗,跳出命运长河之时,便须得离开宇宙胎膜,在宇宙外,濒临胎膜的混沌之中,开辟世界。

金仙、返虚地劫境,这两个境界开辟的世界,并无实质差距,都是借用宇宙本身的力量,只不过给了宇宙更多的可能性。

而大罗境界,于宇宙之外,在宇宙胎膜的庇护之下,以混沌之力开辟世界,将其挂靠在宇宙之上,这是实质上的为宇宙增添本源!

二者区别,不可以道理计。

盘古力宇发展了无数年,无数的大罗金仙在宇宙胎膜之外开辟了无数的世界,将盘古力宇的本源,增强到了一个无法计量的程度。

盘古力宇是混沌宇宙,漫威宇宙原也属于混沌宇宙,只不过天道圣器命运石板破碎之后,打落了半个层次,只是次混沌宇宙。但就算漫威宇宙仍是混沌宇宙,其本源深厚,也远远无法与盘古力宇相提并论。

漫威宇宙有几尊大罗金仙?赵昱没见一个。就算隐藏着有,但他们在宇宙胎膜外开辟了世界吗?为宇宙增添了一分光彩吗?

大概没有。

说来漫威宇宙的本源,也是可怜可叹。

第三章 修行不是无情人

盘古力宇第一劫之后,就出了鸿钧道祖。道祖掌天道圣器,镇压宇宙本源,保证宇宙有序的发展。

而漫威宇宙,没有道祖。秩序混乱,乃至于天道圣器都被打碎。使宇宙分裂,本源散开,法则疏漏到了极点。

其间差距,实在让人扼腕。

一个宇宙,她诞生的生灵,非但没有推动和促使她有序的发展,反而搞得宇宙降级,其中种种,让人哭笑不得。须得知晓,便譬如盘古力宇,不是没有过毁天灭地的大战,封神前的每一次量劫,其主角都是狠角色。

龙凤量劫之时,三族之长、鸿钧道人、罗睺魔祖,以及不少的先天大神,可都是近乎于圣的人物!

巫妖量劫也差不离,甚至更狠。

封神量劫连圣人都挽起袖子亲自下场。

可这些量劫,非但没有摧毁宇宙,反而是推动宇宙发展的一个催化剂。

其中的缘故,在龙凤量劫之时,就已定性。道祖登临巅峰,镇压宇宙,便就预示着宇宙即将走上正轨。而后来的圣人,也是宇宙的代行者,是道祖的助手。在赵昱看来,封神时的圣人之战,实际上应该是圣人参与量劫,主动去推动宇宙的有序发展。

每一次量劫,应该都有一个目的,这个目的,不是刻意的,而是宇宙本能的需要。

每每有人叫嚣逆天,在赵昱看来,这都是扯淡。是,修行本是逆天之举。但逆天之举不代表着目的是为了逆天。一个是过程,一个是目的,不能相提并论。

我们每一个生存在这个宇宙中的生灵,宇宙都是我们的母亲。有为子者,整天叫嚣着把母亲打死的吗?

每一个存在于宇宙的文明、进化体系,要长远,就必须要懂得回报母亲。

仙道体系的真正成熟,其体现,就在这里。自入道起始,在返虚地仙境界,首次对宇宙反哺。金仙境界,再来一次,大罗金仙更甚一筹。及至于成圣,那就更不用说了。圣人,是维护宇宙秩序的主要结构。镇压宇宙本源,镇压时空,使其唯一。梳理五行阴阳,使其秩序。以此来保证宇宙能够在有序发展的前提下,得到更进一步的成长。

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成熟而且能够永久存在的体系,必须要拥有和包含这一点。

交织而言,漫威宇宙,便不存在这样的体系。

毁灭是主流,创造被忽视。

实际上,就赵昱来看,漫威宇宙的本源,应该是早就做过相应的准备的。比如先天死神等几尊先天大神,他们的诞生,就各有各的应该承担的责任。

太冥圣母当为冥界之主,责于阴阳轮回之道。吞星,应该是为宇宙清理垃圾的存在。湮灭当是一个执法者的形象,去梳理一切的不秩序和混乱。而永恒和无限,在赵昱看来,他们二人应该有资格成为道祖的角色,但都没有。

赵昱没有看到他们如实的去履行他们生来的职责。

至于最后一个,号称超越一切之上的存在o-a-a,这个人,赵昱没有看到他为这个宇宙做任何事。如果他是道祖,他必须要引领一个完善的体系出来。

这就是两个宇宙之间的差距,一个有着完善的主要体系,能够秩序的推动宇宙的发展。一个则没有,由是混乱当道。

至于盘古力宇如此秩序的发展,为何还会毁灭,赵昱已有所猜测。

盘古力宇走向毁灭,当不少宇宙本身出了问题,而是外来的问题。

当然,具体赵昱并不清楚,不过到时候了,自然会之道。

闲话休提。

赵昱于漫威宇宙立道,反哺便须得在宇宙中进行。不论幻圣界还是乾坤鼎,现在都还不完全属于漫威宇宙,更趋近于盘古力宇。

所以法力境界一到返虚人劫境,便就要戛然而止。

精气海洋中,赵昱长身而起。四顾之下,一片白茫茫的精气海,先天之妙霞光无量。在那海洋深处,那数十尊大神大仙的元神躯壳若隐若现,到如今,大略已被炼化百之一二。虽然赵昱不曾专门去催动乾坤鼎,但以先天至宝之威,勿须催动,同样具有莫大威能。

于是一跃,化作一道光,便就出了乾坤鼎。

幻圣界虚空之中,赵昱摇身一晃,化作常人大小,探掌一拿,万万里高大的乾坤鼎滴溜溜一转,瞬息之间变作一粒光点,扑入赵昱眉心,入了识海,为真神托在掌中。

四顾茫茫,赵昱扫视,把幻圣界中数十个世界,一一看在眼里。却便斟酌一番,就在原地打出许多禁法,于虚空之中,造出一方浮岛。

浮岛不过千里,山川俱全。

然后赵昱打出一道法力,演化五行,作一方巨碑落在岛中。又在那巨碑之下,造出一个湖泊,又从乾坤鼎中引出一道本源精气充入。

随后拂袖挥了挥,浮岛便藏于有无,消失了。

到此时,赵昱才把双目落在大明这个已经炼假成真的真实世界之中。目光穿透虚空、穿越世界胎膜,最后落在辽东赵宅。

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机,跨越时空,传递进去。这一瞬,辽东赵宅,赵昱在那个世界的直系后代,脑子里登时凭空冒出许多信息。

这是赵昱给他们的机缘。是筑基阶段的修行之法。

当然,赵昱不会硬性去要求他们走上赵昱的路。穴窍之道实在太难。所以给他们的筑基之法,是最正统的修仙基础。按部就班,只要有足够的毅力,未必不能修成圆满,成就炼炁。一旦成就炼炁境,炼出法力,就有第一次机会进入赵昱刚刚造就的浮岛,在那巨碑之上,取得更进一步的修行之法。

而那湖精气,是赵昱给他们留下的一点福利。

做完此事,赵昱收回目光,翻掌取出了斩仙葫芦。

斩仙葫芦早前,赵昱拿来护持柳絮等在第二世赵家村的家人和村民,后来被陆压道人拿住,又交还给赵昱,便一直随在赵昱身侧。

赵昱在乾坤鼎中炼出真身时,这葫芦并未损毁。乾坤鼎并未炼化这葫芦。

把葫芦拿出来,赵昱看了良久,深吸了口气,然后便把葫芦嘴对准那世界,一缕流光护持着葫芦中浑浑噩噩,已经炼出真实不虚的众人,穿过那世界胎膜,落在长河郡赵家村。

自也随同有修行之法传承,并留下一些信息。

第四章 茶楼百丈在左侧

赵昱如今,没办法与柳絮见面。

心有不舍,却又觉得有些隔阂。毕竟,他如今不再是第二世虚幻世界的赵昱,而是觉醒真灵,炼出真身的赵昱。但总归柳絮是他一世的妻,不能放着不管。

正好如今幻圣界中,世界成真,自也有了真实修行的路子。传授高等法门,以那方世界的根基,未必柳絮等人就不能有所成。

虽然心里有些愧疚,好在柳絮已有身孕,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做完这些事,赵昱信手一抛,把掌中斩仙葫芦化作一道流光,飞出幻圣界,刹那入了终南山太一宫。

这只斩仙葫芦,不是赵昱自己炼就而来,而是当初太一道人从系统之中兑换而来。经历深红世界,为赛脱拉克所毁,后来又加以重炼,威能更甚早前。

但赵昱如今,要彻底摆脱系统钳制,决意不与系统粘上任何一丝丝的关系。虽然在幻圣界中,系统被屏蔽。但赵昱却知道,一旦他离开幻圣界,若身上还持有系统而来的东西,即便有造化玉碟的碎片作遮掩,也有可能被系统察知。

斩仙葫芦,他不能留。

如今,赵昱随在身侧的,除了一尊先天至宝乾坤鼎,算是清洁溜溜了。

随后,赵昱盘坐虚空,又仔细梳理了一遍自身的修为境界,这才催动乾坤鼎的一丝威能,将气息完全掩盖,纵身跃出幻圣界。

先天至宝非同寻常,即便只初步祭炼。

赵昱出了幻圣界,遁法展开,行走于有无之间,竟连那太一宫中的先天死神,也不曾察觉分毫。

看了眼终南山顶太一宫,赵昱转身走入虚空,奔鸿沟,往凌霄城而去。

太一宫中,突兀一道流光射来,太冥圣母睁开眼睛,略略好奇。探掌拿住一看,不禁对旁侧太一道人道:“是你的葫芦。”

太一道人神色丝毫不变,接过葫芦,翻掌收起来,点了点头。

太冥圣母见状,便也不多问,却不知晓,此时赵昱,心中是心潮起伏。

“终于做到了”

这一刻,他甚至想放声大笑。但他忍住了。

然后传音出去:“伏皇徒儿,速来太一宫见我。”

传讯罢,太一道人对太冥圣母道:“你那份命运石板的碎片何在?”

圣母文言,微微一怔,然后翻掌取出:“在这里。”

太一道人接过:“我有些用处。”

“随意。”

圣母道。

太一道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伏皇道人来到太一宫:“师尊,圣母!”

太一道人招了招手:“上前来。”

伏皇于是上前。

太一道人便交给他两块灰扑扑的石片,然后打出一道流光,射入伏皇道人眉心:“你拿这两片碎片,按照为师的吩咐去办。”

伏皇道人咀嚼了一番脑海中的信息,稽首一拜:“知道了师父。”

于是伏皇辞别太一道人,离了太一宫,纵身驾云,来到终南山上空的时空挪移大阵阵盘之上。

这时空挪移大阵,起初之时,多为联系天外太元界与深红世界所立。

而这段时间以来,伏皇道人作为太一教门的实际掌控者,把者时空挪移大阵的用法,逐渐开发圆满。时空挪移大阵,传送之能可跨越宇宙胎膜。由是在宇宙内传送,便不是大问题。

于是这近两年以来,在太一道人往大宇宙行走一遭,铺平了教门传道的路子之后,伏皇道人便以这时空挪移大阵为基础,将宇宙之中,许多星球,都勾连起来。

走出世界树界域,前往大宇宙传道的化神弟子,寻到落脚之地,第一件事,就是设立传送法阵。

所以近两年以降,位于终南山祖庭的时空挪移大阵的阵盘,已经完成勾连了散落在宇宙星空中的百余个星球。自此,祖庭与遥远的别院之间的联系,就变得无比紧密。

非但如此,伏皇道人将教门的传送体系,也作了整合。当初祖庭与宝材天、宝药天之间的传送法阵,也皆归纳于时空挪移大阵。与凌霄城之间的传送法阵,自也一般无二。

甚至近段时间还有弟子建议,以传送法阵盈利的事。亦即是向宇宙各国通商的,开放一些传送法阵的权限,以此来为教门累计资源。

父皇道人已经在考虑之中了。

当然,就他的想法,不是向宇宙各国通商开放时空挪移大阵。而是另外在星球之间,布置一个传送体系,与时空挪移大阵隔离开来。

不过还未实施。

太一道人刚刚给他的那道讯息,让他往凌霄城走一遭。是时,自有人等着他。

并未仔细说明。

但伏皇道人知道,既然师父这样说了,那就有他的道理。并不疑虑,直上时空挪移大阵,刹那便传送到了鸿沟侧畔凌霄城。

如今的凌霄城,较之于太一道人行走宇宙一遭之前,又要繁华了无数倍。

太一教门的名头,已经在宇宙中打开,稍稍有些势力的宇宙国度,都知道了太一教门的存在。那可是征服了宇宙大国至高神灵的存在呀!

由是种种,世界树界域,对大宇宙的国度的吸引力,变得更强了。

商贸愈发的频发,连带着世界树界域各个次元世界的发展,也是日新月异。

走上的仙道体系的世界树界域,产出的许多商品,虽然在仙道而言,只是最低等的东西,但对大宇宙的国度而言,仍然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尤其到现在,能够量产的比如疗伤、强化身体、延年益寿的丹丸。比如符文器械、武器,都极受欢迎。

在这个变革的浪潮之中,地球最先获得受益。太一教门掌控的其他两个次元世界,也都随之发展起来。相应的,元始魔教掌控的几个次元世界,也同样走上了这条路。虽然因为修行侧重的不同,元始魔教麾下的次元世界与太一教门座下的次元世界,其产出大相径庭。但也同样受到欢迎。

原初神庭也一样没有落下脚步。

仙道的根基,在世界树界域,已经稳固起来。

却说伏皇道人传送至凌霄城,刚到的一瞬间,早已到了凌霄城的赵昱,便知道他已经到了。于是就在那传送法阵外,不远处的一个茶楼上,临窗等候。

待的伏皇道人从传送法阵走出来,赵昱传音:“左百丈茶楼,二楼临窗。”

伏皇道人微微一怔,心里有些骇然。但并不出奇。师父让把石片交予某人,说明这人与师父太一道人相识。能与太一道人相交的,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于是不紧不慢,往茶楼而走。

第五章 石板碎片到手中

赵昱此次炼出真身,从幻圣界出来,行走红尘,自然要与太一教门、与太一道人有所区分。他是一个新的存在,一个暂时摆脱,以后将会永远摆脱系统钳制的新个体。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赵昱,与太一道人,非得是两个不同的人才对。

如无必要,赵昱绝对不会与太一道人、太一教门产生瓜葛。就算有瓜葛,以赵昱的想法,那也是敌对。至少表面上要做的像模像样。

如果不是因为命运石板,如果不是命运石板对他的作用无法替代,赵昱这时候,早就离开世界树界域,去大宇宙星空去了。

看到伏皇道人,赵昱心中也多有感慨。

当初作太一时,在那终南山下,白鹿原上,与他相遇。掐指算来,距今也有三十载了。三十载如过眼云烟,伏皇道人却已成就化神,如今细细一看,有五重境界。

化神五重,三十载,的的确确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说他机缘好,说他资质好,说他悟性好,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实则太一道人对门下弟子,即便是伏皇道人钟山岳,也不曾下过太多的心思。耳提面命有之,但这样的时候并不多。更多的,是太一道人自己干自己的去了,还把个教门杂务,都一股脑儿塞给伏皇道人。

在这样的前提下,仍有这等修为境界,殊为不易。

赵昱能够清晰的看透,伏皇道人,如今化神五重,修五行之道,皆已颇有火候。至少五色神光这门神通,伏皇道人已修至小成。

五色神光这门神通非比寻常,就算拿到大罗金仙手中,也不见得落后。单一的五行之道易遭克制,与五行合一,轮转不休,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五色神光若修成先天五行圆满,基本上是没办法克制的,打将起来,只能硬碰硬,以力压之,才能胜过。

当然,伏皇道人如今的境界,距离先天五行圆满,还不知差距多远。休说先天五行,便是后天五行,也看不见边际。

而且要修成先天五行,需要的不单单是努力,不单单是时间,还要机缘。宇宙的演化,是从先天到后天的过程。如今的漫威宇宙,先天不存,要找齐先天五行之物,以之入门,是难之又难。

休说伏皇道人,便是太一道人或者赵昱,都不敢说什么时候能五行圆满。

不过这毕竟是一条通天大道,先天立意高远,找准了路子,一路走下去,一步一个脚印,再差也能跨过天人之隔。

“前辈,伏皇有礼了。”

伏皇道人上了茶楼,见到赵昱,自是不识得他。

赵昱在幻圣界炼成真身,历经两世,不论面貌模样,还是气质神态,都与太一道人天差地别。此时若太一与赵昱站在一起,就算太冥圣母,也认不出二者同出一源。

赵昱的真身,残缺的真灵,都是借乾坤鼎的先天混元灵光和大圣的一身精气,返本还源,弥补圆满,这才炼就而来。有先天之性。

太一道人则没有。

这是二者之间的本质差别。

赵昱如今,真灵圆满。而太一道人则不然。赵昱有乾坤鼎炼就圆满真灵,太一道人没有。当然,在赵昱于幻圣界中炼假成真之际,太一道人也修养的差不多了。

在伏皇道人的眼中,赵昱是一片朦胧。任凭他张开元神,也只觉这人似有似无,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眼前。

毕竟差距太大,一个已经证就天仙肉身,法力也有地仙境界。一个则只化神而已。

赵昱微微点了点头,伸手一指:“坐。”

伏皇应声坐下,竟有种身不由己,却又自然而然的感觉。

心中愈发觉得眼前这位前辈的恐怖,于是更加小心翼翼。

赵昱视而不见,道:“碎片呢?”

开门见山。

伏皇道人在见到赵昱的时候,来之前太一道人打入他识海中的那道灵光,就抖动了一下,并表明这便是太一道人让他来找的人。

于是也不多作疑虑,翻掌便取出了两片灰扑扑的碎片。

赵昱淡淡一笑,伸出手掌把碎片摄拿入掌心。而伏皇道人,竟无从反应。

赵昱细细打量一番,脸上露出喜色,随即便将碎片收好,站起身来:“你代我向太一道友问候一声来日若有机会,再去拜望。”

言罢转身,余音袅袅,却已消失于无形。

拿到命运石板的碎片,别过伏皇道人,下个一瞬,赵昱来到了遥远处不知距离世界树界域几多光年的陌生星空之中。

以他如今的肉身神通,横渡星海,也只吃饭喝水。几多光年,再他脚下也只等闲。

星空中四顾,上下左右,只以自己为参照,才能算是有个方向。四面八方,亿万离星空漆黑深邃,只遥远处,有恒星的光点点。

这里大略是两个恒星系之间的幽暗星空。

不远处就有一颗正在高速划过星空的巨大陨石,赵昱看了看,便再上面落脚。

命运石板的碎片虽然到手了,但赵昱知道,这不代表一切都安稳了。石板的碎片,一直在太一道人身边,不能排除系统会坐手脚。

陨石十分巨大,便是较之于地球,也有三分之一。

可这样巨大的陨石,在星空中,只是一粒尘埃,微不足道。上面皆是金属色泽的山石,没有空气,没有水,嶙峋怪异。

赵昱随便找了个山头,轻飘飘一掌,挖出个简陋的洞府,这便飘然入内,盘膝坐下。

于是拿出两块碎片,托在掌中,双目之中,爆射出阴阳二色神光,把碎片裹在当中。如此细细打量半晌,赵昱不禁摇了摇头。

“以我如今的境界,要看透这石板碎片,只是妄想耳。毕竟是天道圣器,即便是碎片,要一眼看个明白,不到圣人境界,怕也不能。”

“只是如此一来,若那系统在其中做了手脚,却也防不胜防。”

斟酌片刻,赵昱心头一动,忽然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呵呵笑着,掌心之中冒出一片玉白色的碎片来造化玉碟碎片!

“既都是天道圣器,我来看看,二者相遇,有甚奥妙?”

第六章 天道圣器威煌煌

宇宙诞生之初,大道必定会生成一件镇压宇宙本源的先天神器,不论是何形态,这便是天道圣器。

这等先天神器,如无意外,必定是宇宙最根本的宝物,最强横的宝物。

造化玉碟、命运石板,皆然。

这等先天神器,宇宙第一,不论玄妙,不论伟力,乃至于坚固。

但坚固第一、玄妙第一、伟力第一的先天神器,也并非就无敌。造化玉碟诞生之时,也被盘古斧劈碎。命运石板也落得个破碎的下场。

天道圣器虽是宇宙第一,可譬如盘古斧,乃是超脱宇宙之外的大道神器!混沌至宝,与大道同在。这等宝物,都会一分为三,况乎天道圣器?

由此便就知晓,命运石板的破碎,并非偶然。

当然,要破碎天道圣器,也不定得用比之更强的混沌至宝。天道圣器与宇宙本源牵连太深,可谓之一体。漫威宇宙又没有道祖,命运石板没有主人。若被人从宇宙本源下手,也能把它搞的支离破碎。

可不论如何,即便是碎片,也不是只肉身天仙,道行天仙的赵昱能够看透的。

不过赵昱很想知道,两个不同宇宙的天道圣器碎片相遇,会爆发出怎样的火花。

在这之前,赵昱还要做好防护。

于是催动乾坤鼎,顶在头上,垂下道道先天混元灵光,将一身护住,这才将两个不同宇宙的天道圣器碎片,合在掌中!

啪。

一声脆响过后,赵昱浑身僵直,强横无比的肉身,经渗出冷汗来!

他仿佛看到两尊正在沉睡的庞然巨物,在自己掌心苏醒了!

那是何等的庞然巨物——只把赵昱压住,连思维都放慢到了极点。赵昱无比肯定,若非先天至宝乾坤鼎护持,怕是他已魂飞魄散了!

一时间,心有后悔,只道是鲁莽了。

果真也是鲁莽。

这等天道圣器,哪里是等闲敢激活的?何况赵昱还只是个天仙,较之于天道圣器,连一粒尘埃都算不上。

心头想要狂跳,却被镇压,跳不得。思绪减速千百万倍,迟钝到了极点。但好歹还能看清掌中情势。

就见三块碎片合在一起,仿佛同性相斥,登时各自苏醒,爆发出细微的毫光,相斥之下,各据一边。造化玉碟的碎片在左,命运石板的碎片在右。

两块命运石板的碎片,伟力非同凡响,竟把造化玉碟碎片压制。那掌心之中,命运石板碎片毫光大放,如昊日。造化玉碟碎片收缩毫光,如银月。

就似乎在试探,不论是更强一些的两块命运石板,还是稍弱的造化玉碟碎片,这种试探都暴露无遗。就似乎两个陌生人见面,忽然觉得对方跟自己很像,不禁相互打量。

这便就苦了赵昱。

两个宇宙的天道圣器碎片,爆发出来的威能,虽然局限于掌心,却愈来愈强。连乾坤鼎垂下的先天混元灵光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不是乾坤鼎弱。作为先天至宝,决不差于天道圣器的一块碎片。只因赵昱修为浅薄,远远无法发挥出这尊至宝的威能罢了。

被乾坤鼎护在其中的赵昱,此时是有苦难言。愈发强盛的威压,压得他强横无比的肉身噼啪作响,骨骼嘎吱嘎吱,仿佛风中的朽木,下一瞬就要断裂。皮表爆开一朵朵血花,有瞬间自愈,再爆开,再自愈,往复不休。

一双眼睛,几乎突出眼眶,口中满是清香——那是血液的味道。

修成天仙,身具先天之妙,赵昱的血液,自无腥气,反倒一股香甜,对任何一种生物而言,都是大补。便若是一块石头得了赵昱一口血,也有成精的可能。

当然,赵昱这会儿,没办法去考虑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他的思维缓慢到了极点,只一双眼睛,把掌心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但没办法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智慧的录像机,仅此而已。

天道圣器的玄妙,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那等威压,若释放出去,不知几多星系,都要瞬间化为虚无。但只集中赵昱掌心,却有种平平淡淡的味道。掌心也不曾形成一个黑洞,也不见地风水火,平淡无奇到了极点。

这一刻,赵昱的双目记录了最真实的返朴归真。

只毫光,亮度也不大,比灯泡都小的多。两种毫光互相接触,缓慢挤压,也没有声音。

好一会儿,忽然,二者毫光碰撞了一下,只听得啵的一声,赵昱的肉身,除了托着二者的一双手,其他皆随之化作一滩肉泥!乾坤鼎差点坠落在地!

但好歹把这团肉泥护住了。

肉泥缓慢的蠕动,每每要重塑形体,就又是一声轻响,而再度化作肉泥。

往复不知多少次,待得赵昱肉身重塑,脸上煞白,精气消耗到了极点的识海,终于没有啵了。

而此时,掌中传来的威压,突然收敛一空,赵昱的思维,终于恢复过来。

后怕无比的吐出口气,赵昱只觉得自己只剩下一个壳子,而内力,空虚到了极点。连真神都浅薄到了极点,似乎就要散去。

“天道圣器,果然厉害!”

赵昱咬了咬牙,再看手中,三块天道圣器的碎片,毫光仍在。

再细细打量,忽然看到,两个宇宙三块天道圣器的碎片放出的毫光之中,竟有一缕气息无比熟悉的虚无的光炁正在挣扎!

赵昱瞪大了眼,才看到,那光炁的尾巴,分作两股,正好链接着两块命运石板的碎片!分明是系统的气息!

这一点,赵昱绝对不会认错!

登时之间,他恍然大悟。

随即便笑了起来:“果然,果然厉害呀!竟真能在天道圣器的碎片之中做手脚”

一时间,心中郁闷顿去,反倒觉得庆幸无比。

虽然把两个宇宙的天道碎片放在一起有些鲁莽,但却解决了赵昱的隐忧。虽然肉身精气大损,但系统对于赵昱来说,才是最为惧惮的存在。

肉身精气大损,有乾坤鼎,有其中海量的精气,随时可以补满。

而若被这系统的触角一直藏在身边,那就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什么算计,什么行为,皆在系统眼皮子底下,干脆自杀了算了。

第七章 勇猛精进如履薄冰

三块天道圣器碎片放出的毫光,影影绰绰,把那光炁罩住,呈三足鼎立之势,缓缓在赵昱掌中旋转。毫光震荡,似轻实重,只把那目光都投入不得,要被碾碎。分明将那光炁一点一点的磨灭,缓慢却坚定。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声怒吼。

那怒吼袅袅,久久不散,就在那掌心回荡,左冲右突。一时之间,赵昱只觉心头震动,仿佛被天敌盯住。分明知晓,单只那声音冲出来,都能让自己魂飞魄散!

一时间是冷汗长流。

好在天道圣器威能无边,那毫光笼罩,真个是水泄不通。声音虽有传出,却屏蔽了一切威能。

直到那怒吼散去,最后一丝光炁才消散于无形。

赵昱长出口气,正待要细细打量那三块碎片,却见毫光仍然凝结不去,化作一个磨盘,磨灭震荡,不曾休止,心中登时起疑。

于是不敢动作,小心观察。

又过了片刻,那毫光笼罩之中,光炁竟又现形了!虽然细小一丝,与早前不可同日而语,但其坚韧、狡猾,却展露无遗。

赵昱真灵狂跳,不禁心中大叫:“如此之阴险!”

竟还有这般手段在天道圣器的磨灭之下,竟还想潜藏。也亏得那天道圣器玄妙无边,要不然赵昱被骗了,还得蒙在鼓里!

他只道是天道圣器之下,当是万全无疑,却也不曾想到还有这一出。

竟还有反复?

赵昱不禁对那系统,更是惧惮了几分。

“我自以有些神通,大略又犯了毛病。”他不禁自省:“天仙,小角色耳。不过是仙之初始,我竟生出傲慢之心。这天道圣器也好,那系统也罢,都深不可测,如何敢小觑半分?”

先是鲁莽将两个宇宙的天道圣器碎片合在一起,也亏得乾坤鼎护持,要不然早飞灰了去。这还不算,总归是误打误撞,把那系统的手段逼了出来,也算是有得有失。

关键是盲目相信,竟以为天道圣器在手,就万事大吉了。现在看来,系统的暗手虽然不敌天道圣器,但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

亏得只是点暗手,要是系统亲至,怕是这几块天道圣器的碎片,也是无能为力罢?

果然这修行之路,勇猛精进是应该,却也要随时随地,如履薄冰才是。

圣人曰:吾日三省吾身。诚哉斯言。

自以炼就一副先天混元真身,却在那真正的大能眼中,也不过如是了。又想到那齐天大圣,想必他当初也是如此罢?

自以七十二变,炼就了一些神通,就无敌了。却不曾知晓,被人耍的团团转,看猴戏呐。

“难不成炼了那猴子一身精气,还附赠了那猴子初出茅庐时的狂妄自大?”

赵昱不禁自嘲。

心中反省:“天道圣器,宇宙第一。系统又来历神秘。我如今在这二者之下,不过蝼蚁,如何又敢疏忽半分?此番果真是自找的。就不该早早把这命运石板的碎片,拿到手里。放在太一那里,不也是一样么。待得日后神通广大,无所畏惧之时,至少有了自保之力,再来处理也不迟啊。”

“造化玉碟碎片能保我五百年。五百年,我总不会白过。大罗永恒不敢奢望,金仙不朽倒是有些信心。到那时候再来处理此事,把握难道不是大了许多么?”

好一阵反省,赵昱心中,果真踏实了许多。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把一方空间,吹成虚无。

再看掌中碎片,不禁自语道:“如今当无隐患了罢?”

眼看那一丝光炁终被磨灭,三块碎片毫光敛去,再作古朴,系统暗手当是清除一空了才是。

可因此前变故,说来赵昱,刚刚那光炁反复,也是杯弓蛇影。心里总不甚安稳。

不过到了眼下这个情况,安稳不安稳,都不是赵昱自己说了算。碎片到手,也看着那带有强烈系统气息的光炁被反复磨灭消散一空,这三块碎片,总是要用的。

不可能重新归还到太一手中,更不可能扔掉。

只能寄望于天道圣器的威能,希望那隐患万全消除了。

赵昱神色动了动,便就现了庆云,抬手将三块碎片投入庆云当中。真神探出手来,接住碎片,一口便吞了下去。

刹那之间,赵昱只觉心神大定一种安稳,一种平和,一种不动不摇,稳如泰山的感觉,将心里填的满满的。

“好!”

赵昱动念将诸般杂念尽数斩杀,一概隐忧皆压在心底,只留下欢喜。

真神在庆云中沉浮,三块碎片镇压一切,屏蔽算计,端端有种超脱一切之外的味道。赵昱心中安宁,转动神念细察,琢磨片刻,脸上皆是笑意。

若只造化玉碟一块碎片,如那鸿钧道人所言,可保得赵昱五百年不被算计。这个算计,不是说不允许别人把注意打到赵昱头上。而是说,一概诡谲手段、掐算推演,对赵昱无效。

比如钉头七箭,就算拿到了赵昱的贴身之物,也奈何赵昱不得。比如想要推算、锁定赵昱的位置,也做不到。天道圣器镇压,就算是圣人,也没办法。

若赵昱得到了完整的天道圣器,自然一切无忧。不过碎片嘛,屏蔽的效用不见得降低,但持续时间却有限,无法万全屏蔽。造化玉碟碎片,可保五百年。如今将两块命运石板碎片,效用就大了许多。

一则这里是漫威宇宙,命运石板是漫威宇宙的天道圣器,是主场。本来威能,就容易展现。而造化玉蝶是外来者,自然受到一定压制。

二则命运石板的两块碎片,可都是大份。占了整个天道圣器的七分之二。而造化玉碟那块碎片就要小得多。

如此一来,根据赵昱估算,三块碎片叠加在一起,保证万载不被算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万载时光,这对赵昱来说,已经足够了。

休说赵昱的目的本来就是完整的天道圣器,早晚要把其他几份命运石板的碎片集齐。单说万载时光,赵昱的修为,再差,也能更进几步了。

到时候莫说集齐了天道圣器碎片,就算不曾集齐,也不定没有反抗之力。

第八章 心有目的直指吞星

这片星空,对赵昱来说,是陌生的。

或者说,整个宇宙,本来就是深邃而陌生的。

宇宙一直在变化,每一个瞬间,都有不同的模样。星系在运动,星图在变化。上一瞬,星图是这个样,下一瞬,星图就变了。

所以即便是宇宙中的高等文明,也不能说他了解宇宙。

往往对一个宇宙国度,或者文明而言,他们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摸索所在星系的运动规律。等到大略摸清楚了,才有资格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星系之外。

为什么说大略?

就好比处于世界树界域,但同时又是大宇宙住层面空间一员的太阳系,它的运动的确有一定的规律。在太阳系内部而言,这些规律,研究清楚之后,会给予地球上文明以巨大的帮助。但太阳系整个也在运动,它处于它所属的星系群中的位置,时刻在发生着变化。

地球上的文明,能够走出地球,在太阳系漫步,不代表他们就能纵横大宇宙了。说直白一点,如果文明等级不够,对太阳系之外星系运动的变化规律不清楚,舰队驶出太阳系之后,多半找不到回来的路。

当然,对世界树界域而言,宇宙飞船是飞不出去的。鸿沟的存在,隔绝了太阳系与大宇宙之间的联系。这道鸿沟,甚至能阻隔绝大多数的宇宙国。除了少数的几个强国,都没有能力跨越鸿沟。

能在宇宙星空一定范围内通行的舰队,能够跨越星系的,都是较为强横,文明非常发达的国度。

在宇宙中横行,如果技术不过关,捷径也不是没有。有一些固定位置的空间虫洞,只要能找到它们,并稳固它们,也能做到。

但要找到虫洞,稳固虫洞,对技术的需求,又高了去了。

世界树界域,如今能够与大宇宙紧密联系起来,还是托了仙道体系的福。仙道体系是一个完整的体系,它的适用性,非常广泛。

盘古大宇宙也不是没有星空,虽然以一块主大陆为主,但大陆的周围,都是宇宙星空。也存在着无可计数的星辰。

仙道体系,自然也要适应星辰的变化。

而这种适应,星斗推算的能力,在仙道体系之中,并不显得生僻。

至于传送法阵,则更进一步。直接撇开这种变化,在两点之间,做上标记。不论这两点怎么变化,标记都不会变。只要标记不变,就能完成传送。

区别只在于运动之中,走远了,消耗的天地元炁更多,离得近消耗的少。

说的自是容易,但传送法阵涉及到的奥妙,关乎空间,比推算星斗,又高深了许多。

闲话休提。

却说赵昱从那巨大陨石上出来,四顾茫然。斟酌片刻,打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至少要明白他现在在哪儿。

虽然赵昱有天仙之能,甚至不输真仙。但他还不是圣人,即便是圣人,也不能知道宇宙的所有变化,也需要推演掐算。

赵昱能锁定世界树界域的位置,随时可以返回。但那是因为赵昱熟悉那里,熟悉那片区域的独有的气息。而这里,却是陌生的。

他从凌霄城出来,根本就没有选择具体的方向。

他虽然心中有目标,但那个目标,需要去撞。

暂时而言,赵昱大略会在宇宙中流浪,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吞星是最好对付的一个目标。”

赵昱漫步星空,一边沉吟:“圣母曾说,此人百万年前受到重创,至今还远远不曾恢复。许是连金仙威能都欠奉。我如今若找到他,以有心算无心,不定对付不得他。他手中那块碎片,可是我必得之物。”

但吞星乃是先天所属的神灵。跟脚非凡。

赵昱却推算不得,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就算圣母,也很难知道吞星现在的具体位置。

不过赵昱心中早有计较。

吞星受到重创,这百万年来,一直在宇宙中游荡,吞噬星辰,用以疗养伤势。可对他那等先天神灵而言,吞噬星辰得来的那点本源,却远远不够。所以百万载,恢复不多。

但这对赵昱来说,是一条很显著的线索。

吞星每每吞噬星辰,动作都搞的相当大。比如在希阿帝国吞噬了一颗星辰,要不了多久,整个希阿帝国就都知道了。

赵昱只需要得到这样的信息,按图索骥,找到吞星,应该不在话下。

所以,赵昱打算找个宇宙国落脚,先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再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份星图。如果有可能的话,遇到有缘人,收个徒弟,也不是不能。

当然,他不会像太一道人那样,搞个教门出来。

如今这宇宙,传道有太一教门,有元始魔教,有元初神庭,已经足够了。

他也懒的再插一手。

不知在星空之中游走了多久,每一步,都跨出几光年的距离,然而这点距离,对宇宙星空而言,连尺寸都算不上。

宇宙星空之中,能够孕育并存在生灵的星球,实在太少了。较之于那庞大无可计量的星球数量,连万万分之一都没有。

所以在宇宙之中,要遇到一个宇宙国,甚至遇到一个舰队,是多么的不容易,就可想而知了。

连赵昱这样的天仙大能,都如此孤独的行走了许久。

终于,赵昱目力跨越遥远的星空,锁定住了一支舰队。

大略在五光年之外。

有四艘飞船,一大三小。看那模样,应该是商船。

“不容易呀。”赵昱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对于修士来说,孤独,是一种习惯。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稍稍闭关,最低都以年来计算。独自一人,去体体悟大道。或者为了炼成一宗法宝,数十年、数百年耗在上面,寻找材料、祭炼,也皆独自一人。

这种孤独,是修士独有的。

赵昱不是不能忍受孤独,反倒是喜欢这种味道。

但他现在有目的,需要找到生灵,所以看到这支舰队,自然是欢喜的。

赵昱也不知道自己在宇宙中行走了多久或者说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计量。

在太阳系,地球是生命的家园。于是地球的时间,自然以地球的自转、公转来计算。但宇宙中,其他星球,其自转公转,与地球自然是不同的。

有的星球很大,自转一圈,能比得上地球一个月。公转一圈,比地球一百年还要长久。

第九章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而甚至,有的大的宇宙国,比如希阿帝国这一档次的国度,他们计算时间,有两套标准。

一套标准便如地球一般,以本身所在星球的自转和公转来计量。但这种计量方式,有很大的局限性,只适用于单独一个星球。

另外一套标准,便是以国度疆域包揽的星系的运转规律来计算。

比如某个国度,占领了整个银河系。它以银河系在星系团中的运转规律,运转一周,所需的时间,作为一年。那么这个一年,比地球一亿年可能都要久远。

地上一日,天上一年,大略也适合拿到这里来说。

希阿帝国的纪年,就是以其本土所在的仙女星系的运转周期来计算的。虽然希阿帝国占领了除开仙女星系之外的其他不少的星系,比如银河系,就有很大一部分区域处于希阿帝国的控制之下。但他们仍然用的是本土星系的运转周期作为纪年。

仙女星系是与银河系等级齐平的星系,它的运转周期作为年的单位。月的单位,则是以仙女星系之下,类比太阳系这样的恒星系在仙女星系中的运转周期的平均数据为依托来计量。至于日,则以本星球本身的运转周期来计算。

当然,他们的计量单位,不是年、月、日,但可以看作类比。

希阿帝国,在他们自己看来,是一个年轻的帝国。因为帝国的成立,远远还不到一年时间。当然,希阿帝国要存在一年以上,这可不容易。

一个与银河系齐平的河系,其运转周期,拿到地球上来,的的确确,要在亿年往上。

这些事,自然不需要赵昱去考虑。

他发现那个小型的舰队之后,迈步就走了过去。

几步之后,分明已到了近前。

能在宇宙星空之中飞行的宇宙飞船,不是说都有光速的速度。绝大多数是没有的。但赵昱眼前这四艘飞船,速度都接近光速。

说明这四艘飞船,是长距离履行的飞船。

星空之中,虫洞十分稀少。如果飞船本身的速度,达不到一定的要求,根本不能作长距离的旅途。也许还没飞到一半,里面的人都老死了。

而拥有接近光速,或者达到光速速度的飞船,都不是低等级的飞船。

速度越快,对飞船制造材料的要求就越高。毕竟速度快了,飞船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如果材质不达标,或者能量护罩太低级,自己就爆了。

当然,有的国度,对空间有一定的研究。他们的飞船,也许达不到光速,但可以短暂的进行空间跳跃。虽然耗能较大,但也是一种很不错的技术了。

不过要进行空间跳跃,对飞船材质要求更高。

相较而言,与纯粹的专注速度,空间跳跃的方式,实际上更有前景。

这四艘飞船虽然速度飞快,接近光速,但对赵昱来说,还不算什么。他一个瞬间,能跨出几光年的距离,速度可比这飞船快多了。

就见赵昱迈步,一脚踏上了为首那艘最大的飞船的外壳上。飞船的能量护罩,对赵昱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没有引起任何波澜,飞船中的生灵,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竟然在飞船外壳上站立。

神识铺天盖地,无孔有孔,皆能入。飞船材质虽然坚固,但却防不住介于虚实之间的神识。

尤其如赵昱这般,修出真神,法力境界地仙,道行跨越天人,神识就更加隐秘。就算希阿帝国探测精神力量的装置,也绝对发现不了。

实际上看似这些宇宙国分外强大,但多在物理层面。

比如希阿帝国,他们甚至还信仰神灵。即便那些掌权者知道神灵不是好东西,也奈何不得。因为他们防不住神灵。

这不是单纯的物质或者能量层面的东西。不是说希阿帝国的武器,一炮能打碎一座恒星系,一击能打落空间维度,就能杀死神灵。

纯粹的能量或者物理攻击,是无法给神灵造成大麻烦的。因为神灵,处于法则层面。

至于打落空间维度,就更可笑了。太一道人曾见过希阿帝国的降维武器,能锁定当前的物质空间,将其打落二维。

但可惜,神灵本身,并不处于当前的维度空间。

一击下去,空间是降维了,但神灵还在那里。

宇宙的维度,是无穷无尽的。从一个点,到无量维度。虽然到了一定层次的维度,已经没有意义,但毕竟存在。除非希阿帝国的降维打击,能无差别,包揽宇宙的所有维度,否则对神灵,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实际上,就算造成了影响,也不一定能伤害神灵。

就好像赵昱,或者太一道人,虽然不是神灵,但可以类比。当初太一道人,与那些对手斗法的时候,也没少用这样的手段。

最早一次,太一道人那时候在纽约,与自己演戏,以唤圣牌唤来太清道德天尊附体,来了个一气化三清,第一次搞出赤混太无元魔尊的时候,就曾一掌把魔尊打落维度。

可那魔尊仍轻而易举从中跳将出来。

而那时,虽然有太清道德天尊附体,可太一道人也只不过堪比化神之威而已。

如今赵昱若与人斗法,粉碎时空维度,也完全不在话下。

说来也是这宇宙的巨大漏洞,只恨没有道祖镇压天道,才能举手投足,有毁灭时空维度的威能。若有道祖,宇宙本源唯一,并被牢牢镇压,哪里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凭空消耗宇宙本源。

要对付一个人,就要多多的了解他。这个宇宙,仙道体系才刚刚生根发芽。就算那些大的国度已经意识到去了解仙道体系,但毕竟时间尚短,而仙道体系本身较为封闭,而且大异于他们本来的体系。放出来的东西,大多无关紧要。要了解,殊为不易。

于是,还不曾发展出能够针对修士的外道手段。

赵昱神识,透过这艘飞船厚重坚固的外壳,探入其中。其中生灵并不多,虽然这是一艘很大的飞船,长达百里,撞下百万人也轻轻松松。但实际上,不论那个体系,发展到一定程度,对单一的人力多寡的需求,就会降低。

这艘飞船,内里生灵不过十余,一切皆又智能生命操控。诸般杂务,都有傀儡般的机器人来做。

作为飞船的主人,只需要向飞船的智能下达一个指令,一切就可以了。

第十章 年轻只在一星期

在赵昱的神识返照之下,飞船内部是纤毫毕现,犹如掌上观纹。

其中十余生灵,皆在飞船的前部,主控舱或者附近的舱室。

其中只有两个是清醒的,正在主控舱的操作台上,与智能交流。在赵昱看来,应该是在例行公事作检查。这两人的模样大同小异,蓝色的皮肤,高大的身材,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爆发力,大略与筑基中期五六层堪堪相当。

赵昱神识一扫,就知道这两个是哪个种族的是克里人。

另外**人,则皆在主控舱旁侧一种封闭的舱室之中。神识感应其生命气息的波动,以及精神力量的波动,可以断定,应该是在作着激烈的精神活动,而身体却在休眠。

这并不显得惊奇。

宇宙航行,是比航海还要枯燥无数倍的旅途。尤其长距离航行,往往一次,数以年计。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没有一个消遣来排解寂寞和枯燥带来的压力,**成都要出精神问题。

不过对于大宇宙中有资格在星海进行长途跋涉的文明而言,消遣的玩意儿,也只是小儿科。

赵昱虽然不十分清楚他们怎么消遣,但可以猜测分明是在人工智能营造的虚拟环境中活动。

所以他们的肉身在休眠,而精神波动,却极为剧烈。

正在休眠的九人,与正在主控舱中的两人,并不完全类同。其中克里人有三个,其他六个,来自不同的种族。奇形怪状不在话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何况宇宙?

也休得说人类怎样怎样完美,那是自己的看法。人类在宇宙其他种族眼中,也不定有多少缺陷呐。

实际上说来,人类的的确确,算不得高等。

不比智慧,单说身体。在仙道体系尚未普及之前,人类体质强度的平均水准,说实话,拿到大宇宙中,完全排不上号。至于智慧大宇宙中的无数种族,其征途都进入星辰大海了,难道智慧比人类低?

当然,也不是贬低人类。

毕竟地球上的人类,文明的诞生,时间尚短。

与宇宙中许多种族,远远无法相比。

时间不够,进化的程度,自然有相当的差距。

就譬如希阿人,或者克里人,他们的文明层次,至少在几十万年前,就比得上仙道体系普及之前的地球了。

如今仙道这一完美并且适应性无与伦比的体系,以地球所在区域为根基发展起来,可以预见,世界树界域的文明层次,会爆炸起来。

说不得千八百年后,世界树界域就成了宇宙的中心。

闲话休提。

赵昱神识返照,把个飞船里里外外看一个通透。

他并不打算搜魂。如果要搜魂,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这四艘飞船里面所有人的思维看的一清二楚。反正现在赵昱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放松放松

于是摇身一晃,作一道光,便就进了飞船内部。

虽然赵昱不打算搜魂,但仍然入侵那正在主控舱中的两人的灵魂。从中获取了相关语言的一些信息。

微尘一般的地球,还分人种,语言种类都让人头疼,何况大宇宙?大宇宙中,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宇宙广袤,种族比地球上的沙砾还多,相较而言,就更加复杂了。

往往初出茅庐,刚刚从本恒星系涉足宇宙,与外界有了交流的文明国度,在语言方面,非常笨拙。他们往往需要搜集对方的语言,解析,然后去学习。

再高等一点的,就制造一些翻译类的玩意儿,但那东西具有针对性。遇到没有记录的新的语言,就要抓瞎。

宇宙中,真正通用的交流方式,在那些高等文明之中,实际上已经脱离的语言的层面。

他们直接针对精神波动,制造某些产物,用这种产物来分析对方的精神波动,以此来达到翻译的目的。而这种翻译,因为针对精神和情绪的波动,那么其准确性,基本上是不会出差错的。

愤怒的时候,精神和情绪的波动是一个样,高兴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样。但不论高兴还是愤怒,或许外在的表现形式因种族而有所不同,但精神方面,一定是一样的。

这种交流,不一定逐字逐句,但交流的双方,却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赵昱进入飞船,获取了相关的信息,心里自然有数。

这种方式,实际上是灵识交流的一种初步体现。至于神识,自然又更进一步了。

对修士而言,只要进入炼炁中期,孕养出灵识,便不会存在交流障碍的问题。至于宇宙中的其他强者,自然也不存在了。他们的精神力量,虽然比不得灵识、神识那种玄妙,但要体会对方的意思,那也是小菜一碟。

赵昱长发披肩,便就穿着一身朴素的袍子,闲庭信步,走进了主控舱。

赵昱并不遮掩脚步声,自然的,那两人听到了,回头一看,传来一股精神波动:“赵,你怎么出来了?距离轮班还有三个克里日。”

赵昱微微一笑:“太无聊了。”

那两人的表现,完全就是认识赵昱。

这不值得奇怪。因为赵昱做了手脚,在他们的灵魂之中,留下一点暗示印记。仅此而已。

不单单这艘飞船,另外周围三艘小的,里面的人,也都一样。

在他们现在的认知里,赵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伙伴。

所以才有这一句话。

两个克里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年龄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这个星期,与地球的自然不能等同。赵昱知道,他们的一个星期,大概相当于地球人的一百年。也就是说,这两个克里人,放在地球上,差不多是**十岁的模样。

克里人,或者说高等文明生灵的寿元,自然远超地球人。八十岁,的确只是青年。

寿元与文明等级,有着密切的相关。

文明等级高的种族,其寿元必定不低。

原因在哪里呢?

不说其他的,单单就说眼下宇宙航行。就算是光速的飞船,在宇宙中,随随便便一次飞行,就是地球的几年十几年,甚至更加久远。如果驾驭飞船的是地球人,那很抱歉,你一辈子大约也就能往返几次,然后就完了。

十二章 机缘巧合得讯息

这样说起来,连百万年前的先天神灵之劫,对整个宇宙而言,也只才过去了三百六十分之一的三百分之一而已。是一段极其渺小、短暂的时间。

而一个克里周,只不过是一个克里年的一百五十万分之一。

是先天神灵之劫,百万年的万分之一。

由此可以看到,一个普通的生灵,在宇宙中,是多么的渺小。就算一个文明,譬如希阿、克里这样的宇宙强国,也渺小的可怕。

“三十分之一个克里周么”

赵昱点了点头:“快了。”

一旁的鸣也认同:“的确是快了,已经走过了四分之三。从石原星出发,三十分之一个克里周之前,我们跨过国界。现在的位置,已经处于大熊座超星系团的边缘区域,距离三圣帝国嗯,我看看,是霍格斯星,还有三十多个恒星单位。只需要三十分之一克里周的时间。”

恒星单位,是宇宙通用的星空距离单位。

是许多宇宙强国共同承认的,选取许多不同星系群中,一些处于特殊位置的恒星系之间的距离,取平均值,得出了这样一个单位。

三十多个恒星单位,以亚光速的速度飞行,需要三年多一点的地球时间,这距离,实际上也不短了。

但赵昱关注的,不是这些。

他二中,只有大熊座超星系团,还有三圣帝国。

“大熊座超星系团么”

赵昱心中斟酌。

恒星系,就比如太阳系。恒星系之上,忽略一些其他什么繁杂的单位,取河系,也就是银河系这一类型的单位。银河系上,还有星系群,但并不正式,一般在正式的文书或者场合,不会计量星系群这个单位,直接便是比星系群更庞大,而且更加鲜明的超星系团作单位。

银河系便是室女座超星系团下的一个河系,仙女星系也是室女座下的一个河系。斯克鲁尔帝国和希阿帝国,实际上都发源于仙女河系。而克里人,则源自于室女座超星系团下的另外一个河系——麦哲伦河系。

这三大帝国,都局限于室女座超星系团。

大熊座超星系团,则是室女座超星系团旁边,最近的一个同等宇宙单位。

大熊座赵昱念头一转,忽然冒出来一些信息。

赵昱如今真灵圆满,但毕竟是当初与太一道人各自分了一半真灵。太一道人知道的,他也知道。回想起当初太一道人与那生命法庭的几句话,赵昱就想起来了。

生命法庭与太一道人见过两面,其中就有提到招揽太一道人,帮助生命法庭对付敌手。而地方,就在大熊座超星系团!

而那个生命法庭的敌人,或者说三个,赵昱也记得,是所谓的至高法神!

维山帝三位一体至高法神!

又想到所谓‘三圣帝国’,赵昱不禁嘴角翘了翘。

说起来与这所谓的至高法神打交道,还要追溯到几十年前。虽然不是太一道人亲自打的交道,却是赤混太无元魔尊!算是神交已久。

那地球上所谓的至尊法师斯特兰奇,不就是这维山帝的牵线傀儡么?

只是那法师被魔尊拿了,不但夺了时间宝石,还把个魂魄炼入法宝,炼作一尊魔神了。

不过赵昱有想到,当初太一道人诛杀了生命法庭,却又是帮了维山帝一把。

真是恩怨难明。

“嘿,终归是恩大于怨。生命法庭比这三人强,虽然有限。但若逮住了这所谓的至高法神,怕是没有好果子吃。说来太一道友于他三人当是有恩。嗯携恩图报,嘿嘿,我便去看看,这维山帝,到底是什么跟脚。”

有想到:“当初那生命法庭只道是维山帝作乱,没想到这么转身的功夫,就有了个三圣帝国。以维山帝的能耐,若能作为眼线,相比要找吞星应该要容易的多。”

“而且第七份命运石板的碎屑散布于宇宙各大文明国度,说不得维山帝手中也有,正好免了我一番找寻。”

至于忌惮这三人,完全没有。

想当初太一道人能诛杀生命法庭,如今赵昱比当初的太一道人,强了不知多少倍,区区连生命法庭都放对不过的维山帝,又有什么能为?

心中自是愉快的紧。

便又于那安和鸣,稍稍扯淡几句,百无聊赖消磨了一些时间,赵昱便离开了主控舱,随便找了间房间,自顾自打磨修为去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赵昱轮换了三次。

加上赵昱,统共十二人,每两人一个轮换,待到三次轮换过后,终于,霍格斯星就快要到了。

于是飞船中的所有人都从舱室中出来,齐聚于主控舱内。

“我们这次一定会大赚一笔。”

这时候,大略是看到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安一扫之前的怨气,意气风发:“我有消息渠道——三圣帝国成立不久,他们对秘银和魔金有着巨大的需求。而这两种金属对我们克里帝国而言,却并不重要——至少一千倍利润!”

她几乎手舞足蹈:“哼,这下我看他们谁还敢小瞧我!”

鸣不禁面露无奈:“我的大小姐,是至少一万倍利润。如果只是一千倍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跨国贸易。”

“一万倍么?”安更见喜色:“那更好啦!我就说嘛,我的眼光还能有错?!”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鸣:“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大家会心甘情愿?”

又道:“不过可能也就这一次了。秘银和魔金,虽然在科技上,用途不大,除了坚固,还有神秘性,与其他常规金属没有相性,并不能制造合金,或者其他什么的。但修士似乎对这两种材料,有一定的需求。帝国上层议会无论是出于对修士的考虑,还是利益方面的斟酌,都会提升这两种金属材料的价格。”

听了这话,其他人都不禁深以为然。

安皱起眉头,嘟囔:“只一次啊?”

分明是不满意。

“一次还不够啊?”

鸣笑道:“我们把石原星系附近十几个恒星系的秘银和魔金都一扫而空,赚取的利润,足够购买希阿一支千艘战舰的舰队了!”

安眉开眼笑。

十三章 霍格斯星在眼前

这样说起来,连百万年前的先天神灵之劫,对整个宇宙而言,也只才过去了三百六十分之一的三百分之一而已。是一段极其渺小、短暂的时间。

而一个克里周,只不过是一个克里年的一百五十万分之一。

是先天神灵之劫,百万年的万分之一。

由此可以看到,一个普通的生灵,在宇宙中,是多么的渺小。就算一个文明,譬如希阿、克里这样的宇宙强国,也渺小的可怕。

“三十分之一个克里周么”

赵昱点了点头:“快了。”

一旁的鸣也认同:“的确是快了,已经走过了四分之三。从石原星出发,三十分之一个克里周之前,我们跨过国界。现在的位置,已经处于大熊座超星系团的边缘区域,距离三圣帝国嗯,我看看,是霍格斯星,还有三十多个恒星单位。只需要三十分之一克里周的时间。”

恒星单位,是宇宙通用的星空距离单位。

是许多宇宙强国共同承认的,选取许多不同星系群中,一些处于特殊位置的恒星系之间的距离,取平均值,得出了这样一个单位。

三十多个恒星单位,以亚光速的速度飞行,需要三年多一点的地球时间,这距离,实际上也不短了。

但赵昱关注的,不是这些。

他二中,只有大熊座超星系团,还有三圣帝国。

“大熊座超星系团么”

赵昱心中斟酌。

恒星系,就比如太阳系。恒星系之上,忽略一些其他什么繁杂的单位,取河系,也就是银河系这一类型的单位。银河系上,还有星系群,但并不正式,一般在正式的文书或者场合,不会计量星系群这个单位,直接便是比星系群更庞大,而且更加鲜明的超星系团作单位。

银河系便是室女座超星系团下的一个河系,仙女星系也是室女座下的一个河系。斯克鲁尔帝国和希阿帝国,实际上都发源于仙女河系。而克里人,则源自于室女座超星系团下的另外一个河系——麦哲伦河系。

这三大帝国,都局限于室女座超星系团。

大熊座超星系团,则是室女座超星系团旁边,最近的一个同等宇宙单位。

大熊座赵昱念头一转,忽然冒出来一些信息。

赵昱如今真灵圆满,但毕竟是当初与太一道人各自分了一半真灵。太一道人知道的,他也知道。回想起当初太一道人与那生命法庭的几句话,赵昱就想起来了。

生命法庭与太一道人见过两面,其中就有提到招揽太一道人,帮助生命法庭对付敌手。而地方,就在大熊座超星系团!

而那个生命法庭的敌人,或者说三个,赵昱也记得,是所谓的至高法神!

维山帝三位一体至高法神!

又想到所谓‘三圣帝国’,赵昱不禁嘴角翘了翘。

说起来与这所谓的至高法神打交道,还要追溯到几十年前。虽然不是太一道人亲自打的交道,却是赤混太无元魔尊!算是神交已久。

那地球上所谓的至尊法师斯特兰奇,不就是这维山帝的牵线傀儡么?

只是那法师被魔尊拿了,不但夺了时间宝石,还把个魂魄炼入法宝,炼作一尊魔神了。

不过赵昱有想到,当初太一道人诛杀了生命法庭,却又是帮了维山帝一把。

真是恩怨难明。

“嘿,终归是恩大于怨。生命法庭比这三人强,虽然有限。但若逮住了这所谓的至高法神,怕是没有好果子吃。说来太一道友于他三人当是有恩。嗯携恩图报,嘿嘿,我便去看看,这维山帝,到底是什么跟脚。”

有想到:“当初那生命法庭只道是维山帝作乱,没想到这么转身的功夫,就有了个三圣帝国。以维山帝的能耐,若能作为眼线,相比要找吞星应该要容易的多。”

“而且第七份命运石板的碎屑散布于宇宙各大文明国度,说不得维山帝手中也有,正好免了我一番找寻。”

至于忌惮这三人,完全没有。

想当初太一道人能诛杀生命法庭,如今赵昱比当初的太一道人,强了不知多少倍,区区连生命法庭都放对不过的维山帝,又有什么能为?

心中自是愉快的紧。

便又于那安和鸣,稍稍扯淡几句,百无聊赖消磨了一些时间,赵昱便离开了主控舱,随便找了间房间,自顾自打磨修为去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赵昱轮换了三次。

加上赵昱,统共十二人,每两人一个轮换,待到三次轮换过后,终于,霍格斯星就快要到了。

于是飞船中的所有人都从舱室中出来,齐聚于主控舱内。

“我们这次一定会大赚一笔。”

这时候,大略是看到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安一扫之前的怨气,意气风发:“我有消息渠道——三圣帝国成立不久,他们对秘银和魔金有着巨大的需求。而这两种金属对我们克里帝国而言,却并不重要——至少一千倍利润!”

她几乎手舞足蹈:“哼,这下我看他们谁还敢小瞧我!”

鸣不禁面露无奈:“我的大小姐,是至少一万倍利润。如果只是一千倍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跨国贸易。”

“一万倍么?”安更见喜色:“那更好啦!我就说嘛,我的眼光还能有错?!”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鸣:“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大家会心甘情愿?”

又道:“不过可能也就这一次了。秘银和魔金,虽然在科技上,用途不大,除了坚固,还有神秘性,与其他常规金属没有相性,并不能制造合金,或者其他什么的。但修士似乎对这两种材料,有一定的需求。帝国上层议会无论是出于对修士的考虑,还是利益方面的斟酌,都会提升这两种金属材料的价格。”

听了这话,其他人都不禁深以为然。

安皱起眉头,嘟囔:“只一次啊?”

分明是不满意。

“一次还不够啊?”

鸣笑道:“我们把石原星系附近十几个恒星系的秘银和魔金都一扫而空,赚取的利润,足够购买希阿一支千艘战舰的舰队了!”

安眉开眼笑。

十四章 只一条路没的选

飞船停靠稳妥之后,就有四艘微型飞船,就是之前所说的那种,几十米长的玩意儿,从架子的顶端平台飞下来,与四艘飞船接靠在一起。

赵昱就跟着一帮人,来到飞船的进出口处,打开了舱门。

那艘接靠的微型飞船里,就走下来两个人。

“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斯星。我们是霍格斯空间平台的工作人员。”

安上前,与那两人交换了一个礼仪,道:“我们是从克里帝国石原星系过来的商队,除了这艘飞船,还有三艘小型飞船。需要作登记么?”

“当然。”

工作人员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也是奇形怪状,身材较为臃肿,肤色暗淡,又不同于地球上的黑人,是一种灰色的人形生灵。有三双眼睛,并排在脸上,看起来有些诡异。

当然,地球人恐怕在他们眼中,也显得诡异——看呐,竟然只有一双眼睛,多么的奇怪。

在大宇宙中的行走,要淡定,不要少见多怪。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宇宙是最大的林子。

随后自然是登记了。

这是必不可少的。

录入飞船的信息,是什么类别,商贸的还是旅游的。商贸的又作什么生意,有什么货物,凡此种种。

实际上,这个平台,还有商业中介的职能。

所以在登记完毕之后,那两人就问了:“你们的货物非常紧俏,在我们三圣帝国需求量很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为你们介绍一些客户。”

又笑道:“当然,中介的费用不能少。”

对于空间平台而言,他们可以从这个过程中,获取一部分利益,自然的,他们非常热心。

安就打算答应下来,却被旁侧的鸣用眼色支柱了,鸣笑道:“我们在霍格斯星有固定的客户,所以抱歉,我们不需要。”

那两人一听,露出分外可惜的神色,但也不勉强,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待那两人离开之后,安立刻对鸣咆哮道:“你知道,我们没有固定的客户!”

鸣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你可知道,如果通过空间站平台介绍,我们要损失多少利润?”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至少一成。也就是一百艘军用战舰的价值。”

他道:“你以为无亲无故,他们为什么热心?”

安张了张嘴,恼羞成怒:“就你知道,好吧?!”

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鸣。

鸣无奈的很,只好对其他人耸了耸肩。

“好吧,亲爱的伙计们,我们现在可以下去了。”鸣拍了拍手:“先去打听打听行情,我想以秘银和魔金的紧俏,应该不会找不到合适的客户。”

赵昱对这个鸣,倒是有些赞赏。

他虽然年轻,但为人处世,非常老道。又很精明。

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里,只要不遇上意外,都能吃得开。

随后与其他三艘飞船中的人联络一番,便乘坐微型飞行器,离开空间站,穿过大气,进入了霍格斯星。

在星球中的文明没有跨入星际的时候,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把星球中的空间利用起来。哪怕一个角落。就好像地球一样,楼要修的更高,地下室要多几层,凡此种种。

而一旦他们走出星球,有了更广阔的空间之后,他们会回过头来,把以前的一切都拆掉。让自己的星球,回归到顺眼的自然环境。

所以愈是高等的文明,他们的星球,环境就愈趋近于绝对的自然。

霍格斯星绝大部分区域都是这样的,就算再繁华的地方,都好像藏在森林里的部落一样。建筑尽量的低矮一些,自然一些,漂亮一些,和谐一些。

不过仍然有些非常醒目的地方——在高空中就可以看到,几座很高的尖塔。

就微型飞行器降落的这一面,目光范围内,只有三座这样的尖塔。细,而高。

通体都是白色的。

赵昱站在飞行器透明的窗户后面,看着这几座尖塔,目光不禁闪动了一下。

他的神识,已经铺天盖地,把整个星球都扫了一遍。只用了一个瞬间而已。这颗星球,超过地球表面积十倍的霍格斯星,只有三座这样的尖塔。另外一面,没有。

这三座尖塔,在赵昱的神识之中,明亮的犹如黑夜中的灯塔。

弥漫出一种特异的能量气息。

虽然在赵昱眼中不值一提,反掌之间,就算是一百万座,也给他飞灰了去。但实际上,这三座尖塔各自散发的气息,能及得上化神修士的气机了。

“魔法么”

赵昱心中玩味,目光穿透虚空,分明看到那三座尖塔上,各自延伸出一道似真似幻的脉络,与冥冥中某三个存在,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赐予的力量,应该叫神术,魔法?呵呵。”

赵昱最是鄙夷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非常的可笑。

那些真正的大能,热衷于赐予力量。而从来没想过完善出一个合格的体系。或许是害怕体系完善之后,会被后来者超越,但目光之短浅,由此可见一斑。

所谓三位一体至高法神,他们搞出来的魔法,在地球上也不是没有。但实际上,他们给予的,就只是几本记录了具体法术咒语的书而已。旁枝末节。并没有告诉别人,怎样能够修炼到他们这样的境界。

地球所谓的至尊法师,最强大的,是借用这三个至高法神的力量。

他本身,说来也就那样。

地球上的法师们,实际上在完善魔法体系,但没有指引着,他们虽然研究出一些小玩意儿,小法术,小咒语,也仅此而已了。

否则如果能看到前路,就不会有那种宁愿投入黑暗,倒向塞托拉克的人的了。

因为至尊法师只有一个,只有他能借用至高法神的力量。别的法师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只能投向其他的人。

在这里,赵昱又看到了这可笑的一幕。

为了力量,这些人也是够了。

不是自己的力量,要来又有什么用?

当然,或曰:你赵昱有力量,当然会这么说了,你能理解我们对力量的渴望吗?

实际上,如果换成赵昱,大略跟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生物的本能,是渴望强大的。如果只有一条路,他们没得选。

十五章 万丈红尘生机在

霍格斯星上的法师塔,给了赵昱一个极好的机会。

维山帝三人,毕竟也不是小角色。不是说能找到,转身就能找到的。否则当初生命法庭单枪匹马就可以干掉这三人——只因为这三人滑溜,不好找。所以生命法庭才瞧上了太一道人,打算找个帮手,去围堵。

要找到这样的角色,其他的办法没用。就算赵昱用三圣帝国的存亡作威胁,那三人也会视而不见。以他们的本事,只要他们还在,三圣帝国就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于十个、百个。

而这三座法师塔,却是指路的明灯。

以赵昱的能耐,顺藤摸瓜,以法师塔为线索,要找到那三人,不难。

这一点,赵昱还是有信心的。

谁让那三人惯于赐予力量呢?

在赵昱眼中,这就是和尚头上的一根头发,是那样的醒目。

不过赵昱并不着急。

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对如今的他来说,与一个小时一天,没有太大的差别。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去。

于是微型的飞行器就降落在了霍格斯星。是一座藏在森林深处的城市。

霍格斯星的森林,是灰绿色的,暗淡。一眼望去,就好像一片全都干枯的森林一样。

但实际上,这些植物,都是活生生的。

高等的文明,也追求与自然的和谐。这座城市藏在森林里,没有具体的格局规划,所有的建筑,都是依山傍水。是森林城市,也是城市森林。

可以看到一些奇特的动物,大模大样的,在城市里来往。或者拦住一个人,要吃的。

都有。

飞船自然有它停靠的地方,是一座山里面。

许许多多的洞窟,飞船飞进去,停靠,然后人出来。

霍格斯星是商业星球,商业贸易非常发达。所以赵昱他们从停靠飞船的地方出来,一路上见到许许多多来自于不同星球,不同星系,不同国度的不同物种。

有类人型,也有奇形怪状的。

有碳基生命,也有其他基的生命。

赵昱格外特意的关注了一下一种能量生命,对这种生命,他最是好奇。

在赵宇的认知里,直接从地风水火中诞生出来的,应该是一种灵。火灵、水灵之类的。天生是修道的材料。

不过细细打量之后,赵昱立刻不关注了。

他发现,这一类生灵,与其他生灵并没有本质的差别。他们并不是仙道体系之中的灵。他们看起来是纯能量的身体,实际上只是一种虚幻的投影,与五行四象不搭边。

想来也是。

地风水火中诞生的灵,极为稀少,怎么可能成种族呢?

如果真是这样,其他的生灵,大概没有活路。

天生就能操控五行四象之力,绝对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与眼前这些,看起来跟普通商人没有区别的家伙,有本质的不一样。

于是便不再关注。

鸣这时候正在说话:“我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美美的休息几天。”

他道:“这里虽然不是绝顶的旅游胜地,但飞船上却是囚牢。”

“必须的。”

众人纷纷应和。

较之于长途的星空旅行,任何一个有生命的星球,都是天堂。

赵昱也不特立独行,就随他们一起,先找了落脚的地方。

衣食住行,任何一种生灵,都少不得。至少其中有一种,是不可或缺的。

就算那些所谓的能量生命,也就是赵昱之前看到的那种,他们也对此有所需求。

有了智慧的,自然的,会对自己的生活,有要求。

所以衣食住行,即便在星际时代,也一样不会衰落,甚至更加繁荣。

一行人找的住处,就是一个酒店类同的地方。提供食宿,还有一些游乐。

赵昱也随了大流,先美美的吃了一顿霍格斯星特有的食物,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就好比在火车或者轮船或者飞机上,待了十来年,那么一架软软的床,陆地上的软软的床,就是所有人所最期望的地方。当然,赵昱除外。

每人一间,单独的。

一夜自是无话。

翌日一大早,鸣来敲门。

赵昱打开门:“怎么?”

鸣道:“赵,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赵昱道:“你的意思呢?”

“我们。”鸣比划了一下:“有十几人,打算去乐呵乐呵。你呢?”

赵昱懂了,笑着摇了摇头:“我打算四处去看看。你们去吧。”

鸣也不强求,耸了耸肩,呵呵一笑,转身就走了。

大略鸣他们离开之后,赵昱也出门了。至于安,还有另外的一些人,也各自有各自的安排,就不多说了。

赵昱离开住处,就像个游客一样,半个星球日都在这座城市里闲逛。

对于修士而言,站在旁人的角度,看看世俗的繁华,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尤其霍格斯星这样的商业星球,那真是千姿百态。人世的红尘,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日上中天的时候,赵昱在一家路边摊上,解决了口腹之欲。

别以为高度文明的地方就没有路边摊了,只不过这些路边摊,其卫生档次,不输于大酒店。关键是极有特色。对外来者吸引力很大。

不同的文明,饮食习惯,方式,基本上没有太多的类似之处。

他们吃熟食,但不一定是用火来烤熟的。他们吃冷食,但不一定是用的冰箱。

很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口腹之欲,对赵昱如今而言,只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千百年可以不吃一粒米,不喝一滴水。但也可以一口吞下一颗星辰。

找点乐子罢了。

修士也不都是古板的。

相反,还必须要随时保持住热情。就算修士修成了一块石头,万古不化,但他心中,必须要有一股子活力。人老心不能老。如果心老了,消极了,没了动力,怎么修行?

这是修士的一大关隘。实际上很多修士,原本是天才。但时间的流逝,让他的心,变得老了。然后就裹足不前了。

所以,真正能见证大道的,绝对都非是常人。

他能在寂寞之中,保持住自己的一股活力,保持着那种渴望,永远不会消极,永远都在前进。

所以很多修士,每每一段时间,都会到凡俗之间去游戏红尘。

就是为了保持住自己心灵的活力。

当然,修士心灵的活力,不是凡人那样,永远在脸上,体现在情绪之中。修士的活力,只藏在心里,在道心之中。

赵昱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对修行,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十六章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修士不怕外魔,怕的就是心魔。”

赵昱若有所思。

外魔再厉害,也有应对的手段。而一旦生出心魔,除非能悟透,否则永远被心灵囚禁。

道心长久的保持活力和生机,这是避免心魔丛生的最佳方法。

耐得住寂寞,把寂寞和孤独当作美味,绝大多数的修士,实际上都是这样过来的。如果能坚持,恭喜你,大道在望。如果不能,很遗憾,心魔会把你吞噬。

“大宇宙是这样的精彩。”赵昱面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如果乏了,就出来走走。”

当然,若证道了,成圣了,自然又是一番不一样的天地。基本上,若是成就大罗永恒,就不会再被心魔滋扰。而大罗永恒之下,实际上也有一些手段,用以避免心魔的生发。

比如有一门梦中证道之法,听起来高大上,但实际上,很多仙家,都会一手。感觉没趣儿的时候,就睡一觉。封闭真灵,在梦中创造出一个个世界,让自己的真灵在其中轮回。

一次次的轮回,每一世,都是新鲜的。

这样做,不但能在平凡之中,领悟到一些平时忽略的道理,也能长久的保持道心的活力。

一时之间,赵昱脑海里,生出许多的念头。

良久才摇头失效,转念把这些杂念都斩杀殆尽。

“勇猛精进才是硬道理呀,其他一切手段,都是旁枝末节。”

什么梦中证道,什么避免心魔生发的法门手段,那是因为他们耐不住了。

既如此,何不在心灵生机旺盛的时候,一举证道?!

漫步在这座森林城市里,赵昱漫无目的。

恒星的日头眼看就要落下去了,赵昱这才慢悠悠的往住处回走。

“这时候应该急得跳脚了罢?”

赵昱这样想。

却原来,昨日里,在星球外的空间站,鸣没有接受平台工作人员的中介,隐患就埋下了。

赵昱看的很清楚,甚至不用掐指演算,就能知道个大概。

不过赵昱当时并没有说。而且他看鸣信心满满,以赵昱这一路过来对这个人的了解,鸣应该有解决办法。

至少最终能够解决。

今日漫步城市,途中赵昱好几次产生感应。毕竟他与鸣这些人一道过来,产生了一些联系,虽然因果不深,但只要有一点点,任何事,除非是超越了赵昱道行所能理解的范畴之外,否则他都会在事发之前有所感应。

赵昱能够猜到,这一天,安和鸣他们,肯定不太好过。

赵昱就想看看,鸣要用什么办法,来解决他们的麻烦。

或许修士,都有这种恶趣味。大概是长久的生命之中,实在太过贫乏,所以乐意看到一些好玩的事——任何事都可以当作好玩的。

甚至专门去设计——神话传说之中,往往有凡人遇到仙人,然后仙人就诸般的刁难,口里说是考验机缘之类的,但实际上,遇上了就是机缘。

什么考验都是多余的,不过是找乐子而已。

赵昱现在大略也在向这个方向发展。

只要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实际上,凡人的生死,早已不看在赵昱眼中。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此时,有人要打爆这颗星球,只要不妨碍赵昱,赵昱绝对会冷眼旁观。

赵昱在意他们的生命,本质上来说,是为了自己的面皮——好歹一路过来,有些缘分。我赵昱堂堂天仙,如果有点缘分的人都护不住,这面皮往哪儿放?

就好像某些大门大派,有弟子被杀,然后倾巢出动,把凶手干掉,不论缘由。这不是说这个大门派有多看重这个弟子。而是因为这样的行为,打了大门派的脸,落了他威严。如果不处理妥当,以后如何服人?

比如当下,随便他们怎么搞,只要安一行人不丢掉性命,赵昱反而会乐呵呵的看。

对这些凡人来说,这样的经历,实际上也是一次很好的体验。前车之鉴嘛。

天黑之前,赵昱终于回到了住处。

刚进大门,就看见安等七八人正焦躁不安。安在来回走动,其他人也好像浑身长了虱子一样,坐立不安。神色都不太好看。

见赵昱从门外进来,安就叫了起来:“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嘛?!”

这语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赵昱诧异到:“怎么了?”

状作不知。

然后安嘴巴里噼里啪啦,爆豆子一样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一告知赵昱。

赵昱听着。

今日大家都打算放松的。但放松的方式不一样,鸣等十余人,选择去找乐子。另外几个女性,跟安一起,逛商店去了。剩下一些人与赵昱一般,都是独自行动。

却原来,鸣等十余人,找乐子的时候,落入人家彀中了。

被诬为强行发生关系,然后带走关押了起来。只放回来一个,报讯。

报讯的回来,没见一人,都出去了。只好焦躁等待,直到正午左右,有人回来,得知消息之后,又连忙去找安。刚把安找回来,这边抓人的,就到这里来了。

便是一番交涉。

其中憋屈,自然不用多说。

明里暗里,话里话外,目标直指安这次带来的货物——秘银魔金。

在鸣拒绝平台中介的时候,赵昱就猜到了后续。

他们这次带来秘银和魔金,量不小。真心不小。搜罗了十几个恒星系,所有的魔金和秘银,装了四艘飞船。十几个星系,只装了四艘飞船,看起来不多。但要知道,秘银魔金虽然不被赵昱放在眼里,但在凡俗之间,较之于那些高产的金属矿物,绝对算得上是稀有。

如果金银铜铁,随便一颗星球,搜**净,就算是一颗死星,也不止四艘飞船的量。

在三圣帝国,秘银和魔金关乎于魔法,是如今统治这浩瀚一片星域的那些魔法师的必须的用品。其价值,在三圣帝国而言,可想而知。

这叫做怀璧其罪。

这么大批量的秘银和魔金,多大利益?而鸣还不打算与那些人分享。虽然鸣不一定不懂得分享利益,但他拒绝了空间站平台的中介。

那些人虽然只是小人物,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若与这个星球上的魔法师,面对面交易,那些魔法师也不定会狠狠压榨。大略鸣就是这样的想法。但可惜,那些小鬼没给他足够的时间。

十七章 符印一枚乐的看戏

他们是外来者,人家是地头蛇。

随便找个根由,就能收拾你。

也许鸣早有猜测,但他没有想到,那些人的动作会这样快。

鸣毕竟放出了烟幕弹的——他说了,在这里,他有固定的客户。但分明,那些人是查过了。知道鸣他们没有依仗,所以毫不犹豫的,动手了。

赵昱看的非常清楚。

利益大到一定程度,可以让人无比狂热。有钱能使鬼推磨,诚哉斯言。

面对几船的秘银和魔金,那些人不动心,那根本不可能。依着赵昱的猜测,绝对是连夜打探,然后查清楚了鸣他们的跟脚,知道他们只是放烟幕弹。

所以一早就动手了。

他们并没有直接把停留在空间站的飞船没收,而是通过这样的手段,逼迫货主放手。这一点也不奇怪。越是高等的文明,其法律越少有漏洞。

但如果双方意愿,那么便与法律无关了。

妥妥的。

不过这其中的道理,安并没有想明白。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鸣等人被抓,黑手的目的,就是秘银和魔金,但她第一个想到的解决办法,是诉诸法律。

于是在与那些人交涉无果之后,安便通过正常手段,诉诸法律了。

但可惜她没想过,黑手要算计,肯定把方方面面都做妥当了。鸣他们的罪名,基本上是落实了。诉诸法律,是痴心妄想。

不过到了这一步,双方都按捺住了。

黑手要的是秘银和魔金,把鸣他们投入监狱,不是目的。他们要的,是安的妥协。而安,在得知法律途径走不通了,也抓瞎了。

她想要救出鸣等人,也不愿意放弃辛苦一趟的利益。何况安在石原星系,也是横着走的角色,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她憋屈,不愿低头。

于是就这么着吧。

一直等到大多数人都回来了,商量来商量去,没个结果。

就有人提到了赵昱。

说他是修士,而修士,代表了强大。

在宇宙中,星球内法律森严,也只针对普通的生灵。这在任何地方都一样。而对于强者,法律就是一张废纸。

于是左等赵昱,右等赵昱,等到天黑了,赵昱才回来。

一时间,一天积攒的怨气,爆发出来,安的语气,就非常生硬。

赵昱是不在意的。

他状作不知,问明了情况,这才出谋划策。

道:“大家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这里是三圣帝国,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和元初神庭的影响力,还不曾延伸过来。若要来硬的,未免适得其反。”

听了这话,安等人不禁皆无言以对。

因为赵昱说的很有道理。

当然,这个道理的前提,是赵昱不够强大。

“那你的意思呢?”安道。

“很简单。”赵昱笑了笑:“我想鸣一早的打算,肯定是直接与魔法师联系,对吗?”

目光落在安身上。

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赵昱笑道:“既如此,何不按照原计划行事?去把魔法师找来,让出几分利益,事情就解决了。”

这里面的道理,非常的明显。

首先,三圣帝国是维山帝新建立的国度,魔法师在这里,地位超然。

其次,直接与法师达成交易,货物出手了,黑手自然没有理由继续与他们刚。

其三,让出一部分利益,就是要让法师作一个保证,摒除黑手在安出手了秘银和魔金之后恼羞成怒,不放出鸣等人,反而害其性命。

这是一环扣一环的。

魔法师地位高深,一旦他保证了,想必那黑手自然不敢违背魔法师的意思。

如此,虽然要损失一些利益,但事情终归是解决了。

安并不愚蠢,相反,作为一个恒星系的上流人士,还狠优秀。只不过年轻,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没有经验。等到赵昱一提,立刻就明白了。

当下神色一松,吐出口气:“抱歉,我刚才语气不太好谢谢你,赵。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几乎都要忘了”

赵昱微微一笑:“人之常情么。”

任何智慧生灵在焦躁的时候,都会发生判断有误的情况,脾气肯定也不会太好,并不值得在意。

于是安立刻做出安排,准备亲自带人去最近的一座法师塔,寻求法师的帮助。

离开之前,赵昱翻手摸出一块符印,却是暗暗搬运法力,凭空捏造而来,将其交给安,嘱咐道:“你如果见到那法师,就把这符印交给他,请他到这里来,我在这里等他。”

言罢便不再多言。

安有些疑惑的接过符印,想了想,不明白赵昱是什么意思,但手头的事要紧,没时间多想,于是便去了。

赵昱背着手,站在大门处,眼看他们去了停留微型飞船的地方,不禁微微一笑:“既如此,便先见见这法师罢,耽搁不耽搁,推迟不推迟,都一样么。”

却又转念:“不过他们不定能顺利见到那法师。这三圣帝国既然是所谓的至高法神新立,相当于开国之初,法师的地位必定无比高深,哪儿是随便一个人,想见就能见的?”

不过赵昱并不担心,要不然他也不会给安一块符印了。

想到这,不禁呵呵的笑了起来。

便却说安等一行人,驾驭微型飞行器,很快便抵达了最近的一座法师塔。

说是最近,至少也是几万公里。不过星际时代,几万公里,跟在家门前没什么区别。不到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但法师塔严禁不相关的人靠近,于是只能在外围停下。

一行人从飞行器中出来,便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法师扈从。法师在三圣帝国是超然的,他们并不属于政府,又超越政府。平时不管事,但有重要的事,政府都得听他们的。

而法师塔的护卫,也不是政府方面的人,而是法师自己招募的扈从。

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法师扈从虽然只是法师的奴仆,但在外人面前,却又高高在上了。不由分说,就要赶人。

好在安此时脑子清醒,没说别的,只道是有大批量的秘银和魔金。

法师扈从如何不知秘银和魔金对法师的重要性?当下脸色一转,态度就变了。不过态度虽然变了,却那种高高在上,只是隐藏,真要给安他们多好的脸色,却也不尽然。

十八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你是说你们有大批量的秘银和魔金?”

扈从头头神色里不甚相信,但也不愿意错过。对他来说,如果真有这么一大批资源,经手再献给法师,分明是从天而降的功劳。法师历来大方,手指缝里随便露出一点利益,就够这些扈从吃饱了。

如此利益,由不得不上心。就算是假的,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当然,如果真是假的,那眼前这些人,肯定逃不过一顿收拾就是了。

安正色点头:“是的,我们有大批量的魔金和秘银。”

“多少?”那扈从头头问道。

这时候安就聪明了。她联想到鸣他们的遭遇,正是因为利益大到太过骇人的缘故。那空间站平台的人忍不住出手,这法师扈从,难道就是圣人了?

她很明确,她要找的,是法师,而不是这些扈从。

因为这些扈从,无法给予她保证。

她不能说有多少,说出来,保不准这些扈从也动心。到时候处境反倒更加艰难了。

于是道:“很多。你放心,一定不会放法师阁下失望。”

那扈从头头一听,皱了皱脸皮:“这么说你们要见法师阁下?”

“当然。”安毫不犹豫。

“不可能。”却哪知这扈从头头也毫不犹豫,直接拒绝,喝道:“你可知道,法师阁下每天有多忙?难道随随便便,阿猫阿狗,就能见到法师阁下吗?”

旁侧就有一个扈从冷笑道:“骗子而已。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你听见她说的没有,很多,哈哈,很多。”嗤笑连连:“把我们都当傻子吗?法师塔是随随便便都能进的吗?滚滚滚,哪儿来滚哪儿去!”

安登时手足无措了。

如果连法师塔的外围范围都进不去,怎么见法师?怎么解决难题?但她却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自己有多少资源,因为前车之鉴。

她毕竟年轻,一时间竟毫无办法。

好在身后跟随的人,有不少颇有阅历。

就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襟,附耳道:“赵的那个东西,一定有用。要不然他不会那样断定,断定法师看到那个东西,就会亲自去见他。”

安不禁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于是立刻就硬气了许多:“你们只是法师阁下的扈从,没有任何资格能代替法师阁下来作决定。如果不想事后被法师阁下怪罪的话,我认为你们应该马上让开,请我进去。”

那些扈从登时就奇了。

怎么一下子态度变化这么快?

不过这些人作奴仆做到现在这样的境界,在这霍格斯星上,已经横着走了好几年,哪里会随随便便就被镇住?当下一个个冷笑不止。

“还真有些骗术。”那扈从头头嘿嘿笑道:“不过要瞒过我这双眼睛,告诉你,没门。”

然后就亮出了武器,直指安一行人:“快滚,如若不然,打死在这里,也没人管!”

安愣了愣,她的阅历经验实在是太少了。

但她认为自己捏着一张底牌,既然到了眼下这个情况,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当下就把那符印掏了出来。

符印一见天光,顿时就散发出蒙蒙的紫色毫光。亿万分之一个呼吸,毫光铺散开来,把安等一行人罩在其中。随即天象变化!

紫气升腾,引动天地法则,就在那头顶上空,风起云涌,霎那之间,这一方以法师塔为中心上千里范围之内,竟伸手不见五指!

黑云压城城欲摧!

那扈从一干人等,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正当此时,霹雳一声雷震,响彻天际。无穷无尽的毁灭般的压力,从高空中压下来,直直把千里范围之内,除开那法师塔周遭三五里,余者好大一圈环形区域,压的塌陷下去!

仿佛世界就要毁灭了一般。

但实际上,这道符印,不过是赵昱随手捏造的。

因此只得千里范围,否则以赵昱的能为,招来一片雷云,把个霍格斯星所在的恒星系罩在其中也不在话下。

这等天象,这等压力,那法师塔反应再慢,也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就见那法师塔亮起光辉,塔顶迸射出一道明亮的光,划破了黑暗,直奔高天黑云而去。

可结果却让人不能接受。

那是奋起法师塔全力一击,有化神修士全力施为的能耐,一击打碎数千里的大地也完全不在话下。却不料射入高天黑云之后,便如那肉包子打狗,完全没有反应。连一丝丝涟漪都不曾激起。

法师塔中的法师登时冷汗长流。

就见那黑云化作一个漩涡,从中狠狠劈杀出一条紫电雷龙,活灵活现,分明直指那高高的法师塔。眨眼工夫就到了近前!

塔中法师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甚至来不及召唤至高法神的力量。只能闭目等死。

可片刻之后,却不闻动静,睁开眼来一看,目瞪口呆。

却见那雷龙如活物,竟盘绕着法师塔十几圈,硕大的冒着紫色电光的龙头,正好对准法师所在的那一层的窗户。雷光闪闪的巨大的龙目之中,有无匹的威压,直愣愣的钉着法师。

法师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些意思,深深的吸了口气,颤颤巍巍走到窗前,恭敬的行了个礼:“不知是哪位大神路过霍格斯星?这里是三圣帝国至高法神的领地,请尊神不要误会。”

那龙目之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这法师虽然看起来怕的要死,却还有些骨气。

于是那雷龙开口了,声如雷震,滚滚而来。

“吾知晓此乃维山帝的领地。本尊并不忌惮维山帝三人,不过也不想随意结怨。大略是个阴差阳错,你且下了这高塔,自然会见到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言罢那雷龙吐出一口雷炁,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法师塔外层的一概护卫手段,摧枯拉朽,全数被摧毁了一个干净。然后那雷龙扶摇直上,冲入黑云之中,随即黑云收敛,化作一道符印,从天上落下来,重归于法师塔外围的安的手中。

瞬间,天光大亮。

对于安他们来说,就好像是梦幻一样。眨眼间伸手不见五指,眨眼间经冒出一头威风凛凛的怪兽,眨眼间又消失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安却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符印,她知道,这一定是赵昱的手段。因为修士,就有这样的手段。

作为克里帝国石原星系的上流人物,她是知道的。

十九章 尺寸当面人不知

那法师等到雷龙升天,突然天光大亮,隐约看着一点微尘般的东西在雷龙消失之后当空落下,位置就在法师塔外围。当下就大略明白了那雷龙所言。

这时候,他基本上是忘了法师的雍容——或者说做作。

往常里,不论见任何人,他都会缓缓地,不紧不慢的,从容的,华贵的,从塔上下去。这是身份显赫的证明。但现在,有哪个必要么?

反正法师塔的所有禁制手段都已经烟消云散,就施展了一个空间之门,直接离开了法师塔。

正是电光火石,前一瞬仿佛就要灭世,后一瞬又消散无踪。

待得安身后的一干人等从梦幻中回过神来,四下里一看,不禁齐齐咽了口唾沫。只见他们所站立的地方,竟成了一座小小的孤峰。四面都塌陷下去几十丈,竟也居高临下了。

除了他们所站立的地方,也就只剩下法师塔周遭一圈地面,还算是完好。

倒也更加突出了法师塔的高大了。

不知那法师事后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此时,安却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动静实在太大了一点吧?

要说这星际时代,能有此伟力的外道科技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大型的军用战舰,一击之下,把个星球打成飞灰也是轻而易举。

但那是许多代的努力——而且每次攻击,还有许多道程序要走,要调试、瞄准,等等等等。

但在修士而言,这样的行为,只是动念之间。

地仙之下的修士,实际上面对外道科技的高等手段,能安然无恙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但修士却令人羡慕。外道手段,那毕竟是外道,比如战舰上的主炮,你不能揣在荷包里随时发一炮。

离开了战舰,仍然脆弱的如同尘埃。

而且伟力归于己身的修士,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一旦惹到了,永无宁日。

当然,安不知道苦笑与否,于此无关。她在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就给了法师塔一个下马威,这事怎么解决?

赵昱算是坑了她一把。

的确,用这种手段,那法师不见也得见。但要说那法师对安他们的态度,会有多好,那肯定不能。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想太多也没什么意义,安深吸了口气,正此时,眼前一个光圈亮起,一位长袍罩身的法师,从中疾步走出。

那法师念动咒语,散去空间之门,一边就在打量眼前这些人。

细细一看,分明都是凡俗之辈。

最终,就把那目光,落在了当头一个女性手中的一枚符印上,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今日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

法师不会给这些人好脸色,但那枚符印就在眼前,也不敢放肆。

于是硬声问道:“就是你们?”

道:“你们来这里作什么?”

安虽然捏着符印,但在这法师面前,却也不敢放肆,只把来意一一道明。

那法师听完,为之气结。

一恨这些人不懂规矩,竟直愣愣找来法师塔做生意。

二恨那扈从太过跋扈,否则也不会有这等颜面扫地的事。只可惜了那些扈从早被压成了肉泥,找不到出气筒了。

他大略也明白了,分明这些人得到了某位大神的信物,然后殃及到了他这法师塔。

好不容易把心口愤懑塔下,冷硬道:“你们的秘银和魔金我都要了。你们的人,我也会传话让人放出来,但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安如释重负。

暗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还不想看到你呢。这该死的霍格斯星,以后再也不来了!”

当下连连点头不止。

那法师顿了顿,犹豫了一下,看着安手中的符印,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那尊大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好问。

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大能,就譬如维山帝三神,都脾气古怪。要是问岔了,稀里糊涂就得罪了大神,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安欢喜过后,就想起来时赵昱的嘱咐,又见那法师就盯着他手里的符印,于是道:“尊敬的法师阁下。这是一位仙道修士给我的符印,他现在正在霍格斯星。来之前,他让我告诉法师阁下,请阁下去往一见。”

法师立刻暗暗松了口气。

不怕知道,就怕不知道。

知道那大神要见他,心里反倒松活了。

他也不怕这过去有危险——如果那大神要对付他,之前他就死了。

“好,既然尊神在上,自当应该拜访请教。”

心里却想着安的话。

修士?

这法师琢磨了一阵,觉得有点耳熟,但云里雾里,不太清楚。

修士的名头,还没有全然传播过来。在室女座超星系团,修士自然是大名鼎鼎。尤其近几年的时间,许多修士来往奔走,伐山破庙,拘拿、打杀许多神灵,让人噤若寒蝉。

可在大熊座超星系团,大概除了高层的那些大能,如眼前这个法师,能有所耳闻,就已属不易了。

不过对他而言,只要知道那人强大,就足够了。

于是也不多言,问清楚方向地点,直接一道空间之门,把一干人等,一起带回去了。

还是在那住处的大厅之中,倒也空旷。左右有些区域,都是休息休闲的地方,赵昱一个人坐着,也没叫服务,便就凭空捏造了一套茶具,不知哪儿拿出来些茶叶,悠哉游哉,就那儿品茗。

这地方的服务人员,倒也是见怪不怪。来自四面八方,各个星系星域的不同的人,有自己不同的习惯。他们早就学会了包容。

只要不搞破坏,随便你什么奇怪的习惯,都无所谓。

正当此时,那大厅中间,一个光圈凭空显现出来。

大厅中的服务人员见状,登时面色骤变。有的连忙联系上面的老板去了,其他的都齐聚在光圈外,躬身等候。

这是法师到来的前奏。

赵昱瞥了一眼,笑了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下一刻,那光圈之中,就走出一行人来。

有那法师,还有安等人。

法师一出来,全然不理会那服务人员的礼敬,四顾一望,并不能察觉赵昱的气息。这法师在赵昱眼中,不过一个蝼蚁,他如何能察觉到赵昱的存在?

果然那法师没找到人,就回首看向了安。

安知道他的意思,当下领着人,就往赵昱这边过来了。

二十章 先礼后兵邀相见

赵昱自顾自品茗,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不远处,安引着那法师,其余人在后面簇拥着。

看着赵昱这般作态,安一行人心里异常的复杂。在他们的认知里,是在石原星系,意外逢着赵昱,然后才有了随后的一行。

他们脑海里的信息告诉他们,赵昱是个修士。但并不知道赵昱到底有多厉害。只以为是入门不久,稍稍有些成就,然后出来历练的低级修士。

但此前种种,却分明推翻了他们的认知。这不是一个小修士,而是个大修士,非常厉害的那种。

安的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付出所有的时间,甚至可以放弃这次利润惊天的跨国贸易,也要与赵昱好好拉一拉关系。

真正厉害的修士,那可是比神灵都强大的存在。而与神灵有所不同的是,修士虽然神出鬼没,却与神灵把众生当作羊来牧养,便于收割的态度,又不一样了。

如今仙道修士在室女座超星系团名声广大,在这样的情况下,若能得到一个大修士的友谊,好处就太大了,区区一些金钱利益,又算的了什么?就算这次贸易,获取的利润足够买下一支千艘战舰的舰队,也远远比不上一个大修士的友谊来的重要。

尤其对本来就不差钱的上流人士而言。

作为石原星系一大实力的新生代,安甚至可以为此付出所有。

但可惜,错过了。

当然,安不知道的是,就算她付出一切,付出十辈子的代价,把她的家族都送给赵昱,赵昱也不会有丝毫感觉。能在茫茫星空中遇到这些人,对赵昱来说,是一种巧合,但对他们来说,就已是天大的机缘。

至于其他人之中,在石原星系有身份地位的,想法大概与安差不离。剩下一些招揽来的普通成员,则心里多是可惜——可惜的是,没能与一个大修士搞好关系。他们考虑的不是与大修士搞好关系之后的巨大利益,而是从虚荣、力量等只关乎自身的方面出发。

赵昱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直到一行人到了面前,赵昱适时抬起头来。

看着那发丝,直接开口:“今日唤你来,是因我打算见见维山帝。”

一句说完,转言便道:“你且先作好眼下的事。”

那法师一愣,随即连忙点头,在安等人愣神的时候,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将安的事,一一作了安排。

赵昱也不说话,任凭那法师解决事情之后站在面前,视而不见。直到鸣等十余人,被放回来。

鸣等人回来的时候,先是高兴——任凭谁,在他乡陌生之地,被抓捕羁押了一个白日,心中忐忑不安,再见到同伴的时候,就不可能不高兴。

不过随后就感受到了当场的怪异的气氛。

而此时,赵昱缓缓起身,仙家风采,登时展露无遗。就在眼前,却犹如天边,遗世独立,飘飘渺渺。

他看着安,慢条斯理道:“那茫茫星空,能遇到诸位,自此行来,相伴不少时日,也算是有些缘分。如今尔等麻烦,业已告结,我也自有去处,便就在此别过。尔等哪里来,快快回哪里去罢。”

袖袍一拂,赵昱对他们点了点头:“我那符印,便就做个纪念。如若有心,可持此符印,去往仙家大派拜师。若不愿,念动一句‘雷来’,招来雷霆御敌,可保三次。”

这也算是赵昱给这份浅薄缘分的一个交代了。或者说,是他自己乐意,随手为之。如果他不愿,谁还能强求不成?

至于拜师之说,并不是说笑。符印之中,自有一缕法术印记,而且还是刚刚赵昱不着痕迹打下的。无论元始魔教还是太一教门,及至于元初神庭,只要安拿着这符印上门,保管入门。

至于能否有所成就,这就不关赵昱的事了。

然后赵昱袖袍一甩,仿似个遮天大幕,把个法师罩住,转身就已消失于虚空之中。

对赵昱来说,遇到安这些人,不过是他途中的一丁点调剂。转眼就将之撇在一边。

却说他拂袖拿了那法师,下个亿万分之一瞬,竟就出现在了那法师塔中。待把那法师放出来,那法师还正愣神。因为变幻太快,以这法师的能为,尚不曾反应过来。

赵昱背负双手,抬头看着法师塔的尖顶,目光穿透虚空,不知看了多远。好一会儿才开口:“尔等一干法师,力量皆为维山帝赐予,当能与其有所交流?”

那法师低眉顺目:“是的,阁下。”

对于赵昱,这法师愈发是敬畏,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赵昱点了点头:“我惯于先礼后兵。若直直找上门去,怕有些失礼。你便代我向你那至高法神传达一个意思。”

那法师忙不迭点头:“请示下。”

反正眼下看来,面前这人,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法师如是想——既如此,当不算是背叛至高法神罢?

道:“阁下请稍待。鄙人能力有限,要沟通至高法神,需要作一些准备,抱歉。”

赵昱不以为意:“无妨。你只需告知你那至高法神,只道是有仙道修士赵昱,欲与三位一体维山帝见上一面。须得教他三人知晓,我要见他,本不必如此麻烦,先礼后兵而已。如若不来,把我言语当成耳边风,便须得承受后果。”

不吃敬酒,就要吃罚酒。

跟这法师猜测的不一样,赵昱此来,可没有什么好事。那维山帝短短时间打造出一个三圣帝国,以往这片星域的国度,必定被其剿灭,那么文明精粹,亦即是命运石板第七份的碎屑,必定落在这三人手中。而却是赵昱必须要夺取的宝物。

先天就有了矛盾。

赵昱说来先礼后兵,并不是对这三人保持什么尊敬之类的。这三人不被赵昱放在眼里,哪里有强者尊敬弱者的?只不过赵昱还有另外的打算罢了。

第七份命运石板的碎屑要拿,而吞星的踪迹,就更须得在意。

赵昱只是不愿在人前留下一个太过蛮横的形象罢了。

到底是要与维山帝动手的,不教而诛不是赵昱的风格——这是赵昱自己这样认为的。

二十一章 一家三口非寻常

文明精粹,或者说第七份命运石板的碎屑,落到维山帝三人手中,要轻松让他们交出来,大略是不能。好歹也算是强横人物,面皮还是有的。

二话不说,就要人交出来,你是谁呀?

所以动手,不可避免。赵昱自然心里有数。

不过对这三人,赵昱也还有其他的用途——偌大一个三圣帝国,耳目眼线遍及星域,难道不是帮助赵昱寻找吞星的最佳角色吗?

吞星手中,整整一份命运石板的碎片,那才是大头。

或曰:为何不掐算推演?

实际上,如吞星这样根脚的人物,赵昱如今是没有能力推算其位置的。不说吞星,就算是维山帝三人,如果没有抓住蛛丝马迹,只凭空推算,也只能得到一个大概。

吞星毕竟是先天所属,先天神灵,其行踪,连同属先天的太冥圣母,都无法感应,更遑论赵昱了。若赵昱证道大罗永恒,自是无需多说,但可惜,赵昱如今,只肉身天仙而已。

所以外在的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幸好吞星并非那种藏在洞子里的蛆虫,反而经常大模大样去吞噬星球,只要有所动静,没来由找不到他。

维山帝三人,加上整个三圣帝国,就是赵昱物色的外在手段。

闲话休提。

那法师不敢怠慢,连忙准备沟通维山帝去了。

而赵宇,百无聊赖,就在这法师塔中闲逛。或书房,或其他地方,还略略显得有些新奇。法师塔中,还有一些人,数量不多,大概是这法师的学徒,也有些魔力。此前那符印发威,一则不曾直接对法师塔动手,二则威压被法师塔的种种法术禁制抵消,这些人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但他们只敢远远的看着,本能的畏惧赵昱。

若赵昱完全收敛气息,那自然与平常人没有区别。但只要稍稍露出一丁点气机,那种生命层次本质上的差别,就显而易见。

就像是高等生物面对低等生物,天然有一股镇压之力。

大略过了三炷香的功夫,赵昱忽然有所感应,不禁抬头看了看。随即露出一抹微笑,抬步一跃,便已到了那法师塔的最高层。

法师塔毕竟也不是凡俗之物,这最高层,原本应该是空间狭小,但实际上,其中运用了一些涉及空间和维度奥妙的固定法术,把这里打造成为一个较为广阔的空间。

那法师,就在其中。

赵昱这会儿拿眼去看,分明看到那法师头顶之上,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柱冲破虚空,与冥冥之中某些存在联系在一起。这道光柱在赵昱的目力之下,显得愈发灿烂,就好像一条通往虚空的路。有三道凛冽的气息,沿着这条光柱蔓延而来。

赵昱不禁抚掌一笑:“好,有些自信,难怪号称法神。”

“本是法神,何来号称?”

一个声音从光柱中传出,便见三条气息浩瀚的若隐若现的身影,从光柱中走了出来。

两人一兽,正好三个。

其中一个浑身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光,就好像一朵光焰,随时在变化。但赵昱却能一眼看透他的本体——是个光头却体态修长的男性巨人模样。

“阿戈摩托。”

赵昱一语道出了他的名头。

然后把目光又落在旁侧另一个人身上,同样看透其本体——分明与阿戈摩托有着深层次因果关系的一个女性巨人。

最后一个,状如虎形,硕然庞大,一双轮盘大小的眼睛,正无情的盯着赵昱。而赵昱同样一眼看透了它的本体——这不是一个寻常意义上的生灵——赵昱非常熟悉,或者说,在仙道体系,它应该被称之为——灵!

地风水火中诞生的灵。

赵昱以肉身证得天人,成就天仙。开辟一元数穴窍,炼成先天混元真身。一双眼睛,便自有神通。阴阳二炁,是其根源所在。

神目之下,一切虚妄都要回归本质。

他看到,这三人之间,有着极其深刻的联系——这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号称三位一体,气运相连。更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血脉关系!

当然,并非寻常意义上的血脉关系,这一点,尤其体现在那虎形的,亦即是名为霍戈斯的灵与阿戈摩托之间。阿戈摩托的灵魂气息,有一半,来自于这头灵。而另一半,紧紧与那尊女巨人,亦即是维山帝之中的另外一尊法神,欧希特联系在一起。

欧希特还有血肉肉身,而霍戈斯,却只是灵,并没有血肉物质的肉身。若以赵昱说,他们并非寻常意义上的血脉关系。

他们是父子、母子的关系。

赵昱笑了起来:“阿戈摩托,欧希特,还有霍戈斯。竟原是一家人。”

不过看起来,这一家子是儿子当头。阿戈摩托不置可否,口里吐出神秘的声音:“我的奴仆告诉我,如果我们不来见你,后果自负,是么?”

赵昱淡淡的点了点头:“然也。”

阿戈摩托得到肯定答复,但并不生气,道:“那么,我们来了,你的目的呢?”

三双眼睛,直直射来,要把赵昱锁住。

但令维山帝三人暗暗心惊的是,他们竟然锁不住眼前这个人的一丝一缕的气机!

这就恐怖了!

这说明,如果斗起来,他们根本打不到这个人。

赵昱浑然视而不见,慢条斯理,笑道:“我请三位前来,自然有事要说。不过何必急在一时?何不坐下来,慢慢说?”

维山帝三人微微一怔,阿戈摩托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对于我们这样层次的生命体而言,没有什么事是值得急躁的。”

于是赵昱盘膝坐下,维山帝三人,与赵昱相对而坐。

阿戈摩托先开口:“阁下是修士,仙道修士?”

赵昱笑道:“然也。”

不是阿戈摩托看透了赵昱的本质,他虽然号称是全知,但那只不过是号称。脸大皮厚的人,漫威宇宙多了去了。号称创世神的一把能抓出几十个。

不过是赵昱之前让那法师带话,说了自己是修士的身份。

“希阿、斯克鲁尔和克里三大帝国那边,仙道修士名声广大。”一直没开口的欧希特说话了,声音柔柔的,就好像棉花糖一样:“许多神灵都被驱逐、打杀。似乎有三大仙道教门,不知道阁下是哪一个教门的修士?”

二十二章 闲话休提说正事

“哦?”

赵昱闻言,不禁笑问:“三大教门的名声,三位都知道了?”

欧希特点了点头:“当然。我们虽然身在大熊座超星系团,但并非不关注室女座。”

赵昱哈哈大笑:“是么?莫不是在关注那生命法庭的动静?”

此言一出,登时间,气氛骤紧。

三道凛冽气息铺天盖地,只千万分之一个瞬间,就把这法师塔从上到下,自物质世界之中,全然抹除,一干二净,连一粒灰尘都消失无踪。

这塔中法师,学徒,尽皆一命呜呼,魂飞魄散。

然这点气机,对赵昱而言,如微风拂面,反倒爽利的紧。

四条身影,便就完全呈现出来。

维山帝肆无忌惮的气息,仿佛搅动世界的手,整个霍格斯星上空,风起云涌。刹那间铺展开来,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这一座星系,都动摇起来。

“原来你是生命法庭的人!”

维山帝三者冰冷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赵昱笑了,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指着维山帝,手都颤抖个不停。

好半晌,笑的这三人都莫名其妙,都重新收摄了气息,赵昱这才出声:“我把你个不当人子的维山帝,生命法庭算个什么东西?!竟把我归于他麾下?!真真是岂有此理!”

又道:“也是惊弓之鸟,看来那生命法庭,没少收拾你们呐。”

三人气机波动,分明被揭短,气的。

“你既不是生命法庭的人,又来见我们作甚?!”阿戈摩托喝道:“莫非专程来揭短,看我等笑话?!”

赵昱摇头不止,失笑连连:“我道你一家三口神通广大,又关注室女座变化,却原来也是个瞎子。好教尔等晓,那生命法庭却是早已殒命!”

“什么?!”

维山帝异口同声,惊叫出来。

“你是说,生命法庭陨落了?!”阿戈摩托难以置信:“怎会如此?!”

赵昱笑道:“莫非不少好事?据我所知,那生命法庭曾追杀你一家三口,如今他魂飞魄散,你等三人,该欢呼雀跃才是。”

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嘛。

“等等”

维山帝三人缓了口气,好久才从这个消息中解脱出来。欧希特叫道:“是谁杀了生命法庭?莫非是你!”

有如此猜测,不足为奇。

三人此前气机锁定试探,分明拿不准赵昱根底,连气机都锁定不住。这说明赵昱之强横,已经超越了他们的理解。比他们认知之中的生命法庭,还要强大。

生命法庭纵横宇宙无数年,多少大神恶魔臣服,其厉害之处可见一斑。至少,若非那些老东西出手,这个宇宙之中,绝对没人能杀掉他。

可眼前这个修士,却大略有那个能力。

但赵昱却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你一家三口是怎么关注室女座的。难道以为,除了我,就没人能打死生命法庭了么?”

“是谁?!”

阿戈摩托问道。

“此前你们不是说过室女座三大教门么?生命法庭就是死在太一教门掌教,太一道人的手中。那头颅,如今还在那世界树大宇宙一侧鸿沟的一处平台上摆着呐。”赵昱直接道出实情。

想当初,生命法庭原本打算威胁太一道人,使太一道人为他所用,来围堵维山帝。却不料一番作为,虽然让太一教门死伤许多弟子,却也丢了自家性命。

被那太一道人斩下头颅,死不瞑目。

端端也是自找。

然而维山帝三人听了之后,却更见吃惊。

欧希特不禁道:“仙道三大教门竟然如此厉害?!”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感悟。

又叫道:“难道太一道人不怕生命法庭背后的存在?!”

这是第二个感悟。

生命法庭并非自然生灵,而是一尊造物。来自于一个无与伦比的大能。

其能纵横宇宙,除了本身强横,背后倚靠的大能,才是关键。

这其中的道理,赵昱不是不明白,太一道人也不是不明白。但当初那情势,却不得不为。难道人家打脸上门,弄死许多弟子,到最后还要恭恭敬敬把人礼送出境?!

不论是赵昱还是太一道人,可都没那等隐忍。

不过如今看来,至少短时间内,没有太大问题。毕竟自诛杀生命法庭至今,也有好些时间,并未见有人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当然,并不排除背后的算计手段。

但只要给赵昱和太一道人时间,算计又算什么?

“这句话,你应该去问太一道人。”赵昱微微一笑:“不过据我所知,太一道友如今还好好的。”

维山帝三者顿时无言。

吃惊于生命法庭的死和太一道人的强横,心里同时也松了口气。那生命法庭着实是头上的一口铡刀,指不定什么时候斩下来,三人就没个好下场。

一直担惊受怕,没想到那敌手却已死了。

其中的奇妙,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

“难怪这段时间以来,不见生命法庭的踪迹。”阿戈摩托恍然大悟:“连我们建立三圣帝国,这么大的动静,他也不曾现身,原来早就死了。”

却是心里,虽然为太一道人感到怜悯——杀了生命法庭,那背后的人,早晚会找来。但毕竟于维山帝是好事,隐隐竟然也有些感激。

“多谢相告。”

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霍戈斯郑重出声:“如果不是阁下,我们还不知道要躲藏多久。”

阿戈摩托和欧希特自也同声开口道谢。

然而赵昱却摇了摇头。

“附带而已。”道:“我请尔一家三口见面,却不是为了告知尔等生命法庭一死之事。”

维山帝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微微一滞。

好一会儿,阿戈摩托才沉声开口:“那么,阁下是为了什么?”

“我为尔三人而来。”

赵昱悠悠道:“且听我道来。”

他双手负在背后,长身立在虚空,遗世独立,仿佛超脱于世界之外,有种亦真亦幻的错觉。

“尔一家三口立下这三圣帝国,一则必定搜罗了一些文明精粹。我请尔等前来,这第一个嘛,便是索要尔等手中所有的文明精粹。”

维山帝三人一听,登时气机暴涨。

赵昱拂袖一挥:“听我说完。二则嘛,我要寻吞星踪迹,须得借助你三圣帝国的耳目。便就此二之者。我先与尔等说个明白,否则未免有不教而诛的嫌疑。现在告诉我,你们的答复。”

二十三章 扯起虎皮拉大旗

“仙道教门也在搜集文明精粹?!”

维山帝三人对视一眼,阿戈摩托沉声道:“仙道教门要文明精粹作甚?阁下又是哪一方的?”

这分明是试探。

维山帝三人看不准赵昱,由是不愿轻易动手,却开口试探。

但赵昱却看出来了,这三人,多半是知晓文明精粹的根脚的。否则若不知晓,不知道文明精粹的重要性,面对赵昱这样一尊强者,以这些人的老谋深算,当是拱手奉上换来交情才对。

拿一个没用的东西,换来一尊强者的友谊,这怎么看怎么划算。

又何必冒着得罪这样的强者的危险,去拒绝呢?

赵昱笑了起来:“看来你一家三口,也非同寻常,当是知晓文明精粹的根脚罢?”顿了顿,道:“尔三者背后,站的又是哪位大神?区区不过天仙境界,若没有来历,是不该知晓才对。”

文明精粹的根底,便是命运石板。而命运石板是这方宇宙孕育的天道圣器。至于维山帝三神,赵昱一眼看透,一身气机不过堪堪类比天仙罢了。

这样的角色,在寻常凡俗眼中,自然是高的没边了。但在强者阶层,却不过是起步,底层小人物而已,哪里有资格知道命运石板的底细?

这三神一听赵昱索要文明精粹,登时气机大放,如此紧张,莫非没有来由?

维山帝闻言,心头齐齐一紧。

不禁再来打量赵昱。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听那口气,大的骇人,莫非也是大有来历?

阿戈摩托斟酌半晌,缓缓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阁下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阁下不但平白无故索要文明精粹,还要让我三人为阁下服务,这实在是强人所难。莫非阁下以为,稳稳就拿捏住了我三人不成?!”

“那倒也不是。”赵昱微微一笑,弹了弹袖子:“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你一家三口也非是蝼蚁之辈。”

然则随即话音便是一转:“不过在我而言,你三人的的确确,不被我放在眼里。”

说着话,目光便是一凝,隐隐阴阳二炁流转,跨越虚空,把那维山帝三人所在一片时空维度尽皆镇住。三人顿觉天塌地陷一般,哪里还敢怠慢?

连忙施展神通,喝声频频,堪堪抵住,却也被压制的死死的。一时间,不觉心头大骇——早知这人强横,却哪里料到强横到了何等程度!

当下心头齐沉,感觉大是不妙。

“且慢动手!”

阿戈摩托大叫一声,勉力道:“阁下之强,我三人万万是比之不过。然则阁下既知文明精粹来历,猜到我等背后有靠山,却如何还要动手?难道不恶了大神,早晚遭难?”

心里却暗道——早知就不该大模大样降临此地了。大略是近段时间不见生命法庭踪迹,松懈了些,阿戈摩托不禁心生悔意。

“哦?”

赵昱哈哈一笑,浑然也不在意:“那你来告诉我,你那靠山,却又是哪位?兴许使我惧惮,放尔等一条生路也说不得呀。”

阿戈摩托心头又是一沉——这人怎生如此大的口气?

暗道今日怕是难以幸免,于是一边与身旁父母传递讯息,使其做好准备。一边开口道:“阁下如此强横,想必不是孤陋寡闻之人。阁下可知宇宙开辟之初诞生的几尊大神?我维山帝背后,便是其中一尊。”

说着话,阿戈摩托心却提了起来——那背后大能,虽是来头极大,但如今却无法真正作为依仗,只盼这名头,能把这修士唬住,如若不然,今日难矣!

赵昱一听,眼睛不禁一亮。

果真是背后有人——说来他将三人镇住,仍不直接动手,便就是想要多多探寻一些内情。对于赵昱而言,这个宇宙,仍然陌生。虽然知道最高层次的一些大能,但其下暗流,却知晓不多。

而只知大能,却全然无用。因为以赵昱如今的本事,无法通过推演那些大能的名讳,而得知这个宇宙之中的详细脉络。

他还没到那样的层次。

如果能知道更多的关于潜藏在这个宇宙深处的许多奥妙,对赵昱今后行事,大有好处。至少能够避免稀里糊涂被算计而遭难的危机。

至于眼下这事,维山帝背后就算站着有人,就算打杀了他们,得罪了背后的人,赵昱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能从这三人口中得知一些蛛丝马迹,详加推演,也不定不能避开——毕竟如今赵昱身据天道圣器的碎片,连系统都无法锁定他、察知他,那背后之人再强,总也比不过系统罢?

好歹还是有些依仗,不是盲目鲁莽。

“来来来,道来我听听。”赵昱笑眯眯的,就好像在对那阿戈摩托说,来啊,你说呀,看看爷爷我怕是不怕!

阿戈摩托登时气急,却有些犹豫,不知自己真搬出那人名头,能不能唬住这修士。

但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只好道:“无限尊神的名讳,不知阁下知晓不知晓?!”

然后道:“尊神乃是与宇宙同生的古老神灵,是宇宙中最强大的神灵之一,一念破灭时空,一怒毁灭宇宙。我们三人正是无限尊神的拥趸!”

一时间,竟趾高气昂了,那模样,只分外荣耀。

“搜集文明精粹,乃是无限尊神赋予我们的使命。阁下若敢对我们出手,无限尊神必定不会放过阁下。是时上天入地,阁下在劫难逃!”

说的是一个斩钉截铁!

就好像真靠着一座大山,稳稳当当了。

赵昱却瞠目结舌。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维山帝竟然是无限的从属!

这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踏破铁鞋无觅处。

却原来竟就撞到手里了!

无限?

此时怕是刚刚真灵转世,才只顽童罢?

而这三人,竟把那无限,作为靠山,端端是让人有些地笑皆非。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理所当然。要么是知道无限已经转世,情急之下,以其名来诈一诈赵昱。要么就是不知,狐假虎威。

但赵昱却能肯定——他们必定不知无限已转世之事。

那只太一道人与太冥圣母二人知之,还留下那神魂躯壳以为麻痹,连其他先天神灵都瞒住了,何况维山帝?

那么,这维山帝搜集文明精粹的使命,无限是什么时候下达的?搜集了多久?搜集了多少?

赵昱不禁心头微微一热。

二十四章 反掌之间遭镇压

既知晓维山帝是无限从属,对赵昱而言,事情就好办了。

无限注定了要入太一教门走上仙家大道,说到底,是要成为太一道人的门徒。既如此,以赵昱与太一道人之间的关联,这无限的从属,自然可以拿来运用,还不必担心后患。

然而此时,赵昱目瞪口呆的神色,却让那维山帝三神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道是眼前这修士,被无限尊神的名头给吓住了。

阿戈摩托放松了些许,正待说话,却就听赵昱笑了起来。

那笑声,简直就好像捡到一个宝一样,是高兴和愉悦的笑声。

维山帝三神不禁齐齐愣住了。

莫名其妙。

便听赵昱说道:“原来是她!我道尔等背后到底站着哪一尊!”

“她”阿戈摩托不由得心头一转,吸了口气:“你是说她?阁下识得尊神?!”

于是也笑了:“莫非是误会?!”

赵昱大笑一声:“如何不识得?”

呼!

阿戈摩托三人都松了口气,既然识得,看那神态,当也不是敌对,那么今天这事,应该不会有差了。

便道:“既如此,阁下你看”

他震动周身魔力,却被镇住,难以动弹。

意思无非让赵昱放开他们。

却怎见赵昱摇头!

“我虽识得无限,然则呵呵,今日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要劳烦三位随我去星空隐秘处好生说道说道。”

言罢不予反应,便欺身而上,翻掌一式神通,仿如那番天印,在维山帝三神眼中,变得无穷广大,覆压下来,如天崩塌,直直要把维山帝三人拿在掌心!

维山帝三人登时色变,连忙各展神通,魔力浩浩荡荡,如星河一般,三位一体,气机顿时暴涨,竟也勉力把那镇压撑开,化作一道长虹,冲天而起,要把赵昱翻掌撑住。

“咦!”

赵昱不禁轻咦一声,略略称奇。

“难怪号称三位一体,你一家三口,血脉相连,竟能三合为一,不分彼此,威能大涨,果然有些妙处。”

这一家三口以其子阿戈摩托为中枢,将父母二人连在一起,三人魔力合一,竟能从堪堪比及天仙初期的境界,暴涨一个层次,有天仙后期的伟力。

“难怪能在生命法庭的追捕之下,一直逍遥,果然不是侥幸。”

那生命法庭自也强横,有天仙后期境界,单纯一身能量,怕是能隐隐与真仙相抗。若单对单,这三人绝非生命法庭的敌手。然一旦这三人融为一体,便能暂时抵住生命法庭,从而从容退走。

“不过,”赵昱翻掌压下,丝毫不停,却笑道:“在我眼中,也不过尔尔!”

只噗的一声,那三合一的浩瀚魔力充起的虹光被一只肉掌轻而易举碾碎去了,继而浑然也不停顿分毫,顷刻间把三人压在掌心,随即捏拿起来,神通一发,将三人禁锢了账。

这三人合力,虽有天仙后期伟力,然则在赵昱手中,也只不过土鸡瓦狗。赵昱如今一身能为,真仙也能硬生生打死。而天仙与真仙,其中鸿沟,不输于天人之隔!

除非这三人手中有撼天动地的宝贝,否则要在赵昱手下脱身,那是万万不能。

却便就轻而易举把三人擒拿,随即赵昱侧眼,看了看远处,微微一笑,抬步踏破虚空,往星空中去了。

而那远处,一片飞船升空,正是混乱无比。却是三神之前爆发气机,搅动星宇,仿如天灾,才造成这般景象。其中自有鸣、安等一行与赵昱有些缘分的人物,也正惶惶驾驭飞船往星空而走。

赵昱只看一眼,便也不在关注。擒拿了维山帝三神,一瞬到了星空深处,四处无穷广大,幽暗深邃不见生气。

赵昱大袖一拂,搬运五行,凭空造出一个浮岛,有百里大小,便就落将上去,盘膝一坐,这才挥袖把三神放出来,正好在眼前。

三神滚地一扑,连忙爬起来,却觉如同凡人,一身魔力被禁锢的严严实实。

再看赵昱,正幽幽相望。

三神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便在赵昱面前坐下。

“以阁下神通,要取我三人性命,应是易如反掌。宇宙之中,强者为尊,阁下的要求,我们都应了。只是阁下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不知又是为何?”

阿戈摩托自己的神通,自己自然知道。当初那生命法庭强横如斯,也不曾奈何他们。也是想走就走,却不料在这修士手里,连一点反抗之力都不曾拥有。

无论什么魔法咒术,都逃不开镇压,如今被拿住,自是心服口服。

正如阿戈摩托所言,宇宙之中强者为尊,既然被拿住了,自是该认输时就认输。要识时务,否则死期岂非就在眼前?!

“能在宇宙横行的,狠毒霸道果然只是表象。”赵昱不禁笑出声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时务的,坟头草怕都成精了罢?”

三人略有羞臊,却也不以为意。臣服于强者,那是弱者的本能。尤其非人的存在,根本不存在凡俗那般,譬如普通人憎恨富豪高官,可以随便胡乱开口。

不过说来,也只背后胡言,若真当面,怕也不敢了。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赵昱说了一句,这才道:“我把你三人拿来,自是不会取尔等性命。如今你三人既已服输,我目的便已达成。文明精粹在何处?”

阿戈摩托心里一叹:“我把搜集的文明精粹藏在隐秘之处,然阁下禁锢了我的魔力”

赵昱了然,微微一笑:“那便不急。”

也没说要立刻解开禁锢。

往往很多人,阴沟里翻船,都是大意。这维山帝虽然不被赵昱放在眼里,可却也不会真的视而不见。万一这人有什么底牌,能翻身呢?

赵昱在幻圣界历经一百七十载,尤其第一世百五十载,什么诡谲事没见过?这人心诡谲,不因其生命层次而有所变化。最多只是手段有变,本质上,阴谋还是那些阴谋,诡计也还是那些诡计。

有那般经历,赵昱自不会与那小青年一般粗陋,不会在任何时候疏忽大意。

二十五章 原来算是一路人

既然已拿住这三人,文明精粹早晚要入囊中,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见状,那阿戈摩托心里一顿,便就知晓眼前这人,也是个老江湖。

便不在此纠缠,道:“三圣帝国自我三人及以下,阁下有任何吩咐,我等皆从之。”

“好,”赵昱抚掌一笑:“如此便好。”

“我之前便也说过,我需要吞星的行踪。你三人既是无限从属,想必是知道吞星的。其人也是先天所属,宇宙诞生之初便存在的大神,只不过呵呵。”赵昱转言一笑:“你此前搬出无限,扯虎皮拉大旗,却不知我早知内里详情,且比尔等三人知道的还多。百万年前的劫数,无限被打破肉身,镇压神魂。那吞星,也受到重创,一直不曾恢复伟力。这百万年来,大略也是浑浑噩噩,在宇宙中游荡,吞噬星球攫取本源,以恢复创伤。我说的可对?”

维山帝三神不禁无言以对。

阿戈摩托心中暗叹,真真是没有料到哇,还以为扯起无限的大旗就能逃过一劫,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想起之前所为,不禁脸热,心中臊得慌。

不过听赵昱这么一说,大略知道,赵昱寻找那吞星,必定是没有好事。阿戈摩托心里不禁又是一笑——那吞星虽受重创,然则毕竟来历非凡。眼前这叫赵昱的修士,竟敢打吞星这样的人物的主意,嘿,任凭他去死罢!

赵昱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你大略以为,我寻吞星,上门送死?夏虫不可语冰,你三人,如何知道我的神通?”

阿戈摩托一愣,脸色微微一变,又连忙恢复淡然模样。

赵昱不以为意,道:“除此二事之外,我把你三人拿来,也有事要说。”

“早前以为你三人背后是谁,却原来是无限。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你三人大略不知,无限早已脱困了罢?”

维山帝三神顿时齐齐抬头。

“怎么,不信?”赵昱笑道:“无限当初被围攻遭难,肉身破灭化作深红世界,神魂也未能逃远,最后被囚在世界树之下。并以先天死神看守之。然否?”

维山帝齐齐点头。

“这就对了。”赵昱悠悠道:“然则自仙道教门崛起于世界树界域,这事情就有了变数。”

“正是这变数,致使无限脱困。”

维山帝三神仍有不信。阿戈摩托道:“有死亡之神看守,无限尊神如何如何脱困?阁下休要骗我!”

赵昱失笑:“我骗你作甚?你三人于我,如砧板上的鱼肉,我让你往东,你如今敢往西?”

阿戈摩托张了张嘴,顿时无言以对。

果然如赵昱所言,的确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因为他们如今已落入赵昱手中,要杀要剐,也是悉听尊便。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无限尊神真的脱困了?!”

欧希特终于忍不住开口。那眼神里,多是期盼之色。

赵昱点头:“自是脱困。”

“那死亡之神为何”虎形霍戈斯忍不住问道。

“其中详情,不便多言,免得走漏了风声。”赵昱笑道:“我只能说与诸多先天神灵有关。”

实则赵昱是不怕说出来的。他身据天道圣器碎片,说出的话,做了的事,都被遮掩阻隔,根本不怕被人算到。但如果详情告诉了眼前这三人,便就像是打开了一道口子,未免从这三人身上,泄露隐秘。

关乎仙道之事,赵昱也须得谨慎。

正好说的云里雾里,即便这三人泄露出去,便让人猜测去罢。他道是诸多先天神灵,却是胡扯,正好让人疑虑,猜的越多,就越糊涂,算是赵昱顺便用来打草惊蛇的一招暗手。

“实则我与无限还有一面之缘。她能脱困,也有我的襄助。由是知晓尔三人乃无限从属,我才放声大笑。”

维山帝三神这才释然。

难怪这人当时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难怪当时笑的那样欢。

难怪不杀他们,而把他们拿到这里来。

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必是没有太大出入的。

一时间,三人心里也活络了许多。

关键在于无限的脱困,这让维山帝三神精神大振。

这许多年来,三人作了许多事,无不是为此而努力。不论是在地球所落下棋子,搞出个至尊法师,还是搜集命运石板的碎屑。而现在,上神终于脱困了,这是怎样的激动?

但激动过后,又有些失落。

努力许多年,却恍然回头,事成了。却不是自己做成的。那种失落,自是无法言表。

“我今将此事告知尔等,虽有手段遮掩因果,但你三人也要闭紧嘴巴。无限脱困之事,一旦为那些人察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尔等当心里有数。”

维山帝三神连忙点头,郑重不已。

“好。”赵昱满意的点了点头:“事情说开了,我与尔等三人,也没有仇怨。至于文明精粹之事,日后我自会与无限说个明白。”

然后才转言:“你三人这许多年来,不知搜集了多少文明精粹?”

这才是赵昱关心的事。

如果自无限被镇压至今,地球时间一百万年之中,他们一直在搜集文明精粹的话,那么说不定第七份命运石板的碎片即将圆满。

若真是这样,对赵昱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件大好事。

至少免去了许多小麻烦。

是小麻烦。

文明精粹,基本上都在各大文明国度之中。这些国度,还挡不住赵昱。麻烦的地方在于耗时。宇宙毕竟广大,不知道边际。真要一点一滴的搜集,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阿戈摩托直接答道:“不多。”

“哦?”

赵昱眉头微微一皱:“百万年搜集不多?”

阿戈摩托反应过来,不禁摇头道:“阁下可能猜错了。我们是在不久前,才接到上神的神谕,并非从百万年前开始搜集。”

赵昱一怔,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联系前后,他大略明白了。

百万年前劫数之后,无限并未下令搜集第七份命运石板的碎片。直到前不久,细细算来,大略正是太一道人从深红世界归来的时间段。

也正是那个时候,一直潜藏的维山帝三神,才突然跑出来搅风搅雨,才会被生命法庭追杀。

算算时间,的确不长。

大略就只这三圣帝国原本所属国度的文明精粹落入维山帝三神手中罢?

二十六章 时空深处次元世界

“不过这大熊座超星系团的文明精粹,应该已经搜罗齐全了”

阿戈摩托接下来这句话,印证了赵昱的猜测。

话说一半,阿戈摩托犹豫了一下,斟酌片刻,道:“阁下寻吞星,大略应该不是找他聊天罢?。当初尊神遭难,也有吞星的一份”到这里,阿戈摩托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若阁下要对付他,我们或可出一分力。”

赵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拂袖道:“不必了。你三人只需为我找到吞星踪迹。”

此间事,赵昱不想不相干的人直接插手,未免生出变数。

阿戈摩托心里一转,只好点头。

既然这人要找吞星的麻烦,反正对他三人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让他们去拼罢。

便就把一些念头按捺了。

到此,些个事情大略也算是说开了。赵昱不再耽搁,问明三人老巢,便提遛着三人,几步之间,不知跨越了多少个层面的时空维度,来到了一处潜藏在时空深处的次元世界之外。

散发着迷蒙光彩的次元胎膜内,是一个大略有地球面积三倍的次元世界。也是山清水秀,颇有些景致。

主层面宇宙空间,以星球为主体,构建出星系、星系群、星系团,最终组成了主物质宇宙。而主层面之外的其他维度时空之中,次元世界,却多非是星球形态。而多是大陆形态。

眼前这个次元世界,也是如此。

这里,是维山帝的老巢。

这个次元世界,潜藏在无尽的时空维度的深处,除非是大罗金仙,跳出了时空命运长河的存在,才能居高临下,找到这个次元世界。就算是太冥圣母这样的先天神灵,要把这个次元世界从无尽的维度时空之中找出来,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功夫。

也正因此,维山帝藏在这里,生命法庭也如之奈何。

无数年来,他们都非常安稳的,在这里,高高在上,作那神灵。可如今,赵昱来了。

就好像自己最隐私的空间,被强迫着带进来陌生人,维山帝三神从赵昱袖子里滚落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看。

赵昱浑然视而不见。

只啧啧打量了一番,便道:“尔等搜集的文明精粹,就在这里?”

阿戈摩托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好。”

赵昱拂袖把三人卷起来:“就在那当中宫殿?”

“没错。”

于是便就到了那宫殿。

作为三位一体,号称法神的存在,维山帝这宫殿,自然是神威浩荡,威严壮丽。不过这等外在皮相,对赵昱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入了宫殿之中,在维山帝三人的引领之下,轻车熟路,于其宝库之中,他们搜集的所有的命运石板的碎屑,便都落到了赵昱的手中。

赵昱得了文明精粹,心里大是高兴。

就这些文明精粹的体积而言,大略应该有完整一份命运石板碎片的三分之一。亦即是说,只还有三分之二流落在外。

赵昱不禁想到室女座超星系团希阿等三大帝国,应该能搜罗出不少。或者说,如今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和元初神庭,应该都到手了不少文明精粹。

如此一来,这第七份命运石板碎片的碎屑,当是绝大部分,都在室女座、大熊座这两个超星系团。

不过即便如此,赵昱对短时间内搜集齐全第七份命运石板,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宇宙实在太广袤了。天知道有些碎片跑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搜集碎片,实际上对赵昱而言,大略是顺手为之。

着重还是要在于其他几份完整的碎片上。命运石板七分,六块完整的,一块化作碎屑。赵昱知道,只要能入手四块以上,就能通过这些碎片之间的联系,去寻找定位其他的碎片。若六块完整的都到手了,那么第七快的碎屑,完全可以通过六块碎片,直接召回。

“很好。”

赵昱满意的收起碎屑,一边打量着这座宫殿内里的景致,一边谓维山帝一家三口道:“尔等三人接下来要为我寻找吞星的下落,我便解开禁锢。不过为防你三人阳奉阴违,还需留下一些手段作为钳制。”

赵昱并不讳言。说白了,就是不放心。

维山帝三人早知赵昱是个老江湖,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点头。

赵昱便自为三人各自下了一道紧箍咒,这才解开三人一身禁锢,算是得了一些自由。

禁锢解开,维山帝三神一身澎湃的魔力,自然又回来了。这一瞬,三人心里,不觉有些沉溺。失去力量的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感受,对他们来说,的的确确,是再也不想体会了。

“力量是个好东西,但我希望尔等三人记住教训,好自为之。不要以为我解开了尔等禁锢,就生出小心思。”赵昱淡淡一笑:“大略还是要让尔等先体会体会紧箍咒的厉害。”

勿谓言之不预。赵昱习惯了把一切能够抹杀的危机,都抹杀在摇篮当中。不会等着这三人生出什么心思,给自己造成了什么麻烦,再催动紧箍咒予以惩罚。

他也不会认为,自己说了那一番话,这三人就老实了。以为赵昱与无限相识,便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了。

实际上,赵昱连维山帝对无限的忠诚,都不抱有期望无限被镇压百万载,时间这把杀猪刀的伟力,赵昱不信斩不去这三人的忠诚。

钳制手段,是必须的。

自然的,连齐天大圣孙悟空那等全盛时期堪比这个宇宙的几位先天神灵的强者都抵挡不住的紧箍咒,也让维山帝尝试了一个饱。

看着三神喘着粗气,跟团烂泥似的模样,赵昱不禁点了点头。

这三人不是赵昱的旧友,也不是赵昱培养出来的门人弟子,相反,他们现在这个境况还是赵昱强迫而来。说恨,那是一定的。若不炮制一番,如何能让他们老实?

赵昱神识铺散,知道这宫殿之中,不知有多少的陷阱和法术。这是这许多年来,维山帝打造出来的最坚固的老巢。若不让这三人心中畏惧,一不小心发动了这宫殿中的手段,怕是赵昱也要吃个亏。

二十七章 九天九地灭绝神光罩

打发走了维山帝,使其发动他们所有能够发动的手段,人力物力,去时刻关注吞星的踪迹,赵昱便鸠占鹊巢,直接霸占了维山帝打造出来的这座次元世界。

就站在宫殿前的广大平台上,赵昱目视维山帝离去,这才又来仔细打量这座次元世界。

这维山帝的次元世界,广大有地球三倍。其环境,自然不是地球能够比拟。甚至于世界树界域的十二个次元世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这里。

珍禽飞天,异兽走地。奇花初开奇香卉,异草莹莹飘渺间。

珍禽大逾山岳,扶摇九天。异兽纵横四野,咆哮万里。

又有山峦,万万丈。也有大川,贯东西。

怪石嶙峋,树木丛生。江河湖海,水波殷殷。

“端端也是个洞天福地。”

赵昱不禁心中欢喜。

生出把这里纳为己有的心思来。

倒也不觉羞耻——此地虽原为维山帝所有,但如今三人都被赵昱拿住,不得自由身,那这次元世界,赵昱占了又有何妨?

理直气壮。

这方次元世界,的确是个好地方。珍禽异兽奇花异草,便不必多说。单单天地元炁之丰沛,就是修士修行的圣地。虽则比不上当初太一道人在宇宙胎膜外开辟的太元界,却也比许多赵昱见过的次元世界,好了太多。

这里还有一类人形生灵,生的高大健壮,天生体魄非凡。虽则原始,也并非没有智慧。

赵昱仔细一瞧,不由笑了起来——分明这些体型巨大的巨人,与那维山帝,有些血脉关系。

也不知是三神生出来的还是造出来的。

以这三人的血脉,这方世界的巨人种族,潜力还是不错的。如果太一道人到了这里,说不得还要见猎心喜,从中收些门人弟子。

不过赵昱则没有这个心思。

只把这世界打量一番,转身进了宫殿,静修去了。

赵昱如今一身能为,能打死真仙。但实际上,他道行也只才天仙境界,只是肉身强横的紧。尤其法力真神,才不过返虚人劫境圆满。

本身还有许多短板。

当务之急,赵昱除了要入手命运石板的碎片之外,法力境界,也须得修成天仙。

另外,要从吞星手中取来那块碎片,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面对面硬刚,赵昱并无绝对把握斗败吞星。吞星毕竟根脚惊人,就算受到重创,难以恢复,但寻常至少有真仙能为。

一旦不管不顾,爆发本源,短时间内爆发出太乙金仙的伟力,也不是不能。

如此一来,休说斗败吞星,连自身的性命都保不住。

所以赵昱必须要做好准备——吞星有巨大的缺陷,针对这个缺陷,做些算计,赵昱还是心里有数的。

就在那宫殿深处,一片浩瀚虚空当中,赵昱盘膝坐下来,张口吐出一只小鼎。

那鼎滴溜溜一转,迎风见长,刹那化作三丈高大。霞光氤氲,先天之妙,正是那先天至宝乾坤鼎是也。

自乾坤鼎入手,赵昱将之初步祭炼,收入识海之中,交由真神掌管。这一路过来,时时刻刻,无不在缓缓祭炼。如今这乾坤鼎的祭炼程度,大略到了千万分之一。

休要以为千万分之一不值一提,须得知晓,此宝乃是先天至宝。混元境界的准圣大能,都无法完全炼化。唯有圣人,才能完美的掌控先天至宝。

而赵昱,不过一个肉身天仙而已。能炼化千万分之一,已是实属不易。若非赵昱所修法门非同寻常,法力因先天混元真身之故也有先天之妙,换一个寻常天仙过来,休说千万分之一,便是亿万分之一,也炼化不得。

看着这尊宝鼎,赵昱略略有些出神。

也不知何时,才能把这宝鼎的威能,尽数发挥出来。

微微叹息一声,赵昱心知自己距离大道还有遥远不可计的距离,却也把这种心思按捺下来。

便反掌之间,掌心里,冒出一根金针。

那金针一转,化作一条霞光万丈的丈长的铁棒,却不正是那定海神针金箍棒?!

当初大圣自斩,投入乾坤鼎之前,把这条铁棒交给赵昱,只道是日后若遇到合适的,把铁棒传下。赵昱也不曾把这铁棒要据为己有。于是前文道他清洁溜溜,便不曾计算这铁棒在内。

定海神针在齐天大圣手中,实则是埋没。除了拿来敲人,别无他用。但实则,这条铁棒,还有诸多妙用。

须得知晓定海神针的来历——乃是大禹王治水之时,用来定住东海波涛的宝贝!

那东海,可是盘古宇宙主大陆的东海,广袤不知多少亿亿万万里,不知多少个光年。而这条铁棒,当初随说不能用来镇住整个东海的波涛,却也能镇住一小部分。

定海,驱波,才是这条铁棒真正的妙用。

加之这条铁棒被大禹王用来治水,功劳甚大,得了些人道功德,算是一件功德灵宝。人道之内,杀人不沾因果。

只可惜了这铁棒落在大圣手中,也不定海驱波了,只用来敲人,实在埋没。

不过如今落到赵昱手里,大略其原本妙用,也无甚大用了。赵昱也不需要这宝贝来定海驱波。又不像那大圣,喜欢用一根棍子。赵昱却是不喜。

于是便打算以这铁棒为原材料,用先天至宝乾坤鼎加以炼制,炼成一宗专注杀伤先天神魂的宝物,拿来对付那吞星!

也好在有先天至宝乾坤鼎,否则凭赵昱如今的微末本事,要把定海神针重炼,还做不到。

赵昱眼下要炼制的这宗宝贝,乃是一宗出自盘古力宇巫族之中的宝物。巫族以肉身称雄,但并非不会法术。巫族的法术,较之正统的仙道法术,还要诡异凶狠的多。

想那盘古力宇,龙汉量劫过后,妖族凭着鸿钧道祖的支持,才能掌天。而巫族,可没有鸿钧支持,却能与之相抗,甚至一度把妖族天庭压在下风。

除了十二祖巫厉害的爆炸,巫族的诡异法术、宝物,也有巨大的作用。

那时候的妖族,与巫族一般,尤其中坚力量,多是先天所出。多为一族第一人,天地为母。先天所属的人物,肉身暂不去说他,单单神魂真灵,就有先天之妙,杀之不易。

这等人物,实则妖族最多。

为此,巫族钻研出了许多杀伤先天神魂,乃至于泯灭先天真灵的法术和宝物。

赵昱如今要炼制的,就是其中之一。

名曰:九天九地灭绝神光罩。

二十八章 返本归元首山铜

在赵昱而言,要对付吞星,最令他忌惮的,便是吞星的根脚来历。那全盛时期,定然也是一尊堪比太乙级数的大能。

重创过后,保持在真仙水准。若只如此,赵昱倒也不惧。

只是人到危机关头,如何会束手待毙?那太乙级数本质的先天神魂一旦燃烧爆发,反掌之间就能把赵昱摁死。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天仙、真仙、金仙、太乙,其中有着巨大的鸿沟。

不须任何奥妙神通,绝对的力量碾压。

就好比一头受了重伤的猛虎,不反扑则矣,一旦反扑,便是同为猛虎的存在,也不定能全身而退。

由是要斗败吞星,制住其先天神魂才是第一要素。

针对先天神魂的法术神通或者灵宝,无论巫妖,还是仙魔,各擅胜场。妖族以血脉神通著称,种族颇多,神通各异,也有不少专门针对神魂的血脉神通。但妖族的神通法术,除了天妖屠神**之中,有赵昱需要的手段之外,其他的,都有血脉要求。

而正统仙道的手段,则多是水磨工夫。虽然威能令人侧目,但却须得慢慢熬炼,短时间内要炼成,那不太可能。

至于狠毒诡谲,尤其速成的,巫族第一。巫族破落之后,实际上许多狠毒的手段,都被魔道继承了。而且多是皮毛。

所以赵昱的第一个选择,就是巫族。

九天九地灭绝神光罩,便是这样一宗宝物。其全名,谓之曰:九天九地太阴神煞灭绝神光罩。

巫妖破落之后,许多诡谲手段,被仙道正统称之为旁门左道。但真正涉及道巫族、妖族的核心的一些宝物和法门,却非是旁门左道。虽然狠毒,但同样有直指大道的玄妙。

灭绝神光罩便是又狠毒,也非是旁门左道的一宗宝物。

太一道人曾使用过一门名曰:神煞破魂针的神通。这门神通,实则便源自于灭绝神光罩的一些皮毛。

要炼成灭绝神光罩,如果不具备相应的条件,也须得水磨工夫。但只要具备了相应的条件,便可速成。

九天九地太阴神煞灭绝神光罩,顾名思义,其中九天九地,说的是无处可逃。只要被这宗宝物打中,天上地下,无路可走。非是大罗,跳出时空命运长河的存在,是必死无疑。

太阴神煞,便是其本质。

巫族有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其本质之一,便在于这神煞二字。何谓神煞?先天浊煞之精也。盘古精血合先天浊气,汲纳开天煞气,才孕育出了十二祖巫。

太阴神煞,便是先天浊煞之一,份数太阴,主死,专杀元神真灵!

混元一体的神煞,以开天煞气为宗,阴阳秽炁分化两仪,合于种种戾气煞气,浑圆如意,有大道之妙。非是圣人,又无宝物护身,绝难抵挡。

而太阴神煞,只单一一种先天浊煞,太乙之上却是奈何不得。

当然,混元一体开天神煞赵昱是炼不成的。开天煞气,遍数这宇宙,又到哪里去找?

好在那吞星也只太乙级数,若真有大罗级数的先天神魂,赵昱便也不找他了。

就见赵昱把那铁棒置入鼎中,然后现了庆云,真神从中跳将出来,端坐于鼎盖之上。法力滚滚之间,便开始催动宝鼎。

宝鼎古拙,霞光莹莹。先天混元灵光古荡,甫一发难,那在鼎中的定海神针登时就躁动起来。

这神针非是一般,自也有灵性。便就知晓,这一炼,多少年灵性苦工,就要毁于一旦。便则要反抗。忽而化作顶天之柱,要把乾坤鼎撑破。然则乾坤鼎乃是先天至宝,内里一方世界不知几多广大,哪里撑的到头?

又化作细针,四处躲藏,却在人家家里,哪里躲藏得住?

先天混元灵光铺天盖地,把那神针裹在其中,登时就动弹不得。一缕缕白茫茫的道妙显现出来,一转又一转,哔哔啵啵脆响不停,就见那神针爆发出一阵阵光彩,分明其上诸多禁法奥妙皆被炼化出来,返本归元,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化作了一方首山之铜!

首山乃是盘古力宇开天辟地之初,孕育一条先天铜母之处。那铜母五行属金,得了一分先天金行的奥妙。于是被道德天尊采来,放在八景宫中。

后来人道有人皇出,曰轩辕。道德天尊便以这条先天铜母,为其炼制了一口人道至宝,正是那轩辕剑!

首山没了铜母,却有铜。虽则不是先天所属,却也沾染了一丝丝先天之妙。人道人皇登天,其后几任人皇,都曾采集首山之铜,炼制宝物。

而定海神针,便是最后一任人道之皇大禹王采首山之铜炼造而来。

人道者,生灵之道也。大禹王之前,几任人皇,皆统辖盘古力宇诸天所有种族,才是真的人道至尊。大禹王登天之后,其后人家天下,致使许多种族不服,则便人道衰颓,不见圆满。由是其后,便再无真正的人道至尊了。

话说回来。这首山之铜,自然不是一般的宝材,最是合于炼制后天灵宝。说来法宝炼成之后,要将其返本归元,并非易事,基本上做不到。但谁让赵昱有乾坤鼎呢?

这尊先天至宝,最擅返本归元。

便则就炼成一方首山之铜,余者其上禁发,炼成一枚枚符印,悬于当中。

忽而那乾坤鼎中,一只大手探下来,把那些符印捞走。随即便有道道禁法从天而降,落在那方首山之铜上。被先天混元灵光一炼,合于其中。

赵昱端坐,肉身不动。却那真神,打出禁法,来炼制灭绝神光罩。

不知过了多久,乾坤鼎微微一动,盘坐与鼎盖之上的真神,随即收手,然后反身跳回庆云。赵昱这才睁开眼睛,拂袖打开鼎盖,就见一道迷迷蒙蒙的光,从鼎中飞出,落在赵昱手心,显出原形来。

却是一个古铜色的圈子。

那圈子收摄了宝光,圈身上,显出一条条扭曲的道文,暗红色,诡异的紧。

任凭一人盯上一眼,天仙之下,轻则神魂重创,重则真灵泯灭。

二十九章 都天神煞炼灭绝

这圈子,便是灭绝神光罩!

何以谓之罩?

却看那圈子中,空荡荡,似乎什么也没有。但若探出神识,便能看见那圈子似乎箍着一尊要择人而噬的魔神,有着绝大的危机。

赵昱微微一笑,法力一催,信手抛出圈子,那圈子滴溜溜一转,放出一圈红光,陡然间将一方时空罩在其中。只见有一缕黑红色的光炁,若隐若现,登时那圈子放出红光罩住的一方空间里,忽然之间,仿似失去了灵性,登时腐朽枯败。

竟连天地的灵性,都能灭杀!

赵昱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于是把这神光罩收起来,缓缓站起身来。

这神光罩,毕竟才只粗胚而已。虽然经由乾坤鼎炼制,已有绝大奥妙,但并不圆满。

要把神光罩炼的圆满,须得熔炼一道太阴神煞炁!

这才是根本!

眼下这口粗胚,看来有些威能,大略连天仙也要吃大亏,真仙被罩住,也难以脱身。但要用来对付吞星,怕是不能。

太阴神煞炁,才是根本。不炼入一道,这宝物便是个空壳子。

而若要凭借赵昱本身凝练太阴神煞炁,实在耗时耗力。然则赵昱,却早有去处。

说来要凝练太阴神煞,首先须得找个煞气磅礴的所在。譬如战场,譬如诸天污秽戾气凝聚的地方。若在盘古力宇,自然有血海可去,但漫威宇宙,赵昱却不知晓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毕竟盘古力宇,与漫威宇宙是不同的。盘古力宇是盘古真人开辟而来,漫威宇宙,却非是人为开辟。盘古舍弃的肉身的肚脐,凝聚宇宙污秽戾气,作为一个马桶一样的存在,化作了血海,用以调节宇宙的阴阳平衡。但漫威宇宙,却不可能诞生这样的地方没有肚脐眼。

所以要凝练太阴神煞,除非耗时日久,专寻那文明之间的战场,一处处去搜集,再引动太阴之力炼化。不死个千百万亿的生灵,绝难炼成一道太阴神煞。

好在赵昱心里有数。

却便就离开这方次元世界,真神勾动法则,略略一察,找准方向,往室女座超星系团而走。

说来要炼制灭绝神光罩,赵昱实则差了一种材料。

若在盘古力宇,巫族炼制此宝之时,须得取一滴大巫精血炼入其中。那巫族的大巫非同等闲,个个都有大罗金仙级数乃至以上的伟力。而且绝大多数,都不是后天生来的巫族,而是与十二祖巫一般,在盘古殿的血池之中孕育而来的先天巫族。

其精血之中,有先天浊气。

若非如此,这宝物也难杀先天神魂了。

赵昱手头,自然没有大巫精血。但他有先天至宝乾坤鼎。先天至宝炼就的宝物,先天就要比寻常手段炼就的高出一等。以先天至宝之中蕴含的先天混元灵光,来代替大巫精血,也并不差了多少。

若没有乾坤鼎,又没有大巫精血,赵昱就算炼制出来,也最多能够对付金仙。要对付太乙金仙,却是不能。

赵昱便就拿了那粗胚,一路跨越时空维度,不多久,就到了室女座超星系团。

他目光所及,不远处,就有一座庞大的恒星系。

这座恒星系,较之于那霍格斯恒星系,或者太阳系,要大出许多。那中央的恒星,其体积,至少是太阳的万倍以上。环绕这颗恒星,至少有数百颗行星在运转。

眼帘里,密密麻麻的宇宙飞船,在这座恒星系中来来往往。环绕着这座恒星系,还有许多星空战堡,作为护卫。其中不知安置了多少外道科技手段,也不知潜藏了多少的宇宙舰队。

这里是克里帝国的中心。

赵昱遥遥看了一眼,分明感受到那恒星系中一颗星球上,有一股隐晦又熟悉的气息。这道气息非常的隐晦,若非赵昱与其有本质上的联系,几乎无法察觉。

一股子终结毁灭的味道。

除了这道气息,这座恒星系中,偏向于毁灭、杀戮、七情六欲的气息,还有数十道。细细看来,都是化神级数的存在。其中几个强大的,都有化神中期的境界。

赵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轰然间,周身气血沸腾,就好似一颗煌煌大日,从黑暗中升腾而起。如斯强横,竟把那当中的恒星的光芒都压了下去!

这一瞬间,整个恒星系,四处响起了无尽的警报。

这威压一发即收,随即赵昱转身消失在了幽暗的星空之中。

克里帝国的高层,这会儿已是战战兢兢了。那道气机,犹如最伟岸的天神从天而降,横扫之下,竟把一座浩瀚的恒星系,都囊括其中。如此的肆无忌惮,如何不让人心头惊骇?

于是一边调集防卫,一边便就遣人往那星系中一颗昏黄昏黄的星球而去。

到了那星球,直奔当中一座大山上的一座宏伟至极的宫殿而走。

到了当头,只道是要觐见魔尊。

却得知魔尊刚刚已经离开。

便就知晓,分明那道气机把魔尊引出。

这才松了口气。

却说那赤混太无元魔尊在赵昱放出气机的一瞬间,便就离开了这颗星球。

赵昱能冥冥中锁定魔尊的气息,但魔尊却无法察觉赵昱的气息。一则赵昱虽从太一道人分离,但毕竟为主。二则赵昱有天道圣器碎片镇压气息。

连那系统,都无法锁定赵昱,更遑论魔尊了。

但那道气息冲霄而起的一瞬间,魔尊便就知道了来者是谁。

并不声张,连其元神真灵,也不曾波动分毫。然后直直出了这个星球,奔星系外的星空而走。

待得魔尊抵达那气机放出的地方,四下里一看,突然探掌伸入虚空,拿出来一块符印。那符印并无威能,连一丝特别的气息,都不曾留下。但上面有四个字都天神煞。

魔尊心头一转,面无表情,却便就信手扔掉了这块平凡到了极点的符印,转身又回去了。

这符印被魔尊扔出,化作一道光,不知飞了多久,突然虚空中出现一人,探掌把符印拿住。正是赵昱。赵昱右手拿住符印,左手便显出一块命运石板的碎片,将之镇在符印上。

细细一看,没有异常,这才把符印收了起来。

要说赵昱如此,也怪不得他谨慎。那系统,实在让人惧惮,不谨慎就要失去自由。

魔尊虽曾是太一道人分出的一道化身,但同样在系统的掌握之下。赵昱如今要炼就一道太阴神煞之气,最简便的方法,便是借用都天神煞大阵。

而当初炼就的这门阵法,如今正在魔尊手中。

三十章 黑洞之中炼阵法

想当初太一道人与太冥圣母,以世界树的枝条为旗杆,以太冥圣母收藏的先天宝材编织幡面,二人合力,这才炼就十二面都天神煞幡。

初时,将十二面旗幡置于世界树界域十二次元世界,汲纳界域内所生诸般煞气戾气,以本源孕养。一则增添大阵威能,二则在太一道人离开世界树界域前往深红世界之时,护持界域不被侵袭。

后来这门大阵被魔尊取走一则这门阵法的玄妙,与魔尊所修大道颇为相合。二则当时局势已显稳定,世界树界域之内,煞气戾气,也一扫而空,没有必要留在世界树界域之内。

赤混太无元魔尊得了这门阵法后,在大宇宙中,每每文明之间有战争发生,便就以此阵吸纳煞气,增其威能。到如今,这门阵法的威能,与早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

魔尊为了更好的祭炼都天神煞幡,一直把这这大阵,藏在室女座三大帝国的边境容易引发战争的地方。因此并未随身携带。

毕竟这门阵法,要说大成,却不知还要差了多远。

这些年来,魔尊忙于清剿克里帝国境内的神灵,并未着重祭炼此宝。但三大帝国之间的战争,却从来不曾停止。虽然只是边境上的小打小闹,但孕生的煞气,却也不在少数。

宇宙国之间的战争,即便是小打小闹,也比星球内的战争,要宏大太多,涉及到的生灵,也多了太多。

眼下室女座境内,不论太一教门为主的希阿帝国,还是元始魔教为主的克里帝国,乃至于元初神庭为主的斯克鲁尔帝国,以往诸般神灵,都已经清剿的差不多了。要么死,要么降伏作了护法。

近段时间,魔尊已经开始着手推动三大帝国之间的战争了。

对魔尊或者说对元始魔教而言,越是混乱,越是乐意看到。许多魔功魔法,都需要生灵的血肉灵魂来祭炼。如果不死人,怎么练法?

至于狠毒残忍,这对魔道修士而言,那是家常便饭。

而对太一教门与元初神庭来说,一个统一的室女座,比分裂的,要好。至少传道方面,要方便许多。

三大仙道势力,潜在里毕竟同出一体,就算有竞争,乃至于杀斗,都只是局部,不影响大势。何况宇宙广袤,先齐心合力把室女座碾平了,才好携手共进,把触角向其他超星系团延伸。

或者说,虽然因为修行的方向各有差异,理念各有差别,行为也各不相同,但远远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除非有朝一日,三大势力已经完全瓜分了整个宇宙,到时候没了别的对手,互相之间,才是正面开始竞争的时候。

赵昱这一番也是偷偷摸摸了。无非是惧惮系统。

好在以天道圣器碎片检验,不曾出了幺蛾子。

那魔尊当时见那符印,看似随意一扔,实则已经打下一道印记,把这符印,炼成了暂时能够操控都天神煞大阵的符印。

赵昱与魔尊,虽有本质上的联系,但魔尊的法宝,赵昱还不能操控。而且为了避免被系统抓住根脚,赵昱还须得竭力避开与太一道人和魔尊等人的直接联系。

便就拿着那符印,几步之间,不知跨越多少时空维度,很快就来到了三大帝国边境交界之处。

所谓兵家必争之地,大略便是这个地方。

大概是因为战争多在这个地带发生,这里的星系,早已打的残破不堪。星空中弥漫的,都是零碎的陨石带。这些陨石带在遥远的恒星的照耀下,发出各色的光彩,就好像一条条的彩虹,在这里徘徊环绕。

三大帝国的边境驻军,就藏在这些陨石带中。

而在这些陨石带环绕的中心区域,有一个黑咕隆咚的黑洞!

这个黑洞,应该是三大帝国或者合力,或者某一个帝国,耗费了大功夫,将其定住。否则以黑洞吞噬一切的性质,这周遭的陨石带,怕是早就一扫而空了。

也许这个黑洞,就是战争打出来的。

三大帝国不是没有那种能打破时空,造就黑洞的武器。

这等武器,实则也是凌厉。如果正面相抗,天仙之下,怕是难有抵挡的存在。不过外道科技的手段的弊端,却在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打个比方,若要用这样的手段,去攻伐修士,不说返虚地仙,便是化神,在其生出心思要瞄准的时候,心里就会产生无法抵御的警兆,自然是逃之夭夭了。

所以说,三大帝国一直以来被神灵所钳制,不是没有理由。他们有手段,可以正面打死某些神灵。但前提是能够打得到。

神灵还好,如果找到他们的神国,把神国打破,神灵也不好过。当然,神国藏在无尽的维度时空之中,至少至今,还不曾听说过哪个帝国找到过神灵的神国。

如果换成修士,那就更加不好对付了。修士伟力归于一身,什么洞天福地,什么道场之类的,完全可以抛弃不要。就算毁了,对自身也没有什么影响。然后神出鬼没,说杀谁就杀谁,凡俗国度外道科技再强,又能如何抵御?

就算星球内,大本营中,研究出了手段能够检测到修士的存在。但在星空中呢?

外道科技的手段,往往需要外物器械的承载。星球内,非常方便,但星球外的星空中,就不好过了。除非你一个宇宙国放弃星空,重新变回星球内的文明,这是退化。

何况若是遇到高等级的修士,就在那星空中,不知隔着几多时空距离,一巴掌盖下来,祸从天降,连带一颗星球,一座星系,都要被抹平。

漫威宇宙的星空之中,存在许许多多的宇宙国,外道科技发展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却仍然被诸如灭霸这一类的存在凌驾其上,并非没有原因。

当然,这些都是闲话。

赵昱就到了这地方。神识探出,笼罩一方星空,很快把这里三大帝国的势力据点,摸了一个通透。这对赵昱来说不难,而且也没有什么用处,他又不打算对三大帝国动手。

便就把目光,最终落在了中心处的黑洞上。

三十一章 都天神煞祭宝物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魔尊便是将其安置在这黑洞之中。

黑洞说来厉害,但实则只在凡人眼中。如魔尊这种,已有天仙伟力的,黑洞也只了了。

如果他愿意,挥手打出十七八个黑洞,也不在话下。

而要抹平这黑洞,也不难。

不过是虚空的一种体现形式罢了黑洞没有终点,不是凡俗的外道科学所言的那般,黑洞的尽头是另一个世界。并非如此。

黑洞是外力作用之下,把空间壁障打破,沟通了空间壁障之外的虚空。凡人看到的,是黑洞,但黑洞内部,实际上连接着虚空。

或有人推测,如果任凭一个黑洞吞噬物质,一直这样下去,会把整个宇宙都吞噬掉。这也是无稽之谈。

除非宇宙到了要毁灭的时候,否则黑洞就只是一个点缀。

宇宙的秩序法则,不会允许黑洞无限制的扩张。打破的空间壁障,会在宇宙本源力量的作用之下,逐渐恢复。所以把黑洞当作一种天体,与日月星辰一般无二,倒也说的通。

凡俗间,认为黑洞是天体星辰坍缩形成的,的确有这个因素。虽然不是所有的黑洞都是星辰坍缩而成。

星辰坍缩形成黑洞,是因为星辰毁灭的时候,产生的巨大引力,撕裂了空间壁障。

而黑洞会消失,也正是因为宇宙本源法则梳理。

否则广袤无边的宇宙中,每时每刻都有星辰坍缩,自开天辟地以来,这么多年,坍缩了多少星辰?如果这些黑洞不消失,那么宇宙中,哪里还有生灵生存的余地?

物质全都消去,宇宙就只剩下一片虚空了。

当然,这对宇宙而言,本身没有太大的影响。主物质层面之外,宇宙的主体,实际上就是虚空。在宇宙胎膜与主物质层面之间,浩瀚的都是虚空。而许多次元、无量的维度,都在这虚空之中。

话说回来。

魔尊将都天神煞大阵置于黑洞之中,正好在三大帝国驻军的环绕之下。一旦发生战事,因战争和死亡产生的煞气,就会乖乖的被吸入黑洞之中,然后被旗幡炼化。

赵昱长身而立,目光穿透那黑洞黑黝黝的洞口,看到其中隐约沉浮的十二面旗幡,不禁微微一笑。

当即便就翻掌取出了神光罩,又把那符印往神光罩上一压,信手将其丢入了黑洞之中。

要炼入一道太阴神煞,最简便的办法,便是直接从神煞大阵之中抽取一道。但这样做,一则会伤了神煞大阵的根基。毕竟要炼入神光罩的,不是随随便便一道神煞,而是神煞之源。眼下这门大阵,自炼就以来,这么长的时间,凝聚出的神煞本源,也不过双手之数。

二则时间并不十分紧迫。

还没有吞星的下落呐。

等找到了吞星,再来取回神光罩,也不迟。

把神光罩置于大阵之中,以神煞大阵之力,缓缓祭炼,反而比直接炼入一道神煞更加玄妙。

到了这里,九天九地太阴神煞灭绝神光罩,便就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了。

只待神光罩在大阵之中祭炼成功,取将出来,再于乾坤鼎中炼化一番,这宗宝物,便就成了。

至于时间依着赵昱的掐算,大略要地球时间二十七年。亦即三九之数。

二十七年看来漫长,但在宇宙中,也不过一瞬。

就譬如当初安等人作跨国贸易,一个来回,差不多就是这点时间。

赵昱还等得起。

把神光罩安置妥当,赵昱也不曾多作逗留,转身便回大熊座那边去了。

那已被赵昱更名为天一界的次元世界,赵昱在那神殿之中静修。

世界生于道,大道始于一,天一者,道一也。

赵昱如今这一身法力,乃是重修而来。这个重修,区别于太一道人。他这尊先天混元真身,崭新崭新。只不过真灵之中,有太一道人修行的经验。

借乾坤鼎中海量的本源精气,赵昱初修,便直登返虚,越过人劫,成就地仙。

接下来便是要开辟一方世界,度过地劫,成就地劫境地仙。

这并不困难,反而非常简单。以他如今的肉身境界,举手投足,开辟一方世界,完全不在话下。而世界初成之时,阴阳相吸,天地复归本源的压力,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顶得住。

当初太一道人开辟太元界,如果不是有无上帝主插手,也是轻轻松松。

不过赵昱暂时并不打算开辟世界。开辟世界,不能草率,这是第一点。第二,赵昱准备去天外,在宇宙胎膜外开辟世界,不用漫威宇宙的本源,而取宇宙外混沌之中的力量,作为开辟世界的根基。

也算是为这方宇宙,增添一分色彩了。

虽然赵昱并不是这个宇宙土生土长的生灵,真灵都非是这个宇宙本源赐予。但赵昱还是要承一份情。就算不是亲生母亲,也是干亲了罢?

另外,取宇宙外混沌中的力量开辟世界,增添漫威宇宙的本源强度,也是赵昱不愿意与宇宙本源牵扯太深的缘故。相反,他希望宇宙本源能欠他因果,而不是他欠宇宙本源因果。

否则到了一定境界,必定要受到宇宙本源的钳制。

宇宙中诞生的圣人,乃至于天道执掌者道祖,他们都是借宇宙本身的力量,成就了自身。欠了宇宙大笔大笔的钱。在获得力量和尊位的同时,也要担负起梳理和镇压宇宙稳定的责任。

这个责任,有太一道人去承担,而赵昱,只想做个没任何限制的逍遥仙。

所以他要开辟世界,必须要选择在宇宙胎膜之外去开辟。

这非常困难。

为了不欠宇宙本源的因果,开辟世界,就不能借用宇宙本源一丝一毫的庇护,全数要自己来做。而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取混沌开辟世界,就算是一方小千世界,那难度,也顶到天上去了。

要在混沌中行走,非跳出时空命运长河的大罗金仙不可,还得有宝物护身,否则也不长久。

当初太一道人开辟太元界,并非全是自己的力量。一则借用了深红世界的一半本源,二则毗邻宇宙胎膜,借助了宇宙胎膜的护持。

否则太一道人若敢稍稍远离宇宙胎膜,到那混沌中去,刹那间就被混沌炁淹没一空。

赵昱如今,不打算借用任何与漫威宇宙相关的力量,打定了主意要漫威宇宙的本源欠他的因果,就须得脱离宇宙胎膜的护持,初步涉足混沌。

当然,赵昱也非是没有依仗。

三十二章 重修神通太一身

先天至宝乾坤鼎。

这尊至宝,就是赵昱最大的依仗。

只要能炼化这尊至宝万分之一的威能,赵昱就有信心初涉混沌,以乾坤鼎的伟力,镇压一团混沌炁,从而如愿开辟世界。

是时世界开辟成功,采混沌炁为根基,不与漫威宇宙有丝毫牵扯。然后将那世界搬到宇宙胎膜处,与漫威宇宙连接在一起,便能达成赵昱的目的。

赵昱成为漫威宇宙的债主。

如果可能的话,赵昱甚至想开辟无数个世界,赠给漫威宇宙,从此成为漫威宇宙的太上皇。

但这不可能。

做任何事,都有一个限制,第一才是王道。后来作的再多,这因果,就小了。没有必要了。第一是开创,与后面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就算随后再开辟一万个世界赠给漫威宇宙,因果仍然有,但加起来也抵不上第一个。否则盘古力宇那边,只要一个大罗金仙,没事就去开辟世界挂靠宇宙,长久以降,岂不是要凌驾于道祖的脑门上了?

不过赵昱还有办法,这里暂且不提。

他现在呀,主要精力,仍然放在打磨修为上。虽然算是重修,经验丰富,又有一副先天强横到了极点的肉身作为法力和真神的承载,但细微之处,毕竟还有差池。

当初甫一重修,便直奔地仙境界,虽然没有隐患,但细微处却也说不上大圆满。

如今等待搜寻吞星下落,有些闲暇,不妨利用起来。

前时搭便车去往霍格斯星的途中,大部分时间也是这样过来的。不过多在梳理炼炁境界的细微之处。如今正好着手化神境界。

把法力纯粹到极限,凝练到极限。把功法,再次细微进行调整,使得最适合现在的肉身。这是赵昱必须要做的。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是第一。

他现在几乎把自己从漫威宇宙给摘了出来,又有天道圣器的碎片镇压本身,游离在诸般诸象之外。倒也不必如太一道人那般,整日里心忧。

不必过分的追求勇猛精进,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来打磨根基。

勇猛精进,也要如履薄冰。

小心翼翼,不忽视自身的每一个哪怕细微到了极点的缺陷,这才是修士。

除此之外,赵昱还需的精修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中的诸般神通。

这门无上法门,太一道人当初实则也是初创,只在天仙境界,其上尚未有所涉足。包揽了大神通三门,余者神通法术,不计其数。

这三门大神通,如今的赵昱,同样非常重视。

鸿蒙太一真身,是肉身神通。赵昱先天混元,要说真身,比玄妙,比强度,决不差于把鸿蒙太一真身修炼到天仙境界的太一道人。

但鸿蒙太一真身是神通,先天混元真身,却是乾坤鼎炼造而来的胚子。

虽说赵昱的先天混元真身开辟了一元数穴窍,炼就了一元数神灵,但除此之外,很多微妙之处,却无法比及鸿蒙太一真身。

以先天混元的肉身,来修行鸿蒙太一真身神通,两相一合,自是一加一大于二。

又有造化神光。

这门神通,取诸般法则运转之中的造化奥妙,凝结神光。其立意高远,威能无穷。可攻可守,妙用万方。不过要把这门神通修成圆满,天仙境界,却无法企及。

说白了,就算是太一道人,这门神通,也才修成一些皮毛而已。

当初创造造化神光,心头一点灵光还是来自于五色神光。不过五色神光只关乎五行,虽则包揽大道,但仍算不得镇压宇宙的无上神通。只要超脱五行,不在三界,浑圆如意,破开大罗桎梏,登临混元境界,五色神光便也没用了。

盘古力宇之中,把这门神通修到大放光彩的,乃是凤凰之子孔雀是也。

凤凰乃万禽之祖,先天所属的第一等的尊神。想那龙汉量劫之中,能与凤凰相提并论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那时就算鸿钧道祖,也不敢说能胜过凤凰。

只是三族一意孤行,终归是翻不出天道的掌心,皆被压下。

那凤凰受了重伤,涅槃之后得了新生,便永镇南山不出,却留下了两个后裔。一便是孔雀,二便是大鹏。要说这孔雀与大鹏在飞禽一族之中,有多厉害,也说不上。虽说是凤凰涅槃留下的后裔,但也只得了凤凰的一点本源。而飞禽一族之中,无论朱雀青鸾这些种族,其老祖,也都是先天所属的强横存在,比凤凰只稍差。不过大多殁在量劫之中,便不多说。

凤凰乃天道祥瑞之属,身居五德,包揽万方。孔雀得了凰母一点五行本源,也是先天所属,由是才炼就一门五色神光。那神光在封神量劫之时,大放光彩,许多大罗金仙,都逃不过一刷。

连那准提圣人,都丢了面皮。

然则实际说来,对混元准圣之上的存在,五色神光已无作用了。

就好比那凰母,并非圣人,大略亚圣。但其一身道行,包揽五行阴阳,大道俱在心中,这一等的人物,怎会被五色神光所伤?

准提圣人说白了,是自己送上门去,为的就是找个理由,好把那凤凰子纳入彀中,为他所用罢了。

嘿,你小子竟不尊圣人,刷我面皮,你不得还回来?

虽然有点下作,但理直气壮,没人能说什么。

当初太一道人,最先修行的神通,就是元磁神光,亦即是后天五色神光。后来集诸般法门,创造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之时,自然就把这门神通的奥妙,运用了进去。

造化神光的源流,就来自于此。

不过太一道人心大,想的却不单单是五行所属。而是更深入的去立意在当时的太一道人看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道的演化过程,是一个法则分化的体现。随后才有诸般精彩的世界的诞生。

道的演化这个过程,法则的演变的过程,其中蕴藏着道的真意。

姑且强名之曰:造化。

混沌分化阴阳,其中有造化。阴阳分化五行,其中也有造化。五行分化先天后天,同样是造化。轮回是造化,创生和毁灭,也是造化。

在太一道人看来,这宇宙间的无穷变化,都脱不开造化二字。

由是立意,创造了这一门造化神光。

三十三章 鸿蒙元神造化光

取本源大道诸般演变蕴含的最根源的奥妙为核心,熔炼一体,包揽万方,神通乃成。

这门神通,那是直指大道根本的法门。一旦修的圆满,大道便在心中。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是道的体现。到那时,自己就是大道,不受任何钳制,先天便是不败了。

当然,立意是立意,真要把这门神通修成,并非口里说的那般简单。

修行之路,从旁枝末节开始,一路回溯,寻根究底。

要修成这门神通,便须得把五行阴阳,创生毁灭,诸般轮回的本源奥妙,皆了然于胸。然后融为一体,这才能够大成。

然而要修成这样的神通,何其难也?

非得要先天所属的混元真灵,才有一点可能。

后天生灵,便是把这法门摆在他面前,他能修成其中一点道之造化,得望大罗,都已是侥天之幸了。

就譬如盘古力宇,在开天辟地以来,前面两劫,亦即是龙汉、巫妖之间,大能是层出不穷。盖因那时,先天所属尚未完全演变成为后天。许多大能,都是先天孕育,有混元之数。

而自巫妖退避,残存合于人道,后天圆满,大能便愈发稀少了。

真灵限制,乃是根本。后天真灵,是有极限的。当时人道大兴,看起来繁荣无比,但又出了几个威震天地的大能呢?

那几尊人皇,也还是借了人道气数,才得了尊位。又非是自身修成了。

尤其越到后来,修行之路,就越发艰难。或者说,要登顶,越发艰难。底层的修士,仍然繁荣无比,但要有大成就,难难难。

就譬如西游之时,猴子初出茅庐,不过天仙境界,却有纵横天下之象。一则是那些大能算计,站在局外看戏。二则也说明了那时候山野之间,没有真正的强者了。

开天之初,生灵少之又少,却个个强横。先天演化后天,后天圆满之后,生灵多之又多,却个个平庸了。

这其中增减,无非天道变化。宇宙的发展趋势,需要更加多样的可能性,而不是更多的强者。有一些强者镇压宇宙就足够了,后天所属的生灵,就来好生演绎他们的人生,把宇宙的法则,延伸出更多的可能性,为宇宙的成长,添砖加瓦。

就好比宇宙的本源,是一团泥巴。然后孕育出诸般大能,这些大能,或把这团泥巴捏成一个碗,或捏成一个瓶,或烧制成瓷器,或者垒筑成房屋。

把泥巴最根源的特性运用到实际。

后来者,便需要在他们成就之下,延伸出更多的用法。宇宙的本源,在这个过程中,汲取法则演变的造化之力,从而健康有序的成长。

就好比修士追求大道,要永恒不朽。宇宙也是有轮回的,有创生,也会毁灭。而宇宙虽然没有主观意识,但却本能的不愿意毁灭。同样要追逐永恒不朽。

修士追逐永恒不朽,与宇宙的永恒不朽,不可同日而语。

宇宙太大了,变数太多了,要完美,就愈发困难。而宇宙诞生生灵,其用意就在这里。让无尽的生灵,来演绎法则的极致,找到完美的方法。

于是文明体系就诞生了。

譬如仙道体系,最初的时候,是鸿钧道人建立。但鸿钧道人传道,传的,却不是某一个法门或者多个法门。而是传递出仙家道意。

根据鸿钧的理论,于是百花齐放。诸多修士于是创造出了许许多多的法门,把道的奥妙,通过不同的方向,一一演化。

于是仙道繁荣了。

每一个有资格成为一个宇宙主要体系的体系,都必须要具备无限的可能性。就算是盘古力宇在遭劫毁灭之前,仙道体系的发展,仍然在进行着,仍然还没到极限。

它会根据环境的变化,衍生出许许多多的分支。

先天留存之时,道的体现是一个样子,于是许许多多的大能,能够修成登顶。后天所属的时候,难以登顶,于是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细微之处,或专注于各色法宝法器的炼制,或各种功用不同的阵法,亦或者法术。这些法宝、法术、阵法,威能不及先天之时,但却另辟蹊径,演化出细微的道妙。

从直面大道,及至于术和技巧。

无论怎样,虽有伟力差别,却同样的道的演绎。

赵昱的这门造化神光,就是逆行先天,从法则的表象,深入法则的根源,从而找寻出道的演化蕴含的玄妙的根本法门。

当然,赵昱修行这门神通,如今便勿须从技巧和术这等旁枝末节开始逆推。他已是天仙,可高屋建瓴。许多宇宙本源演化出来的旁支法则,他已了然于胸。

同样的,赵昱修行这门神通,仍然从五行法则开始。

盖因赵昱深深的知道,宇宙演化的根基,都在五行。先建立五行的框架,再来逐渐填充其他奥妙。虽然创生和毁灭,及至于轮回,在某种意义上都要凌驾于五行法则之上,但五行法则却是根基所在。

赵昱一身道行,如今领悟到的五行奥妙,皆属后天。即便当初太一道人知晓那世界树乃木属先天灵根,但因修为浅薄的缘故,要领悟其中的先天木行,也不可能。只是从其中领悟到了后天所属木行的许多奥妙。

要接触道之先天,非得要成就金仙不可。

不得不朽,若敢以元神触碰先天大道,必定要化道而去,成为本源大道的一份子。那便不是道祖一般的合道了,而是死。

死的渣都不剩——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宇宙本源。

赵昱如今,后天五行虽说尚未大圆满,但要初步以之为根基,炼就造化神光的皮表,倒也不是难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打磨。

除了鸿蒙太一真身和造化神光之外,另外一门,便是专注于打磨元神的法门——鸿蒙元神。

赵昱以及太一道人、魔尊等多位一体的存在,其元神,与寻常修士,都有不同。乃是真神。直接以真灵体现,而不曾修成一个真灵的外壳——元神。

说不上谁强谁若,但真神却比元神更敏感。

更加容易窥伺大道。

不过真神也更加危险——元神遭遇攻伐之时,毕竟有外壳,少说能为真灵作一些抵挡,不至于一击就伤及真灵。但真神却不然,没有外壳,一旦受到攻伐,容易受损。

于是太一道人便根据这个弱点,创造了这门鸿蒙元神法。

旨在锻炼真神,使真神坚固强横,不惧攻伐。

三十四章 凝道行炼而为器

而要炼就不惧攻伐,乃至于不朽不灭的真灵,却须得先炼成造化神光。

再以造化神光之力,洗练冲刷,使得真灵具备大道诸般之妙,继而蜕去后天之数,完全逆反先天,成为真正的先天混元真灵。

赵昱的真灵,自然不是先天。

在来到漫威宇宙之前,他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真灵与其他凡人,没有差异。

修士的传承,每每挑选弟子,无不万中取一,取的这个一,就是根性,亦即是真灵的特性,超越普通人的那一点。唯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走上修士的道路。

否则普通人,最多炼成筑基圆满,而无法化生灵识,炼就法力,成就炼炁。

原本赵昱也是这样的人物,绝对不会比其他凡人强。

但穿越的过程中,似乎有些变故。先是体质的超然,继而影响到了真灵的本质。这才是他能够顺风顺水,一路修成如今这般神通的缘故之所在。

要知道,修行之路,一路上提升生命层次,但却无法影响到真灵的本质。反而是真灵的本质,决定了修士的上限。

当然,天道之下,必有一线生机。也非是绝对没有办法去改变真灵的本质。但需要巨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不是想付出就能付出的。

赵昱的真灵,在奇异体质的影响之下,潜移默化,发生了本质的变化。但蜕变并不彻底。及至于后来在幻圣界炼假成真,把一半残缺的真灵,借助乾坤鼎炼造本源,沾了先天至宝的光,这才有了较大的蜕变,当仍然还不彻底,只是比以前要更进一步。

上述说的代价,大略便是如此。就譬如以先天至宝重炼真灵!

而这,又有几个人能享受的到?

如今赵昱的真灵本质,已经具有了相当的先天特性。只剩下最后一丝后天之数,还盘桓不去。那是他的真灵之中,自于宇宙本源的一点印记,不是漫威宇宙的印记,而是他出生的那个宇宙的印记。

非常顽固,连先天至宝都无法一次性炼去。

而现在,赵昱的真灵,已经炼成真神,如果再以先天至宝回炉,先不说要多少次才能炼化那一点印记,关键是这一炼,真神又要打回原形了。

好在有造化神光和鸿蒙元神这两门神通,只需要炼就神光,再炼鸿蒙元神,持之以恒,终归能把那一点顽固的印记洗去。

在本身的修为方面,赵昱首先就是要把这三门神通,一一修成入门。将自身道行累积的底蕴,以这三门神通的形式,一一挖掘体现出来。

其实说起来,太一道人也早早炼就了这三门神通,但实际上,也不过皮毛。就算太一道人是鸿蒙太一至圣真经的创造者,但毕竟修为浅薄。

而除此之外,赵昱还有一个极其关键的步骤要走。

那就是凝练道行,显化为器。

很早之前便就说过,入的化神,便可凝练此器。而至于返虚地仙之时,还有一次改变的机会。此后再无更改。以道行凝聚的器,便是修士的证道至宝。

就好比是准提圣人的七宝妙树一般。

大略盘古力宇六尊圣人,也就只准提圣人的证道至宝人尽皆知。其余几尊圣人,都藏着掖着。道德天尊手头的太极图、玄黄塔、扁拐,都不是证道至宝。这都是开天辟地之时生成的宝物,非是他自己道行炼造而来。元始天尊也是如此,不论他的盘古幡,还是三宝玉如意,也都不是证道至宝。通天教主的青萍剑、诛仙四剑,也都不是。

其中三清圣人的扁拐、三宝玉如意和青萍剑,都以为是其证道至宝,实则不然。此三者同出一体,乃是十二品青莲化生而来,非是道行炼就。

太一道人的证道至宝,便是一口大钟。若太一证道,这证道至宝,未必会比先天至宝差多少。若合道,必定会超越先天至宝。

而赵昱,便也须得炼就自己的证道至宝。

他自于幻圣界中两度转世而来,此后于乾坤鼎中炼化精气,一步攀上返虚地仙,却也未来得及把一身道行凝练成器。

已是返虚,若再不凝练出证道至宝,以后就会愈发的艰难。

为何凝练这等仰望大道的证道至宝,在化神阶段就要开始?就是因为化神阶段初见道妙,修为浅薄的缘故。正是因为那时体悟的道妙不深厚,才容易把自身的道行凝练成器。也因为进入化神,初见大道,正是自己最根基的时候,正好先凝练成器。

一旦修为高深,领悟到的奥妙无穷无尽的时候,要再回过头来凝练道行成器,那就难了。是个巨大的工程了。

所以先炼成一个粗胚,日后每领悟加深一分,就加上去,这样一步步走来,才是水到渠成。

当然,把道行凝练成器,不代表就能证道了。只是一个种子。这世上,万万亿亿的种子,真正能长成参天大树,永恒不倒的,又有几棵?

而凝练道行,以之成器,其中也有关键。

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

不是想当然,要把道行凝练成什么,就是什么了。要不然个个把道行凝练成钟塔鼎这样的存在,乃至于以盘古斧这样的开天圣器为模板。

那根本不可能。

这同样与自身的根性直接相关。

把凝练道行而成的器,在证道之前,称之为道器,还算不得证道至宝,那是圣人的尊称。

而凝练道器,要跟着自己的心意走。这一点心意,自于根性,发于真灵。真灵的局限,就是道器的体现。

当初太一道人入化神时,凝练的道器,不过是一条黑白二色的绳索。直到他精修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又开辟太元界,悟到开辟创生的一丝奥妙,重炼道器,才炼出一口大钟来。

而九成九九的修士,他们的道器的体现形式,往往在化神期就定格了。到了返虚境界,很少有人能够重新凝练出另外一个形态来。

赵昱如今就要凝练道器。

不过这须得放在最后。他打算先把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修到一定火候,再来凝炼。

三十五章 缘来抚顶授长生

以鸿蒙太一至圣真经的奥妙,精修其中大道,必定会对道器的凝炼,产生影响。

这是直指大道的无上法门独有的奥妙。

譬如混沌真身,譬如三元归一炼炁法,都有这样的妙用。

除此之外,一些外物,也对此有所影响。但这种外物,却非得是先天所属。比如世界树,比如乾坤鼎。但在化神或者返虚境界,就拥有这样的宝物的,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

基本上可以摒除。

就说了,那如果让所有的修士都来修行无上功法呢?

不现实。

这不是敝帚自珍。

而是无上法门的修行,要求实在太苛刻了。

许久之前就说过,譬如混沌真身这门法门,先天要求修行者的血脉肉身要非同凡响。稍稍低级一些的体质,别说修成这门功法,不把自己练死就算是侥天之幸了。

任何一门无上法门,都有类似的要求。

不像那传说中,某某某,跳个崖,捡到一本绝世秘籍,几年之后一出来,就是绝顶高手了。

那也得炼成才行。

越是厉害的法门,修炼起来就越不容易。混沌真身还能任何人都可以入门,只不过要把自己练死。如三元归一炼炁法,没有那条件的,就像是看天书一样,根本入不了门。

太一道人创造的这门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其入门条件,几乎与三元归一炼炁法等同。

至少在太一道人座下,那许多弟子,就像伏皇道人那样的资质根骨,也无法修行。至少暂时不行。若伏皇能修成天仙,再回头来,大概能修成其中一些神通罢。

当然,这些局限,对于赵昱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一则太一是赵昱,虽然赵昱不是太一。但太一创造功法、修行功法的经验,都在赵昱的脑子里。有迹可循。

二则赵昱如今的真灵根性,比太一更强。

所以要修成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并不难。

其实最大的一个难点,是对这门功法的微调和改造。

太一是赵昱,但赵昱不是太一。二者已是不同。不论根性,还是肉身,都有了巨大的区别。以不同的根性和肉身去修行同一门法门,必定要根据自己的特性,作一些更改。

实际上,仙道法门多是如此。

创造功法的人,与后来者,修行同一门功法,它的极限乃至于细微之处的一些体现,以及其中包含的一些神通和法术,都会发生一些变化。

聪明的后来者,会根据自己的情况,添加自己的理解,把古人的功法,修成自己的功法。而蠢笨的,只知道按部就班,最终被古人局限,而成就有限。

赵昱既然不同于太一,那么自然的,这门最适合太一的功法,就须得进行一些调整。

至于重新创造一门,完全不必。

太一是赵昱。

在本质上,仍然有最深层次的联系。

最适合太一修行的法门,比任何一种法门,都更加适合赵昱。

只是需要进行微调。

就在那神殿之中,冥冥蒙蒙,时间流失也只当等闲。

这一日,赵昱从神殿中走了出来。

站在殿外,迎着天光,赵昱不禁掐指一算。却已然是过了好一段时间了。这次元世界之中,一种最常规的植物,都轮回了七八个来回了。

若换算成地球时间,已是去了十载。

十载闭关,赵昱终于把鸿蒙太一至圣真经梳理完毕。细微之处的调整,也做成了。

正是觉得有些枯燥,于是才出关来,见见光。

神殿位于这次元世界中央一座大山,半山腰上拦腰截断,矗立其上。维山帝建造这座神殿,也是用了心思的。其材质,都非一般。

就算是铺就殿外平台的,都是精铜、金精这一级数的宝材。

把这平台掘了,拿来炼宝,大略能炼出几件下三品的法宝来。

至于神殿本身,其中精华,都是太白金精这一级数的宝材,可作为上三品法宝的材料了。

神殿在这个次元世界,地位自然是超然无上的。

在这里,维山帝就是一切的主宰。当然,那是以前。

这个次元世界之中的智慧生灵,亦即是那种生活非常原始,却有智慧,并拥有维山帝血脉的巨人,其信仰的神灵,就是维山帝三神。

自然的,如今这些巨人,还不知道这里已经被赵昱占了。

赵昱闲庭信步,脚下自然而然生出一缕云霞,步步生莲,走到了那平台的边缘。低下头,看见一方石头后面,露出一个懵懵懂懂的脑袋。

这是个巨人孩童。

即便是孩童,也有八尺高,所以要在前面加上一个巨人。

看那模样,茫然懵懂,手指头还咬在嘴巴里,大略跟人类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

这巨人孩童茫然的望着赵昱,呆愣愣的,好一会儿,才从石头后面出来,咧嘴露出了一个纯净的笑。

赵昱忽然有所感概。

他看了眼山下,那万丈之外,有一队巨人正小心翼翼的攀爬上来,分明看到他们脸上的焦急还有畏惧。他们在呼唤。

赵昱知道,是这个巨人孩童的父母长辈。

这里是维山帝的神山,是维山帝的神殿。若没有维山帝的召唤,任何一个智慧生灵,都不能靠近,那是大罪。然而这个只及得上人类四五岁的孩童,竟然攀爬了万丈高山,来到了这里。

着实让赵昱有些惊讶。

赵昱是无所谓的。那些巨人的焦急和畏惧,都不放在他心上。可以原谅,也可以翻掌把他们打死。

修士行事,都凭心而来,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不过赵昱对这个孩童,还是感到有些好奇。这个次元世界的巨人,虽然有着超然的血脉,但一个只及得上人类四五岁年纪的孩童,应该呆在他的部落里,在成年巨人的保护之下生活。

可他竟然爬上山来了。

而且刚好是赵昱出关的时候。

这不禁让赵昱心有所感。

“缘分么”

尤其那个纯净的笑容,让赵昱都觉得心灵通透了许多。

这是一个极有根性的孩子。

“既如此,也罢,成全你又有何妨?”

赵昱微微一笑,对那孩童招了招手。

跟他一样高大的孩童见状,咯咯一笑,攀爬到近前。

赵昱伸出手掌,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抚。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三十六章 维山帝无奈寻灭霸

到了赵昱如今这样的境界,除非是遇到关乎自身道途的紧要关头,或要刻意算计。寻常时候,道藏于飘渺,心似浮云,意如流水,一概皆任心意而为。

他并未因为巨人血脉超凡的缘故,就多看一眼。但也不吝惜珍重一个纯净的眼神。

抚顶而过,赵昱大笑一声,悠悠转身,又静修去了。

独独留下一个懵懵懂懂的孩童,还有他脑子里的一门神通——大龙象大力神通。

对这巨人孩童而言,这是仙缘。但能不能修成这门功法神通一体的法门,还要看他自己。赵昱自然是不会管了。

却不说赵昱一边精修神通法门,一边等待九天九地太阴神煞灭绝神光罩的祭炼。

单说那维山帝。

维山帝被赵昱所制,要说心甘情愿,那自是不能。但神魂上的禁法,紧箍咒,却让人无可奈何。他一家三口离开次元世界之后,也是想了许多办法,要摆脱紧箍咒的钳制,但终归不过是妄想。

紧箍咒这样的禁法,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陌生了,完全不是一个体系。根本抓不住关要。然则就算维山帝知晓一些仙道奥妙,却又能如何呢?

修为不及赵昱,便必定无法逃脱。

紧箍咒十分玄妙,就算找个力量远超于赵昱的人来帮忙,也不能暴力解除。否则就不是逃脱,而是解脱——生命的解脱。

所以赵昱下了禁法,便就不担心他们敢不用命。是吃定了三人,除非赵昱自己为他们解开禁法,否则一生一世,都要乖乖为赵昱所用。

三人无计可施,只得把赵昱的吩咐,摆在第一位。

寻找吞星。

维山帝在大熊座超星系团建立起三圣帝国,时间非常短暂。但毕竟三人非同寻常,帝国虽短,却同样能如臂使指。

便只管在帝国境内所有的生命星球,找几个人,赐予力量,建立法师塔,然后一切就完美了。

于是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整个三圣帝国,一些特殊的部门,都行动起来。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探查吞星的踪迹。

这样的行为,作的虽然不太明显,但范围却很广大。不单单只局限于三圣帝国境内,整个大熊座,都有这些人的身影。乃至于室女座,以及周边其他的超星系团,都在维山帝的找寻范围之内。

这样的做法,也许会让周边国度有所诟病,但这不在维山帝的考虑之中。对他们来说,赵昱这个如今掌握着他们性命的人,才是第一位。至于其他,都是旁枝末节。就算因为这件事而导致三圣帝国瓦解,都只等闲。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吞星的踪迹仍然是个谜。维山帝便按捺不住,有些心急了。

万一赵昱不满意他们的进度,而迁怒于他们,怎么办?

这天,维山帝一加三口,便就商量起来。

“让凡人去寻找,可能会有所疏漏。”阿戈摩托斟酌着:“吞星也是一尊上神,如果他不愿被人察知,就算是当面,也是视而不见。”

“关键是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霍戈斯粗声粗气道:“万一他不满意,我实在不愿在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三人顿时默然。

“有什么办法呢?”欧希特皱眉问道。

“从底层着手找不到,那就从高层着手。”阿戈摩托心有计较:“或许我们可以亲自去联系一些人,请他们帮忙寻找。”

“比如?”

“比如”阿戈摩托眼中闪过一丝光:“灭霸。”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想过,其他一些与我们可以平起平坐的,基本上势力都局限于他们自己的领域。唯有灭霸,他的势力虽然松散,但范围却非常广大。无论是室女座还是大熊座,周边好些个超星系团,都有灭霸的势力的影子。”

“喔”

欧希特不禁沉吟片刻:“倒是个不错的注意。说起来,这个后辈小子,近段时间以来,倒是跳的越发欢快了,一身能力,也是逐日见长。不知道他见到我们,发现血脉相连,会有什么感觉。”

霍戈斯摇了摇头:“这人是个枭雄心性。莫说有些血脉关系,就算是他父母,不如意也要反目。希望你不要对此抱有太大的信心。”

阿戈摩托听了父母的话,不禁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因为有血脉关系,就对他抱有信任。我会给他一份礼物,他一定不会拒绝。”

欧希特和霍戈斯对视一眼,欧希特道:“先看看他的本事。如果实在低微,又何必把他放在心上?不过是借用一下他的势力罢了。”

“我心里有数。”

灭霸的日子,说起来过的火热,但又憋屈。

憋屈在哪儿?

想当初,灭霸第一次与太一道人交锋,就被太一道人斩下一只手,还失去了无限手套和镶嵌在上面的力量宝石。其中的羞怒和恨意,实在是洗刷不清。

于是才有了后来灭霸纠集一干人手,攻伐世界树界域的事。

但他失败了。

不但带来的几个有些本事的,譬如湿婆等人,都被拿住。连他的底牌,召唤而来的一组天神组,都殁在了诛仙剑阵之中。

失败了就失败了罢,却还遭到算计。

原以为结联了赤混太无元魔尊和元初天帝,合力共抗太一道人,能高枕无忧。却是个陷阱。当初许下的诺言,他必须要遵守。

虽然他不愿意,但赤混魔尊和元初天帝可不是好相与的。

只能任凭赤混魔尊和元初天帝借助他的势力触角传道。这让他心里有苦,只能自己咽下。

无他,只因奈何不得这两人。

说来灭霸这些年来,大略是因为有太一道人和赤混魔尊等人潜在的逼迫,使得他的力量,也增长极为迅速。当初与太一道人第一次交手,灭霸的力量,不过堪比化神。

而到灭霸纠集人手攻伐世界树界域,要报仇并夺回无限宝石的时候,他的力量层次,已经到了返虚地仙境界。其中的机缘,还要应在生命法庭身上。

但可惜,连生命法庭都死在了太一道人手中。

他自身的力量增长迅速,太一道人和赤混魔尊等人,也不曾落下。反而每次见到赤混魔尊与元初天帝的时候,还愈发觉得深不可测。

仇恨不能不报,但无能为力的时候,灭霸也不会疯狂的去送死。大略他是不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但其中的道理,却心知肚明。

三十七章 灭霸立教号灭天

虽然灭霸不是个君子,反而是个枭雄。

但较之于君子,枭雄更能隐忍。

于是他暂时把心中的一切不满和愤懑,都压制下来。却一边着重于提升自己的力量,一边就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

那时灭霸的势力范围,实际上最大的一部分,局限于室女座。其主体,是一部分克里人,以罗南为代表的克里人。

可自那之后,灭霸便转移自己心中的恨,把目光转向了室女座超星系团之外。

这也是近段时间以来,灭霸势力发展如此迅猛的缘故。

他是在借鉴仙道教门的行为。

非但是借鉴行为,还在偷师。

灭霸的力量,源自于他的血脉,泰坦。

他并没有具体的修行体系,只是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的力量会逐渐增长,但也有限。灭霸原本对无限宝石抱有极大的期望,就是为了一步登天,但遇到太一道人之后,便再也不敢想了。

他看到那些仙道修士,从一个凡人,逐渐修成神通,并且好像都看不到极限,这给了他巨大的震撼。灭霸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相反,他非常的有智慧。

师夷长技以制夷,灭霸如果知道这句话,他一定会说出来。

当然,这个夷,应该是仙道修士,对灭霸这一类人的称呼。

灭霸于是一边与魔尊和天帝虚与委蛇,还状作竭力帮助两人传道,但暗地里,却在竭力搜集仙道法门,打探仙道修行的要点。

他似乎要把他的势力,改造成为一个仙道势力。而最大的取经对象,是元初神庭。因为元初神庭内部等级更加森严,更类似于政治团体,目的在于掌握天地权柄。

灭霸也有这样的野望。

说起来这些年里,灭霸已经有所成就。至少他手底下的势力,一则更加有凝聚力,二则平均力量等级,较之于以往,有了很大的提升。

对于灭霸的行为,赤混魔尊和元初天帝并非没有察觉。反而是早早就有料定。

就好像那凡俗之中,第一个国家研究出了核弹,其他的国家,一定蜂拥景从。

在这个过程中,这两位,暗暗做了推手。

否则的话,灭霸哪儿能那么容易搜集到仙道法门?

尤其灭霸如今也走上了仙道之路,他所修行的法门,可是直指天仙的高等法门。如果不是这两位允许,他能得到?

灭霸野望天地,赤混魔尊和元初天帝如何看不出来?

他既然要向仙道靠拢,那就靠拢吧。是好事。这两人正愁着传道速度不够快呐。

有人主动帮忙,乐意之至。

至于灭霸能不能完成他的野望,魔尊和天帝都笑了。

到头来,仙道鼎盛,只要翻掌把灭霸打死,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魔尊和天帝的囊中之物了?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而灭霸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感悟。但事实逼迫,他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不向仙道靠拢,如果没有成体系,无极限的法门修行,他灭霸很快就会落伍,而被清理。

没用的人,弱小的人,只能任凭鱼肉啊。

他只能期盼自己后来居上。

虽然希望渺茫,但并不绝对。至少比走其他的路子,希望要大几分。

自太一道人在大宇宙走了一遭,并斩杀生命法庭以来,复归于世界树界域不出,灭霸的行为,也逐渐有所收敛,而且行踪愈发诡谲。

很多时候,连魔尊和天帝这样一直不曾忽视灭霸的,也很难察知他的行踪。

由是这二位,对灭霸是愈发的警惕。

这天,天神之颅。

天神之颅是个地名,在室女座超星系团还比较有名。尤其是游离于主层面社会之外的暗世界中的人,绝大多数,对这个地方,都非常了解。

这里位于三大帝国某一处交界的星空之中。

三大帝国无比广袤,名义上瓜分了整个室女座超星系团。但实际上,仍然有很大一部分区域,并不直属于三大帝国的统辖,而游离在外。

这三大帝国直接掌控的区域接壤之处,必定是军事禁区,就如同魔尊孕养都天神煞大阵的地方。但天神之颅这种游离在直接掌控之外的地方,却大略是一种军事缓冲区域。

这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天神之颅,是一个堪比星球大小的骷髅头。传说是上古之时,一尊伟力无边的神灵被砍掉的头颅落在这里,年长日久,形成了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

早前这里,是室女座暗世界的中心,是诸如罪犯、赏金猎人等这些游离在主社会层面之外的人的聚居地。也是一个销赃的销金窟。

在此之前,天神之颅的掌控者,是一个叫做收藏家的人。

这个人也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很会跑路,能够保命。有一种跨越空间的能力。这种能力不是那种浅薄的空间传送,而是连灭霸、三大帝国的神灵,都抓不住的玄妙能力。

他安稳了许多年,原以为就这样高枕无忧。

但现在,他的头颅,就挂在天神之颅最上方的一个入口处,供人观瞻。

砍掉他头颅的,不是别人,是灭霸。

灭霸自从决定要把势力打造转变,向元初神庭靠拢,就起了心思。原本灭霸是没有一个具体的老巢的。他就像一个幽灵,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

但一个稳定的势力,必须要有一个总部。灭霸就把目光,放在了这里。

所以收藏家就悲哀了。

原本灭霸的确很难抓住收藏家,更别说杀掉他。但自从灭霸修行了仙道法门,对自己的力量,有了一个成体系的统合之后,又修成一些法术神通,便就看透了收藏家的能力。

有心算无心,收藏家又如何在灭霸手中保得住性命?

自是身死魂消。

于是这个地方,便就成了灭霸的巢穴。

在灭霸看来,汇聚于天神之颅的人,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但这样的人,更适合灭霸的口味。他认为,能在宇宙中横行作恶的,再怎么着,也比那些普通的凡俗之人,更有价值。

他要收服他们,为他所用。

当然,灭霸做到了。

并且依靠天神之颅,还有自己麾下原本的势力,以及收服的这些暗世界的人物,在这里成立了灭天教。

灭天教,听这名字,实在中二。但灭霸不这么认为,他是要掌握整个宇宙的人,灭天又何妨?

三十八章 莫非是恶客临门

也是蛙在井底,不知天地之大。

灭天,赵昱知道了,必定要好生嗤笑一番。

连那圣人教派,也不曾有这等称呼,灭霸又算什么东西?

那盘古力宇,无论道教玄门,无论人教、阐教、截教,乃至于佛门,其名称奥妙,都直指大道核心,道,才是其根本所在。

况乎一个势力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在许多方面,都有忌讳。这灭霸如今不过蝼蚁,他倒是敢起灭天之名。便若他得了太乙果位,直面宇宙本源之时,还敢以灭天相称,必遭气运反噬,天谴而亡。

灭霸立下教派,颇有些自得,只道是与那太一教门、元始魔教,也相差仿佛了。然则灭天教虽然势力庞大,似乎其他三大仙道教门加起来,也不及他。但灭霸却知道,自己这灭天教,不过一个空壳子,没有什么底蕴仙道底蕴。

没有足够强横的仙道法门,没有足够多的仙道法门,连体系都不完满,不知道炼丹,没办法炼器,不了解符箓,种种缺陷。

但他有信心,向仙道教门暗暗取经,逐渐完善起来。

只是需要足够的时间。

这天灭霸正在静室内静修。只看他脸色变幻,青红交加,一身法力澎湃,大略压制不住,分明不甚好过。他那修行的法门,曰:坎离水火法。是他暗暗得来的最高深的法门,但并不十分适合他。

灭霸也是个心高气傲,不适合没关系,他只要最好的。

于是便也修行。

初期倒是入门迅速,毕竟灭霸一身力量有些底蕴,蛮力破之,也能入门。但到如今这个地步,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坎离水火法的奥妙,在于一个水火相济,关乎阴阳转换之妙。但灭霸虽然力量强横,可道行嘛他这一练法,炼成水火法力,倒也强横,却总是无法使水火相济,反而相冲。

连炼出来的元神,都颇为不稳当。

大略此时灭霸,与当初塞托拉克,有些相仿。只道是拿到法门,就能修成,却哪里是那样简单的事?

当然,灭霸比塞托拉克强几分,缘故在于,灭霸暗暗搜集的修行心得和要点,对他起到了不小的帮助。可他搜集的这些要点,多是筑基炼炁境界的要点,等他修成元神之后,无人与他解惑的时候,便就抓瞎了。

修行是很严肃的事,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一旦稍稍出了差错,麻烦就大了。

灭霸的麻烦,无非如此。

他曾想过拜入仙道教门,却放不下面皮。也想过旁敲侧击,从魔尊和天帝那里,打听相关要点,然则这二位可都是老谋深算,从来不会说到这些,让灭霸无可奈何。

也曾想过抓一个化神境界的修士,迫使他,来汲取他的经验,但又害怕被魔尊和天帝发现毕竟,入了化神境界的修士,如今可是仙道教门的中坚,是宝贝。

曾有化神修士在某些神灵手里吃了大亏,火陨落了,立刻就把魔尊和天帝引出来了。

这不得不为前车之鉴。

灭霸还不想,也不敢此时与魔尊、天帝翻脸。

没有把握,反倒要把自己陷进去,智者不为。

终究是忌惮仙道修士的手段,什么紫微斗数,什么掐指一算,还有命牌牵连的手段,都让灭霸警惕。

近段时间以来,灭霸是辗转反侧,前些时候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天神之颅,稍稍平和了一些。可毕竟问题不曾解决,心里愤懑。

静室内,灭霸好不容易压下造反的法力,稳住元神,睁开眼,愤愤难平。

想起屡次见魔尊和天帝之时,那两人严整的口风,灭霸不禁暗暗咒骂:“该死!”

长身而起,灭霸雄壮无比的身材,充满了压迫力。背后的披风在法力鼓动之下,猎猎作响。

正待要走出静室,就听一声铃响,抬头一看,正是挂在门上的铃铛。

这是灭霸专设,便于手下有事时,将他惊醒。

灭霸大手一挥,嗡嗡之中,门打开了,有个绿皮肤的纤纤身影,就站在门外。

“卡魔拉。”

灭霸瞥了一眼:“是谁?三人?”

却是灭霸之前就察觉到突然有三道毫无顾忌的强横的气息从天而降,这才镇压法力,结束修行。于是出门,开口便问。

卡魔拉也不意外,在她眼中,灭霸这个养父兼仇人本来就强横无比,知道人来,不值得惊奇。

点了点头:“是的父亲,是维山帝至高法神。”

“是他们?”

灭霸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抬步就走:“我知道了。”

又嘱咐一句:“好好修炼。”

卡魔拉看着灭霸的身影,眼中光芒闪烁。

灭霸身子一晃,便就已经出现在一处大厅之中。

这厅中,也是威严厚重,自有七分华贵。上首高高一尊神座,那是灭霸的位子。其下左右,各有九尊座位,乃是灭霸手下一干得力助手的位子。

往往有事,将人召集起来,便在此议事。

而此时,那大厅当中,就有三条身影。神光笼罩之下,若隐若现的威压,让灭霸心中,颇为警惕。

这三条身影,每一个的气息,都不比灭霸来的差,甚至更强一二分。

“维山帝?”

灭霸缓步近前,到了百丈之外,停步了。

那维山帝一家三口,这才缓缓转身。

阿戈摩托抬起头来:“灭霸。”

灭霸看不出表情,心里猜测这三人的来意,但并不输了微风,他披风一甩,抬步就走到上首神座上座下,道:“我早闻三位大名,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从未与三位法神有过交集,不知三位今日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

维山帝自不会仰望灭霸,却齐齐腾空,还要高出灭霸一筹,反而居高临下。

那大厅之中,哔哔啵啵,闪过几点火花,又有烟气,泯灭不见。却是这厅中,设有禁法,除了灭霸,余者一干人等,都要禁飞。

但灭霸这手禁法,却奈何不得维山帝。于是维山帝腾空,直直便把禁法给撑爆了。

灭霸脸色一黑,分外不愉。

但并不多说什么。

强者,自然有强者的地位。

他灭霸要居高临下与人说话,若人弱小倒也不必多说,但维山帝可不弱。

微微吸了口气:“三位莫非恶客。”

阿戈摩托虽然是欧希特与霍戈斯的儿子,但在维山帝三神当中,以他为首。每每有决定,或说话的时候,都是阿戈摩托开口。

三十九章 脱身直奔世界树

“无事不登三宝殿。”

阿戈摩托目光跨越虚空,落在灭霸身上,有一种打量的味道。

这灭霸的血脉,与他分明相似,那股子同族的味道,让阿戈摩托感到高兴的同时,也略略有几分审视。

“我们三人今天前来,有一件要事与你相商。”

“哦?”

灭霸神色一动,心里稍稍放松。

既是有事相商,必定有所求。那么,眼下看来,应该不是敌手。

他也略略察觉到了维山帝的一些气息,感觉有些奇怪,有种泰坦血脉的味道,尤其那欧希特和阿戈摩托。但灭霸有些疑惑。他虽然听说过维山帝的名头,但从来没想过维山帝竟然有两人是泰坦血脉。就他所知,泰坦血脉,除了世界树界域,其他的地方,应该都灭绝了才是。

而且还是他灭霸动的手。

灭霸原本是某个次元世界泰坦族的天才后辈,血脉趋近于返祖,非同凡响。成年之后的灭霸,展露出了他的伟力,其中缘故不必多说,反正他那一族泰坦,都死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而其他的泰坦血脉,近一些的,就只世界树界域背面的奥林波斯,亦即使宙斯一系了。还有世界树界域正面的巨人国度。

不过如今,宙斯一系早被元初神庭折服,死的死,臣服的臣服,也都作了仙道修士去了。灭霸还曾暗暗找上门去,想要凭借关系,从这一系泰坦血脉手中得到一些仙道法门,但被拒绝了。

至于巨人一族,不论冰霜巨人,还是火焰巨人,都被元始魔教灭绝了。

“那么,是什么事,要三位亲自前来,与我相商?”

灭霸问道。

“自是大事。”

阿戈摩托淡淡道:“不知你这里,是否隐秘?”

灭霸微微一怔,需要隐秘?那的确是大事了。

于是点了点头,突然张口吐出一道毫芒,迸射而出,化作一把蒲扇,古拙简陋模样。却一半青,一半红。正是灭霸炼就的半成品法宝水火扇。

这宝物,乃是灭霸根据他自身所修的坎离水火法炼就而来。但因对炼器之法一知半解,只炼成个半成品,算不得完满。

但即便如此,这水火扇也在上三品法宝之列,虽是末尾,份属三品。

灭霸毕竟身家丰厚,要说宝材,是随便取用。炼就这宝扇的材料,如果给太一道人或者赵昱来炼制,最次也是一品法宝,甚至还要沾染后天之数,成就一宗后天灵宝也说不得。

不过即便如此,灭霸也颇为宝贝这扇子,时常祭炼不提。

水火扇一出来,滴溜溜一转,化作簸箕大小,凭空扇了两扇,扇出一青一红两道光,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登时那维山帝三人便感受到一种禁锢,一冷一热,如磨盘转动。

虽然威力不被这三人放在眼里,却有些玄妙,似乎能遮掩什么。

灭霸收起水火扇,道:“现在应该可以说了。”

好整以暇,正视三人。

维山帝三人对视一眼,阿戈摩托这才缓缓说出来意。

“我三人要寻一位上神的踪迹,只因你势力庞大,这才来寻你。”阿戈摩托道:“你若帮了我们这一回,日后有你好处,若不帮”

灭霸眉头一挑:“不帮又怎的?”

一句话之间,竟有些剑拔弩张。

灭霸只是不愿意弱了威风,顶了一句,话音一转,道:“不过三位法神毕竟非同寻常,这等小事,我灭霸还是要给出颜面的。”

阿戈摩托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笑意,暗道这灭霸,也是个识时务的。

若真要拒绝,动起手来,三人打一人,灭霸可受不住。

“好。”

阿戈摩托原本也是打算先把灭霸压服,让他乖乖听命。但感受到灭霸血脉气息,又看到灭霸一些非同寻常的手段,便就暂时按捺。

他看得出来,这灭霸,竟然走上了仙道修士的路子,不得不让他感到惊奇,心里也有些艳羡。

竟盘算着,看看能不能从赵昱那儿,得到一些好处,如果也能走上仙道之路,总比这许多年来,力量不曾寸进要来的强。

见灭霸服软,便也熄了动手的心思,道:“我们要寻找吞星尊神的踪迹。但宇宙太大,谁也不知道吞星尊神会出现在哪里,你势力庞大,眼线众多,必定有些用处。”

灭霸一听,不禁怔滞了一下,瞬即掩没,眼中却闪过一缕别样的光,口里却道:“哦?三位要寻吞星尊神?”却一副有些好奇的模样:“不知三位寻吞星尊神,又是为何?”

灭霸的年龄并不大,虽然号称纵横宇宙,但实际上,许多上古秘闻,他并不知道。

他之前怔滞,却是别有缘故。

阿戈摩托神色不动:“这便不须你操心。那是我们的事。”

他自然不会说出原因。

一则为人所制,说出来面皮上过不去。二则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分明那赵昱寻找吞星不是好事。哪里能够随便透露?

灭霸闻言,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却点头:“也罢,既如此,我便应了。回头我叮嘱叮嘱,若麾下有人知道了吞星尊神的踪迹,我便遣人告知三位,如何?”

阿戈摩托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好。那么,就打搅了。”

却就三人各自落在一个座位上,闭目不动了。

灭霸一愣感情这不走了?

却终归是不好在意,只得听之任之。

便就撤了禁法,招来卡魔拉,当着维山帝三神的面,嘱托吩咐一番,灭霸这才告辞,缓步走出大厅,转眼回到了自己的静室。

盘膝坐下来,灭霸脸上的神色,终于完全展露。

多是疑惑,多有猜测。

“他们要找吞星,是为了什么呢?”

“三人一起出动,还要赖在我这里不走,分明有些关要之处。”

思来想去,灭霸不得所以然,站起来又踱步片刻,神色一定:“我须得去见见他。”

便就在这静室中留下了一尊法力化身,散发气息以为代替,自己却悄无声息,离开了天神之颅。

灭霸出了天神之颅,一路迤逦,竟是奔世界树界域而去。

他有堪比天仙的能为,速度极快,跨越虚空维度,完全是吃饭喝水,轻而易举。

不多时,世界树界域在望。

四十章 灭霸至阿斯加德

灭霸行走在时空和维度的夹缝里,穿梭于虚空之中,一身气息,随着世界树界域愈发靠近,而逐渐变得不可捉摸。

漫威宇宙力量体系的混乱,导致很多强者的力量,并非苦修而来。就算是灭霸,原本也是不会收敛气息的,反而非常张扬。

当然,气息这种存在,玄之又玄。往往力量层次接近的,就算没有敏锐的神魂,也能直接感受到,就好像麋鹿之于猛虎。

但生命层次高过头了,譬如神龙之于麋鹿,麋鹿便无法感受。这不是因为龙收敛了气息,而是麋鹿不懂得龙的气息。

当然,若龙刻意勃发气息,又不能等同而论了。

只说是气息这种东西,就算不会收敛,如果生命层次相差太大,低等的也无法感受到高等。

但仙道体系之中,有专门的收敛气息的法门。一些玄妙的法门,可以从里到外,连同神魂都龟缩起来。能把自己变相的变成无,使人忽视,或者不使感受到。

当然仙道法门也不是万能的。这种收敛气息的法门,多半是针对于境界相差不是太大的存在。天仙怎么收敛气息,也无法瞒过金仙。而大罗金仙也永远无法瞒过刻意关注他的圣人。

但前提条件是,刻意关注。

这世上的生灵,万万亿,就算是圣人,全知全能,也不会没事吃饱了去关注每一个生灵。

灭霸所修的一门收敛气息的法门,却是来自于元始魔教。曰:天魔幻灵法。

此法第一重天魔幻形,第二重天魔幻神,第三重天魔幻灵。

修到三重大成,便如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天魔一般,可幻化出任何气息、形态,端端一门害人、避劫之术。

不过灭霸得到的,只有第一重法门,如今倒也练的像模像样,可以改换肉身气息,蒙蔽于人。以灭霸如今的境界,地仙之下,就算他站在别人面前,也无法发觉他的存在。

修成这残篇之后,灭霸来过世界树界域,并且不曾被人发现。

虽然太一道人和更加强横的太冥圣母都在世界树界域,但灭霸只需稍稍伪装成一个化神境界的修士,就可如意来去。关键在于,不论是太一道人还是太冥圣母,都不会刻意去关注每一个来往世界树界域的人,灭霸也不会傻到针对二人产生敌意,这才是灭霸不被发现的秘密。

说起来,天魔幻灵法给灭霸带来了巨大的便利。如果不是修成了这法门,如果灭霸不曾考虑通透,是绝对不敢轻易涉足世界树界域的。

到鸿沟外,灭霸已经伪装成了一个元始魔教的化神修士。

他面目笼罩在法力之下,迷迷蒙蒙,闲庭信步,就通过那界桥,进入罗睺城。

在登上界桥的时候,灭霸气息陡降,变作一个炼炁境的魔道修士。

灭霸心里很清楚,几大仙道教门之中,化神境界的修士并不很多,每一个,在世界树界域,都是如雷贯耳。如果以化神修士的身份,大模大样进入罗睺城,城中的元始魔教弟子,并不是摆设。

一不小心就露馅。

相反,炼炁境的修士,在世界树界域,便多如牛毛,不会引起任何关注。

进入罗睺城,灭霸并不停留,直奔传送法阵而去。

世界树界域的教门和神庭,之间的关联十分紧密。往往任何一个势力有所变化,其他的势力都会随之产生变化。太一教门在普及传送法阵,元始魔教和元初神庭,自然也不会落在下风。

罗睺城自然有传送法阵,这法阵联通了元始魔教完全掌握的几个次元世界,阿斯加德、巨人国度、死亡过度,甚至元魔天。

灭霸通过传送法阵,直接传送到了阿斯加德。

阿斯加德原本是阿萨神族的国度,不过连奥丁都死在了魔教修士手中,自然,这国度就成了元始魔教的囊中之物。

阿萨神族的直系血脉,除了已经进入大宇宙的雷神托尔,余者全灭。但不代表阿斯加德就没有其他生灵了。阿斯加德毕竟是一方次元世界,地大物博,阿萨神族也只是占据其统治地位罢了。

元始魔教征服了阿斯加德之后,这里的变化,实际上并不非常大。除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隐晦的魔炁的气息,其他与以往没有太大差别。

魔尊并不会直接去统治任何一个次元世界的所有生灵,就好比太一道人一样,地球仍然是地球,只是太一教门凌驾于任何国家之上罢了。

阿斯加德被征服之后,元始魔教直接指派了一个种族作为统治这个世界凡俗政权的王室,除了每隔一段时间魔教招收弟子的事,余者一如既往。

当然,这里也有许多修士安家落户立下道场——阿斯加德毕竟环境非同寻常,天地元炁充沛。即便是魔道修士,其根本法门,仍然是汲纳天地元炁。

魔道也是仙道的一部分。

只是他们修行的时候,对秽炁、戾气等诸般蕴含杀戮、毁灭、红尘七情六欲的气机,有所需求。

当然,有征服,自然有反抗。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阿萨神族灭亡之时,多被魔教修士炼化,或是直接吞了增长法力,或是炼成僵尸、傀儡、魔神。自就有揭竿而起的。但结局显而易见,为诸般魔道修士,增添一些练法的材料罢了。

强权为何不能征服?只因为强权还不够强。

只要够强,反掌之间能灭绝一切,哪里有不能征服的道理?

有视死如归的,但灵魂也要被修士玩弄炼化,怕也没办法视死如归了。

说起来,元始魔教的修士征服凡俗生灵,比太一教门和元初神庭便便捷的多。魔道修士不会跟你讲道理,甚至完全不在意,一个字,干。

这些年下来,阿斯加德自然又回到了以往,反而更加安宁祥和。

别以为元始魔教掌控的世界就混乱无边,实际上跟太一教门掌握的,如今没有太大区别。

其中的道理很简单,不是魔尊心善,而是有所需要,强行压制罢了。元始魔教的修士之间,其竞争比太一教门和元初神庭要激烈的多,甚至相互仇恨、杀伐。如果不压制,自然,元始魔教麾下的世界,说不得就乱的一团糟了。

四十一章 修士坊市遇故人

只不过因为元始魔教毕竟还未成为真正的庞然大物,需要这几个世界为教门输血,从而强行压制混乱,保持秩序。

而其弟子,要打要杀,可以,去大宇宙,随便怎么打,怎么杀,只要不被教门直接发现就可以了。

当然,这局限于同辈弟子之间。

元始魔教有一条教规,不允许上一辈的弟子刻意杀戮下一代弟子。

当然,若下一代弟子专门惹到头上了,又另当别论。

魔道本来就不是秩序之道,而是混乱之道,极度自我。早晚元始魔教成为庞然大物的时候,魔尊就不会再去压制。弱肉强食,将展露淋漓尽致。

如果有弟子从凡人之时,就与人争,与人斗,与人杀,一步步踏着尸山血海走来,成就大神通的,才是魔尊愿意看到的,才是真正的魔道修士。

自然,这是少数,但只要不死,绝对是杰出的人物。

其实这个道理,在太一教门和元初神庭,也是一样。只不过这两个势力秉持的理念不同。但不代表不鼓励弟子去争杀。

只是不能把刀子向着自己人。

教门的敌人,遍地都是,在秉持道心的前提下,教门完全鼓励他们去争斗,去杀伐。

所以正道的修士,也不会差了魔道修士一筹。

斗将起来,谁能胜,还要看自己的手段。

闲话休提。

对于灭霸来说,到阿斯加德,并不是这回来世界树界域的最终目的。

只因阿斯加德有一个魔道修士的坊市。

这里是世界树界域内部,元始魔教修士之间正常交易的唯一一个坊市。

灭霸到这里来,就是打算看看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灭霸偷师,最初的时候,也是如没头的苍蝇,只能乱撞。后来知道有修士坊市的存在,这才顺利了许多。他手中的法门、残篇,实则绝大部分,都是从坊市而来。

当然,是位于克里帝国的修士坊市。

阿斯加德坊市,是他第二次莅临。

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来了,自然要看看。万一有什么好东西呢?就像他修行的坎离水火法,不也是这样来的么?

不但是阿斯加德坊市,他还打算去太一教门宝药天的丹药坊市看看,去宝材天的法器坊市看看,然后去地球,最后离开的时候,去界域背面元初神庭的坊市再瞧瞧。

灭霸的行程,可谓安排的有条不紊。

世界树界域十二个次元世界,虽然被三大势力瓜分,泾渭分明。而且各个势力修士之间,也颇有矛盾,尤其理念上的矛盾,非常严重。

但自从三大势力的触角,伸到大宇宙之后,在世界树界域内部,可以口角,就不允许直接斗法了。

因此,在元始魔教开设的坊市中看到太一教门的弟子,千万不要惊讶。在元初神庭的坊市中,也同样有元始魔教和太一教门的弟子。太一教门的坊市中,魔道修士和神庭弟子,也不在少数。

相互交易,取长补短。

毕竟,魔道修士得到的东西,不一定适合修行魔道法门。正道修士得到的宝贝,也不定适合自己。以此类推。

正好互相交换,各取所需。

这对灭霸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夹杂在修士中间,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不显得瞩目。看上了需要的,也与其他修士一样,斤斤计较,你来我往的砍价。

阿斯加德这里的坊市,隶属于元始魔教。这里的官方店铺,都是元始魔教开设的。不论奇形怪状的丹药,还是功用奇诡的法器。

官方店铺集中在坊市一边,另一边,则是零散的摊位区域。

较之于官方店铺那边,摊位区域明显要热闹的多。来自于世界树界域各个次元世界的修士,在这里都能看到。那边一个矮人,摊位上是一堆看不出材质的炼材,还有些分明是练手而成的法器。这边是个精灵,摊位上瓶瓶罐罐,还有药材等等。

也有来自于大宇宙的修士——三大教门势力在大宇宙中发展了这么些年,收取的弟子,比世界树界域本土还要多。很多修士在练法有成,成就炼炁之后,慕名而来,前来瞻仰祖庭。

有克里帝国的修士,有希阿帝国的,也有斯克鲁尔帝国的,各种奇形怪状。当然,这一类修士,修为普遍不高。毕竟修行时间较之于世界树界域这边,差了几十年。

他们除了跟随自家师父一起的,其他的多是乘坐宇宙飞船而来——太一教门的宇宙传送体系,还未正式运营。

灭霸穿梭在修士之间,这里瞟一眼,哪里看一下。偶尔看到稍稍有兴趣的,停下来与摊主谈谈。

灭霸最感兴趣的,还是修行功法和一些注解、释义之类的典籍。至于其他的,他感兴趣的,大略要数丹药。不过丹药方面,太一教门一家独大,这阿斯加德坊市可没有什么好的丹药,宝药天才是丹药的圣地。

至于法器,以灭霸如今的修为境界,上三品以下的法宝,皆看不上眼。炼器材料嘛,说来大略任何一个仙道教门,都没有灭霸的家底深厚。

灭霸纵横宇宙这么多年,搜集到的好东西,可不在少数。

即便被魔尊和天帝敲走了许多,但剩下的,仍然海量。

灭霸在一处摊位前停了下来。

摊主一看就是太一教门的弟子,修为有炼炁九重境界,自然不被灭霸放在眼里,但也算不错了。

摊位上,摆着一列列的玉简——除了特殊的功法,或者特殊的嗜好,仙道修士的功法,基本上都刻录在玉简之中。

灭霸缓缓蹲下,挑挑拣拣,声音不急不缓开口:“没想到你竟成了太一教门的弟子。”

这声音并未传出,周围的修士,就算刻意关注,也听不到,甚至都看不到灭霸嘴巴动过。但他确实开口了。

那摊主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在大街上随便扔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一片的平凡面孔。

这样的面孔,实在太不出奇了,五官没有任何一点特色,看过之后,转眼即忘的那种。

但正因如此,才显出其特异之处。即便再平凡的人,他的五官单独出来,都不可能没有一点特色。而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人。

四十二章 吞星当面谁人识

“还好吧。”摊主微微一笑:“我说今日一早怎么会有所感应,原来是你。”

灭霸笑了笑:“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似乎语气平淡,跟朋友交谈一样,连称谓都不显得奇怪,但总给人一种尊敬和敬畏的味道。

灭霸对眼前这个平凡到极致的人,打心眼里敬畏。

“上次是上次。”摊主呵呵一笑:“连那个疯婆子都入了太一教门,你说我会忽视吗?”

说到这里,摊主不禁感叹:“博大精深呐,永恒以降,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文明,但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能像仙道这样,令我震惊。这是一条无极限的道路,你明白吗?”

灭霸默默的点了点头,却转言道:“可那位就在终南山,你难道不怕被她发现?一旦被她知道,怕是不好相与。那太一道人也不是个等闲的角色。”

“哈哈,”摊主轻轻一笑:“你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吗?何况你焉知我不是真心要加入太一教门?就像那疯婆子,如果我也与太一道人摊牌,你说,他会不会接纳?”

灭霸微微一怔,眼神里露出一抹惊色:“您莫非真是这样想的?”

不经意的,已用处尊称。

摊主却不置可否。

然后问道:“你今次前来,分明是来寻我,否则我不会产生感应。说吧,有什么事。如果能让我感兴趣,这里的功法,你可以随便挑一门。”

说着露出一个微笑:“这可都是太一教门的高等法门。如果不是我手段惊人,怕也拿不出来。”

灭霸愣了愣:“都是高等法门?!”

“自然。我能看上眼的,你以为呢?”

灭霸心里不禁跳了跳。

他实在被坎离水火法给折腾怕了。如果能有一门堪比坎离水火法的高等法门,他毫不犹豫就会转修。即便非常困难。

不过灭霸毕竟不是等闲人物,道:“这样的高等法门,恕我直言,如果就这样流传出来,怕是太一教门不会善罢甘休。如此您藏在太一教门之中,也算不得安稳了。”

摊主笑了起来:“不论你是怎样的想法,能说出这句话,我感到欣慰。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这里的功法,不论谁买了,都是我愿意让他知道的。高等的法门,我自然不会乱传,否则被那疯婆子和太一道人知道了,还不上天入地?”

灭霸心下了然。

也对,以眼前这人的力量和智慧,自然不可能发生自己所说的那种事。

这人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冒着风险,为别人作贡献?

“说吧,你来是什么事。”摊主笑道:“你看我这里,有中央黄帝后土真经,这可是太一教门的首席,伏皇道人初修的功法。有玄武真经,是终南山玄武峰掌峰首座初修的功法,其他几门功法的来历,也都不差。你告诉我,只要我感兴趣,任凭你选。”

灭霸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

实在太诱人了!

看着摊位上的这些玉简,他甚至有直接抢走就跑的冲动。

但灭霸知道,至少以他自己的能为,做不到。

平复了一下心绪,灭霸这才道出来意:“我此次冒险前来,的确是为了寻你。”

他道:“有人在打听你的消息。”

此言一出,摊主不禁眉头微微一皱,眼神里闪过一抹疑色:“打听我的消息?是谁?”

“是。”灭霸正色道:“我离开天神之颅的时候,他们还在等着我的消息。是维山帝。他们因为我手底下有些势力,耳目众多,于是找上门来,向我打听。”

“维山帝是他们这几只蝼蚁?”

摊主露出一抹思索之色:“他们不会不知道我,以他们的胆量,怎么敢对我有所企图?一定有人站在他们背后。难道是那娘们?”

说着又摇了摇头:“她如今还在树底下,我分明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不会有错。也就是说,那三只蝼蚁投靠了另外的家伙”

这些话,完全不曾避讳灭霸。但灭霸听着,反而非常疑惑。

什么那娘们?

什么树底下?

灭霸毕竟不知道上古隐秘。

但他不会问,也不敢问。

像眼前这个人,他愿意告诉的,你乖乖听着。不愿意的,你要是敢问,立马翻脸不在话下。

实际上,这是许多强者的通病。

灭霸自己也有,所以他非常能够体会。

摊主嘀咕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怕是以为我还游荡在宇宙之中,寻找星球吞噬,所以连凡人都能知道我的行迹。倒也是破费苦心,宇宙毕竟广大不过要让他们失望了,灭霸,你说是么?”

灭霸连忙点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把您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真乖。”

摊主笑了起来。

“好吧,你的消息让我有些感兴趣,这里的功法,你挑罢。”

等到灭霸乐颠乐颠的离开之后,摊主缓缓消失在了坊市中。他的离开,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就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即便是镇守在坊市中的化神修士。

其间差距实在太大,不可以道里计。

这位,就是赵昱苦心孤诣要寻找的吞星,先天神灵。

赵昱怕是也不曾想到,这位竟然已经来到世界树界域,就在太一道人和太冥圣母的眼皮子底下,甚至已经打入了太一教门。

如果知道了,也不知赵昱会是怎样一个表情。

人毕竟不能全知,尤其赵昱把这事托付给其他人。而如维山帝这样的,可没有赵昱能够遮掩因果的能力。只要作了,就会留下痕迹。

实际上,吞星在维山帝开始寻找他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应。

毕竟是先天所属的神灵,即便是重创之身,又哪里是那么简单呢?

他今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等灭霸。灭霸的行为,早就被他感应的一清二楚。在灭霸都还未行动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灭霸来到阿斯加德的情形了。

大能的恐怖,就在这种无意之间。

要算计这样的大能,除非量劫之时,天机自混。除非修为道行超过,否则只能人为的搅动天机,使其混乱,才能算计。如果没有赵昱这样有天道圣器碎片镇压一切因果的宝物,只要敢动念,只要修为不超过对方,就绝对会被察知。

这也是同等层次的大能在劫数未来临之前,相互之间多保持一个距离的缘故之所在。如果不是必要,他们绝对不会产生直接的矛盾,因为要对付对方,太难。

四十三章 知作不知有计较

其实灭霸来寻吞星,对吞星来说并不重要。

不存在灭霸说的,能让吞星有多感兴趣。因为他早就有所感应。维山帝在开始寻找他的时候,他就感应到了。然后灭霸的行为,他也知道,就是因为之前的感应。

他将一门功法交给灭霸,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

在他看来,或许为太一教门找那么一点点麻烦,也是一件可乐的事。他并不认为灭霸能成为太一教门的大患,甚至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能否真的与太一教门对抗,灭霸又算是什么呢?

无极限的体系,让吞星感到震撼,同时,也分外的觊觎。

他从这里,看到了快速恢复自己伤势的可能,也从太冥圣母的行为中,体悟到了突破桎梏的希望。就像他跟灭霸所说的那样,如果有可能,他是愿意投向太一教门的。

但肯定有前提。

否则不会悄悄加入教门,反而会大模大样,直接去寻太一道人摊牌了。

更加不会给灭霸功法,让灭霸为太一教门添堵。

就算是物品,也要想方设法卖个好价钱,何况一尊先天神灵?

离开坊市后,下一瞬,吞星悄然出现在了世界树下。

对于此前的猜测,他仍然心存疑惑。

虽然他觉得,不可能是无限在其中作怪,但还是要再次确定一番。

当初刚刚来到世界树界域的时候,吞星来过这里。毕竟是老朋友,不论是出于任何目的,来看看也不错。当然,封印中的那位,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被镇压了一百万年,已经跟太一教门那位一样,可以成为疯婆子了。

一顿毒骂,让吞星掩面而走。

不是羞愧,而是气的。

吞星和无限的关系,可不是太冥圣母和无限之间的那样。太冥圣母与无限本来是好友,非常亲密。而吞星与无限本来就有矛盾。

一场大战,为什么独独吞星受到重创?

因为无限最后一击,直接针对的就是吞星。

百万年的煎熬,想尽了办法要恢复伤势,吞星的恨,可想而知。

但隔着封印,吞星没办法把里面的无限怎么样。能够随意进出封印的,只有太冥圣母。这个封印,是几尊先天神灵合力设下的,而且因为吞星当时重创,还不曾有他。只有太冥圣母承担看守之责,能进出。其他几尊,除非齐至,否则只能通过暴力手段进入。

吞星现在连暴力手段都不能使用,封印实在强大,他寻常的力量,不过堪比真仙圆满,无法击破封印。若燃烧本源,自是可以,但吞星没那么傻。

何况打破封印,万一那娘们逃了怎么办?

站在封印之外,吞星叫道:“无限,我又来看你了。”

里面的反应,一如既往。

“吞星!卑鄙小人,无耻之徒!”

“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听到这番针对性的谩骂,吞星放心了。

“果然不是你。”点了点头,吞星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里面的谩骂登时停止。

然后,一个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也在封印外一闪即逝。

终南山顶,太一宫。

“幸亏当时没有留下破绽,要不然这会儿一定炸锅了。”

圣母从虚空中走出来,异常优雅的在太一道人面前盘膝坐下。

太一睁开眼:“我自是考虑通透,哪里会留下这样的破绽?”

当初让无限真灵转世,留下一个神魂躯壳作为迷惑。太一道人也曾考虑到万一有哪尊大能来了兴致,要看看无限呢?

于是与圣母一道,早早在那神魂躯壳之中,作了手脚。

就好像现在一样,任何一人前来,直接就是针对性的谩骂。

如果是永恒,那就骂永恒,如果是吞星,就骂吞星。

怎么辨别?圣母在其中留下了这些先天神灵各自的气息。加之那代替封印的神魂躯壳在真灵离开之后,本就留下一些记忆印记,于是骂起来顺风顺水。

“吞星。”

太一缓缓道。

心里却正想着赵昱。

赵昱这会儿,一定在找吞星。

赵昱要作什么,太一能够猜到。但这件事,太一不能够通过本质上的联系去沟通赵昱。赵昱好不容易才摆脱系统的钳制,如果太一直接与其联系,因果勾连之下,说不得又要被系统趁虚而入了。

就算有天道圣器的碎片,也不保险。

任何一点可能性,都要摒除在外。

因此,即便吞星一来到世界树界域就被太一和圣母发现,太一也没有鲁莽动作。

吞星自以为来的隐秘,他毕竟不知道,镇压在世界树下的无限,早已脱困。而那个代替的神魂躯壳,有太一和圣母留下的手脚。

这个神魂躯壳,不单单用来迷惑,还有警铃的作用。谁来见无限,都会被太一和圣母察知。

“他都混入教门了,还是新一代弟子之中最杰出的,连伏皇都颇为赞赏。你打算怎么做?就任凭他修行功法?”圣母分明不太乐意。

即便当初与吞星联合对无限出手,圣母也看不上吞星。

“吞星最是恶心。就算是湮灭,也比吞星好到天上去了。他竟然什么都吃,连狗屎都吃,丢尽了先天神灵的脸!”

圣母分外不屑。

太一不禁微微笑。

吞星的本源大道,无非是吞噬。而且宇宙本源赋予他的责任,就是清理宇宙的垃圾。自然的,狗屎什么的,他也是要吃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

往往吞噬星球,一口下去,连带生灵一起。那肠肝肚肺里面的,不都一起吃了么?

想想的确有些恶略。

但实际上,到了他那样的生命层次,又哪会在意这些?他的眼中,看到的是物质的本质,而不是表象。

不过是因为圣母讨厌他,拿来恶心他的话罢了。

“他要入教门,那就让他入。仙道广大,难道还容不下区区一个吞星?”

太一道人笑道:“他得了我的好处,早晚是要还回来的。”

圣母凝眉:“可是他修行仙道功法,必定会体会到好处。口子一开,难保不会传出去。依我看,你让灭霸修行仙道功法,就是一个错误。这灭霸毕竟在宇宙中有些分量,永恒他们偶尔关注,一旦察知仙道的妙处,你怎么办?”

至于普通人修行功法,圣母反倒没有这么在意。

缘故就在于普通人就是蝼蚁,那些高高在上的先天神灵反而不会关注。只是灭霸这样的人物,在宇宙中有名有姓,被大能关注的可能性,就高多了。

四十四章 逐出山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太一慢条斯理道:“圣母修行之前,不善望气,对气运气数的玄妙,怕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今吾仙道日益广大,气运昂扬,愈显隆重。就算彼等不善望气,大略也该有所感应才是。”

一个势力的气运气数,在修成元神的仙道修士的眼中,多是一目了然。何况仙道广大,并非用势力二字可以概括。这是一个能够成为一方宇宙的主要体系的存在。

这样的体系,处于宇宙本源之下,却能够最直接的影响到宇宙本源的变化。

如彼等一干先天神灵,最是接近宇宙的本质。仙道萌芽之时,宇宙本源的变化尚不凸显。而如今的仙道体系,较之数十载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连灭霸都在向仙道靠拢,这分明体现出了仙道对宇宙本源的一种影响。

就算那些藏在海底的大能再怎么迟钝,也到了应该有所反应的时候。

太一对此看的异常分明。

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遮掩已经没用了。

仙道气运在室女座的蓬勃鼎盛,一目了然的事。就算再是不善望气的,也能有所感应了。

圣母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有些不忿。就好像原本应该是自己的东西,却要分给别人了,自然是不情不愿。

“何况到了如今这境地,也的的确确,是该让吾仙道大步迈进的时候了。”太一道:“吾任凭灭霸踏足仙道,甚至推手他的势力向仙道教门转变,非但如此,我还要通过他和吞星,主动引起彼等注意。”

说到这里,太一不禁顿了一顿,笑道:“这还要劳烦圣母,稍稍作些动作,糊弄一番。”

“糊弄?”

圣母妙目一亮,随即轻笑:“应该很好玩罢?”

太一笑道:“便看圣母区处了。”

“那吞星”

圣母斟酌了一下,问道。

“寻个由头,逐出山门。”太一弹了弹指头,轻描淡写。

“由头?”

“然。他不是把那一门八卦八门天元法私相授受给灭霸了么?”太一道:“教门明文禁止私相授受教门功法,何况灭霸还是教门敌人?”

“这样么岂不是明摆着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和行为?”

“为什么不?”太一大笑一声:“就是要让他知道。”

说着这话的时候,太一心里却正想着赵昱那边。总要弄出些动静,要不然难道寄望于灭霸把吞星的消息传出去?

灭霸不敢。

“以吞星的性子,怕不要大闹一场。”圣母咯咯一笑:“也好,我好些年没怼过他了,有些想念呢。”

太一摇了摇头:“我也按捺了好些年头,骨头都要生锈了,还是我来罢。”

圣母瞅着太一:“吞星可不好相与。”

太一笑道:“我也不好相与。”

这些年来,太一并非白过的。虽早前分出一半真灵,成就了赵昱,自赵昱于幻圣界炼假成真二三载,又离开世界树界域,又有数十载,太一的真灵之伤,通过系统资源,早已弥补完满。

非但如此,这些年来,太一的修为境界,也不曾落下分毫。虽然不能如赵昱那般,回过头来弥补根基,但几十年下来,凭借鼎盛的气运和超然的体质,以及无穷的资源,单说战力,太一自忖不差于真仙。

再合着手中宝贝,就算是吞星,只要不燃烧本源,太一也不惧惮他分毫。

太一如今的战力,多在神通,而不在境界。

他一身道行,已近乎真仙。而法力境界,只才地仙圆满,待度过天劫,才能成就天仙法力。可即便如此,因修行无上功法的缘故,太一的法力浑厚程度,决不差于顶尖的天仙。

尤其逐渐完善的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中的诸般神通,譬如鸿蒙真身,那是越级诛敌的依仗。

太一吃定了吞星不敢燃烧本源——只是逐出山门,又不是要取他性命,自然不会死磕。

而且太一几宗贴身的宝物,如今都已有所成就。无论太一宝印还是鸿蒙造化图,乃至于赵昱从幻圣界出来交还的斩仙葫芦,都已入后天级数。

尤其斩仙葫芦,因悟空归灭,其入了太乙境界的不灭灵光在乾坤鼎中被斩仙葫芦汲纳,使得这尊葫芦已入后天上品。不说斩杀太乙,金仙级数的大能绝对逃不过这宝贝的诛杀。

吞星若不爆发本源,说不得一个不慎,就要被斩仙葫芦切下脑袋,身死魂消。

这宝贝,如今连圣母,都颇为忌惮。

大略也算是太一手中的大杀器了。

现如今,单单凭借这斩仙葫芦,太一就稍稍有了些自保之力,只要小心谨慎,不被那大能偷袭,当不至于意外身死。由是信心多了几分,至少不十分惧惮那诸般大能的关注了。

当然,吞星是赵昱的猎物,太一道人只将其逐出山门,这打杀的事,还是赵昱自己去作。免得太一打杀了吞星,那命运石板的碎片落到太一手中,要交给赵昱,又是一桩麻烦事。

太一便就唤来伏皇道人。

伏皇道人如今修为境界,已臻至化神圆满,一只脚已经踏入了返虚地仙。不过要成就地仙,这生死人劫,还须得度过,并非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伏皇根基深厚,道心坚固,在太一看来,其心性,要度过此劫并不难,难就难在渡劫之时,未免身死。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他能看得开,但看开归看开,还需的活下来才是。

实际上最好的办法,是给他找一个势均力敌的敌手,拿性命去斗上一场。就好比当初的太一道人与无血道人一般。

当时无血实则不是太一敌手,但无血有杀手锏,那不灭灵光施展起来,连太一都扛不住,突然一下,让太一好生体会了生死之间的恐怖。

太一看着伏皇,不禁心头一转,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你且去把那夏噬星逐出山门。”

伏皇登时一愣。

他自不知晓师尊唤他来所谓者何。

突兀之间,竟听到要把教门新一代中最杰出者,不到数年功夫就从一个凡人成就炼炁圆满的天才逐出山门,这不得不让伏皇诧异。

四十五章 怒而动手

但诧异过后,伏皇瞬间反应,问也不问,直接稽首:“是,师尊。”

伏皇何等智慧?

自家师尊要把那夏噬星革除教门,无非两个缘故。要么有所计较,要么就是这夏噬星本身就有问题!

但不论哪一个,夏噬星被逐出山门,都已是必然。

太一微微一笑:“那便去罢。”

伏皇转身离开了太一宫。

圣母才对太一道:“你使他去作,未免有所损伤。”

吞星的性子,圣母最是了解。原以为太一道人会亲自去处理此事,没想到会交给伏皇去作。那吞星大闹,一旦动手,伏皇如何是敌手?

太一笑道:“伏皇半只脚已入地仙,然则不度生死,不明大道。眼下岂非一个好机会?”

“你不怕弄巧成拙?”圣母笑道。

“你我皆在眼前,如何弄巧成拙?”太一哈哈大笑。

圣母白了他一眼:“就你算计多。”

便就齐齐把目光穿透虚空,正好落在山下麒麟峰上。

伏皇道人下了太一宫,便就使人传唤夏噬星。

夏噬星,便是那吞星的化名。

吞星早前往阿斯加德走了一遭,然后便就直直回来,打算闭关。

对吞星来说,诸般小动作,都是找乐子。最重要的,是恢复伤势。而他在仙道体系中,看到了希望。既如此,他如何不会加紧用功?

正待闭关之时,又麒麟峰的长老寻来。

知道是首座要见他。

吞星心中并不感到疑惑,因为他足够杰出,伏皇道人提携,见面也不在少数。

不过心里总是有些奇怪的感应,并不明显,也分辨不清是好是坏。

这就有些奇怪了。

他不禁皱了皱眉,却并不推辞,与那长老一道,至麒麟峰。

什么事,见过之后不就知道了?

如他这般,心中的信心,自是无与伦比的。

麒麟峰大殿,伏皇道人就站在殿外。一身素白的道袍,仙意袅袅,颇为飘渺。

见峰中长老引着夏噬星降下云头,伏皇与那长老点了点头,这才移动目光,落在夏噬星身上。

这会儿,他不禁仔细打量。

这夏噬星的的确确是个天才人物,这许多年来,教门弟子一代又一代,能与之比肩的,唯有一位。其天赋资质,无与伦比。

这样的天才人物,如今却要革除山门,这让伏皇道人感叹的同时,又不禁对夏噬星的根脚,产生了一些好奇。

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让自家师尊都特殊对待?

吞星迎着伏皇道人的目光,心头转动不停,却微微一稽首:“不知首座唤弟子前来,有何事吩咐?”

伏皇道人收回目光,望向天边氤氲雾气,淡淡道:“尔与本教无缘,今日唤你来,便是要告知于你。即时起,革除教门,逐下终南山。”

吞星愣住了。

他几乎不敢想象,竟然把自己逐出山门!

这是为什么?!

一旁的麒麟峰长老则忍不住开口:“首座,这夏噬星是犯了哪条教规么?这,不能啊。”

这等天才人物,怎么好怎么对待,又怎么能逐出山门?

长老不禁有些怒意。

伏皇道人看了长老一眼:“本座自有区处,勿复多言。”

然后对夏噬星道:“去罢。你这一身修为实属不易,贫道怜惜,便不予收回。只望你日后行为端正”

“虚伪的仙道修士!”

吞星闷哼一声,目光如刀锋一样,狠狠的盯着伏皇道人,再也不见半点恭敬:“伏皇小儿,你要逐我下山,还不够格!”

伏皇愣了愣,一旁的长老更是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

伏皇不禁叹道:“看来吾要逐你下山,并没做错什么。你这等人物,哪里是我仙道修士?”

“嘿!”吞星连连冷笑,一双手已经收入袖子,道:“你要逐我下山,牛鼻子,难道还要本神乖乖滚出山门?!端端是欺人太甚!”

“你一身法力留不得!”

伏皇眉头一皱,手从袖口探出,对准夏噬星遥遥一抓,道妙涌现,旋即五行逆转,五色光华闪烁之间,一股泯灭的奥妙便要冲入夏噬星紫府之中,废其法力,灭其根基。

“好好好!”

吞星大笑起来:“就让本神今日用仙道手段来掂量掂量你这太一教门首座的能耐!”

言语之间,周身迸射毫光,竟同样五色闪烁,流转如意,不见分毫滞涩,分明已把五行元磁神光修的大成!

伏皇道人不禁吃了一惊:“安敢偷学功法!”

吞星入门不过数年,虽则修为进境迅速,但时间尚短,又少做教门任务,哪里来那么多教门贡献去兑换功法来修行?!

即便是伏皇道人,作为教门首座,也是在成就化神之后,才累计兑换出五行元磁神光所属的五门真经来!

非是偷学,哪来他这五色神光?!

伏皇道人心中不禁怒气横生。

当下如何还会保留?道袍鼓荡,黄白赤黑青,五道神光冲天而起,化作五条彩虹,找准夏噬星,当头便刷。

这一刻,麒麟峰所在这一片空间,变得无尽的幽远。五色神光冲起,竟不曾被教门中修士发觉,如同独立于天地之外。

吞星隐隐有所察觉,但忿怒之中,哪里管的其他?

见状眉目一瞪,脑后同样升起五道神光来,噼里啪啦与伏皇五色神光搅在一起,只把个一片空间,搅得粉碎,时空维度不知打穿了多少层!

“果然一个白眼狼!”

伏皇大怒,拂袖把旁侧长老甩入身后大殿之中,随即腾身而起,张口吐出一点光芒,滴溜溜一转,化作一方宝印来!

那宝印明黄明黄,遍布麒麟神纹,印底硕大‘后土’二字,当空放出无量玄妙,无尽玄黄土炁涌现,镇压时空,兜头盖面,朝夏噬星脑门打去!

吞星咧嘴一笑:“果然一桩好宝贝!你们这些修士,也并非一无是处!”

却竟不闪不避,伸出手掌,要去拿那化作百丈之巨的宝印。

他那手掌伸出,愈发变大,最后显出青蓝青蓝的兽爪,鳞片密布,狰狞恐怖。竟泄露出一缕气息,便把那宝印定住,伸手就要摘下来!

伏皇心头一震,大惊失色!

那一缕气息,太过恐怖,便是不曾针对于他,也竟把他元神镇的滞涩,难以运转。

但伏皇又如何会折服?

摇身一晃,法天象地,化作万丈高大,分明一尊真身,五行作飘带,萦绕周身,有甲乙木,有丙丁火,有戊己土,有庚辛金。五行俱全,无不小有圆满!

四十六章 迫其服软落其面皮

“哪来的野神!”

伏皇道人声如雷震,万丈真身震动虚空,顶住吞星一缕气机威压,一边搬运元神,竭力催动中央麒麟后土印,同时一指点出,只闻的啵的一声响,虚空炸开,这一指如擎天之柱,狠狠点在那狰狞兽爪之上。

似金铁交鸣,分明一点火花闪烁,只让伏皇脸上惊色更甚!

那一指玄妙,已是用出诸般神通奥妙,合于一处,全力之下,以伏皇道人如今的道行法力,怕不连一方小千世界都要点出一个窟窿来,却竟分毫不见功劳

非但如此,只觉反震之剧,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伏皇硕大一根指头,竟登时炸开,化为虚无

“好毛神”

伏皇惊怒万分,却夷然不惧,五道神光当空刷下,狠狠刷在那兽爪之上,却只如一缕清风吹过湖海,难掀起半点涟漪!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亿万分之一个弹指,伏皇道人连连施展神通,然那兽爪,却如岿然磐石,不动不摇,眼看一把就要摘下宝印!

伏皇心中如何还不知晓?

这所谓夏噬星,分明一尊强横野神,混入教门,难怪师尊要将他逐下山门!

然这野神着实强横,他自以修成化神圆满,能纵横寰宇,等闲少有敌手,竟也没料到这混入教门的野神,有这般伟力!

伏皇却不惧惮,这里是太一教门,可不是哪个山旮旯!

当下目光如电,直锁吞星本体,不去管他那兽爪,便就合身一扑,从时空维度而来,兜面一掌,就要盖在吞星脸上。

吞星根脚非凡,自是最重颜面。伏皇这一掌若是击在他脸上,倒也不会把他怎样。但堂堂一尊先天神灵,却被个后天蝼蚁扇耳光,这关乎面皮的事,吞星如何不怒。

便喝道:“好胆!”

空出的一只手便如那苍蝇拍子,挥了一挥,只把个伏皇打将出去,万丈真身龟裂开来,似乎就要崩碎!

伏皇只道是心中一股狠劲,无名之火升腾,似乎蒙蔽元神,没了理智,只发疯似的搬运法力,催动真身,反过来又是一扑。

这一扑,只扑的时空维度层层破碎,就照着吞星的脸皮去打。

吞星已是摘下宝印,见状心头冷笑连连:“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了你!”

翻掌便盖。

这一掌打出,分明掌心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深邃,奥妙无穷。无尽的吞噬之力展现出来,似乎要把个天地宇宙都吞入其中,炼成虚无!

伏皇身形一顿,想要避开,却不可得,就似一片落叶,狂风扫中,就要跌入那漩涡之中。

当此时,伏皇心中种种情绪瞬间泯灭,只剩下一点清明,不见了生死,不见了荣耀,脸上露出无比的平和之色。周身忽然涌动起一股玄妙,微微一震,返虚乃成!

却心中叹息:“我自遇到师尊,修行百十载,终成地仙,却也都不过这生死人劫呀”

眼看一发千钧,忽然之间,吞星身子微微一动,掌心漩涡停止了旋转,然后把双眼睛望向一旁虚空。伏皇道人觉察吞噬之力散去,身形一动,脱了开去。

便见那旁侧虚空,一人步步生莲,走将出来。奇古相貌,混沌道袍,只掌心托着一只黄皮葫芦,那葫芦嘴发出莹莹白芒,隐隐对准了吞星。

“师尊!”

伏皇道人躬身稽首。

“太一。”

吞星脸上露出无边戒备之色,盯着那葫芦,心中万分警惕。

太一道人先不看吞星,只对伏皇露出欣慰之色,微微颔首,满意道:“不坏不坏,百十载成地仙,伏皇徒儿登堂入室,可喜可贺。”

“多谢师尊!”

伏皇面露欣喜。

太一拂袖让他退开,这才看着吞星,笑道:“道友大名,贫道久闻之。却不知道友如何竟入了贫道门下?想是当初,道友合该与贫道一见,如今颜面是怕是不好过。”

吞星皱眉:“怎的,本神不过想借鉴借鉴你那仙道,你还想作本神祖师不成?”

太一大笑:“道友修了贫道之法,却不认贫道这祖师,果真先天神灵,有一副先天面皮,厚的出奇。”

吞星恼怒,却喝道:“你既知我,却任凭我修你道法,是诚心要落我面皮!?”

“道友此言差矣。”太一道人不紧不慢,笑道:“道友入我门中,以道友根脚身份,我自欣喜,如何要诚心落你面皮?分明你自遮掩,不愿与我见面,如何要怪到贫道头上来?”

吞星竟无言反驳,只心头更见羞怒,道:“本神懒得与你分说。太一,我修你法门,是给你颜面,你竟玩出这一手,落我面皮,今日不给个说法,便是死亡那疯婆子当面,我也要与你做过一场!”

太一神色渐冷:“好不要脸的一个毛神!”

喝道:“你修我法门,不告而取也便罢了。还把法门传将出去,予那灭霸,分明不把贫道放在眼中。我见你一尊先天神灵,要留你一个颜面,只让我伏皇徒儿逐你下山,你竟恩将仇报,要杀我徒儿。口口声声说以仙道手段与我徒儿斗法,却经显露真身,还要夺我徒儿法宝。你这等人物,实在恬不知耻。”

言罢,便将掌心葫芦托起:“你若今日不在贫道面前服个软,贫道说不得便要把你留下,斩了你先天肉身,炼了你先天神魂,只把你当个资粮,作那进身之阶!”

便就念头一动,摘了葫芦嘴,里头跳将出来一尊九尺高白白胖胖的婴孩,那婴孩跳将出来,咯咯直笑,绕着太一道人左三圈,右三圈,最后一双眼睛放出白芒,直愣愣盯着吞星,只待太一一声令下,便要斩他首级!

吞星如此戒备,便是早早察知那葫芦危险,似能取他性命。否则以其狠辣,哪里会与太一啰嗦许久?当面怕就动手了。

闻听太一言语,又见葫芦婴孩,吞星只气的七窍生烟,恼怒万分,却不敢有所动作。

只觉若敢动静,那婴孩就要斩了他!

完全没有把握能躲过去!

狠狠压下心头火焰,吞星冷森森道:“你今日便要与我死磕?!”

四十七章 半条性命留与赵昱

“非也!”

太一面无表情:“贫道知你威名,原也不曾打算与你为敌,便是藏经阁,也任凭你来去自如。好歹赚个人情。却不料你这般凉薄,如何还有人情在?好教你知晓:若乖乖服输,道一声歉,还我徒儿法宝,我便任凭你离去。如若不然嘿嘿!”

“欺人太甚!”

若只还回法宝,吞星二话不说。反正对他用处也不大。

但要当着伏皇那等蝼蚁的面,向太一道人低头,那便是万万不能!

“哦?”

太一笑了起来:“如此,便是要尝尝贫道这斩仙葫芦的味道?”

那婴孩分明有些急切,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吞星,露出无比的贪婪。

那先天神灵的不灭灵光,对斩仙葫芦,可是大补之物哇!

迎着那贪婪却又纯净的眼神,吞星忽然心头一颤。便好似大冬天里一瓢凉水,从头顶浇落,瞬间把心头火焰浇灭了一个通透。

但作为先天之神,吞星又万万放不下面皮。若只太一一人当面,服个软倒也能忍受。毕竟这太一有手段可以斩他,当个平起平坐,也无不可。

然那伏皇,以及那殿中长老,不过蝼蚁中的蝼蚁,让这些人看见他堂堂吞星服软,心里如何过得去?

心念急转之下,吞星脸上露出一些纠结之色,旁侧伏皇便就以为这吞星就要服软,忽然间,吞星身子一晃,就化成虚无,消失不见!

“哈哈哈”

太一大笑连连:“好个先天神灵,难怪圣母看你不入法眼,却只蝇营狗苟,如小人一般!要逃?!”

却哪里逃得掉?!

太一道人修为境界本质上不及那吞星,若手中没有手段,怕也只任凭其来去。只可惜,吞星早被斩仙葫芦锁定,天上地下,能逃到哪里去?!

太一言罢,念头一转,托起葫芦置于虚空,后退一步,躬身一拜:“请宝贝转身!”

那婴孩面上露出不情愿之色,只好从眼中射出两道白芒,合二为一,杀入虚空消失不见。一个呼吸之后,虚空深处隐隐传来一声惨叫,随后白光卷回,其中卷起半截腰身,婴孩才咯咯一笑,抱起那腰身,投入葫芦中去了。

吞星不能死在太一手中,这是太一早早就有定计。

因此一心要迫使吞星服软,给他个台阶。

没想到这吞星倒也有些骨头,不认输却逃走。

如此太一也不会让他好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只让那葫芦斩下他一半肉身,稍伤他神魂便可。

算是为赵昱作了点帮助。

这也是那葫芦不情不愿的缘故之所在。

若能斩杀吞星,炼了他不灭灵光,葫芦得到的好处,自是无与伦比。

可太一不让,也如之奈何。

“师尊。”

待诸事毕了,伏皇这才开口相询:“不知这夏噬星到底是什么根脚?”

伏皇道人心中疑惑。

“夏噬星呵,”太一收起葫芦,微微一笑:“他那来头,与圣母一般。”

说完便已回太一宫去了。

伏皇道人怔滞半晌,不禁叹息:“原来如此。”

原来是开天辟地之初的人物,难怪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也难怪师尊要给他一分颜面。一瞬间,心中一些杂念一扫而空。那先天神灵,天地而生,与宇宙同在,天生便得了本源大道,又活了不知几多年,自己不是对手,也在情理之中。

想必此前也只当他是个蝼蚁,神通用出不到万一,否则翻掌打灭,哪里还有存活的机会?

只想着日后好生修行,一路登仙,成就大道,再来寻他找回颜面!

憋着一股气,伏皇道人进了殿中,二话不说,闭关去了。

至于封锁麒麟峰的神通,乃是圣母暗暗设下,在吞星离去之后,便已撤去。

麒麟峰还是那麒麟峰,连殿前平台,也不曾损伤分毫。

“你斩他一半肉身,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圣母笑道:“杀了他,成全你一个名声,那余者也不敢轻视了。”

太一微微摇头:“斩他一半肉身,不也同样成全了名头?若杀他,反倒激起彼等心中怒意,适得其反。”

圣母点了点头:“也罢,随你就是。”

又道:“想来他此番逃得一命,心中很怒,少不得要给你找些麻烦,你做好准备应对了么?”

“有圣母在,我何须担心?”

圣母轻轻一笑。

太一说完,只把双眼望着虚空,心中却已想着赵昱那边——怕是此时,当有些察觉了罢?

虽说之前圣母将麒麟峰封锁时空,却也把斗法余波直直转入宇宙星空。伏皇道人与吞星斗法,余波倒也不大,以赵昱修为,若在银河系之外,怕是感应不到。

但太一最后那一下,可是专门搞出了大动静。斩仙葫芦放出白芒,追将出去,不知几多远的虚空,狠狠一击,搅动虚空崩塌不知多少万万里,就算离了室女座,也当有所感应。

这也是太一暗暗给赵昱留下的线索。

他不能够直接联系赵昱,甚至不愿派遣教门弟子去联系。只能通过这样有意无意的手段,来达到这个目的。

赵昱能否找到吞星,并斩了他,夺得命运石板碎片,那就要看赵昱自己的能耐了。

而太一这边,也须得做好准备,迎接风暴的来临。

却说那吞星逃得一条残躯,不知几多远,这才搬运本源,要把身体修复起来。

然那斩仙葫芦凌厉,斩了他留下的一缕锋芒,却也阻他许久。

心中恨怒,自是不必多言。

原以为借了太一教门的法门,可以早早修复伤势,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搭进去半截肉身,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如今不但伤势更重,连带神魂,也被波及,吞星只觉心中火焰,似乎要把自己吞没!

但想想那太一道人的能为,想想那葫芦,吞星登时畏缩。却转瞬又想到灭霸,只道是若无灭霸,自己不曾传出太一教门的法门,怕也不会遭到太一道人的驱逐,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下场。

漫威世界的强者,强则强矣,却少有修心者。与那凡人一般无二。七情六欲,从不压制。

他不去想自己的作为对与不对,又善欺软怕硬,知道太一不好相与,只得按下,把那愤怒,转移到了灭霸头上。

四十八章 泥菩萨过江心中寒

当时是,赵昱正在那原属维山帝的天一界神殿之中静修。正是真神合于道,敏感万分之时。突然感到无尽时空维度的深处,通过法则传来的剧烈激荡,登时之间就睁开了眼睛!

“斩仙葫芦?”

那葫芦原就在赵昱手中,离开幻圣界之前,才还予了太一道人。由是对斩仙葫芦的气机,赵昱最是是熟悉不过。

“如此动静,莫非太一道友正与谁大打出手?”

赵昱心念转动之间,暗暗琢磨那另外一股被斩仙葫芦激起的陌生气机,同时掐指推演。

这一推演,赵昱就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并不能直接推算出那道气机来自何人,模模糊糊,此人必定超越了赵昱的道行推算之外。但转念一想,赵昱大概就明白了。

斩仙葫芦杀人,历来悄无声息,白芒一闪,头颅滚滚。哪里会搞出如此动静?

太一这样做,分明有所指引。

“莫非是吞星?”

想到这里,赵昱眼中精光大放!

“是了,必定如此。否则以太一道友的性子,绝不会以站下葫芦搞出这般动静来。”

“定是向我示警,予以指引。”

太一什么性子,赵昱自然知道。同出一源,怎会不知?

若已是威震寰宇,作了那道祖,倒也不存在。但如今,仙道教门在这方宇宙之中,并不具有优势。遮遮掩掩都来不及,怎会大模大样搞出这般动静来?

赵昱非但想到了太一道人是为了给他指引,同时也想到了太一道人另外的打算。

“想必太一道友已经做好准备了罢”

赵昱长身而其,信步就要走出神殿,去寻那吞星。却又顿住脚步,来回踱方,细细斟酌起来。

“斩仙葫芦合了大圣的不灭灵光,威能暴增,以吞星如今的状态,必定要吃大亏。这倒是便宜了我。不过动静毕竟太大,难免引起某些目光的关注,如此还需小心谨慎一些,免得落入有心人的彀中。”

赵昱思虑严密,想到一些疏漏,心里便就有了定计。

当下出了天一界,步入时空维度,消失不见。

灭霸也非常人,有堪比天仙的伟力。那吞星初与伏皇道人斗法之时,他便就有所察觉。盖因天神之颅就在银河系范围之内,相距并不十分遥远。

原本灭霸拿到八卦八门天元法,兴冲冲回到天神之颅转修此法,正要闭关,察觉如此动静,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下来。

吞星拿出多门高等功决,不乏太一教门诸峰掌峰首座所修的高深法门,但他却选择了八卦八门天元法,不得不让人赞叹灭霸的智慧。

灭霸之前所修法门,乃是坎离水火法。修行这些年来,灭霸对仙道奥妙,也非是一无所知。至少知道先天八卦的一些道理。

实际上,坎离水火法就是八卦八门天元法的一部分,主修坎离水火。他便想着,若改换八卦八门之法,乾坤山泽风雷水火齐修,齐头并进,又有其余数门以为平衡,便能解决水火相冲的弊病。

这个想法并没有错,实际上,若是真正的仙道修士,有师父指点,要么从水火修五行齐全,要么走八门八卦。但可惜的是,灭霸并没有人指点他。

越是复杂高深的功法,实际上忌讳就越多。他修行八门八卦,遇到的难题一定比坎离水火还要多。

当然,灭霸如今是不知道的,他正信心满满,意气风发。

不过察觉到虚空中传来的激荡,灭霸心中的高兴登时消散一空,心思一转,咯噔一声,就有了许多不妙的猜测!

尤其随后,更遥远的虚空中,传来的激烈了无数倍的气机,那种让人遍体生寒的气机,更是让灭霸打了个寒战。

这不知隔了多少维度时空传来的气机余波,都让灭霸心头发寒,尤其其中一方,气息让他感到熟悉。那么交手双方的身份来历,瞬间就有了答案!

吞星!

而连续两次气机激荡,相隔还不到盏茶功夫,第一次明显来自世界树界域方向,另一次虽然隔了无尽遥远,但两次之间如此紧密,难道是巧合么?

另一方必定是太一教门的人!

而谁,有那个本事,能把吞星从世界树界域赶出来,在极为遥远的虚空深处斗了一下,就可想而知了。

“死亡之神还是太一?”

灭霸第一个想到的,是太冥圣母。

第二个才是太一。

因为在灭霸看来,太一强则强矣,然较之他灭霸,差距并非无限大。以灭霸心目中太一道人的强横,要对付吞星,不可能。

但随后,灭霸又有些犹疑。

那太一道人来历神秘,每每行事出乎意料,并不能排除是他的可能性。

“吞星一定是被发现了”

转念之间,灭霸想到更多:“莫非今日吞星与我功法之事,被太一知晓了?”

“不妙,大大的不妙!”

“若非是知晓了吞星今日行为,太一又如何会发难?如此,未免会牵连到我!”

“非但太一”灭霸作为一个枭雄,从不惮以最恶略的想法,去称量其他人:“吞星若是吃了大亏,又奈何不得太一教门,必定会迁怒于我!”

这样的事,灭霸自己作的也不少。眼下他冷静非常,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想象吞星气势汹汹来寻他麻烦以解怒火,灭霸就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太一教门不怕吞星,他灭霸可不行。

“该怎么办呢”

逃?

宇宙之大,杳无边际。但得罪了先天神灵,天上地下,又能逃到哪里去?!

“投靠太一教门?”

灭霸又冒出这个想法。

但总是不甘。

好端端一个宇宙霸主,原也与太一道人争锋,到头来却要借太一道人的羽翼活命,实在是丢尽了面皮!

又想到其他的先天神灵,但灭霸也否定了。

不是不能,而是急切之间,找不到人。

如吞星那等人物,报起仇来从早到晚,哪里容得许多时间?

况且那高高在上的先天之神,与吞星本质一样,同出一个时代,都是熟人。若投靠的人选错了,岂非送上门去送死?!

灭霸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可想!

若是当初,与生命法庭还有联系,但生命法庭的脑袋都在世界树界域外挂了许多年了。

“要是太一能杀掉吞星就好了。”

他不免发出如此感叹。

太一若是找上门来,想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大不了投靠他,作个打手,就像那被仙道教门收服的许多神灵一般,然后再徐徐图之。可吞星找上门来,又有什么说项呢?

四十九章 灭霸借势渡劫难

正在灭霸绞尽脑汁之时,他的养女卡魔拉来了。

“父亲。”

灭霸连忙收敛心绪,脸上表情重归霸气,道:“怎的?”

“那三位”卡魔拉顿了顿:“他们又在催促了。”

“维山帝?”

灭霸皱起了眉头。

他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维山帝。

正要呵斥,却忽然之间,心中却闪过一缕灵光。

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卡魔拉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这个养父兼仇人怎会发神经一样的突然大笑,但她不敢发出疑意,连忙垂头束手。

就听灭霸道:“快,去把三位法神请到这里来,就说我有吞星的消息了!”

“啊?”

卡魔拉一愣。

“还不快去!”灭霸呵斥道。

卡魔拉连忙去请维山帝去了。

灭霸才暗暗感叹:“这么好的靶子,我怎么差点就忘了呢?”

嘴角自是会心一笑。

这维山帝不知靠了谁人,竟来寻吞星的踪迹,想必那背后之人,必定有些能耐,至少不惧吞星,而且与吞星之间,必定不善。如此,他灭霸再蠢,也知道借势的道理。

可恨之前差点忘了,解开危机的机会,可不就摆在眼前么!

心里计较着,把前前后后都梳理通透,维山帝就到了。

“灭霸,听说你已经有了吞星的踪迹?”

阿戈摩托当即开口。

那语气,颇为有些激动。

毕竟被赵昱所制,如果能早早完成赵昱的交代,对他一家三口而言,自然不是坏事。

灭霸点了点头:“请坐,听我慢慢道来。”

维山帝三人对视一眼,便落座了。

灭霸才道:“实则我早有些吞星的消息,只是不够确切。你们三位与我,毕竟有些血脉上的关系,我灭霸虽然对外人不假辞色,却也不会陷你们于不义!”

这话说的好听,但维山帝三人可不是木梆脑袋,只当左耳进右耳出,心中浑然也不在意。

只是面上嘛,倒是频频笑意。

灭霸笑道:“由是我亲自走了一遭,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性,这才把三位请来,详细告知。”

阿戈摩托三人登时直起了身子。

不论灭霸的那些托词说的如何,他们只关心答案。

“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阿戈摩托道:“如果不出差错,灭霸,你将会得到我们的友谊。”

灭霸大笑:“我灭霸最喜欢与强者交好。”

便才一一道出:“我早闻手底下有人说,在世界树界域周围,曾发现过吞星的踪迹。但我不敢肯定,于是此前,专程往世界树界域走了一遭。不出我所料,那吞星果然在世界树界域,就藏在太一教门的眼皮子底下,还作了太一教门的弟子!”

“哦?!”

维山帝三人不禁讶然。

“他为何会去世界树界域,还作太一教门的弟子?!”阿戈摩托惊讶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灭霸摇了摇头:“我发现了他,但没有惊动他。毕竟吞星非同寻常,三位也是知晓的。那可是古老的神灵,伟力无边。”

维山帝深以为然。

“三位的托付,我一直放在心中。但心想,那世界树界域也是个险地,不但三大仙道教门的根脚都在那里,还有另外一位古老尊崇的神灵!”

维山帝一听,就明白过来。

作为原本无限的从属,他们如何不知道死亡之神看押镇守无限的事?

分明灭霸口中所言,就是这位死亡之神。

死亡之神可不比吞星。那吞星受过重创,不复鼎盛伟力。但死亡之神却不然。这些事,灭霸虽然不太清楚,但他们却非常了解。

虽然从赵昱口中听闻无限已经脱困,但死亡之神是否离去,这就说不定了。其中一些奥妙,赵昱毕竟不会跟他们详言。但不妨碍他们的猜测——世界树界域如果还有一位先天尊神,那必定是死亡之神无疑。

世界树界域,的的确确,是个险地。

“我心想三位要寻吞星,不论作何打算,若在世界树界域与他照面,怕是不好。于是我便越俎代庖,为三位作了点事。”

灭霸说到这里,笑起来,声如雷震:“我悄然把吞星的消息,告知了太一教门!”

维山帝三人一听,暗道灭霸狠辣诡谲,但却齐齐露出了笑容。

灭霸又道:“然后我便立刻返回了天神之颅。此前虚空深处连续传来两次气机激荡,以三位的伟力,必定感受到了。我想三位如此紧急询问消息,必定也是与此有关。”

维山帝齐齐颔首。阿戈摩托道:“我正是感应到那让人震惊的气机波动之后,这才按捺不住。”

毕竟他们来到这里时间并不长,以这等人物的耐性,心性再差,三五十年也该是也等的。正是因为感应到那种波动,尤其后来一次让人心头发寒的波动,维山帝才按捺不住,连连问询卡魔拉。

“如今听你一说,大略该是世界树界域的仙道教门出手,把吞星逐出来了罢?不过那仙道教门有这样的强者?”

阿戈摩托道。

不是他看不起仙道教门,他们三人如今,不也是被仙道修士所制么?

但吞星的来头,实在太大。较之而言,他们更相信吞星的力量。

“莫非是死亡之神出手?”

灭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三位大概是小觑了那仙道教门。那些个掌教、天帝,可都是深藏不露的人物,有许许多多让人摸不透的手段。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或仙道教门,或死亡之神,大概都有可能。”

“如此说来,吞星的确仙踪了。”

阿戈摩托点了点头,转言却道:“可如今吞星被逐出世界树界域,以他的神威,又该怎么找?你此前作为,还是太过大意了。应该早早告知我等,做好准备才是。”

颇有些责备。

灭霸不以为意,笑道:“三位大概以为,吞星这一走,又要杳无踪迹。但却忽视一点。”

“哦?”

三位略略疑惑。

灭霸道:“我给吞星挖了个坑,你道吞星是如何大度的人物么?以他的能耐,必定会知道是我作的。他奈何不得世界树界域的仙道教门,奈何不得死亡之神,必定会迁怒于我!”

维山帝听了,精神不禁一震,齐道有理。

灭霸继续道:“我就在这天神之颅,等吞星缓过气来,必定会来寻我出气。如此,呵呵”

维山帝三神齐声大笑。

五十章 取宝神煞大阵

维山帝三神为赵昱所制,神魂之中下了咒法。然紧箍咒着重于制人,而非监视。由是隔着无尽星空,赵昱随能感应到维山帝所在,却也无法直观的知晓维山帝的行为言语。

此时赵昱正在物质层面之外的时空维度之中行走,并不知晓维山帝的状况,除非维山帝主动触动禁法联系赵昱。

早前猜到吞星行迹,赵昱便离开天一界,打算先去都天神煞大阵所在之处,取回灭绝神光罩,再来细细计较。于是这一路行走,不多久,便一头扎破空间壁障,眼前却不正是那三国交界的兵家必争之地?

对修行有成的修士而言,若在主物质层面遁走,这速度,就要慢上许多。譬如赵昱,一身伟力能斗败真仙,可在主物质层面的星空之中,一步跨出,也不超过十光年的距离。

但若打破空间壁障,进入虚空之中的时空维度,于其中行走,便譬如捷径。亿万光年,也只等闲。

实则赵昱所知的许多仙道法门,多是在主物质层面遁走的遁法,譬如大圣的筋斗云,譬如纵地金光,譬如化虹之术,无不如此。

其缘故不在漫威宇宙,而在盘古宇宙。

盘古宇宙的主体那洪荒大陆,空间最是稳固,又因天道唯一,稳稳镇压时空,由是要于虚空维度行走,便难之又难。在洪荒大地之上,不得太乙道果,万万是打破不得空间壁障。

而这漫威宇宙,则差了许多。一则本源散开,化作无数平行宇宙,时空维度薄弱到了极点。又无天道镇压,天道圣器破碎,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所以大略除了少许特殊的时空世界,譬如天道圣器或先天神灵诞生的起源之地,余者绝大部分,那空间壁障,都薄如蝉翼,一捅即破。

普遍来讲,只要入的化神,就能打破空间壁障,在无尽虚空中游走。

诸般于物质世界遁走的仙道遁法,也并非那样简单。就似乎大圣的筋斗云,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但须得知晓,以大圣的修为,一个弹指不知能翻多少个筋斗。

而且还是在洪荒大地。

若在漫威宇宙,那一个筋斗,就不知要翻出多远了。

空间的稳固、强弱,是决定性的因素。

何况这些遁法,尤其高深的遁法,本身就蕴含大道。修成遁法,便领悟了其中的大道,施展出来,自是无有不如意者。

赵昱从虚空中走出,遥遥便望见那当中一口黑洞。

更让人感到好笑的是,此时在赵昱眼皮子底下,那三大帝国的舰队,正在混战。

不过是小规模的交锋,一方不过百十艘战舰罢了,倒也不值得惊奇。这样的局部战役,在三大帝国边境上,随处可见。也影响不到大局。

总归是乏了,要玩的刺激的。这些军队常年驻扎在这里,不可避免会有这样的情绪。

不过这样的战役,对都天神煞大阵大阵而言,却是好事。战争越频发,规模越浩大,产生的煞气戾气,就越浓厚,正是那都天神煞大阵的食物。

这大阵立在这里,以这黑洞为根基,其影响的范围,至少遍布周边两个河系。只要这两个河系之中,有煞气戾气秽气产生,统统都要被汲纳,化作大阵成长的养料。

赵昱自不去管那凡俗之间的征战,却便一步跨出,到了那黑洞之前,掐了个印诀,那黑洞中心,便隐约现出一道口子,然后一点红彤彤的光,从中飞射出来,眨眼落在赵昱掌中,正是一个古拙模样,密布着诡异黑红道纹的圈子九天九地太阴神煞灭绝神光罩。

赵昱将这宝贝置于其中,换算地球时间,已逾三十载。

早前便就说过,这宝贝,只需在大阵之中孕养三九二十七载,便可告成。是时赵昱却并未来将其取走,盖因不知吞星踪迹,不如放在其中多多孕养几年,也增添一分威能。

如今既知吞星踪迹,赵昱这才来取走此宝,为其作最后一步炼制。

这宝物,以定海神针返本还源,经由先天至宝乾坤鼎炼制而来,如今炼入神煞,合该要回炉祭炼圆满。

取回神光罩,赵昱张口吐出乾坤鼎,那宝鼎滴溜溜一转,化作巴掌大小。赵昱这又将神光罩投入其中,合上鼎盖,打出几道印诀,任凭那乾坤鼎精雕细琢。

这些年来,赵昱勤修悟道之时,也不曾放松了对乾坤鼎的祭炼,到如今,将将快有百万分之一,能够发挥此宝伟力愈强。

不过毕竟是先天至宝,非圣人至尊不能全数炼化。到如今,祭炼起来也是愈发困难,犹如蚁行。

赵昱估摸着,若无机缘,以如今的境界修为,最多祭炼个百万分之一便要裹足不前了。

然则即便只祭炼了百万分之一,即便连其中一道先天道禁,都不曾祭炼成功,可先天至宝的威能,的的确确,让人震撼。若赵昱与人斗法,用出此宝,便是堪比真仙境界的大能,翻掌之间也能炼成精气。

要知道,这乾坤鼎还不是杀伐至宝。若是盘古幡,嘿嘿,百万分之一的祭炼层都,挥一挥旗幡,金仙也要杀给你看。

说起这先天之宝,较之寻常法宝,又多有不同。其为先天所生,道之所在,先天道禁自成。每一道先天道禁,就是一条完美的本源大道。若能炼化一条先天道禁,领悟完整,成就太乙道果不在话下。

不论先天灵宝还是先天至宝,皆是如此,区别只在于蕴含的本源大道的多寡和高下之分。

所谓高下,实则也不是高下。只是其本源大道在宇宙本源之中,所占比例的多寡而言。

譬如先天五行大道,乃是宇宙基础,所占宇宙本源的比例,颇为广大。其所生的先天之宝,少说都是中上品。譬如盘古力宇之中的五方五行旗,都是上品的先天灵宝。

大道之数五十有五,由是这道之所成的宝物,其先天道禁,最多也只五十五道。而宇宙天道,只得五十之数,演化只七七四十九数。由是宇宙本源之下,最强的先天至宝,也只四十九道先天道禁。

五十一章 名讳天一真君

以先天道禁分先天品级,五九之数往上,皆为至宝。四九之数往上,皆为上品先天灵宝。三九之数往上,则为中品先天灵宝。二九之数往上,则是下品先天灵宝。二九之下,先天之宝。

至于七七之上,有五十道及以上数的先天道禁的,皆为混沌至宝。譬如盘古斧之类。

另有特殊一类,便是天道圣器,此宝有四十九道半的先天道禁,超过先天至宝,稍次混沌至宝,为宇宙之根,镇压之源。

赵昱如今手中这尊乾坤鼎,有四十七道先天道禁,只比开天三宝少了一道,在盘古力宇之中,也是少数几尊与盘古斧牵连不深的先天至宝之一。

其因四十七道先天道禁,至少要祭炼到万分之一,才能炼化一道先天道禁。

休说四十七道,须得炼化四十七分之一,才能炼化一道。实则不然。

先天道禁层层叠加,融合牵连,每一层的难度增加许多倍,由是祭炼万分之一,便能炼化第一道先天道禁。

若到那时,赵昱少说也是炼成不灭灵光的金仙了。

这还是赵昱非同寻常,所修功法,所悟大道皆超乎常人的缘故。若是一个寻常的金仙,非得要太乙级数,才有可能炼化一道。

而更多的可能性,是永远无法炼化。

炼化先天道禁,实则便是领悟其中的完整大道。不是说道禁在那里,你就能领悟到。这要看个人的悟性、缘法。盘古力宇之中,大能先天所生,生而有先天灵宝伴身,可绝大多数,到应劫身死之时,也不曾把伴生灵宝祭炼圆满。

由是先天灵宝诱人,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闲话休提。

赵昱取了神光罩,信手放入乾坤鼎中,慢慢祭炼。一边就转身,打算先回天一界,主动催动乾坤鼎,把神光罩尽快祭炼圆满。

主动和被动,一字之差,但效果,却天差地别。

若任凭乾坤鼎缓缓祭炼,说不得十载八载才能圆满。若赵昱以法力催动,以道行烙印,最多一年时间,就能大功告成。

如今吞星既显露了踪迹,那便时间有些紧迫了,耽搁不得。

正打算走进虚空,忽然之间,赵昱脚步一顿。

分明真神察觉有异,细细一感应,原来是维山帝主动触动了紧箍咒。

“莫非作死?”

但转念一想,赵昱又否定了:“定是也察觉到吞星踪迹,向我上禀!”

原本打算立刻催动禁法,使维山帝吃点苦头的事,也立刻按捺下来。

赵昱抬头,顺着感应的方向望去:“银河系么”

赵昱不禁斟酌起来。

维山帝触动其神魂之上的禁法,若非作死,必定有要紧的事。莫非吞星就在他们附近?

然如今,神光罩尚未祭炼圆满,还有瑕疵。没有哪个修士,会傻到用有瑕疵的法宝。除非生死关头。

赵昱心念转动:“我这宝物尚未祭炼圆满,但吞星的踪迹,又耽搁不得。一旦错过这次,他一走,又要到哪里去寻?”

真真是两头为难。

想来想去,赵昱心头一定,抬步往跨入虚空,往银河系方向而走。

吞星最重要。

何况要加快祭炼神光罩,也不是没有办法。那乾坤鼎中,浩瀚如海的本源精气,倒是可以燃烧一些,拿来催动乾坤鼎,使之尽快把神光罩祭炼圆满。

于是一边赶路,一边便催动乾坤鼎,燃烧了一些本源精气,促使乾坤鼎威能大盛,祭炼起来,快捷如意。

至于消耗的本源精气,赵昱倒是不在意。那鼎中精气如瀚海,只这神光罩的最后一步祭炼,用不了多少。

盏茶功夫,大略估算到银河系已至,赵昱弹指一划,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四下里一看,真神感应,便就直接锁定了维山帝三人所在的地方。

距离实在不远,不过千八百光年而已。

赵昱纵身一晃,化作一道迷迷蒙蒙的神光,即刻向维山帝所在之处赶去。

半柱香的功夫,天神之颅已近在眼前。

赵昱神识横扫,把这一方星空,都纳入心中,下一瞬,便已将这比一颗星球还大的天神之颅里里外外,摸了个通透。

“灭霸?”

赵昱略略有些惊奇。

他倒是没有想过维山帝会来寻灭霸。

不过转念之间,倒也明白过来。灭霸势力庞大,借助其触角寻找吞星,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这跟赵昱选择维山帝没有什么区别。

微微点了点头,赵昱身形一晃,下个亿万分之一的弹指,分明已出现在那天神之颅顶层的大殿之中。

五双目光,齐刷刷射来。

其中三人,分明复杂,又松了口气。这是维山帝。

另外两人,一个锋利,赵昱放眼一看,不是灭霸又是何人?至于另外一个,目光好奇,却是个绿皮肤的女子,站在灭霸身边,规规矩矩,看也是偷看。

“真人!”

维山帝见状,齐齐起身一拜。

要说有多情愿,倒不见得。只是为人所制,不得已罢了。

赵昱也不在意,甩了甩袖子:“不必多礼。”

而那灭霸,此时开口了:“阁下便是三位至高法神背后的人?!不知阁下名讳?”

“你便是灭霸?”赵昱状作不识得灭霸模样,微微颔首道:“贫道便是维山帝背后的人,至于称呼么你可以称贫道天一真君。”

这对外的尊号,赵昱之前倒是忽略。

便是维山帝,也不知他身份来历,只以真人相称。而真人,便是仙道教门之中,对证就元神修为以上的修士的尊称。

听到灭霸问起,赵昱心头一转,便给自己安了个天一真君的尊号。

“天一真君”灭霸心头咀嚼片刻,一边暗暗震惊于这道人的修为——竟看不出深浅,似乎比那魔尊和天帝,都要高深许多!

于是满脸堆笑:“真君到此,端是蓬荜生辉,快请上座!”

连忙把自己的尊位给让出来,请赵昱就坐。

赵昱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不必了。本君接到维山帝传讯,匆忙赶来,莫非吞星行踪已定?且快快道来!”

分明不予客气。

灭霸许是心头不虞,这喧兵夺主,作为主人,的的确确,不太爽利。但维山帝的行为,他都忍了,何况眼前这站在维山帝背后的道人?!

他随不知何时竟出了这样一个强横无比的道人,但的确不敢怠慢,于是与维山帝三人你一眼我一语,连忙把前前后后说了个通透。

赵昱同时掐指推算,以为验证,却察觉其中有些弯弯绕绕,虽然迷迷蒙蒙,但赵昱什么智慧?心头转动之间,就觉察到了其中灭霸的一些手段。

五十二章 吞星一击兀临头

赵昱暗暗掐算片刻,也只电光火石,察觉到一些异常之处,不禁把目光,就落在了灭霸身上。

这一看,隐约发现眼前这灭霸,似乎有些不一样。

目中一缕神光萦绕,正待细看,却突然间,乾坤鼎从眉心跳将出来,滴溜溜一转,化作丈余高大,耸立在赵昱头顶,垂下条条瑞气道道神光,把个赵昱周身护住,滴水不漏。

也在同时,心中陡然生起一缕警兆!

赵昱反应不可谓不快,只见他大袖一拂,化作一个黑洞,兀的向旁侧维山帝三人罩去!

当此时,赵昱那大袖凌空,刚把欧希特与阿戈摩托罩住,霍戈斯只罩住一半,那天神之颅外的星空中,便嘣的一声虚空裂开,一只狰狞恐怖的兽爪从中探将出来,狠狠就是一搅!

这一搅,天翻地覆!

浩瀚一片星空,附着时空维度,诸般物质,无论能量,及至于法则,瞬间化为虚无!周遭数个星系,恒星行星,种种天体,也在一瞬间经历了从有到无的过程。

若在遥远处,便只看到那兽爪探出,把个黑黝黝如幕布一般的星空,打破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无量的剧烈震动四面八方铺将开来,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不知波及到了几多恒星系,不知几多生命星球,在这一击之下,归于寂灭。

宇宙本源很快反应过来,一道道法则,在凡人不可见的领域,形成一条条巨大的锁链,就像一张大网,把这片混沌的星空锁住,并要将其修复。

一尊浩瀚无边的魔神,从虚空中走出来,上半身鳞甲密布,黝黑黝黑,散发出古老无比的气息。而下半身却崭新崭新,色泽分明浅薄。

上下对比,给人一种极度别扭的感觉!

就仿佛时间在他身上,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乾坤鼎放出条条瑞气,把赵昱护住。他本在那片搅成混沌的星空之中,却又在其外。无边的震荡,就似乎清风拂面,从身旁吹过。

先天至宝超越一切之外,便是宇宙本源,也无法对这样的宝物形成有效的遏制。拥有先天至宝的圣人,能够完全催动至宝威能的圣人,他们若是斗法,便是超越宇宙之上了。

若不打出真火,圣人交手,就如表演一般,明明在宇宙之中,却不会对宇宙造成任何伤害。

盘古力宇圣人交手,很多时候都是隔着无尽的时空维度,最多把自己的证道至宝丢出去,玩一玩。而且每每斗法,都平淡无奇,连空气都不会波动一下。

但若真斗起了火气,便譬如那通天教主曾说过的一句话:“毁灭宇宙,重造乾坤又何妨!”

说了这么多,无外乎表明了先天至宝的超然性。曾经赵昱将两个宇宙不同的天道圣器的碎片放在一起,能透过乾坤鼎的护持,把他压的肉身崩溃。

但那是天道圣器,完整的天道圣器,品级还在先天至宝之上,自然能对先天至宝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压制。

但如今动手的这位,又如何能与天道圣器相提并论?!

只不过非常突兀,又因其根脚非凡,连赵昱都没能事先及时察觉,而乾坤鼎却已感应到,并自主护主了。

乾坤鼎超越眼前诸般毁灭之外,赵昱在瑞气护持之下,如同一个局外看客,分明不受涓滴影响。

倒是他袖袍之中的维山帝,那霍戈斯,因赵昱护持不及,这一击降临之时,还有半边身子在外,由是只剩下半截,死倒是没死,只是受了重创。

实际上这一击,就算没有乾坤鼎护持,赵昱也不见得就怕了分毫。这一击,不过真仙威能罢了。以赵昱如今的强横,便是任凭其威能全数落在身上,也打不破他的鸿蒙真身。

不过有乾坤鼎护持,万法不侵,至少不落面皮,也是个好处。

只可怜了这天神之颅中诸多生灵,那也曾是在宇宙中搅风搅雨的黑暗人物,却稀里糊涂全都化作了虚无。堪比真仙一击,他们的真灵,都不曾逃脱,全然已是回归宇宙本源了。

大略也只有灭霸,还完好无损。

是真的灭霸,而不是之前当面的灭霸。

在那一击降临之时,赵昱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灭霸被直接命中,然后回归原型,分明一个替命人偶,随即飞灰了去。

也难怪赵昱当时感到有些不妥,若这一击稍后降临,怕也是看出来了。

也不知这灭霸什么时候搞到一个替命人偶,想来不出魔尊与天帝之手了。

除此之外,灭霸不可能从任何地方拿到这样一件保命的底牌。想来真正的灭霸早早就远离躲藏了起来,留下这一个人偶,以敷衍维山帝和赵昱,并把赵昱和维山帝拖下水,为他挡劫。

“果然是个枭雄。”

赵昱抬眼望,见那混乱之中,一尊浩瀚魔神若隐若现,只两只巨大的眼睛比恒星还要耀眼无数倍,正在这片混沌中扫视。赵昱不禁暗叹,只道是自己竟也被灭霸算计了一场。

不过也算不得什么。

目的不是达到了么?

那魔神,不是吞星,又是何人?

至于灭霸,想必也是气数未尽。便暂且先放下,日后再慢慢讨回来。

赵昱抬步穿梭于混乱之中,眨眼功夫,已是到了那魔神面前。

“哪位道友当面大动干戈?贫道天一,有礼了。”赵昱状作不识得吞星,口里虽道有礼,语气却分外森然,似有问罪之意思。

吞星分明吃了一惊!

他对自己的手段,有足够的信心。他不认为,除了那些老朋友,还有谁能在他一击之下活命!而且分明他不曾感应到这其中还有生命的气息!

但眼前这个自称天一的道人,却给他脸上狠狠的来了一下。

“你是何人!”

吞星惊过之后,想起此人语气,心中登时恼怒,打量喝道:“你也是个仙道修士!”

“然也。”

赵昱稽首又礼了一礼:“贫道天一,有个诨号,称作天一真君。”

“天一真君?你如何在此!?莫非要与我作对!”吞星打量着这道人,语气咄咄,心中却分外警惕。此前在太一道人手中吃了大亏,吞星即便再是狂妄,再面对这些修士的时候,也不得不心生警惕。尤其能在他一击之下浑然无恙的,必定不是小角色!

他拿眼瞅了瞅赵昱头顶的乾坤鼎,瞅了一眼,又一眼。

“道友此言差矣。”

赵昱眉头一挑,语气带着质问:“道友倒打一耙,倒是贫道的不是了?贫道还要问问道友了。贫道自在此处逍遥,道友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是要挑衅于我?!”

五十三章 得寸进尺勤勒索

吞星闻之更见恼怒。

虽则眼前这天一真君让他着实摸不准深浅,感到有些棘手,但终归是不愿落了面皮。天大地大,面皮最大。当初在终南山,面对那斩仙葫芦的威胁,都不曾服软,眼前这里,又如肯说半个软字?

便就喝道:“本神想动手便动手,难不成事先还要与你作个说明!兀那修士,你若识得时务,便快快退下,尚能逃得一命。如若不然,恼了本神,翻掌打死你!”

似乎觉得这话还不够强硬,又补充一句:“本神毁灭天神之颅,正是高兴时候,才与你多说一句,你不要不识好歹!”

赵昱看的清楚,心里不禁暗笑。

这吞星分明心虚,看不透赵昱,不愿大动干戈,又不愿说几句软话,这才拐弯抹角,说出这一番话来,还稍显生硬。想来此人,自诞生以来,怕也少有这般体验,没有经验,难怪如此。

毕竟根脚非凡,先天神灵。若换个角度,赵昱自身也是先天所生,怕也难逃出这种高人一等的先天桎梏了罢?

不过赵昱面上神色,却仍然森肃,道:“道友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却怎生这般无礼?!我与道友无冤无仇,连见过道友都不曾,道友毁灭这天神之颅,我无话可说,然以道友神通,难道不该细细查看一番,再来动手?道友如此霸道狠毒,实令贫道心中寒意顿生!”

说到这里,话音一顿,赵昱眼睛眯了起来,隐隐寒光闪烁:“好教道友知晓:若今日不给贫道一个说法,贫道如何肯与道友干休!”

吞星瞠目,竟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便如赵昱猜测那般,他的的确确,不愿与这看不透的道人大动干戈。早前被斩仙葫芦所伤,好不容易修复身体,但根基损伤,却令人心痛。一股怒火发泄不出,这才转身就来寻灭霸霉头。说到底,如今他较之与太一斗法之前,更弱了一分,又安知眼前这天一真君,又有什么奇怪手段?

若他那头顶的东西,与那太一手中的葫芦一般无二,岂非还要受难?

但这道人口口声声要讨说法,难道真要给他道个歉不成?

吞星念头一转,喝道:“兀那道人,你可知本神是谁?!”

“哦?”

赵昱心头微微一笑,口里却道:“道友何人,难不成说个名头,贫道便要退避三舍?!”

吞星大怒,道:“你且竖起你那耳朵,好生听着:我乃是宇宙诞生之初,自本源而生的先天之神,司职吞噬。那道人,你敢不怕我?!”

赵昱脸上登时露出震惊之色,叫道:“竟是先天之神?!”

分明神色,有些退却之意。

心里,却在暗暗发笑:“我却与你好生乐一乐。”

道:“尊驾既是先天之神,却为何为何”

吞星见状,果然自得一笑:“为何怎的?本神要动手便动手,便是波及了你,你也得乖乖受着。你竟敢质问于我,讨要说法,嘿,你且听好喽:若识时务,乖乖奉上一份礼呈,使本神高兴,如若不然,本神就拿你问罪!”

这说话之间,龇牙咧嘴,作出凶恶之象,竟反过来威逼赵昱了。

赵昱有些瞠目结舌,暗道这吞星果然不当人子。自己这边稍稍露怯,他就得寸进尺。

心里这般想,脸上自不表露出来,却微微稍退几步,作难色:“尊驾先天之神,如何能看得上贫道这副身家?莫非说笑?”

吞星心中大笑,畅快不已,只道是自己这名头果真好使,竟把这道人给吓住了。念头一转,不禁贪婪的盯上了赵昱头顶的乾坤鼎。

那宝鼎他自看不出所以然来,但本能觉得,应该是个好东西。

就喝道:“兀那修士,休要与我多说废话。快快把你宝物奉上!否则本神就亲自来取!”

赵昱大略也是无聊的久了,虽则早早计较要诛了这吞星,夺他宝物,但当面了,却发现这吞星也是个有乐子的。不禁就暂时按捺,打算虚与委蛇,与他乐一乐。

闻言脸上难色更甚,作状斟酌,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那玉瓶里外通透,其中满满一瓶液体,粘稠晶莹。

却捏在手中,紧了又紧,犹豫道:“贫道这里有一瓶本源之炁,乃是贫道耗废无数时间和功夫才搜集起来,原本打算自用,将修为推进一步。不过尊驾当面,我不得不敬只是”

赵昱揭开那瓶锥,一股子本源的味道散发出来,引的那吞星眼睛都瞪出了眼眶。关键是那玉瓶内藏空间,怕不有一颗星球那般大小,其中满满一瓶,如何不让人心生贪念?

若只几滴,吞星自不在意,实在太少。但堪比一颗星球那般体积,就算是吞星,也不得不为之流口水。

“拿来,快快拿来!”

吞星连忙伸手。

赵昱顿时闪开,叫道:“尊驾可是说话算话?贫道若予了这瓶本源之炁,尊驾便不计较贫道冲撞?”

“不计较,自然不计较!”

吞星连连答道。

“好。”赵昱长长的吐出口气,摊开手掌,玉瓶飞起,直奔吞星而去。吞星连忙接下玉瓶,看了有看,脸上布满了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兴奋。

有了这瓶本源之炁,只需蛰伏一段时间,他那伤患,必定要恢复许多!

赵昱此时,便作状要走。

那吞星尝到好处,哪里肯放人,一个闪身,就把赵昱拦住。他那真身,浩瀚广大,如同竖立在宇宙中的一堵墙,拦的结结实实。

赵昱作状神色大变,叫道:“尊驾何意!?”

“嘿嘿”

吞星嘿笑连连,一边把玩玉瓶,漫不经心道:“难得你遇到本神,如何要这般匆忙?不如好生详谈一番,亲近亲近,可好?”

赵昱神色颇有些色厉内荏道:“尊驾竟是这般人物,贫道着实瞎了眼!我道是先天之神胸怀如宇宙广大,竟怎生出了你这样一个败类?!”

“你敢骂我?!”

吞星怒火一烧:“快快把你宝物交出来,让本神满意。如若不然,今日必定要你陨落在此!”

赵昱神色又犹豫了。

在吞星看来,这天一真君,分明不愿与自己硬碰,颇为有些顾忌。于是心中更是放松,大笑道:“快交出宝物!”

五十四章 鸿蒙战法造化拳

赵昱似乎无奈到了极点。

看看那吞星广大无边的真身,又露出些许畏惧。

只好又拿出一块铜锭,依依不舍道:“此乃首山之铜”

“拿来吧你!”

又拿出一团灵光:“此乃呼名夺魂术神通符印”

“拿来吧你!”

赵昱几乎要苦出声来的模样,连连拿出好些宝物,都被那吞星一一收了,却不见那吞星满足,反而更见贪婪。一双比恒星耀眼万倍的眼睛,就直愣愣的盯着赵昱,似乎要把他榨个一干二净!

赵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阵青一阵红,让那吞星心里笑的几乎要跳起来。

这是个宝库哇!

予取予求的宝库!

不容易呀,吞星暗道,他倒霉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遭逢好运。

又是宝物,又是功法,又是法术,又是神通,爽利!实在爽利!

赵昱此时,咬牙切齿,一只手在怀里摸了又摸,最终摸出一个黑红道纹的古拙圈子,看那模样,几乎心头滴血。

吞星连忙问道:“这又是什么宝物?!”

他自有眼光,大略看出这圈子非同一般。

赵昱牙齿咬的嘎嘣响,一字一顿:“此乃贫道用了十万载才炼就而成的后天灵宝,唤作九天九地太阴神煞灭绝神光罩”

“快拿来,快拿来呀!”

吞星眼睛里面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听听这名头,九天九地,灭神神光,啧啧,一定是一桩好宝物啊!

吞星心里的高兴,就甭说了。探出手,就要去拿那神光罩。而一双眼睛,分明盯着赵昱头上的乾坤鼎。

所谓得寸进尺,吞星是发扬的淋漓尽致。

就见赵昱头一瞥,狠心把那神光罩抛了出去。

吞星摊手去拿,神光罩乖乖落到他掌心,缩回手掌,拿到眼前,就要细细观摩,一边口中还道:“我看你头上那东西,也是个不错的玩意儿”

这话还未说完,变故陡生!

就见吞星拿到眼前的神光罩忽然神光大放,猛然之间,扫荡万万里,把个吞星脑门全然罩在其中!吞星心头大震,却发觉思维缓慢到了极点,分明被那神光压制,肉身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

神光罩发出神煞神光,把那吞星压制,明晃晃一个圈子,滴溜溜一转,化作万万里广大,直直落在吞星头上,正好把一颗硕大的脑袋箍住!

随即狠狠收缩,没入了脑门之中!

那漫天神光一放即收,全数缩入吞星脑门,登时之间,吞星只觉脑子里如锤击针刺,神魂动荡,疼痛难忍,不禁嚎叫一声,倒地翻滚!

那真身无比广大,粗粗算来,连一颗脑袋,都有万万里。这一滚,翻出去不知几多远,把许多星系,压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而赵昱,只面露微笑,闲庭信步,跟在他后面,不落半步。

“你你敢暗算本神!”

吞星抱着脑袋,强忍着无边疼痛,恶狠狠道:“你到底是谁!”

到如今,吞星如何还不明白?!

这天一真君,分明是状作示弱,引他上钩而已!

还道是自己名声广大,令人畏惧,却竟落入彀中,到了这般田地。回想种种,分明自己如一个小丑,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其中羞愤,不知几多。

“好歹一尊先天神灵,你总算是回味过来了。”

赵昱慢条斯理,既不接近,也不远离。

毕竟一尊先天之神,要说只一个神光罩就能让他束手无策,赵昱不信。越是到了紧要关头,就越要沉着冷静。如若不然,未免被人翻盘,那就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果然此时,那吞星逐渐抵住神光罩之威,只见他脑门之上,黑漆漆一片,似乎什么也没有,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

分明实战神通,就在神魂之中,抵住了神光罩。

赵昱并不以为意。

他早早计较,要拿住吞星,诛杀了他夺取宝物,而神光罩,只是其中之一,用来限制其神魂,避免在斗法之时,吞星爆发本源!

只要把他先天神魂压住,他便爆发不出本源之力。如此,赵昱如何还会惧他?!

堂堂正正,也能杀了他!

何况,赵昱的手段又哪里是那般简陋!?

当此时,赵昱腰身一晃,化作万万里广大,虽则只有吞星一颗头颅大小,却已然非同凡响。那吞星毕竟先天之神,真身广大理所当然。而赵昱这真身,可都是自己炼出来的!

吞星勉强抵住神光罩,忽见那天一真君摇身化作万万里,也是吃了一惊。连道此人果真非同寻常。那万万里真身,周身混蒙之炁缭绕,勃发出一阵阵白茫茫的毫光。

见其双目,阴阳盘桓,日月轮转。见其周身,五行五色,周而复始。

脑后有时空为带,肉身有星光点点!

一举一动,震天彻地,举手投足,威镇寰宇!

“吾前番闭关,悟得一门战法,可将吾穴窍神通,凝为一体,施展肉身大力,无不如意,曰:鸿蒙造化神拳。今日便让吾施展一番,请尊驾品评!”

鸿蒙造化神拳,却是此次闭关,赵昱梳理自身道行之时,总结而来的一门战法。

战法,便是肉身神通的战斗之法。

就赵昱所知的最强一门战法,曰:开天战法。这门战法,大略是盘古力宇的圣人根据盘古真人的开天大道总结创造的一门战法。开天战法多半是三清圣人创造,或许与十二祖巫也有所联系。不过开天战法的施展要求太高,最次也要肉身境界达到准圣才生施展,圣人又不至于要与人肉身搏杀,又不会凭空将之交给其他的大能,于是束之高阁。

赵昱知道这门战法,还是从前的记忆——那系统之中,最昂贵的一门战法,便是这门战法。

赵昱精修肉身神通,自然需要属于自己的战法。只有肉身神通的战法,才能把肉身神通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分力可作十分、百分来用,异常的霸道凶猛。

由是根据自己所知的一些战法,结合自身道行和肉身神通,才创造出这门鸿蒙造化神拳!

自然,赵昱的这门战法,远不能与开天战法相提并论,但毕竟是自己的,是最合适的。而且待到他修为日益高深,战法逐渐圆满,到头来未必不能与开天战法一较长短。

创造这门战法,赵昱还颇多遗憾。只恨不能借鉴开天战法,但也无可奈何。那战法太贵,当初太一道人换不出来,而今也不愿拿气运去换,未免便宜了系统。由是只能自己创造了。

五十五章 突生变故坏好事

说来赵昱对那系统,猜测颇多。

其中就有这诸般功法。

盘古力宇诸般功法,连开天战法这样的无上杀斗法门都在其中,连混沌真身和三元归一炼炁法这样的无上功法也在其中,也不知那系统的根脚,到底是何等的深厚了。

不过这事还早,远远没到与系统摊牌的时候,所以只得按捺。

闲话不提。

却说赵昱显出真身,要以吞星这尊先天神灵试验鸿蒙造化神拳这门战法的凌厉。当下哪里犹豫?纵深一跃间,周身种种神异,全然收摄不见,露出古拙又完美到了极点的肉身,却只余拳尖一点毫光,分明那夜空之中,一点灯火,毫不起眼。

但在这一瞬间,吞星一身鳞甲都竖了起来!

危险!

这是吞星唯一的感觉!

“吃吾一拳,鸿蒙初生!”

话音不落,就见这一拳打出,一点漆黑,诸般皆无,从中陡然生出一点紫气,那紫气莹莹,勃然爆发,弥漫出一片混蒙又毫无规则的无法形容的‘世界’!

打上引号,便是因为其无法形容。因为那紫气萦绕出的,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世界,是不是空间,有没有物质,有没有能量,有没有法则!

不过赵昱这一拳,毕竟还浅薄,他道行只在天仙而已。由是仍有破绽。

那吞星随则感受到绝大的危机,却也看出了一点破绽,看出了那一拳之中,并非完全无法形容。

要真正打出一拳,造出一个鸿蒙,除非赵昱超越宇宙天道,否则即便圣人,也难有这样的伟力!

鸿蒙乃混沌之母,而混沌便是什么也无,又什么也有。混沌之中,只有混沌,不见五行,不见阴阳,也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而不论五行阴阳,还是时空轮回,却又皆是混沌演化而来。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不可见,不可知,无法形容,形而上,形而下,在一切之间,又不在一切之间。

鸿蒙,便是道。

赵昱之道,立意高远,已经超越了太一道人的立意。因此他道很难,但伟力,却又无边。

这鸿蒙战法初成,虽则还有瑕疵,却已然能让吞星这般先天神灵感到震骇!

这一拳打出,粗陋一个鸿蒙,从最小的一点爆发出来,登时充斥在整片天地之间。鸿蒙初生,诸道退避!竟连这一片星空之中,宇宙本源所有法则,都畏惧避开,让出来一片虚无!

只在那虚无当中,一尊先天神灵,被一拳轰中,登时打的鳞甲爆裂,惨叫连连!

任凭他施展神通,那神通却不离体,一离体就直接消散。

分明成了一个靶子!

一瞬间,赵昱不知打出多少拳来,吞星初时还能勉强抵挡,却一拳又一拳,把他肢体打散,最后竟把那他的面目全非,眼珠爆裂,身躯坑坑洼洼,凄惨到了极点!

而此时,赵昱却收手了。

他摇头,喟叹道:“这战法尚不圆满,呼吸之间破不的你这先天真身。”

吞星神魂被压制,肉身却属先天无疑,自也有莫大威能。赵昱这鸿蒙战法虽强,但要伤他容易,杀他却难。毕竟战法还不圆润,初创而已。

不过若真要死命打下去,也未必不能把他打死。一日打不死就打十日,十日打不死就打一年。

反正其神魂被制,反应远不及赵昱,只能被动挨打。

然而赵昱却收手,无外乎这一瞬间,施展战法,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许多疏漏,既然有了体悟,便不再施展这门神通了。

却见他笑道:“战法先且按捺,我还有神通,请尊驾再品评一番!”

“五色神光刷尽万物,不过你这肉身份属先天,跳出后天范畴,我这五色神光仍属后天,刷不得你不若尝尝我四象开天神通?!”

四象者,地风水火。

盘古真人开天辟地,混沌显化阴阳,继而地风水火涌动,由是有四象开天之理。

赵昱这门神通,实则由五色神光逆推阴阳之理,当中演化出来的一门神通。五色神光赵昱的记忆里,太一道人用过许多次,不见得新奇。倒是这四象开天的神通,尚不曾用过。

正好拿来试一试。

吞星一边忍者神魂剧痛,一边勃发伟力修复肉身,心里却莫名悲愤。

堂堂一尊先天神灵,永恒以降,走到哪里不受人尊敬畏惧?

却到眼前,竟成了这修士的实验品,这是何等的悲哀?!

悲愤之中,怒火几乎把一颗心都烧成灰烬,那种侮辱,简直深刻到了他的先天神魂之中!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四象开天!”

吞星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大猫,一跃跳将起来,亏得肢体早被打散,还不曾修复,只得合身一撞,要撞开出去,看那模样,分明要逃!

而赵昱却笑了起来。

他口里喊着四象开天,却浑然也不曾动弹。只哈哈大笑的看着吞星撞开虚空逃走。

吞星撞入虚空,长长的吐出口气,就要遁走,却陡然之间,那虚空之中,一只洁白如玉,散发着凛凛圣洁神光的大手,从冥冥之中探出。

“咚!”

一声闷响,竟在虚空中震起。

那大手拂在虚空,竟似击在实物之上,发出猛烈震动。接着在吞星的震骇之中,一尊无边广大的大鼎,从虚空里浮现出来,其鼎口,正对准了吞星!

“天一真君!!!”

吞星咬牙切齿!

他如何还看不出来?

这尊大鼎,分明就是之前那天一真君脑门上耸立的那尊大鼎。竟不知在何时,早早埋伏在虚空之中,在这里等着他吞星!

想到这些,吞星不禁打了个寒战!

只看这尊大鼎散发出的蒙蒙灵光,竟把那打来的一只手反震的鲜血淋漓,吞星就知道,这尊鼎一定非同寻常。若是落入其中,哪里还有命在?!

而那大手,是什么身份,吞星也已知之。正是因为知道那大手背后之人的身份,他才更加震惊。那人,可不是他吞星,可不曾受到重创啊!那是全盛时期的人物啊!

“安敢坏我大事!”

当此时,一声暴喝响起在吞星背后——赵昱踏入虚空。

五十六章 却来无上是帝主

怒喝声中,赵昱合身扑杀,撞入虚空。只见他那万万里真身如同一粒钻头,竟把一切诸般撞得扭曲起来,就似乎一根手指尖尖狠狠的戳中有弹性的幕布,形成一个巨大的锥状!

速度快到了极点,甚至连那吞星,都竟反应不及!

轰然一声炸响,吞星巨大的肉身竟被直愣愣从胸腹间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前后通透,登时间,黑黝黝如同一个个黑洞组成的先天之血如银河坠落,铺天盖地!

而此时,才响起空间壁障被撞破发出的裂帛声!

这一撞,直到赵昱从吞星背后撞入,从胸口穿出,那时空扭曲发出的破碎的声音这才响起。只因太快,连时空扭曲破碎的回响都来不及显露,实则其早已破碎了!

吞星长大了嘴巴,巨大的眼目中,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痛楚,接着大叫一声,一个普跌,栽入虚空,身形一晃,就要逃走!

实际上以吞星的能耐,并非无法反应过来,只不过之前变故,分了他的心,一时大意,这才吃了大亏。

而赵昱撞穿吞星肉身,浑然也不顿留,合身一跃,就跳入了乾坤鼎中!

哐当一声,鼎盖合拢!

与此同时,那只如玉般散发着圣洁神威的大手,轰然盖下来,将将没追上赵昱,狠狠一掌,就落在了乾坤鼎的鼎盖上!

这一掌下来,乾坤鼎微微一震,只些微灵光波动,不见丝毫损伤。反倒反震之下,把那手掌震的裂开无数缝隙,如破损瓷器般,沟壑纵横,金血长流。

乾坤鼎中,一团瑞气包裹之中,赵昱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那洁白如玉的大手,其散发的气息实在太熟悉了不是那无上帝主,就是何人!

此贼当初在太一道人开辟太元界之时,就差点坏了太一大事,如今竟又轮到赵昱!端端是宿世的敌手,狠辣的冤家!

赵昱原本设彀,任凭那吞星逃亡,就是把乾坤鼎暗暗置于虚空,等他乖乖落网。毕竟那吞星非同寻常,即便赵昱使了手段,压制其先天神魂,但赵昱仍然心里谨慎到了极点。

实在不愿与其死命拼杀即便是之前把吞星打的头破血流,但实际上,并未伤其根本,赵昱也没有真正拿出全力!

没想到眼看吞星就要落网,却忽然出了这样的岔子打心底里,赵昱实际上并不觉得出乎意料在很早以前,打算要诛杀吞星夺取宝物的时候,赵昱就来回想过通透。

以吞星的身份来历,要杀他,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有绝对把握能一对一杀了他。

这样的人物,生存了无数年,难保没三五个臭味相投的。遇到生死危机之时,无论出于任何理由,都有可能会有人出手相助。

赵昱原本有些妥帖计较,但此番毕竟事发突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吞星离开,否则要找他又是个大难题。

但真正到了有人援手的时候,赵昱还是忍不住忿怒。

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如何能让人爽利的起来?!何况夺取天道圣器碎片,关乎赵昱道途,对赵昱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事。

赵昱胸怀再是广大,也忍不了。

阻人道途,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但即便如此,赵昱忿怒之中,也仍是冷静。那无上帝主一出手的瞬间,赵昱通过乾坤鼎就感应到了他的气机。是如此的熟悉!

这无上帝主异常厉害,比之太冥圣母,大略也差不了一丝。有全盛时期的太乙金仙的伟力!

面对这样的人,赵昱实在没有半分把握能够抵住。

唯有乾坤鼎,才是赵昱的依仗。

所以他一感应到无上帝主的气机,非但没有远离逃遁,反而直接撞入虚空,进入乾坤鼎中。因为赵昱知道,面对这样的人物,怎么逃都没用,天上地下无门无路,更不可能寄期望于无上帝主救了吞星就退走。

赵昱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愚蠢上。

只有紧靠乾坤鼎这尊先天至宝,赵昱才有挡住无上帝主的把握。

至于赵昱为何撞入乾坤鼎,而不是直接把乾坤鼎召回,却是自有计较。那无上帝主一击拿不下乾坤鼎,反被震伤,如何还不知道这宝鼎威能?必定会对这宝鼎产生莫大觊觎。而这宝鼎,赵昱祭炼不过百万分之一,根本不能如意催动操控,呼吸间没办法收回宝鼎。否则之前也不会一边吸引吞星注意,一边暗暗布置了,直接打出乾坤鼎,吞星哪里逃?

只要有稍稍一点空档,一旦无上帝主施展伟力,不说他能夺走乾坤鼎,那不太现实,以他太乙金仙级数的伟力,还做不到。但完全可以隔绝赵昱与乾坤鼎之间的联系!

到那时,赵昱想要进入乾坤鼎,也是不能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直接撞破虚空,冲入乾坤鼎中,这才松了口气。

藏于乾坤鼎,依靠先天至宝本身的伟力,勿须催动,无上帝主都拿他无可奈何。

这毕竟是先天至宝,圣人都万分觊觎的宝物。

说实话,如果不是乾坤鼎,而是盘古幡这样专司杀伐的至宝,赵昱说不得还要跟无上帝主正面较量较量!

先天级数的宝物,是仙家越级斗法最大的依仗。想那盘古力宇封神之时,一些修行不过一二十载的三代弟子,拿了自家师尊的先天宝物,就能把老一辈的打的狼奔豚突,可见先天宝物的伟力!

当然,那些拿了自家师尊宝物,反过来又把自家师尊打的没脾气的,那不过做戏而已。开玩笑,那宝物是他师尊祭炼,其弟子催动,还需符印、口诀。若是想,动念就能把宝物召回来,怎么可能任凭自家宝物来打自家?

说到底,当时阐教收的三代弟子,不过都是挡劫的棋子而已,他们的一切行为,其师尊早就安排妥当了。

闲话不提。

赵昱依仗乾坤鼎,要斗败堪比太乙金仙的无上帝主,那是不能。但要自保,却绰绰有余。

果不出赵昱所料,那无上帝主两击无果,并不退却,反是真身降临!

五十七章 乾坤宝鼎动人心

无上帝主非同寻常,太冥圣母曾说过,此人并非先天神灵,但却借信仰之道,一路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只比圣母等先天神灵差那么一丝。

而且其来历神秘,连圣母都不知道他的根脚。

只能断定不是先天所生。

说来如果这人不是走的信仰之道,能以非先天之神的根脚走到堪比太乙金仙的层次,着实也该令人佩服。尤其在漫威宇宙这样没有一个完善体系的宇宙之中,殊为难得。

但走信仰之道,赵昱便就看不上眼了。

这条道路,与信徒牵连太深,因果纠缠,他能成就太乙级数,大略已是到头了。不摆脱那如乱麻一般因果,绝无可能跳出时空和命运的长河,成就大罗永恒。

而且与人道产生莫大因果——窃取生灵根性,便是窃取人道气数,而人道虽是三才之一,是一个完善的宇宙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却时常变化。

那人道生灵,国破族灭,文明崩毁,一轮又一轮。如果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道轮回的信仰,都能窃取,那么,一旦其信仰神道立足的种群、文明遭到毁灭,其神道根基就要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从而跌落神位,身不由己。

这是一条死路,看得见的死胡同。

到了他这样的程度,下一步必须要跳出时空和命运的长河——而信徒再多,信仰再广泛,信仰之力泛滥,也无法把他的修为再推进半步了。

这样的道路,一则窃取,实为真正的大盗,赵昱不齿。二则是死路,没有前途,又如何能看得上眼?

那无上帝主搅风搅雨,似乎什么地方都有他,大略也是看不到前路了,躁动的慌。

对于真正的大能而言,譬如那盘古力宇的三清圣人,他们也曾教化众生,也曾建立教派。但他们却不会窃取信仰。因为对他们来说,信仰无用。

反面的例子,就比如世界树界域地球上,那基督教,把那雅威吹的牛逼哄哄,但从本质上却可以看出来,雅威实则不过如此——因为他需要信仰。

一个根本看不上,一个却极度需要,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当然,赵昱如今大略是知道一些的——那雅威早就失踪了,其神国,不也被太始道人元初天帝占了,如今改成元初神庭了么?

却说那无上帝主两击之下,虽则未用全力,但发现奈何不得那口大鼎,一时间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件宝物?登时心生贪婪!

就见圣光缭绕、圣歌绵绵之中,一尊浩瀚巨神,从冥冥中降临,轰然落在虚空!

无量气机散发出来,把那虚空镇住,如同将海水变成一面凝固不动的镜子。连刚刚远去不远的吞星,也被定在其中。

那巨神浩瀚无边,圣洁无边,光芒无边,即便是吞星,在他面前,也不过手掌大小!

吞星毕竟曾遭受重创,真身萎缩的厉害。如若不然,也有这巨神这般壮大。

那巨神头上有金冠,身上披着圣洁的白袍,脑后有一团乳白的氤氲,肩头上有天使在飞舞。他赤着脚,手中拿着一条金光灿灿的权杖,另一只手则平托着,掌心什么也没有。

诸般异象在他身外显化,呈现出一种曜曜的炽白的光,即便是吞星,也被那神光压得低头垂首,只能心中暗骂,连动弹都困难的不可思议。

无上帝主脸上永远带着那种令人温暖的微笑,他抬起赤脚,绕着巨大的乾坤鼎走了一圈,又反过来走了一圈,不禁发出啧啧的声音。

“真是一件好宝物!”

他探出手,虚空中轻轻一抹,便见许许多多的时空维度,在这一抹之下,化于无形。全然已是泯灭。整个虚空,除了乾坤鼎和吞星所在之处,皆变成了无。

乾坤鼎上瑞气条条,霞光万丈,却不为所动。

那能抹灭无尽时空维度,把虚空都磨灭一大块的一掌,对乾坤鼎来说,似乎微风拂面。

无上帝主收回手掌,看着这宝鼎,略略有些忌惮。早前两击,没奈何得这宝鼎,反倒把自己手掌给震伤了,使他不敢轻易与乾坤鼎直接接触。

又拿起权杖,远远去敲那宝鼎,却被宝鼎的瑞气托住,根本敲不下去。

无上帝主眼中更见热切,心头一转,忽然开口:“那鼎中之人,你是何人?”

然则他却不知,这声音虽然超越法则,在虚空中都能传递,却无法传入乾坤鼎中。赵昱自是没有听到。于是那宝鼎动也不动,除了霞光莹莹,如同死物。

无上帝主心头一转,大略就明白了。

他不禁斟酌一番,忽然回头,看向吞星,登时有了计较。

就见他探掌一拿,遥遥便把吞星拿住,直接丢在了脚下。

吞星一愣,抬起头来,叫道:“无上,你是什么意思!”

无上帝主不理他,只抡起权杖,当头找准宝鼎便是一砸。那权杖抡起,把虚空抡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不知绵延到了哪里!

但乾坤鼎瑞气勃发,仍是托住,令无上无功而返。

但毕竟对乾坤鼎造成了一缕轻微的震动,其中赵昱,自是感应到了。

说来长,实则自赵昱投入鼎中,也才几个呼吸而已。赵昱正在斟酌如何应对,感应到这一缕震动,念头一转,抬起手掌在面前一抹,圆光术!

一面明镜如水波荡漾,便显露出了鼎外情形。

待看到吞星正在那无上帝主脚下,似乎正是惊愕,又看无上帝主眼中热切,赵昱心念转动之间,大略就明白了。

他并不直接就要回应无上帝主,却细细斟酌起来。

“此贼定是盯上了乾坤鼎,那吞星模样,莫非是他拿住?”

“打的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赵昱不禁开口:“你是何人?”

他自不能表露识得此贼,于是装模作样,将声音送出乾坤鼎。

那无上帝主听到回应,心中大喜,暗道就怕你装缩头乌龟,只要开口,就有的说。

于是拿捏姿态,状作神威凛凛,淡淡道:“吾乃宇宙之神,无上帝主。你是何人,又为何与我这老友大打出手?多少生灵被波及,罪莫大焉呐!”

竟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若赵昱不知其根底,若不是有乾坤鼎护持,换个人来,怕是就要乖乖任其鱼肉了。

分明是一门神通,譬如那佛门秃驴的度化之术一般,惑人心神!

五十八章 大鼎横空撞将去

把自己摆在一切的最高点,去制裁敌人,这是信仰神道的神灵历来惯用的手法。

无上帝主既然是漫威宇宙信仰神道第一人,这种手段,自然是信手拈来,用的熟稔无比。

到了他这样的境界,已算是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说成灰的,无不如意。种种蛊惑人心的神通,是他的本能。

但赵昱如何为之所动?

就算没有乾坤鼎护持,以赵昱初成的鸿蒙元神神通,也有抵抗之力。或许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绝对不会任凭摆布。

何况有先天至宝乾坤鼎护持,这等上不得台面的龌龊手段,连一丝微风都掀不起来。

历来有先天宝物护身的修士,基本上不会被暗算。除非先夺了护身之宝,就譬如通天教主座下的赵公明,也是先被夺了定海珠,才能以钉头七箭暗算。

若定海珠尚在,便是那钉头七箭再是阴毒不过,也不可能让赵公明这样的大能神不知鬼不觉就被暗算致死。

更遑论先天至宝了。

所谓万法不侵,先天至宝生来如此。

除非混元无极大罗金仙这一级数的圣人,余者皆对先天至宝无能为力。

那口舌蛊惑暗算,自被乾坤鼎摒除在外,却也被赵昱察知,不禁心里暗暗冷笑。

也不与无上帝主拐弯抹角,直言喝道:“休要逞口舌之利,言语蛊惑,小道耳,安敢在贫道面前献丑?!”

无上帝主一听,心里自是不虞,不过他这等神灵,脸皮厚到了极点,怕只比那宇宙胎膜稍差,面上浑然不在意,只圣洁微笑:“也罢,你这等不识天数,不悯众生之辈,早晚必遭天谴,本神便不越俎代庖了。”

便转言道:“我来问你,你为何要与我这老友大打出手?”

赵昱哪里会跟着他走?直道:“休要废话。我看你一身信仰之力蓬勃如海,端端一个毛神。你这等毛神,哪里有一个好人?莫非看到好处,想来捡便宜?!”

无上帝主神色顿时滞住,随即又扯开圣洁笑容:“安敢污蔑于我?我与吞星,数百万年的交情”

赵昱不屑冷笑:“哦?是么?那你已救了他,还不快走?”

“气煞我也!”

无上帝主周身神光澎湃,几乎冒火,但看着这尊大鼎,只道是奈何不得,又贪心于此,终归按捺下来,沉声道:“本神不与你啰嗦,好教你知晓,你伤我老友,今日不给个交代,若放你走了,本神这张脸皮往哪里放!”

赵昱嗤笑出声:“我道你早前还端庄大气,一幅圣洁模样,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无上帝主,你有能耐,就动手与贫道试试,贫道就在这乾坤鼎中等你!”

无上帝主眼睛都要瞪出来,只道是这人竟一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实在不好相与。

但这大鼎太过让人眼馋,尤其这会儿,他愈发觉得这乾坤鼎玄妙非常,看的越久,就越能察觉到其浩瀚无边的力量,既然遇上了,怎么也不能放过。

如果能得手无上帝主心中暗暗计较,若能到手这尊乾坤鼎,怕是诸多老友之中,他一跃就要跳到他们头上去!

这等诱惑,如何能按捺的住?

他心思转动之间,又是呵呵一笑:“不若如此——我看你与吞星大打出手,我不知你有何深意,但想必不会平白无故。这废物就在我脚下,我把他交给你,你应下我一个要求,如何?”

这下轮到吞星怒火中烧:“好哇,无上,我就知道,你哪里来的好心救我!好好好,来来来,我吞星纵横宇宙无数年,到如今反倒被你这小辈儿蔑视,当作物件,今日不与你分说一番,我还有何面目见人!”

说话之间挣扎起来,一身鳞甲耸立,双目如火,似流出血来,恶狠狠的盯着无上帝主,一言不合,就似要大打出手,与他拼命。

鼎中传来赵昱的嘿笑声:“果然是个脸厚心黑的毛神。不错,我寻吞星已久,今日发难,的确不无缘故。我道是你来救他,虽心思不纯,但也没料到你这般心毒。说说看,你有什么要求?!”

无上帝主浑然也不理会吞星,翻掌又把他压下,笑眯眯道:“我就要你这口大鼎。”

赵昱哈哈大笑。

这笑声充满了嘲讽,只笑得那无上帝主脸色发黑,怒喝道:“笑甚!住口!”

赵昱这才道:“我道你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这般无知。你道我这乾坤鼎是路边大白菜?区区一个吞星,就要换我先天至宝?真是异想天开!便是你自个儿束手就擒,要换我宝物,我也不屑一顾。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番指名道姓,骂的无上脸色铁青。

他掌下吞星嘿嘿直笑,讽刺不已。

“好,很好。”

无上帝主缓缓道:“你自忖一口物件,竟敢以下犯上,辱我太甚。今日若不与你分说一番,我无上帝主脸面何存?!”

赵昱冷淡道:“来呀。”

乾坤鼎轰然转动起来,散发出无尽的瑞气,一条又一条,一道又一道,只把个虚空都照耀的如同天宫仙府一般,云霞明灭,异象频生!

那无上帝主定住的虚空,登时被破去神通!

乾坤鼎无边广大,滴溜溜一转,圆滚滚的鼎肚横里就是一撞!

无上帝主吃了一惊,连忙拿权杖去顶,只咔嚓咔嚓,那神光万丈的权杖登时被压成碎片,圆滚滚的鼎肚狠狠撞在无上帝主胸前,只把这帝主撞成了一张纸!

同时间,那鼎盖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大手从中伸出,向正趴在鼎下的吞星抓去!

赵昱竟还想着要拿住吞星!

正此时,一只没有厚度的大手从侧里伸出,张开手掌之时,就变得丰润圆满,虽则破纹密布,鲜血盈盈,却在赵昱之前,一把抓住吞星,抢了过去!

“无上帝主!”

赵昱大怒!

他没有料到,这无上帝主被乾坤鼎一撞,竟还能分出心思,来与赵昱抢夺吞星,端端是可恶之极!

眼见那箔纸般的无上帝主闪将开去,拿住吞星的大手就要回缩,赵昱怒气难耐,就要驾驭宝鼎,狠狠去撞。却轰然间,那帝主掌心炸开,一道血光从中飞射而出,眨眼便就远去了!

“气煞我也!”

赵昱见状,便知晓今日功亏一篑。

分明那吞星情急之下,爆开肉身,神魂逃走了!

无上帝主也吃了一惊,反手就要去阻那血光,却正好赵昱驾驭宝鼎狠狠撞来!

五十九章 诸般大能显身来

赵昱根本不打算去追吞星。

一则无上帝主在侧,束手束脚,便是追上了,也难以得逞。

二则有九天九地太阴神煞灭绝神光罩,那灵宝在吞星神魂之中,赵昱自有感应。吞星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今日暂且放他一条生路,待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来日再悄然摸去,一举把他拿住。

便只一口大鼎,在虚空中飞撞,直来直去,把个无上帝主追的如同丧家之犬!

无上帝主闪避连连,无奈之下,也只能任凭吞星逃离。

乾坤鼎乃先天至宝,赵昱如今难得用出几分对敌的伟力。但驾驭这宝鼎,以宝鼎先天至宝的不朽材质和万法不侵的本能,硬生生去撞,倒也物尽其用了。

无上帝主自是奈何不得这宝物,闪避是唯一的途径。任凭他神通通天,却怎么也动摇不得这尊宝鼎。连掌中随身权杖,都被撞碎成片,他那肉身都受了创伤,哪里还敢硬抗?

只一幕可笑画面,端端一尊神道第一人,被一口宝鼎,追的上天入地,竟无路可逃!

他跳入低纬度,宝鼎自也相随。

他入高纬度,宝鼎还是相随。

他回溯时间,宝鼎还在侧畔。

他穿梭空间,宝鼎紧追不放。

他入物质层面,宝鼎还在背后。

甚至逃入老巢,宝鼎也把他巢穴崩毁,化于一旦。

只把个神道第一人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番动静,直直把个宇宙都惊动了。

不知几多双眼睛暗暗里观摩,或觉可笑,或生贪婪,或是嘲讽,或是冷漠。

赵昱却知,如此追将下去,永远也没有结果。不可能把无上帝主累死,这样的人哪里累的死?反倒是要耽搁自身的时间。

但却不得不为。

对这样的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心生忌惮,日后纠缠不休,那才是大麻烦。

赵昱是铁了心要好好把无上帝主搞一搞,让他胆寒,让他丢尽颜面。

也不怕他憎恨,以仙道和信仰神道天生的对立性,早晚是要宰了这贼子。恨与不恨,完全无须在意。

等到日后赵昱修为上去了,这样的人都成了蝼蚁,又何必计较呢?

大略觉得无上帝主这般颜面扫地,兔死狐悲之下,让其他人感同身受,终于有人忍不住,跳出来了。

四面八方,无量广大的虚空,陡然间爆发出一股向内的巨大压力,包裹着乾坤鼎,似乎要将其压成一粒弹丸。这等伟力,便是毁灭一个平行宇宙,也不在话下。

但让人目瞪口呆的是,那宝鼎竟浑然不觉,轻而易举穿梭出去,仍紧追那无上帝主不放,连一点停顿都没有!

一尊面色温和的大神从虚空中显现出来,盯着远去的宝鼎,目光闪了闪,微微皱了皱眉。

“感觉如何?”

一个女声侧畔响起,太冥圣母也从虚空中走将出来。

永恒摇了摇头:“这个东西好像超脱一切法则之外,我的行为无法对其产生任何影响。”

“难怪太一叮嘱,”太冥圣母喃喃叹道:“先天至宝果然是超脱一切法的至宝啊。”

“先天至宝?”

两个声音响起。

“湮灭,你也来了?”

圣母看了一眼。

“当然。”一个面色冷漠的大汉从虚空走出:“如果连这样的动静我都无法察觉,我应该归灭了。”

然后道:“什么是先天至宝?”

“什么是先天至宝”圣母嘴角一翘:“那是圣人才能如意使用的宝物。”

“圣人?!”

又多了一个声音。

圣母、永恒和湮灭,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去。就见当中一道身影,从无到有,显露出来。看不清面孔,甚至连他的姿态都无法形容,这是一尊无与伦比的大能。

“死亡,告诉我,圣人是什么?”

圣母脸上露出无比谨慎的神色:“您也来了圣人,又叫混元无极大罗金仙,天道的代行者,宇宙的护道人。”

“天道?护道人?”

那人影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目光好似从天而降,无处不在:“天道又是什么?护道人又是什么?”

圣母不禁有些结舌。

这是仙道体系的术语,如果要完全理解,就必须要理解仙道体系。否则一个问题,就能牵引出无数个问题,根本说不清。

“原来你也说不清。”

那人又转过身去:“那口大鼎,我也看不透。不过无上的颜面,还需保存些许,否则你们和我都要伤及面皮。走吧,随我去会会那鼎中之人。”

都是这宇宙金字塔最上头的人物,一人颜面受损,岂不说明其他人也不过如此?

自是要给那无上留下些面皮,免得都被人看轻了。

几人点了点头,抬步一跨,赶上那人脚下的光辉,一瞬间就追了上去。

乾坤鼎中,赵昱嘿嘿直笑:“无上帝主,你偌大一个名头,跑什么跑!来来来,与我斗一斗,看看是你神通广大,还是我法力无边!”

“该死!”

无上帝主怒火中烧,却无奈到了极点:“该死啊,你有能耐从那破鼎中出来,本神不把你打成肉泥,名字就倒过来念!”

“你站住!”

“你出来!”

“无胆鼠辈!你给我站住!”

“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

端端一场儿戏,连赵昱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忽然之间,前头一片光辉,无上帝主身形一顿,随之乾坤鼎撞将上来,只把个帝主撞的金血喷涌,狼狈到了极点。

赵昱此时心头一动,连忙催动驾驭宝鼎,稍稍远离。

就见那无上帝主身旁,陡然出现几条人影。

赵昱心里一叹:“果然来了么。”

这样大的动静,如果没人出来拦着,那才不正常。此前有人施法,奈何不得乾坤鼎,自然要现出真身。赵昱还猜测何时才会显露,没想到只这会儿。

乾坤鼎散发出更加强烈的瑞气,映照出一方虚空,在异象里沉浮。

远远的,那无上帝主恢复真身,又连忙施展神通去了一身血污,只脸色有些不好看,正站在圣母几人身前。

圣母笑声里带着刺儿:“哟,这不是宇宙之神无上帝主么?怎生这般狼狈?”

无上帝主脸色一黑:“你来看我笑话么?”

圣母只是轻笑不止。

“好了。”

为首那人影动了动,圣母顿时收敛笑容,无上也连忙正色。

他便问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万分歉意,打扰到了您。”无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此人要杀死吞星,我去阻拦,所以”

“是么?”

那人抬头去看乾坤鼎,赵昱在鼎中,迎上那冷漠无比的眼神,不禁神色一肃:“是他吗?”

六十章 宝物伴身虽惮不惧

透过圆光术,赵昱看到太冥圣母,看到无上帝主,还有余者几人,想必也皆是这宇宙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却在那人影身后,显露出忌惮而恭敬的姿态。

那道人影,如梦似幻,看不清面孔,说不出姿态,却给人一种极其独特的感觉。

赵昱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

“应该是他,除了他,这漫威宇宙还有谁能让太冥圣母等人如此忌惮而显出恭敬?”

好在乾坤鼎不曾示警。

如果那人有打破乾坤鼎,威胁到赵昱性命的能耐,乾坤鼎不可能毫无动静。这是先天至宝的神异之处。

要么只是一道毫无力量的投影,要么这人的修为境界,还无法撼动乾坤鼎。

赵昱看不出来这道人影的底细,毕竟自身的修为境界不够,无可奈何的事。但却知道,要撼动先天至宝,即便是无主的先天至宝,至少也要有堪比混元级数的伟力。而且还只是稍稍撼动,仍是奈何不得先天至宝。

真正有能耐打破无主的先天至宝的防御,能收取至宝的,只有圣人。

这还只是先天至宝不逃逸的前提下——想那盘古力宇,巫妖量劫之末,妖族天庭覆灭,先天至宝混沌钟生生在诸位圣人眼皮子底下逸走,从此杳无踪迹。

大略也只有那镇压天道的道祖鸿钧可能知道此宝的去处,至于其座下几大圣人弟子,则不能察知。

由此可知先天至宝的强横之处——其超越一切之上,有与圣人平起平坐的资格。除非天定归属,否则基本上没有人能够收服先天至宝。

如今乾坤鼎在赵昱手中,乃女娲娘娘借赠,也只祭炼了百万分之一,但就凭这尊宝鼎,赵昱只要不作死,基本上没人能够害他。

除非这漫威宇宙还有圣人。

但这怎么可能?!

如果漫威宇宙有圣人,那么这第一尊圣人,必定成就道祖,就像鸿钧道人一般。那么天道圣器命运石板也不会破碎,漫威宇宙也不会如此无序。

赵昱计较前后,这才敢凭借天仙境界的修为,出来冒头。如果他没有乾坤鼎在手,怕是还要蛰伏不知几多年成,待得修行有成,不惧他人之时,才能放开手脚。

说起这先天至宝的神异,大略还需说一说天道圣器。

天道圣器的品级,还要比先天至宝高出半个阶位。其坚固之处,还要在先天至宝之上。盘古力宇的天道圣器,在盘古真人开天辟地之初诞生之际,被盘古斧擦中,这才破碎开来。毕竟盘古斧超越五十之数,乃混沌之宝。

但天道圣器又与先天至宝有很大的不同之处。

天道圣器秉承宇宙本源而生,乃是镇压宇宙稳定的唯一神器,与宇宙本源一体。要强行打破天道圣器,圣人都办不到。但却有取巧的办法,可以破碎这等至宝。

便是从宇宙本源入手。

只看如今这漫威宇宙,本源分散,散落出无数的平行宇宙,赵昱就能猜测到那天道圣器的破碎,缘故何在。

打破天道圣器,宇宙本源没了镇压,会分散。反过来,若人为的去算计,分裂宇宙本源,天道圣器也会在那一瞬间变得脆弱无比。

这就是打破天道圣器的机会。

天道圣器比先天至宝更坚固,但却可以用这种办法将之打破。而先天至宝却不会!

很难说命运石板的破碎其中涉及到怎样的算计,赵昱也猜测不到,算计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换成是他赵昱,天道圣器入手,宝贝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打破?

至于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仍是迷迷蒙蒙。

也许就是眼前这道人影,也许另有其人。

毕竟,算计这种东西,只需要脑子,对力量没有绝对的要求。

看到这个人影,赵昱心里一瞬间想到许多,但并不慌张。忌惮归忌惮,赵昱并不惧怕。不说有乾坤鼎护身,只要小心谨慎一些,不会有大危机。单说只要离开这些人的眼帘,身据两个宇宙天道圣器碎片镇压气机的赵昱,就绝对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之中,任凭他们有什么神通,也找不到他,算不到他。

那时候再要找赵昱,就如同赵昱寻吞星一样,须得借助凡俗势力,或者等到赵昱自己跳出来。

至于借助凡俗世界来找赵昱,可比找吞星难的多。找吞星,是赵昱笃定了吞星会跑出来吞噬星球,动静大,凡人都能见到。而赵昱可不会吞噬星球,寻常时候,要瞒过凡俗中人的眼睛,不要太简单。

当然,赵昱此前寻找吞星,也大略有些失算。他没有料到吞星会去世界树界域,并藏在太一教门之中修行仙道功法以替代吞噬星球。如果不是太一道人出手把他激出来,怕是找遍整个宇宙,也找不到他。

而赵昱自己,若要藏身,比吞星都要厉害无数倍。吞星能藏的瞒过赵昱,那是因为他的生命层次超过了赵昱,赵昱算不到他。

可比吞星更强的,却不是没有。就比如眼前这人影,他若要找吞星,比赵昱可要容易的多。

但此人能找到吞星,却必定找不到赵昱。

不过赵昱对此,却心里了然,因为这不是他自己的本事。不论是先天至宝还是天道圣器,都是外物。若有朝一日能凭借自己的能耐,让人不能察知,那才是真本事。

虚空中,一边瑞气条条霞光万丈,一口大鼎沉浮不休。一边神光普照镇压万方,几尊大能神威凛凛。就似阴阳各半,独踞一方。

那人影遥望乾坤鼎,眼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良久也不说话,也不曾动手。

一旁的无上帝主,却有些急了,不禁道:“您”

人影摆了摆手:“不必多言。这口大鼎非同寻常,我只投影,奈何不得,没有出手的必要。”

正此时,乾坤鼎中传来赵昱的声音:“你是何人?说又不说,打又不打,拦住本君,是何道理!”

那人影大略皱了皱眉,因为他的形态无法形容。

“你是天一真君,来历神秘,时间和命运的长河之中,我看不到你的过去,找不到你的未来。我是超越,超越一切之上的存在。”

六十一章 诸天大能颜面第一

“果然是他。”

赵昱听到这话,心里不禁一凛。

超越一切之上的存在,不就是o-a-a么。

但较之于记忆之中,最初听到这个称谓时的那种惧惮,如今的赵昱,却只觉得可笑。

超越一切之上,这该是多大的口气呀。就算是鸿钧,也不曾如此赤果果的表露尊号。

如仙道修士的尊号,比如鸿钧,比如太上,比如元始,比如通天,都大到无边无际,但也不敢以超越一切有无来自称。

越是修为高深的人,就该越发懂得敬畏。知道的越多,疑惑就越多。

道无穷尽,连鸿钧或者盘古这样的存在,都在道之下,都不敢自称超越了道,眼前这个超越,又何德何能?!

他的力量虽然比赵昱强,强到现在看不到边。他的地位虽然比赵昱高,高到连这些先天神灵都忌惮恭敬。但赵昱却觉得这是一个愚人。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位置,狂妄自大到超越一切,这不是愚人又是什么呢?

或许是没了敌手,自以为无敌了罢?

大略反掌动念之间,就翻覆许多平行宇宙,抹除许多时空维度,没有人是他的敌手,才会如此自大罢?

又或者单纯的狂?

谁又知道呢,谁还在意呢?

反正赵昱是不在意了。

这人口气淡淡,理所当然,却只能令赵昱心里觉得可笑,仅此而已。

不过赵昱却不会像之前羞辱吞星那样,去撩拨此人。超越与吞星不一样,吞星是个半残废,好对付。但此人却不是。

虽然不怕,但惹恼了他,也不好过。

修为越高的人,越重面皮。赵昱如今便是如此。若是凡人怒骂羞辱,赵昱只当蚂蚁在脚下乱爬,自不在意。但若有神通有修为有地位的人敢侮辱赵昱,却必定是要讨个说法的。

就如同盘古力宇封神量劫,虽是宇宙必经的一个推动过程,但内里,却夹杂了圣人的面皮之争。圣心即天心,因此圣人动念之间,就会影响到天道的判断。如果圣人不在乎面皮,怕是那一量劫,就会无比的顺风顺水。

直接把自家弟子往天庭派遣,封一个神位,然后反过来把阻碍天道进程的需要清理的一并清理掉,哪里还需要那般打杀?

只争面皮,什么道统,什么教派,其实都是旁枝末节。对于万劫不磨的圣人来说,他在,道统就在,随时可以建立十个百个教派,难么?

不难。

只不过几大圣人争一个面皮,争一口气而已。

凭什么你弟子不上榜,而我弟子就一定要上榜?那不行。我应了,不就自承低了一头?我脸皮往哪儿放?

好吧,各凭本事,打呗。

就这样。

说到底,就是颜面对大能的重要性。修为越高,宇宙间对他有影响的外物就越少。最后就留下自己一张颜面,自是重视非常。

所以赵昱并不撩拨此人,闻言便开口道:“没想到道友这会儿功夫已经把贫道的来历查了一遍,果然是神通广大。时空命运的长河里,贫道一直都在,但也不在。不过阁下突然降临,与这诸位道友一起,拦在贫道面前,又是何意?”

又道:“贫道不曾记得何时与诸位有过交集。”

超越沉默了片刻,道:“今日事急,吾本尊有要事不能脱身,便不与阁下道友,便不与道友多言,待来日吾有闲暇,再来请教。不过无上乃吾等老友,道友今日所为,使其颜面扫地,吾等也看不过去。便在此向道友讨个人情,如何?”

太冥圣母打量着乾坤鼎,妙目之中,光芒微闪:“正是如此。无上虽然龌龊,但吾等却不能任凭道友扫他颜面。阁下虽然神通广大,又有至宝护身,但想必也不会随意树敌罢?”

其余几人皆是微微颔首。

乾坤鼎中,默然片刻,似乎赵昱在沉吟。

良久,开口道:“既然这么多道友求情,无上,今日贫道便不与你计较了。但来日你若再与我过不去,贫道可不会善罢甘休!”

无上只觉憋屈,说不出话来。

这天一真君要说有多厉害,不见得。只不过凭着一口大鼎肆意嚣张。若敢出来,无上敢保证,一巴掌把他拍死!

恨啊!

赵昱声音又来:“超越道友非比寻常,若有闲暇,自当请益。还有诸位道友,今日贫道有机会能与开天辟地之初,第一等的先天神灵见上一面,实在是令人心慰。我仰慕诸位已久,早恨不能与诸位相交,只可惜今日情况不对,倒是怠慢了诸位道友。”

说到这里,话音一转:“那吞星我必杀之,不知超越道友以为如何?”

却就把吞星重提。

超越微微凝神,却拿眼去看圣母等人。

吞星的生死,他并不在意。只是那吞星与圣母等人同属一等,也早有交情,却是要看他们的意思。

毕竟吞星不比无上。吞星半残,至今不曾恢复,尤其看过时空命运长河之后,知道吞星在半残情况之下,又爆掉了肉身,在超越眼中,已是看低一等,沦为蝼蚁。杀便杀了,也不涉及颜面了。

圣母捂口轻笑:“我历来讨厌吞星,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湮灭面无表情,半个字都不说。

永恒倒是有些犹豫,但看看圣母,又看看湮灭,再看看事避之不及的无上,最后回味了一下超越之前的姿态,也只好闭口默认了。

超越这才开口:“吾不能久留,天一真君,来日再见。”

言罢在众人目视之中,逐渐散去。

无上目光闪动一下,转身就走:“我还有事。”

其他几人见状,也要离开。

乾坤鼎中,却又传来赵昱的声音:“几位道友且慢。”

永恒、圣母、湮灭,三人闻言,不禁微微一顿。

而无上,却愈发快速,已然消失无踪。

赵昱才道:“我辈修行,法财侣地。到了贫道这等修为境界,若能有些道友交流,才是件大好事。三位与我,不曾有怨,不如为友,择日不如撞日,便在此地交流一番,若何?”

圣母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有何不可?我自修行以来,虽有道侣太一随时交流,但若能与道友这般人物比一比道行,也是幸事。”

又看向永痕和湮灭二人:“不妨留下来听听。”

两人原本是不感兴趣的,但见圣母认真,不禁点了点头。

六十三章 先天尊神齐入彀中

说来赵昱此前于天一界闭关,也曾打算凝练道器,然则毕竟不成,只觉差了些许。不料此时,竟在与太冥圣母论道之时,有所感悟,凝混沌阴阳,四象五行,合星空万物,炼鸿蒙肉身之妙,以造化神光为炉,终成了一粒元珠!

只道是大道无穷尽,往复皆其中,分明便是一个圆。

这道器,号为元珠,元者,一也。一者,道也。道之圆者,一切皆无出其外,又超脱其外。

道器凝练的霎那,赵昱心中不禁涌起了无尽的感悟,许许多多的奥妙,自心中翻滚,一身气机随之暴涨!

真仙!

竟悟得一个道之真意,道行一跃臻至真仙!

那肉身之中,一片星域,有紫气,有虹光,光芒大盛,就有头顶乾坤鼎,垂下一条精气长河,落在赵昱肉身之上,只把个肉身,再推进一步,进入真仙境界。

随之法力暴涨,却终归局限于返虚地仙人劫境圆满。但那法力之浑厚,以人劫圆满之境,堪比天仙中期!

便是法力品质,也不差天仙分毫,甚至更为凝练,更为玄玄!

那一粒元珠,落将下来,被真神托在掌心,真神盘膝一坐,周身显化无尽道妙,与元珠合在一起,闭目过去,沉入了庆云之中。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有不足以道出赵昱凝练出元珠的妙处。

分明那宇宙深处,本源所在,传来庆贺。散发出一片又一片的金光,照耀了整个宇宙!

在这一刻,无论那凡俗之人,还是修行众人,皆有所感应。只觉心头一股喜气,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煞气被这金光一瞬磨灭,战争歇止,争执解脱,整个宇宙,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的和谐和秩序。

忽而一声炸雷,不知从何而起,虚空中竟风起云涌。

赵昱缓缓起身,对那风云躬身一礼:“天道为吾庆贺,多谢多谢!”

那风云之中,一只冰冷的巨目一闪而逝。

良久,诸般异象才退散开去。

那圣母这才惊叹道:“道友一身道行,虽还浅显,但已触碰到了道的根本。道友前途,无量无穷,恭喜道友,河西道友!”

赵昱微微一笑,还了一礼:“还要多谢道友才是。若非道友显化道妙,使吾有所领悟,否则要凝出道器,找准我道根本,还不知要多久。我欠了道友一个大人情,自记在心中。若有一日,再还给道友。”

圣母轻轻一笑:“倒是我捡了个便宜。”

赵昱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圣母必定也从赵昱显化道妙之中,领悟到一些东西,但较之于赵昱从圣母这里所得,却无法相提并论。就算赵昱只从圣母处领悟了一丝丝道妙,但正是这一丝丝道妙,助赵昱找准根本,凝练出道器,证得真仙道行。这其中因果,可不在小数。

若有朝一日,赵昱将要跳出时空和命运的长河,便须得把这因果还了,否则道心瑕疵,便难以如愿。

圣母自是心头高兴。

原以为不过是寻常论道,稍稍拉点交情,却没想到,不但从这天一真君这里,触类旁通,悟透了一些道理,更是让这天一真君欠下莫大人情,这等好事,哪里去寻?

以这天一真君之前突破之时的动静,连宇宙本源都为之庆贺,哪里又是个简单的人物?只要不中途夭折,必定一尊大能就在前面,与这等大能拉上交情,可遇而不可求哇。

而此时,旁侧永恒、湮灭二人,才将将回过神来。

永恒忍不住道:“小妹,你修了什么法?怎么怎么”

永恒自百万年前一战之后,就多在自家老巢之中,少有现身,不理俗务,湮灭也差不离。此前虽然有圣母与他们商议瓜分了主层面宇宙空间,却也不曾联系到仙道体系。

如今还蒙在鼓里。

眼下一看,这天一真君分明与圣母道路约莫相似,再看那动静,连宇宙本源都跳出来了,哪里还忍得住?

圣母不禁便笑了起来:“两位兄长不知,我所修法门,乃是仙道法门。”

“仙道?”

“然也。”圣母笑道:“天一道友与我正是同道。”

“那你这仙道,可有前路?”湮灭忙不迭问道。

“若无前路,今日我也不会留下两位兄长。”圣母正色道:“我自修行法门至今,已有些时日。如今终有所得,如何能忘了两位兄长?”

永恒和湮灭不禁齐齐露出一个笑容。

赵昱道:“两位道友虽然神通广大,但为天生,却非修来,怕是许多地方,只是本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吾仙道,便是知其然也知其所以然。两位若想修行法门,也并非不可。”

“道友有法门传我?”

湮灭道。

赵昱微微一笑:“或可先问死亡道友。”

于是两人把目光刷刷落在圣母身上。

圣母才笑道:“有何不可。不过此中,还有些关要之处,我须得与两位兄长说个明白。”

“快快道来!”

分明已急了。

这道途前路,于这等人人物,才是大如天之事,哪里不急?

圣母道:“我所修法门,为我道侣太一所传。太一者,太一教门之掌教至尊。两位兄长若想修行仙道法门,还需的太一点头。”

赵昱一旁插口:“所谓道不轻传,两位虽是先天之神,但要轻而易举修的法门,怕是不易。那天人之上的法门,其珍贵之处,两位心里当是明白。”

“这”

永恒犹豫半分,道:“若要修的法门,该如何去做?”

“还须太一决定。”圣母不能予以肯定答复:“此番不妨与我一道,往太一教门一行,与太一面谈,如何?”

永恒与湮灭点了点头:“自无不可。”

他们是这个宇宙之中,金字塔最顶端的少数几个人物,也不是吞星那等半残的废物,其自信之处,可谓无所畏惧。去见见那太一,又有何不可?难道太一还能吃了他们!

赵昱微微一笑,打了个稽首:“既如此,今日也已尽兴,三位可自便。啊,对了。”

他顿了顿,看向永恒和湮灭,最后落在圣母身上:“我意每百年于这此处旧地,与三位一晤,交流论道,或交换宝物功法,三位以为如何?”

“百年?”

“便是那世界树界域的百年。”赵昱道:“圣母当是多有体会。”

圣母点了点头:“自然可以。”

六十四章 阴阳相合刚柔并济

赵昱图谋甚大,行事并非一味刚强。

尤以修为境界不足之时,只一路打杀过去,便是过刚易折,早晚受挫。

该出手时要出手,该忍耐时要忍耐。

就譬如之前,把那无上追的上天入地,引出这许多大能,其看似鲁莽,实则也有仔细考量。神通中人,地位是打出来的,要人高看一眼,要人不敢轻易招惹,本事就须得拿得出手。

也正好是无上插手,若是换成湮灭或者永恒,还不定打的起来。

是有选择性的。

无上当初暗算太一,使太一开辟太元界几乎失败,这便是大仇。既已有仇,就无需顾忌。而若永恒湮灭等人,此前并未照面,至少当下没有仇怨。

虽说赵昱有信心在未来超越这一干人等,但却不会把自己搞得遍地都是仇家。

这非是智者所为。

因此,对无上,赵昱可穷追猛打。但超越等人拦路了,便就偃旗息鼓。

正是应了阴阳相合,刚柔并济的道理。

非但如此,此后论道,还把湮灭和永恒给绕了进来。这两位,虽说眼下与赵昱并无仇怨,但他二人手中,有一件宝物,却是赵昱必得之物——正是那命运石板碎片。

若抢夺,遍地仇家,赵昱不取,既如此,何不曲线救国!

从圣母处,赵昱就知道,这些先天神灵,对命运石板的碎片,并不十分看重。大略也是不知其中深藏的奥妙。当然,要强取,又涉及到一个颜面的问题。

于是赵昱便打算引诱。

用希望和前途,去换取命运石板的碎片。

不过这急不得,须得一步一步来。

要是太过急切,让这些人产生警惕,知道了命运石板的奥妙,再要从他们手中取得碎片,难度就大太多。

因此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个百年一交流的法子。

是时,赵昱自有办法,把这二位手中的碎片勾引出来。

无论是直指大罗的法门,还是高深的禁法、炼宝之法、炼丹之法,赵昱相信,他们在看不到前路的前提下,一定会动心。

至于太一那里,赵昱也早有计较。

虽然不能与太一直接沟通真灵,交流信息,但一则赵昱深知太一,知道他不会轻而易举把好东西交给这两位,必定有苛刻条件。

连太冥圣母都是作了太一铁杆盟友加道侣,才有机会,遑论湮灭和永恒

最低也一定会要求他们加入太一教门,甚至以自身大道根性立下本源誓言。而以这两位先天神灵的根脚和骄傲,怕是不那么容易答应。

何况他们还有另外一个选择——赵昱。

赵昱在这里给了他们区别于太一教门的另外的选择,他们未必不会打着在交流的时候,与赵昱作一些交易。

何况赵昱也不是没有保险措施。

眼见圣母等人离开,一直消散于无形,赵昱这才微微一笑,动念之间催动乾坤鼎,也消失无踪。

若以他自身神通,怕是被人抓住蛛丝马迹。但以乾坤鼎神威,却不必担心。

说来此前能追的无上上天入地,若无乾坤鼎,是万万不能。以赵昱本身的修为境界,若无上要走,瞬息之间就能让赵昱失去感应。

也唯有先天至宝的伟力,才能令一个天仙能跟得上堪比太乙金仙的先天神灵。

几个弹指,一片不知名的虚空,赵昱缓缓显露身形。

四下里一看,微微一笑,拂袖甩出两条半的影子,正是那维山帝一家三口,

当时吞星突然降临,一击毁灭了天神之颅合周边好大一片星空,半座河系都受到震动。赵昱当时得乾坤鼎警示,但也慢了一步,三个人只收住两个半。

那虎身的霍戈斯,被这一击泯灭了半条身躯。

他的生命和力量层次远不及吞星,受此重创,又在赵昱袖子里良久,却也不曾恢复。

吞星与他,有本质差别,若要杀他,弹指之间。任凭他在那天人之下的神通中人眼中有不死之身,但面对更高层次的力量,却又是纸一般的脆弱。

三人从赵昱袖口滚落出来,一个个翻身起来,都恭敬无比,眼中都是敬畏之色。

他们藏在赵昱袖中,而赵昱并不曾把袖里乾坤全部封住,因此其后发生的诸事,他三人都听在耳中,这才知道赵昱的强横。

连那先天神灵,也要与他平起平坐,这三人于是也熄了反抗之心,倒是觉得跟赵昱做事,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霍戈斯正是虚弱,他一半身躯都被泯灭,创口处还有吞星的力量意志,阻碍着伤势的回复,这会儿已经奄奄一息。

赵昱把三人放出来,二话不说,只对头顶乾坤鼎一指,引出一道先天混元灵光,在那创口处一绕,便把吞星的力量意志消磨干净。

霍戈斯登时大松一口气,瞬息之间,便长出了另一半肉身。

自是感激不提。

赵昱对这三人反应心里有数,也不以为意,摆了摆手,淡淡道:“吾有一事,须得你尔其中一人为我走上一遭。”

“请尊上吩咐。”

三人齐声道。

赵昱点了点头:“那便由阿戈摩托走一遭罢。”

顿了顿,手指之间一点光华闪过,却造了一块符印,将其递给阿戈摩托,道:“去那世界树界域一趟,寻太一教门修士,把这符印交给太一掌教。”

又补充一句:“不必多作,不必多说,完事就回天一界。”

阿戈摩托双手捧过符印:“是,尊上。”

转身便已离去。

赵昱看他远去,微微点了点头:“走罢,回天一界。”

不提阿戈摩托往世界树界域而取,却说赵昱与维山帝另外两人一路回到天一界,赵昱便以乾坤鼎施展神通,将天一界完全隐藏起来,不露丝毫痕迹,这才安心入内。

于那大殿之中,赵昱对霍戈斯和欧希特两人道:“你一家三口也算是贫道门下,也算为贫道矜矜业业,作了些事,贫道自不亏待。”

说这话,弹指打出两道灵光,眨眼射入二人眉心:“此乃仙家法门混元法,最是中正平和,直指天仙大道。你二人一身伟力,大略堪比天仙,但须得从头开始,好生整合,暂时便给你二人这部功法。待得日后立下功劳,再另行赐予更高深的法门。”



六十五章 二三事各有吩咐

两人大喜,连忙躬身道谢,却也是发自内心。

如维山帝,实则比那先天神灵还要悲哀。好歹先天神灵天生有大道相随,自能成太乙级数。而维山帝这般,却早已到顶,勉强混了一个天仙级数,许多年都不曾寸进。

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连那先天神灵都垂涎的仙道法门,就这样传授给了他们,这如何不让人激动感激

何况这还只是第一步,日后好生为尊上办事,自有莫大好处哇!

一时间二人心里恨不得立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生修行。

赵昱又说话了:“这功法尔等下去之后,再慢慢体悟,不急在一时。稍后吾有事要交代你二人去办。”

说着又摸出三块符印:“我已施展神通隐藏天一界,这符印便是进出的信物。若无符印,尔等是找不到天一界的位置的。把符印拿去,多余的一块代贫道交给阿戈摩托。”

又道:“尔等滴血认主,这符印便只认你三人。若被人夺走,察觉气息有异,便会自毁,须得警醒。”

这符印之中,封印着三人的气机,乃是赵昱早早抓取备用。让他们再滴上一滴血,便是双重保险。就算这三人遇到劫数陨落,符印落入其他人手中,也会立刻自毁,不会暴露天一界的位置。

欧希特上前一步,接过符印,当下递给霍戈斯一块,便当着赵昱的面,各自滴血认主不提。

赵昱微微一笑:“吾要交代给你二人的事,有两件。一则是为我搜集文明精粹,不局限于室女座和大熊座,能搜集多少便是多少。做的多,功劳大,做的少,功劳少,仅此而已。二则为我监视宇宙中的动静,哪里有高人斗法,哪里有大事发生,若是紧要的,便要通报于我。这二事该怎样分配,待阿戈摩托归来之后,尔等自行商议。”

“是,尊上。”

“再则,若你一家三口有好的代言人,便也勿须亲历亲为,可回天一界闭关修行,吾不作强制要求。”

“谢尊上。”

“那便去罢。”

便就打发走了二人。

眼见两人离开天一界,赵昱微微一笑,却转身,也离开了天一界。

对赵昱而言,眼下还有一件要事没有办完。

那吞星,还等着他去收尾。

真神感应,稍显模糊的锁定了神光罩的位置,赵昱抬步穿梭虚空,直奔所在而去。

。。。

阿戈摩托持了符印,一路穿梭虚空,盘算着到了世界树界域范围,便从虚空走出,进入主物质层面。

抬眼一看,远处不正是世界树界域

便整理一番心绪,信步走了过去。

赵昱使他将符印递交给太一道人,阿戈摩托自不会鲁莽。尤其见过赵昱神威,便对太一道人的修为,有了些许猜测,必定也是一尊无可匹敌的大能。

因此,鲁莽不得。

若是按着寻常的性子,惹恼了太一道人,不说被太一道人惩罚,万一坏了赵昱大事,如何交代

所谓寻常性子,便是如那灭霸一般,狂妄自大,直接降临搅风搅雨。如此做派,岂不是打太一道人的脸,如何能不得罪

而且来之前,赵昱暗暗传信与他,让他不与太一见面,因此,他也有了计较。

于是便一路走过界桥,进入了城池,念头一动,便知这城池乃是太一教门麾下的凌霄城。暗道正好,便感应一番,找准了这城池内里一座殿宇之中最强横的一道气机,传出了一枚念头。

赵昱不使阿戈摩托与太一见面,就是为防万一。

若见面,说不得那系统会在阿戈摩托身上作手脚。而不见面,这样的几率,就小得多,更保险。

至于那符印,其中只普普通通有一条没有任何气机的信息,便是与太一道人通气,务必使湮灭和永恒不能轻易加入太一教门,便于为赵昱创造机会。

这,就是赵昱的第二道保险。

就是要如此,才能让湮灭和永恒想到他赵昱。否则,以圣母在太一教门的地位,以他们与圣母之间的关系,他们必定更加信任太一教门。

这是赵昱不愿看到的,至少在得手之前,不愿看到。

又两尊先天神灵加入太一教门,对赵昱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太一道人的谋划,不但去了大敌,还增添把握,正是此消彼长。

但命运石板的碎片,必须要赵昱自己取得。避免经手太一,而被系统抓住马脚。

诸般算计,都只为一个目标。

命运石板不但关乎赵昱本身,也关乎于太一道人的大道。

是必取之宝。

而且要毫无隐患的取得。

否则哪里需要如此劳心费力

阿戈摩托一粒念头,自是引起了镇守凌霄城的太一教门修士的关注。

轮换镇守凌霄城的修士,都是太一教门的护法长老,或如万磁王玄昃,又如邪神多玛姆玄炎,都是教门收服的护法打手。

这些人物,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或原是天资非凡,或本就纵横宇宙,也有那希阿帝国原本的一些神灵,最次也是化神境界的修士。

这些人物自修行仙法,一身底蕴得到彻底发挥,较之于他等当初,不知厉害的多少倍。

当然,教门收服的护法,有的志存高远,多是一些神灵,早早抛却因果纠缠的神体,把一身力量归于天地,还掉了大部分因果,真灵转世,再重入教门,从弟子开始。但也有许多放不下力量,只转修法门,大略前途坎坷。

这样的人,教门对他们的用法,多是镇守某地。

教门的真传弟子,现阶段担负着传道的重任,固守一地的,必是护法。

今日凌霄城的镇守,正论道玄昃。

玄昃不比那些信仰神灵护法,要说底蕴,他比不上这些人,但要说前景,却远超这些人。这许多年来,玄昃一直勤于修行,便是成就化神,也只在少数一二个真传弟子之后,说来真正从最初就是修士的,他在护法之中,也算是独一份了。

玄昃乃是变种人,变种人的天赋,根源在于无限,得自于先天神灵。他一身天赋,乃是磁力,正是修行五行元磁神光的资质。

从金行太白元磁法门开始,进入化神之后,修的五行平衡,如今已有化神八重的修为境界。在整个太一教门之中,也是第一流的高手。

太一教门的弟子当中,如今证就返虚的,也就伏皇道人钟山岳一人而已。其他多在七八重,九重的也就一二人。

加之玄昃与真传弟子之中好几人都是熟识,因此在教门之中,护法这一群体里,地位算是最高的一位。即便其他有些护法的修为,比他还要更高一筹,也最多跟他平起平坐。

他正在元炁牵引大阵之中精修,突然抓到阿戈摩托的念头,神识一搅,得到了其中讯息,念头一转,便就从殿宇中出来,正好看到远处人群里,那似乎被无数行人遗忘的身影。



六十六章 越是修行越全能

正统的仙家修士,普遍而言,非成就元神者,还不能窥伺其他维度。当然,天赋异禀,或修行法门奇特者,倒是不在此列。

而漫威宇宙,尤其地球上,在仙道教门开花结果之前,一些变种人或者机缘巧合,借了无限神魂散发力量的荣光,能以凡人之身窥伺其他维度的,又在另说。

这种对比,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修士或者说有能为的超凡者,与凡人不在同一层次。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不同层次,而是实际上的不同层次。

如果一个修士要在凡人之中隐藏身份,只需行走于物质世界之外,谁也察觉不到。

而修为高的,要在修为有本质差别的低等修士面前隐藏行迹,也不比在凡人面前困难。

阿戈摩托虽然现在还不是修士,但他毕竟是一尊堪比天仙能为的人物。他在这凌霄城中漫步,非是修为超过他的,他不愿让人看到,那就看不到他。

玄昃能看到他,那是因为他想让玄昃看到。

他就是要找玄昃。

玄昃穿着一身道袍,这道袍非常怪异,色彩斑斓又给人一种非常和谐的味道。躯干部分是纯正的黄,头上的道冠却是纯正的黑,一只袖子纯白,一只袖子纯红,下半身则纯青。

然那纯黄之中,隐约似乎有两条明暗不一的鱼儿在游动。

知道其中奥妙的,大略就晓得玄昃如今的道行,已经到了一个非常高深的境界。五行元磁已有所成,大略快将将要领悟到一些阴阳的道理了。

修士从来不会只擅长某一个方面的仙法。很早以前就说过,仙道是一个完美的体系,每一个分支之间,都有无比紧密的联系。比如擅炼器的,多半擅炼丹,而擅炼器,又须得先擅符箓和禁法,而通晓了禁法和符箓,以及炼器,又能向阵法方面发展。

不会符箓和禁法,你便无法炼器,因为炼器不是把一些材料熔炼在一起就够了,还需要打下禁法,符文。而要炼器,又须得通晓火候、知道使用炉鼎。而通宵火候,擅使炉鼎的,就有了炼丹的最基础的手段。

当然,这里不是说这个。而是说,修士绝对不可能只专修某一条极为单一的大道。

譬如玄昃,以金行太白庚金元磁入手,路子是合五行,逆反阴阳,这是最正统的大道。他不可能只修太白庚金元磁,就能一路登仙。

最少也要再修成辛金,以至于阴阳平衡,最终还是要窥得阴阳奥妙。

但这不太可能。只有先走五行,取五行平衡,以五行之演化奥妙来逆推阴阳。而要通过单一的某一行,来分化阴阳,就须得把这一行的奥妙,钻研到极其深刻的地步,这对初入大道的修士而言太过艰深。

大略要天仙才能如意的运使五行之一的阴阳分化。

当然,天才不在此列。

不过不论是超级天才,还是寻常修士。只要能证得天人,终归是殊途同归。只不过一个早一步,一个晚一步罢了。

这不能说明其他,而是说明,一个真正的修士,他多半是全能的。

仙道是精英法门,真正能培养出来的,都是精英,多是全能。越是修为高深的,就越全能。而这样的人,在同等层次或者其下,是无法针对的,几乎没有破绽。

不像那些电影或者里写的,凡人找出了仙人的破绽,然后把他击败。那是笑话。

所以仙道的普及,实际上最多局限于化神之下。筑基和炼炁这两个境界,大略能够真正普及。而自化神开始,便不能了。

十万个筑基的,可能有一万能成就炼炁。而十万个炼炁的,也不定有十个能成就化神。至于越往上,就越是困难。而神通就越是广大。

太一教门如今,能有数百化神境界的修士,那是因为集合了几个次元世界的精华。

不说宝材天和宝药天,单单地球,就有数十亿人。宝材天虽然智慧生灵不多,但也有十亿,宝药天也差不离。近百亿的生灵,如今已过百载,才数百个化神,可见证就化神的难度。

当然,如今仙道教门在室女座之中的布置,已经完全走上正轨。以超星系团的庞大,如今化神修士,应该快要进入一个爆炸期了。

数千数万,也只等闲。

不过修行越是到后来,如果没有机缘,就越是水磨工夫。伏皇道人自筑基开始,不到二十年就成就化神。而证就返虚,也才将将不久。至于其他的,都还在返虚之下。

要知道,以伏皇道人的身份,资源功法,可不缺一样。

闲话休提。

只道是那阿戈摩托神通广大,至少寻常的返虚地仙,很难察觉到他的踪迹。而玄昃,则涉猎五行,略有阴阳,化神八重,也是了不得。

玄昃道人走出殿宇,看到阿戈摩托,也不动容,微微点了点头,伸手示意:“道友请里面说话。”

阿戈摩托自不客气,信步走上台阶,率先进了殿宇。

有其他炼炁的弟子,从两人身旁路过,却分毫不觉。

便在玄昃道人的静室中,两人相对而坐。

修行是一门大学问,松弛有度,要保持活力,又要耐得住寂寞。所以绝大部分修士,都有自己的一些额外的喜好。比如品茗,或者书画之类的。

能放松道心,又能陶冶道心,一举两得的事。

玄昃道人便爱好品茗,大略也是入了终南山之后,从其他修士或者太一道人那儿学来的。

便就一方矮几,玄昃拂袖取出一套茶具,引来真火纯水,赏心悦目一套冲茶的功夫,便两碗清茶摆在面前。

“请。”玄昃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露出极为享受的神色。

他入道之前,已超花甲之龄,须发斑白。如今也还是这般模样。大略也是习惯了这副容颜。否则以他的修为境界,返老还童早就能够了。

教门中,不是没有这样的同门。明明百多岁了,还装嫩。

“此乃终南山上洞天之中出产的灵茶。”他道:“如我这般护法长老,每三年能分半斤。”

当初太一道人兑换的洞天里,如今多是培植一些教门平常所需的资源。药材和宝材等资源,都集中到了宝药天和宝材天。



六十七章 符印一枚呈太一

不过教门的灵茶,一直都是香饽饽。

那灵茶三年才有产出,一次产出,很快就被瓜分完毕。就连许多去了大宇宙传道的化神真传,每到瓜分茶叶的时候,都专门传送回来,就怕被其他师兄弟给拿走了,没自己的的份。

教门的护法长老,听起来有地位,实际上是打手,但毕竟要是要给些颜面的。所以他们能分到的灵茶,与化神真传差不多,并不在这里,凸露地位的差别。

如玄昃,每次品茗,都只一片茶叶就足够了。

今日既有客来访,便多出了一片茶叶,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肉痛。

教门的许多资源,都是独一份的,外面根本没有。

平时都藏着掖着,一个个都是吝啬鬼。

阿戈摩托自然不会品茗,但他能从这碗茶的气息之中,嗅到一些别样的气机。那是一种充满活力的气机。

他也端起茶碗,咕嘟一口,顿时唇齿生津,只觉回味无穷。

“好!”

玄昃道人微微一笑:“自是不差。不是贫道鼓吹,这灵茶,唯有我教门圣地才有,其他地方,搜遍天地,怕也找不到。”

阿戈摩托几口喝完茶水,连其中茶叶,也生吞了,这才道:“我活了许多年,的确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玄昃道人看他牛饮,眼中闪过一丝肉痛,随即便转言道:“不知道友是何身份,今日来此,又有何见教”

玄昃道人入道之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枭雄,心思灵敏至极,当然知道,这人来此,又是传递念头,又是进殿对坐,肯定不是为了交朋友。

他也不啰嗦,也没必要绕弯子,开门见山。

阿戈摩托点了点头:“我今日来到这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说这话,他摸出一块灰扑扑的符印。

那符印没有灵光,只有寥寥几道纹路,但玄昃一看,就知道必定是仙道手段造出的物件。

“这是。。。”

阿戈摩托正色道:“这是我家尊上的符印。受我家尊上所托,要将这符印,交给太一教门的掌教至尊太一至尊。”

“哦!”

玄昃道人微微一怔,略略惊讶道:“原来是寻我家掌教来了。”

“是的。”阿戈摩托道:“不过这符印我不能亲手奉与太一至尊,我来时我家尊上有所嘱托,我不能违背。于是我来寻阁下。。。道友,便是拜托道友,把这符印,代我立刻奉与太一至尊。”

“这。。。”

玄昃心有疑惑。

他看着这符印,知道是仙道手段造就,但却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奥妙。非得要通过教门门人递上去,而不是直接去拜见而奉上。

其中必定有些缘故。

因此心里略略犹疑。

阿戈摩托见状:“道友不必多想。我家尊上也是仙道修士,号曰天一真君。似乎与你家掌教有些交情。你只管把这符印奉上便是。”

“天一真君。。。”

玄昃念头转动,一时间想到不少。

便登时有所猜测。

“莫非是与那赤混太无元魔尊或元初天帝一般的人物罢”他心里如斯想到。

自家掌教来历神秘,自己这些门人弟子自是不清不楚,但未必没有许多道友。只是以往隐藏,如今出来了。

他倒也不怕被暗算,于是点了点头,接过了那符印。

这里是世界树界域,终南山就在眼前。而且他随身还有时刻可以与终南山传讯的宝物。如此还要忌惮,便也没了大教的气度了。

“好,贫道这里走不开,镇守此地乃是职责所在。然我可立刻传讯教门,请人来把符印取走。”

阿戈摩托站了起来:“符印我已交予道友,只要能尽快奉上太一至尊即可,至于过程,只看道友区处。我便告辞了。”

说这话,转身就要离开。

玄昃起身:“道友是何身份来历”

阿戈摩托没有回头:“我不便多说,我家尊上有吩咐。”

却就已是消失无踪。

见状,玄昃也不多想。

既然这事作的弯弯绕绕,其中肯定有些忌讳,不留名讳,也是理所当然。反正天一真君的号已经留在这里了,其他不必强求。

便就念头一动,将这里讯息,传回了终南山。

大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尊道人从城中传送法阵走出,进了殿宇,直奔玄昃静室而来。

“玄昃长老。”

玄昃道人睁开眼:“是金光真传啊,请入。”

正是金光道人推门而入。

金光道人是大宝峰的一尊化神真传,如今有化神三重的修为境界,不算高,但也不算低。有一身法宝傍身,威慑力十足。

要说太一教门之中,最有身家的,就数大宝峰和元丹峰的修士了。

这两峰的修士,个个都富得流油。

而最穷的,则是都天峰的修士。都天峰的修士精于阵法,消耗大,每每入不敷出。

大宝峰的掌峰首座欧冶道人还在大宇宙主持传道扩张的事宜,如今已经涉足大熊座,每三五载才回来一次。其峰留守的几尊化神,其中就有金光真人。

终南山十二峰,每一峰都有几尊化神留守。平素里,每一峰都要出一个化神真人,协助首座伏皇道人掌理教门诸般事务。

这是轮着来的。

早前是几个月一轮,如今时间不当回事了,三年一轮换。

今次正好是金光道人负责接收分析内外信息之事,接到玄昃道人传讯,闻听关乎掌教,便就亲自过来了。

金光道人性子不温吞,反倒疾风急火。

入门稽首一礼,便道:“何事竟关乎掌教师尊!”

玄昃于是一一道来。

金光道人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接过玄昃递来的符印,翻来覆去打量一番,看不出奥妙,这才道:“既然是与掌教师尊有关,我便立刻回去,把此符印交予首座大师兄。”

“此关乎掌教至尊,自是不能耽搁。”

玄昃深以为然。

金光道人与是拿了符印,转眼又传送回了终南山。

自从传送法阵越来越普及,这来来往往,就顺利方便了太多。就算是大宇宙之中,有什么事发生了,也能顷刻之间知晓并处理。

这些年来,伏皇道人当初提出的运行两套传送法阵的计划,大框架已经基本完成。对凡俗开放的一套,主要方便于凡俗之间的对外交流。而另一套,则是专为教门服务。

自然的,两套法阵,有质的差别,便不一一赘述了。

金光道人回到终南山,便直奔麒麟峰。

伏皇道人自成就返虚以来,便不曾闭关。返虚之前的积累,在证就返虚的时候,都消耗殆尽,要进一步成就地劫境地仙,还早的很,不在一时。

与是多把精力,放在教门事务上。

这也是这近段时间以来太一教门发展越来越顺利的缘故。

“金光师弟,急匆匆的,有何事”

伏皇道人见金光道人来见他,不禁笑问。

金光便呈上符印,把玄昃所言,一一道来。



六十八章 仙道之根在太一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舜。

这是心灵的修养。

对修士来说,泰山崩了,麋鹿突兀,都算不得什么。世界开辟毁灭就在眼前,也浑然当作无视。就算身死道销之时,也能欣然接受,大略才算是道心圆满。

修士修行的时间长了,每每都变得淡定。但有的,却是急性子,千百年都改不了。这不能说不好,这样的修士,在保持道心活力方面,比寻常的修士要好,但也容易鲁莽行事而致使陷入危机。

金光道人修行了这么多年,性子一如既往,略显急性。伏皇道人虽知其本性,却每次都忍不住要说他。

金光道人也不以为意,只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伏皇接过符印,神念一扫,不觉异常,但听了金光道人所言,又点了点头:“吾已知之。师弟,你去罢,我自去见师尊。”

在伏皇道人的眼中,太一道人深不可测。既然送来这符印的人,称那天一真君与自家师尊是旧识,想必那天一真君也不是登仙角色。就好比赤混太无元魔尊与元初天帝。

伏皇虽成就地仙,却从不自大的以为,能与这些人物掰腕子。

这一等的人物,拿出来的东西,他看不出底细,想来也是正理。

伏皇当然不知道,这符印,本来就是这样。除了一道隐藏的信息,其他什么奥妙都没有,自然就看不出奥妙。

有时候想得多,但实际上事情却非常简单。

得知消息,拿到符印,伏皇并不耽搁,当即下了麒麟峰,往终南山顶太一宫而去。

话说如今的终南山,与前时差异甚大。

许多年前,太一道人在这里开山立教之时,这终南山虽幽,却也只寻常。后来诸般手段,牵引地气,置下灵脉,又加持阵法,使得这终南山逐渐变化。

如今这太一圣地,一座终南山,环绕十二峰,合周边灵地,已扩张到了万里方圆,与地球相连,却又处于另外一个维度层面。

在圣地的护山大阵外看圣地,看到的,只仙云层层,大略十里方圆,内中却是广阔的洞天福地。

那主峰终南山,已有万丈高,其余十二峰,也皆八九千。

这圣地之中,仙道体系的每一个分支,都完整而完善。其中修士,非炼炁后期,不得入。

最初之时,这圣地还招收弟子,筑基修士也在其中。后来更改,将筑基分流至于各地别院,便只成就炼炁的,才能进入圣地潜修。而如今,这个标准,已经提高到了炼炁后期。

也许再过不长的一段时间,便只化神才能在圣地潜修了。

圣地嘛,就要有圣地的格。

何况圣地之上,还有个太元界。如今能有资格随意出入太元界的,也只一人,那就是伏皇道人。

当初太一道人开辟出太元界,就定下了规矩,谁人能先成就地仙,便是太一教门的下任掌教。而太元界,也只返虚地仙,才能随意进出。

不过伏皇道人成就地仙不久,大宇宙这边的事务,尚未处理完满,因此并未立刻进入太元界。他需要把大宇宙这边整合完善,才会考虑深红世界,然后才会常驻太元界。

到那时,终南山圣地这里,也只算作一处分教了。

虽然是主脉。

伏皇道人驾云落在太一宫前,上前躬身稽首:“师尊,弟子伏皇求见。”

太一宫中,浩瀚一片虚空。一座浮岛,仍是那模样,一棵老松,也不见变化。

不过此时,老松下,幽泉畔,一方矮几四四方方,一面正坐着一人。

太一道人,太冥圣母,还有先天尊神永恒以及湮灭。

前时圣母与永恒和湮灭别过赵昱,便一道来到太一教门。这三人自是行踪飘渺无人察知。

永恒与湮灭来到这里,自有所求,无非如圣母一般,获得一线希望。当然,这两位也知道,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世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

当然,是否付出代价,他们自然是考虑过的。

如果不曾见过天一真君追杀无上,也许会来硬的。但见过之后,对于这些仙道修士,永恒和湮灭,心中就生出一些顾忌。

虽然看起来太一道人比及他们这些先天神灵,还差了些层次,但谁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如那天一真君的大鼎一样的宝物?

何况还有太冥圣母。

这一路过来,两人言语试探,知道太冥圣母不会倒戈。

别以为这先天神灵就是圣贤,其巧取豪夺之处,与强盗没有什么差别。在这样的人物的眼中,力量是唯一。力量不及他们的,任凭宰割。

他们的小手段,不是没有施展,而是没有成功。

如果他们能让圣母倒戈,那么很明显,太一的处境,就危险了。

而且圣母倒戈的话,他们的所求,也能实现——这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既然圣母得到了功法,那么为什么不可以直接从圣母手中获取?非得要太一?

他们当然不知道,要修行与自身本源相合的功法,才有希望突破桎梏。

先天神灵虽得天独厚,但同样也是限制。先天有大道相随,便也容易被局限于天生大道之中难以突破。

圣母是先天死神,修轮回大道,那是天作之合。而这两位若是拿到圣母的功法去修行,很明显,最后一定会后悔。

他们不是开辟仙道体系的祖宗,不要妄想着怎样怎样修改,就可以把轮回大道的功法,改成合于自身的功法。越是高深的功法就越完美,而越完美,就越容不得更改。

一改,就出错。

而且是大错。

所以他们没有说动圣母,那是他们的运气。

当然,圣母不被说动,也不定是圣母对太一有多大的感情。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感情这种东西,都是浮云。是因为太一能给圣母更多更大的希望。

而湮灭和永恒给不了。

圣母在太一身边的每时每刻,都有收获,都能获得一些仙道的奥妙。但在永恒他们这里,没有。

圣母不是傻子,就好比当初圣母开玩笑,说等太一成就道祖之后,讨一尊圣位。也只有太一,才有这个可能。至少太冥圣母如今不会认为,自己有成为道祖的可能。

因为仙道之根,在太一。



六十九章 一尊圣位作画饼

那矮几侧畔,四人各据一方。

太一道人自是仙风道骨——随着时间的流逝,太一身上那种飘渺的仙家气质,愈发是浓郁。就算近在眼前,也似乎立刻要飞走。

他面色淡漠,就算是面对永恒和湮灭。

没有丝毫动容。

圣母只是嘴角勾起轻笑。

永恒与湮灭打量着太一,似乎能看到他深浅,但似乎又觉得他笼罩在迷雾当中,看不清。

于是心中愈发警惕——这太一既然是仙道第一人,又怎么会比那天一真君来的差呢?

湮灭是一条面色冷然的昂藏大汉,此时看不出表情,却先开口:“我不擅言谈,便就开门见山。死亡如今已经要超越我们,而之前在虚空中见过的天一真君,也给了我们巨大的震撼。死亡告诉我,你能给与我们破开桎梏的希望,那么,我需要这个希望,你有什么条件,可以说出来。”

永恒温润如玉,跟着点了点头。

太一道人闻言神色不动:“道友说的不错,贫道手里,握着你们破开桎梏的希望。然世间事,不能平白无故。两位道友又能付出什么,打动贫道?”

“这”

永恒微微凝眉:“太一道友,你看这般可好——我二人皆应诺道友一个条件——在道友需要的时候,为道友出手一次,如何?”

太一面无表情。

圣母轻笑起来:“两位兄长说的真是轻松。”

湮灭皱眉:“这宇宙之中,若得我与永恒出手,没有无法摆平的事,这个条件难道不够优厚?”

圣母笑道:“亲爱的哥哥们,你们认为,我的希望,是怎么来的?”

说着嗔怪的看了太一一眼:“我也想只一次出手就换取永远的希望,可我把我自己都搭进来了。”

太一言道:“超脱的希望,如果这般廉价,那么两位可以去别处了。”

“你是什么说法。”湮灭冷然道:“休要太过分。”

太一微微摇头:“不朽的奥妙,以一时换取,实在划算。若有这样的好事,两位可不要忘了通知贫道一声。”

“你说吧。”永恒斟酌了片刻,正色道:“凡俗间有讨价还价,你若不满意,还个价,如何?”

太一道:“也罢。两位道友也算是诚心,那贫道便直言。若两位能以各自本源大道,向宇宙本源起誓,归化于我太一教门,受贫道节制,贫道便不吝惜法门。”

眼看两人面露怒色,太一又道:“且听贫道说完——若得一日,贫道手握机缘,可许诺一尊圣位于你二人。”

此话说的异常郑重。

说来也是下了大本钱了,虽然是画饼。

许诺圣位,那是道祖才有的资格。而太一如今可不是道祖。

但他却是漫威宇宙仙道的根源,若说谁能成就道祖,太一第一。

然后太一又道:“若二位应下,吾与二位虽有尊卑之别,却也是道友,日后必不会令二位为难,如何?”

虽说只许诺一尊圣位,却与两人,似乎吝啬。但须得知晓,一方宇宙,圣位就那么几尊。盘古力宇的宇宙本源,等级还要超过漫威宇宙半筹,而其能承载的圣位,就算加上道祖,却也只七尊而已。

一尊,不少了。

然而永恒和湮灭却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闻言不禁各自色变。

湮灭脸上露出冷笑:“你要我二人为你卖命,却只给一个苹果,实是阴险至极!”

圣母不禁有些不虞,道:“两位哥哥难道以为圣位是大白菜么?”

她道:“那可是万劫不磨,超越一切,开天辟地,重造乾坤的存在!”

“开天辟地,重造乾坤呵呵,”永恒轻轻的笑了起来,但并不是高兴,而是怒极而笑:“你我反掌之间,不也能颠覆宇宙!”

“笑话。”

太一忽然大笑出声:“端端是笑话。你等先天神灵,宇宙本源孕育而生,天生有大道相随,有调动一些宇宙本源的力量,能把许多平行宇宙、时空维度洗白重置,但那只不过是借用宇宙本身的力量而已。若宇宙毁灭,本源崩毁,你再来开天辟地试试?”

说到这里,太一连连摇头:“你二人若能离开这方宇宙,走出宇宙胎膜,在那混沌中开辟一方世界,贫道纳头便拜,如何?”

一个非常简单的比方——这方宇宙就好像一块黑板,众多的生灵就是黑板上的粉笔字。而这些先天神灵拿着黑板擦和粉笔,能够把黑板上的字迹一一擦去,又重新写上。

他们便以为,自己能造黑板了。

但实际上,黑板是工厂的造的。

他们只是拿着粉笔和黑板擦的人而已。

如果粉碎了黑板,黑板不存在了,他们的黑板擦和粉笔,就是去了一切作用。

实际上,这就是神灵,无论先天神灵还是后天所成的信仰神灵。他们的一切,都依赖于宇宙本身。一旦宇宙破灭,他们却跳不出去。

而仙道修行,却并不一样。是从一开始,就学着去制造黑板,制造黑板擦和粉笔。把一切都纳入掌控之中。

黑板没了,我再造一个。黑板擦没了,我也造一个。

所以圣人怒极,敢开口重造乾坤。那不是在原本宇宙本源的基础之上重造,而是摒除原本的宇宙本源,重新去开创一个新的宇宙。

实际上宇宙天道,对宇宙内的圣人,的确有很大的限制。但圣人自成一体,若离开宇宙,虽然失去了本源的护持,有身死道消的危险,但却有能力在混沌中重开一方宇宙。

当然,这其中称谓,有所差异。一缕元神寄托天道的,叫圣人。若把元神收回来,便是混元大罗金仙。

何谓混元,便是自成一体,不假外求。

在宇宙内,圣人借天道之伟力,可力压混元大罗金仙。但若离开本方宇宙,便也是混元大罗金仙了。

二者差别,便是一个尊位。但这其中,却有先后之别。

一般而言,修士要先成就圣人,才能成就混元大罗金仙。在宇宙内,没可能先成就混元大罗金仙再取得圣位。因为有天道压制。

只有得到尊位,打通了天道的关节,才能成就真正不假外求的混元大罗金仙。

盘古力宇几尊圣人,早已是混元大罗金仙。他们得到尊位之后,打通关节,便没了压制,直入混元大罗。

所以封神量劫之时,通天教主才敢狂言毁灭世界重造乾坤。因为他有那个能力。

但这是天道所不允许的。如果没有其他的圣人,没有道祖,他怎么做无所谓,而且也能办到。就像漫威宇宙的本源一样,没有镇压者,于是被分散了。但有其他圣人,有道祖,就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尤其是道祖。

天道不是道祖,但道祖是天道。道祖的意志与天道一致。

要彻底毁灭世界,就要毁灭宇宙本源,毁灭天道。没有镇压者的天道,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盘古力宇之中,天劫也只在道祖合道之后,才生成。那此前,是没有天劫的。宇宙本源,没有自主的能力。

七十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往往说天道大恶,掌控众生命运,要逆天,要怎样怎样。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都是没脑子的脑残。

前文便说,天道乃宇宙本源显化,为众生之母,是一方宇宙一切生命非生命的源泉。生灵由此而生,是为人子,却对其母喊打喊杀,实乃大逆不道。

宇宙本源天道的存在,是维系宇宙稳定的根本。要破灭天道,就是毁灭宇宙,哪里又说得上正义?不过是把自身想要为所欲为的私欲,借‘自由’这一所谓的制高点来发泄罢了。

宇宙本源,或者天道,是没有自主能力的,它只按照对宇宙最有利的发展方向前进。而对宇宙最有利的发展方向,在宏观上讲,也是对生灵最有利的发展方向。

我们破坏自然,于是引起天灾,那是宇宙本源的本能反应。我们憎恶天灾,但却不能把罪恶加于宇宙本源头上。而自由,是人人所向往的,但就像一个逐渐成长的孩子,我们会自己用最合适的手段去获取自由,而不是杀了自家老妈来得到自由。就像修士,他们修行,攫取宇宙的资源,却也反哺宇宙。就像我们在母亲的呵护之下成长,也要孝顺母亲。

修士就算得到圣人尊位,成就混元大罗,也不见有肆意妄为者。

那通天教主曾狠言灭世,却也只是狠言。那也是在气急之下说的狠话,当不得真。他有能力毁灭宇宙,但真要让他毁灭孕育他的宇宙,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修士修行,把自己从诸般因果之中摘取出来,但最终,就算成就混元大罗,独立于一切之外,却也会主动承担起维护和镇压宇宙运行的职责。

就好像一个孩子,他会无比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安安稳稳的颐养天年,会为他们送终。

说来许多,却也感慨之言。

道是那永恒与湮灭,自不满太一所言。分明要臣服,却又如何甘心?身份地位,生命层次,他们都是这个宇宙最顶端的一小撮人,怎能轻易臣服于某人?

就算超越,也不曾让他们臣服,只是令他们忌惮而已。

虽说有一个‘希望’摆在面前,但看不见,摸不着,谁敢一下子就当真了?至于圣位,那是什么?

就比方盘古力宇,也是鸿钧证道成圣,于紫霄宫开讲大道之后,诸般大能才知晓圣人威名。而太一,如今哪里又敢与证道成圣的鸿钧相提并论?鸿钧能让人心悦诚服,而太一却办不到。

虽则有太冥圣母一旁说话,却也不可能让这二人只凭几句话,就作太一的打手。

当然,太一也知道这不可能。如今把这苛刻条件说出来,只是先打个预防针。早晚是有计较的。

太一心里有数,这神通中人,要折服其人,第一个凭的不是名声,第二个凭的不是口舌,就算是美味的诱饵,也没有那么大的诱惑。要折服,只有力量。

有朝一日,太一道人翻掌之间能镇压这两人,一句话,他们敢不服?打死便是。

不过到那时,这两人就没用了。

实则在很早之前,太一就把这漫威宇宙的顶尖人物作为假想敌来对待。至于圣母,那也是因为迫不得已。太一那时修为太低,需要一个保障。

其他的,都是太一的猎物。

不过世易时移,世间没有不变的东西。早前把这般人物当作敌手,早晚要诛杀。而现在,太一却打他把他们归于麾下。

原因在于何处?

在于盘古力宇!

幻圣界勾连了即将毁灭的盘古力宇,其中怎样勾连,奥妙何在,太一如今是看不出来。但盘古力宇之中的诸般人物,却早晚是太一的竞争对手!

一方没有圣人,没有道祖的世界,对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都是绝大的诱惑。

为何你太一可立意道祖,我等就不行?

那昊天至尊也好,妖魔鬼怪也罢,从第一批亦即使赵昱出来之时的那一批,到如今,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炼假成真,把自身真灵转换与这方宇宙本源相合,而真灵转世。

虽都还在蛰伏当中,但以太一猜想,最早出来的那一批,亦即使昊天至尊和陆压道人那一批人,此时最少也有化神修为。

虽说真灵转世有胎中之迷,也许有一部分转生一世,都无法觉醒记忆,但必定有能够觉醒记忆的。这些觉醒记忆的,身据功法,藏在宇宙深处,深山大泽之中,勤苦修行,几十年下来,以前世经验,要成就化神那是轻而易举,炼就地仙也不在话下。

不过要成就天仙,却不容易。至少开辟一方世界,历经天地考验,诸般大动静,如今太一还不曾察觉。

但他们得天独厚,不说能比得上太一,但却比太一座下教门之中的弟子,绝对要强的多。

这些人不会臣服于太一座下,早晚会冒出来,是时一个个宗门必定如山林立,各自拉起山头,相互竞争。在太一还未成就道祖之前,必定会与太一死磕。

为的,就是争夺本方宇宙最大的机缘。

要与这些上辈子上个宇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谋深算之辈竞争,太一便觉得势单力孤。因此,需要帮手。而眼下最好的帮手,除了自家分出的几尊化神,便是这方宇宙的先天之神。

只要能把这些人纠集起来,至少不会比盘古力宇转世而来的,相差太多。

太一不会把把盘古力宇的仙家们看的如同圣贤,道祖机缘,那是何等诱人?休说昊天至尊这些人物,便是仍然留在即将毁灭的盘古宇宙行镇压之责的诸位圣人,太一也不相信他们会视而不见。

盘古宇宙已有道祖,而且即将毁灭。漫威宇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新生的宇宙,虽然有所混乱,但比即将要毁灭的盘古宇宙,不知要好到哪里去了。

当然,太一道人除了要收服拉拢漫威宇宙的顶尖人物,对盘古力宇转世过来的其他仙家,也不是没有考量。

那些能觉醒记忆的,管不了,至少现在管不了。因为与鸿钧道祖的约定,不能违背。让他们转世,这是太一或者赵昱向鸿钧道人的保证。

七十一章 早早落子来日方长

只有等到他们跳出来,与太一作对的时候,这个约定才会烟消云散。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出来,太一是没办法去对付他们的,即便是找到他们的转世之身,也无可奈何。

太一可以违背与其他人之间的约定,但却不敢违背与鸿钧道祖和盘古力宇诸位圣人之间的约定。

不过太一也不是什么都不作,只眼睁睁看着。

他的目光,聚焦的,是那些没有觉醒记忆的仙家。

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元初神庭大肆扩张,穷搜天地,就是要把这些人物都收入教门。只要入了教门,气运相连之下,除非将其逐出教门,断绝气运关联,否则,这诸般人物,便会为太一所用。

太一也曾想过,他会这么做,那盘古宇宙转世而来,觉醒了记忆的,也一定会这样做。等他们开山立教之时,也一样会与太一、元始、元初三大势力争夺弟子、争夺地盘。

而争夺弟子、地盘,便是争夺气运,争夺未来。

不过太一毕竟先行了一步,在这方面,更有优势。他已经确立了这方宇宙仙道第一人的名位,就算日后那等人物山头林立,在名位上,也要屈居太一之下。

太一真正缺乏的,是强横的打手。有一世无数年经验的盘古力宇修士,修行起来,绝大多数,都比本方宇宙招收的弟子要顺风顺水的多。

亦即是说,到了某个时间段,太一手底下的弟子,大略还在天仙真仙的时候,那些人都已是真仙金仙,乃至于太乙金仙也并非不能。

到那时,太一座下的中坚力量,就远远落后。

因此,本方世界的先天神灵,就成了太一的目标。

不过太一心里也清楚,对本方世界的这些目标,不能迁就,必须要真正掌控住。否则就算口头纳入麾下,或者能请其出手,也未免在关键时候,给自己背后来一刀。

所以太一才会提出那等苛刻的要求,所以太一才会许诺圣人尊位。

太一冷笑连连,言语中分明看不起永恒与湮灭,只道他等井底之蛙,自大狂妄。只把这二人说的恼羞成怒,愤愤心头如火烧。

“放你娘的屁!”

湮灭怒道:“太一,你有何资格鄙视我等!来来来,我们去虚空中比划比划!”

说这话,就站了起来。

还是永恒更冷静一些,他拦住湮灭,神色已经逐渐平复:“我不知你说的是对是错,也不愿与道友在这里逞口舌之利。你我既然说不开,那便暂时按捺,待想通透,再来计较,如何?”

他心里,还是不愿放弃这样的机会。

看看圣母,一身气机深邃如渊,已经超过了他们,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这说明太一这里,的的确确,有好处可拿。

但条件苛刻,他自不愿应诺,便打算暂时搁置,或许可以作些什么,逼迫太一低头?

或者

太一闻言,全然也不勉强,点了点头:“也罢,既如此,便从道友之言。吾太一教门永远向两位道友敞开,若得两位想通,随时可来此处。”

说完便端起了茶碗。

分明是要送客。

永恒颔首,也站起身来,微微施礼:“那边告辞了。”

却就与湮灭齐齐消失于无形。

圣母这时开口:“你是什么打算?真要逼他们成为你的打手么?”

太一不置可否,却问道:“你那徒弟,眼下修行如何?”

圣母便不寻根究底,笑道:“她根脚非凡,天资超然,修行又踏实努力,如今已有化神八重。依我之见,最多三五十载,怕是就要赶上伏皇了。”

太一点了点头:“她自一幅先天真灵,虽则大起大落,毕竟还有大气运加身,自是顺风顺水。不过这也不定是好事。还是让她出去多多历练,方是正理。否则太过顺利,未免也是魔障”

正此时,殿外伏皇求见。

太一话音一顿,道:“进来罢。”

伏皇道人便入了殿中虚空,来到浮岛之上,躬身稽首一拜:“师尊,圣母。”

太一拂袖:“有何事?”

伏皇这才把符印递上。

太一道人接过符印,神念一扫,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吾已知之,你去罢,无事。”

“是,师尊。”

伏皇道人便告退而去。

圣母才问:“这符印”

太一微微一笑,弹指一震,符印化作飞灰,笑道:“乃是吾一道友传讯,不是大事。”

顿了顿,笑道:“圣母当已是见过这位道友了。”

圣母怔了下,随即笑道:“莫非天一真君?”

太一微笑颔首:“正是这位道友。”

“果真与你旧识?”圣母分外好奇:“我道是你仙道第一,却怎么冒出这一个天一真君来,他是什么来历?”

太一道:“这位道友,大略与我相识于微末之中,已有许多年的交情。我自有机缘,修成仙道,他也不差。而今若与他比斗比斗,怕也不知谁胜谁负了。”

脸上微微有些叹然之色。

“此前倒是不曾听你提过此人。”圣母笑道。

太一摇了摇头:“说到道友,非只此人啊。圣母不知,这仙道一系,修行者实则不少。来日圣母便会知晓,自有会教门林立,如雨后春笋。”

“哦?!”

圣母不禁一愣:“是么?”

太一道:“不足为奇。这些道友各自有些来历,怕是日后不服,也要与我争一争这道祖之位,是时还需圣母出力呀。”

“那便是敌手了?”圣母凝眉:“如此,还是早作打算。”

顿了顿:“我看那天一真君,自身修为,还不及你,只凭了一宗宝物,才能把无上弄的灰头土脸。不过你我皆知仙道奥妙,时日越长,威胁越大。不如先下手为强,把这般人物找出来,一一剪出?”

圣母这提议,倒是不错,但可惜,她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如果可能,太一也会狠下杀手。但可惜,不能。

而且圣母眼中的天一真君,她看到的修为,多是法力浑厚程度,若赵昱与太一斗法,各自摒除法宝,怕是太一还要落在下风。

太一叹道:“不可呀。其中有些顾忌,不能随意动手。而且天一真君与我乃是好友,你自知晓便可,若日后我有为难之处,他还会助我。”

“这样么”

七十二章 二超越根脚自神秘

“便是说你那些道友之中,也有向着你的?”

圣母道。

太一笑了笑:“可以这样说罢。”

那些‘道友’,要说有向着太一的,非未觉醒而被收归门下者不能。至于自主觉醒真灵的,太一不抱希望。面对一方空白的宇宙,那些老谋深算的,一个个怕都仰望着那个位子呢。

主宰一方宇宙的浩瀚权位,就算是石头,也要动心呐。

毕竟,就算是太一,如今也不曾有绝对优势。就算那昊天至尊、如来佛祖、陆压道人,以他们的名头,也镇不住人了。毕竟都是转世之身,都是从头开始,凭什么你行,我就不行?

因此,那些侥幸能活到现在转世重来的小角色,怕也不甘心罢?

现在的情况,是太一稍大,而余者如万条龙蛇潜伏大泽,待时而动。时间一到,就要乱起来。只有到了一定层次,至少能蹦出大罗级数的人物之时,逐渐兼并,才能形成几强争霸的局面。

到时候几方势力各自推举一人,竭力助其夺那权位,为的,就是那最高权位之下的圣位了。

就好比三族争霸前,万族万灵,互不相服。最后还不是被三族一一兼并,然后三强碰撞,决出一个胜负来。当然,三族是失败了,只怪算计稍欠,怨不得别人。

也当作个前车之鉴,至少到了那等关头,太一不会忽略隐藏在暗中的眼睛。

仙家说来逍遥,但每一个仙家,在道心深处,都埋藏着超脱的执念。如果没有这个执念,仙家又何必修行?逍遥也罢,自在也好,都是超脱的附带品。

太一深知其中的奥妙,因此绝不会有半分轻视。

说来太一也算是游走在夹缝之中。此前有系统在上钳制,总是摆脱不得。如今有机会摆脱,却也是借了他人之势,而不得不付出一个承诺。

可这个承诺,却带来了巨大的隐患,给自己造出了许许多多的对手。

不过即便如此,太一也是毫不犹豫。

如果头上坐着一尊阴影,就算成就道祖,又哪里来的快活?

对太一或者赵昱来说,摆脱系统钳制,才是第一要务。至于与人争持,就算命丧黄泉,魂飞魄散,那也是凭真本事,死了不怨人。

心甘情愿。

对盘古力宇诸转世真灵之事,太一不愿多说,便转言道:“圣母此番一行,于那虚空之中,不知具体如何?想必不止永恒湮灭这二人罢?”

圣母闻言,这才说起虚空中事。

前时与永恒和湮灭一道至此,并未详言虚空中事,在于谈判。此时道来,太一才知晓有哪些人物一一出现。

太一虽强,却也无法抓住这等人物的根脚,又不能与赵昱勾连真灵,倒是只能从圣母口中得知详情。

听完之后,太一才道:“原来如此那超越果非常人,不知其来历如何?神通如何?这一方宇宙,也是浩瀚广大,难不成就这几尊大能?”

圣母口中不过五人,还要算上无上,若除去圣母与无上,也只得湮灭、永恒与超越三人而已。但太一不相信这宇宙中,只这几尊大能。

以前圣母也稍提过这宇宙中的一些事,涉及到一些人物,但这次都没有出现。

圣母闻言,轻轻一笑:“有自是有的。不过超越降临,其他人哪里会来。”

“哦。”太一微微颔首:“如此说来,这超越的威慑力,还真是不小。”

“然也。”圣母道:“若斗将起来,我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我与湮灭和永恒联手,也敌不过他。”

“莫非有大罗神通?”太一不禁道:“非是大罗,如何能压住你三人联手?”

圣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其修为如何。而且超越历来神神秘秘,少有露面,我连他老巢在何处,也不知晓。”

然后道:“不去说他。就算日后对上,待我修为突破,也不惧他。至于其余人物,还有一尊,我只见过一面,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大略不是对手。”

“还有一人?”太一来了兴致:“除了超越,竟还有人能让圣母服输?”

“不是服输。”圣母摇了摇头:“我是不如他,却也不服输。”

“那此人又是何人?”

“其自称原始超越者。”

“原始超越者?”太一怔了怔:“超越一切之上的存在、原始超越者,这两人”

说着,不禁摇了摇头。

“那此人又是何来历?”

圣母轻轻摇头:“我曾问过超越,他说是来自于宇宙之外的人物。”

“来自宇宙之外?”

太一神色不由得一动。

“亦即是说,此人非本方宇宙之人?”

“大略是罢。”圣母犹豫道:“我只见过他一面,也不曾有所交流,其中详细,也是不知。”

太一点了点头。

至于随后圣母所言的一些人物,太一都大略都不是非常在意。他真正在意的,就这两人,都有超越二字的两人。那超越一切之上的存在的超越,太一知道,那一定就是系统给自己下达的主线任务的最终目标。

而原始超越者,却让太一想到了许多。

漫威宇宙之外的人物,亦即是从其他宇宙而来。

说来能行走混沌,跨越宇宙,大罗金仙就有这般能为。当然,须得有先天宝物护身,否则走不远。因此,倒不觉得这人一定就是圣人或者道祖这一级数的人物。

如果是,这方宇宙早就为其所掌控,哪里还有太一的份?

不过据圣母所言,此人来到漫威宇宙,已有无数年。但深居简出,不知在作甚。换个人来,便若是任何一尊大罗金仙级数以上的人物,来到这样一方没有主宰的宇宙,哪里忍得住?

必定是要谋夺那最高的权位。

可这人不见动静,那就奇怪了。

太一心念转动,却不曾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暂时按捺,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这等人物,没有存在感,但隐藏在暗处,却极具威胁,万万是疏忽不得。

“圣母不妨花些功夫,助我拉拢一些人物。”太一最后道:“太一教门毕竟底蕴浅薄,唯你我二人还有些能为,余者时日未够,不堪大用。”

七十三章 玄牝下宇宙初生地

圣母心里有数,微微颔首:“放心便是。待得时机成熟,我自为你拉来些打手。”

所谓时机,自然非是眼下。

那等人物,神通随次于几尊先天神灵,与超越无法相提并论,但也都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都是老谋深算,诡诈狡猾。而太一也不可能会如同对待永恒和湮灭一样,给出圣位作条件。

而且就算真用这样的口舌以诱惑,也不定能说得动。

不见兔子不撒鹰,湮灭和永恒不都是这样的么。

太一的意思,是先拉拢一些关系,等到大势来临,这些人再怎么老谋深算,也由不得他们了。

一旦到了紧要关头,这一方宇宙,天上地下,又能藏到哪里去?量劫之所以为量劫,那就是谁也逃不掉。

是时,自会偏向关系更好,手段更强,给出利益更大的一方。

太一颔首:“不过最要的,还是你我自身修为。若能翻掌镇压,这等人物,也不过炮灰,要与不要,都无所妨碍。”

道:“你那奈何圭、无常剑、酆都印,都炼的如何了?”

奈何圭、无常剑、酆都印,乃是盘古力宇,轮回之地,冥王之首,酆都大帝的三件大宝,都是先天所出的灵宝。尤其那酆都印,有上品先天灵宝的级数,其余两宗宝物,也都是中品级数。

奈何圭勾魂夺魄,无常剑灭神破魂,酆都印镇压轮回。

不过此方世界,轮回之所在,无序又无理,不曾有秩序的管理,也不曾应运生出先天宝物。便是圣母随身的宝贝,也是她自己用一身本源凝练而来,不见细腻,非常粗糙。

太一对圣母的定位,是主宰生死轮回,因此自然要炼制一些法宝以为镇压。

便就择了几样宝物的炼制之法,其中就有这三种。

闻言圣母笑道:“只粗胚而已。先天灵宝我炼不出来,但寻常的后天灵宝,我可看不上眼。”

又道:“况且我专注于轮回图,奈何圭等三种宝物,先炼成粗胚,且搁置。”

太一点了点头:“也罢,既然圣母自有计较,我便不作多言。”

几宗宝物之中,的的确确,是这轮回图最是重要,圣母先炼此图,乃是正理。

“你那口钟”

圣母笑着,目光落在太一腰间玉带上扣着的一只铃铛上。

太一笑了笑,忽然神色一变,站起身来,腰间铃铛叮咚作响,忽然飞出,作一声洪钟大吕!

咚!

赵昱自吩咐了维山帝一干事务,便就离了天一界,神念牵动九天九地太阴神煞灭绝神光罩,找准方向,直奔吞星藏身之处而去。

这一走,就是半个时辰。

那虚空中,赵昱化作吨光,若隐若现,一闪便已去万万亿。

当初那超越拦路,挽救无上颜面,却也让赵昱从超越口中,拿到一个承诺。吞星必诛,不得阻拦。

既如此,正该要痛打落水狗,不能耽搁。

正是要趁着吞星肉身破灭,元炁大伤之时,予以其最后一击。

吞星爆开肉身,逃遁出一个赤果果的神魂,自是快到极点。他又纵横宇宙许多年,多少地方他都知道,也是熟门熟路。

若非赵昱早早算计,先给了下了灭绝神光罩,吞星逃走之后,再要寻他,怕是就难了。

宇宙广袤无比,浩瀚无边,即便自虚空而行,赵昱也走了几日,才能清清楚楚的锁定住吞星的藏身位置。此前越是遥远,感应就越模糊,好在吞星无法截断灭绝神光罩与赵昱之间的联系。

只要有个大的方向,一路循来,不怕找不到他。

毕竟那神光罩制住的就是吞星的神魂,而他只剩神魂,对神光罩,大略也快要无能为力了。

赵昱站定,由极动转为极静,中间没有半分不合时宜。

就见他弹指划破空间壁障,抬步走出虚空,来到了主物质层面。

一瞬间,景致是豁然大变!

那虚空中,靠近主物质层面,只一层层的时空维度,还有远远近近、许许多多的次元世界的胎膜,而远离主物质层面的,是无穷无尽的虚空,永远如出一辙,不见新奇。

而这一出来,暴露在眼前的,是无数色彩夹杂在一起的斑斓。

这种色彩,包含了整个宇宙,一切色彩的成分。赤橙黄绿青蓝紫,只是其中之一,还有许许多多无法形容的颜色。

就在他脚下,浩瀚浩瀚,无穷无穷,一片斑斓异彩的云烟!

这云烟不知几多广大,方言望去,至少几十亿光年。

这片云烟之中,弥漫着一种本源的味道,虽然很淡。

赵昱四顾,脸上终于露出许久不曾见过的惊叹之色:“玄牝之地!”

所谓玄牝,便是如母体孕育胎儿之处。而这片云烟,便是宇宙孕育主物质层面的一切物质能量和生灵的起点。无论能量,无论物质,无论从宇宙本源分化而来的生灵真灵,都是从这里起始。

漫威宇宙不是人为开辟,这里是宇宙的基点,是第一个星球,第一片物质,第一个生灵出生的地方。

赵昱知道,这云烟之下,就是起源之地,也是几尊先天神灵诞生的地方。

起源之地在下,如卵巢。玄牝之地在上,如子宫。

这里,赵昱不曾来过,但记忆中,太一道人却从圣母口中听过。

玄牝之地与起源之地相连,但要从玄牝之地进入起源之地,赵昱自忖若无先天至宝乾坤鼎,是万万办不到的。这其中,有宇宙本源形成的一层胎膜,无比的坚固,只比真正的宇宙胎膜稍次。

可以说,玄牝胎膜之下的起源之地,那一方空间,才是这方宇宙最为稳固的世界。

“竟然逃到这里来了”

赵昱心头微微感叹,却也不足惊奇。

吞星既是先天之神,这里就是他家的外院。人遭逢大难之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回家,那是港湾。吞星也一样,何况此人从不修心修性,说来心性,许多地方,与凡人差别也不是太大。

赵昱也知道,吞星恐怕是不敢进入起源之地的。起源之地不单单是他一人的家,还有其他人。他历来不讨喜,也害怕在遭逢大难的时候,被他的兄弟姐妹们暗算。

因此藏在这玄牝之地,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里有起源奥妙,本源之气,有巨大的干扰力。若非有神光罩作为指引,怕是赵昱就算知道他在这里,也找不到他。

至少几十亿光年广大的玄牝之地,要早一个人,何其艰难?

七十四章 宇初之处乃宝地

赵昱抬步走进玄牝之地,霞光万万里,氤氲照四方。周遭弥漫的一丝丝本源之炁,交织碰撞,与赵昱护身造化神光擦起一缕缕烟霞,纷飞散落。

在这里,等闲人物,休说深入,便是涉足,也是个危险的行当。

天地元炁是修士的根本,但本源之炁这最高等的天地元炁,却不是寻常修士能够汲纳的。具有极其强烈的侵蚀和同化之力。

若修行不到家,法门尤低劣,到了这里,唯一的下场便是被化道而去。

一身修为沦为画饼,一朝散去,杳无踪迹。

不过本源之炁对有能力炼化的修士来说,却是大补之物。连那吞星,当时就被赵昱拿出的本源精气所诱惑。不过这玄牝之地的本源之炁,却又不一样。

因为这里是最接近宇宙本源的地方,这里的本源之炁,与宇宙本源直接关联。如果吞星尚在全盛时期,大略还可慢慢汲取,增进能量。但他遭受重创,这里的本源之炁,便会使他虚不受补,反而有大害。

他这些年来游走宇宙,寻找星球吞噬,一点一滴的炼化本源之炁来修复伤势,却终归也不敢来这里疗养。

当然,对这个宇宙之中的先天神灵而言,他们早已是完全成熟的状态。非是如吞星这种受到严重伤势的,其他的,对本源之炁已经没有需求。

所以那些先天神灵的老巢,都不在这玄牝之地下的本源之地中。

其实若吞星受创不甚严重,只需到这里来转一圈,大略就恢复了。但可惜的是,当初无限最后拼死一击,伤了吞星根本。

根基受损,其害之大,百万年后成了这样,也就可想而知了。

此番吞星逃到这里,大略也是无奈之举。以他如今只剩先天神魂的残躯,在这里时间越长,危害就越大。说不得赵昱不去找他,只把他堵在这里,千百年后,就再无吞星这个人了,回归宇宙本源去了。

不过这不是赵昱想要看到的,吞星的那份命运石板碎片,是他最为觊觎的,若失落在这里,以其特性,以及这里的环境,若无机缘,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赵昱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机缘上。

修行重在一个争字,激流勇进,这才是修士本色。

守株待兔,那是自取灭亡。

循着若隐若现的感应,赵昱正行间,忽然看到远处斑斓云烟之中,一团白蒙蒙的光点从中飞出。

赵昱脚步微微一顿,细细一看,不禁眼睛亮了起来。

他这才恍然想起,这玄牝之地,非但是危机重重的地方,也是一处宝地!

宇宙初生之处,非为宝地,又是何来?

那团光点,因本源之炁的干扰,使得赵昱不曾在其出现之前就有所感应。但出现了,就逃不脱他的目力。那是一种生灵。

十分的细微,而且不在于物质层面,而是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另一时空维度。

光团是上千只微小生灵的集合体,这些微小的生灵,其体态类蝉,细细一看,都有六对翅膀,通体透明,并散发出一种玄妙的毫光。

赵昱赶忙遁上前去,张开袖口当头就罩了上去。

却让人惊讶的是,赵昱那如同法宝一半的袖子,在这些小生灵面前如同无物,一罩而过,袖子还是袖子,光团还在飞舞!

“咦!”

赵昱不禁讶然轻咦。

这才打起精神,双目之中放出神光,好生观摩,才发现,原来这些小生灵,竟天生有时空神通!

它们散发的白蒙蒙的毫光,与时空长河勾连在一起,处于超越无数维度和时空的层面之上。赵昱一袖子罩下去,根本与这些生灵都不在同一层面,自然罩不住!

看透此节,赵昱目光大亮:“好宝贝,好宝贝!”

端端也是好宝贝!

这等天生有时空奥妙的生灵,对修士来说,其用途之大,难以想象!

时空的奥妙,隐藏在五行和阴阳之中,若不曾有高深的悟性,要把握时空的脉络,便极其艰难。许多修士,法力神通都到了,但却无法如意的运转时空奥妙,缘故便在于此。

若能将这种小蝉炼化,炼入法宝或者法力之中,举手投足,就能搬运时空伟力。这还只是旁枝末节。

若能日日观摩,细细体悟,说不得能从这小蝉身上,体悟出时空玄妙,创造出相应的神通和法门来!

对修士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对赵昱来说,这小蝉的作用不大。时空的奥妙,他早已有所领悟,如今已略入佳境。否则也不会一眼就看透这小蝉的底细。

不过对赵昱无用,但对其他修士,却是求之不得的宝物。

既然遇上了,自不放过。

当下念动一动,便要隔绝面前这一片时空,把这团小蝉禁锢其中。但神通施展起来,才想起这里是玄牝之地,施展任何神通,都要受到巨大的压制。

好不容易才把这团小蝉禁锢起来,放在手心,如同一个透明的球,其中小蝉,正如没头苍蝇乱撞。大略也是感受到环境的变化了。

很多有独特神通的生灵,因其得天独厚,在智慧方面,就要受到压制。如圣母这等先天神灵,那是少之又少。就好比盘古宇宙,龙汉量劫之前,开天辟地之后最初的一段时间,有凶兽纵横大地。那些凶兽没有智慧,只凭本能,但偏偏神通广大,一度让先天神灵都无可奈何,便是如这小蝉一般的存在了。

赵昱翻手把这团时空灵蝉收入乾坤鼎中,抬眼望着这一望无际的玄牝之地,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若非是要找吞星,这里倒是一个寻宝的好地方”

他原以为,这方宇宙没甚宝物,譬如圣母这等人物,无数年来的收藏,也都是一些材料。但现在看来,却是偏颇了。不是没有宝物,而是没有发现宝物的眼睛。

“说不得此番过后,我须得花些时间在这里徘徊一阵了。”

他虽然有一尊乾坤鼎傍身,但赵昱却不曾把这先天至宝当成自己的。否则,又置女娲娘娘于何处?娘娘把这宝物借给他,护他安危,已是大恩大德,若要昧下,那便是没良心了。

七十五章 功亏一篑影随行

既然后知后觉,到这时才发现这玄牝之地的妙处,说不得要找个时间好生搜寻搜寻,不说直接找到什么先天至宝,但一些先天宝材,总是有的。

总要炼制一些宝物傍身才好。

否则一出手就是乾坤鼎,大事小事都是乾坤鼎,大材小用,却也污了先天至宝的名头了。

何况赵昱心头早有炼制宝物的念头,只是没有材料,只能搁置。如今既然找到宝地,那自然要提升日程。

收取了一团时空灵蝉,将之置于乾坤鼎中,也算是一种保护和孕养。这灵蝉出没宇宙初生之地,想必对生存环境,有极高的要求。而先天至宝之中,要说环境,那是第一,不会害了那些小东西。

赵昱便就放慢了脚步,一边循着感应去寻吞星,一边沿途观察,这般下来,倒也搜集了一些材料。

这玄牝之地,也不是一干二净。时而几块灰扑扑的石头从烟霞中飞出来,赵昱连忙拂袖收起。时而又遇见一株二株灵草灵花,也有先天之妙,赶紧收起来。

待得感应愈发清晰的时候,赵昱脸上的笑容,已经笑开了花。

收获不多,但也不少。

到这里,赵昱收敛精神,不再关注外物。

却见他头顶跳出一口宝鼎,滴溜溜一转,垂下一道灵光,继而便已消失不见。

那吞星虽重创欲死,但毕竟根脚非凡。为防其事先察觉,赵昱必定要小心又小心,谨慎再谨慎。他可不想又追吞星追的满宇宙跑。

玄牝之地仿佛一团巨大的云烟,云烟或作山状,或作海状,或作大地状,或作生灵状。却都在缓缓的漂移,但并不快。

这些云烟化作的种种形态,还算稳固。

山间有沟壑,海面有起伏,大地绵延,生灵行走。

远处,两片巨大斑斓的云烟之间,是一条椭圆状的沟壑,这沟壑没有棱角,向下不知几多深。而且这条沟壑地势很低,若平视过去,怕是还不能发现。

若非有神光罩勾连感应,怕是赵昱会忽视这里。

“倒是藏的紧。”

赵昱身在明明之中,不露行迹,却已是落入沟壑内里。

真是别有洞天——这一进入沟壑内部,却豁然开朗。抬头望,上面一个椭圆的开口,只一颗星球大小,在这玄牝之地毫不起眼。但这下面,却一望无际,云霞散溢,飘飘荡荡,端端有仙家之妙。

散溢的云霞在某种力量之下,遵循着固定的方向流动,就好像一条大河。在这些散溢的云霞两旁,是一座座云烟构成的山峦。

或是险峻,或是隽秀,或是巍峨,或是清丽。

皆色彩斑斓,却又不扰眼,令人心旷神怡。

赵昱不禁暗道:“真真也是个好去处。”

不过诸般外物,却动不得赵昱的心。

他循着愈发清晰的感应,于冥冥之中跳出云霞长河,穿过十几座云烟之山,一片开阔的山间平地,就出现在眼前。

那远处,竟有一座府邸。

府邸宏伟,却呈黑漆漆一团,看一眼,就仿佛要把人吸引去。

但那府邸,却散发出一种排斥的力量,将所有飞临的烟霞都排开,不使一缕本源之炁进入其中。

吞星如今已只剩神魂之体,若直接沾染本源之炁,说不定要被毒死!

赵昱看到这座府邸,分毫也不犹豫,只在亿万分之一的刹那之间,一口大鼎化作万里广大,找准那府邸,当头就罩了下去!

鼎口散发出一片白光,呈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吐之间,就要把这府邸一口吞下去。

赵昱脸上却并轻松,除非大局已定,否则赵昱绝不会放松分毫。历来许多被翻盘的,阴沟里翻船的,都是在最后时刻。

他引以为戒。

果然!

那黑漆漆的府邸微微一震,猛然发出无比剧烈的斥力,内里一声惊怒:“天一!”

轰然间,一股强横无比的力量从乾坤鼎尚未完全罩下的鼎口的缝隙的中爆发出来,将这浩瀚一片云烟之地,瞬间搅的粉碎!

赵昱长啸一声:“吞星,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欺人太甚!”

府邸竭力抵抗着乾坤鼎的吞吸,其中吞星怒吼连连,大叫一声:“天一,你竟要赶尽杀绝!我吞星纵横一世,休要小觑了我!”

“日薄西山,吞星,乖乖受死!”

赵昱哈哈大笑,眼神却无比冷冽,双手一搓,发雷一震,乾坤鼎宝光大盛,威能暴增!

只闻的嘎吱作响,也不知吞星几多年来造就的漆黑府邸,发出裂帛般的撕裂声,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赵昱纵身一跃,来到近前,摇身化作万万里广大,头顶破天空,脚踩裂烟霞,双臂一展,造化神光一刷,只把周遭本源之炁都刷成了虚无!

他双目之中神光爆射,穿透那黑漆漆就要崩溃的府邸,一眼就看到了吞星!

“今日,我看你往哪里逃!”

吞星早已惊骇失色,他只一条神魂,化作实质,脑门上还有个红光灿灿的圈子,脸上痛苦狰狞纠结,已经到了极点。却便迎上赵昱双目射来的射光,轰然一声炸响,当此时,整个府邸都爆炸开来,掀起一阵无比强烈的震动!

也好在有乾坤鼎当头,赵昱真身阻断,否则这玄牝之地方圆亿万里,在这一瞬间就要被炸成虚无!

赵昱神色一动,连忙退将开去,一边法力滚滚,竭力催动乾坤鼎,就要把上下四方所有时空,一起隔绝。却终归在这一瞬,差了分毫!

就见烟霞泯灭的虚无混乱之中,一道红艳艳的光,如白驹过隙,眨眼飞射而出!

“好!好!好!”

赵昱大怒!

此前那府邸顶住乾坤鼎,使得宝鼎不曾完全隔绝这一方时空,待得那府邸炸开,在乾坤鼎完全罩下之前,却有一线机会,终归让吞星抓住,逃将出去!

赵昱如何不怒?

这一番追来,用心良苦,却不料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哪里逃!”

却又如何能任凭吞星逃走?

赵昱心绪瞬间一定,探掌收起宝鼎,纵身化作神光,一遁便追了上去!

七十六章 夜长梦多拦路者

赵昱不担心吞星这一走便杳无踪迹,有神光罩制住其神魂,要找他轻而易举。怕就怕夜长梦多,出了差池。虽说曾从超越口中,讨来一个承诺,但赵昱却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区区一个承诺上。

超越又不是他儿子。

任何事,拖不得。拖得越久,疏漏就越大。

因此赵昱此前,便是打算一举诛灭吞星。又怎料到先是无上插手,这会儿吞星竟又循着一线生机逃遁出去。

实则赵昱与吞星,并无仇怨。但怀璧其罪,谁让吞星身怀命运石板碎片,又是最好拿捏的一个呢。赵昱寻命运石板的碎片,是为了打破自己的命运,这是在争一个未来,断断是不会心慈手软。

他还不是圣贤,圣贤可以舍生取义,但他不会,至少现在不会。

废了这么多功夫,若不诛杀吞星,夺得碎片,他赵昱一番苦心,岂不都付诸流水,白白浪费了?

这一追,便就追出了玄牝之地。

玄牝之地虽为宇宙中心,初生之处,但与主物质层面,却并非处于同一时空维度。那片浩瀚少说数十亿光年的斑斓云烟,在一追一逃之间,很快便被抛在了身后。

吞星逃的快,使出了吃奶的劲,已经控制不住力量的散溢,遮掩不住行踪。尤其箍着其神魂的神光罩,放出熠熠红光,化作一条长虹,贯通天际。

噗嗤一声,便穿透了时空维度,进入了主物质层面。

浩瀚的力量波动,震动空间,那红光一路过出,破灭一切,拦路星球被一冲飞灰了去,星系被一贯剖开两半,不知引出多少天灾人祸。

赵昱鼓荡法力,遁法神通施展到了极致,却只咬住其尾巴,难以追上,反而被越拉越远。

又施展时空神通,却皆被那吞星免疫,不曾影响分毫。

吞星是在逃命,自然竭尽全力,以其先天神魂的根脚,虽无甚玄妙神通,但遁走起来,却快到了极点。这种速度,超越一切物理概念,超越了时空。

甚至比此前赵昱驾驭乾坤鼎追杀无上还要快出许多。

这并不值得惊奇。

便譬如修士斗法,一方若被破灭肉身,元神遁走之下,另一方几乎追不上。

但赵昱并不放弃。

此前就说过,夜长梦多。若不趁此机会把他拿住,一旦耽搁下来,谁知道中间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且此番暗追,已让吞星生出警惕,必定会猜到是因神光罩的牵引,等他安稳下来,也未必不能想到法子隔绝神光罩的感应。

赵昱穷追不舍。

正追间,突然前方星空一变,那幽暗深邃的深处,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浮现出来,正好挡住赵昱的去路。这黑影硕然庞大,千百颗恒星,也不及其十之一二。

若一个滚滚圆球,长了千百亿触角,细细一看,每条触角都是一只大手,而每只大手的手心,都有一颗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眼球。

赵昱眼神一冷,暗道果然出了差池,叹一声,却分毫不停,合身一扑,便撞将上去,那模样,分明不把这怪物放在眼里!

“且住!”

这一声,如婴孩啼哭,嘤嘤诡谲,似千百亿万恶鬼,在耳畔嘈杂叫嚣,让人心烦意乱。

这等手段,犹如魔道神通,也非凡响。但在赵昱这里,却如清风拂面,不值一提。他练就真神,以鸿蒙元神神通锤炼,真神坚固到了极点,心灵清明到了极点,区区这等扰人心神的手段,也不过尔尔。

“这是我的领地,你作的太过”

却音不落下,一道紫气从那怪物身躯一穿而过,登时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震彻寰宇!

“蝇营狗苟之辈,今日贫道匆忙,先不与你计较,待来日空出手来,再来与你分说!”

赵昱穿过此贼,还不忘反手给他一巴掌,把那怪物当成个球,惨叫声中翻飞出去,不知砸破了多少个星系,眨眼已是消失不见。

“区区不过真仙气机的怪物,也敢拦我,端端是找死!”

赵昱心中恨恨,转眼已把这怪物撇在一边,只感应神光罩,一路追去,追不远,竟又有拦路的。抬头一看,那拦路的如一条长蛇,浑身光滑无鳞,似有粘液,反射光辉。其蜿蜒盘桓,浩瀚的躯体,竟将几个恒星系都缠绕其中!

气机迎面冲来,赵昱不禁神色一肃,暗道一个厉害。

这无鳞无皮,无头无尾,前后上下,大小一般,如一根肉条的怪物,却比此前那贼,要强上许多。其气机强横之处,大略堪比金仙!

这等对手,若换个时候,怕也是一番好斗。

一般真仙,已不被赵昱放在眼里。当初从幻圣界出来之时,便已能打死真仙,后勤修神通,精炼法力,真仙已是尔尔。唯有金仙,才能让赵昱产生兴趣。

不过如今追杀吞星要紧,哪里来的时间应付这等人物?

却便念头一动,乾坤鼎滴溜溜飞出卤门,垂下道道玄光,把个赵昱裹得严严实实。却浑然也不停顿分毫,合了宝鼎,迎面便撞了上去。

先天至宝威能无边,想当初,连那堪比太乙金仙的无上帝主,也被赵昱携乾坤鼎之威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区区一尊堪比金仙的怪物,又如何被放在眼里?!

只闻得一声大喝:“且住!”

便玄光一闪,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那无鳞无皮的怪物,被这一撞,弯弯绕绕的身躯几多段被一撞两穿,放眼一条直线,几多窟窿。随即鲜血横流,如银河垂落九天!

那蜿蜒身躯痛的一缩,随即一弹,周遭许多星系,都在这一缩一弹之间,化作飞灰。

“该死啊!”

暴怒之声从身后传来,赵昱遁走之间,不禁回头去看,这才发现,那无鳞无皮的怪物盘绕之间,竟还藏着一尊!只一眼,大略看出个人形来,却也不被赵昱放在眼里,只急速遁走,一晃而过。

这一路过处,拦路者数以十计,却皆被赵昱蛮横闯过,伤者不知凡几。而赵昱浑然也不在意,那拦路者,最强也不过堪比金仙,弱者只真仙乃至天仙,又哪里能让赵昱忌惮?

若非追杀吞星要紧,怕是这一干人等,早早就被赵昱拿入鼎中,炼成了精气。53

七十七章 变故连连展神通

那吞星大略也知晓赵昱穷追不舍,分明也不停留分毫,只忍住痛苦埋头苦走。

而拦截者,分明也不只针对赵昱,也有觊觎吞星的。

谁让这吞星先天所出,根脚诱人呢?

若吞星尚在全盛,这一干人等自不敢轻履其锋芒,遇到自是逃得远远的,生怕被他吞吃了。然如今吞星虚弱到了极点,若能反过来把他吞吃炼化了,得其三分根脚,也是天大机缘。

不过吞星神速,虽仅余神魂,也非无神通,那拦路的虽也有金仙级数的人物,但吞星死了心要逃,却也拦截不住。

也不知诸拦路者,打的是什么注意,有阻赵昱的,却皆被伤。有觊觎吞星的,皆无功而返,又回过头来阻赵昱。于是自玄牝之地而出,一路闯将过来,赵昱过处,皆一片惨叫。

而后那许多人物纠集起来,缀在尾后,一路循着痕迹尾随而来,竟也不放弃。

赵昱哪里去管?

此时大略也摸清了方向,前方不远,影影绰绰,竟看到一颗大树的影子。

“世界树界域!”

赵昱这才发现,吞星逃来,竟直指世界树界域!

“莫非是要借圣母之威保其性命?”

赵昱首先就想到了这一点。

但随即摇头。

这吞星先前才在这里吃过太一大亏,又怎会把希望寄托在圣母与太一教门上?

“莫非祸水东引?”

这倒是有些可能。

赵昱想来想去,眼看就要进入世界树界域,只得把心思按捺下来,纵身一晃,就要扑过鸿沟。

当此时,陡然间,那鸿沟深处,突然喷出一张大网来!

那网巨大,方圆有一光年,正乃是——条条丝线织成,晶莹剔透,道道灵光闪烁,威能不凡。

竟由下至上,向赵昱兜杀过来。

赵昱神色一动,探掌五道五色,神光暴刷而下,扑哧之间,便把那大网刷成了飞灰,才看到一头巨大的八足十六双眼的黑蜘蛛,从鸿沟深处爬了上来。

那蜘蛛险恶,背上一张鬼脸,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看一眼,寻常修士必定失落心神。这蜘蛛巨足刷动,爬的飞快,瞬间便上来,背部两侧十六双眼睛,轰然射出三十二道幽幽的光,交织成天网,恢恢落下,疏而不漏。

同时之间,这恶蛛喷射出无数的网,兜头盖面,四面八方,堵住周遭,水泄不通,似乎要把个赵昱困在这里,拖将回去,当作肉食。

赵昱哪里有时间与这等鬼物纠缠?

却大笑一声,周身造化神光流转,毫芒一冲,就冲散了那三十二道幽幽的诡光,随即张口一吐,鸿蒙真火如长江大河,涤荡乾坤,把诸般蛛网,一烧而空。

随即引指一点,一粒星光闪耀,刹那化作巨大一颗星辰,熠熠生辉,轰然坠落,砸在那蜘蛛背上,只砸的吱吱直叫,碧绿的液体横流而出,化作一团毒雾,笼罩了好长一截鸿沟!

这毒雾险恶,腐蚀之下,竟把虚空都腐蚀成了虚无,把段鸿沟,都扩大了数倍!

这等毒雾,端端了得。

然赵昱却浑然也不在意,纵身穿过毒雾,但那蜘蛛未死,还不放弃,藏在毒雾之中,又喷蛛网,被赵昱翻手一巴掌拍入鸿沟深处,惨叫声良久才传将出来。

而此时,赵昱已入了世界树界域,循着感应,一路就要到终南山。

“好胆!”

当此时,一道红光落在终南山上,穿透了护山大阵。当此时,那鬼脸蜘蛛又从鸿沟深处爬出。当此时,那诸多拦路者,也已赶将过来。

陡然一声暴喝,随即洪钟大吕。

就见一口大钟横空而出,钟身混沌古拙,熠熠有光。钟声一响,铺天盖地,镇压时空。

这一声钟响,震动寰宇,整个宇宙,无论上下,无论左右,无论有无,堪堪有神通者,皆不由自主,把那目光,往这里投射而来。

那口大钟,不知处于何等层面,就高高悬挂,在宇宙任何一处,竟都看的一清二楚!

“安敢侵我太一教门,找死不成!”

太一道人纵身一跃,脚下升起云霞,托着冉冉而起,便就来到那大钟旁侧,信手一摘,把那口大钟摘下,托在掌中,目中神光横扫,先看了眼将将落在终南山上的红光,又隐晦的看了眼正要落下的赵昱,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鸿沟例外的诸般奇形怪状的人物身上!

“坏我教门秩序,合该问罪!”

话音一落下,大钟滴溜溜一转,当空落下,直直向那鸿沟内外诸般人物罩将过去。

那诸般人物,正如那雕像,一动不动。分明此前,钟声响过,都被定住,分毫不得动弹。

世界树界域,十二次元世界,无尽时空维度,皆被冻结,什么物质,什么能量,什么法则,什么意识,都被镇住。

唯有当中,一道灵光闪耀,隔绝镇压,落在终南山上,显露出了赵昱的身形来。

他身据乾坤鼎,却不惧那钟声震慑。

便正要抬步而走,直扑吞星而去,要把他拿住,诛杀了账。

吞星被钟声镇压,却毕竟根脚非凡,被镇住一时,却好歹以先天奥妙,将之勉强抵住,却回头就看到赵昱正大步而来,登时骇的魂飞魄散!

尖叫一声,神魂之中竟爆出一道灵光来,随即便化光一纵,竟上了当空悬浮的时空挪移大阵!

赵昱嘿嘿一笑,哪里在意?

钟声响过,时空挪移大阵也被禁锢,难道还想凭借这阵法逃到宇宙胎膜之外不成?

便也一跃,就要登上时空挪移大阵。

当此时,突然间,一只大手从虚空中探出。那手无比巨大,覆压而下,一条河系都在其阴影当中。手心处,正好对准了太一道人!

太一道人正要拿住那鸿沟内外诸般牛鬼蛇神,突然此番变故,也是神色一变。只觉那大手压下,竟免力破开了钟声镇压,反倒把太一道人要镇住!

太一不敢怠慢,念头一动,大钟弃了诸般牛鬼蛇神,回来落在头顶,垂下道道玄光,把个太一护住,随即叮叮咚咚,钟声响个不停,直直把那大手定在当空!21053

七十八章 一触之间皆退去

“超越!”

突兀间,太冥圣母出现在太一道人身旁,她神色凝肃,脑后庆云升腾而起,元神一晃暴涨亿亿万,便托着一尊浩瀚巨门冲天而起,轰然一声把那大手撞了开去,一边抬头喝道:“超越,你要作甚!”

这手竟是超越之手。

而此时,赵昱落在时空挪移大阵的阵盘之上,闻听此言,不禁抬头看了一眼。

他虽与超越照过一面,但那不过投影,不露气机,这大手出现之时,赵昱也不知是超越降临。待圣母出口道破,心中也诧异了一番。

此前追杀无上,追的满虚空乱跑,超越也只以投影降临,未曾出手。而此番对太一,他却突然直接出手,这其中,分明有些奥妙。

但赵昱却来不及多想。

超越一掌覆压,使太一那口大钟的镇压之力露出一丝停顿,吞星分明抓住机会,只见脚下阵盘微微一闪,红光一动,吞星已然是杳无踪迹!

赵昱暗恼,再不去管太一之事,却也法力一催,时空倒转之间,随之消失在了阵盘之上。

只在这一刹那,引起诸般变故的祸首,两两皆以消失。

然则引起的后果,却还在发酵之中。

却说圣母现身,以道器之威顶开那被大钟定住的大手,开口质问,却还未得到回应,旁侧竟又有一只巨爪从虚空探出!

这巨爪硕然庞大,通体金红鳞甲,有十二指,指尖利爪如刀,锋芒毕露。却扣作一个弹指状,突然探将出来,啵的一声,一指头便弹在了超越的手背上!

只见一缕火花闪过,叮咚一声脆响,超越大手不禁痛的一缩,而那巨爪也趁势一收,与之遥遥相对。

“这又是何人?”

太一道人神色肃穆,双目神光熠熠,一边淡淡问圣母。

圣母皱起眉头,细细打量,最后摇了摇头:“气机陌生,我不知也。”

“哦”

太一不禁心头万般念头,一一转动。

看这巨爪,其大稍次超越之手,却也差不了多少,分明也在同一层次。但与超越处于同一层次的人物,圣母曾说过,还有个原始超越者。

可圣母见过原始超越者,却不认得这巨爪的主人,难不成这漫威宇宙,还有更深的水?

正想到这,就听圣母又道:“我虽觉气机陌生,但必是原始超越者无疑。”

“为何?”

太一不禁问道。

“我曾见过原始超越者一面,那不过人身,而且遮遮掩掩,不露气机。由是对其气机,自觉陌生。宇宙之中,能与超越相提并论的,唯有此人,不可能还存在我都不知道的人物,不是他,又是谁?”

太一听完,缓缓颔首。

也是,以圣母的资历根脚,这宇宙中,如果还存在连她都不知道的强横人物,那几率实在太小。

“若是原始超越者,这缘故何在?”太一指了指对峙的两只手爪,心生疑惑:“吾不曾与超越有过交集,可超越却突然对我出手。我也不曾与原始超越者有过交集,但其却出手相助。”

圣母也是疑虑频生,不知其所以然。

正言谈之间,就见两只手爪对峙片刻,却又皆悄无声息退去,如不曾出现过一般。

恍兮惚兮,似乎从未发生过任何事,太一与圣母对视一眼,各自心有所思。

似这等人物,不曾放开手脚,对力量的掌控,精细到了极点。虽则两只手爪覆压,却也不曾对这方星宇中的普通生灵造成任何影响。

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秒钟的时间,该庸庸碌碌的还是庸庸碌碌,该争权夺利的还是争权夺利,永远深陷在红尘当中不可自拔。

反倒是此前吞星逃遁,一路过处,破灭许多星球,祸及无数生灵。

却也是吞星受创太重,又有赵昱追击,哪里还有心思精细力量?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不要命的跑,余者一概不在考虑之中。

大能交手,若只试探,对普通生灵,倒也无甚影响。但若性命相斗,便也不会再有所顾忌了。

而此时,先前那鸿沟内外诸般牛鬼蛇神,皆已消失无踪,太一只好暗叹,转身与圣母回了太一宫。

这一连串的变化,如电光火石。自吞星遁来,赵昱赶上,诸般牛鬼蛇神纠集冒头,直至于超越与原始超越者齐齐现身,到最终尘埃落定,也不过转瞬之间而已。

连那太一教门之中,诸般化神修士,都才将将反应过来,却事情便已告终。

那大能交锋,只在一念之间,哪得许多时间?

又非是量劫,非是大势力之间的直接碰撞。

不过其中变化,却让诸般修士心旷神怡,只道是那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让人羡慕。

闲话休提。

却说赵昱自时空挪移大阵之中,尾随吞星,遁破时空,下一霎那,便就来到了天外太元界。

那太元界中,正当风起云涌。

却见这方中千世界,本源显化,雷云滚滚之间,有天数威压,禁锢了好大一片时空。一只大手正好从雷云之中探出,向一抹红光抓拿而去。

那吞星也没料到一出时空挪移大阵,便有此变故。

他自不知,这方中千乃太一开辟,又令太鸿道人合于世界本源,主掌此界天数。他自来,便是如野物入彀,正好落在太鸿道人的掌心之中。

不过吞星毕竟并非寻常,刹那反应过来,纵身一遁,就要破开这方中千世界的时空壁垒,逃离此处。

随之此时,赵昱便到了。

“吞星,你已无路可走,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赵昱大笑一声,遁光一走,便就到了近前。他掌心宝鼎浮现,一缕漩涡吞吸之间,找准吞星,就要拿他。

吞星被中千本源镇压,稍稍迟滞,但中千本源却也奈何不得吞星。毕竟有太乙根脚,即便太元界有太鸿道人主掌天数,也最多能镇压一尊真仙,再高便无能为力,反而会反噬世界本源。

吞星如今重创至斯,但根脚尚在,有先天之妙,眼看赵昱一掌拿来,再也不顾的许多,竟死命抵住神光罩的神通,扯出一缕本源,轰然炸开,不但破了世界镇压之力,还把赵昱手掌震开,接着纵身一遁,就遁出了太元界。

赵昱气急,三昧真火从蹊跷之中喷出,烧的空间哔哔啵啵,片片化作虚无。

却不敢耽搁,回首望了眼雷云中若隐若现的太鸿道人,也是遁光一走,就跟了出去。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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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章 宇宙边缘人将死

吞星受制于神光罩,先天本源难以搬运自如,如若不然,其爆发本源拼死一击,怕是赵昱依仗了乾坤鼎,也不会好过。

前时赵昱能追的无上上天入地,那是因为无上知道他不会与赵昱拼命。

而吞星这里,分明已是生死攸关。

不过即便如此,吞星也能暂时抵住神光罩的压制,到如今已爆掉了两缕先天本源。

一缕在终南山,也是眼看赵昱要拿住之时,以之脱身。二缕便在此处,又震开了赵昱,并逃离太元界。

赵昱端端已是气急,只道是这先天所属的神灵,果然是气运所钟,竟多次逃离必死之局,让赵昱屡次无功。但赵昱却不会放弃,事已至此,必定要穷追猛打。

否则若放他一时,先不说前功尽弃,单单日后,这吞星就必定与他不两立,不共戴天,必定会为赵昱带来诸般掣肘。

不过眼下状况,却也让赵昱始料未及。

他既为吞星的抉择感到可怜,但同时,也为自己的麻烦,感到厌恶。

吞星先天所出,为气运所钟,若在宇宙之中,本源笼罩之下,即便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赵昱要拿下他,怕还要耗费许多功夫,并有失败的可能。

但吞星却如没头苍蝇似的,离开了宇宙,来到了这宇宙胎膜之外!

在这里,宇宙本源,宇宙气运的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一旦再被赵昱追上,没有本源和气运的护持,他必死无疑。

但同时,又给赵昱带来了许多麻烦。

这宇宙胎膜之外,现存仅两方世界,除了太元界,便是深红世界。而吞星有了太元界的教训,必定不会进入深红世界。更没有本事深入混沌。他要躲藏,就一定会藏在胎膜上的某一处。

而宇宙胎膜广大无边,在这里,宇宙的法则影响又最小,推演推算的神通,被压制到了极点。如果没有神光罩的牵引,要找他,就难之又难。

赵昱追了这么久,已经厌烦了。

他遁出太元界,入目的,就是宇宙胎膜散发的柔和的毫光照耀的与混沌之间的一段虚空。一道红光在远处,贯穿黑漆漆的虚空,是如此的耀眼。

“哪里走!”

赵昱面无表情,眼神却狠厉到了极点。

在这里,他不再压制任何神通,腰身一晃,显出万万里真身,周身星光点点,脑后七彩飘飘,阔步奔走,如那夸父追日,一步亿亿万,横冲直撞,直奔红光而走。

吞星已是惶恐到了极处。

自于挪移大阵离开宇宙之后,他便觉似乎失去了什么,有一种压抑和恐慌从心底升起。加之背后赵昱追的急,一时间惶惶难安,心思混乱。

眼看爆掉两缕本源,却也不得脱身,反而使得自己愈发虚弱,再难抵挡神光罩的压制,不知怎的,他心里竟生出一股狠劲!

“好好好,你要杀我,我便与你玉石俱焚!”

赵昱追在其后,眼看那红光速度愈慢,正是喜色之时,突然见到那红光一拐,竟扑混沌而走!

当即便大惊失色,喝道:“吞星,你找死不成!”

宇宙胎膜是护持宇宙不被混沌侵蚀,并从混沌中汲取养料维持宇宙持续生长的根本之所在。宇宙胎膜隔绝混沌,形成一片虚空。

这虚空如同星球表面的大气层一样,是宇宙与混沌的缓冲地带。其并不宽广,反而非常狭窄。

以吞星与赵昱的速度,几个呼吸,就能遁出这片虚空从而进入混沌之中。

而混沌伟力,无可抵御。非大罗金仙,无可行走。

赵昱随自忖了一尊先天至宝,也不敢进入混沌。

可那吞星,竟是找死,赤裸裸一尊神魂,竟就要扑入混沌,这让赵昱心头一空,只觉自己一番算计,难道就要打水漂?!

不到最后关头,赵昱却仍不放弃,纵身一跃,急追而上。

前方,滚滚混沌,如烟尘,如云霞,翻来覆去。与宇宙胎膜散发的力量碰撞,时而显化一缕阴阳,时而勾起地风水火。

望着那混沌的边缘,一种危险到了极点的警兆,从心头升起。

红光一顿,止住了。

就在那最边缘的地方。

赵昱也止步。

吞星显出人形,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已没有任何表情,平淡无比。

人之将死,往往是最平静的时刻。他自忖必死无疑,既如此,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天一,你追我许久,怕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罢?”

吞星淡淡道:“我心里有一个疑惑,在将死之前,希望能得到答案。”

赵昱暗暗叹了口气,颔首道:“请。”

吞星面露惆怅,作回忆状:“我自于宇宙诞生之初,得了吞噬之妙,责于为宇宙本源清理妨害。我的来历,与其他几人大略有所不同,他们是纯粹的先天神灵,而我,是这混沌之中的一条小虫,合了先天本源而生。因此与他人多有隔阂。”

“哦?”

赵昱这才知道,吞星来历,竟与其他几尊先天神灵多有不同。竟是混沌所出。

不过也不值得惊奇。

譬如盘古力宇,开天之初,还有混沌魔神肆虐,可最终,不也被诸般先天神灵一一剿灭?就算不曾被剿灭者,也蜕去了混沌肉身,转化为先天神灵。

“因此我与他人,虽多有照面,却没甚情谊,反而互相憎恶。”吞星叹道:“我若与他人多有交情,怕今日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连一个说情的都没有。”

他回顾了一番自身的经历,恍然发现,这许多年来,似乎浑浑噩噩的白过了,竟是有些后悔。

最后才问道:“我自忖与你,不曾有过节。却也不知,你为何要针对于我,穷追猛打,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赵昱闻言,微微一叹,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让道友身怀我觊觎的宝物呢?”

“哦?”

吞星微微一怔:“你看上了我的宝物?不知是哪一桩,哪一件?”

赵昱摇了摇头,不说话。

他仍然不曾放弃最后的机会,若开口说出命运石板的碎片,以吞星此时状态,怕是转身拿出来,就要投入混沌之中,如此,便再无机会了。

吞星笑了笑,却突然翻掌,手里一只长长的口袋显现出来:“这是我肉身曾蜕下的皮制成的口袋,我的所有的收藏,都在里面。如今我要死了,这些就没用了。”

说这话,展臂就把那口袋投向了混沌。89

八十章 得偿所愿欲开天

“吞星!”

赵昱长啸一声,怒目圆睁,睚眦欲裂。却即便到了眼下这般境地,眼看那口袋就要投入混沌,也不曾放弃。就见他催动法力,手中打出道道印诀,如天花乱坠,口里叱咤声声,如洪钟大吕:“水禁火禁五行禁,禁天禁地;时禁空禁阴阳禁,禁锢乾坤,给我定!”

禁法之妙,直通大道,每一种禁法,或功用不同,却都是法则最直接的体现。无论炼丹炼器,还是炼制法宝布下阵法,都离不开禁法。

是贯通整个仙道体系不可或缺的一环。

对禁法之道,赵昱自也深谙。那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之中,也有禁法奥妙。赵昱闭关多年,以都天云箓禁法为根基,融合多种禁法玄妙,合成鸿蒙至圣禁法。此禁法包揽万方,诸般所悟大道根源,皆合于其中,无论炼丹炼器,布阵炼宝,皆妙用无穷。

说来禁法之道,原本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之中,并不完善。鸿蒙至圣禁法,是赵昱自己归纳总结而成。在这里,赵昱的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与太一道人的鸿蒙太一至圣真经,就有了极大的差别。

当然,其中差异,早已不同。赵昱修鸿蒙真经,是肉身证就天人,炼成先天混元真身之时。而太一道人,则自凡俗起始,两门功法名虽同,本质却逐渐产生了不同之处。

闲话休提。

却说千钧一发之际,赵昱施展禁法,那禁法玄妙,生生竟把那吞星与正在飞出的口袋,禁锢当空。见状赵昱飞身一扑,展开手掌,五指虚抓,就要去拿口袋。至于吞星,则便放在第二位了。

诸般算计,即便是要取吞星性命,为的,也只是他手中的石板碎片。至于吞星本身,在赵昱严重,则远不及那碎片来的珍贵。

眼看赵昱就要摘下那口袋,却恍然之间,那吞星扭过头来,脸上露出诡异而疯狂的微笑。

赵昱暗道不好,却哪里怠慢?

当下念头一动,乾坤鼎滴溜溜飞将出来,一晃化作万万里。

随即赵昱催动,口中叱咤:“乾坤鼎,乾坤鼎,镇压天地,造化乾坤,咄!”

却原来,这混沌边缘,混沌之力充斥,使得赵昱诸般神通,在这里受到几大压制。鸿蒙至圣禁法只禁住一个弹指,便被吞星挣脱。

那吞星嘿然一笑,猛然之间,一副先天神魂爆炸开来,眨眼席卷万方,把个浩瀚一截虚空,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来。

那窟窿前通混沌,后连宇宙胎膜,生生一条通道,引动混沌炁澎湃而来,轰然撞击在宇宙胎膜之上,只把一片胎膜撞的明灭不定!

而此时,赵昱则如同海啸之中的一方小船,在乾坤鼎放出的瑞气灵光的护持之下,摇摇摆摆,不能自已。

但赵昱终归是松了口气。

他手里,正捏着一个长长的口袋。

也是他反应及时,以乾坤鼎镇压,才在混沌炁涌入的一瞬间,把口袋拿入囊中,否则稍慢片刻,这口袋就要落入混沌炁中,怕是眨眼之间就要被消磨干净。其中命运石板碎片,大略无妨,毕竟品质还要超过先天至宝。但其微小一块,若落入混沌,几个浪花,怕就看不见了。

翻掌收起这口袋,赵昱便把注意力,放到了眼下。

如今乾坤鼎护持,在这混沌浪潮之中,倒也暂时能够自保。毕竟这里仍在宇宙胎膜的影响之下,即便吞星玉石俱焚一爆,对整个宇宙胎膜而言,也只是小患,很快就能平息。

混沌浪潮终归会被宇宙胎膜排挤出去,但身在混沌浪潮之中的赵昱,却就遇到大麻烦了。

说不得到时被宇宙胎膜一并排斥出去,流落于大混沌之中,最后下场,不得一个死字?

乾坤鼎虽神威无穷,但毕竟只炼化了百万分之一,赵昱也没有足够的法力,去催动乾坤鼎一直护持。到最后深入混沌,是时法力枯竭,精气耗尽,难不成一辈子就要呆在乾坤鼎中,流浪混沌?

赵昱心中焦躁,思来想去,突然之间,心中闪过一道灵光。

登时赵昱哈哈大笑:“危机危机,危中有机,我倒是糊涂了!”

却便见他纵身一涨,施了个法天象地神通,万万里真身再暴涨十倍,随即一跃跳出乾坤鼎,反身展臂,把那大鼎抱在怀里!

“今日是良机,正借这混沌浪潮,开天辟地!”

“乾坤鼎,转转转!”

宝鼎轰然巨震,鼎盖哐当一声打将开来,放出无穷引力,顷刻间,当头一个巨大漩涡,引动混沌炁,铺天盖地朝鼎口涌来!

赵昱面色通红,额间青筋暴跳,一双比恒星还要大的手臂上,筋肉虬结,释放出一股无穷的力量感。随着混沌炁的涌入,赵昱只觉怀中大鼎愈发沉重,压得他一身骨头嘎吱作响,整个人微微就要弯曲。

“再来!再来!”

“越多越好!”

赵昱狂啸连连。

说来这乾坤鼎,有炼化一切的本领,然则赵昱只祭炼了百万分之一,却还做不到这般能为。如若不然,便是这混沌炁,也能一并炼化喽,作为进身之阶。

若有那般能为,便是流浪混沌,也不见得不好过。

如今大开鼎口,汲纳混沌炁,并非要将之炼化。这涌入进来的混沌炁,实则稍显稀薄,毕竟这里临近宇宙胎膜,混沌炁不可能太过凝聚。

赵昱此前突然想到开辟世界,度过地仙地劫境这个坎,才恍然想起,不妨就借此处混沌炁,行那开天之事。如此,不需漫威多元宇宙任何资粮,独自开辟出一方世界,再归于漫威多元宇宙,怕是得到的好处,就大了去了。

原以为是危,却道是机,不外如是。

随着乾坤鼎汲纳的混沌炁越来越多,赵昱逐渐觉察难以支撑,便知晓时机已至。当下催动宝鼎,搬运法力,震动肉身,怒吼之间,抱起宝鼎,拔地冲起,随即一个倒转,鼎口朝下,放出一大团浓郁的混沌炁来!

“就在此时!”

赵昱一把掀开乾坤鼎,肉身一震,放出道道造化神光,随即合身一扑,便扑入了那团混沌炁中!

这一扑入,恍然察觉,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在消磨侵蚀造化神光。赵昱知晓,若等到造化神光被迫,肉身被消磨殆尽,便是身死之时。

而开辟天地,却须得亲历亲为。

非是乾坤鼎无法助他开辟世界,而是他无法操控乾坤鼎相助。若得祭炼了万分之一,便只催动乾坤鼎,在混沌炁中狠狠一砸,也能砸出个大千世界来。

只可惜,赵昱祭炼不够。

赵昱跳入混沌炁中,一边催动神通,抵御消磨,一边催动法力,现了庆云。周身星光缭绕,栩栩然一方宇宙。诸般神通全开,不再有涓滴藏私,却就见他大喝一声:“鸿蒙战法,造化神拳,开天辟地,就在今朝,给我开!”8919

八十一章 显神通开天辟地

这一拳捣出,比恒星还要硕大的拳头上,闪耀出一道蒙蒙紫气。那紫气炸开,四面八方,上下左右,铺天盖地,纯粹的力量震荡混沌炁,使得混沌炁产生了剧烈的变化。

不比当初太一开辟太元界。

太一开辟太元界时,先是借了一半深红世界的本源,又是施展了自身领悟的诸般道妙神通,才造就一方太元中千世界。

而此时赵昱,却全然摒除诸般神通道妙,以绝对力量施展鸿蒙战法打破混沌,促使混沌炁进入演化阶段。

一拳捣出,浑然不停,千万拳轰隆隆,如雨点般落在混沌炁中,叠加之下,无穷无尽的力量爆炸开来,就见那混沌炁先是现了玄黄二色,随即便分化出阴阳二炁!

阳炁清清,升腾而起;阴炁浊浊,沉降而下。

随即五行五色,轮转显露,构筑出空间雏形。阴阳道妙,一一展现,合于五行,展露出时间奥妙。又有层层叠叠的维度和次元,相继而生,又有一道道造化之气,在尚未分化的混沌炁与阴阳玄黄的碰撞之间生就而成,一一落在初成的天地之间。

那浊炁下沉,合于五行,生成一方急速扩展的大地。其中山川河流,逐一呈现。

那清炁上扬,合于五行,湛蓝湛蓝,成就一方天空,其中有至纯至真至阳之炁,结于东天,一颗昊阳,冉冉升起。有至纯至真至阴之炁,结于西天,一颗太阴,缓缓没入虚空。

当此时,虚空生成,有空间壁障,隔绝于虚空与物质世界之间。

当此时,阴阳不定,五行不稳,交互摩擦,形成滚滚雷云,雷霆阵阵,落入大地,合于造化灵机,带来丝丝生气。

无穷无尽的造化玄妙,在这一刻,于赵昱眼前展露无遗。

他站在大地中央,仰望天际,看到本源凝聚,合于一处,那是世界本原,天数所在。

又垂首俯瞰大地,那大地深处,绝高维度之间,有幽冥浑浊之气凝聚。

当此时,嘎吱嘎吱的脆响,在冥冥之中响起。

就见那正在凝聚的世界本源,凝而不凝,聚而不聚。无穷无尽的压力,从虚空之外传来,压的这方世界,摇摇欲坠!

赵昱神色一肃,便就知晓,开天辟地最大的难关,到了!

混沌包揽一切,分化阴阳,显现造化,才成就一方世界。世界归灭,又要归于混沌。世界初生之时,本源尚未凝聚,法则极不稳定,混沌威压最是强烈之时。就好比将一颗大石扔进水里,砸出一个窟窿,但片刻之后,大水倒卷,就要把那窟窿淹没。

在混沌炁中开辟世界,压力便由此而来。

因此,要成功开辟出世界,便需得开辟者顶住混沌炁最后的反扑。

人为开天辟地,如此反噬,便是那盘古,也不得不舍弃肉身。当然,盘古开辟的宇宙,乃是混沌级数的大宇宙,而赵昱此番开辟,不过一方大千世界,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如萤虫比之皓月,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实则开天辟地,除了这般暴力而为,还有自然生成,或徐徐图之。

自然生成,约莫是在混沌中一些特殊环境里面,因其较为安定,造化交汇自处,自能诞生宇宙。徐徐图之,便譬如混沌中一株灵根,缓缓生长,依傍此灵根,逐渐生成一方世界。

这两种方法,因其潜移默化,自不曾有混沌反噬之力。

而赵昱要开辟世界,则不能取这般法子。他是要渡劫呀。

眼见混沌反噬,赵昱腰身一晃,双手撑天,脚踏大地,栩栩然化作一尊天柱,无穷无尽的法力和力量,涌入虚空之中,一边促使世界本源凝聚,一边稳固世界壁垒,抵住混沌反噬之力。

这等消耗,大的不可思议。

便是让赵昱背起一方大千世界徒步而走,也比这消耗要小得多。

他须得一边顶住来自混沌的绝大压力,一边稳固世界,一边还要促使本源凝聚。分心三用,力量也要一分为三,可见其难度之大。

从这里就能看出,那独自开辟盘古力宇的元始天王盘古真人,到底强横到了怎样的程度!

有又说那盘古真人开天辟地之时,被天道算计,那也是扯淡。盘古开天,不但不能打破天道,还要促使天道的诞生,因为天道的诞生,才标志着世界的稳定。

这与盘古真人的意志,是一致的。

盘古未死,冥冥中,赵昱如今,已有所感知。

他察觉自己似乎与元始天王盘古真人有所关联,尤其在刚刚开辟天地的时候,那种感应,愈是清晰。

不过此时,还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时候。

混沌之力的反噬,即便在临近漫威多元宇宙的胎膜旁侧,也大的不可思议。赵昱这一顶,只觉无穷无尽的压力铺天盖地,压的他一身筋肉鼓起,骨节劈啪作响。

赵昱不敢分心,连忙施展了神通,星星点点,一方星域,从肉身之中投射出来,萦绕四周,帮助赵昱分担压力。真神处于庆云之中,手里捧着一粒元珠,滴溜溜的转,放出无穷无尽的道妙,为赵昱抵御反噬。

赵昱举着双手,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那虚空深处,缓慢而坚定不移正在凝聚的世界本源,半口气也不敢松一下。

随着世界本源的愈发凝聚,混沌反噬之力,愈发广大。赵昱的腰背,缓缓佝偻,天高万万里,狠狠被压下来五分之一。

“哈!”

一声暴喝,赵昱猛地抬头挺身,腰背再度挺立,又给顶了回去。

相应的,他皮肉绽开,周身爆出一缕缕血花来。那血花落地,化出道道生机,没入大地之中,怕是日后,说不得能生出几尊大能来。

恍然不知多久,赵昱已觉将要油尽灯枯,忽然之间,压力骤减。

他松了口气,朦胧双目,抬头一看,便见大地五方,有五道灵光冲天而起。

正是那五行本源归位!

东南西北中,中央正在赵昱脚下。

混黄的土炁凝聚而出,显化一尊明黄的麒麟神兽,仰天咆哮之间,四蹄踏空,飞奔而其,来到高天,绕着赵昱左三圈,右三圈,欢快无比,随即一头扎入大地,消失不见。

东天,有木炁显化一头苍龙,龙吟阵阵,对赵昱拜了九拜,也没入东天大海消失不见。

北天又有一尊龟蛇玄武,硕然庞大,水炁袅袅之间,游动九周,向赵昱一拜,也自没入不见。

南天有一头凤凰,火红火红,清鸣阵阵,火焰滔天,分外傲娇,也一拜没入南山不见。

又有狂风,席卷大地,继而大水,涛涛而来。地震火山,绵绵不绝,雷霆滚滚,霹雳有声,这非是末日,而是宣告世界的诞生!19

八十二章 林木终要秀于林

赵昱周身一抖,垂下五色玄光,合身一跃,便离了天地中央,回首去看,那五色玄光正合二为一方天柱大山,坐镇中央。

赵昱心头想了想,拂袖一挥,就见五色敛藏,作古拙清灰,斑驳久远,似已去了万万年。那山作脉,广大延伸,延绵有几光年,大大小小山峦拔地而起,数之不尽,而天柱居中,高万万里。

正是那:百川汇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此时天地初成,远远近近,有道道伪先天造化灵光此起彼伏,乃是此界生机之源,造化所在。不过天地广大,乃一方大千世界,因其本源凝聚,等级与超星系团类同,大小却不及,但也有一座河系广大。

熙熙攘攘一些伪先天造化灵光,较之这方天地之大,却又显得分外渺小。

赵昱心头一动,抬手把那在天外堵住混沌窟窿的乾坤鼎招了进来。

开辟这方大千世界之前,那吞星自爆神魂,炸开一个混沌窟窿,引得混沌炁冲击漫威多元宇宙胎膜。赵昱突觉时机已至,这才行那开天辟地之举。

先是以先天至宝汲纳凝聚混沌炁,再以混沌炁为根基,开辟出了这一方世界。

开辟世界之时,赵昱掀开乾坤鼎,却是将之置于混沌窟窿口子处,以之堵截混沌炁的涌入,为自己开天辟地减轻压力。

如今世界已成,本源凝聚,诸般法则皆已稳定,况乎漫威多元宇宙胎膜释放力量,逐渐将窟窿修补,混沌炁涌入愈少,便不需继续阻截。

乾坤鼎滴溜溜一转,从天外落入这方世界之中,赵昱信手摘下宝鼎,打开鼎盖,倒转鼎身,从中倒出一条精气长河来!

当初取盘古力宇诸大能元神躯壳炼出如海精气,赵昱却不曾消耗太多,皆藏于乾坤鼎中。如今天地初开,只见得伪先天造化灵光稀薄,赵昱知晓,自己这方世界的根基,实在有些浅薄,于是倒入这许多精气,以为补益。

盘古力宇之中,那诸多大能层出不穷,其中不单单在于其宇宙等级,还与盘古真人舍弃肉身有莫大关联。正是盘古肉身无尽精气,才造化出那许许多多的大能来。

而赵昱这方世界,他又不曾舍弃肉身补益天地,勉强以堪比真仙圆满的底蕴,开辟出一方大千世界,底蕴浅薄,便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这方世界,能有大千等级,说来也是运气。本来开辟大千,至少都要金仙级数以上的能为。而赵昱却是取巧,借了乾坤鼎之力,以混沌炁开辟世界,否则以其修为,绝无可能凝聚混沌炁,开辟出大千世界来。

勉强成就大千,自是底蕴浅薄,算是那大千世界之中,最低等级的那一档次了。

不过好歹一方大千,也不能任其荒凉,与是倒入精气长河,以之补益底蕴。

果然,只见那长河落下九天,化作早早灵光,飞散四溢,使得整个天地之中,造化气机愈发浓郁。不知过了多久,赵昱觉察鼎中精气少了一半,这才收手,把乾坤鼎收了起来。

要知道,当初炼化的那些元神躯壳,最少都是金仙级数。太乙金仙、大罗金仙也不在少数。譬如那昊天至尊、陆压道人,可都是混元金仙准圣级数。

以其元神躯壳炼就而来的精气,可谓海量。赵昱此前消耗,不过其亿万分之一而已。如今为了造化这方世界,他却倒出了一半。

自然,这世界底蕴,被充分补足,不说最顶尖的大千世界,然其底蕴,也是上品档次了。

大千世界的极限,在太乙金仙。亦即使说,赵昱这方世界生成的生灵,其真灵极限,在太乙金仙。世界的等级,限定了生灵的成就,世界等级太低,真灵浅薄,成就有限。

因此,赵昱下一步,便须得把自己开辟出来的这方世界,与漫威多元宇宙挂靠在一起,将其本源权限,交付一部分与漫威多元宇宙。

如此一来,这方世界便成了漫威多元宇宙的附属世界,其生成的生灵,其真灵,便与漫威多元宇宙本源挂钩,其极限,便能打破。

就见赵昱抬步之间,脚下升起紫气云烟,浩浩荡荡,有三万里。此乃世界之主、开辟者的排场。不是赵昱自己搞出来的,而是世界本源为其开道。

行走至高天,赵昱顿住脚步,侧脸看向天柱山,微微沉吟一番,拂袖在山体上打下四个道纹——第一大千。

便是道明,这方世界,乃是漫威多元宇宙胎膜之外的第一方大千世界。

是名副其实。

这才抬步,走出世界,来到第一大千世界与漫威多元宇宙之间的夹缝虚空之中。

赵昱四顾片刻,转身走向第一大千世界的另一方,摇身一晃,使了个法天象地大神通,作亿万里广大,便就展开双臂,一把搂住第一大千世界的胎膜,肩部一顶,就仿佛愚公一般,推着第一大千,向漫威多元宇宙胎膜靠拢。

那大千世界有几多光年广大,赵昱虽施展神通显出亿万里法身,却也如一只蝼蚁。但其力大,无有穷尽,背负一方大千,虽则缓缓,却也坚定不移。

赵昱一边推动第一大千靠拢漫威多元宇宙,一边汲纳乾坤鼎中的精气,恢复开天之时消耗的力气和法力,速度于是愈发快捷。

这宇宙胎膜之外,混沌的边缘,时间空间,都稍显混乱,没有秩序。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那第一大千就要靠拢宇宙胎膜,就见那宇宙胎膜之上,竟迸射出一条条无量广大的瑞气霞光,就仿佛张开怀抱的臂膀,一一合拢,把第一大千抱在其中。

隐约似有哐当一声,第一大千微微一震,停住了。那冥冥之中,登时有一种大喜悦,大极乐,合着无穷无尽的道妙,充斥在赵昱心头,使他立刻进入了顿悟状态。

而在这一瞬,不止赵昱,那漫威多元宇宙之中,上到先天尊神,下到蝼蚁蚍蜉,皆发自心底,生出一股喜悦之情。

虚空之中,有天花乱坠,有地涌金莲,为之庆贺。

说来这般动静,已比之此前赵昱凝练元珠道器时,宇宙为之贺还要轰动,但除了太一与太冥圣母等少数几人,余者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那终南山上,太一道人与太冥圣母齐齐出现在当空,皆抬头仰望天外。太一不禁叹道:“吾仙道,又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哇。”

仙道体系的确立,与反哺宇宙,有着至关重要的关联。一个体系,若没有反哺宇宙的手段,而只知道索取,早晚都会灭亡,只有有取有还,才是长久之道。

“这便是于天外开辟世界,对宇宙的反哺么?”圣母忍不住问道。

太一颔首:“然也。圣母若有闲暇,也要在天外开辟世界才是。”

圣母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也有点气恼:“早知这么大动静,连宇宙都为之庆贺,我就该早前开辟世界,哪里让天一捡了便宜。”

太一摇头失笑:“话不能这么说。天一道友身据至宝,自能取混沌炁开辟世界,而圣母至宝尚未炼成,要凝聚混沌炁开辟世界,难。若不取混沌炁开天,而借这多元宇宙本身的力量开辟,所获却又可有可无。圣母也知晓,吾也开辟太元界,然则却不曾引起宇宙反应,那便是因为,我开辟那方世界,一半借了深红世界的本源,一半借了宇宙本身的力量,对宇宙本源而言,不曾有增减。”

圣母这才恍然。

“原来如此。”她道:“这便是为宇宙增添一分本源,自被宇宙所喜了。”

“然也。”

却不说那宇宙内诸大能的反应,单说赵昱,在宇宙予以嘉奖,顿悟诸多道妙,也不知一去多长时间。待他回过神来,却恍然发现,自己一身道行,已臻至与真仙极限。只需法力到了,凝练出不灭灵光,便可顺风顺水,证就不朽金仙。

庆云中,真神得道,已增至万万里,与此前真身相仿。那道器元珠,滴溜溜转动,紫气莹莹,霞光万丈,竟已有堪比上品后天灵宝的品级,几乎一跃两个层次。

肉身更是突破天仙桎梏,有真仙圆满境界,真身力量、神通,千百倍暴涨,怕是不需法宝与金仙正面硬刚,也能打的有声有色。

尤其肉身神通,那穴窍作星辰化作的一方星宇,几要成就实质。并显露出极为深邃的奥妙,有周天星斗大神通。

而一身法力,分明度过地劫,达至地劫境圆满,只需入宇宙之内,度过天劫,便能一跃成就天仙境界法力。尤其法力浑厚,竟以地仙地劫境,超乎了天仙大圆满。

而他道行臻至真仙圆满,待法力成就天仙,便一路宽广,直奔真仙圆满而去。

连赵昱自己都不曾想到,只开辟一方世界,竟有这般大的收获。无论肉身还是真神还是法力,都破开了长久以来的桎梏,一身能为,直直跳上了几个层次。

“第一,第一,果然第一。”

赵昱不禁叹道:“虽说木秀于林,狂风必摧。然则木终归要秀于林。否则在余者阴影之下,何来未来之说?正是要那第一,才是大好处。”

一番感叹,赵昱对那宇宙胎膜拜了一拜,转身便走进了第一大千。

第一章 静极思动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正是那浩浩长河,奔流不回。时光长河,亦复如是。

仙的概念,渐为人所知。仙道教门更是高高在上。那大宇宙之中,无数的超星系团,无数的星系群,无数的星河和星系,无数的文明国度,如今已是仙道之花遍开。

有那太一教门,号称仙道第一圣地,有那太一道人,号称诸天太一至尊,有仙道第一人之称。其座下诸般弟子,多有大能,譬如此时掌教伏皇道人,便是第一代仙道弟子之中名副其实的第一人,早已成就金仙,证得不朽。

无数有志于修行的生灵,无不把太一教门当作首选。每每太一教门诸峰别院招收弟子之时,不知多少人挤破了头,削尖脑袋也要往里钻。

有元始魔教,为魔道第一圣地,其太上掌教赤混太无元魔尊,乃是能与太一至尊相抗衡的魔道魁首,第一老魔。其凶残暴虐,诡诈狠毒之处,使得宇宙诸文明国度,无不战战兢兢。

那魔道修士,纵横宇宙,一言不合,就要血祭一颗星球、一方星系,其凶残、其狠毒,简直令人发指。

老魔麾下,有诸多魔王。譬如那杀戮魔王金并,开心时要屠杀,愤怒时要屠杀,他手中沾满了冤孽,死在他手里的生灵,不知几亿亿万。

又有欲望魔王,挑动生灵欲望,使父子相残,母子相乱,夫妻反目,子女相淫。使该高兴者却悲哀,使该流泪者大笑。凡被其祸乱之处,无不混乱到了极点,哀鸿遍野。

除此几多魔王,多是罪恶滔天者,为生灵所惧所恶。

又有元初神庭,掌理天地秩序,梳理天灾地祸,却因其强权,为凡俗政权所忌,但又无可奈何。

又有灭天教,其霸主灭霸,也是一方豪强。其行事亦正亦邪,难以捉摸。但受上三教排斥,势力有所局限。

又有昊天教,也行那元初神庭之职能,但因其立教较晚,屡屡被元初神庭压在下风。

又有万灵教,其中驳杂不堪,有作恶多端的魔道修士,也有异类成道修成的大妖,凡此种种,也是不好惹的角色。

还有佛教,其蛊惑人心,消磨意志,使人寄希望于来世,虽也劝人向善,但并不受到太多欢迎,势力不大。

除此之外,还有一方巫门,稍显神秘,其门下弟子不多,但都蛮横**,等闲人物不敢招惹。

又有一些杂乱教派,不成体系,或在凡俗祸乱,或躲藏与深山大泽之中,不足道哉。

那宇宙诸国,原也各有神灵教派,却皆被这些仙道教门伐山破庙,其神或杀或俘,一一剿灭。如今早存的教派,只有一方一神教,其信封的一神,乃是无上帝主,凭其修为能耐,倒是暂时能抵住各大仙道教派的挤压和侵蚀,仍然站住了脚跟。

如今宇宙各处,是烽火频发。屡有修士斗法,波及凡俗生灵。使得那凡俗之人,除了各大教派的立足之地祥和安乐,余者皆苦不堪言,每日里战战兢兢,生怕遇到这等祸患从天而降。

这一日,大熊座超星系团与室女座超星系团临界的一颗生命星球上,一道不可见的灵光,从天外降临。

室女座超星系团原本是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和元初神庭三教瓜分,可这许多年下来,势力逐渐变化。元始魔教的势力,被元初神庭和太一教门联手驱逐了出去。

元始魔教的魔道修士,个个肆意妄为,不但太一教门的修士厌恶他们,元初神庭更是视元始魔教为搅乱天地秩序的罪魁。因此两方合计,邀约元始魔教,定下章程,一场斗法,元始魔教以一敌二,败,于是便让出了室女座的地盘。

说来这许多年下来,室女座超星系团,倒是安宁祥和了许多。

太一教门不理世俗,除了每次招收弟子稍显旗鼓,余者皆深藏功名。而元初神庭则自顾自梳理天地秩序,与太一教门没有多少瓜葛。

矛盾不生,自是不乱。

不过较之于室女座超星系团,因有太一教门和元初神庭坐镇,无人胆敢觊觎。那大熊座,则是一块肥肉。大熊座这些年来的主宰,乃是维山帝三人。当然,现在这三人,已不叫维山帝,皆已转修仙道,以天一真君门人自居,各自起了道号——那阿戈摩托号曰:法真子;欧希特号曰:法明子;霍戈斯号曰:法灵子。

此三子者,如今皆有真仙修为,在大宇宙中,算不得第一档次的人物,但依傍了天一真君的名头,倒是震慑了许多人物,勉力维持住了大熊座的稳定。

不过天一真君虽名声广大,曾传闻追的一神教的无上帝主如丧家之犬,还诛杀了先天尊神吞星。但毕竟多年不出,逐渐被人所忽略。于是许多双眼见,都盯上了大熊座超星系团,准备把这块肥肉拿入囊中,夺取这座超星系团代表的宇宙气运。

如此,诸般诡谲的暗中手段,一一施展试探。便使得这大熊座边缘一些星系,逐渐显出混乱之态。

对此,法真子等三人,是急在心头又无可奈何。

好在与天外第一大千还有联系,三人眼见难以镇压局势,只好上禀第一大千,祈望天一真君出手,镇住局面。

不过法真子三人,却并没有信心。盖因这许多年来,天一真君从来不曾过问大熊座超星系团的事务,分明不放在眼里。如此,三人也不知道天一真君是个什么想法。

话说三人通过冥冥中的联系,把消息上禀至第一大千,是时天一真君赵昱刚好出关,正在与诸位弟子说法。

那第一大千天柱山山腰上,一座古拙大气的殿宇,号天一宫。

有诗为证:开天辟地第一天,元始道妙一眼间;天者至大法无边,天一真君元始前。

宫门外左右,有两位道童,一男一女,粉雕玉琢,真个金童玉女者也。

正乃是天一真君的道童,男童名纯阳,女童名纯元。

此二之者,秉承第一大千阴阳二炁合天一真君开天之时流落的精血所化,生来就在这天柱山上,被天一真君收为道童,随在真君左右,已修行有三十载时光。

第一大千一个日月轮转,便是一载,比及那世界树界域的地球,一载比他一万年。由是这二位,若换算成世界树界域的时间,已经修行了三十万年。

当然,距离天一真君开辟第一大千,漫威多元宇宙之内,世界树界域,过去的时间,也才一万八千载。二者时间不同,流速不一,一者在内,一者在外,不能相提并论。

这两位童子,如今皆有真仙修为。实则第一大千三十载,内里生灵,得天一真君讲道,修成金仙的,也有不少。但这两位童子,因其根脚非凡,天一真君为其未来计,有意压制,使其夯实根基,这才只真仙而已。如若不然,以其背靠天一真君,诸多资源,怕是太乙金仙也证得。

两位童子此时站在门边,都面向门内。那门里大殿,真君端坐其上,阶下上千个蒲团,坐满了各色修士,都是这第一大千土生土长的生灵,天一真君收取的弟子或记名弟子。

“吾开天辟地,取混沌炁,以绝强之力,打破之,分化玄黄阴阳,显化五行五炁,天地始成”

真君讲道,平淡无奇,不见天花乱坠,不见地涌金莲,却蕴含诸多奥妙,让人听的如痴如醉。

这殿中诸弟子,皆是根脚非凡,都是这第一大千第一批自然孕养而出的生灵,尤其前头一排蒲团上四尊人物,两男两女,都与纯阳纯元两位童子一般,沾染了真君开天时遗落的精血而生,根脚最是深厚。

这四者,皆有金仙道行,但修为,也只真仙,在这殿中,不在第一档次。但其气度,却是第一。真君教授弟子,越是看重者,越是为其计较未来。四人深知真君深意,无有不从。

正说法间,真君忽然一顿。

诸弟子正听的痴醉,突然顿住,都有些难受。

那第一排为首一人,乃是个面目方正的昂藏大汉,不禁开口:“师尊”

天一真君摆了摆手,微微一叹:“唉,劫数将至啊。”

这一句没头没脑,但不少弟子都听懂了。

以前真君讲道之时,也不曾少了修为之外的东西。都知道,如今漫威多元宇宙,已经逐渐出现水火之势,早晚有一场大劫,以定天数归属。

真君又道:“尔等诸弟子,自诞生以来,少有离开第一大千者。今日吾便与尔等言明:今日之后,可随意进出第一大千。劫数既至,便须得参与其中。我门下虽不是劫数主角,却也少不得。”

又道:“想必那多元宇宙之中,有一方大熊座超星系团,尔等多有知之。法真子三者,也自来过此界,尔等多有熟识者。眼下法真子上禀于为师,言道有觊觎大熊座气运者,只怕镇不住人物,向为师求援。为师多年修行,静极思动,打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尔等此番离开第一大千,只需遵循两个要求。”

“请师尊示下。”

诸弟子俯首拜道。

真君道:“一则与太一教门交好,为师与太一教门太上掌教太一道人乃是至交好友。但也不能失了主动,不能被太一教门的人牵着鼻子走。”

“是,师尊。”

“其二,便虽尔等之意行事,只要不违背本心,想怎么做便怎么做。若有为难者,自有为师为尔等撑腰。”

第二章 纯阳子拜谒太元界

一干弟子三三两两走出天一宫,互为一礼,多则散去。

或计较出世,无有门人弟子牵挂的孤家寡人,当即结伴离开第一大千,往大宇宙去了。或有门人弟子者,须得回返道场一番嘱咐。或要闭关,巩固所得,或炼宝,或练法,待得诸事毕备,再出山入世。

待得真君多数弟子离去,这天一宫外的白玉台上,便就只剩四人,合那童儿两人,六人矣。

那真君大弟子,号曰:天柱。天柱子根脚,正乃是这天柱山诸般道妙灵性,合了天一真君开天遗落精血,生就而来。其性稳,厚德,大气,又不失细腻,颇得真君看重。

天柱子道:“我等随师尊修道练法,已有数十载。如今皆有所成,正该要入世行走红尘。若无今日之事,怕是不久吾也要去大宇宙走一遭,以寻道访友,印证道法。”

“莫非大师兄的赶山鞭已炼成了?”三弟子乃是女性,号曰:明英,乃是集东川大海之精气,合了天一真君精血,于海眼孕育而出。正是天地灵气聚于一身,有水性温华,性子颇为柔和。

“三师妹的定海珠怕也差不多了罢?”二弟子太白,乃西方金性灵华所孕,性子锋芒必暴露,声音铿锵有力。

明英子温婉一笑:“三十六颗定海珠,眼下只炼成二十四颗,倒也足用。”

太白子点了点头:“我那太玄诸天白虎镇魔刀还差些火候,怕是此番不能同行。”

四弟子南离性烈,大大咧咧,闻言道:“依我看二师兄藏在家里炼宝,倒不如同去大宇宙。你那镇魔刀主杀,而这第一大千安宁祥和,哪来杀斗?反倒是那大宇宙之中,争杀不断,杀戮戾气无穷,正好拿来炼宝。”

又道:“我那南明真火剑也还差些火候,第一大千虽则得天独厚,但较之于大宇宙,却差距不可以道里计。依我之见,大宇宙广袤,机缘多多,早些去闯,莫要等到机缘尽为人所得,便欲哭无泪了。”

太白不禁大笑:“你这丫头,倒是说教起为兄来了。”

一旁明英子掩嘴轻笑。

天柱子也大笑出声:“小妹话糙理不糙。二师弟,你历来刚强,怎得这回如此谨慎?”

太白子摇头道:“修行之路,非谨慎而不可为。我自刚强,也须得刚强在须得刚强之处。”

天柱子不禁颔首,深以为然:“二师弟言之有理。”

便道:“既如此,便同行,可好?”

又道:“吾这些年来,虽不曾去大宇宙,但旁侧太元界与深红世界,倒是去过多次。与那太一教门的几位道友,论道数次,各有所得,也算是至交。师尊今令我等出世,又以太一教门为交好,不如便先去太元界一行。”

“善。”

师兄妹四人三言两语商量妥当,又与纯阳纯元两位童子别过,这才抬步走出虚空,离第一大千而去。

天一真君走出宫来,望着四人远去,微微叹了口气。

这四之者,都是他非常看重的弟子。不单单根脚非凡,聚一方天地灵机所生,也不单单因身据自家血脉,有父子之谊。更重要的,或许是因为第一大千得了个第一,漫威多元宇宙本源赐予的奖励,使得第一大千所生的第一批生灵,其真灵根性,没有桎梏。

亦即使说,即便第一大千只是一个品质远低于混沌宇宙的大千世界,但其中第一批生灵的根性,却不受限制。以赵昱看来,若无差池,这四大弟子,证得大罗,也不是妄想。

对修士而言,除了极少数的那么几个之外,其他的修士,大罗永恒,就是他们的极限。而证就大罗,就是终点。大罗金仙,跳出时空命运之长河,有永恒不灭之妙,正是那普遍的仙道极限所在。

而混元金仙、圣人,乃至于道祖,那便只是少数一些人的机缘了。那不单单因根性而成,最重要的,还是气数和机缘。

这是强求不得的。

因此,若有能证就大罗的根性,对任何一方势力,一个教派而言,都是最为重要的弟子。

自赵昱开天,十载,第一批弟子陆续孕生。如纯阳子、纯元子、天柱子、太白子、明英子、南离子,随他修行,皆有二十载余。换算成世界树界域地球时间,便是二十万年。这二十载以来,赵昱在他们身上,付出的心血有多少,别人不知道,赵昱如何不知?

如今大争之世将至,但谁又知道,其中几人,能度过此劫,证就大罗呢?

即便是赵昱,也看不到未来。

自大宇宙烽火孕育,各方势力林立争持,这宇宙的天数,便已是变幻莫测。天机混沌,哪里又看的清?

“唯一个争字罢了”

天一真君赵昱不禁低声自语。

良久谓纯阳子、纯元子道:“为师要去大宇宙走一遭,这天一宫便闭门不开。纯阳,你持为师符印,下去太元界见太一道友,将吾符印奉上。然后归来,与纯元一道,去大熊座,襄助法真子等三人坐镇局面。”

纯阳和纯元一听,皆乐了。

因身份之故,没有真君吩咐,他们便得一直待在天一宫,哪里也不能去。这许多年来,早已枯燥厌烦。如今眼见其他师兄弟姐妹都要入世,眼馋的紧,原以为没有自己的份,正是无精打采,没想到峰回路转,当下开心应诺。于是纯阳子接过真君符印,即刻往太元界去了,纯元子便眼巴巴的等着。

赵昱见状,心里不禁一笑。

却便脚下升起云烟,也自离第一大千,往大宇宙而去。

纯阳子持了符印,一路出了世界胎膜,直奔旁侧太元界。第一大千与太元界之间,并无传送法阵关联。毕竟都是一方老巢,门下弟子又无人知晓太一道人与天一真君之间的潜在联系,自然要有所顾忌。

不过太元界毕竟距离第一大千不远,都在一处胎膜左右。行走虚空,也不需多久,便能抵达。何况纯阳子有真仙修为,根脚不凡,神通法力,皆无边广大,区区虚空,抬步即过。

片刻之后,便到了太元界。

那世界胎膜,自有本源守护,若有陌生人闯入,自有胎膜警惕。太一教门也有镇守胎膜的弟子,得世界本源警示,于是有修士走出胎膜,便看到了粉雕玉琢一个童子。

第三章 纯真性惹出大麻烦

纯阳子从不曾离开第一大千,如今困鸟出笼,正是兴致盎然,连那虚空,也似乎颇为景致。此时正四下张望,打量胎膜,颇为好奇的模样。

虽则有真仙修为,道行高深,但在天一真君的膝下护持,不曾见过许多世事,仍是纯真心性。

那太一教门弟子不过返虚修为,自世界胎膜而出,见一童子正在好奇张望,先是一乐,随即神色却是一肃。若只得一个童子,哪里有本事行走虚空?

又看不透虚实,分明一个高人。

于是不敢怠慢,稽首一礼,高声道:“哪里来的前辈高人,这是要入我太元界么?”

纯阳子眼睛一亮,滴溜溜一转,神色一整,故作高人状,拿捏姿态:“你是太一教门的弟子?”

“正是。”那修士道:“晚辈正是镇守世界胎膜的太一教弟子。”

纯阳子装模作样,点了点头:“吾乃是第一大千世界天一真君座下纯阳子,奉我家师尊之命,持符印觐见太一至尊。”

那修士一听,微微一怔,道:“稍前时有天柱子几位前辈到此,莫非前辈是天柱子前辈等人的同门?”

心里却稍显疑惑。

他知天柱子,盖因天柱子多来太元界,与师门长辈谈玄论道。但却不知纯阳子。又道是若天一真君令人觐见自家太上掌教,为何不干脆使天柱子等几位前辈觐见,非得要分两拨?

心里便有些生疑。

纯阳子虽然心性纯真,但并非愚鲁,反而非常精灵。一眼就看透了这修士的想法,不禁暗笑:“待我来耍他一耍。”

于是道:“天柱子?是何人?我竟不识?莫非打折我家真君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

那修士一听,登时心下一动:“天柱子招摇撞骗?分明你这孩童模样,才是招摇撞骗。若那天柱子是骗子,如何又能骗得过师门长辈?那可都是成就天仙,乃至于真仙的人物。尤其天柱子与如今掌教伏皇真人乃是至交好友,而掌教至尊,那可是不朽金仙!若是个假的,哪里还认不出来?”

便立刻断定,这孩童模样,才是个骗子。

不过这修士心思灵活,因看不透这孩童,知晓其修为高深,便也不表露出来。只道是这里乃太一教门根基所在,太上掌教都在这里修行,便是这孩童再怎的神通广大,入了这太元界,哪里还有翻身的能耐?

于是笑眯眯道:“前辈既是来见我家太上掌教,不若晚辈引路,可好?”

纯阳子笑道:“自是再好不过。”

于是便随同这修士,入了世界胎膜,进入了太元界中。

登时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太元界,开辟时间早于第一大千。其中诸般生灵,已多有繁荣,较之于第一大千,可要热闹的多。纯阳子驾云,一路是看花了眼。

不禁一会儿问一个问题,这让那修士感觉,这孩童状前辈,似乎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七八岁孩子。

心里不禁对自己之前的猜测,产生了疑虑。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怠慢,已是暗暗传讯于门中长辈,要把这孩童给拿下盘问!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驾云,眼看远处一株撑天的血玉灵根,那修士便指着道:“此乃太元界开辟之时,太上掌教用以撑天的灵根。这灵根每十载一开花结果,结出的血玉灵果,有淬炼肉身的绝佳妙用”

纯阳子不禁抬头去望,正看见那大树之上,道道血红灵光闪烁,估摸着便是那血玉灵果,不禁咽了口唾沫:“应该很好吃罢?”

那修士一愣:“倒是不知。这灵果,须得转修肉身才有配额。我自转修法力,少修肉身,由是不曾吃过。”

“那真是可惜了。”纯阳子小脸上满是遗憾。

就要临近那撑天灵根,那修士驻足道:“劳烦前辈在此稍待,容我去通禀一声,可好?”

纯阳子点了点头:“自是应该。”

却就见那修士越过庞大树干,上山去了。

纯阳子自一人,便偷偷打量那树,琢磨着找个机会摘下几个果子,尝一尝味道。

这童子在天一宫中久了,心性实在孩童模样,又历来好个口腹之欲。那天一宫后院的灵草灵果,可每少被他与纯元祸祸。也是天一真君不在意,要不然板子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了。

若天一真君知晓这童子把主意打到太一教门的血玉灵果上,怕也是哭笑不得了。

纯阳子等了片刻,不见人来。又看那灵果诱人,转念一想,便就有些忍不住,于是驾云飞起,落在那高天树冠之上,瞅准一个果子就要去摘。

正当此时,一声大喝传来:“谁人敢盗吾灵果!”

纯阳子吓了一大跳,缩回手一看,就见几个修士欺山赶海,风驰电掣,气势汹汹就到了眼前。

纯阳子眨了眨眼睛:“作甚?不就吃个果子么?”

那赶来的修士,为首的,正是太一教门玄武峰的首座,玄武真人班纳。当然,班纳这个名字,他自己都早已忘却。

当初那生命法庭袭世界树界域,为太一道人所杀。但在那之前,玄武真人便陨落在其伟力之下,只余下一点真灵,被太一道人收起,投入幻圣界,炼假成真,再来一世。

正因如此,其班纳一世,早已是前尘。炼假成真重来,再入教门,因其一世经验,勤修苦练,竟又重归玄武峰,修为第一,仍是玄武真人。

玄武峰有三大分支,或修阴阳动静之机妙,或修玄水五行之道,或专修肉身。尤以掌峰首座玄武真人精修肉身之道,使得玄武峰三大分支之中,精修肉身者最多。

因此,这血玉灵果有三成配额,都分在了玄武峰。

之前那修士传讯门中长辈,又稳住纯阳,便去寻长辈来拿纯阳,正是遇到的是玄武真人。于是玄武真人便下山来,却看到那童子,正要摘取血玉灵果,不禁心中生怒。

你那居心叵测,来我太元界,不怕我拿住你,反倒还要摘我灵果,这是什么道理?

于是一声怒吼,便就到了眼前。

却又听这童子懵懵懂懂,浑然只把那灵果当成寻常,心中更是又气又笑,道:“你那童子,欺我门人,盗我灵果,你还有理了?”

纯阳子一愣:“我何时欺你门人了?”

又道:“你这果子大模大样,就在门外,分明让人吃的嘛。我就吃一个,还没吃呢,你也太小气了罢?”

玄武真人气闷,只道是这童子果真天真,竟无话可说。

只好道:“休要逞口舌之利。你到我太元界撒野,难道不知此是何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纯阳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持符印来拜见太一至尊,你又是谁?要发落我?!”

“你还说此事!”玄武真人怒了:“那天柱子几位道友我早识得,你号纯阳,我却不识。你又道不识得天柱子道友,你哪里来天一真君的符印?!”

纯阳子一听,就知道自己开玩笑被人所误,但却不认。他只道一个孩童心性,哪里肯认?就道:“来来来,你是要见见我的神通吗?”

玄武真人大怒:“今日不把你拿住,我玄武二字倒着写!”

说着就要动手。

第五章 听道太一座下

“就是他,大师兄,他要打我!”

纯阳子对玄武真人作了个鬼脸,转脸就跟自家大师兄告状,一幅气恼模样,着实可爱的紧。

哪里看得出是活了二十万年的真仙修士?

天柱子一个脑瓜崩弹在纯阳子额头上,纯阳子哎哟一声,登时泪光闪烁:“我要告诉师父,你欺负我!”

一旁太白子三人皆抬头望天,状作不见。

伏皇真人等修士则大笑连连。

一时间,一点紧张的气氛都没有了。

伏皇真人和煦笑道:“小道友是何人?怎的与我玄武师弟打将起来了?”

“哼。”纯阳子小脸偏向一边,撇撇嘴,又作高人状:“你听好了,吾乃是天一真君座下童子,纯阳子是也!你又是谁?”

一旁天柱子歉然解释道:“道友勿怪。纯阳子师弟自诞生以来,便于纯元子师妹于师尊座下侍奉,无忧无虑,不曾沾染世俗,实在纯真,不通世事。”

伏皇真人笑道:“纯阳子小道友这般纯净,吾欢喜还来不及,哪里怪罪?”

又道:“相比玄武师弟也不气了罢?”

玄武真人苦笑摇头:“我若早知小道友如此纯粹,哪里还气?”

“我气!”

纯阳子愤愤道:“我就要吃个果子,你就打我!”

玄武真人苦笑连连。

“好了!”天柱子又去敲纯阳子脑门,纯阳子这下有了准备,一闪躲开,对天柱子作个鬼脸:“打不着,打不着!大师兄,你欺负我,我回去一定会告诉师父,让师父罚你在冰火洞闭关一载!”

天柱子也忍不住苦笑起来,谓伏皇真人道:“看到了罢?我师兄妹几人,可奈何不得这小家伙。”

太白子等三人皆笑了起来。

一番言谈,这才知道事情原委。

那纯阳子道:“我就是觉得好玩嘛,他要那么猜,关我何事。”

跟小孩子是讲不通道理的。

早前纯阳子状作不识得天柱子等人,这才让那修士误会。这才是主要原因,偷摘血玉灵果,还在其次了。那玄武真人以为是外敌入侵,这才一言不合就出手,哪里晓得,竟然是童子觉得好玩。

这算是一场打闹,解开之后,反倒更是融洽。太一教门有些修士只觉这童子可爱,竟是忽略其修为境界,逗乐童子,分外欢乐。

一行人回到殿宇,天柱子才想起问道:“纯阳子师弟,你随后来此,莫非有事?”

纯阳子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正色作高人状,嗯哼两声,对伏皇真人道:“吾奉吾家真君师尊之命,持符印谒见太一至尊,还请伏皇掌教引见。”

“原来如此。”

伏皇真人微微颔首,谓天柱子等人道:“几位道友稍待,我领纯阳子小道友往见师尊,然后再来与诸位道友论道。”

那天柱子闻言,忽然道:“吾等到此,不曾谒见太一至尊,实在不该,不妨同去?”

伏皇闻言,想了想,点头道:“可。”

于是便随伏皇,一路登山,到了那最高处。这山与血玉灵果相伴,高度相仿。整个一座大山,泰半藏于云深之中。到那山顶,七彩霞光,瑞气条条,又隐隐有雷云滚滚,端端一个奇处。

伏皇真人道:“师尊行宫,便在这上面。”

于是拂袖打出一道法力,便就一方石阶矗立显形,石阶尽头,一方柴扉,小巧精致,古拙自然。

伏皇在前,登上阶梯。一行人在后,紧随而上。

片刻穿梭时空,便到了那柴扉前。伏皇真人躬身一拜:“师尊,弟子求见。”

柴扉内传来一声轻叹:“进来罢。”

这才推门而入。

那柴扉外看来,内里似一方农家小院。入的内里,却是浩瀚虚空。有各色霞光,有万千道妙,当中有一方浮岛,岛上一颗老松,松下幽泉侧畔,有两尊神人端坐。

正是那太一道人与太冥圣母者也。

这方虚空,与那终南山顶太一宫中如出一辙,实则这里,本就是那处。只因太一神通愈发广大,将这虚空,一边勾连终南山,从终南山太一宫入,也是这里。一边跨越时空,勾连宇宙胎膜之外的太元界,从这边入,也是这里。

便就到了那浮岛之上。

伏皇真人早早解释了太冥圣母的存在,于是纯阳子、天柱子等人齐齐一拜:“天一真君座下弟子,拜见太一至尊、太冥圣母,至尊、圣母圣寿无疆!”

太一道人淡淡一笑,拂袖道:“都坐罢。”

圣母笑道:“尔等便是天一道友门下弟子?果然良材美质,非同凡响。”

天柱子道:“圣母谬赞,实不敢当。”

太一道人颔首道:“尔等此来,所为何事?”

就有纯阳子捧起一块符印,躬身奉上:“我师令晚辈持此符印谒见至尊。”

符印飞临,太一道人信手摘下,微微点了点头:“吾已知之。”

收起符印,转言道:“吾与天一道友相交日长,理念相合,是为挚友。此番大劫将至,天一道友与吾同进退,实在可喜。尔等乃天一道友弟子,吾亦视如门下弟子。今日既然到此,不妨静坐片刻,听吾讲道。”

天柱子等人一听,登时喜不自胜。

太一道人神通广大,整个宇宙,已是数得着的人物。见一面尚难,何况听道?分明是大机缘呐!

自是连连道谢不提。

倒是那纯阳子,并不觉得如何。这孩童心性,在大人面前,反倒不自在,恨不得太一道人立刻打发他离开,好去玩闹。

不过纯阳子毕竟也是得道的真仙,待得太一道人开讲,自也很快进入状态,如那海绵,汲取道妙。

不知过了多久,太一道人停下讲道,一干人等这才恍然回神,依依不舍,若有所失。

“去罢。”

太一道人话少,讲道完毕,即刻打发人离去。

一干人等不敢怠慢,皆退将出去。

见人离开,太一道人才取出那符印,笑对圣母道:“我早料到天一道友近日会与我通讯。劫数将到,吾与其共进退,当扫清寰宇,证道至尊。”

圣母闻言有些犹豫:“那天一真君也是神通广大,怕是不差于你我,如何肯心甘情愿助你?”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自有缘故。然则此时,不便说开。”

圣母闻言便不再多问。

第六章 道心誓约算计俨然

圣母随太一已有许多年,每每大事,太一总有遮掩。初时圣母尚心有不虞,却渐渐看出,太一似有大顾忌,不是不愿说,而是不敢说。

尤以到了如今,太一神通,几不差于圣母,仍是如此。其中缘故,便值得深思了。

何等模样的存在,能使太一多年如一日,忌惮如斯?!

想想就心有震怖。

又想到太一大道,直指那第一尊位,圣母略也释然。于是每逢此节,就不多问。

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这大道之路,尤甚之。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也不为过呀。

太一指尖碾过那符印,登时间,符印化作飞灰。略一沉吟,太一道:“明日圣母不妨邀约永恒与湮灭两位道友至吾太元界。”

圣母略显诧异:“自那日之后,吾这两位兄长便不曾再来见你,怕是早已死心,或从他处得了法门也说不得。”

太一笑道:“哪来那般容易?这多元宇宙,法门出处,尤数我太一教门最为宽宏。你道我那些道友,个个如我这般大方?”

太一对法门并不十分吝啬,就算许多高等法门、大神通,看的也不是那般重。那些被擒拿强迫入了教门的,也一视同仁。这等事,放在除开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和元初神庭之外,余者那些教派,可都吝啬的紧。

错非这二位拜师,把自己绑上他人战车,否则谁人会把直指大罗的法门交给两个土著?

那可都是盘古力宇来的人物——那些人物,历经一宇,上辈子活了无数年,越是如此,就越在意这些。而不像太一。

所谓道不轻传,那可是道祖鸿钧的铁律。

而且老谋深算,不见兔子不撒鹰,较之于此方宇宙之人,那在盘古力宇历经许多劫难的,更是谨慎无数倍。

这还都是猜测。

关键是据太一道人从天一真君的符印中得知了一件事,让他无比确定了这方宇宙的土著大能,如永恒湮灭等人,至今都还在为此奔走——许多年前,大略是天一真君诛杀吞星,开辟第一大千后大概地球时间三千年,有联袂来寻者,与天一真君达成协议——一元数时光之内,谁也不能对土著大能开放直指大罗的法门。

这是协议诸方首脑对道心发下的誓言。

所以太一道人才敢肯定,永恒和湮灭,此番必定会被他归化。

这等协议,背后的缘故,太一道人只一看,就心知肚明。

盖因盘古力宇诸修士转世重来,要证道大罗,须得一定时间。而这方宇宙的大能,尤以先天神灵为甚,只要得到法门,勿须转世,就能转修。若使其人率先一步证道大罗,那这方宇宙的道祖之位,怕是就有变故。

谁也不愿看到这方宇宙的道祖尊位,落在土著身上。

谁也不愿这方宇宙的圣位,为土著道祖所拿捏。

若如此这般,他们来这方宇宙作甚?

毕竟,土著乃此方宇宙本源所生,天生有地利优势,气运所属。一旦给了机会,就算不大,也未必不能一飞冲天,这是他们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至于不寻太一,原因也非常明显,无外乎圣母之故。况且也知晓太一并未对那等先天神灵一视同仁,都开放法门。大略仍觉得有些默契罢?

说来太一传道圣母,也是草率了。如若圣母一时开窍,悟透道妙,一身底蕴飞快转化,怕是早已证就大罗。不过好在并非如此。

要从原本固有的体系中挣脱出来,从另一条陌生的道路走通关要,并非易事。原有的力量,毕竟用惯了无数年,有了一种惯性和适应性,要飞快转化,便很难作到。就好比一个站在手工艺巅峰的大师,转眼要去从政,一步要做到总统的位置,其中并非那么容易。

这些先天神灵都活了无数年,自己手头的力量,早已用的熟稔,短时间内要转换过来,就算是圣母也做不到。而且圣母作了太一道侣,入了太一教门,气运与太一教门作一体,实则被太一教门扯住了步子,也只能一步步的来。

其中的一些奥妙,就算是太一,到如今琢磨起来也觉得玄之又玄。传道圣母虽则草率,但那时却不得不传。却圣母又被太一教门羁绊气运,不能一步登天,也是一饮一啄了。

但这对圣母而言,并非坏事。若她真先行一步,登临大罗,怕是就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了。太一都不会心安。

这毕竟是没办法的事。

真正的大罗金仙,实在太过强横了。那跳出时空命运的长河的存在,高高在上,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反倒是如超越这等人物,就算有堪比大罗,甚至拥有更强一分的力量,也并十分令人忌惮。他自于这方宇宙许多年,都不曾证道,甚至不曾开辟出一个完善的体系来,这样的人物,也就那样了。远不如修成仙道的土著令人来的忌惮。

“亦即使你此番有所把握?”

圣母妙目一转。

太一微微一笑:“待他等来时,你自知晓。”

又道:“你我蛰伏许多年,如今劫数降至,正是大展手脚之时。先归化了永恒、湮灭二人,便则掀开劫数罢。”

圣母自是微笑颔首。

却说天一真君赵昱自离了第一大千,转瞬入了多元宇宙,于那虚空之中,打出两道神光,没入深处消失不见。不多时,就有两人联袂而来。

岂非正是那永恒与湮灭两尊先天神灵?

想当初,赵昱驾驭乾坤鼎,追的那无上帝主上天入地,超越等人拦路,这才挽回其颜面。后来赵昱提议,每地球时间百年,可于此处聚会一次。

随后时间,至于今日,也有七八次了。并非每一个百年,都会相聚。

每每聚在一处,多是交易。赵昱拿出一些小玩意,与这二人交换一些宝材,或是稍稍提及仙道之妙,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是下饵而已,饵料并不需要十分丰厚。

但这数次下饵,为的却都是今朝。

第七章 出大千顺道邀先天

“两位道友,多日不见,一向安好?”

赵昱笑眯眯,打了个稽首。

时至今日,面对这堪比太乙的先天神灵,赵昱再也不必心有顾忌,也不必以乾坤鼎护身。只大大方方,就在面前,不惮分毫。

这许多年来,赵昱勤修苦练,一身神通,已不差于太乙金仙——虽则法力修为,才金仙圆满,不曾证得太乙果位,却早有太乙神通。

无上法门直指大道,然则较之于稍低的法门,修行起来却也困难许多。而且耗费资源,也是海量,多有水磨工夫。因此,即便如太一教门这等门派的二代弟子,伏皇道人这等人物,都已证的金仙,而赵昱,却也不超过太多。

但若斗将起来,休说一个伏皇,便是一百个,也不在眼中。

所谓胸中五炁,脑后三花。金仙之境,修的便是胸中五炁。修士自真仙证得金仙之后,以一身道行,合精炁神本源,凝练出不灭灵光,然后勤修胸中五炁,这五炁,便是五行。

待得后天五行大圆满,五炁才能修的大成。

五炁大成,合不灭灵光,修顶上三花,将精炁神皆臻至不灭境界,悟透万元归一之妙,三花显化,才能证的太乙金仙。

按道理说,赵昱要证就太乙并不难,但难就难在精炁神的统一。

三花和谐统一,不分高低,不分先后,相互融洽,才能顺风顺水成就太乙。而赵昱,精炁神三花,并不十分统一。他的精和炁,要强过神,而且还是许多。

盖因其肉身强横,在真仙圆满境界,就已有堪比太乙伟力的肉身力量。肉身强横,便是容器广大,加之有乾坤鼎中海量精气炼化,由是法力滔天,远胜寻常。

而炼就的堪比元神的真神,则需要耗时打磨。就算有鸿蒙元神法,也一样是水磨工夫。修炼元神,本来就须得小心谨慎,不是如一些话本中说的,用什么极端的手段去刺激,那是旁门左道。元神何等重要?藏匿真灵之所在,一个疏忽,就要万劫不复,太过极端,分明是把自己往死里整。

因此,赵昱的真神强横程度,便不及肉身和法力。

精炁神不统一不平衡,战力虽上去了,但要证就太乙,却是个难关。

“道友安好。”

永恒和湮灭二人到了面前,各自打了个稽首。

修士的礼仪,在这方宇宙,已经成了惯例。就算是永恒这等人物,言语间也必称道友,行礼也是打稽首。潜移默化,分明一个野修士了。

赵昱点了点头,盘膝坐下。

永恒二人自也一般。

三人相对而坐,赵昱道:“掐指一算,你我三人上次见面,至今已有多年。不知两位道友这些年来,可有收获?”

又道:“吾闻大宇宙之中,教门教派如雨后春笋,山头林立。想必以二位的神通能耐,索要法门,当不在话下。”

永恒与湮灭对视一眼,齐齐叹息起来。

永恒道:“道友这些年来闭关不出,大略不知我等凄惨。”

“哦?此话从何说起?”赵昱状作奇色:“难不成除了那几位,还有人敢给两位道友颜色?”

湮灭面色僵硬:“如何不敢!”

闷哼一声,他道:“我与永恒上门索要,皆被拒之。以宝物换之也不可得。”

“既如此,便是那些人物不识时务。何不动手?”赵昱笑道。

永恒叹道:“非是那般容易。那些人物,前时修为浅薄,非我与湮灭之敌手。然则却皆有宝物傍身,能保得万全。我与永恒,如之奈何?”

“况乎我二人若对一门一派动手,其以宝物抵住,很快其余教门皆至,围攻我二人,无奈只得退走。”湮灭冷森森道。

只听这二人言语,赵昱大略便就知晓这二人这许多年来是如何度过。

软的硬的,都来过,却都无所获。阴谋诡计,也施展过,也无所得。

想想也是。

盘古力宇的诸位道友,来此方世界打拼,自然携了保命的东西。上一世都是纵横盘古力宇的强横人物,随身宝物,都厉害的令人发指,先天灵宝不计其数,或是阵法,种种底牌,还真不好区处。

至于阴谋诡计,以赵昱观之,这两位怕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恐怕非但算不到他们,反遭算计,说不得吃了不少的亏。

其实这些,都在预料之中。

否则赵昱今日,也不会传讯请这两位到这里来。否则这两位也不会一接到传讯,就立刻赶来。

就见赵昱略作沉吟,道:“也罢。两位道友求道之心殷切,吾深知之。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或可为两位道友指点一条明路。”

永恒和湮灭二人一听,虽心有猜测,却也忍不住面露喜色。

端端是这些年来,碰壁太多,又放不下颜面归化,眼看那诸多教门愈发壮大,其中首脑,多成了强横人物,机会愈发渺茫,已是心急如焚。

如今赵昱要指点明路,如何不让人欣喜?

永恒温润如玉的脸上,愁色敛去,露出一丝笑容:“难不成道友打算传道与我兄弟二人了?”

永恒和湮灭二人,早前从太一哪里铩羽而归之后,希望多放在赵昱身上。但赵昱每每顾左右而言其他,他们又忌惮赵昱的乾坤鼎,知道仅凭两人拿不住赵昱,也只能叹息,另作他想。

今日并非百年之期,却得赵昱传讯,两人心里便有所猜测,以为赵昱松口,尤其听道赵昱说出指点明路的话,更是肯定了这一猜测。

却就听赵昱道:“二位道友先听吾说完。”

顿了顿,他道:“两位道友大略不知,在许久以前,这宇宙之中许多教门的首脑,便联袂寻我,立下道心誓约,不得将大罗之妙,传道于他人。由是我也无计可施。”

道:“两位如此神通,也被那些教门所迫,我只一人,不敢与他们翻脸。”

永恒和湮灭一听,不禁齐齐色变。

“原来竟是如此!”

湮灭大怒:“端是小人,竟如此迫我兄弟二人!”

赵昱道:“何必恼怒。所谓道不轻传,那大罗之妙,哪得如此轻易赠与?”

永恒叹道:“话虽不错,然则我与湮灭一番苦心,却只徒劳,想来实在心有火烧。”

赵昱深表同情的点了点头:“吾自见两位道友这许多年来,如此孜孜不倦,实在心中不安。今日我从天外而来,本有要事,走到这里,想来想去,还是于心不忍,于是请两位道友过来,分说个明白。”

第八章 多年下饵今朝收钩

“这大宇宙中,教派山头林立。但先后有别,强弱各异。”

赵昱正色道:“因先后之别,其中各有矛盾。后来者与先行者,并不融洽。”

此言一出,不禁让永恒和湮灭二人若有所思。

永恒道:“莫非道友所指,乃是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元初神庭三教,与后来教派之间的矛盾?”

赵昱笑着点了点头:“然也。太一教门等三大教派先行一步,占了先机。后来者要与之相抗,不使三家独大,矛盾由此而来。由是那禁止传道的誓约,仅限于后来者,而三教不在其中。”

湮灭接话道:“如道友所言,莫非我与永恒的机缘,还要应在三教上?”

“然也。”赵昱大笑道:“正是如此。余者如我,皆有道心誓约所限,不敢破之,唯恐坏了道心。只有太一道人、赤混魔尊、元初天帝,不在此列。”

“然则我与湮灭曾被太一道人所拒。”永恒沉吟道:“那赤混魔尊、元初天帝,也曾拒绝我二人。其条件苛刻,我二人不愿,如之奈何?”

湮灭也颔首称是。

赵昱摇头道:“贫道有一言,不知两位道友愿听与否?”

“洗耳恭听。”

赵昱才道:“那太一道人也好,赤混魔尊、元初天帝也罢,其开出的条件,依我看来,不外乎要求两位道友归化罢?”

两人齐齐颔首:“正是。我二人逍遥自在惯了,自诞生以来,便身份尊贵,如何能屈居人下,受制于人?”

闻言赵昱不禁摇头不止:“两位只放不下颜面?那贫道来问:是那颜面为重,还是大道为重?弃大道而保颜面,吾窃以为不可取。”

道:“若两位自持颜面,稍显矜持,待得那诸般修士,各自证得大罗,反过来把两位皆当蝼蚁,颜面又何在呢?若换作是贫道,正该要放下颜面,寻那大道。大道有成,颜面自成,而非是口头之说呀。”

听了赵昱所言,永恒两人皆陷入沉思,脸上各有挣扎之色。

许多年来,这两位皆是身份尊贵,以先天神灵统领宇宙众生,高高在上。如今要得道,便须得放下颜面归化,实在为难。自见太一道人以来,两位就从未放弃过这种矜持,也是他们不曾寻到法门的根本原因所在。

若这二人稍稍无耻一些,脸皮厚一些,能放下颜面,不论是太一教门等三教,还是其他教派,怕是早就打开山门,欢迎这二位了。

毕竟是先天神灵,神通广大。能收归己用,那是再好不过。

就算曾立下誓约,却也不定没有绕过的法子——譬如‘不经意’间泄露了法门之类的,只要不是成心,也没有太多顾忌。

不过赵昱肯定不会把这些话说明,反倒要着重指出誓约的严重性,让这两位把唯一的希望,都放在三教,或者说太一教门。

这才是赵昱的目的。

良久,永恒吐出口气息来:“是我与湮灭错了。”

说着与湮灭起身,齐齐一拜:“多谢道友点明我等。”

赵昱抚掌一笑:“二位何必多礼?果真是得天独厚先天之神,如今能有所悟,正是要腾飞之时。”

便道:“两位道友的机缘,就应在三教之上。然以我之见,怕是太一教门要摆在第一位。”

“愿闻其详。”

“吾与太一,多有交情。知晓太一道侣,乃是与两位道友同出一源的死亡之神。敢问一句,两位道友与那死亡之神太冥圣母,交情如何?”

“这,”永恒斟酌一下,道:“很好。”

“正是如此。”赵昱笑道:“既然太冥圣母与两位道友交好,那太一教门,如何不是最好的选择?有太冥圣母为两位道友说话,也不显势单力孤。反倒是那元始魔教、元初神庭,两位若去,孤家寡人,怕是要受到排斥。”

“喔此言大善。”永恒和湮灭齐齐颔首。

此中道理,他二人不是不知。只是之前想着,若入了太一教门,莫不是就要低了太冥圣母一头,颜面上不好看。但转念一想,岂非正如这天一真君所言,有圣母照顾,也好过孤家寡人遭到排斥啊。

反正要得到法门,就须得放下颜面。既要放下颜面,何必还拿着那么一丝丝不放呢?

一时间心中不由得释然开来。

却听湮灭道:“道友所言虽是至理,然则我与永恒当初见太一时,拿捏身份,怕是恶了他。这些年来,连死亡都不曾与我等通讯,此番再去,结果难料。”

赵昱闻言,不禁作沉吟状,片刻才道:“如此倒也是个麻烦。”

又想了一阵,作坚定状:“也罢,吾今邀来两位道友,若是让两位道友白来一趟,怕是说不过去。好教两位道友知晓,太一道友那边,我若开口,倒是能给我个颜面。然则此事,却不能如此善了。”

他抬头看向两人:“交情归交情,我若请太一给颜面,这其中因果,便就大了。我有条件。”

永恒和湮灭两人对视一眼,却看到各自眼神里的轻松。

若这天一真君真无偿襄助,他们反倒要犹疑了。这些年来,与天一真君照面数次,性格也有所了解。绝非那种为了朋友就大付出的人物。何况两人与天一真君,实乃也是泛泛之交。

有条件,才是正理。

“请说。”

赵昱沉吟一下,道:“两个选择。其一,两位道友应诺,若成功入了太一教门,得了法门,大道在望。应诺日后,我有所求,便无顾忌出手助我一次。”

两人一听,皆思索起来。

这条件看起来并不严苛,但转念一想,若入了太一教门,必定要为太一道人所限,能不能出手,尤其关乎太一教门之时,怕是顾忌多多。自不可能为了相助这天一真君而出手,而违背太一教门的利益。

如今孤家寡人,想怎么出手便怎么出手,若有教门牵绊,绝非容易之事。

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各自看到了对方的意思。

永恒便道:“那第二个选择呢?”

赵昱眼神里莫名闪过一抹笑意,一闪即逝,道:“第二嘛若两位不选第一个,那么便就在这当场,了结此番因果——两位各自拿出一件宝物,若我满意,自是因果各消。”

又补充一句:“而贫道却保证两位能入的教门,得传大道。”

第九章 善恶非因果

早前有言,如那般神通中人,愈是强横,便愈是不为外物所动。

此非只心境坚固,流水磐石。便如眼前这两尊先天之神,要说道心无暇,那只玩笑话。盖因其强横之处,乃是此前此方宇宙最顶尖的人物,要什么有什么,外在诸般事物,探掌可得,自然便不在意外物了。

而外物不在眼中,这颜面,便是第一。

那圣人都要争一张面皮,况乎这几尊先天神灵?

由是这许多年来,总归是拿捏身份,放不下面子。即便多方奔走、盘算,也只徒劳无功。

要说那仙道法门,零零散散一些低等的玩意儿,倒是好搜集。一些修士坊市之中,随随便便,就能入手。但低等零散的法门,对永恒和湮灭这等人物而言,却毫无用处。

休说只凭借零散低等的法门,就能完善出仙道体系——如果他们有那般本事,这漫威多元宇宙,怕是早就有了独属的完善的体系了。

仙道法门,愈是高深境界的法门,就愈是严谨无缺。稍有疏漏,非但无益,反而大害。

永恒与湮灭二人也不是不曾打过这般主意,只是失败了。天仙之下的法门,他们可以摸清脉络,但却无用。而天仙之上的法门,各大教派又藏着掖着。

尤其如今仙道体系愈发繁荣,随着盘古力宇诸修士的崛起,方方面面都得到完善。在功法的保密方面,已经做到了绝巅。

他们也曾想过偷偷拿住几位天仙、真仙修士,炼其元神,掠夺功法,但一开始就失败了。

那仙道教门,天仙之上的功法传承,非一块玉简、一册书籍,而是元神传法,有严苛禁制。若门下弟子遭难,元神被拿,一旦要要从元神中搜出法门,元神立刻自毁。

这般做法,一则便是为防搜魂而遗失教派法门。二则也是对门下弟子的一种钳制。

所谓不肖弟子,任何时候,都是存在的。不单单只气运捆绑,就能让人心甘情愿。总有那种野心勃勃,背师逆教的。

一旦出现这等人物,没有二话,那传法之时烙印的禁法,登时就要发动,打破其肉身,打散其元神,摧毁其修为,重新转世去罢。

仙道教门收取弟子,可不是义务。

如这等钳制手段,除了在传法这一方面施为,还有譬如魂灯,譬如其他一些手段。最典型的,就是同盘古力宇上古天庭的招妖幡、昊天天庭的封神榜。

仙道势力培养弟子,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添麻烦,自然要有钳制的手段。

而这等手段,如今则便成了摆在永恒和湮灭这种不想付出,又觊觎法门的存在面前的一道巨大的门槛。

当然,这种手段,对仙道教门而言,只是一种保障。并非永久限制。

要跳出这个限制,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证道大罗。

一旦证就大罗金仙,跳出时空命运之长河,便可听调不听宣,不受钳制了。当然,对成就大罗的教门弟子而言,他们却又不会如那些修为不高却又心思颇多的愣头青一样,随时生出悖逆之心。

修为越高,就越是在意因果。即便大罗金仙跳出时空命运长河,不沾凡俗因果,但培养其成长的教门,又在另说。

当然,如今这漫威多元宇宙因天道不出,天道圣器破碎,而致使秩序失常,许多有神通的人物,多是肆意妄为,似乎没有因果。实则却不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作了什么,宇宙本源都记者呐。待得有朝一日,道祖归位,天道既出,秩序运转之下,自要食其恶果。

譬如那太一道人,每每行事,都有进有出,十分在意。就是为了不在宇宙本源之中,留下瑕疵。

说起因果,往往凡俗之人,都以善恶有报之类的来解释。

实则谬矣!

对宇宙本源或天道而言,无善恶、好坏之分。正是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太一自立教至今,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中的生灵,不计其数。当初陆沉英伦,死者数以亿计。夺取宝材天、宝药天,那教门弟子也一样痛下杀手。

赤混魔尊及其麾下魔道修士,因种种缘故,也不知杀死多少生灵,甚至以其血肉魂魄祭炼法宝、修行神通。

赵昱也一样,当初追杀吞星,一路毁天灭地,不知几多文明,都毁灭在余波之中,就算赵昱不是有意为之,也与他有莫大关系。

你说那太一道人是好是坏?那赤混魔尊又是好是坏?赵昱又是好是坏?

然则赵昱只开辟一方大千,附着于宇宙,便却得到嘉奖。而太一和赤混魔尊,实则也与宇宙有功。

何也?

只因这三人所为,在整个宇宙的层面而言,是积极向上的。

赵昱开辟大千,增添宇宙本源,起了个好头,自是功莫大焉。太一与魔尊,则有宣扬仙道体系,促使宇宙完善的大功。

较之而言,就算这宇宙之中的生灵,在他们手中死了一半,也是功大于过。

对宇宙而言,生灵虽然重要,但只要不灭绝,不影响宇宙的运转,就无大碍。而赵昱等人所为,却能直接推动宇宙的进步。

其中因果,便一目了然。

因此,无论是赵昱还是太一,亦或者魔尊等人,皆不惧杀生因果。反倒是对同等层次的人物,相互之间的因果,更加在意。

这又不得不说力量在其中的分量了。

闲话休提。

永恒和湮灭二人,这许多年来,终无收获。眼看那仙道教门一一崛起,许多大能如雨后春笋,各成名头,自也是急了。

就如之前赵昱所劝的那样,他们也一样看到,那些仙道修士的愈发强横。如今他们暂时还能坐稳金字塔的顶端,但依着眼下这态势,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被那些修士踩在脚下。到那时,怕真就如赵昱所言,要被人当作蝼蚁对待。

说是心急如焚,也不为过。

听道赵昱提出条件,两人皆深以为然。

若无条件,才是怪了。

那永恒直接点头:“因果之说,我与湮灭如今也感触愈深。日后我二人若入了太一教门,自要在意与太一教门的因果。若是时为道友出手,却悖逆教门之意,怕是不好。我二人中意第二个选择。”

第十章 终究得所愿

赵昱说出条件,实则就已知晓这两人的抉择。

这些年来,在仙道教门的大门上,两人撞的灰头土脸,因此愈发在意仙道体系的一些说法。何况便就不计因果,他们若答应第一个条件,怕到时也不好区处。

分明若入太一教门,必定要受太一钳制。这钳制,非是名义上的钳制,必定有实实在在的手段。这种情况,就算放在他们身上,也是一样的。譬如反转过来,太一要投靠他二人,他二人也不会放心,既不放心,自然要留一手,以为钳制。

是时若赵昱要求他二人出手之际,太一教门却以钳制手段,将两人阻拦,那就麻烦了。

至于耍赖否认,这样的事,极少出现在大能身上。同样也关乎一个颜面的问题。

毕竟,赵昱与他们,现在就已是同等层次的人物。日后怎样,那还用说?这耍赖,可以耍到蝼蚁那儿,蝼蚁没办法伸冤。

但要耍在同等层次或者更高层次的人物身上,那分明就是蠢货。

除非赵昱某一天死了,人死道消,因果全无。否则必定是要还的。

既如此,与其被因果长久牵绊,倒不如直接了结来的爽利。

因此永恒的回答,并不出乎赵昱的预料。同样,这也是赵昱希望听到的。

他与太一之间的关系,如今怕是只有系统有所察觉,除此之外,连太冥圣母这位太一道人的枕边人,都不曾知晓分毫,只道是道友。

若永恒二人知晓其中关系,肯定就不会选择第二个条件,也会恍然知晓赵昱和太一在算计他们。

赵昱面上露出遗憾之色,叹道:“两位道友神通广大,待入了太一教门,修为定是突飞猛进,说不得转瞬就要成就大罗。有两位大罗金仙应诺为我出手一次,价值无量。可惜,可惜呀!”

端端是一幅可惜到了极点的模样。

道:“既然两位道友选择其二,也罢,便就如此。”

道:“不知两位道友打算以何等宝物,来换取大道通途?”

“这”

这下反倒让永恒和湮灭感到棘手了。

这些年来,数次会面,也各有交易。他们手中,自诞生许多年以来,搜集了一些宝材宝物,此前与赵昱也有所交换。但多不被赵昱看在眼中。

如今却要拿一种宝物,换取大道通途,永恒二人心里一番计较,竟找不出合适的宝贝来。

他们也知道,不是拿出价值多少多少的宝物,就能换到。对面前的赵昱这样的人物而言,价值不是口中说的,而是看对其是否有用。没用的,就算是先天宝材一大堆,也是废物。有用的,就算是一粒沙子,也是宝贝。

赵昱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先道:“你两位道友以前拿出来的那些收藏,今日就不要献丑了。”

两人一时不禁默然。

好一会儿,永恒才道:“我二人也知晓,大道通途,乃是无价你看这般可好——我二人拿出所有收藏,你看上哪一样,便是哪一样,如何?”

赵昱心头登时一定,脸上却不露痕迹,笑道:“看看再说。”

永恒与湮灭无奈,只好拿出自家收藏,登时两座大山,各在一旁。

那山皆是无数霞光异彩的宝物累起,有如山岳般巨大的草叶,有灰扑扑的石块,也有奇花异果,凡此种种,让人目不暇接。

永恒道:“道友,这便是我二人所有收藏,你看看罢。”

赵昱早就放出神识,并已找到目标。

两座山堆之中,各一块毫不起眼的碎片,藏在旮旯里。

命运石板碎片!

赵昱心中,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千算万算,今日终于算到,也不枉费那许多心思了。

但碎片尚未到手,还松活不得。

却就装模作样,细细打量,时而摇摇头,时而目露异彩。

良久,赵昱略显遗憾道:“你二位收藏的宝物,倒是不少。然则皆非我所急需。”

“这如何是好?!”

湮灭有些急躁:“我许多年收藏,难道一件都不入你法眼?”

赵昱默然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得罪,实在两位道友的宝物,虽然不错,的的确确,非我所需。”

说着,目光扫过两人,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两位道友求道心切,我实不该为难二位。况且我与太一乃是道友,你二位若能入太一教门,好歹也让太一教门力量大增,间接与我,也是件好事。这样吧,你二人这些宝物,我皆取一成,如此因果各消,如何?”

永恒湮灭二人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一成而已,就算一半,也在两人底线之下。当即连连点头:“好!”

赵昱颔首,拂袖一挥,便就两座宝山,各自飞出一成宝物,落入他袖中。

然后永恒两人各自收起余下宝物,齐刷刷望住赵昱。

赵昱哈哈一笑:“两位端的心急。”

话虽如此,却从袖中拿出两枚符印,一一交予二人:“此符印乃是当初刚入道之时,某次我助太一之后,太一欠我因果,与我的信物。共三枚,只道是我若有所需,便可使人持此符印上门。三枚信物,太一可允诺我三件事。却并非任何事都可应诺,有所选择性。若我让太一去死,他自不应。”

永恒二人接过符印细细打量一番,看不出玄妙,闻言永恒道:“若有选择性,太一道人也可不收我二人入教!”

赵昱大笑一声:“放心便是。收两位入教,说来太一还要谢我。你二人神通,我知,太一也知,否则当初便不会有意两位道友加入。有两位襄助,太一教门势力大增,乃是好事,就算当初两位恶了太一,太一看在这符印面上,也不会再计较。”

又道:“贫道作保,如若不成,我所取宝物,十倍奉还!”

听了赵昱保证,永恒两人都笑了起来。

赵昱这才站起身来,稽首一礼:“如此,贫道便不耽误两位的大事。两位且去那太元界,太一道人自会大开山门以迎二位入教。贫道还有事,告辞。”

言罢转身,便已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永恒和湮灭二人对视一眼,也转身向天外而去。

十一章 低头垂首只为道

太冥圣母走出太元界,顿住脚步,遥遥望见永恒、湮灭二人联袂踏虚而来。

就在一个呼吸之前,太一道人请太冥圣母亲自出来相迎。

如今这宇宙胎膜之上,有两条通道。其一便是早前深红世界亦即是太元界开辟之后,与宇宙内相连的胎膜通道。其二便是第一大千开辟挂靠宇宙胎膜之后,形成的一条新的通道。

对寻常人物而言,要离开宇宙来到天外,必须要走这两条通道。而属太元界的通道,直接勾连终南山的时空挪移大阵,过这条通道,就非得走时空挪移大阵不可。

至于第一大千的胎膜通道,则异常隐秘,除了天一真君及其座下弟子,余者皆不知晓。

不过对于宇宙本源孕生而来的先天神灵而言,便勿须走通道了。进出宇宙,虽则有些麻烦,但并不十分困难。毕竟源自于宇宙本源,在某些方面,有潜在的特权。

然则这种特权,对漫威多元宇宙的先天神灵而言,大略成了鸡肋。他们从没想过这种特权有什么用。自他等诞生以来,怕也不曾出来过几次。

毕竟这天外就在混沌边上,实在危险。

永恒和湮灭两人得了天一真君的符印和嘱咐,便一路来到天外,正好是太冥圣母出来相迎之时。

圣母不禁笑道:“我道是怎的今日心血来潮,原来是两位兄长来访。”

永恒和湮灭甫一撞上圣母,大略有些尴尬。

虽则打定主意要放下颜面,但事到临头,仍然觉得别扭。

永恒笑了笑,道:“今日来此,只为拜访太一道人。不知”

圣母微微一笑,心思转动,暗暗盘算:莫非太一早已料到这二位今日要来?

却脸上不露声色,笑道:“太一正在静修,两位兄长既然来了,便见一见罢。”

说着伸手一引:“请。”

三人一路,似乎都觉尴尬,没甚话说,便就到了太元界周山之巅,一前两后,迈步登了上去。

入了那虚空之中,入目处,仍是那般模样,抬步一走,落在浮岛上。

太一道人睁开眼,面无表情,拂袖示意:“两位道友也是稀客,请坐。”

圣母便自落座在太一身侧,永恒和湮灭二人则与之相对。

一时气氛沉闷,好一会儿,永恒与湮灭对视一眼,永恒神色一定,道:“我与湮灭今日来见道友,只为大道通途。道友乃仙道第一,太一至尊,道行高深,神通无边,还请道友不吝赐法。”

今日来此,非是争锋相对,而是要低头遮面,自然,这言语之中,就温软了许多,有一种拍马屁的味道。说来永恒心中,也是羞耻难当。

然则较之前途未来,这又算不得什么了,忍着罢。

这许多年来奔走,少有所获,也毕竟是一种打击。

眼看越来越多的强横人物崛起,眼看就要被人爬到头上,什么颜面,暂且放下罢。

到了这一步,永恒二人也不藏着掖着了,皆取出符印,置于案桌之上,太一面前。

道:“我二人得天一真君指点,深知机缘只在道友处。当初得罪,还请道友大量,一概揭过罢。”

太一道人目光落在那符印上,微微一凝,似笑非笑道:“原来两位道友请出了天一道友的颜面”

旁侧圣母面露疑色,纤纤玉指指着那符印:“这符印又是什么道理?”

太一道:“那还是入道之初之事。我与天一,早为道友,那时遇事,他出手相助,使我欠下因果。我便予了他三枚符印,应诺择取三事相报。这许多年来,都快忘记,不料今日见到,实在令人回味。”

“原来如此。”圣母恍然。

太一这才面向永恒湮灭,只见这二人虽则面色沉稳,但目光之中,毕竟带着一些忐忑。不由得心里暗暗笑。口里却道:“罢了,于此之时,我也不藏掖,开门见山罢。两位道友皆是先天所属的尊神,说来入我教门,与我而言,也是大善之事。若非是那后来诸般教门有所约定,怕是两位道友早已有了落脚之处,也不会选择来此,自失颜面。”

这两句话,倒是说到永恒和湮灭的心坎里去了。

永恒不由道:“道友也知那诸般后来者之誓约?”

太一微微一笑:“如何不知?我太一教门乃仙道第一圣地,却因是占了先机。那后来诸位道友哪里肯服?近些年来,明里暗里,多有争持。其所行所为,我也非聋非瞎,自是看在眼里。说来他等非不觊觎两位神通,若得两位道友入其门,怕是转瞬之间就能与我太一教门相抗。然则坏就坏在两位神通太过广大,未免两位反客为主,又患不均,我那诸般道友害怕其中有人忍不住诱惑,这才相约定下道心之誓,要同进退。”

永恒和湮灭不禁齐齐颔首。

“一元之数,说来并非多长久。”太一又道:“若两位道友等得,待得时日一过,必定有人找上门来,大礼延请两位道友。”

这话说的也是坦然。如果永恒和湮灭等得起,等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一过,找上门来的,必定如过江之鲫。

这一点永恒和湮灭也心里有数,不过他们想的更多。

永恒摇头道:“一元数,不过十数万年,自是弹指之间。然则到那时,我二人怕已是跌落顶端,被人压在脚下。”

很显然,待得他们约定的时间到了,也不知有几人登临大罗。不说其他,单说眼前这太一道人,怕是那时,就已看不上他两位了。

此一时彼一时,此时还有地位有价值,到那时,怕就要反过来喽。

就算是卖,也要卖个好价钱嘛。

何况一步先,步步先,眼前太冥圣母,不就是证据么?

早早与这太一道人捆绑在一起,如今修为,分明二人已隐约看之不穿,如同迷雾了。现在入门,还来得及。等到一元数时光过去,怕是不知落下几步,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太一笑了起来:“看来两位道友也是明白人。”

顿了顿,道:“既如此,我便实话实说。”

说着,便从袖口掏出一卷锦帛来。

十二章 万法万仙是宝图

那锦帛卷成一卷,约有尺长。但一展开,却是三尺长、一尺宽的卷轴,其中云纹密布,迸射出一缕又一缕的霞光。那霞光照耀之下,两人只觉神魂一紧,有种不适之感。

就见太一将卷轴摊开,放在案上,道:“此乃贫道所炼的一卷宝图,唤作万法万仙图。乃是我太一教门镇宗至宝之一。门下弟子,但证道天仙者,便要在此万法万仙图中留下一点真灵烙印,才能从这宝图之中得传法门。”

这一卷万法万仙图,便是太一道人这些年来炼制的一宗宝物之一,乃是上品级数的后天灵宝,其材质皆是先天所属,或是圣母收藏,或是太一从系统兑换而来,耗费万载时光,才堪堪炼成。

这宝图取意自封神榜、招妖幡,用以传法并限制天仙级数之上的门人弟子的宝物,对于太一教门而言,意义重大,说是镇宗至宝,并非虚言。

“两位若入我教门,我自心中欢喜。然则我教门之中,却容不得三心二意之辈。两位若入教,贫道便代师收徒,与两位师兄弟相称,两位道友便是我太一教门的太上长老,门中一干高等法门,任凭两位道友择取修行,然则却需两位道友将真灵留下一点,置入这宝图之中。”

太一说到这里,更显郑重:“贫道是先小人后君子,如何抉择,只看两位道友自己。”

看到这卷宝图,听闻太一叙说,两人不禁沉默。

太一所言,虽然逆耳,但却实在。若有所得,必有付出,这是天理。他们来时,心里也早有准备。不过事到临头,终归是有些犹豫。

太一闭口闭眼,只把那选择权,交予两人,似乎不闻不问了。

不知过了多久,永恒与湮灭二人对视一眼,齐齐下定决心。

却见两人眉心之处,各自飞出一点灵光,落入那宝图中,掀起一丝丝涟漪,随即消失不见。然后那宝图上,便有两张面孔一一呈现,随后没入其中。宝图便射出两道霞光,连接两人眉心,登时间,两人闭目凝神,脸上神色,各有变化。或惊喜,或疑惑,或高兴,或纠结。

正是那宝图传法,让两人一瞬间挑花了眼。

到此时,太一睁开眼,与圣母对视,相视一笑。

对这两人,太一可不会如当初对圣母那般,还专门为她挑选出大阴阳轮回真经。永恒和湮灭二人,其所获,便看他们自己的选择。选对了,那是机缘,选错了,也是机缘。

这宝图之中,天仙之上的法门,只要太一知晓的,皆在其中。有只能修成真仙的,也有能修成金仙的,更有能修成太乙、大罗的。大罗法门便是极限,其上混元法门,实在珍贵,太一并不置于其中。

也有诸般仙法、神通之术,凡此种种,数以万计。

过了好些时候,宝图连接二人眉心的霞光,相继散去,两人一前一后,皆睁开了眼睛。

太一信手收起万法万仙图,合掌一卷,那宝图化作一点灵光,被太一捏拿住,仿如腰间悬挂的灰扑扑的铃铛之中,镇压不提。

万法万仙图虽有上品级数后天灵宝的品质,但毕竟孕养时日不长,威能较之全盛的上品后天灵宝,只三十之一二。要说能完美镇压两尊堪比太乙级数的先天神灵的一点真灵,怕是有些疏漏。于是才被太一置于腰间铃铛之中,稳稳镇住。

太一道人腰间这枚铃铛,并非寻常宝贝。也非是太一炼就的道器。

太一一身道行,虽则凝练的道器也是一口大钟,但却非是腰间悬挂这铃铛。

这铃铛,来历非常,其历经原本主人,只一位,曰:太一。

此太一非彼太一,乃是盘古力宇上古天庭之主,曰太一尊神。乃是那一代天帝,号令万妖,抗衡巫族的妖族帝君。

混沌钟。

便是这铃铛的来历。

先天至宝混沌钟。

这宝贝,却是太一从系统而来。而且非常奇怪的突兀出现,早前并未看到过。并且只需一个数的气运便兑换出来,便是系统中最便宜的货色,也比这贵。

其中奥妙,实在让人想不通。

不过再是想不通,太一道人也不曾错过。先天至宝,就算这里面,有再大的玄机,太一也不会放过。那可是安身立命的宝贝!

有了这混沌钟,太一才能直起腰杆。

这口大钟,其原本主人,是太一,此时主人也是太一,莫非天定?

得到混沌钟,已是许久之前之事。那时天一真君刚炼假成真,从幻圣界出来不久。此后那天一真君追杀吞星至终南山时,太一运使的大钟,便是这口混沌钟。自也是祭炼不多,然则其伟力,竟也能暂时顶住那突兀出现的大手。

否则若只太一道器,绝无那般雄浑伟力。

混沌钟,镇压鸿蒙,蕴藏时空,先天至宝,伟力无穷。

闲话休提。

如今这许多年过去,太一已将这混沌钟祭炼到一定程度,合着如今法力神通,就算以一敌二,自忖也能镇住永恒与湮灭二人,即便多有困难。

说来正如那永恒湮灭所想的那般,若再过一元数时光,太一还真不把他二人放在眼里了。

有混沌钟镇压,便是这二人立马成就大罗,也不怕他们能逃脱万法万仙图的钳制。

大罗金仙虽然跳出时空命运之长河,但较之先天至宝,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任何一种或可表示或不可言语的存在或不存在,都不是绝对的。金仙号称不朽,但杀起来,也不是难事。大罗跳出时空命运长河,也非是绝对。

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不外如是。

太一收起宝图,正好迎上睁开双目的二人。二人眼睛一亮,齐齐起身,便对太一稽首一拜:“师兄,有礼了!”

太一哈哈大笑,起身还了一礼,大袖一拂:“两位师弟何必多礼?请坐。”

如此,便也是一家人了。

圣母神色,也是柔和许多。

四人便自闲谈,很快气氛热络起来。

那永恒笑道:“可笑我与湮灭二人,此前不识大道,实在是该死。”

湮灭连连颔首。

“入道艰难,道阻且长。”太一笑道:“两位师弟能及时醒悟,善莫大焉。不知两位师弟所得若何?”

十三章 气运所钟有缘法

永恒道人笑道:“好教师兄知晓,我自于宝图之中,得传一门大罗无量心经,若修成此法,如如不动,永恒无量,正是合了我道之本源。”

“大罗无量心经倒是一宗好法门。”太一道人闻言,不禁笑道:“师弟也是好缘法。”

那大罗无量心经,乃是专修元神的大罗之法。一旦修成,法力无量,元神不朽,如如不动,永恒不灭,有大自在,大逍遥的道妙。

太一心中不禁暗道这永恒果真先天尊神,有这方宇宙的气运所钟。

又看向湮灭,相比这位师弟,也不差罢?

湮灭道人心情颇好,冷肃脸上,也露出笑容:“永恒的大罗无量心经虽好,我得传的破灭道乾坤真典也不差。这门真典,转修破灭道玄妙,也正是合了我一身道之本源。”

闻言太一不禁大笑:“两位师弟果然气运所钟。”

破灭道乾坤真典,名虽凶戾,却是正宗大道,非是旁门左道。

这门道法修成之后,极擅杀斗,有破灭一切、湮灭一切,重塑乾坤的伟力。破灭非破灭,阴极阳生,破灭之中,有塑造之妙,端的也是非凡。

这门真典,据太一从系统所知,乃是那盘古力宇之中,第一龙汉量劫最后,与道祖鸿钧相争的魔祖乾坤,创出传授给其麾下魔神所修的法门。

那魔祖虽号称魔祖,但所创之法,毕竟也是大道正宗,非是旁门左道。其与鸿钧之争,也非是什么正邪之争,而是道祖尊位之争。鸿钧胜了,他是道祖。若乾坤胜了,乾坤便是道祖。

至于某些所传的罗睺魔祖,太一便不知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系统说魔祖是乾坤,那魔祖定然是乾坤而非是罗睺。

太一虽忌惮系统,但却知晓,这些在曾经另一个宇宙发生过的事上,没必要欺骗他。

而且太一还知晓,乾坤魔祖与鸿钧道祖之间,乃是势均力敌。鸿钧有盘古幡,还借用了太一尊神的伴生至宝混沌钟。而魔祖乾坤,则有太极图和诛仙剑阵。两人无论法宝还是法力神通,皆是相仿。鸿钧能胜,大略也有运气的因素。

闲话休提。

永恒道人与湮灭道人都得了大罗妙法,太一也只叹两人气运深厚。

但太一也不会说什么,他们能得到妙法,那是机缘。何况两人如今入了太一教门,为万法万仙图所制,就算他们顺利证得大罗,也不怕翻天。

反倒是增添了教门势力,也是一件好事。

随后两位道人就所传法门一些疑惑之处,与太一和圣母论道许久,这才各自作别,离开这方虚空,自于那太元界周山山顶左右,各自立下洞府,潜修去了。

太一随后把此间事,传讯于伏皇道人,便且作罢,也自静修不提。

伏皇道人得知又有两尊先天之神入教,心里也是大喜。如今他掌教门,作掌教至尊,当家作主,对宇宙形势,了如指掌,因此压力颇大。各方教门山头林立,对顶着仙道第一圣地的太一教门而言,有着巨大的威胁。如今多了两尊大神,那是再好不过。

自是传达各方,只道是两尊太上长老归位之事。

又说此前第一大千的天柱子等几人,其中纯阳子早已回第一大千去了,而天柱子等人,皆已与太一教门之中的一些修士,结伴通过时空挪移大阵,往大宇宙去了。

至于此去若何,这里先且不提。

单说天一真君。

赵昱别了永恒、湮灭两人,转身便已入了大宇宙主物质层面,正好落在那大熊座与室女座交界处的霍格斯星之上。

这已是天一真君第二次来到此处。

回想上次,还是将将炼假成真,从幻圣界出来,为搜寻吞星踪迹,一路来到这里,并偶然收服了维山帝三人的时候。

那时这霍格斯星,还是所谓魔法师当道做主之时,有几座尖尖法师塔矗立。而如今,那法师塔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天一道场别院。

自维山帝三者入了真君门下,各自修得仙道法门,自是改换门庭,在其三圣帝国各大生命星球之上,推倒法师塔,转而设立了许多道场别院收取弟子,其名便以‘天一’相称,意为天一真君门下。

说来赵昱不管不顾,却早已在大宇宙中,有了一方势力。

当然,这方势力,较之于第一大千不能相提并论,但在大宇宙中,也有二流水准。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三圣帝国也不小,生灵众多,逐年累计下来,法真子等三人座下弟子,天仙级数的,也有好几尊了。

只是那法真子三人,勤修苦练这么多年,却也还只真仙修为,不曾证得金仙,也不知是因果纠缠过多,还是其真灵极限所限,终归成就不大。

这三人,在被真君收服之前,就有堪比天仙的底蕴,这么多年才只真仙,也难怪如此猜测。

仙道体系在这方主物质层面已经得到确立,无论那诸般宇宙国原本是什么形态,仙道体系都顽强的在其中扎下了根基。

赵昱落在这霍戈斯星上,一眼望去,随处可见的都是仙道体系烙下的痕迹。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符箓阵法,皆闪耀着辉煌的光辉。

看到这些,赵昱心中,不禁升起那么一丝丝的成就感。这些,源头可都在他身上。

天不生赵昱,万古如长夜。

不过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

对如今的赵昱来说,宇宙众生是什么样的,完全没有必要去在意。

只当作风景,看过便罢。

赵昱蛰伏三十万年,此番出世,自有大事要作。

却就见他腰身一晃,作了个普通游方道人打扮——竹杖芒鞋,风尘仆仆。

正是一条大街之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有那富人,身上衣着灵光微闪,分明有法器痕迹,不但穿着舒适,有自洁功能,还有一定的防御能力。来往的交通工具,无论地面行驶的,还是天上飞过的,都有阵法和符箓的奥妙。

远处还有一座医馆,有那修行不成,只得出师谋生的半吊子修士,其中售卖丹丸,也是多种多样。

凡此种种,无不印证了仙道的繁荣。

耳畔便就传来一些议论,无论远近,皆入赵昱二中。

细细一听,原来这几日,正是附近的天一道场别院招收弟子之时。

难怪这里人来人往,如此热闹。

赵昱心想,这天一别院虽不是他自己所立,却毕竟算是他座下的势力,便打算去看看。虽然大事要紧,但不急在一时。

十四章 太上忘情谓之道

现如今,赵昱千方百计搜集到的命运石板碎片,已经有五枚还多。

整个一宗天道圣器,当初一碎七分,六份大的碎片,无限、圣母、吞星、永恒、湮灭各一枚,还有一枚在无上帝主手中。最后一份化作零星,散落在宇宙间,引导出了多如繁星的文明,造就了一个又一个宇宙国度。

而除开无上帝主手中的那一份碎片之外,六份大的碎片当中,有五份如今都已落在赵昱手中。而第七份作零星的碎片,当初赵昱收服维山帝之时,就从这三人手中得到一部分。

亦即是命运石板这宗天道圣器,已有接近八成,为赵昱集齐。

如今五份大的碎片与零星一些碎屑,加之一块造化玉碟碎片镇压己身,使赵昱底气大增,再不惧系统诡谲。

许久之前,赵昱在幻圣界中,与那鸿钧道祖作了约定,这才换来一块造化玉碟的碎片。而那碎片,一则因其微小,二则因非是此方宇宙天道圣器之故,由是威能大受限制,只能保得赵昱短暂时光。后来从幻圣界出,得了太一道人手中自无限与圣母处而来的两份命运石板碎片,虽则因检校之时稍显鲁莽而大受其害,却也摒除系统手段,以之保住自身,及至于今日。

后又逼杀吞星于末路,得其碎片。如今又不着痕迹的拿到永恒与湮灭手中的两份碎片,如此,只待将那无上帝主手中碎片拿到手,再将六份大的合着那碎屑,以因果之妙施展神通,自能召回余者碎屑,使这一宗宝物复归于完整。

眼看大局在我,赵昱自是心头轻松。

正见那天一道场别院招收弟子,便打算去看看。

大略是敬畏,那凡俗之人,在这一处道场别院附近数百里之内,便皆弃了一切代步工具,个个作朝圣者模样,一步一个脚印,望那道场而去。

人流涌动,滚滚如潮。

赵昱作了个游方道人模样,混杂在人群之中。

耳畔传来许许多多的声音,嘈杂却又大致如一。无外乎那许多父母亲族,对自家参与弟子招收的少年孩童的期许。

修士,高高在上。

如今这世道,修士是超等。就算修行不成,不见前途,而被迫出师下山的半吊子,也是一等人物。至于凡俗钱权之辈,最多也只与这等人物相提并论。

乃至于那凡俗之中,钻研外道的科技人物,也想方设法多入仙道进修。

如今,不明仙道法门的外道科技人物,在凡俗中也混不开了。毕竟,仙道手段已经融入凡俗之中的方方面面。如果你不懂,那么你必定举步维艰。

当然,仙道是少数人的道,真正能在仙道体系中走出一条路的,是凤毛麟角。但这并不能阻碍凡俗中人对仙道的向往。

越是接近天一道场别院,一路上的行人,便愈是安静。他们沉默着,那些送自家孩童来的成年生灵,眼神里愈是忐忑。而那些参加考研的少年孩童,则愈是激动和期待。

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不识愁滋味。那些孩童,个个都有信心。

却也不知,待得刷下来入门不得,又该是如何伤心。

仙道体系,能够在凡俗之中全面开花的,大略只在筑基前几层。一些拳法、锻炼气血、磨练筋骨的法门。就好比这一路上的凡俗之人,个个身上都有修炼拳法的痕迹。

从这方面来讲,仙道的的确确是普及了。

但仙道体系,是精英体系。而且是精英中的精英体系。愈是往上,真正能够有路可走的,就越少。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仙道的终点,直接与宇宙本源联系在一起。宇宙本源赋予了这个生灵多大的根性,那么他的极限几乎便定在那里。只勤修苦练,成不了大神通。只有天赋姿才,也成不了大神通。只有运道机缘,也不定能成就大神通。

这一路上,里里外外的考研,实在太多太难。

知道一个勤字的,大有人在,但只凭一个勤字,能镇压宇宙的,古今几人?

有天赋姿才的,天才妖孽,如过江之鲫,但能度过种种劫难,有所成就的,又有几人?

出门能捡到法器,探手能拿到功法,这等气运所钟的人物,每一个星球,每一个文明,每一个宇宙国度,也并非没有。但这许多年来,又有几个能出头?

就算是凡俗之中,各行各业,能作顶尖的,也是少数。何况仙道这等能触摸大道本源的体系?

宇宙的构成便是这样的,人人如龙,那也只能是精神上去鼓舞。不能每个人都能成就大罗金仙甚至证道成圣。

蝼蚁毕竟是绝大多数,能作棋子的,虽然不好听,但也是少数中的少数,没有用处的,作不了棋子。而棋手,才是真正的掌舵者。

这一路上,赵昱想到了许多。

思绪如天边浮云,轻飘飘的,不着痕迹。

想得多,但能在心中留下痕迹的却涓滴也无。想过之后,顷刻间已是消失不见。

眼看远处一座大山,云雾飘渺半山腰,那便是这颗星球上的一座天一道场别院。

那云雾渺茫之中,偶尔有道道灵光掠过,或是法术神通的光辉,或是法器宝光的绽放。到这里,这些凡俗之人,眼神中的敬畏和渴求,愈是明显。

同时,已看到一些身着青袍的人物。

道袍模样,却有些花式的纹饰,分明是制式服饰,赵昱一看便知道是那山上的天一别院派遣下来维持秩序的低级弟子。

修为愈高,譬如到了赵昱这样的境界,越发便不为外物所动。平素里的行为,愈是简洁。所谓大道至简,诚哉斯言。

在赵昱看来,这天一别院的服饰,就稍显花哨。

哪里要什么纹饰?只一身袍子,最多有个八卦图或阴阳鱼,便已足够。

但这样的想法,在赵昱思绪之中一飘即过。

随他们去吧。

对赵昱来讲,他愈发的只在乎自己的大道了。除了自己专门培养,伴在身旁许多年的弟子,其他的都不会萦绕心间。

所谓太上忘情,不外如是。

十五章 昊阳域成离道人

说圣人无情,盖因圣人将一切生灵,视作尘埃,一般无二。任何生灵,无论仙凡,在圣人眼中,皆是同等,无有高下之别。

一切的一切,就好比眼中看到的浮云一样,偶尔会聚在一起,就如同生灵之生。也会散去无踪,如同生灵之死。又如毁灭,也如创生。但无论聚散生死,亦或毁灭创生,皆是浮云。

眼中唯一,‘道’也!

道难行,无穷尽。或在疲乏之时,看看那世间风景,或计较面皮颜面,大略也只是一种调剂。

赵昱自非圣人,却已有类似圣人的心态。人之立意,在于高远。高远着,眼光所在,皆登高望远,不看脚下,而无有穷尽。

便随那人潮,一路到了山脚不远。

有低级修士维持秩序,初选弟子,一批批投入考验,赵昱则退开一边,悠然张望。

正此时,有一修士,面目平平无奇,却来到赵昱身旁,稽首笑道:“道友是哪边人物?也是专程来这天一道场观摩的么?”

这修士在远处打量了赵昱许久,看这人一身着装,虽是游方模样,却总觉得气质太过平凡了些。

如今这大熊座超星系团,尤其三圣帝国,是波诡云谲,许多教门山头,在这里都有所计较,只因忌惮那法真子等三圣背后的天一真君,而一直不曾作出太大的动作。

但即便如此,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却数不胜数。

其中之一,便是争夺优秀弟子。

弟子是教门的根基所在,优秀的弟子尤其如此。但这三圣帝国,乃至于大范围内的大熊座超星系团,名义上都是法真子等三圣的势力范围,有天一真君背书。在这片浩瀚的星系团中,天一道场才是正统。

其他的教门再是觊觎这块肥肉,若不能抵住天一真君的伟力,也不敢明目张胆,在这里设立道场招收弟子。

但明的不来,来暗的。

尤其霍格斯星,这里处于大熊座超星系团的边缘区域,是最好下手的地方。近些年来,那许多教门宗派,早已把触手深入到了这个星球的方方面面。

明面上天一道场才是统治者,但暗地里就不好说了。

最近一些年头,每每逢着天一道场招收弟子的时候,来打秋风的不在少数。正好借着天一道场的名头,汇聚八方英才,然后方便截胡。

如此,比四处悄悄寻找弟子要轻松太多。

这样的事,发生在三圣帝国乃至于大熊座大多数角落,除了三圣帝国的中心区域,外围绝大多数的星域,法真子等人已经难以控制这股暗流。

非但如此,甚至有直接跳出来,挑战天一道场的正统名器的存在。

于是法真子三人不得已,这才向第一大千上禀,祈求真君垂怜。

赵昱回过神来,淡淡的打量了这修士一眼,将他看了个通透。

以赵昱如今的修为境界,就算是一只蚂蚁打量他,也能轻易察觉。就算十年百年后这里要发生一场地震,赵昱也转念即知。

但这却毫无意义。

除非是能够威胁到赵昱安危的,否则都如清风拂面,不去管他。

这修士老早就在打量赵昱,赵昱是知道的。这一路上,打量他的,数不胜数,因此并没在意。

等到这修士来到面前,看他一看,便知道这修士的底细了。

这人修行的也是正统仙法,虽则有收敛气息的法门遮掩,但在赵昱这儿,却如掌上观纹。他那法门,没有太一教门的味道,也没有元始魔教的味道,更没有元初神庭的味道。

其法门根源,不在这三教之中。

这仙道体系诸般功法,虽则不脱五行阴阳之妙,但各门各派,因其根源不同,法力元神所蕴含的气息,便自有所差异。

同样是修行五行之道的,太一教门与其他教门山头,在气机上,一定有截然不同的区别。

这人已有化神中期修为,若在三十万年之前,在这宇宙之中,也能纵横一方。但如今却算不得什么。那大教大派之中,连金仙都已经出世,区区化神,自是蝼蚁。

这人修的也是五行之妙,主火,其元神之中压抑着一股爆裂的张力。想必动起手来,必定火爆冲动。

“哦?何出此言?”

赵昱道。

那修士微微一笑:“贫道成离。道友何必欺我?你我来意,莫非还有差别不成?”

“原来是成离道友。”赵昱点了点头。

对赵昱来说,只要是入道的,都可称之为道友。虽然眼前这道友,的的确确,弱小的如同蝼蚁。

“贫道赵昱。”赵昱指了指天:“自此而来,不知道友是哪门哪派的高人?”

“原来是赵昱道友。”成离有所误会,顺着赵昱指的方向,以为的室女座,笑道:“赵道友必定是太一或元初两大教门的高士,久仰久仰。贫道从昊阳域而来。”

“原来是昊天至尊门下。”

此人根脚,赵昱已是知之。只看他一眼之时,便就知道此人乃是昊天至尊门下的弟子。至于昊阳域,乃是一方数十个相邻的超星系团的合称。

随着仙道愈发光大,各大教门的势力范围,自是逐年见长。如太一教门,虽然其宇内总教在室女座银河系的世界树界域,但势力的主体,却非是室女座了,而是室女座向大熊座相反方向的百余个超星系团,合称太一域。

域,便是如今宇宙各方教门,按照自己所占势力范围,划分出来的一种地域格局。

至于室女座,早前是三大教门合占,后来太一教门联合元初神庭,将元始魔教的势力从室女座驱逐,于是室女座便成了元初神庭与太一教门两分天下的格局。

赵昱指了指天,意为从天外而来,但成离误以为从室女座而来,因此道他是太一教门或元初神庭的修士。

一时间倒也恭敬了许多。

一则太一教门等三大教门乃是主物质层面最顶端的仙道圣地,势力实力,都要超过其他教门。二则这里临近室女座,在成离看来,这赵昱道人,也算是地头蛇。加之看不透其修为,自然要恭敬一些。

修行修行,不是越修越蠢,而是越修越精明。

如那种修成了榆木脑袋,开口闭口就得罪人的,那几乎不存在。除非是走火入魔烧坏了脑子,或者劫气冲脑,蒙蔽了元神的。

成离猜测赵昱自室女座而来,一时间心中浮想联翩。

这大熊座毕竟也是一块肥肉,在另一个方向上,也与昊阳域交界。如今宇宙之中烽火酝生,能轻易瓜分的无主的地盘,都快要瓜分完了,自然,如大熊座这样的看似纸老虎的,就入了附近教门的眼。但近些年来,无论那许多教门暗施手段,却也没见太一教门和元初神庭插手。

因此,由不得成离不心生猜测。

十六章 一瞥眼心生怒意

“道友乃是高人。”

成离略显恭敬的笑道:“如今宇宙,各大教门林立。如我昊阳域,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极致。再要向外扩张,便只如大熊座这般名器模糊的星域,才能简单可得。否则便须得与其他教门争持斗法。贫道自来这霍格斯星,已有不少时日,倒曾远远见过一些太一教门与元初神庭的道友,但这些道友多是历练。要么于红尘之中,不会来这天一别院附近。要么论道,便直入天一别院了。难道太一教门与元初神庭,也有意大熊座?”

这话说的敞亮,似乎这成离道人是个实诚的人物。

但真要这么想,便是傻子。

实诚与否,还要看他面对的是什么人。

便若面对赵昱,便是狡诈至极的魔道修士,也会不由自主的说出他不想说的话,而且还不会自己察觉,自然而然。

这是一种道的影响,非是赵昱刻意为之。

有时候赵昱想起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看到的某些小说。竟有人能在圣人面前撒谎,也是没谁了。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就算是赵昱,如今有先天至宝护身,也自忖不可能在圣人面前有所欺瞒。

“名器模糊?”

赵昱笑了起来。

虽然他的确不甚在意这大熊座,也无意在宇内扩张势力。但是他的,就是他的,谁也拿不走。否则一张老脸,面皮往哪儿搁?!

一时间,赵昱心头竟有些怒意。

天一真君赵昱这个身份,别人不知道,难道昊天还不知道么?

真以为他赵昱修炼成了石头,什么都不管了么?连面皮都不要了?

还有那其他的教门,一个个能炼假成真,在这方宇宙转世重来,莫不是得了赵昱恩惠。虽然有鸿钧道祖的约定在其中,但恩惠就是恩惠。

却不料时过境迁,人心大变。

但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了。

较之于这些因果,还是那至高尊位,诱惑更大。

“罢了,日后再好生分说。”

心里暗叹一句,赵昱道:“我听说这大熊座乃是法真子等三圣的势力,而法真子三圣,又是天一真君座下人物。莫非昊阳域不把天一真君放在眼里?”

那成离道人笑道:“此言差矣。”

道:“道友所言,虽然不错。但这许多年来,不见天一真君降世以彰显神通,分明真君修为入圣,不假外物,早不在意这区区一座超星系团。”

赵昱闻言,心里直是摇头。

却也不再继续这话题。区区成离道人,化神修为,又知道多少?不过一个小卒子而已,如同尘埃。昊阳域为何不顾他赵昱的面皮,觊觎这大熊座超星系团,必定不单单只因一个猜测。

于是道:“除了昊阳教门,想必还有其他教门觊觎这大熊座罢?”

“道友英明。”成离道人道:“万灵域与极乐域插手进来,其余一些零散的教派,也有动静。”

“喔。”

赵昱转过头去,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没有意义。

因为成离道人所说的,赵昱若想知道,只需要动一动真神,连勾动法则都不需要,只瞬间神识一扫,这颗星球,乃至于以此为中心的浩瀚一片星空,事无巨细,都在心中。

如今天机逐渐混沌,隐秘之事,尤其被人以法力神通抹去了头尾,断去了中间的隐秘,以推算之法或元神勾连法则的方式,已经无法察知。

但对赵昱这样的人来说,若脚踏实地,譬如到了这颗星球,这方星域,直接以神识横扫,除了被抹去天机的隐秘,余者仍是逃不脱他的掌握。

许多教门觊觎大熊座,根本原因在哪里,赵昱竟无法察知,分明有些人物作了手脚。但他们觊觎大熊座,实实在在派遣了人手,这就是无法抹去的痕迹。

赵昱根本不相信,区区一座大熊座超星系团,对这些教门,有那般巨大的吸引力。

他心思转动之间,抬头正好看见几个修士驾云从山上下来。一身袍子,与之前那些低等修士有所不同,乃是金边黑袍,为首的一个有化神修为,余者都是炼炁后期。

站在赵昱身旁的成离道人,此时一溜烟,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想必是不愿被天一道场的人看到。未免起了冲突。

赵昱此时,目光淡淡的落在那几个刚刚落在山脚的修士身上,眉头为不可察的皱了皱。

在这几个修士身上,赵昱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他们修行的法门,的的确确,是赵昱所传的法门,这一点赵昱自不会看错。但在这熟悉的气息当中,却隐藏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一种没有自我的奴隶的味道。

赵昱心头一动,眼中有阴阳二炁流转,分明看到那几个修士的神魂之中,有一道为不可测的炽白的神光在闪烁。

看到这里,赵昱轻轻笑了起来。

眼中,却有一抹怒色一闪即逝。

“好,真好!”

转身,已是消失无踪。

三圣帝国占据了大熊座超星系团六成以上的星域,其余四成,在名义上,也是三圣帝国的附属。

三圣帝国的中心,位于大熊座超星系团的正中位置,不偏不倚。这里地理奇特,一眼望去,竟是一方悬浮在星空之中的大陆。

这方大陆的主体有近百光年,细细一看,似乎是三个不同的部分组成的。

实际上也是如此。

这方大陆,便唤作三圣界,乃是法真子、法明子、法灵子三尊真仙修行仙法至于地仙地劫境,于宇内开辟的中千世界合在一起的产物。

开辟世界,对寻常的修士而言,选择当然在宇内,而非如太一或赵昱这等人物,敢在宇宙胎膜之外开辟世界。他们可没有那般本事。

只有到了金仙境界,第二次开辟世界,才会选择天外,在那个时候,才是他们反哺宇宙的时候。

法真子等三圣,便是依托宇宙主物质层面,各自开辟出一方中千世界,然后将其拖入主物质层面,合在一起,造就了这样一方融于主物质层面的三圣界。

三人虽被称之为三圣,但也是虚言。只是一种名义地位上的称呼,或者是从三圣帝国而来的称谓。并非法则位格,也非大道尊位。

那三圣界融于主物质层面,方圆近百光年,许多星球,都环绕着这块大陆在运转。

法真子三人道行不到家,凭空造出的日月,无法一蹴而就,于是干脆熔炼了许多恒星,作大日,环绕三圣界运转,又熔炼许多死星,炼入太阴之炁,作皓月,与大日相对运转。

三圣界在赵昱眼中,全然都是破绽。

虚空中,赵昱跨步而出,找准方向,径直向那三圣界中心处的一座大城而去。

十七章 五行阴阳八卦阵

仙家修士就一定藏在深山老林,这是一种片面的错误的认知。

如果修士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整个宇宙就那么三五两个,就算不遮掩,以其神通法力,也能不为人所知,于是被人以为只在山间野地纵横,倒也说的透。

但如今漫威多元宇宙这一主层面的宇宙空间之中,仙道盛如繁花。仙家道场别院林立,每一个星球,不说修士随处可见,但偶尔天上掠过一道虹光,人们也都知道那多半就是修士。

如三圣帝国这般,其凡俗的主宰都是修士的,自然,那修士就更是光明正大了。

说来修士主宰凡俗红尘,自仙道繁盛以来,例子不算多,但也不少。一些边远的地方,一些边缘的低等修士,或是下山历练的低等修士,会借助凡人的势力搜集所需的资源,于是建立相应的国度之类的,也不是没有。

三圣帝国就更进一步了。

法真子等三圣虽然不理俗务,但这个帝国实实在在,是掌握着他们三人手中的。在他们还没有得传法门转修仙道之前,这个帝国就已经掌握在他们手中≡然而然的,转换过来,三圣帝国也就成了一个修士的帝国。

三圣以天一真君名义建立的天一道场,形成一张有别于凡俗军政网络之外的网络,实际掌控着这个国度。在三圣帝国的中心,三圣界,这里的城市,修士随处可见。

天一道场的祖地,就是这三圣界的中心城市。

在这里,凡人与修士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一类城市的各行各业,其核心主旨,都是为修士服务。而每一个行业,涉及到许多人力,修士不能亲历亲为,于是凡人就参与进来了。

说句实在话,在修士座下做事,对凡人而言,是一件大好事。因为修士的时间很宝贵,他们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放在修行上,没有时间去管鸡毛蒜皮的新,所以凡人们的生活,显得非常轻松。

在凡俗,就算在工厂里打工,隔三差五还要被上头训斥。但在修士手底下,人家修士哪儿来时间训斥你?

当然,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找不着北了——不要惹恼了修士,否则下翅很凄惨。

赵昱跨步走出虚空,瞬息之间,就到了三圣界中心位置的中心城市,亦即是天一道虫地。

这座城市异常广大,方圆有亿万里,几颗星球加起来,也不及这一座祖地来的宏伟。

放眼望去,初看格局零散,再看却显自然。这座庞大的城市里,森林、河流乃至于海洋,都被包揽在里面。鳞次节比的各色建筑,高的矮的,数之不尽,形成一个个相对聚集的区域。有的区域是以炼器为核心的聚居区,有的则是炼丹的,凡此种种。

每一个区域,其所处的位置,都非常的独特,贯连起来,就形成了一座庞大的阵法群。

赵昱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城池的中心位置,有一片奇异的景致,左边是浩瀚冰冷的大洋,将天空映照的湛蓝湛蓝。右边则是一片无边炽热的岩浆,冲天而起的火光,红彤彤霞光万丈。

二者占据了三千万里方圆的面积,各据一边,形成了一个巨大阴阳鱼。

分明这阴阳鱼,乃是引动三圣界水火两道本源显化而成。

水火相济,在交界处冲起一阵阵云烟,一座方圆百万里的大岛被冲将起来,悬镐上。

这是一座阴阳两仪大阵。

在阴阳两仪大阵之外,呈三才,分别有白、黄、青三座千万里高的巨山拔地而起。

正是一座三才大阵。

这三才大阵,分明引动三圣界土、木、金三行本源显化而来。

水火相济,立两仪阴阳大阵,三才相辅,成天地人三才大阵。二者相合,正是一方五行本源大阵。

而在五行本源大阵之外,有八个大的聚居区,正好形成了一方阴阳五行八卦大阵。

真个是环环相扣,精微奥妙。

赵昱不禁微微点头,只道法真子三人倒也是用了心的。

凭着这阴阳五行八卦大阵,以三人真仙修为,倒是能暂时抵尊仙的攻伐了。

休说赵昱在天仙级数,就能斗败真仙,也休说如今赵昱不过金仙圆满,就不惧太乙。修行越是到后面,越级就越发的不可能。

法真子三人不论所修功法,还是道行境界,乃至于体质血脉,与赵昱都是天差地别。赵昱能越级斗法,他们三人合力,借助阵法,都很难作到。

不过这座连环大阵,在赵昱眼中,仍然不够看。

虽说出自于三圣之手,已是他们三人竭尽全力,才落成这样一座大阵,但在赵昱这儿,比这样的阵法强的多的,比比皆是。

心思转动间,赵昱迈步走进了这座城市。

他也不耽搁,一路走马观花,不快不慢,往城中心而去。

说来赵昱要来这里,可直接降临在阴阳两仪大阵中心位置的浮岛上,还不会被察觉分毫。不过他就是想浏览浏览,仅此而已。

修士有时候,显得神经质。或者说思维天马行空。

天边云卷云舒,庭前花开花落,这是修士心思的真实写照。

不能以凡人的心态,去揣度修士的想法,那是极端错误的。

眼看就要到城中,赵昱对这座城市,已经了如指掌。

这座城池,以三圣命名。虽则外界把这里称之为天一道场的祖地,但法真子三人可不敢§一真君赵昱还从没来过这里。真正的祖地,是第一大千。

不过三人很会作人——他们三人在这里的道场,是三才大阵的阵基——以土木金三行本源显化而来的三座大山。水火相济之间的浮岛,则是供奉赵昱的真君殿,除了重要节日时候的供奉,一概不开放。

三座道撤绕保护着中间的真君殿,显得非常的恭敬。

所以说这些年来,赵昱对他们,还算是满意。一应的赏赐,比如功法,比如法碑类的,也不曾少了分毫。

法真子三人,如今都在各自道巢修,这座城市远远近近的一些气机,都被赵昱纳入心湖。有多少天仙,有多少地仙,有多少化神,了如指掌。

便就到了坎离海边。

十八章 收徒赐宝安其心

水火在八卦之中,称坎离。坎水、离火。

由是将这一方三千万里方圆的水火之海,称之为坎离海,也是相得益彰。

赵昱负手背后,立在坎离海边,遥望着水火互冲涌起的滚滚烟霞,脚下升起层层叠叠的仙云,腾云驾雾而起。弹指间,便已是到了烟霞笼罩的浮岛之上。

那岛中一座宏伟古拙的道殿,正是那真君殿无疑。

上前一看,道殿大门之外,左右各一尊如山华表,有万丈高。其上蟠龙飞凤,跃跃欲出。

华表下,两尊巨龟,闭目咧嘴,口水长流。

这龟乃是活物,也不知法真子三人从哪里捉来,用以托负华表。

托负华表虽是劳力活,但对这两头巨龟而言,怕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这里常年安静,无有打扰,除非三圣帝国灭亡,除非天一真君败落,否则安全不是问题。吃有人供奉,睡无人打扰,修炼有仙法,安全又懒散,岂非好去处?

这两只龟都硕然庞大,托着华表酣然入睡,口中流出的涎水幽幽成了两条长河,各自一边流淌,从浮岛流出,悬落成瀑布。

赵昱闲庭信步,从华表中央过,便到了大门前。

那门高大,有九千丈,青灰色,古老无比。说来并不奇怪,这三圣界开辟,也有些年头了,换算成地球时间,超过十万年。十万年的时光,自然要留下了该有的痕迹。

门上悬了一块牌匾,曰:天一真君殿。

左右有联,上联曰:开天辟地祖法大道元始归一;下联曰:天道自然神通无量法力无边。

这大门上,禁法层层叠叠,匾额与上下两联,每一个字都霞光万丈。若得有人不敬,天仙之下,顷刻间就要飞灰了去。便是天仙,也不敢放肆。

赵昱伸出手轻轻一推,大门应声而开。

那诸般禁法虽则凌厉,但在赵昱眼中,也不过孝子把戏,不足道哉。

他一伸手,那禁法便被禁锢,连一丝烟尘也不曾激起。

走进大门,空旷一座大殿,别无他物,只一座神龛,上盘坐一尊道人,分明自家模样。

看到这殿中金身,赵昱不禁生出一股荒谬之感来。

“黄白的木胎,泥塑的金身,要来何用。”

摇了曳,赵昱摆手,那有九万丈高大的金身,登时化作了虚无,萨代之,是一幅大道图——一个歪歪扭扭的道字。

便就上前,就在那神龛下唯一一尊蒲团上盘膝坐了下来,随即口里淡淡道:“来真君殿见吾。”

法真子正在静修,忽闻耳畔有音从天降,顿时睁开眼睛:“真君!”

当下哪里敢怠慢?忙不迭出了静室,腾身而起,正好看见法明子、法灵子两人也自道厨出。

三人合在一处,也不言语,直奔当中真君殿而走。

及至浮岛,三人联袂走进真君殿,当头看见赵昱盘膝坐在神龛之下,连忙上前,齐齐躬身稽首:“真君。”

赵昱颔首,拂袖呈现三尊蒲团,道:“坐。”

三人依言坐下,恭敬无比。

赵昱道:“我自一路行来,看你这三圣界,虽则不甚入眼,却也尚可。”

听到这话,三人心里不禁一松。

赵昱又道:“吾虽不在意凡俗势力,可有可无,但尔等三人,毕竟用功,吾非视而不见。”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使得三圣心里提了起来。

“想当初,吾以法力神通,强服尔三人,至今已许多时光。尔等矜矜业业,吾甚怜之。如此,今日便收你三人作个弟子罢。”

三人一听,登时愣住了。

说来三人在赵昱座下,地位非常尴尬。说弟子不是弟子,虽则有传法之谊。说属下不像属下,盖因真君不在意所谓凡俗势力。

如此却让这三人行事之间,颇是束手束脚。连如今局势,都难以掌控。外界之人,甚至不都太相信他们三人是真君的人。

如今听闻要收为弟子,心中却如何不激动?

这是一种承认!

当下哪里还犹豫?

齐齐一拜:“师尊!”

那声音,也显颤抖。

这三人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物,却从来没有如今这般心绪激荡。

赵昱颔首:“起来罢。”

道:“尔那阴阳五行八卦大阵,一无是处,不提也罢,这里有一块元清神符,法真子你拿去,其中有一门两仪微尘阵,好生体悟。”

元清神符乃是赵昱这些年闲来炼就的一宗后天灵宝,其蕴含天地大道,两仪阴阳化微尘于洪荒,乃是一门不可多得的仙家阵法。若领悟通透,护持这区区三圣界,那是绰绰有余。

较之于他们自己布下的阴阳五行八卦大阵,不知要好到哪里去了。

法真子连忙接过神符,心中激动,自不言喻。

收了弟子,自然要有作矢的样子。赐了法真子元清神符,自然也少不得法明子与法灵子二人。于是又予了这两人各自一件后天灵宝,一为四象塔,一为三才珠。

赵昱于第一大千蛰伏许多年,练手的宝物层出不穷。如四象塔、三才珠,都是亲手炼制而成。其座下弟子,人手都有一件。

随后又传了三人嫡传的法门,乃是赵昱专门为座下弟子创出的一门仙法,曰:天一真法。

这门真法,不但高深,而且适用性广泛☆是适合作为门人弟子修行所用,从筑基起始,及至于金仙而终。

这门阵法的适应性,因修行的人不同,在这过程中,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同样是修行天一真法的弟子,因自身的根基和悟性,修成的神通、特性,皆有区别。

如此,同一门真法,造就的弟子,各有不同,局限性小。

至于鸿蒙真经,实在太过高深,至少至今,赵昱诸弟子,没有一人有资格修行。

说到鸿蒙真经,如今在赵昱手中,全称已有改变:鸿蒙天一至圣真经。是天一而非太一。这门无上法门,在赵昱手中,已经与太一所修,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自然不能用同一种称谓。

这门道经入门苛刻,尤其开辟穴窍的过程,更是苛刻到了极点。当初第一大千第一批生灵孕育,亦即是天柱子等人孕育而出之时,被赵昱收归门下之后,赵昱也曾让他们从开辟穴窍而起,然而都失败了。

最成功的,天柱子,开辟出三百六十五个穴窍,便无以为继,只得改修天一真法。

自那时开始,赵昱就知道,他自己的血脉体质,远远超过了一座大千世界诞生的第一批生灵。

十九章 千疮百孔疏且漏

要知道,第一大千因其特殊性,天柱子等第一批生灵,在漫威多元宇宙本源的赐福之下,真灵极限被打破,有证得大罗的根性。

加之皆为世界本源孕育,根脚血脉,非同凡响。

但即便如此,却修不得鸿蒙真经。

可见赵昱本身的血脉体质,有多么超然。

对这一点,赵昱疑虑由来已久。

他不知道是自己原本就有这样的体质,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第一个猜测,赵昱直接否定了。如果他在穿越之前,本身就有这样的体质,那么只睡觉,睡个几百年,就能称霸那个世界的地球。

但事实上,他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至于其他的缘故,赵昱就不好判定了。是因为穿越的缘故被改变了体质,还是

当然,这些都是旁枝末节。该知道的时候,一定会知道。血脉体质,只要修炼通透了,自然而然会明白到底是什么血脉。

只能说他现在修为不到家。

而一个金仙圆满境界,不惧太乙的修士,连自身血脉都摸不清楚,可见这种血脉的高深,是何等的骇人。

闲话休提。

赵昱特来收下法真子三人作弟子,也非是心血来潮随意为之。

如今大劫将至,该落下的棋子,已经到了亟待落下的时候。赵昱此番亲身出世,可不是来游玩的。

这三人一直以赵昱的名义行事,但终归没有得到赵昱的承认,心里必定是七上八下,不太安稳。赵昱需要安他们的心。

便就为三人讲道数日,将天一真法的一些关节之处,细细传授。

法真子三人此前所修的功法,虽然也是赵昱传授的,但肯定比不上天一真法。加之赵昱又不曾为他们讲道,因此他们虽然有完善的功法可以修行,但多是在自己摸索中前进,少不得有疏漏之处。

如今这一番讲道,自然三人,是收获良多。

心中的喜悦,便不多说了。

数日过后,赵昱停止讲道。

三人意犹未尽,怅然若失。

赵昱道:“既已为吾弟子,来日方长,随时可至第一大千于天一宫中听为师讲道。”

三人自是点头不提。

成了赵昱弟子,当然要出入第一大千,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像以前,虽然能与赵昱联系,却不得进入第一大千,被排斥在外了。

“为师从天外而来,至此之前,也稍稍看过一眼这大熊座超星系团。其中微妙之处,吾如掌上观纹。尔弟子三人,虽则打下如今这番局面,殊为不易,却让为师不甚满意。”

说到这里,赵昱微微一顿:“那诸般教门暗地里上不得台面的动作,为师便不多说。你那天一道场别院之中,诸般修士,早已被人侵蚀,尔等知否?”

闻听此言,三圣微微一怔。

法真子道:“师尊何出此言?”

他却不知其中奥妙。

赵昱微微摇头:“那外敌入侵,不足道哉,反掌之间可灭之。坏就坏在你那天一道场别院,早已千疮百孔不分敌我了。我来问你,你道这方主物质宇宙层面之中,信仰之道,还有何者?”

“信仰之道一神教?”

法真子神色一动:“莫非”

连法明子与法灵子都紧张起来。

赵昱点头:“然也。便是那霍格斯星,吾来时看过一眼,有一座道场,分明许多修士,神魂之中根性尽失,信仰因果之光纠缠。非是那无上帝主一神教,又是何来?!”

赵昱慢条斯理:“窥一斑而见全豹,也不知你那道场别院,几多修士,成了那无上帝主的傀儡奴隶。”

三人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怎的如此!”

法明子恨声道:“我辈修士,求的便是一个自由逍遥,怎的还有人如此愚蠢,甘愿奉上本源根性?!”

对法真子三人而言,赵昱所言的这个情况,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们努力经营许多年,造就出来的势力,竟是千疮百孔,还不自知。这简直打脸打的啪啪响。

“不必惊慌。”

赵昱摆了摆手。

他说出来,也只是给三人提个醒。至于那低等的修士,不过蝼蚁而已,就算被人策反,也浑然不曾在意。

道:“那失了根性的修士,不足道哉。你等经营势力,也必有反制手段,想来要清理干净,并非难事。”

三人一听,也皆安稳下来。

的确,反制手段简单的紧。只把那修士魂灯,下个咒法,自能区分敌我,然后歼而灭之。

只是这样一来,许多年努力,不知多少要化作流水了。

赵昱道:“吾今临凡,只为劫数将至。眼下有二三事,须得你三人区处一番。”

“请师尊吩咐。”

赵昱道:“一则便是将你那道场内部清洗干净,以免事到临头却后院失火,平白没了面皮。”

法明子面露狠色:“师尊放心,此事弟子来处理。”

分明要下狠手。

赵昱颔首,道:“二则便是好生探查一番,为何那诸般教门,皆把目光放在这大熊座超星系团。把根由找出来,免得事发之时还一头雾水。”

“敢问师尊,”法真子有些疑惑:“难道那诸般教门,不是看上了大熊座的资源和地盘?”

赵昱失笑摇头:“区区大熊座,又算的了什么?你三人屈居于大熊座之内,难道不知宇宙之中的局面?如那太一教门,势力包揽上百座超星系团,昊阳教门,也有数十座。你一座大熊座,犯得上让许多人觊觎?”

三人结舌,想到许多,顿时汗流浃背。

赵昱笑道:“若非别样缘故,以本君的颜面,哪里有人敢来大熊座放肆?”

三人心头这才一片敞亮,但随即更多迷雾汹涌而来。

他们仨的确这些年来,都窝在大熊座,而不曾把目光远望。一则因周边星域皆有其主,以三人能为,不敢扩张。二则三人要发展仙道势力,又没有经验,摸着石头过河,许多精力都放在内部了。

于是致使隐患暗发之时,三人都不明就里,还以为是那些人物觊觎大熊座的资源和地盘。

“弟子明白了。”法真子叹了口气:“下去之后,弟子必定查清是何缘故。”

“嗯。”赵昱颔首,又道:“其三,你三人取一人,往太一教门走一遭。为师与太一道人乃是至交好友,此间事,或可借太一教门通个气。”

然后又道:“尔等诸师兄弟,亦即第一大千为师诸般弟子,皆已入世。有纯阳子、纯元子两个童儿,会来相助尔三人,须得注意一番。”

“为师要推演天机,尔等便下去罢,若无大事,不要来扰吾。”

便就打发走了三人。

二十章 两童儿下山

修行的目的,是为了超脱一切烦恼和束缚,只为那大自在、大逍遥。

而要超脱烦恼和束缚,得到真正的大自在大逍遥,便须得有看穿一切时空命运的道行和摩弄混沌天地乾坤的伟力。

一切尽在掌握中,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遮住双眼,没有什么神通,能威胁生命,没有什么存在,可并肩而坐,自然是大自在大逍遥了。

从这方面来看,无论是凡俗还是神通中人,越是强大的,就越习惯把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蝼蚁蚍蜉尚且如此,况乎屹立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而修士惯于推算天机,这便是拨开迷雾,见证事物的强横手段。

即便天机混沌,修士也更相信自己的推演神通,而非是通过耳闻或者打听而得到的消息。

那是现象,而不是本质。

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这已是修士修行以来炼成的一种习惯。

天机混沌,连赵昱都不知道大熊座超星系团为会何吸引诸多目光,就算偶尔心血来潮,也是模模糊糊。但他仍然更相信自己的推算。

打发走了法真子三圣,赵昱便坐关推演天机去了。

不说法真子三圣依着真君吩咐,前去处理诸般事务。却说真君的两个童儿,纯阳子与纯元子。这两位道童在真君座下,无忧无虑,虽则生命长久,也算是老怪物了,却是个孩童心性。

纯阳子持真君符印,走了一遭太元界,归来之后,从真君吩咐,便要与纯元子出世,去襄助法真子三圣,顺便历练红尘。

第一大千世界与多元宇宙之间,自有通道,虽则隐秘,少为人知,但自从第一大千附着在宇宙胎膜之上,那通道便就形成了。

只不过被真君施展神通遮掩住了。

两个童儿粉雕玉琢,头上皆是总角。纯阳子一身小巧道袍纯白如玉,纯元子则碧绿如翡。一个手腕上戴着金圈,一个脚腕上悬着铜铃。一个如深山里的公子,自然如意;一个是海天中精灵,纯粹无暇。

两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行走间铃声清脆,咯咯的笑个不停。

“师哥,师父说让去什么大熊座,你知道在那儿么?”

纯阳子哪知道大熊座呀,他可从来没离开过第一大千,不过毕竟是真仙,元神勾动天地法则,要找个地方还不容易?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急忙摇头道:“不知道,师妹知道么?”

纯元子咬着手指:“不知道。”

“那可怎么办?”纯阳子看着纯元子,眼中闪过一丝好玩的神色:“要不然我们先到处找找?”

“宇宙那么大,怎么找啊。”纯元子皱起小眉头。

纯元子嘿嘿一笑:“太元界的人一定知道,要不然”

“要不然我们先去太元界,好好玩一玩,对不对?太元界的血玉灵果可真好吃啊,对不对?”

纯元子小嘴巴一撇:“师哥,你的智商真让人捉急。想玩就直接说嘛,何必拐弯抹角的呢。”

纯阳子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好哇师妹,你玩我呐!”

纯元子嘁了一声:“还找不到大熊座你当我修炼这么多年,白修了一场啊?不就是去了太元界一趟么,整天吹,吹的牛都成精啦!”

纯阳子小脸一红,赌气道:“那你说怎么办罢。”

纯元子嘻嘻一笑:“当然要好好玩耍啦。我可从来没离开过第一大千呢。”

“那好,现在就去太元界。”

说这话,纯阳子转身就要退出通道,先去太元界。

纯元子又鄙视了:“看你那出息。太元界才多大点地方?还没完没了了。宇宙才精彩,知道么!”

纯阳子几乎要挖个坑跳进去,实在太丢脸了,竟被师妹鄙视。

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话都说不出来。

纯元子哪儿管他,自顾自道:“师父的吩咐也不能忘了,要不然会打手板的。”

好吧,真君教育童儿,实在跟凡俗的幼儿园没什么区别。当然,这打手板的工具,可是特制的,一板子下去,真仙都要哭爹喊娘。

想起那板子的厉害,纯阳子不禁打了个寒颤:“那怎么办?”

“先去大熊座呗。”纯元子斜睨他一眼:“大熊座也不小好不好?反正是玩,哪里不是玩?到了大熊座,也是法真子他们的地盘了,找不到法真子他们,也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又没见过法真子,不认识,师父总不会怪我们吧?”

“哎呀,有道理。”

纯阳子一拍手掌:“那还等什么?”

这童儿平素也是古灵精怪,但在师妹面前,总是低了一头,也是如之奈何了。

两个童儿商量妥当,便也走出了通道,元神勾动天地法则,直接就找到了大熊座的方向,穿越过浩瀚的虚空,撕开主物质层面的空间壁障,正好是大熊座边缘。

纯阳子已经急不可耐了:“好热闹啊!”

站咋星空中,望着远处那颗星球,两个童儿都瞪大了眼睛。

“走走走。”

两道无形遁光陡然便降落在了那颗星球上。

宇宙之中,每一个国度或势力的边界星球,往往因为不同势力之间商业或者其他方面的交流,形成非常繁华的局面。就好像凡俗之中,沿海的城市、边界的一些城市,会因为商业和交通枢纽等缘故,显得非常繁华,甚至比内陆的繁华无数倍。

这样的规律,在大宇宙中也一样说的通。

就比如霍格斯星,是大熊座与室女座之间的少数几个生命星球之一,因此通商的,必定会把这里当作一个交通的转折,怎么着也会在这里停留,与是就造就了霍格斯星的繁荣。

纯阳子和纯元子降临的这个星球,并非霍格斯星,也不是与室女座交界的星球,但也是位于大熊座边缘的一颗星球,这个星球,是大熊座与另外两座超星系团之间交界的地方。这两个超星系团,一个属于万灵教,另一个则是较为混乱的超星系团,其中有不少的山头。

如今这方大宇宙主层面空间,如太一教门、元始魔教,以及如通昊阳教等顶尖或者一流的教派势力,自是下辖许多超星系团,势力广大无边。但也有许多杂七杂八的小山头,这些势力,甚至比三圣帝国还要小,没有能力占据一座完整的超星系团,只能与其他的小势力瓜分之。

便就形成了一些格局混乱的超星系团。

这些超星系团,如今明里暗里,实际上都有大教插手。蚊子再小也有肉,虽然说不上觊觎,但若能为教门开疆拓土,那毕竟也是一件好事。大教明里暗里的插手,却也使得这样的星系团更加混乱。

而混乱,却是浑水摸鱼的好地方。

二十一章 三元星生变

三圣帝国对大熊座的掌控能力,逐日在降低,如这种边缘位置的星球,也只是名义上还属于三圣帝国,实际上,早已被许多势力瓜分掉了。

但正是因为许多势力的插足,使得这样的星球,形成了更加繁荣的局面,一种较为畸形的繁荣。

在繁荣的水面下,暗流涌动。

各方势力的争斗,日渐激烈。

纯阳子和纯元子降临在这个星球,并无人察觉。

虽然这个被称作三元星的星球是各方势力角逐的角斗场,但这个星球主持角斗的各方势力首脑,较之于纯阳子和纯元子这等修为来说,都是小虾米。

连一个天仙都没有。

也就些返虚地仙级数的人物,哪里有能力察觉真仙的踪迹?

不过纯阳子和纯元子关注的可不是这些。

他们直接降临在一座繁华无比的超级大城市里,就像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这也好奇,那也好奇。哪儿的衣服漂亮了,要看看。哪儿出了件本来不奇怪,但在两个童儿眼中奇怪的事,也要驻足看看。

反倒是街面上奇奇怪怪的生灵,万灵教的小妖小怪,浑身魔炁萦绕的魔道修士,其他乱七八糟的人物,都不曾吸引他们的目光。

在第一大千,奇奇怪怪的生灵多了去了。

不说其他,就是他们自己,生来也不是人形。

两个童儿走走停停,逛了几天,差点被这座城市的紫醉金迷看花了眼。不过再新奇的外物,对修士来说,也只是一种调剂。即便两个童儿孩童心性,但修行这么多年,道心还是有的。

兴致逐渐降低。

“师哥,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罢?”

纯元子踢飞一颗石子,嘟着嘴:“这里不好玩了。”

纯阳子也觉得不好玩了:“那去哪儿呢?”

纯元子咬了咬手指:“我不知道哎。”

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两个童儿都纠结了。

该去哪儿玩呢?

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要是这里也有棵血玉灵果就好了”

纯阳子不禁道。

“凡俗之地,红尘滚滚,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灵果。”纯元子撇撇嘴,正要继续说话,突然一道粉红色的光炁兜头罩下,正好把两个童儿罩在其中。

纯阳子一个激灵,就要出手,却被纯元子眼神止住了。

两人自生来一起许多年,那甚至不用传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当下纯阳子眼中闪过一抹好玩的神色,就见他白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纯元子也跟着装模作样,晕了过去。

呼吸间,一股清风吹过,就有俩穿着黑袍的人物,出现在两个童儿身旁。

却听其中一人低声道:“端端是好资质,血祭了可惜”

“宇宙这么大,资质好的天才如过江之鲫,那又算什么呢?”另一人冷笑道:“半途夭折,那是天数。”

起头说话的那人点了点头,袖袍一拂,将纯阳子与纯元子收入袖中,随即两人脚下缩地成寸,一路往城中而走。

正是将要入夜,这城市已显灯火辉煌的模样。其中一人叹道:“这等景致,转瞬就要化作枯骨血海,可怜,可怜。”

“如果完不成上面交代的事,我们才真可怜。”另一人言语之中,毫无情绪:“你修魔功,怎得多愁善感?”

“嘿,多愁善感?”起头说话的冷笑起来:“我只叹其中好处,没我的份。”

两人言谈,却怎的瞒得过纯阳子和纯元子?

这两人不过化神修为,在两个童儿眼中,比蝼蚁只大那么一丁点,休说他们言语,便是心中所想,也很快看了个通透。

当下便就明了内中详情。

却就在那修士袖子里面,排排坐,说了起来。

要说这袖里乾坤,的的确确,也是一门神通。但袖里乾坤入门简单,随便一个化神修士,袖子里都能练出百十丈虚空来。

不过这门神通易学难精,要修的大成,那是少数中的少数。

纯阳子和纯元子所在的这方虚空,就只八十丈方圆,逼仄的不可思议。两人排排坐,纯阳子小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师妹,他们竟然要血祭了这座星球!”

纯元子皱着小嘴巴:“那可不行。这里虽然不好玩了,但是不能平白没了呀。”

“那你说怎么办吧。”纯阳子倒是无所谓。

天一真君门下,或者说修士,可不是孔圣人的徒子徒孙,绝不会无缘无故去怜悯生灵,对蝼蚁讲仁义道德。虽然孔圣人的徒子徒孙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讲一讲,不会去作。但修士讲都不会讲。

纯阳子不会在意一颗星球亿万生灵的死活,纯元子也不会。甚至他们被人暗算——当然是假装被暗算——只是为了好玩——他们甚至第一时间想到的都不是这个,而是因为这里是他们玩耍过的地方,虽然没兴致了,但也不能平白无故没了。

从这两个黑袍修士的心灵之中,他们看到了事情的大概。

有些人,要把这个星球血祭了。

至于目的,还不知道。因为这两个修士,也不知道。

他们只是执行者,而不是知情者。

“先跟着看看。”纯元子想了想:“伺机而动。”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一缕光芒在萦绕:“我想看看是哪个找死的,要把我玩过的地方血祭了。”

“嗯。”纯阳子点头:“然后把他也血祭了。”

“对。”

大略片刻功夫,两个童儿有所觉察,皆一歪又装晕过去,随即就被人从袖子里放了出来。

然后听到骂骂咧咧一些远去的声音,感受到周围驳杂的气息,两人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正是一处石窟。

这石窟不小,方圆有七八十丈,其中二三十,皆是些幼童。什么种族的都有。

石窟壁上,印刻着许多歪歪扭扭的道纹,血红血红,放出一缕缕煞气,将这石窟笼罩其中。使得这些幼童各个神情呆滞,仿佛失了魂魄。

纯阳子一眼就看透了这些道纹的奥妙,不禁低声道:“是炼魂煞。”

纯元子把目光从幼童们的身上收回来:“这些小家伙要么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要么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要么是三煞年月所生,难怪被抓来这里,作为血祭的引子。”

二十二章 七天仙议事

“这又是怎么一个血祭法?”

纯阳子疑惑道:“阴阳数,煞数的都有。”

“阴阳魔煞祭。”纯元子白了师兄一眼:“这你都忘了?”

纯阳子嘿嘿一笑:“我都没记过。”

纯元子道:“师父说你不学无术,还真是。”

“鸡毛蒜皮的用得着记么。”纯阳子嚷嚷道:“不是还有师妹你么。”

纯阳子小小的叹了口气,道:“阴阳魔煞血祭法,取阴阳数、煞数生辰的童子,以炼魂煞先炼其魂,再置于七十二血坑,以诸般手段折磨致死,取其怨恨之毒,在阴阳相交之际,引动天地之力,血祭一方天地。”

顿了顿,道:“这种血祭法虽然是旁门左道,但可用来炼器,也可用来炼丹,用处非常广泛。难道主持血祭的,是想把这个星球的所有生灵合天地灵机,炼成一颗大丹?”

纯阳子听了撇嘴道:“真是旁门左道。这样的丹药也能吃?不怕污了元神?”

“若是魔道修士就不怕。”纯元子道:“他们巴不得把所有的生灵都祭了呢。”

纯阳子嘀咕:“到时候把他给血祭了,炼成大丹,拿来踢着玩。”

然后指了指这些幼童:“那现在怎么办?”

“简单。”纯元子打出一道灵光,在这些幼童身上一绕:“我先护住他们的神魂等等看。”

这一道灵光过后,石窟中的幼童陆陆续续都恢复了神智,一时间都惊慌失措,要大喊大叫,好不容易才被两个童儿安抚下来,竟作起了游戏。

纯阳子作了会游戏,感觉有些无聊,看了眼正兴致盎然的纯元子,道:“师妹,我出去看看。”

纯元子头也不回。

纯阳子身化虚无,走出石窟,正好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左右绵延。

他看了看,择了方向,迈步而走。

走不远,忽然抬起头,然后嘴角微微一翘:“天仙么正主到了?”

抬步又要走,刚一步,又微微一顿:“又一个?”

再片刻:“又一个!”

竟陆陆续续,有七道天仙级数的气机,隐晦无比的降临在了这个星球上。

纯阳子有点挠头:“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他倒是不惧天仙。本身有真仙修为,底蕴又深厚的不可思议。要法宝有法宝,要神通有神通,休说七个天仙,就是七十个,也不被他放在眼里。只是觉得突兀来了这么多天仙,到底哪一个才是正主呢?

“咦”

忽然纯阳子神色一动,随即转身又回到石窟:“师妹,你感应到了吗?”

纯元子自然也感应到了。

但她这时跟那些幼童正玩的不亦乐乎,哪里去管这些:“去去去,你自己去看,别烦我!”

纯阳子瞪大了眼,为之气结。

只好转身离开石窟,却下一瞬间,就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是附着在三元星另一个维度的一处空间,什么都没有,只有层层叠叠的云。

云层之中,若隐若现七尊浩瀚的身影。他们身上偶尔绽放的神光和道妙,显露出诸般异象,把各自身边的云层染的霞光异彩。

有的黑漆漆,如乌云滚滚,有雷霆阵阵。

有的金灿灿,如朝阳初升,有慈悲生机。

有的云淡风轻,有的威压凝重。

凡此种种。

纯阳子不着痕迹,就来到一人身旁,那人却丝毫也不察觉。纯阳子觉得好玩,伸手要去扯他头发,却好歹想到现在不是玩的时候,只好按捺下来。

就一人说话了。

那人满头是包,方面大耳,腆着肚子,坐不是坐,卧不是卧,身上披着一件金丝袈裟,倒是神色慈和,分明悲天悯人。

道:“三元星多杀斗,人相争,不见佛炁,流毒无穷,今日万事将毕,诸位道友一起出手,将这毒瘤扫去,还那世间一个清宁,善哉,善哉!”

这话说出口,顿时其他六人,都面露嫌弃之色,理也不理他。

就有一人开口:“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无上帝主手下的神棍还没来?”

“我看是不敢来了。”又一人道:“消息是他们放出来的,若有差池,他能活命?”

“管他什么劳什子神棍。”一个壮汉粗声粗气道:“如果消息不准确,直接打上门去,宰了那老神棍!”

“欸,诸位道友。”又一人道,口气云淡风轻:“料想那无上帝主不敢胡言乱语。他虽强横,但我等诸教门,哪一个也不差他几分。”

“先天至宝,谁都想要。”之前开口的壮汉喝道:“但我巫门可不信这方宇宙能孕育先天至宝。如那无上帝主,如那什么先天神灵,若真有孕育至宝,早早便落入他们手中,哪会到如今才出世?你看那些人物,个个穷酸,一身精光,屁都没一个,还至宝?”

说到这里,那壮汉又道:“今日我来,非是要参与此事,乃是与诸位作个说明。我巫门不信无上帝主,并无意与天一真君交恶,你们要作,我作壁上观。”

“都说巫族的汉子脑子里都是肌肉,现在看来是闻名不如见面。”

一直没说话的一人开口了。

这人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穿的不是道袍袈裟,也不是巫门汉子的粗布麻衣,而是一身盔甲,头盔两支弯角顶天,手里还持着一根顶端弯月的权杖。

此人乃是洛基。

这许多年以降,竟也有了天仙修为,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当初洛基落到赤混太无元魔尊手中,也不知怎的辗转,有了如今局面。

他笑眯眯的:“你巫族作壁上观,让我等动手去恶天一真君,却把自己摘出去。若是无上帝主消息有误,你转身就就走,什么都不损失,若消息无误,再插一手。你巫族蛮横,谁人不知?”

那壮汉怒火一烧,七窍之中,通红通红的火焰喷出来,烧的维度空间哔哔啵啵,喝道:“洛基,你再说一句!”

洛基是个什么人物?

最识时务。

他这些年来,与这诸般人物打交道可不在少数,哪里不晓得巫族的暴脾气?说一句还可,敢说二句三句,怕是那巫族汉子翻脸就要杀他。

当下撇撇嘴,不再言语。但那面上神色,却鄙视无疑。

二十三章 原来至宝是先天

七尊天仙,各自修为相差仿佛,背后教门势力,也相差仿佛,于是自不相服,各怀鬼胎。

实则洛基一句话,把所有人的阴暗心思都翻到台面上来了。

非独巫门是那般想法,便是那口口声声要扫清毒瘤,澄清宇内的大和尚,口里说的大义凛然,但心里怎么想,也脱不开这个道理。

这七尊天仙,代表了七个教门势力。其中有昊阳教,有万灵教,有佛门,有巫门。另外三个势力,虽则差了一层,却也不是小角色。

但无论昊阳教还是万灵教,亦或者佛门巫门,虽然如今搞出动作,已是万事俱备,只欠发动。但打心眼里,实实在在,在还未确定消息准确性的前提下,对三圣帝国或者确切的是说三圣帝国背后的天一真君,着实心存忌惮。

在这里,大略只洛基不太清楚天一真君的根脚身份,其他人,哪个不知?

洛基是土著,而其他的,皆是从另一个宇宙传世重来的人物。他们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源自于天一真君赵昱。先天就欠下了莫大的因果。

若那天一真君只是个等闲角色,倒也无所谓。

若是寻常的人物,随随便便设个局,再装模作样出来卖个好,就把因果给了结了。或者干脆结果了天一真君,人死因果自去。

可天一真君哪里是等闲人物?!

那可是与鸿钧道祖对话的人物!

不是说现在就有多厉害,能与道祖相提并论,关键是潜在有那么一股子气数。这样的人物,是最不好对付的。你以为看清楚了他,若贸然动手,怕是转瞬就要被反杀。

实际上,若不是得到令人无比心动的消息,区区一个大熊座又算什么?不说别的,只天一真君的名讳,就能镇住所有人,不会有人来捋虎须。

“明人不说暗话。”

云淡风轻的道士打圆场道:“洛基道友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并无错漏。何况此事教中早有定论,教中长辈早有约定,刑天氏道友何必说出这般话来?”

巫门的汉子,原来是巫族刑天氏的人物。

巫门与其他教派不同,是以种族血脉维系而成大势力。其中分氏族,如今仅存有三大氏族。刑天氏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氏族,一者为后土氏族,一则为夸父氏族。

甚至后土氏,都不是十二祖巫之中后土祖巫的嫡系血脉,而是后羿的血脉。

十二祖巫的血脉,早已消亡。

否则以巫族的强横,若十二祖巫血脉皆存,怕是无论昊阳教还是万灵教,怕都不是巫门的对手。绝对会一跃成为比肩三大顶尖教门的强横势力,甚至更强一分也说不得。

只可惜巫族在盘古力宇遭劫的时候,早已衰落。劫难降临之前,巫族就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说来能有幸存者,并且在漫威多元宇宙形成一个一流的大势力,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那巫门刑天氏的汉子凶狠的瞪了洛基一眼,煞气冲天:“惹恼了爷爷,拧下你脑袋!”

“我等今日至此,非是为相互争杀而来,乃是领了教门法旨而来。”

大和尚开口:“这三元星要血祭,无可置疑。至于能否得到我等想要的?天一真君又会如何看待此事,自有门中长辈决断。”

其余六尊天仙,仍是不理他。

洛基瞥了眼巫门汉子,见他闭目凝神,这才开口:“既是做好了准备,又有教门法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必犹犹豫豫。天一真君虽声名广大,颜面却也敌不过先天至宝。诸位,想想吧,若此次能有所收获,到头来一件先天至宝,就算把这大熊座炼成废墟,至多不过去那天外与真君叩首赔罪,教门再奉上丰厚礼呈。真君总不会为了这区区一座星系的蝼蚁,与我等这么多教门翻脸罢?”

“善。”

这话一出口,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若真能入手先天至宝,就算与天一真君直接翻脸,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是所有教门的共识。

先天至宝是什么级数的宝贝?!

若有一尊先天至宝,稍稍能发挥其威能,三流势力一跃就要成为一流。先天至宝,是绝代大教的核心底蕴。甚至凭着这等宝贝,仰望那圣人之位,也非是空谈啊。

虽说拥有先天至宝不代表便能证道成圣,但圣人必定会渴望拥有先天至宝,没有先天至宝的圣人,天生比有先天至宝的,必定要低了一筹。

当然,先天至宝的消息,实在玄之又玄。

这等宝物,若神物自晦,便是圣人也算之不到。所以对于消息的准确性,对于传出消息的无上帝主,所有教门都心存疑虑。

不过想来那无上帝主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玩弄所有的教门,那分明是找死的行为。因此将信将疑。

但只要有一丝丝机会,就不会有人放过。

若是真的呢?

至于真有传言中的至宝,如何分配的决定权,也不在这七尊天仙手中。他们不过是背后教门遣来三元星的操刀者,并非决定性的人物。

如今的修士体系,天仙已不是绝顶人物,金仙都已出世,天仙又算什么呢?

不过是来打前锋,作妖试探罢了。

所以七人并不就先天至宝的归属有任何讨论,八字还没有一撇,也轮不到他们来决定。

纯阳子这时候就在洛基身旁,听道洛基那话,一时间气的不行。分明是不把自家师尊放在眼里呀!

不过这童儿却按捺住了,没有当场跳出来把洛基打死。

不是纯阳子一下子想到了大局什么的,而是他人为,应该在这些混蛋即将成功的时候跳出来,破坏他们的计划,让他们白欢喜一场。

说到底,纯阳子觉得这样更解气,而且很好玩。

童子就在洛基面前,张牙舞爪,使劲的作鬼脸,而洛基却什么也察觉不到。

仙道修行到了后来,每一个层次之间,差距就越大。早前便说过,越级挑战,越到后来越难。天仙和真仙之间,道行有质的差距,对道的运用,不能相提并论。何况纯阳子本就不是寻常的真仙。只要纯阳子不鼓荡法力,搬运神通,丝毫气机也不泄露,区区在场天仙,又如何能察觉的到?

二十四章 血祭生灵仙无情

任凭那纯阳子在洛基面前张牙舞爪,洛基也看不见他,就似乎两人处于截然不同的世界,就好像一个在镜子外,一个在镜子里面,绝对平行。

洛基又道:“下面的人已经作好了万全的准备,所有七十二血坑皆已就位,血祭大阵早已布置完成,生辰在阴阳煞数的童子,也不是问题。”

说来要毁灭一颗星球,地仙都能轻易办到,不用说当场七人都是天仙。但血祭与毁灭不同。血祭更复杂,更玄妙,需要多方准备。

而这些天仙自持身份,不到最后不会亲自下场,诸般准备,都是下面的弟子去作。

要血祭这一颗星球,所需生辰在阴阳煞数的童子,各七百七十七人。即便三元星繁华广大,也搜罗不全。所以其他星球的,自然在选择当中。

实际上这场血祭,洛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虽然不曾亲自下场,但负责旁枝末节,搜罗童子,布置阵法的,洛基座下的弟子是出了大力气的。

“三日后便是早前约定之时。”他道:“是时血祭一开,引动大道冥冥,自能得到一些启示。”

纯阳子听的一清二楚,他虽孩童心性,但智慧却不与孩童类等。

当下心头一转,结合这些人物前后所言,当下就有所明悟。

于是不再听洛基等人扯皮,转身离开了这个维度,下一瞬,就回到石窟当中。

“师妹。”

纯元子还在玩,见纯阳子回来,知道他有事要说,当下挥手,把这石窟中诸童子禁锢,道:“说吧,师兄。”

纯阳子才道:“是一个叫做无上帝主的家伙,传出消息,似乎是说大熊座将有先天至宝出世。于是有七尊天仙,至少七个教门参与,要血祭了三元星。一则是试探师父的反应,二则可能是想通过血祭,感应冥冥中的大道,以确定先天至宝是否确切存在。”

纯元子一听,当下就皱起了眉头:“不对。”

“啊?”

纯阳子一怔:“怎么不对了?”

纯元子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想想,先天至宝是什么级数的宝贝?区区阴阳魔煞血祭法,血祭这么一颗星球,”她弹出白嫩的小指,指尖比划了一下:“就想确定先天至宝的存在?”

纯元子万分不屑:“他们都是傻瓜么?”

先天至宝,别人不知道,这两个童儿难道不知?

自家师尊随身那尊乾坤鼎,不就是先天至宝么?

天一宫中的炼器宝箓中,也有所提及。虽然先天法宝无法通过后天炼制而来,即便是用先天宝材,也只能炼成后天灵宝。但相关先天法宝的一些信息,在宝箓后面,也不曾遮掩。

就算是先天灵宝,在即将出世之前,也算不到。而先天至宝,就算是圣人,在其不出世之前,也是算不到的。只有即将出世的前一刻,天机变化,才会显现出来。

至于所谓的阴阳魔煞血祭法,难道还能比圣人的感应都强横?

这不说笑么。

虽然童子不知道圣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层次,但天一真君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却将圣人的伟力,表露无疑——圣人之下,皆蝼蚁。

“这样么”

纯阳子也反应过来,他不禁挠了挠脑门:“那他们是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

纯元子撇撇嘴,眼睛晶晶亮:“要是有先天至宝,师兄,你说如果我们拿到了,师父会不会夸奖我们?”

“啊?啊!”纯阳子眼睛也亮了,拍手道:“师妹,你真是聪明。”

“哼,那还用说。就算没有,这些坏蛋要把我们玩耍的地方血祭了,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如意。三元星不是大熊座的星球么,如果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你说师尊会不会夸奖我们?”

“嘿嘿嘿”纯阳子嘿嘿直笑:“师妹说的太好了,不管他什么算计,一概坏了就是,反正师尊都要夸我们!”

“好!”

纯元子摩拳擦掌:“师兄,我们如此这般”

嘀嘀咕咕,片刻之后,师兄妹两人兵分两路,各自遁走。而且还思虑完备的留下了两尊分身。

三日即过。

这一天,星球上空,七尊天仙齐齐现身,有仙气渺渺,有佛光阵阵,有魔炁滔天,有妖云滚滚。这七尊天仙皆现了真身,皆有万里广大。

星球是圆的,但就算在星球背面,不论处于任何位置,看那七尊天仙,都面对着自己!

在仙道之中,修为低道行低神通低的修士,几乎不存在偷袭高等修士的可能。除非有非同一般的法宝,否则面对高等修士,皆是碾压。

因为你无论是在他面前,还是在他背后,无论是在他脚下,还是在他头顶,他都是面对着你的。

天仙现世,自是气焰滔滔。

若寻常时候,一尊天仙展露真身,气机勃发,就算隔着一条河系,也瞒不过同等层次的人物的感应。七尊天仙只气机泄露,就能扫灭一座恒星系。

但眼下七大天仙现身,却不曾动摇这方恒星系分毫,连气机都不曾传递出去。

却是早有准备,以大阵封锁了星空。

这一刻,星球表面的空间,皆被天仙气机封锁冻结。

整个一座恒星系,一颗恒星,数十颗行星,都被冻结了。

光也被冻结了,时间也被冻结了。

天道不显,本源分化,圣器破碎,漫威多元宇宙无有镇压,时空成为了神通中人手中随意操持的垃圾。

若在盘古力宇,休说区区天仙,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敢随意操持时空。否则搅乱因果,动摇命运,天道降罪之下,他承受不起。

但在这里,却成了家常便饭。

随便一个神通中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原有的土著大能,若出手之间,不断绝时空,不打灭几多维度,甚至覆灭几多平行宇宙,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能。

幸好这是主层面宇宙空间,是本源分化之后,剩下最坚固的一个层面。若在其他的平行宇宙,只这几尊天仙,就能把平行宇宙给重置个几次。

就在那一切冻结之下,两个总角小脑袋,从地面冒出来,却不曾被人察知。

“师兄,我叫你作的,作好了没有?”

“好了。”纯阳子拍拍胸脯:“师兄做事,师妹你放心就是。”

纯元子小脑袋点了点,正要说话,突然之间,星空之中,一道猩红的细线延伸过来,弹指间穿透了星球的大气层,垂落了下来!

纯元子愣了愣,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之色。

二十五章 大手笔血祭大熊

如果站在绝对宏观的角度,把偌大的大熊座超星系团上亿光年的庞大宇宙空间,都放在一眼之中,可以看到,在这一瞬间,一条超越了时间和空间限制的血色虹光,沿着大熊座超星系团的轮廓,以环绕大熊座边缘位置的所有生命星球为节点,勾勒出了一头悠然漫步的血色巨熊!

这道血光之迅捷,超越了光速不知多少倍。方圆上亿光年的庞大巨熊,在三个呼吸之间,就被勾勒成型。

说是超越时间和空间,一点也不夸张。

而此时,在三元星。

那一道红线从星空垂落下来,在星球表面,形成一条通天的血色光柱。七尊天仙身形一动,以那光柱为中心,团团环绕。

光柱落地,落点恰恰就在纯阳子与纯元子的藏身之处。

纯元子登时恍然大悟,纯阳子懵了一下,也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我道只是血祭三元星,原来这三元星不过是血祭大阵的一个角落而已!”

纯元子龇了龇牙:“师兄,这些坏蛋真是狠毒。我说呢,血祭一颗星球的生机,就想找到先天至宝的下落,分明是痴心妄想。原来是大手笔呀!”

纯阳子道:“那现在怎么办?”

纯元子嗤笑一声:“这区区阴阳魔煞血祭之阵,非是诛仙剑阵,也非是都天神煞大阵,更非是周天星斗大阵,这么大范围,强行糅合的简陋血祭阵法,要破之易如反掌。”

毕竟是真仙,元神虽则无法笼罩整个大熊座,但几个河系却是绰绰有余。联系到他们的目的,纯阳子和纯元子哪里还不明白?

此番血祭规模之宏大,简直令人瞠目。三元星不过是血祭计划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节点而已。只要是大熊座边缘位置的生命星球,恐怕都在血祭之法的笼罩之中。

但正如纯元子所言,阴阳魔煞血祭法的阵法,在她眼中,也只当区区二字了。

若是真正高等的仙家阵法,不说上述三大绝巅阵法,单说如十绝阵、九曲黄河阵、两仪微尘阵这样的阵法,都不可能有破绽,那样的阵法是一个整体,不存在节点破绽。无论其阵法的范围有多大,动一处,便是动整个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要破阵,要么以力压之,要么想方设法诛杀主阵之人、毁掉主阵的法宝。

而这阴阳魔煞血祭阵,较之于高等仙家阵法,不可同日而语。说是糅合在一起,都是在夸它。

“难怪区区一颗三元星都来了七尊天仙,分明是为血祭的发动护法。”

“然也。”纯元子震动元神,忽然道:“三元星正好处于大熊座鼻尖位置,说是阵眼也说得过去。其他许多星球,除了如三元星这样重要位置,定是没有天仙坐镇。这大熊座超星系团如此广大,若阵法节点的每个星球都有几尊天仙,这些教门也不会被太一教门压在下面了。”

纯阳子深以为然。

两人此时,神色之正,哪里还有稚子顽童模样?

说到底,都是修炼了许多年的老怪物,心性虽纯,却并非傻瓜。

三言两语,已经摸清了这次血祭的奥妙。

不过纯元子眼中仍有疑色:“就算血祭了整个大熊座,也不可能会抓住先天至宝的气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交流,实则只在瞬间的功夫,元神之间的交流,电光火石。那血红色的光柱,终于落地了。

面对这道光柱,两童子并不大意。

这光柱连接着笼罩整个大熊座的血祭大阵,而非区区一颗三元星。其威能,自也浩瀚。便是真仙,也不能等闲视之。

虽说不怕为之所伤,但有极大的可能暴露行迹。

于是皆自让开一旁,仍是暗暗潜藏。

“管那么多作甚。”纯阳子嘿嘿笑道:“师妹,我们准备了三天,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大阵的主体,我们不管,只要坏了这处节点,也够他们受的了。”

“就是闹着玩的。”纯元子白了他一眼:“否则直接跳将出去诛杀这七人,还用三天?”

纯阳子嘿嘿直笑。

在血祭大阵成型的一瞬间,这方宇宙之中,许多大能,登时都有了感应。

太一道人从入静之中睁开眼皮,望穿虚空,片刻后,又闭上了眼睛。

圣母忽然开口:“或可襄助?”

太一缓缓摇头:“天一道友自有区处,此小事耳。”

却翻掌一枚符印,打入虚空,消失不见。

圣母颔首,也自又入定去了。

下一舜,伏皇道人面前虚空裂开,一枚符印落下来,伏皇道人连忙接住,瞬即微微一怔,然后长身而起:“童儿,去敲钟,三响。”

那赤混太无元魔尊,也自于元魔天睁开双目,那目中,混黄混黄,无尽道妙一次次勾勒出宇宙终结的奥义,却隐藏着一丝丝开辟之机。

却嘿嘿笑了起来:“蛰伏许多年,事也临头,大幕将开。”

元魔天,早已非是原来的元魔天。当初元魔天,不过是附着在世界树界域地球外维度的一处小次元,号阿瓦隆,被魔尊占了,改作一方老巢。而如今的元魔天,却在天外,乃是一方大千世界!

魔尊一路修行而来,其修为境界,与太一道人也相差仿佛,如今神通之广大,乃是宇宙金字塔最顶端的人物。自然,开天辟地,也是理所当然。不过魔尊开辟的元魔天,却在宇宙另一端的胎膜之外,与第一大千、太元界,几乎隔着一个宇宙那般遥远。

而且魔尊不曾声张,竟少有人知。

实际上,自天一真君赵昱开辟第一大千,继而蛰伏,许多年以降,陆陆续续,许多教门的首脑,都在天外开辟了独属自己的天外世界。

只不过多元宇宙实在太广大了,胎膜浩瀚无边,区区几十个天外世界,不过是较之于晨间昊阳的一粒露珠,毫不起眼。若无交流,根本找寻不到。

第一大千与太元界还好,几乎是邻居。而其他的天外世界,每一个之间,都相聚遥远。而且在天外,宇宙法则薄弱,又有各自手段遮掩,不至大罗,端端是算计不到。

除了魔尊,如元初天帝以及其他许多大能,各大教派的真仙金仙,土著先天之神,一双双眼睛,皆看向了宇宙内的大熊座。

二十六章 闻风动将显神通

三圣界,真君殿。

天一真君赵昱睁开眼,抬头望穿虚空,把整个大熊座,都纳入了心湖之中。

随即叹道:“这大熊座,为何吸引力竟至于斯。”

赵昱入定推算天机,时间尚短,无可得。血祭大阵之事,赵昱早有察觉,但并不放在眼里。这血祭之阵,在赵昱眼中,威能区区,天仙也不惧,况乎赵昱?

阴阳魔煞血祭法,针对的,只是凡俗生灵。当然,此番血祭,规模宏大,低等修士,也在其中。但天仙却不惧,及至于地仙,若要逃离,也不难。

对赵昱没有丝毫威胁。

至于那许多星球上的生灵,赵昱早已将之与草木山石视作一概。

何况他天一真君赵昱就在这大阵笼罩之中,若时机到了,翻掌就把大阵打破,也是轻而易举。

赵昱在意的,是这座大阵勾连的前前后后的因果。

血色的巨熊,就在赵昱的心湖之中映照,他微眯着眼,手指缓缓掐算。

片刻之后,不禁微微一怔:“这两个小家伙怎么跑到那儿去了?”

又掐算片刻,赵昱淡淡道:“来真君殿见我。”

呼吸功夫,法灵子霍戈斯出现在赵昱眼前。

法真子、法明子皆作事去了,此时不在三圣界,唯独法灵子一人,留在三圣界,随时听候真君调遣。

“你且去寻法真子、法灵子,你三人一道,去往三元星。”

赵昱翻掌取出一块斑驳龟甲,又打出一道灵光,射入法灵子眉心:“此乃为师所炼的法宝,龟书。操控此宝的法门已教与你,你拿去,如此这般”

又道:“速速前去,持为师口谕,告知吾那童儿,依计行事。”

法明子捧起龟书,稽首一拜:“师尊放心。”

转身而走。

待得法明子离去,赵昱缓缓起身,走出真君殿,来到殿外华表下,仰望天际,微微叹道:“无上啊无上,贫道等着你。”

终南山,几缕云烟悄然升起,呼吸功夫,便已至凌霄城。

那云烟之上,几尊仙家衣袂飘飘,皆瑞气条条,仙蕴缥缈。

“吾此番也是静极思动。”为首一尊仙家,正是那太一教门十二次峰之中,都天峰掌峰首座,都天真人是也。

左右有玄武峰掌峰首座玄武真人,朱雀峰掌峰首座朱雀真人,以及护法长老玄炎真人。

此四之者,除护法长老玄炎真人之外,余者皆是太一高徒,都有真仙后期的修为境界。那玄炎真人也有真仙前期的法力神通。

就在刚才,太元界三声钟响,掌教真人伏皇道人将一干留在教门之中的首座、长老唤到座前,言及大熊座血祭之事,问何人愿往,助那法真子三圣一臂之力。

大熊座三圣,与天一真君有些关联,太一教门座下许多弟子,与天一真君座下的弟子,也皆好友。太一道人与天一真君也是老交情了。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襄助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看伏皇真人模样,此番襄助,不必大动干戈,只看自愿。

与是便就有这四尊真仙,静极思动,打算出去走走。

至于余者,要么不在教门,外出游历去了,要么不想动,仅此而已。

“也不知那诸教的许多道友有甚神通,正好演法一试。”

都天真人的的确确,自证就天仙之后,许多年便一直在太元界推演阵法。与同门之间交流,毕竟有所顾忌,不好施展全力,说是静极思动,也不为过。

玄武真人笑道:“师兄阵法无双,我就怕哪个倒霉的道友落到师兄手中,不知是何下场。”

要说肉身战法,都天真人不及玄武真人,要说法力神通,二者大略相仿。但都天真人精修阵法,真要斗起来,不靠法宝,玄武真人只有三成的把握能斗的过都天真人。

尤其阵法大能,擅群战,阵法展开,以一敌多也是等闲。

除非偷袭,打他个措手不及,否则同等层次,阵法大家优势很大。

朱雀真人跃跃欲试,笑道:“自证就天仙以来,好久不曾痛痛快快与人斗法,手痒得紧。”

朱雀真人脾性凛冽,暴烈如火。与人相交,若看得上眼,那是你好我好,倾心相交。若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在证就天仙之前,朱雀真人纵横宇宙,不知多少人物在她手中吃过大亏,也算是恶名满天下了。

然则证就天仙之后,脾性有所收敛,关键是天仙动手,动静太大,未免过犹不及,太一道人令她修生养性,不许与人鲁莽斗法,于是也在太元界蛰伏了许久。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朱雀真人的脾性,虽则收敛,但根子还在。眼下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至于玄炎真人,亦即是当初的邪神多玛姆,如今自是完全臣服于太一座下,这许多年也是兢兢业业。不过与朱雀真人一般无二,自祛除斩杀魔性之后,专修火法,性格也变得暴烈了许多。教门一旦遇到一些事,需要人手处理,他往往第一个站出来。

四尊真仙,在宇宙中,端端不可小视。要知道,那大熊座三圣界,也只三尊真仙而已。而且那三尊真仙,算不得正统,不得真法,无法与都天真人等相提并论。许多二三流的教门,掌教也只真仙。

四位真人行走虚实之间,眨眼工夫就离开世界树界域老远。

突然之间,四人齐齐顿住脚步。

就见远处星空之中,有五尊浩瀚的身影,静立彼端。

都天真人笑了起来,对身旁三位真人笑道:“证道天人之前,我行走宇宙多年,从未有人拦路。不料今日竟有几尊道友在半道上等我,实在是荣幸至极。”

玄武真人咧嘴一笑:“岂非正是合了师兄之意?”

都天真人抚掌笑道:“师弟说的好。吾正愁演法,找不到敌手”

“说恁多作甚?要动手便动手!”朱雀真人脾性上头,先一步到了那五尊身影近前,细细一打量,不禁嘿嘿笑了起来:“原来是灭霸道友。”

“许久不见,道友过的倒是滋润。”

余者三位真人,也自到了近前。都天真人目光一凝,落在灭霸身上,嘿然笑道:“我太一教门与道友也是老交情了,今日再见,实属天幸。”

灭霸面无表情,微微打了个稽首:“原来是都天道友、玄武道友、朱雀道友和玄炎道友。玄炎道友,好久不见。”

说起玄炎,当初受灭霸所邀,与太一作对,却被太一拿住,最后成了太一教门的护法长老,一饮一啄,实在奥妙。

这许多年,灭霸还不曾与玄炎真人照过面,如今突然相见,竟是感慨良多。

玄炎大笑一声:“果然好久不见。说来贫道能有今日成就,也是道友成全。”

“倒是我害了道友。”灭霸叹息。

“不然。”玄炎笑道:“若非道友,吾不能入教门,见不得大道,浑浑噩噩,实属悲哀。贫道诚心是要感谢道友。”

二十七章 朱雀法身耀虚空

“何必与他啰嗦!”

朱雀真人清喝一声:“要动手就快快动手,难耐的紧!”

已是摩拳擦掌,战意沸腾。双目之中,南明离火爆射,庆云升腾,红光照耀天地!

“师妹莫急。”

都天真人笑道:“还有几位道友面生的紧,不妨先认识一番。”

灭霸身旁,另有四尊人物,皆气机浩荡,竟都有真仙修为。其中一尊,白须皓首,面目慈和,手执一条龙头拐,身披白袍的老者。却是修为最高,有真仙圆满境界,比之那灭霸,还要高出一线。

此老者微微稽首:“昊阳教昊天至尊座下,贫道长庚道人。”

第二尊脚踏妖云,一股青炁罩体,如灵蛇游走。却生的雄壮无比,头顶有两支犄角,面目异常憨厚。

道:“本尊万灵教青牛王。”

第三尊也是个壮汉,比青牛王还要雄壮三分,其只腰间裹着一块兽皮,手里提契一条黑黝黝的铁棍。臂膀坚实,筋肉虬结如龙蛇,身形敦厚,脚踏虚空如大地。然却生的煞气腾腾,神色凶狠冷冽。

“吾巫门后土氏。”

最后一尊面无表情,却是个骑着巨虎的光头大和尚,脖子上挂着一条念珠,颗颗金光,袈裟上七宝点缀,粒粒闪耀。还有一条方便铲,就挂在那巨虎鞍上。

“贫僧伏虎。”

“哈哈哈”

都天真人稽首一礼,大笑道:“原来是你几位道友,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贫道太一座下都天子!”

“玄武子!”

“朱雀子!”

“玄炎子!”

“见过诸位道友。”

“四位道友的大名,吾等早知。”长庚道人呵呵一笑,如拉家常一般:“今日老道等与几位道友相逢道左,实乃天意,不如坐而论道,岂不快哉?”

玄武真人嘿嘿笑将起来:“实乃天意,果真如此?”

却侧脸对都天真人道:“师兄,依我看不必再与他啰嗦。我等要往大熊座,这几位道友分明是来相阻,不如做过一场,论出胜负再说。”

“师兄就是啰嗦。”朱雀真人早已不耐,信步往前一走,火炁滔滔的双目横扫而过:“几位,哪个要与我斗法,站出来!”

灭霸冷森森道了一句:“早说了不与他等啰嗦。”说着话,就要站出来。

却长庚道人拂袖一阻拦,笑道:“还是老道来罢。”

于是微微一笑:“早闻朱雀真人炼就一身南明离火神通,纵横宇宙少有敌手。老道擅金法,不知是烈火炼真金,还是真金不怕火炼?”

朱雀真人目中神光大放:“好!老道士你修为高深,贫道也不怕了你。走走走,贫道在虚空中等着你!”

言罢弹指一划,信步走入虚空之中。

长庚道人微微一笑,自跟上无疑。

玄武真人笑道:“下一个是谁。”

却是把那目光,落在了灭霸身上。

玄武真人说来也是重来一世,上一世修至化神,却遭劫罹难,幸而太一道人收其真灵,投入幻圣界炼假成真,再行来过。当时玄武真人,殁在生命法庭手中,但却与灭霸有些关联,他自记得清楚,今日既然撞上了,自是要分说一番。

灭霸看他神色,微微一笑,道:“请。”

两人联袂走入虚空,消失不见。

就有玄炎真人对青牛王笑道:“青牛道友,请罢。”

青牛王二话不说,自入虚空不提,玄炎真人信步赶上。

最后,便只剩下都天真人与巫门后土氏、佛门伏虎三人遥遥相对。

那都天真人笑道:“眼下除你我三人之外别无他人,来来来,贫道浸淫多年,有一门尚未完善的十绝阵,自忖有些威能,如若两位道友联手,能破我阵法,我纳头认输,如若两位道友破不开贫道阵法”

伏虎和尚闻言,作怒目状的双眼不禁微微一缩,与那后土氏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两位,非是此方宇宙土著,而是盘古力宇转世而来的老怪物。却如何不知十绝阵伟力?!

想当初封神之时,截教十天君摆下十绝阵,把个阐教阻的无可奈何,多方设法借来法宝,又以门下弟子性命开道,这才破开阵法,诛杀十天君。

这都天真人的修为,较之那时十天君,怕是差了一筹,但须得知晓,那时十天君,其对手,乃是阐教十二金仙。伏虎与后土氏两人,如今哪里敢与十二金仙相提并论?

当然,十天君是十人,都天真人仅一人。但却如何不知这都天真人的厉害?十绝阵,十天君一人一阵,尚且不够完满。听这都天真人的话,他那十绝阵,虽也不完满,但以一人之力,修十绝阵,这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当下两人心头便有些惴惴。

破的开阵法,都天真人认输。但破不开阵法嘿嘿,以十绝阵的凶戾,怕是一条老命,都要留在里面喽!

都天真人神色悠悠,全然不把这两人放在眼里。他不知这两人来历,但却能感受到这两人浑厚无比的气机。然即便如此,也自忖凭借阵法,不怕他二人翻天。

休说这二人,便是此前五人一齐,他也不惧。

看这两人神色微妙,都天真人却不多作例会,拂袖弹开虚空,信步便走了进去。

后土氏与伏虎和尚只好跟了上去。

当此时,这物质世界,一方星河,方圆千万光年,都随之一震,虚空之中,打开了!

那虚空广大,位于主物质层面与宇宙胎膜之间,无穷无尽,浩瀚渺远。却见幽幽虚空,一朵火花轰然炸开,清脆一声鸣,一头庞然朱雀,红彤彤,火耀耀,一身南明离火,烧的虚空哔哔啵啵,潜藏在时空维度深处的不知多少的次元,多少的生灵,在这一瞬间,飞灰了去!

就见一丝白茫茫的金炁虚无中来,锋芒毕露,扭曲攒射,亿万分之一个弹指,竟较之成一张巨大的网,兜头盖面,朝那朱雀笼罩而下,似是呼吸之间,就要把朱雀碎尸万段!

那朱雀,正是朱雀真人的元神法身!

其法身广大,以百万里计,却浑然不惧那金炁大网,楞头一冲,火光迸射之间,把那大网烧的支离破碎!

二十八章 立十绝阵慑人心

那仙家斗法,诸般法术,实则皆是表皮。真正的交锋,却是道行之间的交锋!其暗流汹涌,滚滚如潮。

分明那一方虚空,一侧红彤彤,无穷无尽的离火奥妙,显露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玄妙。

或化作一朵十二品火莲,滴溜溜的转。

或作一口烘炉,炼天炼地,炼化一切。

或作爆裂阵阵,或光耀天地!

种种火行法则道妙,一一展现,朱雀子将一身道行,发挥的淋漓尽致。

另一侧白茫茫一片,充满了破开一切的锋芒,坚固的万劫不灭的奥妙。

或作千般兵刃,杀伐万方。

或作百种阵势,来回横扫。

或白炁穿梭,或金山压顶。

两人各显神通,元神道行,勾动天地法则,各据一方,道行碰撞,时而把那一片虚空打成一个奇点,时而又轰然炸开,化作无穷广大。

这一番斗法,烈火炼真金,真金压烈火,真个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说时迟,那时快。实则不过一瞬间,两人不知施展了多少神通,洒出了多少法术,却打了个旗鼓相当。

正此时,一条拐杖横空而来,找准那朱雀法身头顶,便是一敲。

那朱雀浑然不惧,张口喷出一道火光,硬生生竟把那拐杖顶住,却打出一粒圆坨坨的宝珠,轰然击在虚空当中,就见一尊皓首白须的老者从中显出身形来!

“火灵珠!”

长庚道人顶着一尊金塔,大笑一声道:“朱雀真人果真厉害!”

叫道:“看我太白玄金塔!”

就见他头上金塔飞出,化作百万里广大,以泰山压顶之势,携了一方天地之力,狠狠压下,金光绽放之间,竟把这一方虚空,压成了一个点!

随之塔底张开一吸,就要把那光点吸入其中,却那光点轰然炸开,一粒宝珠当先飞出,叮咚一声把金塔撞的斜斜跌开,一尊朱雀法身飞将出来,张口南明离火,不要钱的抛洒,把长庚道人合那金塔全然笼罩其中,烧的哔哔啵啵。

便在这两人远处,另一处虚空当中,灭霸显了泰坦真身,作百万里广大巨人,正与一尊龟蛇玄武真身斗在一起。然则那灭霸,分明落在下风。

他自便炼就三头六臂神通,竟也不敌玄武真人。那玄武真人真身稳如泰山,防御无敌。有动静之机,龟蛇交互,竟把三头六臂的灭霸,打的找不着北!

这呼吸之间的功夫,就已是遍体鳞伤。

怪也只怪灭霸不得正统。

他那一身法门,这里攫一块,那里补一块,错处疏漏,无可计数。哪里有玄武真人随在太一座下,时时有教导,不懂能问明。

磕磕绊绊能证得真仙,修炼到真仙后期,说来已属不易。与大教弟子斗法,同等层次,哪里是对手?

便是那玄武真人尚未动用法宝,他已拿出三五件,却都残次品,奈何不得玄武真人,破不开他玄武真身。一时间也是心中悲凉愤懑,不知到何处去说。

想他灭霸,许多年前纵横宇宙之时,眼前这修士,还只蝼蚁。却世易时移,今日反倒被压着打,这等悲哀,实在难以言喻。

一时间不知想到什么,竟一个恍惚,被玄武真人拿住机会,一口真武宝剑虚空中杀出,竟把他杀了个对穿,惨叫一声,就要逃离。玄武真人哪里放过?

纵身便追了上去。

玄炎道人修为只在真仙前期,此番教门四人,就属他修为最低。他虽喜好动手,也有暴烈脾性,但并非愚蠢。于是择的对手,便是那五人之中,修为最弱的一人,青牛王。

青牛王有真仙中期修为,却也比玄炎真人高出一筹。

两人一交手,几个回合过后,玄炎真人便落在下风。

如巫族、妖族,多是得天独厚。虽则修行速度,稍显缓慢,但同等层次,若抛开法宝犀利,必定要稍胜一筹。何况其修为境界,比玄炎真人更甚,于是玄炎稍有不敌,也在情理之中。

眼看斗法不过,玄炎也不逞强,自是亮出法宝,竟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妖族亦非无法宝,而多是将自身爪牙尖锐或有妙用之处,祭炼成为法宝。譬如这青牛王,便将一对牛角,祭炼成两口宝刀,杀将起来,交错劈砍之间,青炁铺天盖地,也是凌厉的紧。

妖族修行的也是正统的仙道,自那于鸿钧座下听道,而后立下太古天庭的天帝而下,妖族便自融入了仙道体系。虽则妖族在仙法之外,也重血脉,但毕竟也是仙道一脉。

这青牛王乃是盘古力宇转世而来的一尊老怪,斗法经验之丰富,玄炎真人竟不及他。但玄炎真人法宝众多,攻守如意,任凭那青牛王法力诡异,也破不得他。

就见玄炎真人头顶一粒昊阳,垂下道道玄光,护住己身,放出无穷炎阳之炁,烧的近身妖炁吱吱作响,飞灰湮灭。又运使一把七色宝扇,放出五色火焰,化作各色飞禽模样,去烧青牛王。

青牛王两口宝刀劈杀,劈不开玄炎真人头顶昊阳垂下的玄光,却又要小心那宝扇威能,也是无可奈何。

只看——一粒昊阳在中间,周遭青炁渺茫茫,道行之上,胜负分明,玄炎被压迫到极点,青牛却终归是奈何不得。

或有妖族咒法,也无可的,或用战法神通,仍难破那法宝。

玄炎真人老神在在,竟与青牛王进入相持之中。

在这二人斗法远处,还有一场。

正是那都天真人与后土氏、伏虎和尚。

都天真人入虚空,丝毫也不耽搁,当下往当中一坐,便有法坛升起。

那法坛之上,有六道旗幡高高耸立。

却见:一道旗幡红彤彤,二道旗幡金耀耀。三道旗幡风云动,地烈金光风吼凶。

天地人才颠倒推,玄中妙算多是非。神仙踏上不归路,妖魔入阵化成灰。

六道旗幡,中三道,先按三才,于法台中间而立。正是十绝阵第一,天绝阵是也。那天绝阵,乃是雷法之阵。都天子自太元界及其于地仙地劫境时开辟的世界之中,搜集九百九十九道伪先天之炁,炼成一道,再炼入阵中,演先天之数,内藏混沌之几,三才合于一炁,若人入此阵中,雷鸣之处,皆化作飞灰。

另则三道旗幡,红幡乃是地烈阵主阵之旗。地烈阵变化多端、疑雾重重。地烈阵中妙中隐,上雷下火绝无情。纵有五行神仙术,难逃骨化变愁云。

金旗乃是金光阵之阵旗,金旗立起,顿有二十一面宝镜虚空而生,那镜中金光闪耀,虚实相间。正是那:金光闪闪出宝镜,照射其身灾难临。纵有神仙移山术,难脱此阵丢老命。

最后一旗,正是风吼阵之旗幡。号曰:奥妙无穷、中藏玄妙。风吼阵中兵刃窝,暗藏玄妙布天罗。伤人哪怕神仙体,消尽筋骨血肉多。

二十九章 和尚不慎落彀中

都天子精研阵法,而十绝阵,正是他所会阵法之中,杀伐最是凌厉的阵法。

十绝阵可分可合,分则各有玄妙,合则伟力无穷。

乃是那截教通天教主以大神通演化大道而来的玄妙阵法。

都天子研习多年,也只得这四门阵法,余者六门,尚未炼就。然只这四门,已有万般煞气,无尽奥妙。单个一门阵法,就能诛杀仙神,何况四门叠加!?

十绝阵,号一个绝字,其杀戮之盛,可想而知。

仙道之中,尝称一线生机。只道是绝阵也有后门。却不过是一种说法而已。

就像那凡俗征战,有围三缺一的战术。这一线生机,实则便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号称有后门,为的就是打消闯阵者的拼死决心,动摇其心性罢了。

以前便就说过,仙道大能之间等闲不动手,盖因一旦结成大仇,整日里都要担心报复,不可取。但若真到了决生死的关头,哪里谈什么生机?

拼尽一切全力,也要把对手从根源上抹杀干净。

难不成一念之仁,要让那对头逃出元神,给他机会从头再来,继续作对?

就算是圣人,也不会秉持自身神通,而给自己留下哪怕一丝丝后患。留下的,要么是有所算计,要么就是还有用。仅此而已。

都天子转手便立下阵法,登时间,那一方虚空,渺渺茫茫,看不出虚实。

后土氏与伏虎和尚来到阵前,却是踌躇起来。

伏虎和尚斟酌道:“不料竟是十绝阵,端端也是凶狠,后土氏道友,你道如何决断?”

后土氏咧嘴一笑,露出一抹嘲讽:“怎的,伏虎和尚你心怯了?我道是你们这些和尚,蛊惑人心有一手,真要斗起来,都是些废物。”

伏虎和尚眉头一皱,却也不生气,和尚面皮最厚,众所周知,道:“眼下之事要紧,你我为盟,何必出此恶言?”

顿了顿,道:“依我之见,不妨让这位都天道友等等。”

“哦?”后土氏冷笑起来:“我把你个蝇营狗苟的和尚,你是要去助其他几人,先了结了那几位,再合力来破阵?”

休言巫族满脑子肌肉,但凡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物,哪个不是精?

伏虎和尚脸上闪过一抹厉色,却笑道:“难道此法不好?”

后土氏不屑道:“你要去便去,与我何干?”

说着话,便显出了巫族真身,真个是广大百万里,煞气滔天起。

就要跳入阵中。

那伏虎和尚连忙拦他,厉声喝道:“后土氏道友,你却须得知晓此何来!你看那灭霸,已落下风。其他几人,都难斗败太一教门的修士,若再耽搁,待那几处尘埃落定,反过来凭着阵法围剿我等,哪又有胜算?是时你如何向你家族长交代?!”

后土氏一巴掌就把伏虎和尚拍飞出去:“滚!我巫族的汉子顶天立地!”

言罢之后,直直跃入阵中,消失不见。

伏虎和尚急的跳脚,恨声道:“我把你个满脑子木渣的混蛋,你要送死,贫僧可不去!”

却转身,奔遥远虚空,望灭霸处杀去。

四处斗法,独灭霸不能敌,电光火石之间便被玄武真人戳了一剑。玄武真人擅战法,肉身强横,但法力神通,随身宝贝,却也非同寻常。毕是竟太一高徒,一峰首座。

玄武又号真武,真武剑这宗宝贝,正是合了玄武动静之机,杀伐之利,乃是一口不可多得的炼魔灵宝。玄武真人祭炼多年,少有运使,只因不曾遇到敌手而已,只凭战法,便能斗败。

如今与灭霸斗法,若在寻常,本也可不用这口宝剑,只是察觉朱雀真人与玄炎真人,一个与敌暂时旗鼓相当,一个却被压在下风,心知不能耽搁,于是瞅准机会,一剑把灭霸戳了个对穿。

灭霸受了一剑,登时重创。那宝剑破开他泰坦真身,有弱水之力,伤了他元神。本就不敌,此时哪里还能相抗?

却就骑虎难下了。

想走,先不说玄武真人让与不让。单说此间事,乃是许多教门共谋,他若临阵脱逃,抛下余者几人,日后诸多教门秋后算账,他便不容于两方,成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若不走,怕不一条老命,就要落在这里了。

玄武真人法身横冲直撞,一口真武剑锋芒不离身,任凭灭霸神通广大,竟也脱身不得。却忽然间,看到伏虎大和尚驭虎而来,不禁心下大喜!

高叫道:“伏虎大和尚,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伏虎闻言气急。

他悄然前来,正要施展神通,打玄武真人一个措手不及,哪里知道神通尚未施展,就被灭霸道破,当下气的光头噌亮。

但却不犹疑,只把那手中宝铲一抛,化作一条金龙,龙吟阵阵呼啸连天,眨眼间破开时空,找准玄武真人脑门就咬!

那玄武真人见状,只把一口宝剑去杀灭霸,法身一颗龙**颅一缩,就缩进龟壳之中,金龙一口咬个空,翻腾回来,又要去咬,却被龟背蛇身一下子缠住,而那龙**颅突兀射出,一口在七寸处,把那金龙咬了个结实!

只听得咔嚓一声,金龙金色佛光一阵暗淡,嘶鸣阵阵,却被真人拿住,挣脱不得!

伏虎和尚一看,闷哼一声,显了忿怒罗汉真身,真个是金灿灿,光耀天地。就合身一扑,驾驭猛虎,来打玄武真人。

然则却不料那虚空虚无处,忽然冒出一条灰扑扑的绳子,登时间把那伏虎和尚从头到脚缠了个结实!

“捆仙绳!”

伏虎面露惊怒之色,不禁奋力挣扎,挣的那捆仙绳一张一缩,却总脱不得!

听他一声怒吼,脑后金光涨缩,稍稍撑开捆仙绳禁锢,竟有一口紫金钵盂从中飞出,俄而悬在头顶,垂下道道佛光,去炼那捆仙绳。

玄武真人原以为捆仙绳能制住那大和尚,就去诛杀灭霸,眼看又戳了他几剑,就要把他诛灭,却发现伏虎和尚也大有能为,察觉捆仙绳难以制住,只得弃了灭霸,反身运使宝剑,去杀伏虎。

灭霸法力境界,还要比伏虎高深一筹。然则斗起法来却不及伏虎。伏虎大和尚有完善传承,又是再世之身,哪里是灭霸所能比拟

三十章 玄武真人斩伏虎

玄武真人不禁有些郁郁。

早知该用捆仙绳去拿灭霸,自己去杀伏虎。

如今却搞得两头不痛快,实在不爽利。

那伏虎和尚见玄武真人竟弃了灭霸来杀他,不禁心下骇然。一边以紫金钵盂抵住捆仙绳,一边催动舍利,运转佛法,震动被玄武真人拿住的金龙宝铲,要分玄武真人的心。

玄武真人催动法身,以蛇身镇住宝铲,死死将其缠住,一边运使真武剑,化作一道几不可见的流光,找准伏虎面门就戳。

伏虎大急,连忙用紫金钵盂去挡,哧溜一声,宝剑是挡住了,可困住法身的捆仙绳,又紧了几分!

一时间只道是大事不妙,全神贯注,分心两用,与玄武真人斗将起来。

一旁灭霸见玄武弃他而去,不禁心里一松,眼看那两人斗的厉害,却又踌躇。

不知该是上前帮忙,还是一走了之。

盖因那伏虎分明落在下风,一条捆仙绳,逐渐将他禁锢,说不得斗着斗着就要被一剑杀成两段。此时若去襄助,谁知结果如何?分明已被玄武真人打的丧了胆!

非但如此,关键灭霸心有所思,顾忌太多。

不像其余四人,灭霸自己,虽参与到此次谋划,但并不属于其他教门,而是自己有一方势力,灭天教。只因灭天教势弱,他一方教主,也才真仙,只好亲自下场。

若此番陨落此处,他一腔雄心,岂非作了流水?

自是要犹犹豫豫了。

不过正如此前灭霸心中所想,他不敢轻易临阵脱逃。犹豫片刻,还是合身一扑,上前襄助。只是打定主意暗暗提防,周遭游走,一旦事有不妙,就溜之大吉。

玄武真人逐渐把伏虎压在下风,却分心多用,哪里会忽视灭霸?

虽然不把灭霸放在眼里,但毕竟也是尊真仙,斗法之中,万万是忽视不得,早就提防着他。

察觉灭霸杀来,真人念头一转,暗暗有了计较。

伏虎见灭霸来助,心里大喜过望,叫道:“道友助我拖住这贼道,待我挣脱捆仙绳,你我合力,诛杀了他!”

那捆仙绳实在霸道,他拼尽全力,却也越来越紧。眼看不能敌,若被捆仙绳禁锢,一身法力神通施展不得,怕是转瞬之间,就要被那真武剑破了肉身斩了元神,身死魂消,沦为画饼。

因此灭霸来助,实在令他心中大喜过望。

只要不被玄武真人拖住手脚,给他一些时间,未必不能挣脱捆仙绳。至于灭霸,嘿嘿,死道友不死贫道,区区一野修土著,死了便死了。

这大和尚可不会感激。

反而此前他来救灭霸,正是灭霸此时还因果才对。

灭霸闻言,不言不语,反正他心里已是打定主意,只要事不对头,抽身就走。

玄武真人闷住不言,任凭那灭霸就到了身前,却忽然大笑:“等的就是你!”

灭霸一惊,忽然看到身旁虚空,又一条灰扑扑的绳子蜿蜒而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

“还有捆仙绳!”

伏虎和尚大惊失色,不禁叫唤出声。

却见那绳索飞出,眼见灭霸远遁,那绳子竟不去追,电光火石,反过身来,又要来捆伏虎和尚!

伏虎惊骇难当,却竭力鼓荡法力,催动紫金钵盂,稍稍逼退真武剑,就要去罩住那绳子。

捆仙绳并非只能炼成一条,这一点,伏虎心里明白。原本见那玄武真人只一条绳子来捆他,宁可弃了灭霸,还以为只炼成一条,没想到还有第二条!

捆仙绳越多,威能就越强。一条捆仙绳他还有挣脱的余地,若再来一条,殆矣!

却搬运所有法力,催动那紫金钵盂,却恍然一罩,似乎罩了个空。伏虎心头一怔,就见一道剑光在眼前闪过,硕大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玄武真人一把拎起那头颅,张口喷出一道神光,将其牢牢禁锢,随之摇身一晃,化作人身,又拂袖将那捆仙绳制住的无头罗汉真身收入袖口,然后哈哈大笑。

他哪有第二条捆仙绳?!

这么多年,能炼出一口真武剑,一条捆仙绳,已是竭尽全力。否则就如那伏虎猜测那般,如何会轻易弃了灭霸?

只因那灭霸不被他放在眼里,就算逃走,也构不成威胁。反而这和尚更加凶狠,才该郑重对待。

说起来太一教门许多真人,对如今有一方势力的佛门,都心有憎恶。很大一个缘故在于,教门之中有一位真人,竟倾向于佛门教义,这使得许多真人心中恼火。

佛门教义本就与太一教门的教义有所区别,只不过因为尚无直接冲突,不曾敌对罢了。

却出了这么一桩烂事,自是潜在里,就对佛门有了极大的排斥之心。如今斗上了,自然要印证一番。

说起那尊真人,便是那曾经的美国队长史蒂夫。

这尊真人,如今有天仙修为,在教门之中算不得突出,但毕竟与许多真仙真人都是老交情,在教门中,也颇有地位人缘。

但他实在心慈的矫枉过正。看不过元始魔教作为便也罢了,时常去寻元始魔教修士的麻烦,也无所谓。关键是其在游历之时,识得了佛门教义,竟就有了倾向。

说来他也不是要作那和尚,只是认为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将万般生灵的生死存亡,自顾自扛在自己肩上,要度化众生之类的,似要作那救世主模样。

这哪里是仙家修士的风范?

为此还曾与教门中许多真人有所冲突。

连原本与他是好友的符真人、青龙真人等,都快要为此闹翻了。

于是许多真人,不问其他,只把症结归咎于佛门。

玄武真人自也一般。

他从来也不是什么英雄人物,在入道之前,反倒是个祸祸。说他恶,倒也不然,但要说什么慈悲为怀,悲悯众生之类的,那都是扯淡。顺手可以作,但却不会刻意去作。实际上,这几乎是所有仙道修士的想法和做法。

不会为了祸祸而祸祸,但若是有助于自身大道,也不介意毁灭众生。

如今一番斗法,玄武真人斩下了伏虎和尚的脑袋,虽则还未死,却也玄武真人拿住,如无意外,最后下场,大略可想而知。

真人斩了伏虎,掉头便往玄炎真人处而走。玄炎真人如今正落在下风,而他那对手青牛王,却不被玄武真人放在眼里!正好迅速诛杀青牛王,再去襄助朱雀真人。

三十一章 青牛王走长庚子去

可怜一个伏虎和尚,种种缘故,竟落得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那诸教门,毕竟非是一体,各因教义、势力,虽联合在一起,却不一心,说到底,还是潜在里的对手。

说来五人前来阻路,也并非走个过场,不论那长庚道人,还是伏虎和尚,及至于那后土氏,除了灭霸,另外几个都是正统的修行中人,且重来一世,经验丰富,神通广大。

若太一教门四人,稍稍换一换,那伏虎和尚,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修为相差不大,人还多了一个,怎么着也有胜算。

怪只怪遇上了都天真人这位精擅阵法的大家。

也是都天真人还讲究个道义,否则撞上这五人,当即便摆下阵法,再有玄武真人等在阵中襄助,怕是一网打尽也不在话下。

道义是讲究了,可十绝阵的威慑,却让伏虎和尚心生他念。说来他也没错,若先集中精力,去对付玄武真人等三人,不说能把这三人一一诛杀,却也不怕那都天真人不乱阵脚。

只要都天真人看到同门危在旦夕,必定撤了阵法前来襄助。是时掉过头来狠击,不给真人从容布阵的机会,那胜算自然就上来了。

只可惜后土氏却打乱了伏虎和尚的计划。

巫门的汉子,大多这般脾气。人家摆明车马,你却阴阴诡诡,那自是看不上眼。

不过伏虎和尚那时却想到,任凭这巫门的莽汉去送死也好,好歹也算是做了些贡献,能拖住都天真人一时半会。

但他终归没有料到玄武真人的算计。

活的久了,猪都要成精,何况修士?

这斗法,非是儿戏。无论玄武真人还是都天真人,乃至脾性烈的朱雀真人,虽然都讲道义,却不会不作提防,都各自留有后手。

朱雀真人和玄炎真人那边先且不说,单说玄武真人,他那对手灭霸,法力神通实在浅薄,与其相斗,自然就可从容分出精力去关注他方。

伏虎和尚想要偷袭,玄武真人哪里不知?

比那灭霸,还要早知。

于是将一直藏着掖着不曾用出的捆仙绳,打了个埋伏。

捆仙绳这等宝物,本来运使起来就非常隐晦,何况斗法之中,法力波涛汹涌,正好遮掩行迹,连那伏虎都不曾发现。于是瞬间就着了道。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身首分离。

但若无捆仙绳,便是斩下了伏虎和尚的头颅,也未可言必胜。那仙家中人,若专修法力元神者,肉身却不甚重要,斩了也伤不了根本。若那专修肉身者,只斩下头颅,不一击灭杀肉身生机,再长一个出来,也是等闲。

捆仙绳在其中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斩下头颅的一瞬间,本就被动无比的伏虎,受到创伤,心神一松,法力散乱之下,被捆仙绳完全禁锢。如此,什么神通,什么法术,也施展不出来了。

自是束手就擒。

玄武真人斩了此贼,便望玄炎真人与青牛王斗法之处而走。

那青牛王也不是等闲角色,若非玄炎真人法宝众多,怕是早死在了这妖王手中。正如玄武真人对灭霸一般,那青牛王与玄炎真人,大略也是这般对比。

只可惜灭霸法宝没有玄炎真人凌厉。

青牛王拿不住玄炎,只得慢慢磨。自也能分出心神,关注他处。发现伏虎去助灭霸,心中一喜,然还不等喜色上脸,那伏虎就被斩下头颅给拿住了,灭霸也跑了。

见玄武真人提剑奔此处杀来,心中一慌,哪里还敢继续攻伐玄炎?却也是个果断的角色,竟是转身就走。

玄炎真人运势五火七禽扇去阻那青牛王,却阻之不住,等到玄武真人到来,那青牛王已是消失无踪。

玄武真人不禁笑道:“这头老牛也是个激灵的人物。”

又道:“去助朱雀!”

自不怠慢,便与玄炎真人一道,又奔朱雀真人处杀去。

那朱雀真人与长庚道人斗法,神通法术连连抛洒,法宝伟力浩瀚,把那一片虚空,都打成了浆糊。

却只斗了个旗鼓相当,看那模样,竟似都奈何不得对方。

火灵珠照耀虚空,玄金塔镇压万方,金火相交,互不相让。

一时火光照世,一时金光漫天,东风压西风,西风不示弱。

朱雀子法身暴躁,长庚子内蕴锋芒。一个脾气烈性,显露于外。一个刚强不让,却深藏其中。

长庚子看似一个和气的老头,皮囊下却藏着太白玄金,有锋芒禁锢之象,所向披靡之势。

两人一番好斗,却见玄武真人与玄炎真人联袂而来。

那长庚子也不色变,却呵呵一笑,法力暴涨,将朱雀子逼退出去,随之后退几步,束手而立:“且慢!老道有些话说。”

朱雀子见玄武与玄炎两人到来,微微火红的眉,也收手而立。

“老道士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我自这些年来,从未曾遇到道友这般人物,实在过瘾的紧。”朱雀子对身旁来临的玄武玄炎道:“两位稍待,看我与好好生斗法,不必插手!”

又对长庚子道:“道友只管放心,朱雀子一言九鼎,决不让他人插手!”

长庚子大笑出声:“太一教门的道友,果然道德俱全,可敬可佩。”

先赞了一句,然后稽首道:“老道不是道友对手,斗法之事且作罢。”

又道:“老道便不耽搁诸位行程,这便告辞,待来日再见。”

言罢不等朱雀子说话,悠悠转身,却飘然而去。

朱雀真人面露郁色:“这老道士神通无边,深不可测。我看他还未出全力,正想好好斗一斗,验证道法,哎怕是此番,他是来走个过场的罢。”

朱雀子与其斗法,体会最深。她几已使尽全力,却奈何不得这老道。而这老道,仍是一幅悠悠模样,分明未尽全力。

玄武与玄炎两位真人听的颔首,自也不阻拦,任凭那老道离去不提。

于是三人,转身又奔都天子处而走。

却说都天子摆下阵法,静待人来闯阵。片刻之后,巫门后土氏的汉子,一跃跳了进来。

都天子虽精擅杀阵,但杀性却不大。他实则已是看到那伏虎不讲道义,离去襄助他人。却并未立即动作,一则有巫门后土氏在,不镇住此人,绊手绊脚不好离去,二则相信自家师兄弟的神通。

三十二章 后土氏束手十绝阵

都天子见巫门后土氏跳入阵中,也是看的分明。

那后土氏巫族真身广大,有百万里。其三首八手,青面獠牙,体如山峦,杀气腾腾,实在是凶狠的紧。

巫族平素以人身显化,但眼下这形态,才是其真身所在。巫族大能,皆非人形。譬如那十二祖巫,连最类人形的后土,背后也长了许多双手。

盖因血脉之故也。

巫族血脉,非是肉身中的血脉,而是铭刻在真灵之中的盘古烙印。所谓面由心生,真灵要显化什么形态,肉身才是什么形态。

因此巫族便是身死,只要还有真灵,不论怎么转世,都会觉醒成为巫族,而不是转世所在的种族。

根本原因,就在于盘古烙印。

若是完整的盘古烙印,若转世,那便是完整的盘古形态。但可惜,自盘古舍弃肉身造化盘古力宇以来,就没有一人,拥有过完整的盘古烙印。

无论三清圣人,还是十二祖巫,都各得一部分。因此他们每一位的真身,形态都不一样。

巫族秉持盘古血脉,每一个巫,真灵中的盘古烙印,都是不一样的,因此即便是父子母子,形态都不一样。

巫族最初以十二祖巫的名,为姓氏,传承血脉,形成了十二个大的族群。但自巫妖量劫过后,十二祖巫的族群几乎尽灭。只有几个侥幸逃脱劫数的大巫,传承下几脉来。

而盘古力宇无量量劫过后,宇宙濒临毁灭,巫族剩下的血脉,就更少了。

这些血脉传承下来的族人,对外一般都以姓氏自称。譬如这位后土氏,只说明他出身后土氏这一巫门氏族,而不是他的真名。

巫族的真名,并不重要,要么以山石命名,要么以河川命名,要么便是走兽飞禽,无所不包。只有那种在巫门之中,有杰出贡献,伟力无边的大巫,对外才会宣称自己的真名。

比如夸父,比如后羿,比如刑天。

而且因为他们,甚至还会形成一支新的血脉族群。

如今在漫威多元宇宙的广袤星空之中,巫族只三脉而已。后土氏,其实是后羿这一脉的血脉传承。

后土氏三首八手,手中或铁棍,或干戚,或弓箭,或巨斧,整个一人形兵器,加之杀气腾腾,端端是震人心扉。

巫族善战,并非虚言。

后土氏来到阵中,三首三双眼,各自放出神光,细细打量这阵法。却看不穿虚实,只一片模糊。他心知十绝阵名头,虽然善战,却不敢怠慢。

这尊真仙级数的巫,二话不说,却开弓搭箭,蹦的一声,一缕血光迸射而出,划破虚无,却没入进去,消失不见。

后土氏凝神,又要抡起大斧劈杀,却恍然见到,那迷雾散开,似近实远处,现出一尊法台来。

只见那法台上,旗幡招展,有一尊道人,正盘膝而作。

后土氏连忙将干戚挡在身前,作扑杀状。

干戚,便是盾和斧。干者,盾也,戚者,斧也。

刑天氏的祖宗刑天大巫,便是以干戚,成战神之名。

当然,用干戚的,不定要刑天氏。刑天氏也不定都用干戚。

后土氏也一样。

“后土氏道友且莫急。”

当此时,都天真人开口了:“贫道深感道友性直,少有所见,我甚喜之,有几句话要说。”

后土氏微微一怔,却喝道:“要打就打,恁的多话?!”

都天真人笑道:“早前看到道友,只觉道友一身气机,与他人区别甚大。我竟感一些熟悉。然则自贫道成就天仙以来,都在太元界,不曾出世行走,虽耳闻巫族大名,却也未见过。不知是何道理?!”

都天真人叫住后土氏,一则的确是喜欢性子直的人。性子直的人,喜欢的人喜欢的紧,讨厌的人也讨厌的紧。因为这样的人,有什么话,从来直说,不会给人面子。

二则也的确如都天真人所言,他从后土氏身上,恍惚有些熟悉感。

这打是打,就怕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就乌龙了。

于是都天真人打算问个明白。

至于其他诡谲言语,都天真人不屑之。也不会纠缠此番大熊座之事,把什么血祭万灵,伤天害理说来。那都是虚的。

巫族还怕伤天害理?

笑话。

“哦?”

那后土氏一听,犹疑道:“你这道士,要乱我视听?你们这些道士和尚,一个个都是面厚心黑,你莫非怕我,才来骗我,讨饶?”

都天真人皱眉:“道友何必口出恶言?莫怪贫道说话太直——于我这十绝阵中,道友性命,都在我反掌之间。”

却不料那后土氏竟咧嘴笑了起来:“看来你不是骗我。你说你觉察我气机熟悉,难道你在何处见过我巫族中的兄弟姐妹不成?”

都天子微微摇头:“不然。我先前有言,天仙之后,我于太元界精研阵法,不曾出世。至于证就天仙之前,也不曾遇到过巫门中人。”

“莫非有巫门的兄弟姐妹,去过你太元界不成?”

后土氏又问。

这句话一出口,都天子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沉吟起来。

片刻之后,面上露出恍然之色,大笑道:“对了对了,道友所言不差。我有几位好友,果真与道友气机,根源似有些相仿之处。”

后土氏大笑起来:“竟然如此?!料想今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哇!”

你道这巫族的汉子,为何要与都天子啰嗦。

巫族虽多直爽之人,但却不是蠢蛋。

可慷慨赴死,却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

他敢于跳入阵中,摆明车马不惧生死。但既然有生机,那也不会愚蠢的放过。后土氏也是二世重来的老怪物,哪里不知十绝阵的厉害?见都天子不像骗他,自然也就想到了许多——莫非自家族中,真有人与太一教门有关联?

当下一决生死的想法就淡了。

两人竟便在这阵中,闲聊起来。

好一会儿,直到阵法有所触动,都天子发现玄武真人等三人到了阵外,这才止住闲谈,道:“待我收起阵法,道友或可与我等一道,前往大熊座,是时自有分辨。”

“同去!”

三十三章 南山图中炼伏虎

都天真人收了十绝阵,先稍作介绍:“此乃巫族后土氏道友。此前第一眼,我便察觉后土氏道友气机有些熟悉,不知师弟师妹和玄炎护法你们怎么看?”

玄武真人微微一怔,不禁仔细打量一番,恍然道:“师兄不说,我差些没想起来。果真有些熟悉,似曾相见。”

朱雀真人火红的眉毛凝起来:“还真是。”

玄炎真人微微颔首。

“看来真有我巫族的兄弟姐妹,与贵教门有所关联。”后土氏见玄武子几人真不像说谎,不禁道:“也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何奥妙?”

都天子笑道:“若有奥妙,到了大熊座,自能分辨。”

有对玄武真人几人道:“我邀约后土氏道友同往大熊座,护法长老、师弟师妹,你们意下如何?”

玄武真人沉吟瞬间:“我倒没甚意见。只是此间事,乃那诸般教门合力为之,巫族也在其中。后土氏道友若与我等一道,莫非不怕误解?”

明明前时还是敌对,转瞬又相谈甚欢,一道同行。自会让人以为巫族反水,怕是对那巫族,没有好处。

后土氏闻言哈哈一笑:“无妨无妨。我巫族自行其是,从来与他人无干。太一教门与我巫族既有关联,虽还未证实,然我却信得诸位道友。我巫族对朋友,剖心剖肝。”

“道友豪气。”

朱雀子不禁赞道:“甚合胃口!”

都天子笑道:“既如此,还耽搁作甚?”

就要奔大熊座而走。

玄武真人却叫道:“不急。”

于是袖口中,滚落出一颗光溜溜的头颅来。却不正是那伏虎大和尚的脑袋?!

伏虎和尚的脑袋甫一滚落出来,便叫骂连连:“我把你个作死的太一修士,识相的就恭恭敬敬把佛爷恭送,如若不然,必死无葬身之地!”

朱雀子听的恼怒,拂袖打出一道火光,只烧的那头颅哔哔啵啵,喷喷香,焦黄焦黄,烧的那和尚哀嚎连天。

玄武真人道:“这和尚悄然要暗算于我,却被我反算,斩下他头颅,禁锢他肉身。都天师兄,不知眼下该如何区处?是诛杀了账,还是怎的?”

都天子只看了那头颅一眼,道:“和尚大言不惭,要你我死无葬身之地,何必饶他?!”

朱雀子二话不说,一把提起那和尚的脑袋,道:“我看这和尚细皮嫩肉,烧将起来,有些乐趣,不如交给我来区处,自不让他好过。”

玄武真人哈哈一笑:“但凭师姐区处。”

伏虎和尚听的亡魂大冒,他哪里料到,太一教门的修士,竟全然不把他当回事,全然也不顾忌那佛门广大。一时心中后悔——早知就该讨饶,说些好话了!

朱雀子一缕火光,自也烧他不死,但那滋味,实在难以忍受,见要把他交给朱雀子处理,伏虎和尚连忙嚎叫道:“道友慈悲,道友慈悲,放贫僧一条生路罢!”

朱雀子说要好生炮制他,实则也是吓唬他。又非是魔道修士,杀人也是头点地,没那扭曲的魔心,专门要去折磨人。

至于伏虎求饶,却不被朱雀子听在耳中。太一教门如今才是最强横的势力,区区佛门,哪里放在眼里?不过一个真仙级数的和尚,杀了便杀了,莫非那佛门佛祖,还能为他打上太元界不成?

于是便拂袖取出一卷南山图来,又从玄武子手中取来和尚身躯,一并置于图中。

那南山图,乃是朱雀子除去火灵珠之外的另一宗法宝。南山南山,南疆火山是也。实则是朱雀子于地仙地劫境开辟的一方小千世界,炼入这卷图中,成就了这一宗法宝。

朱雀子精修南明离火,开辟的小千世界,也是以火行为主。其中皆是火山,暴烈无比,并不利于生灵成活,于是干脆炼作一宗宝贝,随身所用。

实际上,能开辟出一方法则完备的世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绝大多数修士,在地仙地劫境开辟的世界,多是小千世界,而且以自身所悟道法的根基而成。

精修火法,便自是以火行为主的小千世界。精修水法,自是以水行为主的世界。整个太一教门,在地仙境界开辟世界五行完备的,也只伏皇道人等少数三五个人而已。

这些五行完备的世界,潜力更大,于是不曾炼作法宝,却与太元界挂靠在一起,成为一个世界群落。太元界有太鸿道人主掌天数,又历经太一道人潜修补益,早成大千。如伏皇道人等几个世界,则都已是中千。

至于其他,譬如朱雀子等人,炼入法宝的世界,经过长时间祭炼,那法宝中的世界,也有中千级数了。当然,同等世界,也有高低之分。伏皇道人已证道金仙,他那中千,已将至极限,触摸到了大千的门槛。而朱雀子等人,则远远不及。

当然,对于朱雀子他们这些将在地仙境界开辟的世界炼成法宝的修士而言,待证道金仙之后,又可再开一方世界。到那时,便自五行完备,一开辟出来便是中千上等级数。

朱雀子这南山图,其中火炁及至于相关火行的后天法则,充沛到了极点。有极其强大的炼化能力。只把那和尚身首分离的肉身投入其中,镇压在火山口下,任凭他法力通神,三五日,至多七八日就要被炼成飞灰。

处理了伏虎和尚,一行人便不耽搁,直奔大熊座而走。

以真仙的伟力,虽则世界树界域距离大熊座遥远无比,光年以亿计,却哪里拦的住?不过盏茶功夫,大熊座便已是遥遥在望。

在那星空之中,一眼望去,血色的巨熊模样,愈发的耀眼,愈发的狰狞。阴阳魔煞血祭阵法,分明到了关键时候。

一行五人,正是望那巨熊之首而走。却恍然间,有几条人影,从侧里走来。

都天真人定睛一看,不禁笑道:“原来是破灭道友!”

破灭魔王,金并。

“哈哈哈,原来是都天道友,久来不见,一向可好?!”破灭道人领着两位魔炁腾腾的修士,便就到了近前,笑道:“哦,还有玄武道友、朱雀道友。这位。。。是玄炎道友?”

又看向后土氏,微微一怔:“还有巫族的道友?什么时候太一教门与巫族联姻了?”



三十四章 三元星外会破灭

“休得胡言。”

都天子道:“破灭道友也是真仙大能,面皮所在,如何口无遮拦?!”

破灭道人微微一笑,浑然也不在意,道:“几位太一教门的道友想必也是为大熊座而来?”

破灭道人早入了赤混太无元魔尊门下,那还是在世界树界域地球,无论太一教门还是元始魔教,都才蹒跚学步的时候。

那时元始魔教两大魔王,四大魔使,这破灭道人便是其中之一,那时还是破坏之王。自时光流逝,破坏之王修为渐渐深,炼就元神之时,号曰:破灭。

诸般教门之中,太一教门的修士与元始魔教座下的弟子,斗的最多,自然相互之间,就颇为了解。

说来当初太一教门联合元初神庭将元始魔教驱逐出室女座的时候,都天子还曾与破灭道人有过交集,斗法自不可避免。

于是甫一相见,自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都天子笑道:“然也。莫非破灭道友也是为此而来?”

“怎的不是?”破灭道人哈哈一笑:“你看那场面。”他指着远处血红巨熊,脸上颇为欢快:“是恁的恢弘,多少生灵魂飞魄散,多少星球破灭成灰,岂非不是乐事?我号破灭,这等盛世,如何甘于人后?”

朱雀子喝道:“你这老魔实在恶略的紧。”

“我辈魔道修士,从不遮掩心中欲望。”破灭道人大笑连连:“你等太一教门修士,都是些伪君子。难不成还要以生灵涂炭来批判于我?”

朱雀子闷的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什么生灵涂炭,朱雀子自也不在意。如有必要,如果对自身修行有好处,只要不污了道心,能做的,她也一样会作。

只是魔道修士格外狠毒凶戾,让人看不过眼,理念不合,仅此而已。

“住口。”都天子皱了皱眉:“今日莫非你破灭道人,要与我论证道法不成?”

“看看,看看。”破灭道人嗤笑道:“这些正道修士便是这样,说不过就打,打不过就说,实在令人反胃。”

却道:“自也不是来与你太一教门斗法。”

便道:“吾奉掌教之命,前来一观,不为斗法,只作看客。几位道友不必担心,只当本尊不存在便可。”

都天子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破灭道人自不会跟上,便分道扬镳。

都天子边走边道:“破灭道人至此,想必元始魔教非常重视此事。看来这大熊座,有些玄妙之处。。。那诸般教门,还专程遣人拦路,我是小瞧了此间之事啊。”

“师兄何必多想。”玄武真人道:“掌教大师兄只令我等自愿前来。以大师兄的法力神通,若这里有对我教门大有好处的奥妙,怕也不会只三声钟响了。”

“玄武师弟言之有理。”都天真人点了点头:“既如此,见机行事罢。”

后土氏并不开口。

虽则猜测自家巫族与太一教门有联系,但并未证实。此间一些缘故,不好说出口。

至于朱雀子与玄炎子。朱雀子只是来散散心,找找茬,手痒而已。既然教门不曾有明确目的,那就无所谓了。玄炎子则非常沉默。

便就愈发接近大熊座,都天真人这时对后土氏道:“我那几位好友,前时也来行走宇宙,我也不知在哪里。不过他等与这大熊座有些关联,而且此间事闹的太大,以他们的性子,想必不会错过。”

后土氏点了点头。

玄炎真人此时却拿出一块星盘来。

这星盘,乃是教门所制的制式法宝,其中高等星盘,囊括了整个已知诸般教门所在的浩瀚星空,有各大超星系团、星系群、河系,及至于每一颗星球的运行轨迹。

星空是运动的,在大的层面上来讲,每一秒钟,每一个星球,它在星空中所处的位置都会发生十分复杂的变化。

就譬如地球,时时刻刻在环绕太阳旋转。然而整个太阳系,也是运动的,它带着地球在银河系中运动轨迹。而银河系也是运动,乃至于河系之上的星系群、超星系团,都是运动的。

我们在地球上,好像每天都一样,无外乎地球公转自转而已。但实际上,地球的位置,在整个大宇宙中,今天与昨天,已经大不相同。有非常复杂的运行轨迹。

而星盘,便是专门用以定位星球所在位置,而特意炼制的一宗法宝。

这宗宝物,最先是星辰峰开发出来,然后整个教门的修士都在用。

这是勾连宇宙之中的星力,以之准确推算星辰的具体位置。

而且高等的星盘中,每一颗生命星球的名字,都有标示。

玄炎真人作为护法长老,又是真仙大能,他的星盘,与都天子等人一样,都是高等星盘。却见他拿出星盘,法力一催,便开口道:“这里已是大熊座的边缘位置,左近有三颗生命星球。最近的是三元星,有三光年。其余两颗距离都在十光年之外。”

几位真人也都拿出星盘,连后土氏,也自有巫族独特的星空定位宝物,也自拿出来,细细察看。

都天真人看了一番,指着星盘道:“这三元星位置倒是独特,你们看,其处于大熊的右眼处。乃是这血祭阵法的阵眼之一。”

“师兄的意思,是去三元星看看?”

朱雀真人问道。

“既然最近,又是阵眼,自要去观摩一番。”

玄武子附和。

后土氏这时道:“三元星的确是个阵眼位置,我巫族刑天氏的一位兄弟大概正在此处。”

“三元星既是阵眼,必会是矛盾节点所在。”都天子收起星盘,道:“大熊座毕竟在名义上是有主的地盘。那法真子三圣秉持天一真君前辈的名讳占了这座超星系团,此时自也不敢坏了天一真君的名头。诸教门血祭大熊座,三圣不会视而不见,必定要解开局面。那么阵眼,就是关键位置。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三元星,必定有一番争斗。”

后土氏点头道:“都天说的不错。三元星位置很重要,是有数的几个阵眼之一,他们至少调遣了五尊以上的天仙到这里来主持血祭。用意就是为了防备三圣。”

这一行人,原本若是顺利,却是会穿过室女座,才会抵达大熊座,方向是霍戈斯星那边。然而灭霸等拦路,于虚空中战了一场,出来之后,方向就已经偏离,甚至南辕北辙。于是竟就到了三元星附近。

也不知是天数如此还是怎的。



三十五章 千钧一发真仙至

譬如阵眼所在,自是一方大阵关要之处。如三元星,便自有七尊天仙降临,以主持血祭,防备意外。

休说是为了抵挡法真子三圣,以七尊天仙之能,还挡不住真仙伟力。这世间,能以天仙境界,斗败乃至诛杀真仙者,除太一道人、天一真君这等人物,余者少有。

此番血祭,那诸多同谋者,自有详尽计较。至于法真子三圣,也自有人去阻。只需拦的一时半刻,待血祭发动,便是三圣到了,也无关紧要了。

不过阵眼位置毕竟重要,为防意外,仍是有诸多天仙降临主持。

三元星上,此时时空冻结,恒星的光辉,都被定住。只一条通天血柱,耸立而起,勾天连地,熠熠生辉,如那天柱一般。

七尊天仙级数的人物,此时齐齐抬头,望穿虚空。只在等那最佳时机,时机一到,立刻就要发动血祭。

却也不知,就在那光柱根脚侧畔,还有两位真仙,也在等待时机。

正当此时,忽地星空一阵动荡,使得那血色光柱竟微微晃动起来,七尊天仙不禁齐齐露出谨慎之色,各自打出一道神光,稳住光柱。就见一尊大能撕裂空间壁障,自虚空而出。

“法真子!”

七大天仙齐齐色变。

洛基不禁气急败坏:“怎的回事,竟不曾阻住法真子?!”

眼看时机将至,血祭就在眼前,千钧一发之际,却不料法真子竟然到了。

法真子迈步而来,脸色是铁青铁青,暗道好在真君临凡,否则此间一旦事发,他自不能抵挡,大熊座毁灭尚在其次,关键是落了真君面皮,他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真君?!

他三人占了这座超星系团,口口声声扯起真君名讳,来抵挡不怀好意的目光。既如此,便要竭尽全力保住真君的名头不落。而一旦此间事发,真君的名头分明是保不住,他自无法向真君交代。

于是心中暗暗庆幸,亏得自家察觉不妙,早早向真君请示,若则硬扛,必定扛不住。事发之后,老巢陷落,如丧家之犬,还无法向真君交代,那时怕只有一死以谢天下!

此前血祭大阵启动之时,法真子正在处理内务,眼见血光漫天,心里焦急之时,法灵子来寻,传达真君诏谕。于是两人一道,又立刻去寻来法明子,三人便自奔三元星而来。

那半道之上,却是有人拦路。拦路者,乃是两尊真仙。

也非是那谋算大熊座之人失察,盖因不曾想到,也不曾算到天一真君降临之事。却只以为,若事发,以法真子三圣的道行,必定在短时间内就能看出血祭大阵的关节之处。而那关节阵眼,却不止一处。三圣必定兵分三路,各自去破一处阵眼。如此一来,只需在几个关键处埋伏两尊真仙,便自万事大吉。

而且真仙也非是大白菜——便是那三大教门之下的一流教派,譬如昊阳教、万灵教、佛门这等势力,实则如今真仙也不算多。何况还要分兵去阻截三大教门的人,以防其捣乱。

因此,拦截三圣,一处安置两尊真仙,已是不易。

却哪里料到,三圣竟联袂奔三元星而来。于是当中遭遇,自是一番斗法。法真子害怕短时间内拿不住那两尊真仙,而又另有人来襄助他等,未免误了真君诏谕,于是使法灵子、法明子二人缠住那阻截的两位真仙,自己却临阵而走,直扑三元星而来。

眼见法真子降临,那七大天仙皆是面如土色。

洛基大叫道:“启动阵法,快快启动阵法!”

众仙登时反应过来,忙不迭各自打出神光,没入那血色光柱之中。登时之间,就见那血柱光芒暴涨,铺天盖地,将一座星球,全然笼罩其中。

那血光弥漫,横扫之下,整个星球一切生灵,所有生机,怕是转瞬之间就要被虐夺一空!

正当此时,却见这座星球之上,分明七十二血坑位置,忽然有灵光闪烁。那灵光清清,阳和温润,似水流淌过,眨眼之间,竟结成一座八九纯阳阵!

纯阳者,阳和之中,乃生机所在。这座大阵甫一结成,便自毫光如潮,竟是反卷过来,与漫天血光轰然碰撞在一起!

纯阳之炁与血祭血光互相碰撞,发出嗤嗤之声,一阵阵青烟四面八方升腾而起,竟把个星球笼罩在云雾之中!

这一瞬变故,却使那七大天仙勃然色变!

“是谁!?”

怒吼声震天彻地!

却便就看到云烟中霞光冲霄,两位童儿自霞光中缓步走出,真个是金童玉女,仙气缥缈。

“哪里来的小畜生?!”

那原是笑容慈慈的胖大和尚,怒骂出声:“竟敢坏佛爷好事,还不速速束手就死!”

却连已是降临虎视眈眈的法真子似都不顾,掷出一把金光灿灿的佛珠,兜头盖面,向两位童儿打去。随即紧随其后,扑杀过去,似是下一瞬间,就要把两位童儿打成灰灰不可。

法真子大怒:“贼秃!安敢对我师兄师姐无礼,受死!”

却拿出一枚神符,抖手就打了出去。

正是那元清神符是也!

元清神符蕴藏两仪微尘阵,但却同样也是一宗了不得的法宝。这一打出,化作一道流光,便是天仙,也看不清模样,亿万分之一个弹指,就要把那和尚打死!

却随即出乎意料,那和尚原来不是要伤两位童儿,却在扑杀当中,一个转身,竟要往天外而去!

分明是奸诈非常,早早就打算溜之大吉。

然则和尚却料错了。

他不曾料到,这两个童儿,乃是真君童儿。盖因不识得,只以是哪个路过的人物,与法真子无所关联。于是这般做派,是料定法真子不会立刻出手,好空出机会逃离。

倒也的的确确令人诧异了一瞬。

然则法真子却立即出手,那元清神符虽因得时尚短,不曾祭炼圆满,却因真君所赐,内中空灵,可直接祭炼。这一打出,瞬间便将那和尚禁锢当空,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和尚连反应都尚不及,便已是飞灰了去。

而到此时,那一把金珠才到纯阳子纯元子两人面前。

就见两人云淡风轻,拂袖就把金光暗淡的佛珠收入袖口,连一点波澜也不曾兴起。

三十六章 九幽葫芦金蛟剪

说时迟,那时快。只电光火石,亿万分之一个弹指,一尊能在宇宙绝大多数的地方横行无碍的天仙和尚,便已是了了账。

法真子这一出手,引起连串反应。那余者六位天仙只觉汗毛耸立,元神警兆连连,想也不想,便有一大片法宝飞出,随即各显神通,把法真子与纯阳子、纯元子罩在其中。

随即就见有三尊天仙头也不回,直奔星空而走。另外两尊天仙,也要撕开空间壁障,就要跳入其中。

唯有那巫族刑天氏,竟是怒吼咆哮着显出了巫族真身,有数十万里广大,却抡起一口大斧,当头就是一劈。

这一劈杀,端端竟把一座恒星系,都劈作了两半!

法真子面色稍显严肃,他诛杀那和尚,原本要先与纯元子、纯阳子见礼,并不把其余六尊天仙放在眼里。却不料那六尊天仙如此果断,竟使他有些忙乱。

就要打出元清神符,施展神通,却哪里快过纯阳子?

就见纯阳子嘻嘻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葫芦来。

这童儿拔了葫芦嘴,抓起葫芦,对准漫天法宝、诸般神通,及至那劈杀而来的巫族刑天氏,及余者五尊就要逃走的天仙,口里叫了一声:“收!”

那能毁灭无数恒星系的伟力,竟在尚未完全爆发出来的一瞬间,仿佛被一只大手拿捏住,迅即缩小,化作一粒粒光点,汇成一道流光,没入葫芦嘴里。

那显出巫族真身的刑天氏、那半只脚都已经跨入虚空的天仙,那已奔出星空几个光年的人物,皆被镇住,随即不由自主,滴溜溜原地转了半个圈,被吸的一边缩小,一边奔葫芦嘴而来。

纯阳子兴高采烈:“黑葫芦终于开张喽!”

纯元子白了他一眼。

两个童儿多年伴随真君身侧,要说法宝,无论品质数量,都是一等一的。真君每每炼出法宝,第一经手的,必定是两个童儿。若被他两个看上了,当然就是他们的了。

这九幽黑葫芦便是纯阳子手中其中一件。也无甚大能为,就一个收,一个炼。无论法宝法术还是神通,乃至于人畜生灵,只揭开葫芦嘴,道一个收字,若得修为不能抵挡,又无有厉害法宝护身,就要被收入其中。葫芦中的九幽神火,一时三刻,就把法宝炼废,把人炼成飞灰。

只可惜这许多年来,两个童儿在第一大千,没人与他炸刺,没人与他死斗,不曾发挥伟力。只平素拿来玩耍,或收些石子儿子类,炼作玩乐。

因此纯阳子才说这葫芦终于开张。

一旁法真子看的眼馋,只道是跟在真君身旁,果然好处多多。不过看看自己手中元清神符,却也平衡了。

这元清神符,伟力当绝不差于九幽葫芦,甚至妙用更甚一筹。

那六尊天仙级数的人物,身不由己,被葫芦拿住,就要吸入其中。正当此时,星空深处忽然飞出一面宝镜,那宝镜神光四射,竟是破了葫芦玄妙,将六尊天仙截拿下来。

纯阳子手中葫芦一震,葫芦盖登时合上,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冒出火来,清脆大叫道:“是哪个!?”

原以这九幽葫芦就要开张,却不料半道上杀出一面宝镜,这让纯阳子分外也不爽利。

纯元子哼了一声,摊开白嫩嫩的小手一抛,却抛出一把金灿灿的剪子。那剪子迎风见长,化作两头交缠在一起的金龙,猛地朝那星空深处就是一轧!

咔嚓一声脆鸣,火光迸射之间,却就见到一尊金灿灿的宝塔正好被那金龙轧住。

这一轧,就在那宝塔上轧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来,轧的那宝塔金光暗淡,悲鸣不止。

“金蛟剪!”

一声清喝,就有一粒宝珠飞出,与那金蛟剪磕在一起,好歹把宝塔从金蛟剪下救了出来。

随即又有一面小旗,青翠欲滴,旗面招展之间,与那宝珠合力,似要困住金蛟剪。却见金蛟剪左冲右突,咔嚓咔嚓轧个不停,竟是把那小旗轧出几个豁口,随即安然而出,落回到纯元子手中。

于是那四件法宝的主人,四尊真仙级数的大能,终于在星空中显露出来。

就见一人,仙风道骨,身着紫边八卦道袍,是个青年模样,他一招手把宝镜召回,连带六尊天仙,也自落到他身旁。

又一人,魁梧英挺,身着战袍,颌下黑须,面有威严,正手托金塔,面露肉痛之色。

再一人,不佛不道,似佛似道,身子颀长,头顶一粒宝珠,垂下道道青炁,熠熠生辉。

最后一人,乃是个女修,眉宇之间碧色莹莹,神色温**中多有恼怒,正心疼无比的抚摸小旗,脸色异常难看。

“你们又是哪里来的人物!”

纯阳子、纯元子,及法真子三人,皆遁光一闪,来到星空。

纯阳子大声叫道:“这几个坏蛋搅了我与师妹玩耍乐趣,罪不可赦,快快交出来,让我炼死他们!”

那四尊突然出现的真仙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那仙风道骨的修士打了个稽首:“贫道阐教紫云子,见过三位道友。不知两位小道友从何而来,姓甚名谁?此间或有误会。”

纯阳子神气非常,昂着小脑袋道:“吾与师妹乃是第一大千世界天一真君座下童儿,吾纯阳子,吾师妹纯元子是也!”

那紫云子一听,登时怔滞片刻,眉头微微一皱,心下连连转动同时,也与其余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天一真君座下的童儿?

难不成

四人心中,同时咯噔,跳了一下。

紫云子沉吟半晌,正又要说话,突然虚空咔嚓裂开,一尊壮硕的汉子从中跳了出来,叫道:“是哪个坏我巫族大事!”

竟是个真仙级数的巫。

“是我!”

纯阳子叫道:“你又是哪个?!”

那巫族的汉子闻声望去,忽然就是一呆。就见他挠了挠脑门:“小孩,你是哪家的?你家大人怎么让你跑出来坏自家大事?!”

“自家?”

纯阳子一愣,摸不着头脑。

三十七章 元始元初相继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纯阳子与纯元子尚未反应,一旁的法真子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凝神来回扫视,从巫族大汉至纯阳子、纯元子,发现这三人隐隐露出的气机,竟有些根源上的相似之处。登时之间,心里不禁闪过一些若隐若现的明悟。

忍不住开口道:“师兄、师姐,且感应那巫族气机”

说着话,还把目光,在紫云子身后六尊天仙之中的刑天氏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此前交手,是电光火石,些许旁枝末节端端都也忽视。现在才发现,果然那刑天氏身上的气机,也与纯阳子、纯元子根源相似。

两个童儿得了提醒,皆是微微一怔。

待回味过来,不由得交换了一个眼神。纯阳子开口叫道:“你那汉子,莫非是第一大千出来的人物?我怎的不曾见过?!”

巫族的真仙,连带那刑天氏,也愣神了。

一时间好像脑子里有道灵光闪过,却抓之不住,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旁边的另外几尊真仙,也看出了一些根由,一时间各有心思。

正当此时,一声大喝粗声粗气,远远传来:“大兄!”

一干人等心中一动,联袂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齐齐望去,只道是不速之客。只那巫族真仙面露喜色:“老三也来了!”

便就见五条人影自星空中来。

说话的,正是巫族后土氏。

随同一道的,不是太一教门都天子等人,又是何人?

巫族真仙一把将天仙级数的刑天氏拉到身边,两人迎上前去,与后土氏捶胸拍肩,打的咚咚响,一时间兄弟之情,是其乐融融。

原来这突然出现的真仙级数的巫族,也出身后土氏,与随同都天子等人一道的后土氏,乃是兄弟。一个是老大,一个是老三。

巫族之中,最重血脉,父子兄弟情谊,比那凡俗之人,还要更甚许多。

至于天仙级数的刑天氏,按血脉辈分,却是两位后土氏的晚辈。

三尊巫族的汉子旁若无人,自叙血脉兄弟叔伯之情,让周遭不少人物皆觉有些尴尬。倒是都天子,乐呵呵的,他最喜这般情义。

都天子等人突然驾临,使得当场情况,变得愈加复杂。

那紫云子等人识得太一教门的修士,见他等到来,哪里还不知道阻截失败?一时间心思浮动,有些焦躁。

而法真子则疑神疑鬼,不知这太一教门几尊真仙突然来此,又是怎个打算?莫非也是看上了大熊座不成?虽则传闻太一教门与天一真君相善,但天一真君并不曾与法真子说过此间事,也由不得他不犹疑。

至于纯阳子与纯元子,此时正好奇来回打量。

与巫族气机相似,让他两人心里本就好奇,这时又来了太一教门的修士。尤其其中玄武真人,还曾与纯阳子动过手,纯阳子一眼认出,与纯元子道:“就是那个家伙,我要吃他一个果子,他都不让。”

分明还颇有怨气。

至于当场复杂形势,也不知两个童儿是不曾察觉,还是浑不在意。

待得那巫族汉子叙了兄弟叔伯情义,那后土氏老三又与老大和刑天氏引见了都天子等人,转过头来,这才回到原本模样。

那后土氏老三,有个名,单称一个虎字。亦即名为后土虎。那老大,则单称一个石字,自为后土石。

一番见面过后,后土石这才问道:“老三,你不是拦截”

这话没说完,他大如铜铃的眼睛瞟到都天子等人的时候,后土石粗糙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却也不停,道:“怎的就跟他们一道来了?”

后土虎抓了抓脑门,三言两语,把此前之事道明:“都天说他觉察我巫族气机深感熟悉,道是有几位好友,与我巫族相类,我怕打错了人。”

都天子一旁呵呵的笑,只朱雀子撇了撇嘴——还打错了人,能打的过么?

后土石却深以为然:“有道理。咱们巫族情义深重,朋友是不能打的。”

这话直接。

这时玄武子开口了:“那远处两位小道友,后土兄弟你看,是不是熟悉?都天师兄口中说的几位好友,与那两位小道友,乃是同门。”

言罢玄武子与都天子道:“师兄,那两位小道友,其中一位,误会之下我还与他斗过法。却是识得。”

都天子并不识得纯阳子,闻言不禁道:“哦?”

玄武子道:“便是那男童,乃是第一大千世界天一真君座下的道童,号曰纯阳子。”

都天子笑了起来,点头对后土虎道:“若真如此,看来贫道不曾猜错。我那几位好友,正是天一真君门下弟子。”

又道:“天一真君开辟第一大千,与太元界相邻,许多年来,多有走动。难怪看到后土道友之时,忽觉熟悉,却是耳濡目染了。”

后土石与后土虎这时终于摸清其中脉络,但更多疑惑,又自心头生起。

后土石皱着眉头道:“那天一真君门下的弟子,怎的与我巫族气机根源类同?”

怎么也是想不通。

“必有血脉关联。”后土虎沉吟道:“不妨先看看,若能当面请教天一真君最好。”

这几人说话,也不曾遮遮掩掩,自是周遭广大星空,无人不知。让那诸般修士,皆心里有些烦意——你那巫族认亲,还认到战场上来了,可曾把我等放在眼里?!

正当此时,又有一声,如霹雳破开星空,刚硬直接:“我道是都天子道友怎的来此,原来是来认亲的。”

正好就见破灭道人带着两尊真仙,从远处而来。

那破灭道人浑然没有顾忌,哈哈大笑道:“我原本在一旁看戏,原以为是一场好戏,没想到头来是这般模样,实在让人失望至极。”

“道友此言差矣,”与此同时,一朵神光绽放,又有几尊大能从远处踏空而来,为首一人,面如玉冠,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华贵威严的袍子,背后有六对光翼灼灼生辉,他淡笑道:“这宇宙本就薄弱,如何经得起诸位道友厮杀?我辈修士,顺天应人,打打杀杀,实在不该。”

三十八章 血祭之法只试探

“你这神棍,改行已久,还是这般作态,无端令人恶心。”破灭道人可不怕他,嘿嘿笑道:“顺天应人?顺的是我的天,应的是我的人,其他诸般,我管他去死?”

原来倏忽即至的,却是元初神庭的人物。

为首那人,正是元初神庭初创之时,太始道人元初天帝折服的十二翼天使,现为神庭九天应元天尊,主杀斗攻伐,竟有真仙圆满,初窥金仙的境界。

元初神庭的天尊甫一出现,自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元初神庭实际上与许多教派关系都不算太差,但也不算太好。

不算太差,原因在于,元初神庭的目标,与仙道教门有巨大的差异。元初神庭的行为宗旨,是梳理天地法则,抹除对天地不利的,弘扬对天地有益的,以此来达到亲和宇宙本源,从而掌控天地法则的目的。

而仙道修士,则在于一个‘我’字。

元初神庭更注重凡俗的秩序,而仙道教门,则不在意凡俗的秩序。

而不算太好,也有缘故。元初神庭的壮大,会影响到仙道教门资源的获取。元初神庭说是一个仙道教门,实际上是仙道和神道的完美结合,只不过他们并不在意生灵信仰罢了。有香火也好,无香火也罢,因为他们的目的,是直接向宇宙获取权柄,而不是通过攫取生灵的根性来获取力量。

因为理念和宗旨的缘故,在任何一片区域,仙道教门和元初神庭都可以同时存在,但仍然有矛盾。元初神庭对凡俗的影响力,比仙道教门要大,许多凡俗中有地位有功绩却没有仙道根性的人,在身死之后,有机会在元初神庭封神,成为元初神庭梳理天地的一份子,或是山神土地,或是河神城隍。这些人物,在凡俗之中,有很大的影响力,会帮助元初神庭宣扬威名。

而元初神庭的成员,也不单单是这一类人物,这种死后封神的,只在少数。多数仍然是招收弟子,一般是土地城隍这些元初神庭的神灵,发现了好苗子,就招揽至麾下,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合格,就层层推荐,最终成为元初神庭的一份子,得传功法,修成神通。

这一类,才是元初神庭的根基所在。元初神庭是外围神,而核心仙的存在,所以把他称之为仙道教门,并无不合适。

因为元初神庭神灵遍地,因此他们在搜刮弟子和资源这方面,就会压制住仙道教门。二者之间的主要矛盾,就集中在这里。

譬如早期之时,元初神庭与太一教门和元始魔教,都有极深的合作。在太一教门和元始魔教的地盘上,有元初神庭的神灵,而在元初神庭的地盘上,也有太一教门和元始魔教的别院。

不过后来,随着元初神庭的壮大,在招收弟子和搜刮资源方面,三个教门产生了矛盾,于是合作关系就逐渐疏离。至今虽然还在合作,但却约定了一些规矩,用以限制元初神庭。并且在太一教门和元始魔教的核心区域,再也没有了元初神庭的神灵。

但太一教门和元始魔教能够与元初神庭定下诸般约定来限制元初神庭,那是因为太一教门和元始魔教足够强横。而许多二三流的教门,却没那底气和能力限制元初神庭,往往打落牙齿肚子里吞,实在难受得紧。

实际上,因为元初神庭的行为方式和宗旨的缘故,如今太一教门虽还是仙道第一圣地,但实际上,元初神庭的势力,已经开始超过太一教门。

当然,这势力,说的是其掌控地盘的大小。至于高层人物,还是太一教门更生猛一些。

太一道人的仙道第一人,并非是说着玩的。

一代弟子中第一个证道金仙的伏皇道人,也不是土鸡瓦狗。

九天应元十二翼天尊的到来,使得在场的形势,显得愈发的复杂。这让紫云子等人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他们明明早就计较妥当,也遣人拦截,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太一教门、元始魔教、元初神庭,这三大最具有代表性的教派先后到来,让紫云子等人心里都提了起来。

说来紫云子等人自也有不忿之心。

无论是阐教,还是佛门,无论是昊阳教,还是万灵教,他们现在的地位,与在盘古力宇之时,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种落差,令人实在不甚爽利。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三大教派先立下根基,占了名器气数,又不缺法门,他们这些后来者,暂时也只能跟在后面吃灰。

这些狗屁倒灶就先不说。真正让紫云子感到为难的,还是纯阳子和纯元子两人的身份。

这两个道童既然是天一真君随身的童子,他们此时却自天外而来,那天一真君呢?

这才是最让人感到棘手的问题。

天一真君自是神通广大,只看这两个童儿,窥一斑而见全豹,童儿都是这等强横人物,那天一真君,又是何等强横?

这还不说,关键是此中的因果。紫云子非常清楚,他们能在这方新宇宙中立足,根本原因就在于天一真君。任何一个转世而来的人物,都欠了天一真君莫大的因果。

至于天一真君与鸿钧道祖之间的约定,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那也是天一真君和鸿钧道祖之间的因果,一码归一码,不能混杂视之。

若天一真君此时现身,他们该怎么办?

如今竟有些骑虎难下的模样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紫云子身旁,托着金塔的威武人物,此时非常镇定。他虽然法力神通,大略是几人之中垫底的存在,但要说果决,除了巫族,怕就数他第一。

“诸般事宜,都是上面决定的,紫云道友,你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

紫云子与那女修和颀长修士各自对视一眼,不禁齐齐颔首。

“天王言之有理。”

“如今这血祭之法,已是夭折。”那头顶宝珠,身材清瘦颀长,非佛非道的修士抬头望穿虚空,看到血色巨熊正在逐渐暗淡,缓缓开口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怕是要按兵不动,按捺等待”

三元星作为血祭之法的重要阵眼,被纯阳子和纯元子搅破了局,阵眼被破,血祭大阵不攻自破,自是夭折不提。

“不忙。”紫云子淡淡一笑,与托塔天王笑道:“这所谓阴阳魔煞血祭法,实也粗陋,不过是第一层试探而已,你看”

就见那大熊座心腹位置所在,猛然一道炽白霸道的神光冲破星宇,竟把一方超星系团里里外外,全然照亮通透!

三十九章 俯仰之间真君闲

前文有言,大熊座超星系团形似一头悠然漫步的巨熊,而三圣界的位置,则在巨熊的背上。就似乎巨熊托着的宫殿。

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三圣界在大熊座的位置不一样。上下四方,若从上下来看,三圣界对应着巨熊的心口位置。而从左右前后四方来看,三圣界却在巨熊的前胛上。

在各方势力许多真仙聚于三元星,形势显得愈发复杂的时候,就在大熊座真正心口处的一座星系中,一道炽白的光柱,携着霸道无比排斥一切的凛冽气机,贯穿星宇!

这一道光柱,就似乎一根燃烧着火焰的铁棒,狠狠的插入巨熊的心口,向上直抵三圣界,向下穿透而出。

在这一瞬间,这一方广大以亿光年计的超星系团,被钉在当处,戛然而止。

超星系团在宇宙中已是星域格局中的极大单位,恒星和行星组成了一座座恒星系,一座座恒星系组成了河系,一

座座河系则构筑了星系群,许多星系群按照一定规律的运转,形成了超星系团。一切都是绝对运动的,超星系团在宇宙中,也在沿着它们自己的轨迹运转。

这一道光柱,却将这座超星系团定住。

星空中天体的运转遵循着宇宙的法则,要定住一座超星系团,便要承受住超星系团运转法则的反噬。这等伟力,几乎等同于背负一座超星系团,而宇宙中的超星系团,它的质量,超过了一般的大千世界。

金仙都不一定能背负起一座大千世界——天一真君这等人物,毕竟是少数,不能以常理计。

这道光柱冲天而起,定住大熊座的一瞬间,周遭十亿光年范围之内的星空,都产生了巨大的震动。这一瞬间,不知道多少生灵化作飞灰。

超星系团的运转,在整个宇宙层面来看,似乎很慢。但实际上,一座超星系团,它每一个瞬间,不知要运行多远的距离。其中含有莫大的力量,而要使得这种力量戛然而止,产生的冲击,什么星球都承受不起。

三元星外,那诸多真仙,在这一瞬间,抬眼齐望。

随即皆面露骇然之色。

法真子面色登时铁青铁青,一下子想起天一真君的嘱托,背后不禁冒出一片毛汗来,当即立刻传音纯阳子、纯元子:“差点坏了大事师兄师姐,我来时师尊吩咐,请师兄和师姐不要理会三元星,立刻前往熊心恒星系!”

又传讯道:“法灵子此时当已至熊心,师兄师姐至时,自知该怎么做!”

纯阳子和纯元子一听,都不由皱了皱眉。

纯阳子嘀咕道:“师尊的吩咐你都能忘,真厉害!”

却拿出一只幽幽小船来,与纯元子遁光一闪,遁入船中,那船眨眼就已消失不见。

法真子长长的出了口气。

不是他厉害,而是的确差点忘了。真君的吩咐,自不敢忘。但之前这三元星形势变化,让人眼花缭乱,一时间专注精神于此,果然忽略。

说来此时纯阳子与纯元子虽走,他仍是忐忑。万一慢了半拍,坏了真君大事,该如何交代?

纯阳子和纯元子的离开,一时间竟未引起注意,一则作的隐秘,二则那诸般仙家皆被那光柱伟力震慑,三两个呼吸不曾反应过来。

等诸般仙家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不但纯阳子和纯元子不见了,连法真子也离开了。

于是又一窝蜂,往熊心星系奔去。

如此这般恢弘场面,既已搅入其中,不去看看,实在不甘心,也显得胆怯了。

法灵子早前得了真君吩咐,持了真君的龟书,先与法真子、法明子一道同行,至半道,原本是要分开,盖因他得真君吩咐,却是要去熊心星系,却不料遭到阻截。

法真子因三元星事急,又要将真君嘱托告知纯阳子与纯元子,于是以法明子、法灵子二人拖住阻截的真仙,先行了一步。

法明子与法灵子二人,则与那阻路的真仙斗了一阵,借法宝之力,法明子将两尊真仙引开,法灵子这才脱身奔雄心星系而走。

熊心星系,顾名思义,是位于大熊座心口正中的恒星系。

法灵子到了熊心,以真仙感应,自是察觉到这座恒星系有些诡谲之处。但哪里去理会?

直望那当中恒星而走,落在恒星之上。

然后抛出龟书,转瞬就已是杳无踪迹。

只在片刻之后,这一座熊心星系,十余颗星球,以那恒星为中,各自爆发出炽烈霸道,排斥一切的乳白光芒,并在恒星处汇聚成巨大的光柱!

与此同时,熊心恒星系所在的这一条河系,每一座星系,都有炽烈的光柱爆发出来,几个呼吸之间合而为一,成就了那一道贯穿星宇的霸烈光柱。

三圣界。

天一真君赵昱缓步走出真君殿,来到悬岛边,俯首下瞰。

在他混混沌沌又深邃无边的眼睛里,大熊座这座超星系团的一切,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看到熊心星系所在那座河系,其中每一个星系,无论是否有生命星球的星系,都有一点白芒绽放。在那白芒的深处,他看到一些人影,这些人影狂热至极,一个个跪伏着,祈祷着,他们身上点燃了第一点白光。

他们,是这些白芒的原点。

这些人影,有穿着神袍的神棍,也有道装的修士。

他们都失去了自我,奉献了根性,成为了傀儡。他们的生死,不由己,他们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真君不禁轻叹:“倒也省了清洗的功夫。”

光柱冲起,甚至动摇了三圣界,使得这座组合起来的中千世界,都微微晃动起来。真君跺了跺脚,三圣界登时稳如泰山。

天一真君神色悠然,似并不在意这一切。

那些造就熊心河系如今模样的,尤其那些道装的修士,真君早知底细。原来还稍稍吩咐一句,使法真子等人清洗。然世易时移,还不等法真子清洗开始,此间事就爆发了。

但无论怎样,无论三元星汇聚了多少仙家,有多少势力参与。无论这大熊座多么的千疮百孔,潜藏着多少心怀诡谲的人物,真君都浑不在意。

蝼蚁耳,翻掌即灭,何须在意?

四十章 镇元大仙访真君

天一真君是在等,等着他早就想要诛灭的人出现。

棋子已经布下,罗网也撒开,只等人来入彀了。

不过熊心系的患处尚未爆发,要等的人还未出现,却有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来到了三圣界外。

赵昱微微一怔,抬起了头。

三圣界外,星空之中,有一位云淡风轻的中年道人踏虚而来。这位道人仙风道骨,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子清炁,其神色温和,双目恬淡,脸上挂着微笑,给人一种异常亲近的感觉。

那道人俯瞰三圣界片刻,微微一笑,躬身打了个稽首:“天一道友果然在此。贫道镇元子,请见天一道友。”

这声音飘飘渺渺,落在三圣界中悬岛之上。天一真君闻言,怔了怔,笑道:“竟是镇元子道友,贫道神交已久,快快有请。”

便见镇元子自天而降,落在悬岛之上,又稽首道:“真君,一向安好?”

赵昱伸手一引,笑道:“殿中说话,道友,请。”

镇元子端是大名鼎鼎。

若只一个名头,或许真君会有所猜测,但也不会太过在意。关键是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分明已臻至太乙金仙。方今之世,虽则仙道大盛,但太乙金仙,仍是凤毛麟角。

若非那真正的镇元子,何人又能有此能为?

地仙之祖,镇元大仙。

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

人参果增寿延年,大地书镇压万方。

曾在紫霄宫听道,也在弥罗宫论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好一个地仙之祖!

赵昱也不曾料到,这位地仙之祖竟已悄无声息转世而来,此前竟连一丝音讯也无。还以为这位大仙早已陨落在盘古力宇无量量劫之中。

而此时忽至,让赵昱猜测颇多。

两人联袂入了真君殿,分宾主落座。

镇元子笑道:“贫道见宇宙烽火酝生,劫数将至,等闲逃脱不得,只好入劫而来。贫道此番转世,孤家寡人,也不曾立教,也不曾收徒,只望见一条大道,悠远深邃,端端不敢怠慢,只潜心修行。然则贫道也知,此番劫数,乃是定天数之大劫,逃之不妥。若作那龟缩,也料不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真君闻言,不禁深以为然:“道友此言大善。此劫定天数,席卷宇宙,概莫能逃。”

镇元子颔首:“贫道转世,乃是托了道友的福,思来想去,便打算去第一大千寻道友,作个商量。眼下天机混沌,道友又是神通广大,贫道猜不到道友踪迹。却也是天数使然,让贫道遇到了道友座下的高徒,这才有所猜测,于是便来这三圣界,见道友果然在此。”

真君心念转动,镇元子话一说开,果然就有所感应,知晓大仙非是扯谎,便点了点头:“道友仙姿,贫道仰慕已久,若知道友前来,必是扫榻以待。不过以贫道之见,道友寻我,怕也不是个佳妙的选择。”

镇元子抚须长笑:“此言谬矣。道友听我道来。”

就听大仙笑道:“且不论道友于我有大恩,我不愿与道友敌对相见。单说此时宇宙诸教形势,在贫道看来,道友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番客气之后,终于说到重点。

如镇元子、真君这般人物,说起正事,几不会拐弯抹角。

就听镇元子道:“太一道人乃此方宇宙仙道第一人,仙道开辟,功莫大焉。若说那至高至尊之位,何人有望,太一道人乃是第一。”

真君微微颔首,侧耳倾听。

镇元子道:“然则好事多磨。太一道人虽则神通无量,但那尊位只一尊,人人都要,自要一番好斗。太一道人立在明面,天下皆敌,一个疏忽,莫非陨落?”

真君反问:“道友竟是这般看法?太一道友危大机深,那赤混魔尊又如何?”

镇元子摇头:“贫道也知那魔尊,却也是个神通无量的人物。然则魔道注定肆意,虽是宇宙一面,却非是执掌天道的人选。”

镇元子话中之意,倒也是在理。

魔道肆意妄为,若那魔尊得了至高至尊之位,魔道坐大,其他诸般教门,哪里还有生存余地?必定又是个天下皆敌。

“道友此言虽然在理,但以我只见,那诸般教门,也是土鸡瓦狗。”真君笑道:“太一道人与那赤混魔尊,我闻早有恩怨。然则自太一教门与元始魔教崛起以来,这两位可不曾动过手。反倒多有默契之处。二人既皆天下敌,难道不会联合在一起,先镇服了其余人等,再来一分高下?”

“太一教门与元始魔教皆势大无边,况且还有个元初神庭,这三教,早前可多有默契之处。稍稍一个聪明人,哪里不会想到先联合起来,扫平鱼虾,再来一决胜负?”

听了真君所言,镇元子点了点头,仍是笑呵呵的:“世易时移,这至高至尊之位,谁都想要,分分合合,或敌或友,也在情理之中。此间皆变幻莫测,看之不清。然则贫道来寻道友,只因一事也!”

他笑道:“我只知道友与鸿钧道祖有约定,而不知太一道人、赤混魔尊与鸿钧道祖有约定。”

一句定江山。

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一句让人心安。

何等人物,才有资格与鸿钧道祖定下约定?

如果这等人物都不让人放心,还有什么人,能让人放心?

镇元子历来稳健,或者说历来习惯冷眼旁观。在那盘古力宇,除开其尚未孕育而出的第一次龙汉量劫,后来几次大劫,都不曾参与其中,自保之能,可见一斑。

此番劫数,分明与那龙汉量劫一般无二,乃是定天数之劫,他逃之不开,只能参与。以其稳健之性,自是全盘考虑通透,才选择了天一真君。

他能转世,托了真君之福。但这不是决定性的原因。

真君与鸿钧能照面约定,这才是他最看重的一点。

太一道人号称仙道第一,可也不曾与鸿钧照面。赤混魔尊号称横行无忌,也不曾与鸿钧照面。唯有这天一真君,才是与鸿钧作出约定之人。

赵昱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却又反问:“知晓贫道的,不止道友一人。盘古力宇转世而来的,其中大能不计其数。然则如今这些人物,要把这大熊座毁了,与贫道作对,道友却反其道而行之。莫非那昊天、陆压等道友,都昏了头不成?”

四十一章 天一真君奔玄牝

“非也,非也。”

镇元子摇头笑道:“非其不知,盖因不可为也。”

随后便说出理由:“那几位道友,神通广大,老谋深算,哪里不知其中奥妙?不过是因其贪,因其势耳。贪那唯一至高至尊之位,虽渺茫,却心存侥幸。只道是那太一道人何许人也?赤混魔尊何许人也?道友你又是何许人也?他等历经一宙,原是身处高位,自是心高气傲,不愿人下。自不让之。势者何来?其下诸多门人弟子,有那中坚骨干者,不敢奢望唯一至高,却都看着至尊圣位,明里暗里,或有意或无意,都推动着几位道友不得不向那唯一尊位看齐。若那几位道友此时便表露出无意唯一至高至尊之意,怕是转瞬之间,势力就要崩塌。”

镇元子说完,笑呵呵的看着真君。

真君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镇元子说的不错。人因其势而大,却也为势所动。就好比那地球历史之中,宋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便是他无意如此,也不得不如此。从龙之功,何其大也?

大势推动之下,便是神通广大如昊天、如来、陆压这般人物,也得小心翼翼。

否则他等那座下诸般大能,眼见其首无意唯一至高,自是看不到圣位临头,怕是掉头就要去投奔其他势力。圣位之诱惑,其大,无可计量。

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譬如太一道人若成就此方宇宙道祖,那这方宇宙所能承载的圣位,绝大多数怕是都要落在太一教门的弟子身上,如何能便宜的其他教门甚至敌对人物?

鸿钧座下的圣人,不都是他的弟子么?

难道鸿钧不计前嫌,把乾坤魔祖的弟子捧上了圣位?

大势之下,又心存侥幸。你那太一道人,什么玩意儿?我等历经一宙,底蕴深厚,难道没资格奢及道祖尊位?

两厢一加,便成了这番局面。

镇元子几句话,就把此间奥妙,说了一个通透。

真君微微叹息:“道友照见入微,实在令人佩服。不过道友怕是想岔了。贫道无意那道祖尊位,倒教道友失望了。”

却哪知那镇元子微微一笑,道:“我不知道友志向,然则我有一言,道友听完再说,如何?”

真君看向镇元子,片刻颔首:“洗耳恭听。”

“贫道得元始天王盘古真人造化,这才孕生而出。那许多年,想方设法不沾因果,不涉大势,只隐居勤修苦练,却到头来,终归不见圣位,不入混元大罗。好教道友知晓,此吾之执念,万劫难消磨。吾不问道友志向,也不管道友行事,只得一句:道友若有所需,只管一句话,贫道风里来火里去,绝无怨言。吾只求道友证道之后,能予吾一个机缘,以慰生平。”

这话已是掏心掏肺之言。

那镇元子说到此间,竟是眼眶泛红。可见其执念之深,实在令人惊叹。

赵昱闻之,也不禁为之动容。

好片刻过后,真君赵昱才叹道:“道友之心,我已知之。也罢,既然道友都说出这番话,我若再推辞,实在不该。贫道便在这里,给道友一个承诺:若得有那一日,必定给道友一个交代!”

镇元子闻言,竟须发皆张,哈哈大笑,一时老泪纵横:“吾曾有一友,也得机缘,却身死道销吾友,吾友,吾见证大道之时,你且观之!”

真君默然。

良久,镇元子收摄心绪,道:“有一事,须得告知真君。”

真君赵昱看他。

镇元子道:“我自转世以来,证就天仙之前,多在宇宙游走,只为找个顺心如意的道场。待我证就天仙之后,便才于那玄牝界中,寻了个去处。这许多年来,都在其中苦修。最近一些时日,那玄牝界,及至其下起源秘境之中,多有嘈杂,我自悄然观之,倒是看到一些隐秘。”

“哦?”

此言一出,赵昱不禁正色。

玄牝之地,乃是主物质宇宙一切存在的出生之处,与主物质宇宙,似连实隔,谓之一界,倒也不差。赵昱也曾去过玄牝界,还是许多年前,追杀吞星之时。只不过并未在那玄牝界中停留。

当时还想着抽些时间去看看,搜刮一些宝物。

不过这许多年来,大略忽视,便耽搁下来。

此时听镇元子这么一说,心里不禁一跳,就想到许多。

就听镇元子道:“玄牝乃宇宙初生之处,起源秘境则更是宇宙孕育之所。我因修行所需,便在那玄牝界濒临起源秘境进出之处,立下一处隐秘道场。这许多年来,多见几尊先天神灵进出来往,却也不频繁。然则近些时日,却有一尊神道大能,在那玄牝界中奔走来往,其行异常,令贫道心生好奇。”

“可是那一神教无上帝主?”赵昱忙问道。

镇元子点头:“然也。正是那无上帝主。此人来往奔走,偶尔入那起源秘境,我不曾跟入。那起源秘境之中,有两道隐晦气机,令人心生警兆,必定是两尊伟力无边的大能,我暂时不能敌。于是只看那无上帝主。却见此人在玄牝界选了九处危机重重又隐秘无比的所在,于其中作了许多手脚。我不知其缘故,也不愿平白招惹此人,因此并未详查。”

“然则,今日场面。”镇元子说着,指了指三圣界之下,道:“那气机,根源分明是这无上帝主,怕是此人于玄牝界中所为,与此相关。”

许多年前,大熊座三圣便搬出了天一真君的名号,如今天一真君就在这三圣界,其关联之处,一眼便知。镇元子想到此节,自是将那玄牝界中所见所闻一一道出,倒是给真君好生提了个醒。

真君闻言,心念转动,笑道:“道友此言,真真是来的及时。”

顿了顿,道:“我意往玄牝界走一遭,这大熊座之事,交给道友处置,可好?”

镇元子微微一笑:“敢不从命?”

言罢,两人齐声大笑。

真君这才道:“此间大熊座,我已布下罗网,如此这般道友只依计行事便可。”

镇元子颔首:“真君布置周详,必无疏漏。好教真君知晓那九处位置所在”

四十二章 无上帝主现身来

定住大熊座贯穿星宇的巨大光柱,将浩瀚数以十亿光计的幽暗星空,照耀的如同白昼。

熊心恒星系所在河系的每一座恒星系,每一个星球上,一神教的教徒、还有一些道装修士,在这一瞬间奉献出了他们的一切。

在炽烈的白光中,他们化成了灰烬。

连带这一座河系之中所有生命星球上的一切生灵,都成为了过去。

白光愈发炽烈,就如同千百万亿颗恒星聚集在一起,散发出无量无尽,排斥一切的光辉。光柱愈发浩大,其上,似就要把三圣界顶飞起来,然那三圣界,却如海中磐石,不动不摇。

其下,穿透无尽星空之后,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这一条光柱,上下如一,唯中间,亦即是那熊心恒星系所在,却鼓胀膨大,就如同一条铁棒中间穿着一只圆球一般。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那光球无限制的膨胀起来,呼吸之间,把个熊心恒星系吞没,随即周遭恒星系,一一遭了毒手!

便是片刻功夫,一座河系已成了历史。

远远看去,就好像巨熊的心口,在发光,而且愈发的耀眼。

无论是三元星过来的许多仙家,还是其他方向而来的仙家修士,皆瞠目结舌的望着那巨大的光球,个个心中充满了疑虑。

“一神教这是在作甚?”

都天子皱紧了眉头:“莫非要毁灭整个大熊座不成?”

那光柱的气息,如此的赤果,一神教的味道,就好比那茅坑里的屎尿一样,是如此的清晰。

紫云子等人皆面沉似水,一个个目光闪烁。

正当此时,冥冥之中,有莫大危机降临,诸仙家修士个个心生警兆,忙不迭展开神通,后退不止。亿万分之一个弹指的功夫,环绕在光球周围附近星域的修士,退了个一干二净!

忽然一道强横无匹的气机,从那光球中迸射出来,横扫星域。

隐约之间,只看到那光球之中,一尊巨神拔地而起。

“天一真君!天一真君!”

嚣狂的喝声自光球而出:“本神今日就要掀翻了三圣界,毁灭了大熊座,让你颜面扫地!”

轰!

光柱几作实质,轰然顶杀在三圣界下,星宇中仿佛一个霹雳,只震的这方十亿光年的星空摇摇欲坠,比海啸疯狂亿亿万倍的震波携着凛冽霸道的白光,四面八方横扫出去,只一个瞬间,整个大熊座已空荡荡一片,所有的星球星系,都化成了齑粉!

然则让人惊讶的,却是那三圣界,却完好无损!

光球中的巨神暴怒连连:“天一,天一,本神知道你就在三圣界!滚出来!”

轰轰轰!!!!

不知那巨神施展了何等神通,一道又一道,接连轰杀在三圣界上,似乎片刻之间,就要把三圣界打成虚无!

当此时,一卷土黄土黄的图录自三圣界中飞出,呼吸之间变作无穷广大,垂下道道黄炁,把个三圣界牢牢护在其中。

就见那三圣界微微一沉,轰然竟把那光柱压下了几分!

然后一尊高冠青袍的中年道人,自三圣界出,立在那图录之上,垂首俯瞰:“无上帝主?”

那光球之中,果真是无上帝主。

无上帝主见那道人,却不识得,不禁微微一怔:“兀那道人,你又是何人?莫要乱趟浑水,免得坏了性命!若是识相,乖乖闪到一边,否则别怪本神不给颜面!”

那道人哈哈大笑,却俯瞰指着那无上帝主,嗤笑道:“你道你是何等一尊人物?横行无忌,贫道也要让路?可笑!”

却见那道人跺了跺脚,只听得嘎吱嘎吱的响声,那图录裹着三圣界,又压下几分,竟把那光柱压的膨胀起来,连带那无上帝主,都不禁弯了弯腰!

无上帝主虽强横,但在镇元子眼中,却不过如此。

无上帝主原来是神道第一,有堪比太乙金仙的层次。然则自仙道大盛,许许多多的仙家如雨后春笋,真仙金仙,层出不穷,尤其如死亡、永恒、湮灭这等人物,都改旗易帜,修了仙道,那无上帝主如何还能免俗?

却又穷尽心思,去修仙家道法,到如今,竟修的个不伦不类。神不像神,仙不是仙。反倒把自己弄了个骑虎难下,神通不曾见长,正是尴尬之处。

这等能为,在镇元子眼中,反倒不如他纯粹为神之时。

看似修成了法力,却浑然无用,反倒掣肘了他神力的伟力。

无上帝主也是无奈。

他自修神道,成就堪比太乙金仙的层次,却进无可进,多年卡在瓶颈,已照见死路。而以其神性,一神教之神性,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排他性强到了极点,比之那先天神灵,更要不甘人下。

加之一直以来,仙道与神道之间的敌对关系,仙道对其防范之深,可想而知。

又曾与太一道人等多有矛盾。

由是虽穷尽心思,搜刮法门,却不得最合自身的法门。又无人引导,又怜惜一身神力,犹豫不决,不肯转化,于是才得了一个不伦不类。

不过无上帝主非同寻常——或者到了他这样层次的人物,没有一个是寻常的。自也多有计较,暂且不提。

镇元子此时坐镇三圣界,天一真君早去了玄牝界。那无上帝主动手,镇元子初时看不明白,只道这人或疯或狂,不像个冷静的。

大喊大叫,跟个疯子似的,实在令人耻笑。

但转瞬之间,镇元子却想到了许多。

他不禁目光环视,把这周边星域的许多仙家都看在眼里。虽然隔着距离以许多光年计,但在镇元子这等人物眼中,就是隔着无尽的时空维度,也同样如掌上观纹。

看到那一张张各有所思的脸,瞬即之间,就看透了许多人的心思。

那诸般仙家,虽多有真仙天仙,却在镇元子眼中,什么秘密也藏不住。

结合许多信息,元神推演,便明白了五六分。

于是只在一句话的功夫,镇元子心里,就有了底。

却微微一笑:“大略如此。”

心思动念,却打出一道讯息,穿透时空维度,不知到哪里去了。

然后才对那无上帝主道:“我便来试一试你!”

四十三章 玄牝界危大机深

太元界。

太一道人自坐关中醒来,睁开双目,缓缓起身。

“有事须得我亲自走一遭。”

道人对圣母道:“湮灭师弟随行,永恒师弟坐镇世界树界域。圣母代我于此掌控全局”

说到这里,太一道人传讯,片刻之后,永恒、湮灭,及伏皇道人一并来到座前。永恒湮灭二人,前时才得法门,体悟中正是如痴如醉,此时被太一唤来,颇为有些不甚爽利。

太一笑道:“事将至,无奈将两位师弟叫来。湮灭师弟随我一道,往那起源秘境一行。永恒师弟便去终南山,坐镇世界树界域那世界树界域之根基,先天灵根世界树,毕竟是永恒师弟所有”

两位道人无奈,知晓太一道人唤他等出关,必非小事。只得把体悟大道的心思暂时压下,应诺称是。

太一又对伏皇道:“待为师离开之后,你便尽其教门弟子”

说话之间,拂袖一道圆光术,却是一方星域的星图。

太一道:“一神教这颗毒瘤,也该到飞灰湮灭的时候了。其所在星域,虽与我教门太一域隔着两个超星系团,却也无伤大雅,你且令教门弟子,前往伐山破庙,把那一神教根基,连根拔起。”

说到这里,又叮嘱道:“此番赤混道友与元初道友,想必也会分上一杯羹,我三家三分一神教。须得注意,暂时能不起冲突,便不起冲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然若人犯之,十倍报之。”

伏皇心里有数:“是,师尊。”

“至于夹在当中的这两个超星系团,你自区处便是。”

言罢拂袖,挥退了伏皇,又对圣母道:“此间事,圣母代我掌控。若有变数,还请圣母出手。”

太冥圣母微微颔首。

于是太一道人便与湮灭道人离了太元界,穿过通道,入了宇宙虚空,消失不见。

随即,太元界中,钟声六响,许多潜修弟子闻声出关,至教门大殿,片刻之后,三五一群,皆自离太元界,入多元宇宙去了。

天一真君赵昱离了三圣界,以其脚程,不久便到了玄牝界。

那玄牝界仍是当初模样,一片片浩瀚烟霞一望无际,瑰丽万状,绚丽多姿,无穷无尽的本源之炁在这里浩荡,正是那宇宙初生之处。

真君到时,正看见一团至阳之精自玄牝界烟霞之中孕育飞出,情不自禁微微一笑——这一团至阳之精,也不知道能造就多少颗恒星。

玄牝界的状态,表明了宇宙的生长状态。如果玄牝界仍孕育喷涌精华,便说明宇宙仍在生长状态,若得一日这玄牝界再无所出,那便预示着宇宙已是成熟,或要走向陌路。

玄牝界的绚丽,让人沉醉,其道妙,蕴含造化。然则到了赵昱这样的境界,能让他动容的,已经不多了。除非突然冒出一件先天灵宝,乃至于至宝,否则皆能淡然视之。

循着镇元子的消息,真君隐匿行迹,在那云霞之中穿梭,好一会儿,在一处烟霞深渊前留驻了脚步。

俯首看去,那烟霞深渊,不知几多深。盖因其本源之炁浓重,消磨削减神通伟力,使得真君这等人物,也看不透其中奥妙。

只看到那深渊之中,隐隐雷霆阵阵。有淡淡的天威,从中弥漫而出。

这里,便是镇元子给赵昱的九处位置之一,也是镇元子窥到无上帝主作手脚的地方之一。

那深渊的深处,竟传来一些危机,让赵昱心中生起一丝丝警兆来。

玄牝界玄妙无比,是一处宝地,也是一处危地。如这深渊这样的地方,在玄牝界数之不尽。其中因本源之炁碰撞,引动宇宙本源天威,孕生出种种危险,有的地方,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敢小视。

而且这玄牝界虽然是绚丽烟霞组成,然则若不遵循烟霞本身的轨迹,在烟霞中胡乱穿梭,往往会迷失方向。便譬如这深渊,两侧皆是若有似无的烟霞,休要以为,勿须从深渊口入,直接从两侧烟霞穿梭下去便能抵达深渊底部。

实则不然。

若穿入烟霞,待从另一头出来,必定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而绝非是深渊的底部。

玄牝界乃是宇宙初生之处,这里的时间和空间较之于主物质宇宙显得极度混乱。太乙金仙的伟力可以在这里保住自己不受影响,却还没有那个道行,能梳理这里的时空。

一个不慎,就南辕北辙,不知相去几多远。

由此可知,无论当初的吞星,还是如今的无上帝主,其选择此处藏身或者作些布置,是多么的明智。若当初天一真君诛吞星之时,没有先用神光罩,没了牵引,必定找不到吞星,从而白费力气。

不过这玄牝界中的危机,虽则令人小心翼翼,但大多数,却不被赵昱放在眼里。

就见赵昱脑后庆云吞吐,一口大鼎滴溜溜一转,便悬在头顶,垂下了道道玄光。

乾坤鼎。

有这尊先天至宝护身,如眼前这深渊,对真君而言,也不过等闲。

实则就算没有这尊先天至宝,若是小心一些,也未必有什么危险。否则那无上帝主又有何能为在这底下作手脚?他可没有先天至宝。

虽则有危机,也有警兆,但并不严重。

赵昱毕竟肉身强横,就算是硬抗,最多也是受伤,要杀他,可不容易。

以至宝护身,赵昱悠悠踏入深渊。

那深渊之中,种种异象。先是一层淡淡的红霞,有侵蚀神魂的力量。若得等闲人物,便是真仙、金仙,没有宝物护身,没有护持元神的神通,怕也要吃一番苦头。

不过这层红霞,倒也是一桩宝物。若能取之,炼就一些针对元神的宝物,对敌起来,必有奇效。

不过赵昱却不看在眼里。

这层红霞,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便是撤了乾坤鼎,这红霞也破不开他肉身,更遑论伤及神魂了。

专修肉身的大能,必定要修的灵肉合一。要伤神魂,必先破肉身。如若不破开,一切休言。

红霞深厚,怕是以光年计,过了红霞层,便是一层紫霞,这层紫霞,却是炽热难当。赵昱细细一看,分明这紫霞,是至阳火炁显化而来!

这等至阳火炁,实在烈性的紧。赵昱从乾坤鼎玄光之中,伸出手去,拿住一团,细细品味过后,又丢了出去。紫霞火炁,实也凌厉,若说烈性,自比红霞强横,但红霞伤人,无形无迹。二者相比,倒也不分高下,各有玄妙而已。

法宝级数的宝物,在这紫霞之中,一时三刻,怕就要被炼成渣。

四十四章 心疑惑天机混沌

自红霞起,一路向下,有十余种色彩的云霞,构筑出了这深渊危险的外皮。这等外皮,对天仙是致命的,来多少死多少。真仙若有好宝物,有大神通,倒也勉强能够抵挡,金仙便就不怕了。

至于赵昱,浑然不当回事。

过了各色云霞层,下面便是漆黑一片。

隐隐有道道玄光在其中穿梭。

赵昱步入其中,那玄光仿似找到目标,成群结队杀来,如飞蛾扑火,撞击在乾坤鼎垂下的玄光上,却连一丝丝波澜也掀不起来,瞬息之间大片大片的泯灭。

这等玄光,如同一口口凌厉的飞剑,整个这层漆黑的区域,就如同数以亿万计的飞剑组成的杀阵。这些玄光,每一道的凌厉,怕都不差于上三品法宝全力爆发的伟力。

无数玄光合击,湮灭一片又生成一片,无穷无尽,天仙稍稍多留驻盏茶的功夫,也要被杀的汗流浃背。

而这,非是这些玄光的杀招。

似有灵智,那无量玄光见奈何不得赵昱,竟两两相合,千道合成百道,百道合成十道,十道合成一道,竟生出一缕缕细丝来,那些细丝每一道的威能,都能轻易诛杀天仙,伤及真仙。

若无穷无尽铺天盖地,真仙必定饮恨此处,金仙也讨不得好。

然则对赵昱,仍然只是等闲,破不得他神通,破不开他肉身,全然也是无用。

穿过这层区域,赵昱微微驻足。

其下,却是一层看不到深浅的雷云。其中阴阳二炁碰撞,霞光异彩之间,雷霆阵阵。一道道比星球还粗大的雷霆,化作各种生灵形象,在这里纵横来往,穿梭不休。

有雷兽,咆哮阵阵震天地。

有雷灵,变幻万千藏行迹。

或刚烈者,或阴柔者,正是阴阳俱全之处。

那诸般雷霆显化,最弱的也有堪比天仙级数的气机。最强者,比金仙还要强几分。

然则若只这般,赵昱也不会放在眼里。

端端其中弥漫的天威,才是让赵昱忌惮的地方。

天威,乃宇宙本源之威,天道之威。若不证道大罗,跳出时空命运长河,寻常修士,对天威几乎没有反抗之力,一旦天威浓重,只得束手待毙。

这里弥漫的天威,比那地仙渡劫证道天仙之时的天威,要浓重无数倍。

便是赵昱,修的无上功法,炼成无上神通,也等闲不敢以肉身去接如此浓重的天威伟力。

他微微叹了口气,只道是许多年修行,原也有些自傲,毕竟已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却才发现,自己仍是如此脆弱。

却便不再停留,乾坤鼎护身,漫步雷云之中,道道雷霆,种种雷兽,无量雷灵,齐齐杀来,携了天威,狠狠轰击在乾坤鼎玄光之上,却也只得激起一丝丝涟漪。

片刻之后,赵昱穿过雷云,眼前豁然开朗。

却就见那下方,有一座阵法。

那阵法,看似不伦不类,有仙道痕迹,也有信仰神道的痕迹。呈六芒星状,当中一点白光,隐隐有个人形盘坐。而那气机,分明与无上帝主,别无差异。

赵昱以乾坤鼎藏身,一直注意隐匿行迹,只是这一路下来,不知那层层阻碍之中的响动,是否令那阵中人形警惕。心里斟酌几分,赵昱不动不弹,一眼扫过那巨大的阵法,却闭上眼,细细推演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赵昱睁开眼,露出一丝明悟,

这阵法,在赵昱的推演之下,暴露出其玄妙之处——这座阵法有牵引之妙,但不完整——这是一座牵引大阵的一处阵眼!

联想到镇元子所言有九处,赵昱心里便有了底。

却也不禁暗暗纳闷:“于这玄牝界布置阵法,要起到效果,怕是这无上帝主满副身价都投进来了。然则其于玄牝界布下这牵引大阵,又是什么计较?此时此贼,当是在大熊座,与玄牝界又有甚联系”

赵昱连连掐算,却天机一片混沌,看不清其中脉络。

赵昱只好按捺下来,转念想到:“待我看过其余八处,再来计较!”

却就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念头一动,摸出一颗紫黑紫黑的圆珠,烙下一缕烙印,悄然将其藏于那阵法边缘,这才转身离去。

大熊座。

镇元大仙法力无量,神通无边。又是个再世重来的老怪物,举手投足,种种神通法术,是信手拈来。这一动手,就把那无上帝主打的狼狈不堪!

而且出乎意料的,镇元子每一次出手,都掀起巨大的波澜,全然也不收敛。

须得知晓,如镇元子这等人物,除非生死关头,或是重创无以为继之时,才难以保持入微。否则即便同等级的敌手,打将起来,也是云淡风轻。

打个比方,譬如天一真君与镇元子斗法,就在一颗小小的星球上,甚至不会激起一丝灰尘。

因为他们不会浪费一丝法力,所有的法术神通,都凝聚在一点之上,全部针对敌手,而不泄露分毫。

可眼下这状态,实在令人费解。

然则无上帝主虽被镇元子压的抬不起头,被打的头破血流,却心里狂喜。反而反抗的更加激烈,叫骂连连。

周遭远处星空之中,许多仙家愈发远离。

“这位前辈便是天一真君?”

这是许多仙家看到镇元子出手的第一个反应。

在这里,即便是都天子等人,实际上都没真正见过天一真君的面目。真正见过真君面目的,也只有第一批转世而来的那些人物。昊天至尊、陆压道人等。

然则他们皆不在此。

于是便产生了一些误会,让这些仙家以为,镇元子就是天一真君。

果然镇元子伟力无边,把那堪比太乙金仙的无上帝主打的抬不起头,这也让人更加确定,他就是天一真君。

唯有太一教门几位,尚且有些疑惑。

天一真君当初追杀吞星之时,曾路过终南山。但因真君法力无边,太一教门的弟子,看不透真君面目。但隐隐一些气机,却有所感受。

分明眼前这尊压着无上帝主揍的道人,气机分外陌生,从没见过。

远处两尊大能交手,愈发激烈。举手投足,毁天灭地,整个一座大熊座,都全然被余波震成了虚无。而且余波愈发浩瀚,逼的这些天仙真仙,不得不一退再退。

此时,越来越多的仙家汇聚在外,他们无法参与这等伟力之间的争锋,却不妨碍他们从中汲取一些道理。

正此时,都天子身旁的后土氏两兄弟,及刑天氏的巫,似乎感应到什么,齐齐回头。都天子也有所感应,回过头来一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对巫族三人道:“我所言几位好友到了。”

四十五章 问因由只道盘古

岂“都天道友,些许时日不见,一向可曾安好?”

来者岂非正是天柱子与太白子二人?!

天一真君座下,第一大千诸般修士,如今皆已出世。除天柱子等四大弟子,余者数以千计。不过宇宙广大,千余修士于其中无异于大海之中一滴水。

便是天柱子等四大弟子,也于半道分开。明英子与南离子作伴而走,而天柱子与太白子则一道同行。

稍前时,他师兄弟二人正在大熊座旁侧一座星系游历,此间莫大动静,自是觉察无疑,于是连忙赶来,正好遇见都天子一行。

当初天柱子等人入世游历之前,去往太元界拜访,是时都天子尚在闭关精研阵法,并未照面。不过太元界与第一大千毕竟邻里,在那之前,多有走动,如都天子这等人物,自然少不得与天柱子等人相交。

故人见面,自要一番寒暄。

都天子哈哈一笑:“前日里出关来,得闻第一大千世界的道友皆入世去了,贫道心里也是静极思动。正好掌教有些事,于是我与玄武、朱雀两位师弟师妹及玄炎护法便走了一遭。”

说到这里,他话语微微一顿,道:“倒也是机缘巧合有一桩事,大略还要两位道友来印证一番。”

两人说话时,天柱子与太白子的目光,已在后土氏和刑天氏三位巫族身上连连徘徊了数次。三位巫族也自一般无二,上上下下正在打量这两位修士。

各自神色之中,是连连变幻。

都天子等人看的清楚,不禁面含微笑。

太白子眼神微凝,目如剑芒,却看着三位巫族,与都天子道:“都天道友有何事要与我师兄弟二人印证?”

太白子性子使然,历来口气强硬,多有锋芒,盖因所修大道之故。无论都天子还是玄武子等人,都多有知晓,因此也不在意。

都天子笑着示意道:“这三位道友,乃是巫族后土氏、刑天氏的道友。此前稀里糊涂,差点斗起来,我恍然察觉,巫族的道友一身气机,竟似熟悉。细细一想,竟与第一大千世界的诸位道友,多有根源相似之处,未免误会,于是”

都天子将此间事一一道来,最后道:“却也不知,第一大千世界的诸位道友,怎的气机根源,与巫族道友类似?莫非有甚关联之处?此事还得说开,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天柱子与太白子二人看着三位巫族,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天柱子沉吟片刻,道:“道友说的不错。三位巫族道友的气机之中,果然与我等有一道类似的根源。不过”他顿了顿,面色也是疑惑不已:“然则我与师弟,及至于我第一大千诸多修士,因师尊之命,皆未曾离开过第一大千,想来不会与巫族有关联才是”

这时后土石说话了。

这位巫族的汉子中气十足,说起话来洪亮粗犷,话音之中,都带着一种莽荒的味道。

“我巫族有巫族修炼之法,我看你师兄弟二人,修的却是仙道法门。法门不同,各自大道不同,按理说气机当别无类似之处。”说到这里,后土石顿了顿,道:“然则你我,却似同出一源,实在令人费解。”

一旁玄武子微微颔首:“便譬如世界树界域地球,出了诸多修士,然则每个人的气机,皆全然不同。”

“然也。”后土石点了点头:“不过有一种可能,在此之外。”

“哦?”

众人齐目视之。

“便是我巫族。”后土虎直接道:“我巫族与其余种族不同,盖因血脉烙印出自盘古。我巫族的兄弟姐妹,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形态万千,源自于真灵烙印中的盘古血脉,却做不得假。”

后土石颔首,目光落在天柱子、太白子两人身上:“除非两位道友血脉烙印,也源出于父神盘古!”

“不可能!”

太白子喝道:“我等第一大千世界出身,得造化于师尊天一真君。如我与大师兄等半数师兄弟姐妹,皆有沾染师尊血脉,又怎可能是你家父神盘古?!”

此话一出,三尊巫族登时眼目圆睁。

都天子等人也皆面露诧异之色。

半晌,有朱雀子惊道:“莫非天一真君就是盘古真人?!不可能罢?!”

这话让人心中不禁跳了一跳。

元始天王盘古真人,并非此方宇宙人物。然则无论是太一教门的藏经塔,还是天一宫中的藏书阁,其中皆有盘古真人相关。

那可是以一己之力,开辟一方混沌宇宙,造化出六尊圣人,一尊道祖,无尽生灵的无上尊神!

非但是朱雀子,那三位巫族从太白子口中这句话里,又如何不曾有这般联想?

于是愣神,却片刻之后,后土石连连摇头,却指向几多光年之外那两尊正在交手的大能,道:“天一真君并无盘古气机!”

顺着后土石的方向,天柱子与太白子一眼望去,随即收回目光,皆摇头:“这位前辈非是我家师尊!”

“其非天一真君?!”

三位巫族又愣神了。

果然他三人,把镇元子当成了天一真君。此时天一真君弟子在畔,自是解开误会,才知晓,竟非真君也。

这下三人,对心中刚刚否定的猜测,多了许多猜想。不禁个个心里泛起了一丝急躁。

刑天氏叫道:“两位哥哥,不如我们立刻返回祖地罢!”

这话说到后土氏兄弟的心坎上了。

这天柱子、太白子,及至于此前所见的纯阳子、纯元子,其隐隐约约的盘古气机,再联系到太白子所言他等师兄弟姐妹传承真君血脉的话,三位巫族一时间恨不得立刻回到祖地,把这个消息告知族里的长辈和兄弟姐妹!

巫族急性子,当下二话不说,只对一干人等拱了拱手,后土石道:“此间事事关重大,我兄弟三人须得回祖地一趟。”

又谓天柱子两人道:“两位兄弟保重,来日再见,告辞!”

三人转身就走。

巫族风疾火燎,倒让都天子等人面面相觑。

朱雀子不禁笑道:“巫族这些汉子,有智慧,直肠子,甚合我意!”

玄武子玩笑道:“不如师姐找个巫族的汉子嫁了?”

朱雀子通红的眉毛一耸,一巴掌就把玄武子拍到天边去了。

四十六章 昊阳噬大能出手

较之于太一教门几位仙家的轻松,天柱子与太白子则皆心事重重。

良久,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把心中疑惑按捺,却是皆打定主意,来日要想办法问一问自家师尊。

当然,如都天子等人,虽则面露轻松之色,心里也未必没有许多猜测。

若天一真君真与那元始天王有所关联,想必也不是一件小事。不过暂时对他们来说,此事不急。待得回归教门之后,与掌教说一说,如何区处,自有掌教伏皇道人与师尊太一道人作决断。

片刻后,玄武子从远处回来,却正皱眉。

朱雀子笑道:“师弟怎的开不起玩笑了?”

却哪知玄武子摇头,道:“我发现那两位大能斗法,似乎有些异样之处。”

“哦?”

都天子侧脸看他:“师弟看出了什么奥妙?”

玄武子凝眉道:“师兄,师姐,你们看。”他指着大熊座:“两位大能斗法,余波铺天盖地,然则除最初之时,那无上帝主第一击的余波之外,余者皆不出大熊座。”

他双目如电,一边瞪视那一道在斗法之中逐渐变形的光柱,一边道:“依我之见,正色那贯穿大熊座的光柱,将斗法余波束缚不对,在吞噬!”

“师兄你看,那光柱在吞噬二者斗法余波!”

都天子心里一动,双目放出神光,不禁细细查看,叫道:“果然如此!”

此时,天柱子与太白子的心绪,也被吸引过来。

两人神通,皆不差于天柱子,甚至更高一筹。齐齐看去,也隐约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天柱子道:“两位道友说的不错,果然在吞噬斗法余波!那光柱变形,非但是承受两尊大能斗法之时的直接压力,也有吞噬余波的缘故!”

太白子此时冷冷道:“这二位似皆有各自打算师尊曾言,以太乙金仙之能,若放开了打,这主层面宇宙空间,都面临重置的危险。但诸位道友请看,他们虽然斗的激烈,但仍有所收敛,只在大熊座范围之内”

“便是那光柱也不知无上帝主打的是个什么主意。”都天子微微颔首。

几人交谈之间,实则距离两尊大能斗法开始,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整个大熊座,就好像一个吹起来的气球,然则却被束缚,不得胀大。当中那条光柱,如今已经变成椭圆状,不知汲纳了多少斗法的余波,涨到了现在这般模样!

而无论的无上帝主还是镇元子,皆视而不见!

无上帝主打的是个什么主意,镇元子又是什么想法,他人皆不得而知。

片刻之后,那二人斗法,愈是激烈,大熊座这一方星空之中,暗流汹涌,澎湃浩荡,几乎成了一片混沌模样。然而无论何等波澜,皆被束缚在大熊座的边缘。

就似乎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岩浆滚滚,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走走走,这里留的不得!”

无论是天柱子还是都天子,在这一刻,心里都生起了无边警兆。

环绕大熊座周遭的许多仙家,没有一个是蠢蛋,个个争先恐后,施展神通,远离大熊座超星系团。

越过一个超星系团不够,再远离一个,直到那大熊座都望不见了,才隐约觉得安稳。

正此时,轰然一声霹雳,在宇宙中响起!

就见幽深的星空,先是一点白光,瞬即猛然扩散,化作一尊巨大无比的昊阳,自大熊座中心而起,瞬息之间,便将周边星系吞噬!

不过片刻功夫,这尊昊阳已经长大到了一个超星系团那样庞大,其散发的威能,抹杀了空间,搅乱了时间,一切法则在这尊昊阳面前,都似乎失去了伟力!

天仙真仙,唯死而已!怕是也只有金仙级数的人物,才有生还可能!

那昊阳膨胀,亿万分之一个弹指,似就要把周遭几个超星系团,都吞入其中。正当此时,室女座方向升起一卷浩瀚无边的图录。那图录中,有一尊石门,石门上,生死轮转,阴阳交换!

石门轰然镇下,便把个室女座镇在其中,那昊阳被挡在其外,不得寸进!

“轮回图!”

都天子等人惊叫道:“是圣母出手了!”

果然是太冥圣母炼就的轮回图!

也只如太冥圣母这等人物,才有神通能挡的住两尊太乙金仙造就的这尊昊阳,而护住室女座超星系团!

与此同时,在大熊座另一侧,与昊阳教接壤的方向,有一面宝镜冉冉升起,宝镜熠熠生辉,无比广大,镜光一照,若有似无,无论何等伟力,一入其中,皆消散于无形!

大略正是昊天至尊出手。

另一侧,临近元始魔教方向,待得那昊阳吞没了一处超星系团,直至与元始魔教星域接壤之时,才有一条长枪冲天而起。那长枪无量量大,如同天柱。其通体猩红,枪头之上,有一点混黄之炁吞吐,散发出令人惊骇的终结毁灭道妙。只那混黄之炁一冲,就把昊阳遏制,不敢在前进一步。

再一侧,又有一方超星系团被吞噬,眼看昊阳就要与元初神庭的星域接壤,随即就见一条二十一节古拙木鞭飞扬起来。那木鞭放出神光,神光一扫,就把个昊阳给阻在了原地。

除此之外,余者方向,再无动静,皆任凭那昊阳吞没,不知多少星系,多少生灵,在这一瞬间,化作虚无。

四位出手的大能,皆伟力无边。然则却不理会与自家教门不相关的星系,任凭吞噬,大略也是存了清洗的想法。如今大劫降至,那一些小鱼小虾,却不能任其浑水摸鱼。无论敌友,此时都有一个默契——先清理了小鱼小虾,再来做过一场,以定天数!

直到那昊阳吞噬了好些超星系团,与其他能够抵挡的势力接壤之时,才相继有宝贝升空。

有一尊大印,印底有‘翻天’二字。

有一卷先天八卦图,隐隐先天道妙隐现。

有一座金莲,花开十二品,佛吟咏唱,万法不侵!

说时迟,那时快。那昊阳吞没星系,光芒愈发耀眼,已是无边广大。许多层次不到的人物,皆心中忧虑,生怕这昊阳毁灭了整个这一层面的宇宙空间,使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正当此时,忽地那昊阳便开始缩小!

光芒收敛,不过弹指之间,原本被照耀的一个通透的浩瀚星空,竟瞬息之间,重返幽暗。

许多人摸不准头脑,想要上前查看,又看事有反复。于是踌躇不前。

只在那原本大熊座的中心位置,那昊阳化作一点光芒,其中突然冲入一尊道人,正是披着地书的镇元子。镇元子从光芒中冲出来,回头一看,就见那一点光芒猛然一长,倏忽间冲入了虚空,原处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窟!

四十七章 突袭旨在世界树

似大熊座及至周遭十余超星系团,已是杳无踪迹,只留空荡荡一片仿似从大宇宙剥离开来的斑驳破碎时空。那一尊昊阳虽然消失,但留下的创伤,却难以弥补——物质层面的空间壁障,皆作了碎片,一道道巨大的缝隙隔断出一段段不同的扭曲时光,在那些缝隙中,道道乱流碰撞交织,非天仙不能涉足。

镇元子衣袂飘渺,身披地书,脑后庆云涨缩,却一双眼睛,凝神钉住那巨大窟窿,心里在暗暗盘算沉吟。

这位大仙,于那盘古力宇,便就是除开圣人之外最顶端的人物。也是先天所属,本源孕育的先天神灵。虽然算不得早批,却也不是最后一批。有伴生的灵宝地书,堪称先天灵宝之中的极品。

不过此时镇元子手中这卷地书,却非先天所属,而是自转世而来,亲手炼就的后天灵宝,已有上品级数。

此宝护身,虽不说万法不侵,但至少不惮无上帝主。

镇元子神通广大,虽然因转世之故,失了先天肉身,但先天不灭真灵尚在。若以此时比及当初,同等境界,并不差于盘古力宇之时。

盖因重来之后,拾遗补憾,虽则失了先天肉身,然则根基却更加牢固。

此前见那无上帝主疯魔一般,不似个有面皮的大能,镇元子便就有所猜测。如今尘埃稍稍落定,果然便是如此。分明有借他镇元子,或是早前打算借天一真君之手,作一桩大事。

那无上帝主挟裹了昊阳突然冲入虚空,便是佐证。

镇元子看着这窟窿,心里盘算了一个弹指的时间,便就跨步走了进去。

昊阳突然光辉不见,使得这宇宙之中,许多目光,都带着疑惑。

正当那诸方仙家推演算计之时,忽然之间,室女座世界树界域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霹雳!

端端是此伏彼起!

——那世界树界域底下,忽然一点明光大放光彩,应激而起的,是世界树界域的巨大反应——一层色彩斑斓的毫光将世界树界域笼罩其中,就如同一个鸡子。其上有五道神光,盘桓交缠,如龙似蛇。

分明就是个巨大的封印!

“谁!”

暴喝声中,就见一尊巨神自界域中缓缓升起,硕大的头颅覆压天地,垂首俯瞰之下,双目神光暴涨!

却忽地,那鸡子般的封印上,一道炽白的神光瞬间熄灭。那封印本是五道神光为基构筑而成,突然灭去一道,平衡瞬间打破,鸡子咔嚓一声,封印摇摇欲坠!

隐隐一尊昊阳自世界树界域底下的虚空中升腾而起,无量明光万丈爆射!

那俯瞰巨神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摊开手掌盖亚下去,似要把世界树界域握在掌中!

霹雳!

谁曾想那昊阳轰然炸开,一道道炽白的光如刀似剑,从巨大手掌的指缝中迸射出来,甚至把那手掌,都戳的鲜血淋漓!

“无上!”

永恒脸色铁青,一身能为汹涌澎湃,不要钱的抛洒,竭力遏制那昊阳爆炸产生的威能——这一炸,分明这世界树界域,哪里还能留存?

若得如此,待太一道人归来,他自如何交代!?

而此时,那鸡子内世界树界域,已全然属于太一教门的十二个次元世界之中,皆有阵法开启。尤以地球为甚!

终南山毕竟是太一教门最初的祖地,这里有太一道人布置的护山大阵,加之这许多年来,一辈辈修士加固、扩展,使得这护山大阵强横无比。

又有许多修士,化光腾空而起,各自打出法力,输入阵法之中,稳固阵法,不使破灭!

永恒竭力护持,以自身大道,为十二次元世界中开启的阵法加持永恒道意,使得那一座座阵法愈发坚固,有一丝丝不灭韵意。然后便见以地球终南山为中心,十二次元世界余者十一座阵法,迅即连接一体,把各大次元世界牢牢护住,严丝合缝!

说来也是永恒坐镇,若非如此,在那昊阳爆炸的一瞬间,这些阵法尚未连接在一起之时,就要被破灭。怕是瞬息之间,十二座次元世界,无尽生灵,许多修士,太一教门几成底蕴,都要落在这儿!

当此时,那隐藏于无尽高的维度时空之中的世界树,被炸了出来。

封印破灭,世界树显形,已是必然。

然而永恒在这一瞬间,却顾得护持十二次元世界去了,措手不及之下,就见一双大手从那无尽光芒之中伸展出来,一把浩瀚巨大的世界树的树干,就要把世界树往虚空中拖去!

“永恒!哈哈哈哈”无上帝主哈哈大笑:“你这宝贝,今日就要易主!”

就见他拖着世界树,转身就奔入虚空。

永恒哪里追的及?若去追,那昊阳爆炸的余波尚是剧烈,一旦放弃护持,世界树界域必定化作虚无,无法向太一交代。

若不追,这一株先天灵根,怕是就如那无上帝主所言,要易主了!

正在此时,突然之间,一抹剑光杀出,那剑光凌厉无比,有诛仙灭神的奥妙。突然从背后杀来,无上帝主正是得意之时,竟慢了半拍,被这一剑戳在后颈,戳的他大叫一声,差点丢了世界树跳脚起来!

待他转头看来,不禁神色一变:“无限!”

却是个衣袂飘飘的女仙,已有金仙修为,手持一口白晃晃的宝剑,剑光吞吐之间,正杀气腾腾的望着他!

却不是那无限又是何人?!

无上最是识得无限,即便无限转世,面目有异,却那真灵气机,不曾有所改变。多少年的老朋友,说是化成灰认得,也不过分。

无上见是无限,吓了一大跳,待仔细看来,心里不禁暗暗一松:“我早知她已转世,如今才多点时间?何必怕她!?”

无限转世之密,早前太一藏着掖着,不为人所知。但自后来,太一修为愈发强横,顾忌愈少,自不再遮掩。如此,虽不曾宣扬,却如无上等人,倒也是知晓了。

否则若不知无限转世,怕是此次无上计较,还要多加上一重保险。

毕竟无上与无限,可谓大仇。当初一战,无限肉身陨落,镇魂被镇压,无上在其中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四十八章 过往云烟恩怨消

拜说来巧合。

无限自转世以来,被太冥圣母引入仙道,拜在圣母门下。原本姐妹,成了师徒,也是天数使然。

不过无限真灵分属先天,底蕴尚在,虽则入门较晚,却后来居上,如今业已证得金仙,只在伏皇道人之后不久,比太一座下其他弟子,要高出一层。

无限如今自不叫无限,有个道号,曰:无量。号玄女。

不知其根脚者,多称无量玄女。

无量玄女因其根脚之故,前世记忆被太冥圣母封印,直至于证道金仙,才封印自解,知晓了前世今生。此间复杂心绪,便也不作多言。

前世毕竟是前世,今生毕竟是今生。既已证就金仙,道心坚固恒定,该放下的,自然也是放下了。

无量玄女证道金仙觉醒记忆之后,便在那世界树界域底下的那一层封印空间之中,炼化前世遗留的神魂躯壳。她前世毕竟堪比太乙金仙,神魂躯壳蕴含许多精华,又是同根同源,若得炼化,修为大涨不在话下。

便于那世界树底下闭关已有许多年。

今日正是最后关头,将将把那神魂躯壳炼化完备,一举将自身法力推进至金仙后期,一跃远远超过伏皇道人,成为太一教门一代弟子最强者,正是高兴之时,却哪晓得无上帝主忽然来袭!

无量玄女虽然放下了前世许多纠结,但仇恨却不曾泯灭。眼见竟然是无上帝主,当时就要出手。却又想到自身修为,毕竟不及无上,心思一转,才按捺下来,等待机会。

直到那无上拖走世界树,正是得意之时,才从背后杀出,给他来了下狠的!

玄女手中这一口宝剑并非等闲法宝。其毕竟根脚惊人,又是太冥圣母唯一的弟子,要说修行的资源,自是不用多说。但玄女心高气傲,随身法宝不愿用他人所炼的,即便是圣母。却是从太冥圣母处讨来法门,自己炼就了这一口宝剑。

这宝剑,乃是其根据诛仙剑的奥妙炼就而来,说是诛仙剑的赝品,并不为过。

太冥圣母随在太一道人身侧这许多年,什么法门不知道?诛仙剑阵也是了如指掌。四口宝剑,赝品炼制之法,心里有数。

便让玄女自择,于是选了诛仙剑的炼制法门。才成就了如今这一口宝剑。

自然,这口宝剑不叫诛仙剑,而以玄女自命名之,曰无量灭仙剑!却有诛仙剑诛仙杀神的奥义蕴藏其中。

许多年炼制孕养,无量灭仙剑成就后天灵宝级数,虽则只在下品,却因其诛仙奥妙,怕是等闲中品级数的后天灵宝,也挡不住这口宝剑的锋芒。

这一剑戳去,无上帝主不曾防备之下,竟被在后颈之处,戳出一个血窟窿来!

若得以玄女狠心,一剑戳杀,剑光一撩,非得要把他脑袋给割下来。然则无上帝主毕竟是堪比太乙金仙的神道第一人,亿万分之一个弹指反应过来,神通一展,就把剑光逼退,使玄女未能得逞。

玄女也是忌惮此贼,她虽有金仙后期的法力境界,但道行尚未跟上,何况与无上帝主差距一个大层次。见事不可为,登时退却远处,防备异常。

无上帝主看清是无限,先是一惊,迅即想到无限如今也不过如此,便嘿嘿一笑:“不曾想你也再来过,真是可喜可贺!”

玄女冷笑一声:“怎的,还要杀我一次?!”

“嘿,今日暂且记下,待我空出手来,再杀你十次又何妨?!”

却说话之间,无上脚下突然冲出十二点明光,明光大放,构筑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无上与世界树笼罩其中。

玄女一看,暗道这厮要逃,连忙运使无量灭仙剑,一道道剑光铺天盖地,要破那阵法。

无上帝主哈哈大笑:“任凭你宝剑凶狠,却也是枉然!”

剑光尚不及身,那阵法光芒一放一缩,瞬息之间,便已杳无踪迹。

玄女只好收起宝剑,却毕竟隐约看到在那阵法消失的一瞬间,还有一道人影也跟着消失了。

玄女连忙搬运元神,勾连法则,推演阵法去向,却就此时,世界树界域内昊阳爆开的余波,终于被永恒道人镇压平复,永恒道人也来到玄女身侧。

玄女止住推演,却凝眉看他,一时间想起当初遭遇,一丝丝恨意又要升起。

永恒道人淡淡一笑:“还要恭喜二妹,如今转世重来,大道在望,可喜可贺。”

当初他六人,包括吞星在内,永恒排在第一,无限排在第二,圣母则是最小。永恒道人称玄女二妹,也是不曾忘却当初时光。

玄女微微一怔,片刻叹息道:“大哥也入了教门么?”

永恒笑着点了点头:“然也当初也是我们对不起你,如今重归一门,也是天数使然。”

玄女默然半晌:“罢了,我既转世重来,去往一切,便也是过眼云烟。道友,我如今号无量玄女,不再是先天神灵无限了。”

永恒怔了怔,也是叹息:“是了,你非先天无限,吾非先天永恒。吾乃永恒道人。道友,永恒有礼了。”

这一瞬间,过往一切,果然烟消云散。

各自身份,各自地位,皆已不同,想来也是令人心中怅然回味。

玄女笑了笑:“以前我叫死亡小妹,如今我叫她师父。道友是拜在太上掌教门下么?”

永恒笑道:“那你还要称我一声师叔不可。太一师兄道天收徒,我与湮灭,称其为兄。”

玄女失笑:“倒只我小了一辈。”

两人相视而笑。

却就永恒道:“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我那先天灵根,却是落到无上手中,不知他要作甚?”

又叹道:“也是我入门太晚,不得法门。若早入门哪怕稍稍提前一些,得了法门,早早把这灵根炼化,他也拿不走了。”

玄女笑道:“得失之间,塞翁之妙,谁又知道呢?”

道:“倒是要推算一番,须得知晓灵根往何处去了。”

永恒颔首:“自当如此。”

“不必了。”太冥圣母突然降临,道:“此事我已有所猜测,太一早前也略有意料。大兄,你立刻去往玄牝之地,寻太一,襄助于他。玄女,你去寻伏皇,自有要务托负。”

永恒道人微微颔首:“那我便去了。”言罢与玄女示意一下,转身而走。

四十九章 玄牝界大阵牵引

p圣母知会了永恒与玄女,便已是消失不见,也不知去了哪里。

玄女漫步虚空之中,只见得空荡荡一片,毕竟走了世界树,使得这世界树界域失去依托,失了一股子贯通时空镇压虚无的道妙。

好在十二次元世界尚存,世界胎膜熠熠生辉,仍是剔透辉煌。不过毕竟失了依托,这十二个次元世界,原本环绕世界树运转,如今暴动虽平复,然世界运转的轨迹却在改变,稍显出一股混乱之态。

原本十二次元世界,只得地球在那主物质宇宙层面,其他十一个次元世界,都在宇宙空间壁垒之外的虚空维度深处。如今去了世界树,地球所在的层面,虽有变化,但毕竟与主物质宇宙层面相连,影响不大。另十一个,因鸿沟合拢之故,却正在向主物质层面靠拢。

大略不久之后,这十一个次元世界就会进入主物质层面,并与地球相连。

是时,地球所在的这方星宇,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当然,这对仙家而言,只是小事,不足挂碍。

终归是在太一教门的控制之下。

玄女展开遁光,弹指间穿梭时空维度,已是到了地球。

高天云端,俯瞰下去,整个地球上,正是一片混乱之时。

虽然有永恒道人的护持,但世界树界域的十二个次元世界,并非不曾受到影响。虽然逃过毁灭之劫,却一些震动也是难免。

那凡俗之间,许许多多的建筑在震动中遭了灾,许多凡俗生灵受到波及而身死魂灭。

如今次元世界内的余波正是肆虐之时,时不时那地球表面泛起一阵阵波动,引发许多灾难,或是地震,或是火山,或是海啸。

永恒道人虽平复了昊阳爆炸产生的毁灭性力量,但对世界内的些微余波,却不曾在意。

而一道道光华,此时正在地球表面纵横。那是太一教门的修士。

教门之中,如今绝大多数的强者,尤其天仙以上的人物,都在此前被伏皇道人遣走,前往伐山破庙,瓜分一神教的地盘去了。这地球上,连返虚境界的地仙都没有。单凭化神修士,还无法迅速平复余波震动。

虽然仙家并不在意凡人的生死,但这里毕竟是地球,是曾经的终南山祖地所在。怎么着也不能乱。

否则就是打太一道人的脸。

玄女神色不动,却见她从袖口之中伸出纤纤玉手,双目隐隐神光绽放,只听的啵啵几声,轻轻几个弹指,仿佛拨弄琴弦,那地球表面,一切震动余波,皆是烟消云散。

玄女不曾藏踪,自被发现。虽然那小辈修士不认得她,却能看清玄女身上道袍的样式,正是教门那些证道成仙的大能模样。

自是躬身稽首,一拜不提。

玄女微微颔首,转身便到了终南山上的时空挪移大阵。这大阵毫光一闪,玄女已是去了太元界。

到了太元界,见了伏皇道人,自是一番叙旧不提。伏皇道人于是命玄女往一神教所在星域亲走一遭,责于当场统领局面。

“如今天机混沌,便是师尊也难以算的周全。”伏皇道人如是道:“未免一神教处有些疏漏,还请师妹亲走一遭。”

一神教所在的星域,也是数十个超星系团组成的大型星域。此番无上帝主作为,最终目的是何,还不知晓,但毕竟盗取了世界树。这个过程中,亦即使当时那大熊座熊心系的阵法,乃是许多一神教的信徒献祭而成,其中被侵蚀的天一道场修士只占一小部分,还有些是其他教门之中,被一神教侵蚀的修士,但更多是,还是一神教自己培养出来的傀儡。

虽然一场献祭,折损颇多。但也不能不防那一神教星域之中,还有大能。

尤其在无上帝主突然盗取世界树之后,情况变得愈发复杂的前提下,伏皇道人不得不对此产生一些担心。

此番教门行动,天仙级数以上的人物,去了六七成,余者三四成留在太元界作为镇守。但去的最高修为者,也只在真仙圆满。

加之太一道人、湮灭道人、永恒道人皆去了玄牝界,圣母又另有事作,未免门人弟子遭人算计,伏皇道人不得不请金仙级数的玄女走一遭,至当场主持大局。

而他自己,却擅离不得。毕竟是掌教真人,等闲要坐镇太元界。

玄女自无不可。

当时领了掌教法旨,转身便奔一神教所在星域——无上域而走。

伏皇道人看着玄女远去,却是负手而立,暗叹一声:“多事之秋啊。”

玄牝界。

天一真君赵昱一路行来,要一一查看那无上帝主作了手脚的九处险地。然则只在第五处,尚未查看完备,牵引阵法就爆发了。

倒是让真君有些措手不及。

在第五处阵眼位置所在的旁侧,赵昱丢出一粒紫黑的圆珠之后,眼见那阵法之中的人影站立起来,阵法登时光芒四射!

就见其中人影打出一道神光,竟牵引起一条光柱,没入无量深厚的云霞之中,消失不见。

赵昱微微一怔,有些出神。

“真是快的出奇。”

他心里暗道。

原打算将九处阵眼一一看过,埋下一些暗手,如今却只得五处,另有四处尚未来得及查看。

“不过也够了。”赵昱心思转动:“我这一份大礼,无上非得生生受了不可!”

对无上,赵昱是存了必杀之心的。

先不说与无上多有仇恶,单说无上手中的那一块命运石板的碎片,就是赵昱必得之物!吞星因命运石板的碎片而被赵昱满宇宙追杀,最终身死魂灭。无上又如何能逃得脱?!

说来此间事,大熊座毁灭也好,诸多教门蝇营狗苟也罢,及至于无上怎样算计,都不被赵昱放在第一位。命运石板的碎片,才是赵昱心目中,当下最重要的东西。

此前赵昱布下的棋子,实则皆是为此。

只是如今看来,毕竟有些失算。

天机混沌,赵昱的算计,也高明不起来了。

不过既然抓住了无上的尾巴,此番必定让他逃脱不得!

五十章 宇宙缩影本源道

p玄牝界与本源秘境实则是一而二,二而一,相互依存的存在。

看起来是两个层次,实则勾连在一起。

一个是孕生宇宙的子宫,一个是孕育宇宙的卵巢。

大抵在玄牝界的中央位置,无穷浩瀚的绚烂烟霞中间,有一个虚实不定的巨大空洞。这个空洞,便是贯通玄牝界与本源秘境的通道。

这条本源通道,非常隐秘。便是天一真君这样的人物,也难以发现。

除非是大罗金仙及以上境界的存在,否则只有本源秘境孕育的先天神灵,才能找到这条通道。至于无上帝主,是因熟门熟路之故。否则以其非先天神灵的根脚,初来乍到,便是在通道旁侧,也只视而不见。

赵昱是第二次来到玄牝界,但并不知晓这条通道。任何人要进入本源秘境,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通道隐秘,还在其次。就算找到了这条通道,要通过它进入本源秘境,没那份本事,也只找死而已。

本源秘境之中的本源炁在这里最是浓重,携着无尽的天威,镇压之力无与伦比!

怕是个金仙到了这里,也要被轻易镇压,至多万八千年,就要被磨灭。至于不曾炼就不灭灵光的真仙、天仙,下场只有一个,来多少死多少。

此时真君头悬乾坤鼎,于云霞之中隐匿,却正是抬头望着那云霞之上的虚空——九道光柱从四面八方射来,在那云霞上的虚空中,构筑出了一个巨大的圆环。

说来长久,实则自那牵引大阵爆发的一瞬间,及至于光环的形成,也只在亿万分之一个弹指。

赵昱双目微微眯了起来——那光环当中,黑洞一般的深处,两道让他感到熟悉的气机,正在迅速显形!

下个瞬间,就见一尊巨神拖着一株郁郁苍苍的大树,骂骂咧咧的出现在光环当中。

“无上世界树。”

这会儿功夫,赵昱心里许许多多的思绪,终于连成一片,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恍然之色,却又生出一些疑惑:“这厮取来世界树,又要作甚?”

却见那光环之中,无上并不走出。赵昱正沉吟间,就见那光环忽然坠落,就似乎牵引着光环的九道光柱在用力的拉扯光环,将它从高天虚空之中拉了下来!

光环触及烟霞,突兀之间,竟一个巨大的空洞显露出来。

其中弥漫的天威和浓重的本源炁,让赵昱心头又生出一丝恍然!

“这厮要进本源秘境!”

心头一转,赵昱催动乾坤鼎,将自身牢牢护住,不让泄露半分气机,悄然跟随而去。

天威凌厉,未可能当。但乾坤鼎乃是先天至宝,只这本源秘境无意喷涌出来的一些天威,便是勿须乾坤鼎护持,要伤及赵昱,也不容易。最多就搞的狼狈。

但狼狈毕竟失了面皮,就如同此前探查那五处阵眼之时,也多遇天威,赵昱皆是以乾坤鼎护身。不是赵昱害怕,而是不愿失了面皮而已。

况且此乃尾随,不能泄露踪迹,自要以乾坤鼎遮掩。

正当赵昱跟着无上,要步入那本源通道之时,忽然微微一怔,回头一看,正见镇元子披着地书,从高天匿迹落下。

镇元子不曾发现赵昱,盖因乾坤鼎实在玄妙无穷。

赵昱能轻易发现镇元子,实则也是因镇元子从高空现身的瞬间,大略是时空转换的缘故,不查之下,泄露了一丝丝气机。而且镇元子的地书,毕竟是他炼制的后天灵宝,在遮掩气机上,远不及乾坤鼎。

赵昱斟酌了一下,却给镇元子传出了一道神念:“道友,切切要谨慎些。”

镇元子得闻赵昱传神,微微怔了怔,神念勃发,不曾察觉赵昱,心里感叹赵昱神通的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便就二人一前一后,尾随那光环之中的无上和世界树,进入了本源通道。

这一进入,便是时空大变。

恍然之间,已是另外一幅天地。

入目处,一道道本源之炁显化,如同无数破碎的镜子,其中有一方方位面、次元、小千、中千、大千世界,及至于无量的星系,皆似微缩于这些本源之炁显化而出的镜面之中。

仿佛整个宇宙的缩影。

神奇异常,让人忍不住惊叹。

但这并不令赵昱感到惊奇。这里是本源通道,宇宙缩影的碎片在这里显形,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通道之为通道,应该是一条狭长而漆黑的地方。

但实际上,这里无边无际。

若非前方那光环引路,怕是进入这里就要迷失方向。

如赵昱这样修为境界的人物,神念都被浓重的本源之炁局限于万里之内。要知道,在主物质层面,便是一座大熊座,以亿光年计的范围,也在他神念笼罩之下!

加之浓重的天威弥漫,形成道道各色雷霆,神念若是探出,一不小心就要被伤及。

在这里,金仙都要成为瞎子,太乙级数的人物,也只好那么一丁点而已。

看着前方那迅速坠落下去的光环,赵昱不禁恍然——难怪无上帝主不出光环,想必那牵引大阵并非只是把他和世界树牵引到玄牝之地,而是直接送入本源秘境。

此前猜测他满副身家都投入进来了,想必定然是真了。

也不知这本源通道有多深多大,就这样下坠,一直下坠,永不见底。在这里时间异常的混乱,也就赵昱这等人物,能将自己隔绝在混乱的时间之外,保持住自己的现在。若得一个弱者进来,怕是被混乱时间卷入,一个瞬间化为飞灰,一个瞬间又变成一粒卵子了。那等欲仙欲死,实在让人感觉有趣。

当然,弱者没能耐进入这里,玄牝界的恶劣环境就能把弱者全部淘汰。

正坠落间,大略是到了本源通道的深处,本源炁显化的镜面显得稀疏了许多,却出现了许多模样怪异的巨兽。奇形怪状不足以形容这些怪物的模样。

但赵昱却看得清楚——这些巨兽游曳在这广袤无边的通道中,追逐着那些本源炁显化的镜面,一片片吞噬。

这些巨兽,毫无灵慧,从它们的身上,赵昱感受不到哪怕一丝丝的灵性。似乎全是傀儡一般的存在。它们吞噬的那些镜面,其中的世界、星系缩影,都是即将走向毁灭的模样。

赵昱大略明白了,这些巨兽是吃垃圾,为宇宙收拾废物的清洁工。或者说,是促使即将毁灭的世界和星系走向彻底的毁灭。

这是宇宙新陈代谢的一种手段。

即将死亡的,就敦促它去死。然后喷孕育出新的世界和星系,以保持宇宙的活力。

那些本源之炁显化的镜面,虽然只是宇宙中的各色世界和星系的缩影,并非实质的存在,但在这里,却能通过影响这些镜面,去促使那些世界和星系产生改变。

五十一章 本源炁变换莫测

真君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吞噬本源镜面的巨兽,都毫无灵慧,而且气息并不强横。都在天仙、真仙级数以内,没有其下者,也无其上者。

宇宙本源对这些巨兽大略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只是孕育造就的一种傀儡,清洁工而已。

越是下坠,巨兽的数量就越多。到后来竟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隐约就看见前方,有一层浓重的云烟。

但哪里是云烟?分明是本源炁过于浑厚,进而凝结成的罡煞层。

那些巨兽,就是从这一层本源罡煞之中孕育而出。

赵昱看出这些巨兽构造奇异,原也想擒拿一头,钻研查看。不过想想如今正是尾随,暴露不得踪迹,只好按捺下来。

愈是接近本源罡煞,种种压力就愈发强横剧烈。这种压力,不单纯指的是某一种,其中就有五行元磁的味道,一道道五色光华在在罡煞层中喷涌流动。更多的,是来自混乱暴躁的时间和空间,以及针对神魂真灵的奇妙力量。

这一层罡煞之中,几乎蕴含了宇宙本源能够分化的所有的力量形态。

关键是其中天威,浓重到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滚滚七色雷霆之中,还有携着极致毁灭的黑色雷霆和玄妙无可揣测的白色雷霆,以及其中夹杂的一丝丝紫色的雷霆。

那是紫霄神雷!

紫霄神雷威能浩瀚莫测,专是司职天刑,惩处逆天之人。那盘古力宇之中,天庭司职征战、刑罚的雷部天尊,掌握的最高力量,便是这紫霄神雷。

非大罗金仙不可掌此雷!

赵昱看着那罡煞层中一丝一缕的紫霄神雷,竟也有些踌躇了。

那雷是大罗之雷,大罗金仙都伤的,何况他天一真君,如今真实的境界还不及太乙?真君虽然强横,肉身坚固无比,法力神通广大无边,不惧太乙金仙,甚至能战败太乙金仙。然则大罗金仙与太乙金仙,却有更大的质的差距。

大罗金仙是跳出时空命运一切挂碍的存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说的就是大罗金仙。一万个太乙金仙,也不定有一个能成就大罗。

成就大罗,是修士的第一终极目标。

至于混元大罗金仙或圣人尊位,那只是极少数几个人有资格展望,不存在普遍性,不列入其中。

对于九成九九九九的修士而言,大罗金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标。都说圣人之下皆是蝼蚁,这句话放到这里,虽然稍显过分,但大罗金仙的强横,也由此而知。

亏得真君还有一尊乾坤鼎,否则哪里敢来到这里?

以他鸿蒙真身之坚固,若在这罡煞层中走一遭,怕是一炷香的功夫,也要被劈成重伤。

眼看那无上帝主所在的光环已深入本源罡煞,赵昱心知若不追上去,怕就咬不住尾巴了。又回头看了眼不远的镇元子,不禁略略为其担心。

“道友不妨在此稍后”

“真君勿须担忧,此处虽是天威浩荡,然则贫道却也自有手段能够避开。”

赵昱得闻传神,心头一转,也是了然。

是了,镇元子这般老怪物,前世半只脚踏入圣人境界,哪里不知紫霄神雷?怕是早有应对之法,勿须他来担心。

于是微微颔首,转身投入了本源罡煞之中。

这一进入,果然伟力浩瀚,四面八方,无穷无尽。就算有乾坤鼎护身,但看那玄光之外的景致,也不禁使人心头震怖。

这一刻,赵昱不禁想到无上帝主,也不知他作了什么手脚,他那光环,在这本源罡煞之中,竟能如意行走,视那雷霆天威,诸般神力,如同不见。

赵昱心中,自是有了更多猜想。

本源罡煞也是浩瀚无边,进入这层罡煞,便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入目处,皆是宇宙本源炁凝聚显化的种种伟力。

赵昱吊住那无上帝主的光环,乾坤鼎悬在头顶,玄光丝丝缕缕垂下来,把自己护持的严严实实。

却正行间,突然前方一阵翻滚,明明是五行元磁,却倏忽之间,化作一团雷云,其中分明有紫气袅袅!

赵昱大吃一惊,暗道不好。

这雷云来的突兀,以他的道行,竟然都察觉不到其中的变化。分明亿万分之一个弹指之前,还只一片五行元磁神光,却猛然就化作了雷云。

这一路行来,赵昱皆是躲避雷云,不是害怕那雷霆滚滚,有乾坤鼎护身,丝丝缕缕的紫霄神雷,也奈何不得他。只是雷霆一发,动静就大了,未免被人察觉。

无上帝主穷尽心思玩了这么一出,赵昱相信,这必定不止他一人。对于某些存在,赵昱一直放在心中,一直警惕不曾有半分放松。

那等人物,赵昱如今虽已不甚惧惮,却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雷云滚滚翻腾,突兀壮大,一瞬间弥漫了整个眼帘。让赵昱皱眉的是,雷云遮蔽了无上帝主的踪迹。若说在本源罡煞之上,赵昱的神念还能展开万里,但在这里,直直被压缩百倍,只在百里范围。

这点距离,比他尾随的速度,都要慢无数倍,毫无用处。

一旦失了光环踪迹,没能咬住尾巴,说不得就要被这层罡煞困住!

赵昱心念急转,同时回首去看镇元子。

却见镇元子此时,周身竟裹着一层紫色雷光,那分明是紫霄神雷!

赵昱不由得眼睛一瞪,暗道自己是糊涂了。

也连忙搬运神通,酝酿出一道神雷来,略带紫气,却远不及那镇元子纯熟。

于雷法一道,赵昱也算是精通,这许多年来,屡屡坐关,一身法力神通,也梳理的通透。原以为持之纵横,已是无碍,此时看到镇元子神通,才发现自己在道行上,还差了许多。

想想镇元子原本就是一只脚踏足圣人境界的顶尖人物,如今虽远不及全盛,但许多感悟还在,神通法术施展起来,自比赵昱要纯属如意的多。

“大略是小看了这等人物!”

赵昱心中暗道。

然即便镇元子这类人物强横,赵昱也不惧惮。镇元子有的,他没有,但他有的,镇元子也不定有。相较而言,是各有优势。至于谁强谁弱,打过才知道。

五十二章 施辣手行迹暴露

紫霄神雷虽是号称大罗金仙才能掌握,但毕竟有例外之处。

宇宙之大,都无奇不有,况乎如赵昱、镇元子这等人物?

自不能以常理论之。

镇元子的紫霄神雷神通,精粹纯熟,天一真君赵昱的神雷,却差了许多。但也足够了。

不可力取,却可智取,身化神雷,气息一变,自与神雷一体。两人一前一后,步入雷云之中,果然被那雷云当成了一家人,自是行走如意不提。

赵昱放下心来,加快脚步,要穿过雷云,吊住尾巴。

却哪里料到,突兀之间,这雷云又是一变!

这一下来的更是措手不及!

这等变化,近乎比修士元神念头的变化都要快上一筹,正待二人化作神雷,在雷云中穿梭之时,那雷云竟又一变,化作一层猩红猩红的红云!

这红云不见其态,有形无迹,然却弥漫出一种让人心悸的气息!

赵昱观望片刻,瞬间看出了这红云的来历——这是蚀神煞。

蚀神煞专破元神,若得修士神念、元神暴露其中,便是太乙金仙,一时三刻,也要被这神煞破灭元神,污染真灵,堕入无间,最终烟消云散。

赵昱持乾坤鼎,有万法不侵之妙,自是不惧,但想到镇元子,却又担心起来。

镇元子此来,毕竟为真君之事,赵昱非是无情之人,不能无情视之。连忙回首去看,果真镇元子也是猝不及防,此时眼见雷云变换成蚀神煞云,一时手忙脚乱,一边以地书抵住红云,一边施展神通。

赵昱心头不禁微微一沉。

他不是担忧镇元子挡不住这神煞,镇元子的见识,可比他赵昱广大的多。关键是镇元子因法宝难以抵挡神煞,只能施展神通,必定要暴露行迹!

赵昱连忙转身往镇元子而去,打算将镇元子请入乾坤鼎。

却就在此时,那红云翻滚之间,又是一变,竟化作五色,正是那五行元磁神罡!五行元磁神光凝聚无比,而作罡炁,威能自不同日而语!

不过赵昱却微微放心。

较之于蚀神煞的诡异,五行元磁神罡虽然同样强横,但却更容易应付。

然则还不等赵昱完全放下心来,就见那五行元磁神罡之中,栩栩然伸出一只大手,这手作印,正好找准镇元子,兜头盖面,覆压而下!

赵昱登时间神色大变!

他一路而来,为何遮掩行迹,不露气机,缘故就在这里。

早猜到此间事,非只无上帝主一人所为,自是要防备异常。即便在这本源通道之中,也不曾放松分毫。因为赵昱知道,本源通道虽然险恶,能让赵昱都感到威胁,但对跳出时空命运长河,斩杀过去,抹掉未来,断绝因果,唯我独尊的大罗金仙而言,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不同的境界,应付同样的环境,是截然不同的。

若是大罗金仙,要穿过这条本源通道,那是闲庭信步。因为他跳出一切挂碍,不会受到任何外部环境的影响。时空、因果、命运,一切自然而然的,都无法影响到大罗金仙。

除非有比他道行更高,境界更强的存在,或者天道针对,否则修为境界更低的算计、自然而然的因果、环境,都无法让大罗金仙侧目。

赵昱自忖有乾坤鼎,不惧等闲大罗金仙攻伐,但却没有大罗金仙跳出一切挂碍的特性。所以本源通道会对赵昱产生威胁,但却对大罗金仙,不会产生任何障碍。

就在这念头一转的功夫,那只大手落了下来!

镇元子脸色,已是一片肃然。

对经历过大罗境界的镇元子而言,这等神通,并不显得多么出奇和微妙。但关键是他如今才只太乙金仙,实际的修为境界上,差了一个天差地别的层次。

竟有心无力!

看的清,却难以反抗!

就见地书飞起,放出道道黄炁,作一个华盖,顶在头顶,却被那大手一扫,就扫的四分五裂!

这是堂堂正正的一击,任凭镇元子把那神通看的一清二楚,挡不住就是挡不住!

镇元子不禁心里微叹,端端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

若得转世之前,全盛之时,这等神通,不过小孩子玩意。区区大罗金仙,在他身旁,若无他允许,连一丝法力都动弹不得!

当此时,一口宝鼎横里撞来,玄光微闪之间,只一撞,就把那五行元磁神罡形成的大手撞的烟消云散!

赵昱自旁侧显身而来,却大袖一拂,将镇元子牵引入乾坤鼎垂下的玄光之中。

“多谢真君庇护。”

镇元子道谢,脸上有些自嘲之色。

赵昱望着五行元磁神罡深处,微微摇了摇头:“道友为我的事而遇险,我如何能弃道友于不顾?”

“只可惜暴露了行迹”镇元子叹道。

“无妨。”赵昱摆手:“此贼虽狡诈多端,然我却不惧!”

镇元子看了眼他头顶悬着的宝鼎,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以镇元子眼光,哪里还看不出这宝鼎来历?

乾坤鼎女娲娘娘

虽则将将遇险,他却心中欣慰,暗道自己选择,果然没错。

说来镇元子心中投赵昱,要求的一尊圣位,了却心中执念。但毕竟初投,要说真君一下子就信任他,那是不能。

原本这来袭的大手,虽然强横,但以镇元子的底蕴,也未必破解不开。只是要多施手脚而已。但真君在这样紧要的时候,宁愿暴露行迹,也来救他,让他感到自己所投之人,值得托负。

尤其乾坤鼎,分明女娲娘娘的至宝,却也在真君手中,那么能得到道祖和娘娘的青眼的天一真君,其前途远大,必定无可揣测。

话说那大手一击失利,片刻不见动静。

但赵昱仍是警惕万分。

分明这五行元磁神罡之中,还隐藏着一股莫大的危机!

赵昱感应,果然不错。

就见那神罡翻滚,突然从中落下一块表皮粗糙,却晶莹剔透的石头。那石头不过拳头大小,却滴溜溜一转,化作一方浩瀚山岳,轰然镇落!

只叮咚一声,如珠落玉盘,那石头镇压下来,正好把真君二人压在其下。

乾坤鼎玄光莹莹,只微微荡漾,并不曾被破开,然则却有一股无边无际的力量,四面八方而来,竟所在周边一片神罡禁锢,将赵昱二人,围堵其中!

赵昱催动乾坤鼎,却被那石头镇压,难以动弹!

非是乾坤鼎无力,而是赵昱无力!

五十三章 本源秘境奇且幻

一  那石头并非等闲之物。

看着粗陋,实则伟力无边,有上品后天灵宝的级数,甚至更甚一筹。大略与那后天至宝,也差不了多少了。

关键是运使这石头的人物,其修为境界,非是赵昱如今所能比拟。

因此,即便乾坤鼎在手,赵昱也难以挣脱那石头的镇压。

一个修为高强,运使的是能全然发挥的近乎后天至宝伟力的宝贝,一个修为浅薄,运使的是只炼化不足百分之一的先天至宝。

虽则性命无忧,却也被镇住,暂时难以动弹。

若得此时,有人从旁杀出,手持先天至宝,说不得能把乾坤鼎轰下来。

赵昱面色铁青,一时颇有失算的感觉。于是诸般手段,齐齐施出,又有镇元子从旁襄助,一起催动乾坤鼎,玄光暴涨,顶的那石头摇摇欲坠,却终是顶之不开。

又有五行元磁神罡变幻莫测,忽而雷云,雷霆阵阵,忽而红云,翻滚诡谲。本源炁冲撞干扰,让赵昱莫可奈何。

竟被困住。

片刻之后,赵昱神色平复下来,乾坤鼎玄光收缩,似不反抗。

就见两人于乾坤鼎下盘膝而坐,各自闭目,似静修去了。

俄而,隐约闻听那本源通道的深处,传来一声轻哼,稍后隐去。

待这哼声隐没,赵昱又睁开眼,望着乾坤鼎玄光之上镇压的石头,眼神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镇元子忽然开口:“莫非要困在此处?”

赵昱摇了摇头:“自是不能。道友放心,莫不若下一刻,这石头就飞走了呢。”

又笑道:“早知就该炼成落宝金钱这石头看来材质不错,只是炼制手段实在粗陋,又不曾融入天道气运,否则成就后天至宝,怕也有些机会。”

镇元子不禁笑了起来:“道友真个好心态。”

无尽幽深而危险重重的本源通道之中,一个硕大的光环,罩着无上帝主,护持着他,迅速穿梭而过。一株葱葱郁郁的大树被他扛在肩上。

本源通道中,种种异象,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似一声轻响,便即豁然开朗。

分明一方浩瀚空间,呈现在眼前,此处,便是那本源秘境。

物质宇宙诞生之前的根源,宇宙本源的外相显化。

放眼望去,犹若云海。无穷无尽的本源炁,显化出种种外相,映照出斑斓色彩,把这里衬托的比玄牝界还要绚烂无数倍。

那本源炁俄而变化一番,物质宇宙中的一切存在,生命的,非生命的,都在这里展现。或一方星宇,无穷星辰,继而变幻,作无穷生灵,来往纵横。或宇宙舰队,摇身一变,又作刀枪剑戟。或种种法术展现,又变幻外道科技。

宇宙中的一切,只要是存在的,这里都有显化。上到星河广袤,下到蚍蜉蝼蚁,无所不包。

却也分层次。

那变幻之中,分明有许许多多的修士,已隐约立在斑斓云霞的最高层。

而这些本源炁变幻而成的仙家修士,一个个神色各异,或喜怒,或冷漠,不一而足。若得一个不通仙家修行的人物,在这里,大略会从这些修士和一些法术神通显化的异象上,悟到一些法门。但最多就是皮毛低等法门。

那显化而来的仙家修士,多是飘飘渺渺,尤其最上层的十余尊,皆盘膝而坐,面目模糊且冷淡。不见其展现神通。

光环穿梭而过,种种异象作鸟兽散,重归本源炁,待得光环过去,又重新幻化,无穷无尽。

那光环之中,无上帝主看着这些异象,面上露出异常谨慎的神色。尤其在光环穿过云霞最上层的那十余尊模糊的仙家修士的时候,无上帝主脸皮都绷得紧紧的。

这个宇宙之中,除开少数的那几位,对本源秘境最为了解的,就数无上帝主。

本源炁显化的种种异象,非是虚妄。而是可虚可实,亦真亦幻。还自记得,当初第一次跟着永恒等人进入此处,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竟是触怒了那些异象,遭到围攻,差点被打死。

而今这本源秘境之中,本源炁显化异象的危险程度,比早前不知凶猛了多少倍!

要知道,那时这宇宙中的强者,可不及如今多。

尤其那顶端的十余尊模糊人物,那便是这宇宙之中,扛鼎仙道的教派之祖!如今或作太上掌教,传位弟子,或仍是掌握大权,摩弄乾坤!

这些人物,单个拿出来,就能让无上帝主吃不了兜着走。何况此处十余尊皆在?

休言真幻不定,实则在此,本源炁显化而出的异象,其伟力,只比其本尊差了一筹。却又有天威加持,若得与其本尊斗法,谁胜谁败,还说不得呢。

若触及了这十余尊大能,遭到异象围攻,无上帝主怕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是出不去,飞灰了罢。

好在有光环护持,所过之处,那异象似无所察觉。

待得光环从那十余尊扛鼎仙家异象身边擦过,无上帝主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这本源秘境,玄妙异常。修行体系愈发完善,宇宙中诞生的强者越多,这里就越危险。

无上帝主甚至想到,若再多个几十万年,怕是这里太乙金仙异象扎堆,他都不敢涉足了。

当然,这本源秘境之中,能够显化的异象,实则是有极限的,极限就在太乙金仙。盖因一旦证道大罗金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斩杀了过去和未来,断去了因果和命运,唯我唯一。这等存在,便是这本源秘境,也无法抓住其气机从而显化。

不过按照如今这样的趋势,若无上帝主修为不能更进一步,等到仙道愈发繁荣,太乙金仙层出不穷之时,还真要成为他的禁地不可。

云霞浩浩荡荡,异象变幻无穷,唯独那当中十余尊扛鼎仙道的仙家修士异象,以及几尊先天神灵异象,余者皆无法永恒存在。

这广袤无边的本源秘境之中,天高无穷尽,云霞无极限。云霞作山川大地,天高有雷云滚滚。雷云紫气腾腾,云霞斑驳绚烂。

真个秘境也。

五十四章 互相牵制太一来

一  光环极尽速度之能事——在本源秘境,时间和空间,是一个一个的点和片段,或者说,每一个显化的异象,所在的地方,其时空,都是决然不同的。

混沌之中,没有时间和空间。但宇宙本源本身,实际上也不存在时间和空间的问题。因为它无处不在,又无时无刻不在。

过去在,未来在,永恒都在。

宇宙有走向毁灭的时候,但那不是时间和空间的影响。而是宇宙本身的发展,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走入了死胡同,自然要重新来过,这便是无量量劫。

宇宙本源,是没有寿命和存在的限制的。

当然,题外话就不多说。

在本源秘境,因为在概念上,是距离宇宙本源最近,或者说直接受到宇宙本源影响的地方,所以这里的时空,是极度的秩序之中,带着极度的混乱,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存在。

在这里,没有那份本事,神通都不敢施展。

如果没有光环护持,无上帝主来到这里,必定是小心翼翼,一步一看,一看一走。

那光环,必定加持了大罗超脱之妙,否则只一牵引大阵,造就区区光环,如何能来往纵横于本源通道和本源秘境?

不知过了多久,因为无法形容时间的变化。

就看到远处,隐隐云霞翻滚之中,有一点明光。那点明光在云霞中若隐若现,就似乎风暴里的灯塔。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但那点明光迸射出的毫光,似乎包含了一切道妙,有永恒不灭,万劫不磨的奥妙。

无上帝主脸上喜色一闪,随即戒备非常。他身上,神袍覆体,手中,权杖重现,额头上光芒一闪,一顶荆棘冠护住了眉心。

光环愈发接近,分明那云霞隐没之中,两尊浩瀚无比的影子,已是若隐若现。

那两尊巨大的身影当中,正是那一点明光。

左边这尊,千手八翼,身如狮虎,大口血盆,青面獠牙,一身青黑鳞甲,道纹密布,坚固有永恒道妙。端端好一尊魔神!

右边这尊,头颅四肢,躯干匀称,唯独眉心,多了一横眼。

这两尊人物,皆亿万里广大,周身神光缭缭,皆具超脱妙意。

他们在那里,却似乎又不在那里。但无上帝主知道,他们在那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无上帝主却是前时刚刚知晓。

此处原本他也不是不曾来过,但竟也不曾发现这两位。非但是他,原来连永恒等人,也不曾发现他们。

因为他们太强了,超脱了一切束缚,超脱了修为不及他们的人物的感官和思维,想让人看见,就能让人看见,不想让人看见,那就看不见。

分明有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忽然射来。无上帝主只觉在这一瞬间,被看了一个通透。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不过这样的经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因此倒也能按捺得住。

到了这里,无上帝主开始操纵光环,速度骤减。

仿佛被包裹在一个气泡当中,飘飘然,往那尊人形大能飘去。

“你的人来了。”

轰隆隆的,如雷震天地,那尊千手八翼的魔神开口,声音洪亮无比,震天彻地。却又淡漠非常,不见丝毫情绪夹杂其中。

话音不落,那光环便抖动起来,似下一刻就要破碎!

“何必心急。”人形人物淡淡道:“你我坐而论道,不知几多年成,不妨再坐一坐。”

此言一出,光环又稳定下来。

“道友欺我何来?那世界树到了,莫非要把我镇压在此?”魔神哈哈一笑,却冷森森的,突兀之间,一只大手就到了光环之上。

那大手或可称为爪,鳞甲森森,指甲刀锋一半,六指张开,擒拿光环。

这一瞬间,光环之中的无上帝主,只觉遍体生寒。满眼满神,皆只那一只爪,什么也容不下了。

仿佛魂飞魄散,就在下一刻。他不禁奋起神力,打出无尽神通!

但见那巨爪六指弹动,轻易破了他许多神通,就要把他拿住。

当此时,一道神光射来,把那爪打了开去。

“道友以大欺小,面皮何在?”

人形大能眉心横眼睁开一瞬,又闭上了。

“嘿!”

魔神嘿然冷笑间收回巨爪:“以大欺小,好,我便不与你以大欺小。”

却巨大狰狞的头颅扭到一旁,喝道:“太一,还不快快现身!”

此言一出,无上帝主登时愣神,不禁四顾茫然。

魔神出手,虽被那人形大能打开,却不是无功而返。无上帝主所在光环,分明被干扰,速度减缓到了极致。虽则似乎近在眼前,但实则光环距离那人形大能,异常遥远。

而且魔神也不怕人形大能出手,把无上帝主接过去。就如同他要擒拿无上帝主一般,若人形大能出手,他自也要搅乱。

这二人境界相仿,伟力类同,又相对枯坐此处不知多少年,交手不知多少次,对对方的了解之深,就可想而知。两人都知道,无法斗败多方,找不出对方的破绽。

相互牵制之下,无上帝主就须得自己抵达人形大能身边不可。

听到魔神说出此话,人形大能不禁微微叹息,随即眉心一道神光打出,云霞破灭一路,显露出一口混沌色的大钟来!

咚!

钟声悠远,镇压万方。

却不正是太一道人?!

只见那太一道人托着大钟,看了眼那魔神,又看了眼其余二者,心中微微一冷。

道人的脸色,不甚明朗。

盖因此来,非是自愿。

却是系统下达的任务!

时至今日,太一道人对系统的了解愈深,就愈发的忌惮。

这玩意儿,分明是附着在他身体之中的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要把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其实想来也是。

天上不会掉馅饼,世上也没有白吃的午餐。

如系统这等存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带他穿越,供他修行,全心全意的奉献?!

那只是臆想中的幻觉。

在许久之前,太一就已料定了这一刻的到来,并为此作了许许多多的准备。如今,要等的,终于到了。心里虽然有些压抑,但同时也有释然。

说到底,他能有今日,也的的确确,是因为傍上了系统。

如果没有系统,哪里会有如今的太一道人?

作那凡人,早早化作尘土。何来这一路上的波澜风景?

出来混,早晚要还。虽然太一道人承认是受了系统莫大的恩惠,但却不愿被人如傀儡一般的摆布。若得如此,何必修行?早早死了也好。

五十五章 颐指气使心不虞

一  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是太一道人这样的人物,也不例外。

系统的存在,就如同悬在太一道人头上的一口无形利刃,知道它的存在,却抓不住它的痕迹。太乙金仙级数的修为境界,较之于系统的神秘,还远远不够。

不过太一道人对系统的根脚的猜测,随着一些人和事的出现,心里愈发有数。

当初赵昱追杀吞星之时,诸多牛鬼蛇神跳出来拦路截杀,甚至侵袭世界树界域,太一道人持混沌钟,原本是要把这些人物一网打尽,却被凭空一只手搅乱,随后又有鳞甲利爪与那手交锋对峙,齐齐消失。

到如今,眼看眼前这两尊人物,太一哪里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来历?

那眉心横眼者,不是超越又是何来?

那千手八翼的魔神,不是原始超越,又是何人?!

这两人如今皆浮出水面,展露眼前,看他们模样,太一几乎在瞬间,就把许多猜测理清,勾连出事物的脉络。

太一目光淡漠,看着眼前这两尊巨神,一时之间,心中思绪连篇。

“超越,哈哈哈。。。”

原始超越见太一现身,不禁哈哈大笑,对那超越道:“太一至此,我赢了,哈哈哈。。。。”

又喝道:“太一,还不速速与我拿住无上,夺来世界树!”

超越面色平淡,只是眉心横眼之中,酝酿的神光愈发耀眼。

无上帝主面色有些惨淡,看看超越,又看看太一,手中却不停,竭力运使神通,要催动光环,朝那超越而去。

太一道人怎样人物,无上帝主深有知之。虽不曾直接交手斗法,但较之于天一真君,无上帝主对太一道人更要忌惮三分。

天一真君是厉害,当初能追的他上天入地颜面尽失,却也不过是凭了一宗宝贝。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无上知道天一真君必定愈发强横,但太一道人在他眼中,毕竟是收服了死亡这等先天神灵的人物!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大略太一道人,在无上眼中,便是这样的人物。

想这许多年,无上帝主也是为仙道法门而奔波劳碌,与那永恒湮灭如出一辙,却皆铩羽而归。连那许多一二流的教门,他都奈何不得,太一教门这第一圣地有多强悍,就可想而知。

偌大一个太一教门,鼎立宇宙,作那第一,太一道人才是关键所在。

天一真君是跳出水面的鲸鱼,太一道人便是潜伏在水底的远古大鳄!

原始超越颐指气使,仿若把个太一,当成自家奴婢,呼来唤去。太一道人自是心头不虞。

但太一道人此番而来,却是系统逼迫,不得不为。

虽心有不虞,面色却不曾变化,只淡淡看着原始超越,道:“吾非尔奴婢,前来助你,也非我心中所愿。原始超越,你若与我颐指气使,拼了一死,我也不让你好过。”

原始超越不禁一怔,随即有一股怒气升腾而起,作火焰,从口鼻中喷出。此时便是一只蝼蚁,也能感受到这强烈无比的怒火。

“太一,你怕是要好生想想,你一身修为,如今地位,是从何而来!”

原始超越如斯说道,心中也是觉得自己此前的话,的确有些过分。但转念一想,这人不过是主上专门培养出来的傀儡,况乎修为境界也不过太乙金仙。他自大罗级数,难道在区区一个太乙金仙面前,还耍不得微风?

于是语气威威:“若不想一朝画饼,沦为飞灰,便要听本尊之令!”

太一岿然不动,却看那二者当中那一点明光,忽然道:“不知此为何物,竟累的两尊大罗金仙,在此枯坐?”

原始超越嘿嘿一笑,怒气更甚,心里却是有些急了。那无上帝主愈发近乎超越,他想要出手,又知道超越必定阻他。又想要太一立刻出手,但分明那太一不听他话!真是让人有些抓狂!

“太一,还不快快动手!”

他厉声叫道:“莫非你真要一身修为,沦为画饼不成?!”

太一见他不答,心想这一点明光,必定非同寻常。关键是这点明光分明给太一道人一种隐约熟悉的气机。太一心头转动,却不得其妙用所在。

每看一眼那明光,心里就有明悟升起,好似想到了什么。但下一舜,那明光照眼,又让太一遗忘。这分明是一宗大宝!

他撇过眼,不去看那明光,看了眼无上帝主,淡淡道:“你若与我道了歉,我便助你。如若不然,我转身就走!”

“你!”

原始超越几乎气炸了肺!

区区一个太乙金仙,竟是如此猖狂,端端是气煞人也!

但眼前情势,颇有些不妙之处,他强自按捺,自我安慰:待此间事了,必定要给太一一点颜色看看!

竟也道歉:“也罢,太一,本尊是小瞧了你!本尊的错,快动手罢!”

太一这才仿佛满意,便就持了大钟,弹指在钟身一点,洪钟大吕,轰然炸开!

先天至宝的伟力,便是这本源秘境的恶略环境,无量无穷的本源之炁,威压万方的天威,也难以阻挡。一股暗流随着钟声响起,隐晦化作两只大手,一者奔无上而去,

二者竟是直指那当中一点明光!

超越眉心横眼微微张开,早前酝酿的神光,射出一些,作一道细细的光线,朝无上帝主而去。原始超越哈哈一笑,探出一只巨爪,就把那一线射光阻住。

叫道:“超越,在本尊面前,你如何还要动手?!”

超越自知如此,面露无奈之色。

之前太一与原始超越,就似一出戏,他乐的旁观。然终归太一听了原始超越的命令,虽然原始超越落了些面皮。但大事当前,面皮又算不得什么了。

超越并不放弃,眉心神光爆射,无量无尽,作箭雨攒射,铺天盖地。

然原始超越却是千手挥舞,作一张大网,疏而不漏,将那神光一一拦截,不走脱一缕。

两人枯坐不知几多年,交手不知几多次,各自本事如何,都如掌上观文。你奈何不得我,我也奈何不得你。

“你叫谁不好,偏偏把个旁门左道的无上叫来,哈哈哈。。。端端是本尊气数所在,区区无上,如何能敌太一!”



五十六章 勾心之间又斗角

一混沌钟一响,暗流虽则隐晦,但毕竟催动之人,只在太乙金仙。

一则奔明光,二则奔无上。奔明光者,超越与原始超越也不是不曾看透,但却不为所动。那一点明光,乃是一宗大宝,关乎此方宇宙运势,伟力无穷。

果然,混沌钟发出的伟力,尚不及前,就被明光一照,就如那骄阳照白雪,一层层瓦解,尚不未及近前,就已只剩下一丝一缕。

反倒是无上帝主处,才是紧要所在。

两人斗的激烈,却又控制的完美无暇。

原始超越举手投足,破灭一方大千世界,也只等闲。超越三目神光,只一缕,便能把寻常一尊太乙金仙打成重伤。但二者展露出来的,却是云淡风轻。

竟连这本源秘境中一缕微风,也不曾掀起。

太一在一旁看的动容——如那曾经的圣母、永恒、湮灭及至于吞星、无上这等人物,动起手来都是惊天动地,不抹去几个平行宇宙,抹杀几多时空维度,仿似体现不出他们的伟力。

但实际上,那等手段,是粗陋不堪。

如眼下这样的斗法,才是真正大能之间的斗法模样。

原来太一也以为,即便是o-a-a,亦即是超越,也脱不开这个框架。没想到此人早已超出,动起手来,也有这等完美无瑕的手段。“也是小觑了的这样的人物!”

不过太一毕竟不知,原本超越,实则与无上等人,也是一般无二。能有如今这样入微到极致的控制力,功劳还要算在原始超越身上。

当然,此事暂且不提。

却说太一道人来此,为系统所迫,自是心不甘情不愿。原来也是打算走个过场,出工不出力罢了。但看到那点明光,却心中不由一动。

这两人为了这点明光,废了如此心思,这明光的来历,之珍贵,就可想而知。

如何能让这明光落到这两人手中?

眼看两人斗的厉害,太一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钟,皆一分为二,一边以混沌钟的伟力,去阻挡无上,一边悄悄试探那明光的奥妙。

太一深知,此间事,与无上关联甚大。或者说,是与无上手中的世界树关联甚大。眼下情势,世界树无论是落到超越手中,还是落到原始超越的手中,事情怕不就要尘埃落定。

这并非太一所愿。

太一心中,也略略有些后悔。几十万年来,世界树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却一直不曾动它。原以为放在眼皮子底下,并无忧患,那时又想着折服永恒,不能先恶了他。如此按捺。

却不料此番却毕竟失算。他一走,世界树就被无上盗取。不过太一道人,却对世界树的来历,更加好奇。

原以为就是一株先天灵根而已,若得炼制一番,成就一宗先天灵宝便是极限。但如今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太一想到,这方宇宙,似乎真有些奇怪。毕竟原来也是一方混沌宇宙,许是差于盘古力宇一筹,但也差不太多。这样的宇宙,怎的也能孕育出一些先天灵宝罢?

宇宙的底蕴,决定了其孕育宝物的级数。既是混沌宇宙,先天至宝也当是有那么一两件。

但实际上,直到如今,太一道人都不曾见过任何一件先天灵宝。

除了世界树,或可称之为先天灵宝,就只一个天道圣器命运石板,还破碎了。

除此二者之外,别无它宝。端端能引人深思。

这到底是何等缘故?

是因为命运石板破碎的太早?本源分化的太早,以至于连孕育先天灵宝都来不及?

大略也只有这种解释。

但世界树又从何而来?

为何世界树却孕育出来了?

太一思绪转动,千头万绪。“莫非世界树诞生,更在命运石板之前?!”

太一目光如电,钉住了远处无上帝主,死死的盯着无上帝主扛在肩上的世界树,在这一瞬打定主意,必须要夺取世界树!

不过这树关乎重大,分明是超越和原始超越的必得之物,在这两人眼皮子底下,要夺走世界树,怕是要遭到围攻。

太一道人虽不妄自菲薄,却也不认为自己能力敌两尊大罗金仙。“还需的细细计较一番才是。”太一心中如是道。

原始超越心中愈发恼恨。

他如何看不出太一出工不出力?

却分明两尊大罗金仙在这里演戏,他一尊太乙金仙在一旁看的拍手。

实在令原始超越恨极。

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催促:“太一,快快把无上拿住,为本尊夺来世界树!”

原始超越虽然不知太一到底又怎样强横的神通,但只他手中那口大钟,就能决定无上帝主的生死。那可是先天至宝!

这样的宝物,连原始超越都眼馋的紧。

此间事若是得以解决,原始超越是打定主意,要把太一好生炮制,非夺了他手中大钟不可。

超越也同样心急如焚。

无上帝主虽然厉害,但他深知,必定难敌太一。

虽然太一看起来出工不出力,但毕竟不是自己这一方的人物,事情变数太大,让他心头不安。

终于对太一叫道:“吾知你于这魔神非是一条心,只要你不助他,日后无论何等需求,吾皆满足于你!”

太一淡笑,却仍是有一下没一下,只道:“空口无凭,我如何信你?”

这几人勾心斗角,却让那无上帝主稍稍松了口气。

太一敲钟,绝大多数的伟力,都奔那明光而去,到他这里,只是一缕。虽则让人难以应付,但毕竟还是能够应付。虽然的确压力颇大,但无上帝主还毕竟抵的住。

说实话,如果不是超越有手段能制住他,让他不得不从,他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作那缩头乌龟。

实在是太过危险。

原也是一尊太乙级数,神道第一,却不料到此,竟彻底沦为路人。当场三人,他一个都斗不过。此间心中沮丧,实在令人不是滋味。

他有些羡慕太一,竟能与这两人淡然处之,敢顶牛。他却不敢。人与人,差距为何就这样大呢?一时之间,无上心中,生出许许多多的后悔来。

若是早早投了太一,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好?一个念头突兀而出。

五十七章 至宝之威慑人心

一无上帝主的心思,自无人知。就算知道,也只当个屁。这里算上他有四人,然余者三人,其中两尊大罗金仙级数的人物,一尊仙道掌教,哪一个拎出来,也能把他打成狗。

只看那太一道人,若有似无,出工不出力,只分化一缕钟声,就压得他手段齐出,何况那大罗金仙级数的超越、原始超越?!

原始超越已是气急,若无超越当面,纠结于世界树,怕是转过身就要按住太一暴揍一顿。当然,能不能轻易按的住,还在两说。

较之于原始超越,超越则稍稍松了口气。眼看大事将定,只待那无上把世界树送到手中,他就能凭借这许多年来布置下的手段和恰恰合适的时机,一举终结无数年来的枯坐和忿怒。但太一如今却成了关键。

实际上自当初天一真君诛吞星之时,他对太一出手,却招来原始超越的阻拦,他就知道,这太一道人,必定与原始超越有隐秘的关系。也不是不曾防备,也不是不曾警惕。

正是瞅准了如今宇宙烽火酝生大乱将起的大势,又使无上帝主去点火作乱,扰人视听。加之时机将至,这才不得不为。

然则诸多准备并不完备。只因就在原始超越的眼皮子底下,很多事,瞒不过去。

但时机不等人。再也等不得了。

一则宇宙之中,仙道鼎盛,太乙金仙已经开始冒头。说不得下一刻大罗金仙就冒出来了,那时他便再无优势。若不早早结束此间多年对峙,再等下去,就算他能完美解决,等他出山,人家到处都是大罗金仙,他又算个什么呢?

二则时机难得。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完美的时机,若是错过,又不知道要枯坐多少年。而夜长梦多,就如上述,若得几尊大罗金仙冒出来,他们在这里稍稍有所的动弹,就必定瞒不过去。若引来大罗金仙级数的仙家,那才是作死。还不如趁时机到了,仙道大罗金仙又尚未冒头,能够应付之时,一举引发,减少变数。

但变数就是变数。

太一道人真出现在面前之时,的的确确,让他异常无奈。

超越甚至有些悔意,恨不该当初对太一出手,结下梁子。若能交个好,说不得此时能说动太一不插手。

超越毕竟不知道太一来此,非是自愿。虽然看到两人内讧争持,却只当皮面功夫。深以为太一与原始超越必定是一伙儿的。

如今他要防备超越,又要防备太一,实在多不出手脚。好在看来,无上还能稍作抵挡,不使他心灰意冷。

而太一道人,此时满副精力,却有九成,都放在那明光之上。

一次次的敲钟试探,激起那明光反应,关乎明光的道理,如涓涓细流,一一涌上心头,隐约已有明悟。竟至于自身道行,都在一点一滴的进步。

太一道人许多年修持,早已证就太乙金仙的果位。但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太一道人这样的人物,也须得水磨工夫慢慢打磨。

证就太乙金仙,少说有地球时间十万年,而如今,也才太乙金仙的中期级数,至于大罗,还在仰望之中。

太一道人不比天一真君。

二者体质虽同根同源,但太一道人却不曾经历乾坤鼎逆反先天之炼。

二者修行法门,原也同出一门鸿蒙太一至圣真经。但各自修持,却毕竟走上不同的道路。

在法力元神这方面,二者大略相差不大。但在肉身等级上,太一却差了天一真君一个层次。

由是太一能水到渠成,证就太乙。天一真君虽有太乙战力,却困于肉身强横过度,精气神三宝迟迟不能平衡统一,而不能证就太乙。

眼下以先天至宝混沌钟之伟力,试探那明光,激起其反应,借由先天至宝为介,太一道人果然从中悟到许多道理,竟使自身道行,在迅速攀升。

也由此使得太一道人对那明光愈发高看一眼。

一次次试探,那明光初时稳如泰山,只当钟声临近,才将其照射瓦解。然则大略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越到后来,明光反应就越是剧烈。

正当场中两尊大罗级数斗的愈是激烈,太一试探愈是频繁,无上帝主愈是战战兢兢之时,那明光突然便爆发了!

太一乃试探之人,早是心有警觉,连忙以混沌钟放出玄光牢牢护持己身,只觉那明光耀耀,竟让他睁不开眼,但在这次爆发之中,却让他悟道更多,一时颇有所得。

而那另外三人,被明光一照,齐齐一顿,也不见有什么损伤。

然后就听那原始超越对太一喝道:“太一,还不速速与我拿住无上,夺来世界树!”

“太一,你怕是要好生想想,你一身修为,如今地位,是从何而来!”

“若不想一朝画饼,沦为飞灰,便要听本尊之令!”

“太一,还不快快动手!”

“莫非你真要一身修为,沦为画饼不成?!”

几句话脱口而出,噼里啪啦爆豆子一般。

那原始超越说到这里,突然住口,脸上一阵难看。

而与此同时,超越也开口:“吾知你与这魔神非是一条心,只要你不助他,日后无论何等需求,吾皆满足于你!”

这一句话说完,超越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两人齐刷刷将目光落在当中明光之上,皆有咬牙切齿之态。

太一此时,却微闭双目。混沌钟已悬在头顶,缓缓旋转,钟声仍是不停,有一下没一下,叮叮咚咚的响。

此时太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入了那冥冥之境,悟道之中,哪里还管的其他?只管是钟声不停,一次又一次的刺激那明光,随之又是一阵剧烈的光芒爆发开来!

场中另外三人,又是一怔。

那原始超越对太一喝道:“太一,还不速速与我拿住无上,夺来世界树!”

“太一,你怕是要好生想想,你一身修为,如今地位,是从何而来!”

明光一阵又一阵的爆发,只把那堂堂两尊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当成了玩物,一遍遍刷新。这二人如何不知其中奥妙?但那明光堂皇正大,便是知晓,却又无可奈何。

两人每每重复一句,就登时醒悟,正是恼怒,却又来一遭,一次次叠加,使怒火中烧,暴跳如雷!

五十八章 命运轮盘今何在

一超越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太一,却又顾忌原始超越出手阻拦。

原始超越也恨不得一巴掌把太一拍成肉泥,却又想到此间事,若无太一襄助,岂非无数年计较,在此成空?由是短暂清醒,却犹豫不决,以至于下一次明光爆发,在此让他陷入重复。

至于那无上帝主,整个懵了,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驾驭光环,要靠拢超越,却明光一照,又回到原处。他就像一只蝼蚁,叼着一只小虫,而连蚁带小虫被人放在远处,他又重新回头,叼起再来,又被放回,再来明光一阵,重复一阵,浑然没有了自觉。

那明光伟力,由此可想而知。

然则太一道人,却毕竟有先天至宝护身。钟声虽不能镇压那明光,但明光也无法影响到混沌钟护持的太一。此四人中,只太一超然于外,却正悟道冥冥。

一时间,明光照耀之中,陷入了一个奇怪而可笑的场面。

两尊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竟也身不由己。虽知之,却无可奈何。一尊神道第一,只如浑浑噩噩真的蚍蜉,往复循环。

超越与原始超越二人,虽堪比大罗,有大罗伟力,也是跳出时空命运长河的存在,但任何事物,都有局限性。大罗号称永恒不灭,但混元金仙,却能把他打死。大罗号称断绝因果,圣人一个算计,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见超脱也是相对的。

这明光根脚来历,决计不差于混沌钟,少说有先天至宝的伟力。

虽然太一道人的混沌钟,只炼化不过百一,万万不曾发挥出全盛伟力。但这明光,也不曾有人操持催动。

二者端端是半斤加八两,难分高低。

明光照耀,却有个范围。其光芒,不似那寻常之光,竟不曾延伸无穷。竟只在这本源之地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受到影响者,只那当中四人,别无他物。

而此时,无论超越还是原始超越,在明光的笼罩下,都不曾发现一些动静。

天一真君与镇元子从本源通道中走出,举目四顾,见这本源秘境,都不禁齐齐叹然。

镇元子道:“我自于盘古力宇本源孕育,也是那先天所属的根脚,却从不曾见过盘古力宇的本源秘境。如今能一见宇宙本源秘境,实乃幸事。”

他自不见盘古力宇本源秘境,盖因在他出世之时,尚且弱小,又非是直接从本源秘境中孕育而出。不似这漫威多元宇宙,此方宇宙只孕育出了几尊先天神灵,而且皆是本源秘境所出。而盘古力宇,便是祖龙这样一等一的先天神灵,也是在主物质世界孕育而出。

祖龙等大能是否见过本源秘境,镇元子不知。但他实不曾见过。

弱小时无力,待其成长之后,鸿钧却已证道,本源秘境自是封闭。除那鸿钧之外,后来也只圣人才有资格出入,余者皆不得见了。

真君微微颔首:“在此悟道,独一无二。若得法门,能炼化本源炁,增长法力,比那物质宇宙不知要便捷多少倍。”

“非是那般容易呀。”镇元子呵呵笑道:“若是转世之前,吾有先天地书持之,有人参果树梳理调和,倒也能炼化本源炁。如今我一身宝物,皆后天所属,要炼化本源炁,难。何况及至于大罗金仙,炼化本源炁也只增长法力,倒也不是那般重要了。”

要炼化本源炁,要么修为到了,吞吐无碍。要么便须得先天灵宝为媒介,梳理调和,去其烈,取其柔,方能炼成法力。但到了大罗金仙,却又没什么用了。

真君深以为然,又道:“待道祖归位,此地便要封闭,怕是难得看上几眼喽此地至关重要,若被毁灭,宇宙都要崩塌,不封闭不行。”

“若无混元金仙准圣之能,要毁灭宇宙元初之地,也是妄想。”镇元子抚须笑道。

两人言谈几句,感慨一番本源秘境的奥妙,天一真君赵昱目光锁定遥远处一阵阵闪亮的光芒,神色微微一凝,便道:“怕是那处有些变数,你我须得小心谨慎,见机行事。”

镇元子颔首不提。

两人于是在乾坤鼎护持遮掩之下,悄然向那明光所在而去。

之前二人被困在本源通道,有那几乎堪比后天至宝的石头镇压,难以挣脱。却不料正思索办法之时,那石头镇压之力忽强忽弱。赵昱心思敏捷,瞅准机会,挣开了石头镇压。

镇元子当时建议赵昱不趟浑水,但赵昱哪里肯依?

自于进入本源通道,赵昱就心中起潮,只觉大机缘就在眼前,怎肯放弃?修行就在一个争字,若不争,就如镇元子一般,无穷岁月,也见证不得混元大罗。

有机缘,就万万不能放过。

何况心潮起伏实在厉害,可见机缘之大,难以想象。

至于机缘何在——只那真神开辟的世界里,存放的残缺轮盘震动愈发激烈,就让赵昱已有猜测。

太一、赵昱这一类人物,其所修,似元神,却真神。早前便有言,元神修成一个躯壳,护持真灵。而真神便是真灵直接修持而来,不修元神躯壳。一个有外衣,一个则敏感,各有妙处。

元神也罢,真神也好,在化神之境修成之后,就要在紫府之中开辟一方世界。元神真神藏于此处,或悟道,或演法。又或作为藏储一些宝物之所在。

真君真神世界之中那轮盘,残缺不全,分明有六角,却如今只五角,中间还有个窟窿。

而这,便是残缺的命运石板。或可称为命运轮盘。

那命运轮盘破碎,六角作六块碎片,落在先天神灵手中。当中主体,除开一个窟窿,剩下的便是第七份,化作碎屑散落宇宙,至今还不全。至于那窟窿,赵昱知道,必定是命运轮盘真正的核心之所在。

一直心有疑惑,不知那核心,又在哪里。

如今这残缺轮盘震动,赵昱如何不知,那核心就在这本源秘境之中?!

此宝乃天道圣器,道祖之依凭。得此宝者,证道祖至尊之位,乃是第一。当然,天一真君对此并不十分感到兴趣,然则此宝若入手,不论是予太一,将其推上道祖尊位,还是自己留来悟道,都是一等一的宝物。

如何又能放过?!

五十九章 群仙毕至本源处

一明光爆发之烈一阵赛过一阵,一阵快过一阵,当中四人,除天一真君赵昱之外,别无能持身者。

只见一遍遍往复,一次次循环,只把两个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是欲仙欲死。

“太一,还不速速与我拿住无上,夺来世界树!”

“吾知你与这魔神非是一条心,只要你不助他,日后无论何等需求,吾皆满足于你!”

“快快住手!”

“速速停下!”

这二人毕竟非同等闲,前时尚且要重复说完,到此时,一句过后,就已镇住己身。两个面皮泛红,鳞甲鲜艳,分明已是羞怒气急到了极点。

又要出手,齐齐去阻太一,却明光又是一照,于是再来。

他二人虽是神通无边,但再是诸般手段,也无法完全抵住明光神照。明光一照之下,不由自主,便来重复,瞬即反应,心中怒极,将要阻太一,却又被打回原形。

否则太一冥冥悟道,在这二人眼皮子底下,怕是不得好死。

就在此时,那明光照耀之外,隐隐有几尊身影,不知哪里来,于本源炁中显化出神通异象。

有一尊老魔,身着大黑大红的袍子,周身一缕缕混黄的神光流转,那神光照耀之下,竟连四周沉浮的本源炁,都散发出朽败枯竭的味道。

有一尊大佛,金灿灿,光耀耀,慈悲又威严,满脑袋都是包。大佛大耳垂肩,大手捏印,双目开合之间,众生喜怒哀乐,皆在其中,如梦幻泡影。

有一尊大帝,头戴冕冠,周身神光化作九爪纯阳圣龙护身,圣龙前爪作肩,后爪缠腰作带,龙尾撒开作摆,龙鳞为袍服,龙吟阵阵,威服四海,镇压三界。

有一尊大仙,周身紫霞氤氲,作先天八卦气象,右腰悬一方宝印,古朴若青石,却隐隐威威无边。左腰悬一口宝剑,平平无奇之中,隐隐有一缕惊心动魄的剑光吞吐。

有一尊大妖,周身红光凛凛,双目开阖,有火炁吞吐。火炁纯粹,无暇无碍,有焚灭一切的奥妙深藏其中。又腰间挂了一只黄皮葫芦,手里持了一卷斑驳古书。

又有一尊大汉,面容粗犷,气息莽荒,赤膊袒胸,筋肉虬结,如万古永恒的雕塑。这大汉只腰间围着一块古旧的兽皮,缠着兽皮的一根绳子上,一边挂了一口神兵,一口似钩,水波隐隐,一口似刀,火光煞煞。背上还背着一张巨弓,那弓铁青铁青,非金非木,旁侧挂着一个箭袋,其中只一支箭矢。

这六人先后即至,各自对视一眼,眼中神色各异。

老魔长声一笑:“不料想今日各位道友齐至,真是天大的盛事,本魔祖甚是开心,哈哈,甚是开心呐!”

“赤混道友,不知何时你又作魔祖了?”

那五人尚不开口,旁侧里又有一尊人物显出真身来,一看,也是个帝尊神威。威势滔滔,镇压宇内,神通凛凛,盖代难敌。

却着装有些异类,不似此前那大帝纯粹,虽有帝威,却穿的是黑底金边的道袍,也不曾戴冕冠,却一根玉簪别住发髻。

“诸位道友,元初有礼了。”

原来是元初神庭之主,元初天帝是也。

那早前一尊大帝,见元初天帝现身,只把目光落在元初天帝身上,气机锁成一线,直直刺杀而来,却被元初天帝拂袖覆灭。

就听元初天帝笑道:“昊天至尊这见面礼,莫非大了些?”

周遭之人,皆心中暗笑。

那昊天至尊转世之前,乃是宇内至尊,三界之主。却到了这方宇宙,偏偏又有个元初天帝压在上头,让他难以施展。昊阳教说是纯粹的仙道教门,谁也不信。其昊阳域所行的那一套,分明与元初神庭别无二致。

然则元初神庭一步先,步步先,是三大顶级势力,昊阳域却在其下。

同行是冤家,早晚要做过一场,要说仇怨,也未尝不可。

昊天至尊试探过后,神色却是不变,与那元初天帝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元初天帝不以为忤,微微一笑,却对那老魔笑道:“赤混道友怎的作了魔祖了?”

又是回到原来话题。

老魔哈哈一笑,气魄磅礴:“吾乃魔道第一,吾非魔祖,何人敢称魔祖!?”

“倒也不算太过。”元初天帝微微一笑:“既如此,吾为帝祖,你道如何?”

赤混魔祖哈哈大笑,几乎笑岔气了:“你要作帝祖,还要问过昊天道友才是。”

昊天至尊此时脸皮分明不好看,你那元初天帝作了帝祖,又把他昊天至尊摆在什么位子?莫非见面,还要叫一声爷爷不成?!

“休得胡言乱语。”昊天至尊虽然心有不虞,但并不失态,淡淡道:“有那功夫打嘴皮子仗,不妨好生计较计较眼下之事。”

“大事为重,大事为重。”那尊大仙呵呵一笑,和稀泥。

大佛也笑道:“那二人神通广大,你我若不联起手来,此事一过,日头怕就不好过喽。”

大妖微微颔首:“此是正理。”

唯独那大汉,冷笑一声:“尔等诸般,嘴皮子功夫,阴阴鬼鬼,道貌岸然。有本事冲上去,把那两个打死!”

这话一出口,赤混魔祖不由得大叫一声好!

似是忘记耍嘴皮子也有他一份。

“后天大巫,你这话说到老魔我心头上去了。这些个混蛋,最是道貌岸然。你看,连我老魔都被他们给带沟里去了。”

其他几尊大能闻言,皆心有不虞,个个一声冷哼。

直直把这两人划入狗日的范畴,打算日后,若是对上了,绝不与他们多说一句,直接开干。

明光耀耀,愈是凛冽,范围也越来越大。来的这几人不敢贸然被明光照住,只得随着明光扩展,而缓缓后退。这其间,又来了一尊道人。这道人身着混沌色道袍,面目漠然到了极点,眼神万古不化,似乎什么也不在眼中,又什么都在眼中。

他身材清癯干枯,也不说话。

只有赤混魔祖与元初天帝,照面点了个头。

却是太鸿道人到了。

太鸿道人最是没有存在感,从诞生至今,皆是如此。余者大能见他气机隐晦,不禁心有警惕,却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根脚。

六十章 先天对立此与彼

一太鸿道人之后,永恒道人也到了。

此前永恒道人不察之下,被无上帝主盗走世界树,待稳住世界树界域,平复余波,就从太冥圣母之命,奔本源秘境而来。

到此之后一看,认识的不认识的,该来的都来了。

永恒道人和湮灭道人投了太一教门之事,此处唯有三人知晓,乃是那赤混魔祖、元初天帝与太鸿道人。此三之者,与太一同根同源,一人所出,自是知晓无疑。

余者则皆面有异色。

尤其看到永恒一身道人打扮,见他气机分明有仙家气象,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想当初,这一干人物,诸多教门,为防法门泄露,同气连枝,定下誓约,使得永恒与湮灭等人,多方努力奔波,却无可得。

然眼下看来,却已失算。

不禁个个心头转动,想要猜测推演这永恒道人到底投了哪家。

如果镇元子不曾现身,怕是他们直直就会把目标锁定在三大圣地头上,因为那誓约,其他教门皆有份,唯独三大教门不曾包含其中。但如今却不敢肯定了。盘古力宇大劫之后,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老怪活着,并转世到这方宇宙,连他们这些大人物,都不敢肯定。

毕竟盘古力宇自开天辟地以来,经历无数劫难,存时无以计量,不是圣人,不是道祖,谁又知道有多少老怪物藏在水底深处?那镇元子虽不说是掩藏的老怪物,却分明也是个提醒。

难保这永恒道人,不是机缘巧合,投了哪个老怪物,才得了法门传承。

一时间,昊天至尊等人,皆心生恼怒。

此前诸般计较,又是何为?盖因非是同根同源,先天对立!

他们从另一个宇宙转世而来,可不单纯要为这个宇宙作贡献,而是要掌握这个宇宙的所有权柄,并藉由之更进一步。

相较而言,他们不是这个宇宙亲生的,在气运气数之上,先天是劣势。而永恒道人等人,却是这个宇宙孕育的先天神灵,先天有大气运在身。若不予以限制,让他们轻易得到法门,那还不飞天?那是亲手在前路上造化拦路石,资敌啊!

若说不觊觎这些本宇宙的先天神灵,使之为我所用,那也不然。若能让他们折服,为自家教门服务,气运捆绑之下,自是皆大欢喜。但早前这些先天神灵,毕竟拿捏身份,不愿低头。

原以为过些时日,待得自家教门壮大起来,能人辈出,待压制这些先天神灵,等他们看清楚局势,不低头也得低头,自然能收入囊中。却如今,都作了一场空。

就好像自家的果实,眼看就快成熟,却被人截胡摘了,如何不令人恼怒?

猜测是得了某些转世而来的老怪物的传承,还有一个原因——三大圣地,虽则来历神秘,但在昊天至尊等人眼中,却能清晰的看到,那绝非是这个宇宙土生土长而成。

三大圣地,与先天神灵,也是先天对立的。否则,就不独乎只一位太冥圣母入那太一教门了。

他们甚至从这三大圣地影子里,隐约看出天一真君的身影——非是此人,这方宇宙,又哪来突然出现的仙道体系?

正因如此,他们既曾遣人至第一大千,天一真君也是应了誓约,所以才不曾有担心。想着既然天一真君才是三大圣地背后的影子,那么天一真君应了誓约,三大教门就算不曾应约,也当是要遵守才是。

可惜他们虽然看的明白,却不知天一真君与三大教门之间的真正关系。若三大教门的的确确,是天一真君收的弟子开辟的山门,那么还真要应了他们的猜测。

有时候,关系稍浅一些,顾忌还更多一些。

就好比三圣界的法真子三圣,他们借了真君名号,就万万不敢伤了真君面皮。

可三大圣地,实则其开辟者,与真君关系,乃是密切到了极点。你是我,我是你,你非是我,我又非是你。会为彼此着想,却也同样没有太多顾忌。因为亲密,所以估计反而更少。

最亲密的人,互相行事说话,放得开。而看似亲密,但有间隔的,却顾忌更多。就像朋友朋友和亲人这样的差别。

更重要的是,太一道人、赤混魔祖、元初天帝,乃至于太鸿道人,与真君同出一源,却又各自独立。如果只是同出一源,如本尊和分身之间的关系,不能真正分开,那么真君的诺言,也要应在他们头上。但却互相独立,就使得这种诺言,便又不会应在他们头上。

就好像三清圣人和十二祖巫,皆出自于盘古,却又不是盘古。他们的誓约,怎么也不会应到盘古真人头上去。

实际上,天一真君赵昱,经历真灵两份,炼假成真之后,他与太一道人等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冥冥之中有些关爱,几乎已经完全独立了。相较而言,太一道人和赤混魔祖等人的关系,较之于与真君之间的关联,还要密不可分一些。

当然,闲话休提。

诸般大能心思转动,却是怎么猜之不透。休说如今天机混沌,又在这本源秘境,天威压制,推算之法近乎无用。单说那永恒道人本身修为境界,并不比在场的人物差多少,都是一个层次的,本也难算。而且这一算,算到人家头上,被人察觉,大事之前先起矛盾,未免不好。

因此心头一转,就只按捺下来,打算日后再作计较。

而永恒道人不曾报出自家山门名号,赤混魔祖等人,也闭口不提。

说来有些时候,实则只在片刻。

自无上到来,太一现身,明光爆发,及至于诸般人物皆至,打几句机锋,也只在盏茶功夫。

那太一道人冥冥悟道,以混沌钟为介,一次次刺激那明光,盗取明光之中种种道妙。道妙纷纷,如那九天银河,一泻而下,让太一道人几乎应接不暇!

后来连庆云也升腾出来,其中一方世界沉浮,有一尊真神,怀里捧着一口大钟盘膝而坐,大钟霞光万丈,显露出种种异象,正吞吐梳理太一所悟道妙,而那真神是印法连连,竟有些手忙脚乱之感。

六十一章 永恒妙炁大罗仙

一道妙无穷,人力有穷。那明光奥妙渊深,太一哪里能一次悟的透彻?一次次的试探刺激,终归所悟,自长江大河起,竟至于涓涓细流,越来越少。

及至于后来,道妙愈少,真神愈发从容,而那口道器大钟,也愈发神异,霞光蓬勃。不知何时,竟有三朵大花自太一头顶而出,摇曳生姿,亭亭玉立。

这三朵花一红,一清,一紫,映衬太一亿万里真身,皆是广大无边。每一朵花,初开十二品,随着太一道人所悟愈多,道行愈深,身周遭一道道本源炁竟也被炼化,合于道行,融入灵机,补益三花,及至于二十四品,最终花开三十六品,朵朵高贵,片片灵姿。

相应又有五道五色光炁,自太一胸腹升起,探头探脑,鲜如活物。那光炁分明法则之汇,大道之聚,初时如五条小蛟,继而作虬,又化龙,三爪,五爪,作九爪而终。

正是五龙升起,飞龙在天之象!

五龙吟,阵阵有声,欢呼雀跃,所过之处,五行显化,竟至于要开辟世界之象。分明已是后天五行大圆满,将要窥的先天五行之妙矣!

五龙飞腾,盘桓九九之数,最后一头扎入太一肉身,消失不见。唯余一缕彩霞,自胸口升起,没入顶上三花,采摘三花之中三道妙炁,最后投入庆云,合于真神!

就见那真神耸立而起,脑后原是时空两条彩带,道袍华丽作五色,前胸背后有黑白阴阳二鱼。此时那一缕彩霞摘了三道妙炁,合于真神,就见真神摇身一晃,脑后作七色,纯白如玉一道,在外,纯黑如墨一道,在内,其中有赤、白、黄、黑、青五色,正在其中。七色彩带,飘飘渺渺,其中间隔,分明时空道道。

而那真神,作一青年道人,身着朴素道袍,却哈哈大笑:“吾道成矣!”

这一声如开天辟地之音,就见真神跌坐而下,随之那真神世界,恍惚之间,作无穷延展,有种种造化冥冥自起,道道法则趋于后天圆满,呼吸之间,便就成了一方浩瀚大千世界,有万般生灵,千般物种,应运而生!

这方大千世界,比那天一真君开辟的第一大千,还要大无数倍,高出半个层级有余!

就在此时,隐隐有大罗永恒,万劫不动,超脱一切之妙自生,眼看便是大罗在望!

太一道人此时,分明已从冥冥之中苏醒过来,心知大罗在望,就要斩杀过去,掌控未来,如如不动,唯我唯一,将过去作现在,现在作现在,未来也作现在!

只待得抹杀了过去,掌控了未来,成就唯我唯一,一跃便要证道大罗金仙!

大罗金仙,便是超脱一切时空命运因果之长河,抹杀了过去,将未来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超然存在。是时,过去便是现在。若有人想要通过时光长河,到过去去杀太一,那么他遇到的,必定是现在证道大罗的太一!

若有人要去未来算计太一,那么他必定找不到太一的存在!

这,便是超脱时空命运因果之长河的唯我唯一!

大罗永恒妙炁,已是炼就而成。这永恒妙炁,便是相对于金仙的不灭灵光,天仙的天人命格而言。修士渡劫成仙,证得天仙之位,便会凝聚天人命格,自此仙凡不同。若成就金仙,便是把自身道行之中,所悟透圆满的某一条法则

凝聚炼化成一道不灭灵光。而大罗永恒,便是要将后天五行炼就圆满,凝聚五炁,将精气神三宝炼到仙的巅峰,凝聚三花,五炁三花,精妙所在,凝聚成一道妙炁,再合于真神元神,才有机会凝练成永恒妙炁!

永恒妙炁,永恒不动,万劫难消!

这,才是大罗金仙是根本之所在!

永恒妙炁镇压,元神不朽,肉身难坏,时光不在,宇空不动,此,谓之大罗也。

说到此处,前时许多不曾言明之处,须得解说一番。

以天人命格、不灭灵光、永恒妙炁作划分,这仙道,在混元之下,只有这三等而已。便是天仙、金仙、大罗仙。至于真仙、太乙金仙,只在其中作个过度。不过毕竟三等之间相隔深渊,这过度的两个境界,也是必不可少。

天人命格,便是天仙的命数所在。天仙讲命数,有寿元所限,不能长生不死。天仙只得一元数寿元,若无机缘,若无宝物续命,便只得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寿数。寿数一到,天人五衰。若能度过,便可再续一元数,若不能,则身死道销。

由此可见,这漫威多元宇宙之中,一些分明不及天仙的人物,却也能活的更长久,或堪比天仙的人物,也是活了许多年,远超一元数的存在。

但有得有失,活的久,却见不得大道,懵懂不知,何其悲哀?天仙虽有寿数所限,但也是得失之分,入的大道门径,好歹找到了方向。

仙道毕竟广大,有直指大道的玄妙,有逆天之能,自要有所限制才是。

若再进一步,成就真仙,天人命格臻至于圆满,便得元元数寿元。天仙凝聚的天人命格,乃是初生,真仙的,才是大成。大成的天人命格,便就有一元数的一元数倍数的寿元。因此,真仙便能活的无穷长久,号一个真字,大略也是与天仙之间的区别罢。基本上,真仙脱离了天人五衰的威胁。

十二万九千六百个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个量劫大略也差不多了。

天人命格圆满,虽然寿元长久,但毕竟仍不是寿元无限。及至于真仙圆满,悟透了一道法则,将其融入天人命格之中,合于元神真灵,才能炼化出一道不灭灵光。

如此,才是金仙。金曰不朽,至此便寿元无穷尽,才是真的长生不死。

金仙炼五炁,太乙作三花,待三花五炁皆圆满,才有望炼就永恒妙炁,窥伺大罗。

这其中涉及到悟道,也就是天道法则的领悟,或可称之为道行。但实际上,道行的这种概念,不单单是法则一项,还有心灵的修持,也就是道心。

道心,或越坚毅,或曰韧性,或越不服输等等,但都只表象,还要加一个活力,不能死气沉沉。实则便是剔透无漏,不为外物所动,自己掌控自己的心灵。

而法则,则有分级。

六十二章 后天大道归先天

一说先天后天,便譬如五行大道,就有先天后天之分。先天大道不显于外,见之不明,摸之不到,悟之难透。实则宇宙的物质显化,能量流转,生灵生灭,都是后天所属。

太一道人太乙圆满,窥伺大罗,才得后天五行圆满,便休要以为后天五行低级。

自修士炼炁起始,及至于太乙金仙,所修的,无不是后天所属。

后天五行大道,分金木水火土五道,但每一道,都有细分。

譬如火,其中细分又有一个光,或者暴烈,或者热,或者焚烧,或带着生机,或造成死亡,等等,这些都可以称之为后天之火的次级法则。

真仙要成就金仙,如果你有能耐,有悟性,将火之大道每一条次级法则都悟透,火之道圆满,那便算你厉害。寻常的人物,便只得悟透一条,比如悟透了后天之火的光的玄妙,同样有机会证道金仙。

金仙的高下之分,便在这里体现。完全悟透后天之火的道妙,自然要比只悟透一条次级法则的厉害的多。

不过证道金仙之时的成就,并不代表金仙以后的成就。因为成就金仙之后,还能继续悟道。如果有那真灵根性,同样悟的圆满,自也能赶上去。

有的金仙在天仙、真仙之时,为避免蹉跎太久,害怕天人五衰,便只择一道次级法则来领悟,先证就金仙,解决了寿元问题,再来扩展便是。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比较起来,能悟的一条后天大道圆满而成就金仙的,基础自然更加深厚。有的东西,回过头来,是无法弥补的。

就譬如太一道人当初成就金仙之时,便是悟透了金木土三条大道圆满,才证就金仙。这样的成就,便是盘古力宇,也是两个巴掌数都不出来的。

后天大道,便是如此,细分下来,有万般体现,无数分支法则。所以说大道万千。

又说殊途同归,便是说最后,这些法则,都要归于一道。

而这一道,便是先天大道!

后天五行大道,就算是圆满,也还是五道。但若入的先天,便是五行合一,直入一道了。先天五行大道,可不分你我,乃是混元如一的大道。

太一道人此时,眼看要证道大罗金仙,却转念之间,亿亿万分之一个弹指,竟按捺下来!

非是不愿,而不能也!

原来以混沌钟刺激那明光,所悟者愈少,明光爆发次数和烈度,竟开始缩减,变得惰性。看那趋势,怕是太一尚未能斩杀过去,尚不及掌控未来,那明光便不予动弹了!

到时候正是关键,明光却不动,便徒然把自己暴露在两尊恼怒的几乎暴跳如雷的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面前,岂非是找死?

就算有混沌钟护身,但毕竟祭炼不够,不能发挥伟力。

怎的也不能在关键时候作把靶子,被两个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暴打吧?被打死的几率,怕是不小。

太一道人镇住心神,把许多念头一一转过,却由衷有生出一股子高兴来。大罗在望,难道不值得高兴?!便是此时,只半步大罗金仙,较之此前,神通法力,也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倍。

此前凭借混沌钟护身,才敢在两个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面前放肆,而此时,就算放开混沌钟,他也自信能与两个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斗一斗!

明光愈发惰性,太一第一个察觉,但同样也瞒不过超越和原始超越。

这二人虽然被明光愚弄的无可奈何,抵挡不得,但心灵,却是清醒的,只是身不由己。

察觉到明光显出惰性,两人齐齐之间,都作好了准备。

而围在明光范围之外的一干人物,也自被他们察觉到。

两人都开始觉得棘手了。

如赤混魔祖、昊天至尊等人物,也都聚精会神的关注着明光的变化,随之也察觉到了异常。一干人等互相交换眼神,或暗暗联系,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几个呼吸。

突然,那明光微弱的一次爆发之后,突兀之间,自本源炁云霞海洋之中,冲出了一块斑驳粗糙的石头,那石头巨大无边,滚滚碾压而来,所过之处,竟把那许许多多本源炁显化的异象,尽数碾压成了虚无!

只在刹那,石头就到了近前!

赤混魔祖等人哪里敢怠慢?!

这石头,威压万方,只那气机,就让人心生警兆。于是皆四散而走!

却不见人施展神通法术去阻那石头!

石头一掠而过,轰然闯入了原本明光照耀的范围之内!

随之,魔祖等人竟紧随那石头之后,一双双神目,皆钉住了当中的无上帝主!

这些人物,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角色,皆是老谋深算,目光卓著。却哪里看不出那无上帝主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都想到了那无上帝主盗来的世界树,必定关乎重大!

至于那明光,虽然让人心动,但却在两尊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之间,等闲不好动手。

如何抉择,一目了然。

而此时,那明光果真再也不爆发了,任凭太一道人钟声响过,却如对牛弹琴,明光只微微一动,便不作动静了!

唯独那石头,正好找准明光所在,飞射而来!

无上帝主也在石头阴影的笼罩之下,太一道人看的分明,那石头,决然是这二人之中某一人之物,分明要把无上帝主也带过来!

太一道人看到了,昊天至尊等人也一样看到了。

那昊天至尊叱咤一声,如洪钟大吕,抬手就打出一方九龙大印。大印滴溜溜一转,化作万万里,携着无量神威,哐当一声磕在那石头一侧,要把那石头打到一边去。

那石头微微一晃,爆发出一阵神光,稳了下来。

然随之,一声佛号喧开,胖乎乎一只手掌盖亚,又有一口宝剑吞吐出一道剑光,继而化作一张大网,兜头盖面,又有一卷魔图,其中魔神影影绰绰,跳将出来,怒骂嬉笑之间,要去捉拿那石头。

又有一只葫芦,其中一个婴孩,咯咯一笑,张口吐出一缕白芒,绕着那石头就是一转,转出一缕缕火星来!

那许多人物,竟是齐齐出手!

昊天至尊一人奈何不得,可众人齐心合力,法宝神通瞬间把那石头宝光打破,石头微微一暗,被磕了开去!

六十三章 太一道人战大罗

如来老佛神通大展,作祥和态,胖乎乎笑眯眯。掌心一座极乐世界,发出无量佛光,有禅唱阵阵,当先一掌压下,就要把那无上帝主收入掌中佛国。

无上帝主自在那光环之中,那光环非同等闲,有超越加持的手段暗藏其中。但见那佛掌压下,光环随之涨缩,竟也坚韧。然则如来神通广大,掌心一抖,佛国震动,佛光一照,就照的那光环暗淡下去,噼里啪啦一阵爆响,光环随之化作虚无。

若得与那超越直接斗法,如来老佛再是神通广大,再是经验丰富,也难敌那堪比大罗的人物。转世前如来强横,大罗也不被他放在眼里。然转世如今,却也终归只是太乙金仙级数。若他金仙,对手太乙金仙,倒有战平甚至战败敌手的能耐。然则大罗与太乙,相差太大。

不过只一道神通加持,却又在另说了。

光环陡破,佛光禅唱临头,任凭那无上帝主是此方宇宙原本神道第一,也一个恍惚,双目之中,竟有一丝佛光溢出!

分明就要被度化!

“慢来慢来!”

赤混魔祖怪笑一声,声音飘渺无踪,又无处不在,只这声音一勾,又把那无上勾了回来,眼中佛光顿时消散,一个激灵,背后不禁冒出一片毛汗来!

“老佛休要逞强。”魔祖大笑一声,便对那无上发出诱惑之音:“来来来,那老佛不是个好东西,跟本魔祖走,好处你要不完!”

那魔祖一勾手,无上帝主刚刚清醒刹那,又恍惚起来,扛起世界树就要奔魔祖而去。

“咤!”

老佛喧了一声佛号,面露慈祥:“老魔阴诡,休要上了他的当。来来来,到贫僧这里来,让你作个菩萨。”

无上帝主登时顿住脚步,又苏醒过来。

他察觉竟被这老佛老魔,当作斗法媒介,实在心头羞恼。

连忙拿眼去看远处,在这关头,大略能护他无恙的,也只有超越了。

然则此时超越,哪里还有精神理会他?那飞石正是超越随身的宝物,却被一干人等联手创伤,超越好不容易才召回来,竟把那石头运使起来,狠狠朝着那明光撞杀而去。

原始超越见状,那还了得?张口就吐出一口宝刀来。那刀弯弯如月牙,却古朴如青石,刃口上一缕青芒吞吐间,一刀劈斩而下。

铿锵一声,只火星点点,也不见甚震动,端端是入微到了极致。就一刀把那石头给劈了开去。

超越闷哼一声,抬手一指,石头滴溜溜一转,翻身过去,要把那口月牙宝刀镇住。同时猛然掉头,眉心横眼之中,爆射出神光万万千,如箭雨凌空,找准无上帝主所在,兜头盖面,攒射而去。

正那时候,太一道人动了。

就见他怀里抱着一口霞光灿灿的大钟,合身一扑,连人带钟,就要去撞那明光。

原始超越见状,怒不可遏,大叫一声:“太一,你要作甚!”

太一哈哈大笑:“莫急,莫急,待我助你夺来这明光,也不枉我身不由己走这一遭!”

原始超越闷哼一声,血盆大口咆哮间,千手展开,如那孔雀开屏,化作无量大,无量长,织就一张大网,来拿太一!

这时超越掉过头来,腾出一只手,也是一掌打了过来!

那明光落在此处,万古稳固,轻易动不得!超越此前以石头来撞,自有他的把握,但却容不得太一来撞。这一撞,若是撞实了,滔天大祸就在眼前!

若是寻常人物,撞也让他撞了。然则超越什么眼光?早早察觉太一怀里那口大钟的品质和伟力,若这一撞,把明光撞开了,分明要出大事!

两人一前一后,齐阻太一。那原始超越千手作网,交织出无量法则,莹莹如一团霞光,却被混沌钟轻而易举撞破开去,但好歹也阻了混沌钟一阻。

太一抱钟撞开,只撞的原始超越千手暗淡,血光淋漓。待撞破开去,迎头就是超越打来的一掌。

这一掌,有大罗奥妙,太一只觉那巨掌眨眼间化作一方天幕,翻覆之间,时空颠倒,阴阳混乱。旁侧看去,分明一掌打来,放出一缕霞炁,一照之下,抱着混沌钟的太一滴溜溜缩小,就要被巨掌拿住。

就在此时,太一发雷一震,洪钟大吕一声钟响,登时抚平时空,理顺阴阳,无量神通将那大手震的裂纹道道!

然那大手却不停,五指立刻合拢,如一个宇宙坍缩,死死要把太一镇住。

与此同时,旁侧里一声咆哮,一缕清炁锋芒毕露,也有大罗奥妙。清炁所过,斩断了时空因果,湮灭了一切灵机,什么都要化成虚无。正好找准太一背心,狠狠扑杀而来。

太一长笑一声:“来的好!”

他自刚入半步大罗,自忖神通了得,正要与这二人见证一番!

却把口大钟一推,悬在头顶,口里清叱一声:“灭!”

一缕白蒙蒙的神光展开,如白莲绽放,花开三十六品,有无穷奥妙深藏其中。白莲妙炁只一照,就把背后杀来的清炁消磨一空,又鼓荡起来,狠狠一震,便将那大手震的四分五裂!

大手登时散开,却迎面一缕细如丝,薄如纱的光线,自虚无之中杀出。那光线了得,只一看,看的人头昏眼花,难以自持。

太一微微一凛,头顶钟声响过,心思清明异常,却弹出二指,指尖紫气蒙蒙,恰到好处,将那光线捏住。如正好捏着一头毒蛇的七寸!

那光线挣扎蜿蜒,自他手指往上攀绕,这一绕,就绕的火花四溅,嗤嗤有声,却伤不得太一皮毛!

太一炼就鸿蒙真身,虽不及天一真君强横,但在专修肉身的修士之中,也是少有的存在。又有造化神光护体,哪里轻易伤的了他?

就听太一哈哈一笑,指尖弹动,紫气缭绕之间,将那光线炼成一缕缕烟气,随之反手一弹,正好弹在身后突然杀出的一道清炁上,只噗的一声,两两散去。

这轻描淡写之间,实则是大罗级数的道行交锋,若来个太乙金仙,怕是呼吸功夫就要飞灰了去。

太以一敌二,看似轻松,但实则心头警惕无比,自家诸般神通,许多法宝,都是枕戈待旦。与这二人交手,万万都不敢倏忽分毫。

超越与原始超越一边在斗太一,另一边,却也与赤混魔祖、昊天至尊等人打开了!

六十四章 后天大巫开巨弓

无上帝主成了个香饽饽,被人你争我夺,种种手段轮番施展来,不得手誓不罢休的模样,只把他搞得是欲仙欲死。但在他自身来看,却是在火头上烤,要走走不脱,也不敢走,要打还不起手,也打不过。

耳畔是:一时禅唱惑人心,一时魔音迷神魂。或如洪钟,震耳欲聋,或如魅吟,阴阴诡诡。端端堪比太乙,也是防不胜防。

又有大印,又有仙剑,镜光纵横,葫芦吞吐。

也幸的几人争来夺去,你出一招我来挡,我出一招他来挡,好歹没实诚落到他无上头上。无上施展神通反击,却瞬间又被联手打灭,实在是苦不堪言。

无上帝主不止一次想将世界树抛出去,然后让自己脱身。

他自然清楚,这些人对他出手,原因只在世界树。但他不敢。

这是超越给他的法旨,若此时丢掉世界树,眼下超越可能不会拿他怎样,但必定秋后算账。他可不认为,超越会死在这里。

如果真能把超越打死,他还要弹冠相庆,但他知道,那不可能。

真个是骑虎难下。

说来魔祖等人,皆是神通无边。就算你争我夺,也该是拿下无上帝主了。然则远处超越与原始超越,同样着紧无上。

那二人一边与太一道人斗在一起,一边还能抽出一些精力,时不时阻一阻魔祖等人,与他们斗法。

真个是乱成了一团糟。

那一干人等,多有出手者,也只三人不曾动手,在一边冷眼旁观。

正是永恒道人、太鸿道人与那后天大巫。

前者二人便不说了,那后天大巫,乃是巫门后土氏的族长,如今巫族最强者。

实际上,巫族能称之为大巫的,都须得是跳出时空命运长河,证道大罗的人物才有资格。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巫族连一尊大巫也不曾有,其为首者,好歹也要个响亮名号。于是后土氏后天,便领了大巫之名。

后天大巫也只堪比太乙金仙的巫族,要论神通战力,这一行人之中,不算垫底。但真要斗起来,譬如如来老佛,他大概是斗不过的。

后天大巫毕竟不是在盘古力宇就成名的大巫,若换成刑天、后羿这得人物,同等境界之下,战法之强横,绝难逢敌手。

巫族善战,并非虚言。

不过那等名垂万古的大巫,早已陨灭,也是可惜可叹。

按理说,以巫族的暴烈脾性,第一个动手的,该是后天大巫才是。但后天大巫此时,却正愣神。

他只一双巨大的眼睛,几乎突出眼眶,直愣愣看着远处正与超越和原始超越斗法的太一道人!

自他注意到太一道人开始,这尊大巫心中便陡然如一炸雷霆,炸的脑子一片空白。

在太一道人身上,他感应到了无比亲切的气息!

那是纯净的盘古血脉的气息!

后天大巫不知道十二祖巫的血脉气息,到底有多纯净,因为他自诞生以来,十二祖巫便已作古,他没有那等天幸得见祖巫容颜。

但他在小的时候,却见过刑天大巫!

刑天大巫强横无边,为十二祖巫之后,巫族一等一的英雄人物。只看一眼,那种强横暴烈,纯净少瑕的气息,就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子里。

无数年来,都不曾淡忘分毫。

然而如今,太一道人的气息,却让他感到震惊。那是比刑天大巫还要纯粹的盘古血脉气息!

这让后天大巫心神震动,几不能自已!

那种气息,对他有着绝对的吸引力,让他心中由衷的生出一股子心悦诚服来!

巫族是盘古嫡系的血脉后裔,高等血脉的巫族,对低等血脉的巫族,有着绝对压制力和吸引力!

低等的巫族会毫不犹豫的听从高等巫族的命令,哪怕是死。

这也是巫族整体战力强横,以少数压制多数,在巫妖争霸的时光里,绝大多数时间,巫族都压制着妖族天庭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时妖族掌天,巫掌大地。但实际上,妖族才多大点地盘?诸天星辰,再是无可计数,但洪荒大陆,才是盘古力宇的主体。

而这个主体,在巫妖之战之前,一直掌握着巫族的手中。

后天大巫此时心神纷乱,他忽而想到,那太一道人,莫非是巫族前辈专门留下的后手,作为盘古嫡系复兴的重要手段?

但看那太一道人,举手投足,分明是仙道法门,洋溢出的神念绵绵细密,坚韧无比,那又哪里有巫族气象?

巫族乃是盘古精血合先天浊气孕育而生,因先天浊气之故,真灵完全合于肉身,无法修成元神。虽然有其他手段取代神识妙用,但毕竟没有元神。

可太一道人分明有元神!但他那一身纯粹的盘古血脉的气息,又是哪儿来的?!

后天大巫想不通。

他自不知,太一也无元神,而是真神。真神虽有元神所有的妙用,但与元神毕竟不同。当初太一炼炁大圆满之时,也为此而感到棘手,苦于无法凝聚元神,转而脑洞大开,才以真灵修成真神。

这其中,自也有差别。太一可不曾合于先天浊气孕育而生!

那后天大巫想来想去,忽而又想到了父神盘古,想到盘古力宇大劫中的那一场滔天大战,念头是转动不休。

却暗暗打定主意,此间事一过,必定要找太一道人问个明白!

深深的看了眼与两位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淡然斗法的太一道人,后天大巫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暴喝一声:“兀那无上,吃爷爷一箭!”

这尊大巫探手一抹,取下背挂巨弓,箭囊一震,一根独苗落在弓弦上,搭箭开弓,吐气开声:“中!”

端端这一箭,凌厉的不可思议!

甫一射出,忽略了一切时间空间,不为一切因果法则牵绊,仿佛开弓之前,就到了眼前!竟使许多大能,拦之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箭射中了无上!

竟连超越和原始超越,都只能看着,而阻拦不得!

无上帝主神躯一僵,他万万料不到,竟不曾反应,就已中箭。那一根箭矢就如同枯木,直愣愣刺入他心口,定住他肉身和神魂,瞬间一股毁灭性的力量爆发开来!

在这一刻,无上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似乎人死的那一瞬间,脑子最是灵动。有许多叹息,有许多后悔。缓缓便且闭上了眼睛。

那陆压道人忽然扭头,看着后天大巫手中巨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六十五章 帝主身与名俱灭

“不好!”

超越见无上中箭,不禁心头一跳,连忙弃了太一道人,反身来夺世界树。

原以为那诸般人物互相牵扯,此等状况之下,无上帝主再是无能,暂时自保当是无碍。却不料那大巫陡然一箭射出,连他这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也反应不及!

那箭矢看似枯败,却暗藏一股隐晦且凌厉到了极点的气息,连他这尊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见那箭矢射出,也不由得心头生出一丝丝凉意。

登时便断定,以无上的能耐,怕是逃不脱一死!

无上一死,世界树若落到他人手中,那还了得?!

竟至于生生受了太一一掌,也要去夺世界树。

非但超越,原始超越也立刻弃了太一,与超越双双出手,直取世界树。

在那巨弓箭矢射中无上帝主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随之反应!

赤混魔祖怪叫一声:“终天结地,终结印法!”

混黄终结炁,大道归虚无,一掌盖下,五指一合,就要抓住那世界树,纳入囊中。就听旁侧一声佛号喧开,金灿灿的佛光照耀,如来老佛脑后光轮之中禅唱阵阵,也捏了个印法,探掌抓拿。

佛光暴涨,却被那混黄终结大道一照,立刻散发出腐朽枯败的味道,老佛不禁神色一变,连忙收回大手,抖了抖,将朽败抖去,然后深深的看了眼赤混魔祖,转而丢出一个金灿灿的钵盂。

于此同时,龙吟连天,昊天至尊长啸一声,一头大龙升天而起,及至于高处,陡然一头扎下!

又有万灵教主陆压道人,只摇身一晃,显出三足金乌真身,张口便吐出一缕紫金紫金的火焰,那火焰分明一小朵,却迎风见长,铺天盖地,化作一张紫金大网,似要一网打尽!

又有阐教云中子,把腰间宝剑一按,一缕剑光作细丝,扭曲盘绕,见缝插针,从四面八方诸般神通之中穿插而过,直扑当中世界树!

“世界树是爷爷的!”

后天大巫一看这场面,不禁暴跳如雷。那无上帝主是他射的,世界树合该为他所得,这一干人等却齐齐动手,大巫又如何不怒?

当下收了大弓,从腰间取下那一口神钩,合身一扑,竟连人带钩,杀入了各方神通之中。

就见那神钩水波粼粼,绽放出无量无穷的九天弱水,作滔天大浪,那大巫立在浪头,一潮接一潮的冲刷着所有人的神通,直指世界树。

而旁侧,唯余元初天帝、永恒道人、太鸿道人无动于衷。

只在刹那,亿亿万万分之一个弹指之间,两尊大罗金仙的手段,数尊太乙金仙的神通,齐至世界树。

眼看神通碰撞,就要覆地翻天,却陡然之间,那一棵世界树竟绽放出绿莹莹的霞光!

正在此时,立在浪头的后天大巫暗暗操控射中无上帝主的箭矢。那箭矢迸发出一缕神光,神光裹了无上帝主,又要去裹世界树!

巫族虽然性烈,但没几个蠢货!

后天大巫一箭射出之时,怕是早早就想到了后续!

然则所有人都没料到,世界树竟似活了一般!

纯粹的绿意绽放开来,有无穷无尽的造化生机,那无上帝主在这绿意的浸**下,竟缓缓抬起了头!

后天大巫顿时惊讶莫名,不禁叫道:“射日箭竟射你不死!?”

原来那巨弓,竟是巫族后羿大巫传下来的羿天弓,那唯余的一支箭矢,正是当初射杀九尊金乌之后,剩下的唯一一支射日箭!

虽然后天大巫修为远不及后羿大巫,无法发挥这张神弓的伟力,但以其太乙金仙的修为,要射杀同等级的存在,分明该是探囊取物才是!

只瞬息之间的功夫,那无上帝主便活了。然则无上脸上神色,却一片惨然。举目四顾,正是神通临头!

他惨笑一声,低沉嘶哑:“岂能让尔等好过!”

竟反手抱起世界树,转身望那明光所在,扑杀而去!

也不知世界树竟有如此神通,仿似在这一瞬间,那绿莹莹的霞光照耀万方,将无数神通皆笼罩其中,并暂时定住。然后便见那树被无上帝主抱着,瞬间破开一切阻碍,任凭那超越神色骤变,也阻拦不及,轰然便撞击在了明光上!

然后,在所有人愣神的功夫里,绿色霞光笼罩的神通,才轰然炸开!

但见那绿色霞光坚韧无比,两尊堪比大罗金仙、五六尊太乙金仙,神通伟力齐齐炸开,竟只炸的那绿色霞光微微抖动,却不见破裂!

就仿佛一个巨大的绿色圆球之中,行开天辟地之象,变得混混沌沌,不见一物!唯有一点明光,突然从爆炸之中飞射而出!

超越和原始超越见状,齐齐探手去拿那点明光,却被一口大钟震开,太一道人挡在了这二人面前。超越脸色铁青,原始超越截然相反,正是笑眯眯。

三人一言不合,又打将起来。

说是迟,实则快。

但见这边,那绿色霞光如流水,混沌如沙滩,瞬息之间,就抚平了一切波澜,一尊伤痕累累的大巫,才从中跳将出来,灰头土脸,怒骂出声。

后天大巫原是信心满满,以为有射日箭为应,即便所有人都出手,世界树也该要落到他的手中,于是只他一人亲自下场,却不料如此变故,搞成现在这模样。

也是他巫族肉身强横,坚固无双,否则这一炸,猝不及防之下,肉身硬抗,换个同等级的修士来,非要炸的粉身碎骨不可!

魔祖不禁嘎嘎怪笑起来,笑的那大巫更是恼羞,怒目而视。

其他人见状,连忙正色,不好去笑那大巫,一个个皆警惕持身,同时瞪大了眼,一看,那绿色霞光之中,一株巨大的古树耸立而起,而那无上帝主,早已身名俱灭!

这树,自是世界树,较之此前,是模样大变。

然则此时,众人关注的,却不是模样大变的世界树,而是世界树根部旁侧的,一个巨大的窟窿!

那窟窿里,透露出一股截然不同的陌生气息!

而此时,那边三人,正斗的激烈。太一道人也好,超越也罢,及至于原始超越,个个出手是云淡风轻,入微到了极点,不泄露丝毫法力,竟连旁侧不远的几尊太乙金仙,也不被波及分毫。那三人,你一下我一下,或是一道烟气,或是一缕霞光,看似渺小瑰丽,实则奥妙深藏。

六十六章 宝物有德者居之

“太一,速速与我让开!”

超越急切大叫,一掌打出,被太一挡住。太一反过来一拳,正是那鸿蒙战法造化神拳,然只拳尖一缕紫气,将超越震退开去,又反手一拳将背后袭来一缕清炁打灭,抽空发雷,把那边原始超越劈了个踉跄。

“速让宇宙之心归位,否则大难临头!”

听到超越疾呼,太一道人眉头微微一皱,却不让开,道:“原来是宇宙之心!”

正好脑后又是一缕清炁突然跳出虚无,袭杀而来,就见太一脑后,一只大手探出,把清炁掐灭。

道:“甚么大难临头,休要危言耸听!”

“说得好!”原始超越哈哈大笑:“来来来,你我三人,好好斗一斗。太一,让本尊看看,你修了些甚么神通!”

言罢,不远处那被石头镇住的月牙刀陡然清吟,刀光一震,将石头挣翻,一晃就到了近前,找准太一道人脖颈就是一刀。

超越信手一招,把石头召回,一指太一,就拿石头去砸。却被旁侧刀光一转,将石头劈开一边!

太一道人头顶混沌钟哐当钟响,将两宗法宝皆震飞出去,三人登时又打作一团!

太一打原始超越,超越却助他,同时要越过太一,去追那明光。原始超越于是拿刀去挡,又把超越挡回来。太一去打超越,原始超越一旁运刀,伺机劈杀超越,襄助太一。

三人打的乱,你来我往,将遇良才,真个是一番好斗。

看似这三人如街头混混打架,实则是手段暗藏,神通频出。

无论举手投足,无论一刀一拳,皆自根源斩杀。原始超越目中狠色闪动,刀光斩出,分明斩入时光长河,沿着长河回溯,要到过去,将太一道人斩杀。然则那刀光到了过去,却寻不到太一踪迹,登时回悟过来——太一身据那宗宝物,遮掩天机,时空之中,也找不到他!

说来原始超越也是深恨太一——虽然眼下目的近乎达成,但太一也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非但那混沌钟让他觊觎,端端太一,本应是他的走狗,却分明是来捣乱,不杀不足以平息胸中怒气。

他刀光连斩,明知在过去找不到太一,也斩杀不断,将过往的时空,斩断成一截一截的碎片!

而此时,这本源秘境之中,自难显化他等神通余波,然在主物质宇宙,此时却乱成了一锅粥!许多种族,从上至下,无数生灵,皆无端死于非命。许多星球忽然消失不见,许多星系,是模样大变!

只因这原始超越无所顾忌,自时空长河之中,斩断了因果联系。原本一个种族,一条血脉延续至今,而从中折断,自然,现今血脉皆不能存。原本一颗星球该是孕生,却被斩断因果,自是消失不见。原本星系运转,宇宙扩张,从过去斩成碎片,于是星系大变,宇宙扭曲。

超越看的心如刀绞,他自于这方宇宙孕生,哪里见的原始超越如此破坏!你要杀太一,你杀便是,却分明是要杀宇宙啊!

于是狠击原始超越,但却并不回溯时间去杀原始超越。盖因自他见到原始超越起,原始超越便是如今这般强横,但那之前,也找不到原始超越在更久远的时光中的身影。这无数年的对峙,他早就试过。

而原始超越也并不回溯时光去杀超越,因为超越是漫威多元宇宙孕育出来的最强者,与宇宙本源勾连最深,有宇宙本源遮掩,过去时光也找不到超越的身影。

太一道人与二人相斗,原也回溯时光去杀,也发现这二人不好杀,于是干脆放弃,在现在与两人斗个痛快。

原始超越见回溯过去杀不得太一,于是又斩出刀光,杀向未来,却哪里想到一刀斩出,瞬即刀身咔嚓一道裂缝,血盆大口之中,喷出一口老血来!

登时心悸非常,暗道失算!

那太一道人如今就有这般厉害,未来又该有多厉害?去未来杀他,莫非找死?!

于是不敢杀向未来。

三人一边斗,一边也不曾忘记周遭局势。

却就发现,不远处,世界树耸立起来,愈发高大,作亿亿万万里,拔地而起。同时,极度陌生的气息,从世界树根底泄露出来。

超越不仅神色更急,连连大叫:“速速使宇宙之心归位!”

但其余两人,皆是不让。太一有太一的打算,原始超越更是恨不得宇宙之心从此毁灭!

那化作亿亿万万里的世界树周遭,一干太乙金仙,此时望着那窟窿皆面色肃然。

唯有如来老佛,心头一转,却金光一闪,离开世界树,竟朝那明光追去!

老佛老谋深算,见那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都如此着紧那明光,便想把那明光拿到手中。其余人等见状,也若有所想,蠢蠢有些欲动。

说的多,实则快。自那世界树笼罩的神通爆炸,到明光飞出,道太一三人激斗,到如来老佛去追明光,实则不过弹指之间而已。

如来老佛神通广大,这一追,速度快到极点,比那明光飞射,不知快了多少倍,眼看就要追上。老佛心思谨慎,运转护身神通,这才探手去拿。

却突兀之间,一只大手从旁侧打来,把老佛打了个踉跄!

老佛大怒,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天一真君手持一方残缺轮盘,对准了那一点明光!

老佛又要出手,却旁侧一个道人微微一笑:“多宝道友,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如来老佛一怔,不禁细细打量片刻,恍然道:“原来是镇元大仙!”

道:“大仙稍待,待贫僧收了这明光,再来与道友叙旧。”

镇元子微微一笑:“不急不急,你我相交多年,这交情难道还不及区区一点明光?来来来,你我好生叙一叙旧。”

老佛登时色变:“大仙这是何意?莫非与真君有什么亲情?”

又望着真君叫道:“真君且慢,宝物有德者居之”

只听的铿锵一声,说话的功夫,那明光竟已嵌入残缺轮盘之中,天一真君这才笑道:“道友言之有理,宝物有德者居之,你看,不是落入本君手中了么?”

那六角轮盘,此时只缺了一角,中间正好镶嵌了一颗霞光莹莹的宝石。

六十七章 几多努力终成空

世界树耸天立地,摇曳生姿。有无穷造化生炁,是绿莹莹,有霞光万丈,瑞气千条。

也不知是这株灵根到了这本源秘境的缘故还的怎的,模样大变之下,显现出无穷无尽的奥妙,哪里还是当初那一株不甚起眼,连太一道人都不甚在意,永恒道人都近乎忘却的先天灵根?

时也命也,永恒道人得到这株灵根,也不知几多年成,也不知曾带着这株灵根在这本源秘境之中来回多少次,偏偏这灵根,在此时才绽放出它那无人见过的辉煌光彩。

随着世界树展现出造化一切的风采,及至于如来老佛追拿宇宙之心,直到天一真君与镇元子突然出现,最后到宇宙之心花落真君之手,也不过眨眼之间。

真君与镇元子的出现,对在场好些位人物而言,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此间事闹的如此之大,以天一真君的神通法力,不可能察觉不到。原以为大熊座之乱,好歹暂时能稍稍拖住天一真君的脚步,却不料这么快就到了。

然则却不知晓,真君实则比他们,还要更早一步,若非被超越隔空运使法宝所阻,定是随无上之后第一个抵达此处的。

宇宙之心便就如此落入了真君手中。

然则那即将完满的命运轮盘,只稍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便且被放在了一边。

因为世界树下,那个巨大的无法以任何概念形容的窟窿里,陌生的气息之中,一股绝强的气机,仿佛要一冲而出!

真君遥望世界树,与镇元子微微颔首,也不理那如来老佛,径自两人,奔世界树而走。

如来老佛心中郁郁,望着二人背影,甚至一度忍不住想要出手,但终归按捺下来。

如来老佛根脚非凡,原是那上清圣人通天教主座下大弟子,后入西方教,成佛做祖,只在西方二圣之下。地位且高,神通且广,法力且大,圣人不出之时,那一方宇宙,如来老佛几乎是最顶尖的几个人物之一,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一个巴掌都数不出来。

那时佛门广大,度尽众生,佛祖威名,镇压诸天。

然则自转世而来,不料佛门教义,在此方世界,竟不能广为接受。端端一方大教,发展却不尽如人意。这其中,有太一教门等一步先的存在压制,也有此方世界意识形态稍稍不同的缘故。但更重要的,还是此方世界没有西方二圣。

想当初盘古力宇,西方二圣把个佛门西方教发展壮大到能与玄门道教抗衡的地步,付出了多少努力?耗费了多少时光?把个圣人的面皮都不要,也要到几个量劫之后,佛门才能大兴。而如今,此方宇宙佛门,没有西方二圣威震天地,又有三大圣地霸凌其上,还有诸多教门互相竞争,区区几十万年,佛门能大兴才怪。

但时不我待,如今大势已至,定天数之大劫就在眼前,若不能取得优势,他如来老佛还有怎个念想?

于是此间事一发,如来老佛一改原本行事,变得激进了许多。

宇宙之心的重要,别人能看出来,他也能看出来,而且还能更早的看出来。但别人有顾忌,更重视世界树下的窟窿,可他更在意那宇宙之心。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若能夺得宇宙之心,此间事就算再是变数频频,他也能稳坐钓鱼台,怎么也不算输。

却哪里想到天一真君突然就出现了?而且恰恰出现在宇宙之心飞射的半道上,恰恰在他将要拿住那宝物的时候,率先一步截住宇宙之心?

老佛心性稳固,但此时也忍不住心中火烧。

但却终归不曾出手——若那宇宙之心尚未落入真君手中,还算有个接口,有德者居之嘛。但既已入了真君之手,那便不好动手了,怎的说,他能转世重来,毕竟欠了真君一份大因果。

何况真君并非等闲,以他如来老佛的眼力,看那真君,也似蒙在一层迷雾当中,看不透彻。何况还有个镇元大仙?

那镇元子的底蕴,可不比他如来老佛差呀。

只好郁郁跟上,也自奔世界树而回。

在天一真君出现的一瞬间,远处正与超越和原始超越斗法的太一道人,此时心里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他拦住超越,任凭宇宙之心飞走,为的就是给真君创造条件。

太一道人不知道天一真君是否到了,因为他与真君之间的潜在关联,早就刻意的断掉了。但他宁愿相信真君一定到了。那宇宙之心的根脚,在他悟道的时候,就已然明了,那是命运石板或者说命运轮盘的核心,是天一真君一直以来寻找的最重要的东西。

宇宙之心飞走,如果落到旁侧那些太乙金仙的手中,要夺回来,比落到超越手中夺回来,付出的代价,要小的多。

两害相权取其轻,太一道人是怎的也要拦住超越。

这其中,原始超越是个好帮手。单打独斗,以太一道人如今半步大罗金仙的修为境界,凭着鸿蒙太一至圣真经的无上法门,与这二人倒也能斗个旗鼓相当。但相同境界,斗个旗鼓相当,不代表能拦住超越的去路。

也亏得原始超越也在拦截,否则那宇宙之心最后的归属,还真说不得。

里面的奥妙,太一是心知肚明。

他自来此,乃是系统所迫,为的是令太一襄助原始超越。至于如何襄助,非常明显,就是避免超越得到世界树。至于超越得到世界树之后,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如今太一也大略猜到了。

只看那世界树下,原本宇宙之心所在位置出现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概念的窟窿,只要不是蠢货,都该知道一些奥妙。

超越说宇宙之心必须归位,否则大祸临头,至于怎样的大祸,太一不知道,但那窟窿中的气息,却表明了一切。那股气息,太一都感到颤栗。

超越努力了许多年,终归是失败了。他千算万算,不曾算到,他竟败在了无上手中。无上原来是他棋子,是为他在关键时候取来世界树的重要棋子,却正是这个人,在身死前夕,拉着超越的计划,陪葬了。



六十八章 混元金仙谁人当

太一道人不愿为系统所制,但毕竟无可奈何。但终归,在心不甘情不愿之中,还是间接的完成了襄助原始超越的任务。

这一刻,太一的心,是复杂的。他既不愿遵从系统胁迫,却又想让天一真君取得宇宙之心。不愿为系统胁迫,但无法反抗,若任务失败,也不知系统会有怎样手段。

可天一真君也得到了宇宙之心。

看起来是两全其美,任务不曾失败,想要的,也作到了。

但心里的压抑,却愈发沉重。因为他知道,系统的逼迫,愈来愈急了。

“尽人事,听天命,诚哉斯言!”

超越脸色灰败,长叹一声,狠狠一掌把太一道人震开。随即横目之中,爆射出无穷无尽的光芒,疯了一般,撇下太一,直直扑向原始超越。

原始超越一惊,连忙抵挡,刀光阵阵,绵延无穷,清炁渺渺,无孔不入。却那超越竟不闪不避,不挡不格,任凭刀光斩杀,斩的沟壑道道,鲜血淋漓,只狠狠扑杀上去,抓起石头,哐当一声把那原始超越打的一个跟头。

“太一,吾有此败非战之罪。”超越与原始超越打作一团,一边高喝:“此方宇宙,也有你那一份,若不想宇宙沦陷,速速助我诛杀此贼!”

太一如何不想?

不但原始超越,连超越也是太一诛杀的目标。

若此二人不除,要证那唯一至尊至高尊位,还有的走。

若除掉这二人,至少搬开了前路上两块最大的拦路石!

但太一却不能动。

原始超越是他第一个想诛杀的存在,因为此贼与系统有非常隐秘的关联。但正因如此,系统加身,才杀不得。太一能够肯定,若此时他出手与超越联手诛杀原始超越,系统必定发难!

而太一若掉转头来,助原始超越诛杀超越,一旦超越身死,原始超越便少了一个牵扯,对太一的诸般计较大为不利。

念头一转,太一便打定主意,这二人,怕是此时皆死不得。至少眼下这会儿是死不得!

于是默然不动,却拿眼,悄然瞥了眼远处已至世界树旁的天一真君。

见太一道人不应,超越气急,骂道:“太一,太一,你何其不智!”

反倒那原始超越,是哈哈大笑:“超越,超越,你自以太一能助你?痴心妄想!”

竟反口对太一道:“速速助我,诛杀超越!”

太一也是不动。

原始超越微微一滞,不防之下,吃了超越一记,痛的呼喊一声,心头是怒气难消。

此时二人哪里不知太一打算?

分明是不愿插手他二人之间的争持。

由是两人杀气顿消,打的也少了几分力度了。

两人皆是心知肚明,若无外力襄助,是个半斤八两,你杀不得我,我杀不得你。这么多年的对峙,早是心头有数。

既然太一不动手,那还有什么好打的?

超越心中憋闷颓丧,也消散了一些。好歹给了原始超越几记狠的,自也泄了些怒气,虽然自己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随之心头清明,念头转动,便与超越似在演练,不再搏命了。

却说世界树周遭。

天一真君到时,一干人等皆稽首微礼,表示尊敬。不论怎么说,天一真君也是大名在外,也是尊神通广大的道友。何况其中,还有不少人欠了真君因果。这面皮上的功夫,自是少不得。

而真君到来,使得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巫门后天大巫此时不由得望了望远处太一道人,又望了望近处天一真君,心头是波涛起伏。那太一道人和天一真君,明面上看来,气息截然不同,但那隐晦的一股子盘古血脉的气息,别人不知道,他后天大巫难道还看不出来?!

一时间心中,不知转了多少圈。

后天大巫实也不知,若他晚来一步,在那巫门祖庭多留片刻,就有巫族子弟归去,告知他天一真君门下弟子的一身巫族气息。

可毕竟是错过了。

但并不妨碍他心中猜测。

历来天一真君与太一道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联系。虽然传闻这二人是至交好友,但多也以为是道友,曾谈玄论道。这并不值得惊奇——就算是敌对的教门之中,也不乏有弟子互相论道,胡成道友的。那只是认同对方的在道途中,与自己有相同的地位和资格而已,并不代表就真是至交好友了。

但此时,分明这两位,有更加深奥的关联。

后天大巫越想,心中就越是震惊,同时也生出一股子激动来。

竟至于忍不住与天一真君多恭维几句,甚至向真君旁侧靠拢了几分。

这在其他人的眼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味道。

甚至有人以为,天一真君与巫族,达成了某些协议。

真君看这大巫,也不禁心头转了转。

因为发现,这大巫的根源气机,怎的如此令人亲近?!

说来真君也是知道巫族转世,知道巫门也是宇宙之中一方大势力,但这许多年,真君却都在第一大千,或静修,或授徒,在诛杀吞星之后,就不曾进入过主物质宇宙。由是只闻其名,却不知其实。

直到此时,真君才第一次见到巫族。

不过真君没有时间去多想,因为那世界树下的窟窿中,冲天而起的凛冽气机,已牵扯了他全部的心神。

非但是天一真君,周遭众人,皆提起了精神,异常警惕的瞪着那窟窿,法宝都已拿到手上,一触待发。

镇元子此时面目肃然,低声对真君道:“混元金仙的气机。。。”

“准圣?”真君吸了口气。

“然也,大略该是初成的混元金仙,准圣前期。”镇元子补充了一句。对曾经半只脚踏入混元大罗金仙境界的镇元子而言,准圣混元金仙的气机强度,并不陌生。

“怎的会冒出个混元金仙?”真君不禁望了眼远处的正与原始超越斗法的超越,暗道此人不才是这方宇宙最强者么,怎么又有个混元金仙?

天一真君心头稍急,悄然看了眼浩瀚广大的世界树树干上的某处,暗暗有些焦躁。

却那广大无边的世界树树干上,某一处,竟有三人,此时正藏在一块龟甲营造的大阵之中!



六十九章 龟书藏身暂且安

此时的世界树,已经广大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步。

远处的超越和原始超越,显露皆是真身,有十亿里广大。太一道人稍逊,只在半步大罗,差了一些,也有八亿六千万里。

这边一众人物,数真君法力修为最低,还不到太乙金仙,却真身最广,有四亿八千万里。余者皆在其下。

但最低也有三亿里。

然较之那世界树,只及得上其细枝上的一片绿叶。

那绿叶有大有小,大的,数十亿里,小的,也是数亿里。每一片树叶,都如同一座恒星系,随随便便放下千百万颗星球,都是易如反掌。

可见这株灵根之巨,端端是顶天立地。

也亏得这本源秘境广大无边,若寻常的大千世界,连这树的一根树枝,都装不下去。

此树气机浩瀚,却柔和至极,绿莹莹的霞光普照之下,使人道心平宁,元神安稳。连这本源秘境之中,那因本源炁显化而来的躁动异象,在霞光下都变得无比的安静。

世界树的根脚,难以想象,单单此时形态,便绝非以前认为的寻常的一株灵根。

在那广大无边的主干上,一处凹处,一块古拙的龟甲放出虚实不定的光,其下有三人,正面露喜悦之色,正举目望着远处天一真君的真身。

“吓死我了,师父终于来了!”

纯元子小脸露出后怕之色:“真是凶恶,我再也不想到这里来了。”

纯阳子也悄悄吁了口气。

之前以龟书之能,藏于无上帝主身上,端端让人心惊胆战。不过纯阳子为了在师妹面前表现阳刚,一直强撑着。这会儿见自家师父终于出现,也不禁坠下了心头的大石。

只有这两个童儿身后的法明子,脸色却愈发的严肃。

不像纯阳子和纯元子两个童儿这般单纯,他却非常的清楚眼下的局面,甚至比之前战战兢兢藏在无上帝主身上都要危险的多。

想那之前,真君把他唤至真君殿,予了他法宝龟书,令他至熊心恒星系的恒星中藏身,嘱咐他寻机附于无上帝主身上。

他自也是心惊胆战。那无上帝主何等人物?弹出根手指轻轻一碾,就能让他魂飞魄散。但真君吩咐,不敢不为,好在真君予了他龟书,算是个念想。

随后纯阳子和纯元子二人,在那大阵发动的最后关头,也到了。

于是三人以龟书藏身,正好循着那光柱,一举附着在了无上帝主身上。

端端是亏得那龟书非同寻常,无上帝主果真不曾发现,让法明子长出了一口气。也亏得这龟书防御无双,此前神通爆炸,都没能炸开防御,否则他三人早烟消云散去了。

对这龟书,法明子是服气了。毕竟是天一真君专门炼制的一宗宝物,乃取第一大千世界开辟之处诞生的一头龟类凶兽的壳,以无上法门炼制的一宗宝物。其炼制法门取自于先天灵宝洛书。因其毕竟非是洛书,于是唤作龟书。

龟书类洛书,颠倒阴阳,混淆五炁,有遮掩天机、掩饰行藏之妙。持此宝,藏在无上帝主身上,自不曾被无上帝主察觉。

当然,若给无上帝主一些时间,倒也藏不久,那帝主毕竟修为高深。但无上帝主自现身以来,先与镇元子斗法,后又夺取世界树,然后马不停蹄,又来到本源秘境,从不曾静心哪怕一个弹指,自是无暇自查。

加之这龟书被真君炼制加强防御,因此即便无上帝主携世界树撞击宇宙之心,随后神通爆炸,也没炸开防御。当然,也是因为龟书目标小,不曾放大,纯粹受力不大。加之龟书玄妙非常,法则层面的动荡又有世界树抚平,龟书承受不多的缘故。

实际上,这其中许多关节之处,真君都有考虑,自也不是让自家弟子专门来送死。法明子的性命,真君不在意,难道纯阳子和纯元子的性命,真君还能不在意?

此时,法明子心头发凉,虽说真君嘱托的任务,已经完成,在那无上帝主泯灭的一瞬间,一块飞出的碎片已经被他们拿到手。但眼下情况,实在恶略,他知自家真君师尊虽神通广大,但先不说这里还有好些强横人物,单说顺着世界树树干蔓延上来的那一股子气机,就几乎镇压住了他的元神。

两个童儿太过单纯,后知后觉,又修为远甚法明子,此时竟还在高兴。却不知那股气机代表的危险,正在接近!

法明子心里微叹,看着两个童儿,暗暗祈祷,只盼自家师尊,能看在两个童儿的份上,顺手把他也救了。否则今日之厄,实在难度。

且不论法明子心中忐忑,再说真君等一干人物。

这一干人物,如同蝼蚁般渺小,散布在世界树的周遭,将那世界树下的巨大窟窿,团团围住。一个二个都绷紧了精神,若得那窟窿中哪怕有一丝响动,雷霆一击自不用说。

而太一道人,此时在远处,眼睛如一条缝,看不清神色,不动不摇。而超越和原始超越还在斗法,也在向世界树缓缓靠拢。

窟窿里,那一股气机,愈发明显强横,细细感应,分明带着一股子唯我独尊排斥一切的道韵。

太一道人微眯着眼,细细品味着那道韵,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

而此时,正在斗法的两人,超越脸色愈发的青白,原始超越则越打越兴奋,及至于哈哈大笑:“你我二人斗了这么多年,超越,你可曾想过今日?”

但没人发现原始超越巨大的眼中跳过的一抹疑色。

陡然之间,隐隐似有一声闷雷!

似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不可名状的外部敲击着本源秘境!

这闷雷炸开,本源秘境,随之动了动。尤以世界树反应最的激烈,铺天盖地的绿色光辉挥洒下去,化作一团团绿色的光云,风起云涌,涌入那窟窿里,仿似要把那窟窿堵住!

随之,本源炁显化的诸般异象,无端躁动起来。那最巅处的八九尊尊异象,不约而同朝着世界树而来!其后,成群结队的异象,在这八九尊巅峰异象的背后,结成一支规模无比庞大的军队,有战舰,有生灵,蜂拥而来!

七十章 准圣伟力威无边

“天外邪魔安敢放肆!”

“速速退去,否则,死!”

一声声暴喝竟自异象口中炸开,那八九尊巅峰异象仿似忽略了周遭真君等人,从身侧穿过,齐齐至于窟窿外,神通法术,登时爆发开来!

又有成群结队的外道科技异象,或是舰队,或是各种武器,结成阵势,发射出一道道的本源炁光柱,密密麻麻,如箭雨攒射,找准那窟窿就打!

又有许多修士异象,各色的强者,金仙、真仙、天仙乃至于天人之下的无数异象,皆狂暴起来。

但让人惊骇的是,无论那堪比太乙金仙的巅峰异象,还是无穷无尽,包揽了整个宇宙所有存在的异象合力,他们以本源炁打出的神通法术,各色的攻伐力量,打入那窟窿之后,连一丝丝涟漪都不曾掀起!

只有那世界树放出的碧绿光云,层层叠叠覆盖,仿似遇到了什么怪物,一阵又一阵的颤动!

在这一刻,周遭所有的人物,心中都升起了无边警兆!一个声音,突兀在众人心头响起:阻止天外邪魔,保护本源秘境!

“宇宙本源”

真君抬头仰望,慨然不禁一叹。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至于这般境地,连宇宙本源都坐不住了,可见这窟窿之中,的的确确,非是等闲存在!

准圣!

混元金仙!

果然厉害呀!

连宇宙本源都如此忌惮!

说来,在无上帝主抱住世界树,撞击宇宙之心的时候,冥冥之中,就有一个声音隐约告诉他们,一定要阻止。但这些太乙金仙级数的人物却没人出手,或者说,出手也来不及,办不到。

至于太一道人三人,那时斗的正是激烈,哪管其他?

因此,在神通爆炸,世界树耸立而起的时候,所有人除了如来老佛,都不曾离开这里。虽然不是没人心动于宇宙之心,但冥冥之中的警告,却让人踟蹰。

唯有如来老佛,果决异常,去追拿宇宙之心,但棋差一着,不料宇宙之心落到真君手中。

如果这个宇宙是完整的,宇宙本源是完美的,那么即便是准圣混元金仙,在这本源秘境之中,也撒野不得。如镇元子所说,这股气机,乃是初成的准圣,准圣前期的人物,可没那能耐打破完整宇宙的本源秘境。

但漫威多元宇宙,却不是完整的宇宙。

宇宙本源的分化,使得这个宇宙诞生了无数的平行宇宙,因此谓之多元。本来一粒铜豌豆,竟作了一捧沙,致使唯一的本源秘境,竟衰弱到了忌惮区区一个准圣前期的人物。

竟至于在这样的时候,连宇宙本源都坐不住了。

宇宙本源没有意识,但却有本能。它能够察觉到什么东西对宇宙存在着破坏性的危险。如果这窟窿中的那尊陌生的准圣走出来,一旦动手,本源秘境崩塌,宇宙便要终结。

宇宙本源自不允许。

如果有道祖携天道圣器镇压,诸般法则理顺,定下天条,自也不怕。任他来,一顿天罚,准圣也必死无疑。但坏就坏在如今这宇宙,没有道祖,天道圣器也尚未归位。法则不顺,天条不存,天罚便无从说起。

宇宙本源因分化之故,本就薄弱到了极点,还没有天道圣器镇压,于是竟无可奈何。

唯有把希望寄托在本宇宙的强者身上,于是自冥冥中发出警示。

但局势的糜烂,不因宇宙本源的警示而改变。这诸般强者,心思各异,不可能团结,于是一步步看着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说来实则自找。

但对真君等人来说,这并非不可接受。

天道至高,道祖尊位,才是第一。如果得不到,毋宁死!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的的确确,并非好事。一个个心里,都莫名有些沉重。准圣之威,有人不知,但盘古力宇转世而来的几位,哪里不知?

他们原来就是准圣!

“魔宇宙,魔宇宙,起源之墙,终于向吾敞开!”

“吾分身,吾分身,死得其所!”

“天外魔神,且待吾卷土重来!”

浩瀚低沉的声音从那窟窿中传出,竟至于这本源秘境之中,引动乌云滚滚,如黑云压城!

一干太乙金仙,皆觉心头沉闷,仿似压上了一块巨石!

就见那窟窿中碧绿的光云搅动开来,一只光芒四射的大手,从中探了出来!

无穷无尽的威压,正如那大手的亿万里光芒,卷起阵阵飓风,使得诸般太乙金仙,都不得鼓荡法力,搬运元神,才能稳住身形!

那威压发自于心,起自于因果时空的尽头,从无处来,自无处去,唯有自身法力元神,才能抵挡!

天一真君微微一叹,抬手一指,乾坤鼎滴溜溜转动,携了无匹威能,轰然撞击在大手之上,只撞的那大手微微一顿,绽放出一丁点血光来!

“是谁!”

伴随着那大手一抖,沉闷的低喝声响起!

那周遭诸般人物哪里还敢怠慢?!

就见陆压道人掷出葫芦,摇身一拜:“请宝贝转身!”

正是斩仙葫芦!

斩仙葫芦原来就是陆压道人的宝贝,擅杀伐,全盛时期的斩仙葫芦,连大罗金仙都要小心翼翼的对待。然陆压道人原来的葫芦,早已在盘古力宇大劫之中毁去,如今这口葫芦,还是转世之后重炼而来。威能远不及全盛。就见一道毫芒闪过,绕着那大手一转,只转出一缕火线,分毫不曾建功。

“昆仑镜照,定时空,给吾定!”

昊天至尊持了一面宝镜,放出一道镜光,镜光一照,果然便将那大手定住!

昆仑镜,先天灵宝,有时空根源之奥妙!

盘古力宇大劫,后天所属的宝物近乎全毁,唯有那先天所属的宝物,毕竟有先天不灭的奥义,留存下来。譬如这昆仑镜,虽曾受创,威能大减,却毕竟还在。

极品先天灵宝果真不凡,这镜光一照,先把那大手定住,随后就要以时空大道送归原来。但那大手如何肯依?就见碧绿光云剧烈震动,只听的咔嚓几声,竟把那镜光震碎!

大手一动,遥遥一指,昊天至尊暴退,元神大震,登时面如金纸!

只一指,竟便就伤了手持极品先天灵宝的昊天至尊,可见准圣之强,端端是难以形容!

七十一章 一掌大罗成两半

实在也是昊天至尊修为不够,万难发挥极品先天灵宝的伟力。若昊天至尊有大罗修为,持昆仑镜,也不会怕了此人!即便昆仑镜曾受损,但毕竟品质摆在那里!

只怪修为天差地别,无可计量。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心头为之一跳!

一瞬间的功夫,各色的法宝印照出无量的光彩,轰然击杀在那大手之上!

这一下,任凭那大手之强,也被击退稍许,打出几点血花来!

端端是天一真君手中的乾坤鼎,最是伟力。其他诸般法宝,皆伤不得这大手,唯有先天至宝,才能让法力还不及太乙金仙境界的真君稍稍伤及混元准圣。

但也惹恼了那人!

被击退稍许,又有世界树放出的碧绿光云相阻,却仍是弹出手指,找准真君便是一指!

真君看的分明,自不敢怠慢,当下摇身一晃,鸿蒙先天混元真身放出淡淡一层造化神光,牢牢护住己身,口里随之清叱,抬手也是一点,一朵紫蒙蒙的火光绽放开来,只听噗的一声,火光瞬即熄灭,真君广大真身不禁连连后退,稳之不住!

再看真君胸口,正有一个清晰无比的指印!

“好好好,果然厉害!”

真君面色铁青,恼怒非常。虽知那人厉害,但受了一击,真君也不得不怒。当下运转法力,催动乾坤鼎,咚咚咚狠砸!

只砸的那大手连连抖动,闷雷般的怒喝从那窟窿中传出:“找死!”

本源秘境随之又是一震,那大手向上一突,整个手掌都突了出来!

众人各展神通,什么法术,什么神通,找准那手掌,就如同一个鞭子,打的是不亦乐乎。然则每人脸上有哪怕一丝丝的轻松,反而愈发的沉肃。

“不是,不是!”

远处,原始超越看到这只大手,登时如火烧眉毛,大叫几声,连忙撇开超越,纵身一跃,就来到近前!

“滚回去!”

月牙刀刀光一卷,一刀在那大手上斩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不愧是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比那诸般太乙金仙,要强出许多!周遭众人,所有神通,除了真君的先天至宝,皆不能伤这大手,可这一刀,却斩出一条沟壑!

那大手痛一抖,闷雷般的声音:“是谁!死!”

陡然那大手就是一突,整个手腕都突了出来,横掌就是一斩!

原始超越正是无端恼怒之时,竟至于反应不及,被这一掌斩中,十亿里广大的身躯,差点被斩成两半!登时就惨叫着飞退出去!

众人见状,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那盘古力宇转世而来的众人,只是脸色更加沉重。其他不知准圣威能者,皆不由心中庆幸——亏得此前只是遥遥攻伐,不曾接近。否则挨上一掌,怕是身死道销不在话下!

“超越!”

原始超越肉身大损,一边震动肉身,想要修复伤势,一边忌惮无比的望着那大手,怒吼:“还不拦住此人!”

超越嘿嘿冷笑起来:“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原始超越大怒:“我不与你争持——超越,若此人出来,你我皆难幸免,这方宇宙都要崩塌,你自己看着办!”

超越随是冷笑,但心中更是沉重。原始超越与他只在伯仲之间,可也受不得一击,他又能怎么办?!

“太一”

他望向太一。

却看到太一不动不摇,似不曾听到一般。

而此时,那窟窿深处传来声音:“该死,该死!天外魔神,竟然是天外魔神,你们竟然把手伸到了魔宇宙,该死啊!”

那一只大手狠狠震动,将那窟窿撕裂更大,仿佛下一刻,就有一尊无上存在从中跳将出来!

每震动一次,就把周遭众人推开老远,几个呼吸,就已远离世界树不知几多距离!

唯有那世界树,愈发绿意高涨,却分明哪里拦得主的大手?!

一时间众人心中寒意暴涨,甚至有人都想要转身逃离!

但能逃到哪里去?

这里如今汇聚了这方宇宙所有的巅峰强者,若此时都拦不住这人,等他出来,天上地下,还能有藏身之处?!

如来老佛佛号连喧,一张原本淡定的胖脸,竟垂下一粒粒汗珠!

昊天至尊坐立不安,一时紧紧捏住昆仑镜,一时又紧握腰间剑柄。

余者皆是心中焦躁,心湖动荡,再不复仙家飘逸。

天一真君赵昱此时心中更急,那世界树上,还有他三个弟子,还有一片天道圣器的碎片。若落入那大手主人的手中,要夺回来,现在几乎没有可能!

虽然如今看似那世界树还能稳住,但若等那人物跳出来,世界树怕是都要被那人拿住,哪里能得幸免?!

此人来者不善,赵昱是绝不会寄望于未来如何如何算计!

怎么办!

那大手眼看着一条手臂都伸展出来,另一只手也伸出了手掌,双手用力,狠狠撕扯,竟撕的整个本源秘境都摇摇晃晃,那世界树都如风中垂柳,难以定身!

在大手伸出来的第一时间,众人都无可奈何,如今连接近都做不到,能怎么办?!

真君捧着乾坤鼎,面无表情。

超越和原始超越已是战战兢兢,他二人比这里所有人,都更要心焦。超越是这方宇宙诞生的最强者,与宇宙牵连最深,若那人出来,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必杀之。

而原始超越,分明此前计较,出了差池。大略此人,并非他所期待的人物,而是另外的人物,而且还是敌对!他自也心中难安!

唯有太一道人,仍岿然不动。

在所有人都被那窟窿中即将挤出来的人物吸引了所有注意力的时候,除了天一真君,竟没人察觉到,赤混魔祖、元初天帝和太鸿道人,已经到了另一侧。这三人与太一道人,正好站在四方,隐隐将超越和原始超越二人围在当中!

天一真君心愈沉愈深,手掌每抚一下乾坤鼎,都发出嚓嚓的声音,心里正在激烈的犹豫当中。

“不能这么做,否则就要欠下一个天大的因果!”

“什么因果能比性命更重要?度过眼下劫难,才是第一!”

“至少一尊圣位才还得起的因果!”

“”

一颗巨大的头颅,白光灿灿,从那双完全伸展出来的双手中间探了出来。

真君神色一定,双手捧起了乾坤鼎。

七十二章 混元无极太上教主

本源秘境风雨飘摇,宇宙本源在冥冥之中无声的呐喊,然而那本源炁显化的无穷无尽的异象,在那双大手之下,却如同河边沙砾,坟冢枯骨,飞蛾扑火,湮灭了一茬又一茬,皆作虚无去了。

便是那堪比太乙金仙级数的巅峰异象,也自挨得一巴掌便消散无踪。

异象无穷尽,无量的本源炁在异象崩灭之后,又生成更多的异象,铺天盖地,却于事无补。

从几根手指,及至于一只大手,到整条手臂,直至于另一只手也伸展出来,掐指一算,才不过盏茶的功夫。虽然世界树伟力无边,但毕竟无人催动,虽然宇宙本源在动摇,但本能的镇压,根本镇之不住。

一颗巨大的头颅,从两只手臂之间挣扎着缓缓升起,世界树绽放的碧绿光云,在一吞一吐之间,被那头颅大口搅的粉碎。

这头颅无比巨大,只一颗头颅,就有几十亿里!

那堪比大罗金仙的超越和原始超越,真身也不过十亿里,却只及得上这尊人物的一个巴掌大小。

混元准圣,恐怖如斯。

双目如昊阳太阴,呼吸如世界涨缩,炽热的气息从他口鼻中喷出,震荡着整个本源秘境,卷起一浪高过一浪的炽白浪潮!

只这呼吸,金仙之下,就承受不住!

连周遭的太乙金仙,都不得搬运法力以作抵挡!

那可是隔着至少数百光年的距离啊!

然而这并不是让人惊讶的地方,真正让人惊讶的,是这尊即将挣脱出来的人物的模样!

他的气机,神圣而霸道,炽烈而浩瀚,却与漫威多元宇宙的本源气息完全相悖。若把整个漫威多元宇宙比作是阳面,那此人的气机根源,便自于阴面。

更重要的是,他的面孔——那是一张令人感到惊诧和熟悉的面孔——那刀削斧劈的面孔,和头上的荆棘冠,分明与刚刚归灭的无上帝主,是一模一样!

同样的面孔和荆棘冠,同样的神圣和霸道,这一瞬间,一种明悟,从众人心头生起。

“化身”

镇元子不禁微微一叹。

云中子抚掌叹道:“这方宇宙,果然是个香饽饽。谁都在打主意,谁都想咬一口。这些人物,不知多少年前,就在为今天而作准备。”

这尊混元准圣第一次震动本源秘境之时,说出的那几句话,同时响起在众人的心头。

“看来无上帝主抱世界树撞开宇宙之心,并非偶然。”

也许无上帝主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某人的分身化身,但在归灭的那一刻,他潜意识里为他的本尊完成了他的使命。

“各位道友,各奔东西去罢。此人强横,我等日后,怕是要夹着尾巴作人喽。”

云中子叹息一声,对众人打了个稽首。就要转身而走。

如昊天至尊,如来老佛,陆压道人,也皆面色青黑,不甚好看。说来也是憋屈,自转世而来,就有太一道人等三大教门在头上压着,眼看都是太乙金仙了,要大展手脚,以定天数之时,却又冒出个混元准圣,诸事不顺,实在令人心中烦闷。

其中的奥妙,不是没人知晓。反而所有人都门儿清。

总的来说,还是输在了气运上。

较之于太一道人,他们是仙道的后来者,不占开辟者的气数。较之于此方宇宙的土著,他们又是外来者,同样不占气运。

若非如此,数十万年,怎的才只太乙金仙修为?

是宇宙本源在本能的压制他们。

否则以他们的底蕴,准圣境界暂且不说,大罗金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眼下局势,看起来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如云中子所言,大略也只有躲躲藏藏,夹着尾巴作人了。斗不过,还能怎样?差距太大。

唯期此人日后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否则连夹着尾巴做人都作不得。

但好歹走脱一个是一个罢。

眼看众人无可奈何,就要四散而去,天一真君却长声大笑起来:“罢罢罢,既如此,我又何惜一个因果?”

众人微微一怔,拿眼去看。

就见真君把个乾坤鼎往面前一抛,随之微微躬身稽首一拜:“请娘娘降下神通,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一落,先天至宝乾坤鼎登时宝光大作,一尊虚实不定的身影,自宝光中缓缓而出,分明人身蛇尾,一尊至大至强,至尊至圣,至高至神的神女!

混元无极太上教主圣母女娲娘娘!

“娘娘圣寿!”

众人一看,哪里还敢怠慢?

当下齐齐躬身一拜,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却一个个心里,立刻活泛开来!喜悦难以言喻。

那娘娘似在当下,又似不在,似在眼前,也似不在。似存在,又似不存在,似个寻常的虚影,又似至尊圣人当面。

无论用什么言语,用什么法则,用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这一尊圣母娘娘的一丝丝姿容。

只能用至高,至大,至尊,至圣,太上,圣母,用这等言语,来粗陋的呼唤她!

她是圣母,孕育造化,平淡慈和,又是圣人,神圣高贵,高高在上。

在这里,只有天一真君,敢抬起头来,仰视娘娘。

女娲娘娘不知隔着多么遥远的时空,甚至隔着无穷无尽浩瀚的混沌,投下了这一道虚影。她看着真君,露出一个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个笑容绽放,就好像宇宙绽放开来,这一瞬间,真君的道心,都为之沁润,什么心结,什么魔念,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从里到外,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的通透清爽。

在这一瞬间,风雨飘摇的本源秘境,因为这个笑容,绽放出了本该属于它的最平静和美丽的一面。

风平且浪静。

诸天法则,无穷大道,在这个笑容之下,变得无比的平和,变得条理清晰。

宇宙本源为之贺,亿亿万万里紫气凭空而生,降下朵朵金花,绚烂彩霞。

圣人不需要衬托,因为她本来就至高至大,至尊至贵,即便只是降下的一道虚影。所有的衬托,紫气也好,金花也罢,还是绚烂的彩霞,都只是微不足道的点缀。

真君躬身一拜:“拜谢圣母女娲娘娘。”

七十三章 仙佛失色诛仙剑阵

女娲娘娘探出纤纤玉手,轻轻抚弄乾坤鼎,那种优雅和雍容,已是极致。浑然也不在意背后不远处因她现身而惊骇之后,仍不死心在挣扎的那尊准圣,却对真君道:“道友相请,吾自心喜,不敢怠慢。然则有一事,须得教道友知晓。”

“万万不敢当‘道友’之称!”

真君连连稽首。虽然圣人言语之间,把他当作道友,平辈论交,但赵昱可不真的认为自己就能与圣人平辈。

“娘娘但有所说,无不遵从!”

女娲娘娘笑道:“虽然道友如今修为,稍显浅薄,但也不必妄自菲薄。”

然后便道:“吾于混沌之外,无穷遥远之处投下这一道虚影,却只得吾本尊一道神通,用过之后,虚影便即散去。混沌削弱,宇宙压制,这一道神通,十去八九,只剩下一二成奥妙,能镇压此人,却诛杀不得此人。好教道友知晓,吾可助你暂时将此人镇压,但此后,却须得道友自处之。”

女娲娘娘的话,让真君心里明悟过来。

即便是圣人,如女娲娘娘这样的至尊存在,隔着无尽的混沌,要投下一道虚影,也是非常困难的事。而且经过混沌的削弱,以及陌生宇宙本源力量的压制,使得她这尊虚影携带的这道神通,伟力只剩一二。

真君当然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女娲娘娘身上,这是非常可笑的。通过乾坤鼎,召唤女娲娘娘的虚影,已经让他感到羞臊无端。能度过眼前的一时之急,已经是他能够接受的最大极限。

于是认真点头道:“多谢娘娘。”

女娲娘娘微微一笑,雍容转身,下一个亿亿亿万万万分之一的刹那,就来到了那尊已经挤出半截身子的混元准圣上方。

“你是何人!”

那准圣眼神之中,分明有些恐惧。

圣人的气息,实在太过浩瀚无边。较之而言,他自认强横无比,一身气机,连宇宙都能搅翻,却及不上圣人气机的一丝一缕。

就如同一滴水较之于无边大海。

即便这尊圣人只是虚影,也让他从心底由衷的感到震怖。

圣人之下皆蝼蚁!

“速速让开!”那准圣好似要以大叫掩饰心中的震怖。

娘娘叹息一笑:“你那方宇宙,也是风雨飘摇,令人怜悯。然则吾虽有善心,却也不能让你来搅乱这一方宇宙。回去罢。”

“尊上既知晓,又何必拦我?”准圣心下稍安,道:“那天外魔神,凶残狠戾,屠戮宇宙,攫取造化,我那方宇宙,遍地哀嚎,生灵涂炭。这里,就是我最后的期望,尊贵的存在,请予我一条生路罢!”

娘娘悯然看他,却微微摇头,再不说话。

却就拿着那乾坤鼎,轻轻往他头上一放。

这一瞬间,那准圣眼中,仿似整个一方混沌宇宙都压了下来,他想要阻挡,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乾坤鼎落下,正好镇在他头顶上。就看他滴溜溜缩小,乾坤鼎滴溜溜变大,几个呼吸,就被重新压回了窟窿深处!

娘娘又是叹息,玉手一挥,一抹光辉散布在窟窿当中,如一层薄薄的膜,将窟窿覆盖。至此,娘娘收回乾坤鼎,整个虚影,已经明灭不定,将要消散。

“此封印只管小千三十载,若要延续,便须得有人镇压。”娘娘虚影渐渐消散:“道友根脚深厚,来日必成至尊,吾期有朝一日,能与道友谈玄论道。”

盘古开天阴阳现,更在混元一炁前。

搬运造化妙无穷,大道登天圣神仙。

真君适时来到近前,伸手接过娘娘抛来的乾坤鼎,稽首躬身,深深一拜:“恭送娘娘!”

紫气散去金霞灭,唯余袅袅余音,珠玉叮咚。诸般人物,皆作古石躬拜,望那娘娘去休,良久良久。

世界树摇曳生姿,碧绿光云缭绕,一块龟甲被真君招来,正有三人,藏在其中。真君也不欲他三人被人看见,信手收入袖口不提。

圣人一来一往,使得这本源秘境,仿佛成了极乐世界,平和无比。

然就在此时,突然一声暴喝:“起阵!”

众人循声望去,那声音来处,哪里还能见人?分明一团绝世杀气,翻腾滚滚,一缕缕杀机迸射出来,射的人元神刺痛,肉身裂开道道血口。

如来老佛失声叫道:“诛仙剑阵?!”

云中子也面色大变:“走走走!”

正是那: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弥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妙无穷,大罗神仙血染裳!

那诛仙剑阵不知何时竟陡然起阵,太一道人不见了踪影,超越和原始超越也皆不见了踪影。再细细一看,连赤混魔祖、元初天帝以及那不知名的清癯老道太鸿道人,也皆不见了踪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还不明白?!

云中子不禁叫道:“原来太一道友早有计较!”

如来老佛叹道:“他上三教真个是进退一体?!”

说来此间事,那混元准圣被镇压在窟窿之下,暂时不予考虑。事过之后,让众人着紧的,分明便是堪比大罗金仙的超越和原始超越。

这二人神通广大,此间去了牵绊,一旦放开手来,怕是众人日子,都不太好过。虽然不比那准圣威胁,但也不可小视。

却没想到,太一道人等人却先行计较,分明是要趁此机会,把这二人一网打尽!

怕是那超越和原始超越,怎的也不曾料到罢?!

诛仙剑阵!

那可是诛仙剑阵!

此时布阵者四人,一尊半步大罗金仙的太一道人,另三尊皆是太乙金仙级数的巅峰人物,而四口宝剑,一卷阵图,也皆是三十万年四人煞费苦心,分别炼制而成!

较之于三十万年前,那等残次品,不可同日而语!

这诛仙剑阵到底有多厉害,还要看那阵中两人才能深有体会!

却说趁着那准圣冒头,吸引众人精神,太一道人等四人便悄然站好阵位,作好了一切准备。待那女娲娘娘一去,登时起阵,超越和原始超越二人猝不及防,被卷入阵中!

七十四章 不自在毋宁死

甫一入阵,杀机骤起,阻绝时空,抹灭因果

端端灰蒙蒙一座世界,隔绝了时间空间,断去了因果相连,独独一方杀戮天地,看不到尽头,走不出迷惘。一道道红白相间的杀气来往奔走,将这二人分别罩在其中。

只那四方遥远处,有四口顶天立地的宝剑悬挂,如四方门户,浩瀚博大。

二人登时汗流浃背,只觉死亡埋心,神魂蒙昧,一时间大惊失色。不能持身,手足无措,茫茫然不知何往。

正此时,那当中一团混沌杀气翻滚开来,隐约显出一座伟岸法坛。那坛高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里,四方四角,有四道先天杀气悬挂,呈赤、白、黑、清四色,栩栩然有四亿八千万里。

四道先天杀气正对四方宝剑四大门户,赤炁陷仙,煞气盖天;白炁诛仙,锋芒无边;黑炁戮仙,屠戮万千;清炁绝仙,玄妙毫颠!

有一尊道人,盘膝静坐法坛之上,于四道先天杀气之中,正是那太一道人是也!

相应四方门户,四口宝剑之下,也各显出一道身影。那东方诛仙剑下,也是太一道人模样,太一道人化出的一道化身。西方戮仙门户之下,赤混魔祖嘎嘎怪笑。南方陷仙门户,正是那太始道人元初天帝。北方绝仙门户,不是太鸿道人又是何人?

诛仙剑阵,一人可布阵,如那通天教主。然教主乃是圣人之尊,诛仙剑阵诸般奥妙了然于胸,自是布阵无碍。四人可布阵,一人持一口宝剑,主持一座门户。五人可布阵,中央一人主阵,四方四人合阵。

太一道人便是取五人布阵之法,以本尊主阵,再以半步大罗金仙的境界,分出一道太乙金仙级数的化身,正好配合余者三人,境界相当,合四方剑阵门户。

说来太一道人为这诛仙剑阵,也是煞费苦心许多年。这座大阵,诛仙杀神,全盛时期,便是圣人入内,也要落下面皮,非四圣不可破。然全盛的诛仙剑阵,却须得诛戮陷绝四口极品先天灵宝级数的宝剑,与那先天阵图相合,才能发挥出堪比甚至超越先天至宝的威能。

然则那诛仙正宗,却在上清圣人通天教主手中。太一道人只能仿制,不得已之下,与赤混魔祖等三人一起,各炼一口宝剑,几十万年下来,投入甚大,堪堪炼成上品后天灵宝级数。

又搜集各自门下弟子于宇宙胎膜之外开辟世界之时,世界初生前诞生的一缕先天杀气,以自身开辟世界诞生的那一缕先天杀气为根,炼成四道先天杀气,这才能组成如今这一方诛仙剑阵。

较之于当初为抵住灭霸招来的天神组而布下的诛仙剑阵,相差何止亿万倍?!

这才是大杀器!

这才是太一道人为o-a-a,亦即是超越准备的葬棺!

以半步大罗金仙之境,合四尊太乙金仙,四口上品级数的后天宝剑、上品级数的诛仙阵图,外加四道先天杀气,正宗的大罗金仙来了,也要饮恨此阵!

虽然原本为超越准备的这方剑阵,多了一位原始超越,但诛仙剑阵不在乎人多。只要不能打破极限,再多也是枉然!能杀一尊大罗金仙,就能杀十尊,一百尊!除非把布阵之人法力耗尽,元神耗干,否则哪有逃生之时?

在这眼下阵中二人,也只是堪比大罗金仙,只是力量到了,而道行境界,说实话,太一道人看他们不入眼。此前斗法之时,太一道人便深有体会。

这二人空有大罗神通,却没有大罗道行。说是堪比大罗金仙,但实则这二人,根本不曾斩杀过去,也不曾掌控未来。

他二人神通打入过去,寻不到有系统遮掩的太一道人,但太一道人毕竟也有了半步大罗金仙的境界,虽也还不曾斩杀过去掌控未来,没走出最后半步,却同样能把神通打入过去未来。

交手之中,太一道人分明感受到原始超越的过去身在细微之处还及不上现在身。如果斩杀了过去,那么他过去就是现在,绝不存在过去身与现在身有差异的问题。至于超越,太一也不曾在过去找到他。无非是宇宙本源牵连太深,帮他遮掩罢了。

至于未来,百年之后,这二人皆已不见,找之不到!

至于原因

这诛仙剑阵,莫非是布着的玩的?

不过此时,太一道人布下阵法,将二人卷入其中,又显出法坛,竟不曾立刻动手。非是不愿,而是掣肘。

系统的声音,自冥冥中一遍又一遍的警告太一,让太一眼神狠厉,面如铁石。

识海之中,混沌钟护持之下,太一的一缕真神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叹息:“我因你而有现在,但绝不愿为你所掌控!”

这许多年来,太一道人为了摆脱系统牵制,不知想过多少法子,留了多少后手。但那系统,毕竟就藏在他神魂深处,手段远高于太一,即便如今,太一也察觉不到这系统到底在什么地方!

但自分出一半真灵,皆幻圣界或者说鸿钧道祖之力,隔绝其联系,炼假成真为天一真君之后,太一道人也仍然不曾放弃。

三十万年的琢磨,借助先天至宝混沌钟,终于让他从真神之中,分出一丝分神,藏于混沌钟深处,不被系统掌控。

混沌钟虽然也是从系统而来,但却只要了一数的气运。就算是一颗精气丹,也不止这个数。到如今,太一道人对系统了解愈深,时常回想起当初刚刚来到这方宇宙之时,唯一一次抽奖的过程,心里便就知晓,正如最初修行的混沌真身法门一般,这混沌钟的来历,怕也是系统不能掌控的疏漏之处。

果然,费尽心思,三十万年才分出这么一缕分神,的的确确,不为系统掌控!

这其中,混沌钟是起了大作用的。

毕竟是先天至宝,这系统虽是某位幕后黑手的棋子,但毕竟不是那幕后黑手本尊,不够灵活变通。何况先天至宝的品质,以圣人之尊才能完全炼化,一个不够灵活变通的机械式的系统,自然掌控不了这口大钟。

否则太一道人无论任何念头,只要有哪怕一丝丝不情愿,一丝丝反抗,都要被系统知晓。尤其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系统的反应,必定越来越强。

自他分出这缕纯净的分神之后,他所有的行为和想法,每一个念头,都完全符合系统的要求。但他心里真正所想的,都在混沌钟之中。

七十五章 混沌钟压超越

躲进钟里成一统,大略便是太一道人最后的隐私了。

对于一个修为已经臻至半步大罗金仙的人物而言,毫无隐私,这是莫大的耻辱。非但是耻辱,更是不安。一切都被人所掌控,任何一个想法,一个念头。即便这个人造就了他,他也要反抗到底。

修真了道,追求的是永恒大自在,但修成大罗金仙,却还如一个傀儡,这是怎样一种屈辱?

不自在,毋宁死!

此前太一道人每走一步,都不会显露出自己的目的。就如同在那尊准圣从窟窿里挣扎着出来的时候,悄然使赤混魔祖等三人站好阵位,便不曾表露出任何目的。

只是让三人过来,让三人站好某个特定的位置,因此系统并不知道太一道人要作甚。

直到诛仙剑阵起阵,将超越和原始超越卷入其中,系统才警声大作。

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太一道人不可能退却哪怕半步。但系统这里,却需要一些敷衍。

识海中,混沌钟笼罩之下,那一缕不被掌控的分神面无表情看着不远处伟岸无边的真神本尊,倏而露出一个嘲讽无比的笑容。

便轻轻敲钟,对那钟道:“吾自将师弟送到超越身边,你与他说:只要助我诛灭原始超越,我放他转世重来!”

混沌钟钟身微晃,太一分神不禁微微一笑。

就那远处,真神本尊宏大无比的声音,在这识海中响起:“吾诛超越,与原始超越无关,吾不杀他。”

系统警告,戛然而止。

法坛上,太一道人睁开双目,端端如混沌星辰,迷迷蒙蒙,深邃无边。

就见道人站起身来,微微稽首:“两位道友,吾这阵法威能若何?”

原始超越面色铁青,喝道:“太一,你想作甚?不要忘了你是谁的狗!”

太一道人眼睛微微一眯,一缕煞气一闪而逝。

却道:“道友不要恬噪,你自池鱼之灾,且与你无关。吾诛超越,你且在一旁看着。”

虽深恨此人,存必杀之心,语气也强硬,但系统必须要顾忌。

否则系统发难,颠覆下来,怕是一切努力,都要飞灰湮灭。这副半步大罗金仙的身躯,赤混魔祖、元初天帝、太鸿道人三尊化身,怕也是不得幸免。上三教转瞬之间就要沦为肥肉。除了天一真君,一切皆休。

闻言,原始超越脸色一松,随即嚣狂大笑:“超越,你死矣!”

超越一颗心,自是沉到了水底。

他看得出来,太一道人恨不得打死原始超越,但分明有莫大顾忌,不敢动作。然这又如何?眼下情况,已经不利到了极点。

不过超越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狗急了还要咬人,何况超越这等人物?

灰败脸色转而作凶戾色,恶狠狠道:“要杀我,看你能耐!”

原始超越哈哈大笑:“太一,还不动手!你这阵法,凶狠无比,转瞬与我诛杀此贼!”

太一道人口气生硬:“吾如何作,还轮不到你来教,与我闪一边去!”

却对超越道:“你若肯束手就擒,乖乖赴死,也免得我一番手脚。”

超越气的脑袋冒烟,大喝一声:“来来来,你要杀我,便且动手。休要多言,作那长舌之妇,徒令耻笑!”

太一神色一沉:“不见棺材不落泪!”

却咚咚两声,一口大钟滴溜溜转出,化作无穷广大,跨越混沌杀气,找准超越脑门就罩了下去!

原始超越一看,恨铁不成钢道:“你这阵法莫非摆设?!何必与他纠缠!”

太一冷冷看他一眼,不予理会,只把个原始超越气的三尸神暴跳,却又无可奈何。于这阵中,虽然他不信太一道人敢把他怎样,但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只怪这阵法太过凶狠,又看不到破绽。否则哪怕只要一点破绽,他也能逃出去!

超越见混沌钟临头,大喝一声,眉心横目神光爆射,要抵住这口先天至宝。但先天至宝的伟力,却让他大惊失色!

此前在外斗法,太一道人就不曾用过这口大钟,单凭神通与其相斗。只神通相斗,便已不落下风,如今催动先天至宝,威力何止涨了千万倍?!

那大钟坚定不移落将下来,任凭那神光凶狠,也被碾了个粉碎。

超越惊怒,要一旁闪躲,却此时,四方门户,四口宝剑,勾连法台四道先天杀气,放出四道凌厉无比的气机,将他锁定。重要敢躲,杀机就要临头!

超越害怕混沌钟,但更怕这阵法伟力。他毕竟不如原始超越见多识广,不知道先天至宝的威能。只一个瞬间犹豫,便打定主意不予闪躲,硬生生一晃,真身暴涨,想要凭肉身硬扛混沌钟!

他自肉身暴涨,也不知是什么神通,大略类似法天象地,自十亿里广大,瞬息之间作了暴涨百倍,作千亿里广大。但他自涨,混沌钟也涨,自他千亿里广大,混沌钟竟已长到万亿里!

轰然之间,便把这尊堪比大罗金仙的先天神灵罩入其中!

原始超越看的分明,是哈哈大笑:“死矣!死矣!”

那太一道人单凭神通,就能与他二人斗个旗鼓相当,以其神通催动先天至宝,那等伟力,哪里等当?此前斗法,原始超越可是一直防着呢!

只要太一道人此时催动混沌钟,震动钟身,呼吸之间,就要重创被罩入钟身的超越,一时三刻就能诛杀他!

由是原始超越说超越将死,并非虚言。

实则若在阵法之外,有闪躲余地,太一道人要运使混沌钟,一击定乾坤,也不容易。虽然混沌钟能镇压锁定超越,但以超越能耐,拿出吃奶的劲儿,稍稍避开,也不是不能。毕竟这先天至宝太一道人祭炼不够,运使不能如意。

不过在这阵法之中,有诛仙四剑钳制,让他躲开不得,唯有硬抗了。

正在那原始超越大笑之时,混沌钟钟身内里,浩瀚虚无一方鸿蒙空间。超越被罩入其中,举目四顾,只觉渺渺茫茫,看不到边际,其中有无转换,鸿蒙万千,大道纠缠,道妙纷乱,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头昏恶心。

他自是心头冰凉,一时竟自怨自艾,暗叹多年纵横,宇宙第一,到头来竟落到如此下场。

便心灰意冷,当头一座,也不管太一道人会把他怎样了。

死就死罢。

七十六章 投无路莫可选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鸿蒙有无之中行走出来。

这人见超越如此颓丧,心里也是唏嘘不已。暗叹一声,走到近前,笑道:“大兄可好?”

超越一怔,抬起头来一看,不禁讶然道:“湮灭,你怎生在此?!莫非也被那太一拿住,作了阶下之囚?”

说来这方宇宙,自宇宙诞生之初,生就几尊先天神灵。有那永恒、无限、死亡、吞星,外加湮灭,称五大创世神灵。但实则该是六尊先天神灵,第一个诞生的,不是永恒,而是超越。

彼等称永恒为大兄,盖因超越的修为境界,与他们不在同一层次,相交不多。

但此时湮灭称超越为大兄,实在也无错处。

闻言湮灭微微一笑,摇头道:“大兄神通广大,也不知我与永恒入了太一教门么?”

“什么?!”

超越惊道:“你与永恒也入了太一教门?!”

一拍脑袋,懊恼道:“此前事急,宇宙中的因果又开始变得混乱,我竟不能察知你与永恒,为何要抛弃先天之尊,作那太一走狗?!”

转瞬之间,超越便恼怒起来,叫道:“你我何等身份?怎的甘做走狗,为人驱使?死亡与太一作了夫妻,我也不说什么,太一毕竟有能耐。但你二人哎!”

湮灭闻言,脸不禁也是为之一红,但随即正色道:“大兄误会了。我等颜面,自是高贵。然则力量不及,眼看那仙道教门崛起,强者愈多,再矜持下去,怕是要被人踩在脚下呀。而我与永恒,也非是作了走狗,为太一驱使。太一师兄代道收徒,与他平辈论教,也不曾亏待我与永恒,法门自取,来往随意,若无大事,听调不听宣。大兄,走狗一词,过了。”

随即叹道:“我深恨不能早入太一教门,否则何来这许多年撞破南墙也不得好?”

听完湮灭叙说,超越不禁默然,良久才道:“唉,你说的,倒也不错。时也命也,我若不为原始超越那贼子牵住手脚,你我先天之尊,哪里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这话倒也实在。

若无原始超越牵制,以超越的能耐,早出手哪怕十万年,也能扼杀住仙道的发展。至于仙道法门,要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各大仙道教门能抵住永恒湮灭,却万万抵不住堪比大罗金仙的超越。

湮灭洒然一笑:“正是时也命也。都是过去的事,有甚好说的。如今我与永恒,与太一师兄弟相称,法门也自有了,大罗在望,更进一步也不是梦幻小妹已将证就大罗,说不得此番归去,就能见小妹永恒自在了。大兄,这无数年来,你自少有现身,我等以为,你在何处静修,原来却是与原始超越纠缠。我来本源秘境也不在少数,竟也不知,真是惭愧。”

超越摇了摇头:“原始超越此贼神通广大,把你们几个牵扯进来,不是好事。我与他藏于虚无,又有我沟通宇宙本源作遮掩,你等自不能发现。”

“只是不料我许多年努力,终是一场空,到头来为太一道人作了嫁衣,实在是不甘呐!”

湮灭沉默。

超越便道:“你既入了太一教门,作了太一师弟,不知到我面前,又有什么说道?要我束手就擒,不如直接诛杀于我!”

身份越尊贵,神通越是广大的人物,心中自也有坚持。

超越虽生来便有大神通,但也有自己的自尊。

湮灭叹道:“非是要大兄束手。”

“那你说罢,太一有甚话要带给我。”超越此时,神色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湮灭犹豫了一下,才道:“太一师兄使我传话:超越若助我诛杀原始超越,我便放他一条生路,允他转世重来!”

“哦?”

超越不禁一愣,念头一转,道:“我看那太一与原始超越面不和,心也不和,但却分明是一个阵营。他要请我诛杀超越?莫非与超越有甚大仇不成?那超越乃是天外魔神,来此就是要颠覆我们这方宇宙,为他奴役,莫非太一道人,也是这般来历?!”

湮灭微微摇头:“太一师兄什么来历,我且不知。然那原始超越,的的确确,是太一师兄必杀之人。太一师兄不与他翻脸,乃是有大顾忌,不能为。”

“哦”超越嘿嘿笑将起来:“太一神通广大,一口大钟把我镇住,使我无可奈何,他如此厉害,没想到也有求我时候,真是大快人心!”

他笑道:“我也不与你讲条件。如今死地就在眼前,若不应了太一,怕是要被从根源抹杀,飞灰湮灭。能转世重来,我已心满意足。有你们几个颜面在这儿,想必转世之后,也不会使我半途夭折。况且原始超越此贼我深恨之,能杀他,也算是了我心愿。你且说罢,怎么做!”

超越的干脆,让湮灭惊讶,但随之又释然了。

的确,到了眼下这个境地,超越已经别无选择。

“如此这般”湮灭说着,从袖口滚出一粒万丈大小的紫黑圆珠来,将其交给超越:“只须将这圆珠打了原始超越,此后一概,有太一师兄主持。”

“好。”

超越接过圆珠,翻掌压在指缝中,哈哈一笑,周身神通暴涨!

诛仙阵中,原始超越见太一以混沌钟将超越拿住,半晌不见太一动弹,不禁催促道:“快快诛杀此贼!”

太一微微闭目,似不曾闻到。

原始超越大呼:“你在作甚?快快震动宝物,杀了此贼!”

“我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教!”太一道人再次重复了这句话,仍是闭目不言。

那原始超越见状,心头不禁一转,生出一些寒意来,又叫道:“你莫非有甚算计?!太一,莫要自误!”

太一道人仍不理会。

就在此时,那混沌钟忽然发出哐哐的声响,随之钟身一震,飞离开去,超越从中一下跳将出来,满头满脑都是金色的血,看似伤重至极,狼狈无比。

就听那超越狂呼:“太一,吾今日与你不死不休!”

那神色疯狂,决死之心昭然若揭!

太一道人这才睁开眼,笑道:“原始超越道友,轮到你出手了。”

原始超越深恨,自不想出手。但那超越似乎听到这句,微微一愣,疯狂的脸转过来,死死钉住原始超越:“你二人都该死!”

说着话,就奔原始超越扑杀而去!一路过处,那混沌杀气竟让开一条路来,端端让原始超越恨的牙痒痒!无奈之下,只好迎面而上!

七十七章 都天神煞先天戾

人心之复杂,尚且难以估量,况乎超越这般先天第一的人物?

前为太一宝钟所镇,逃不脱,敌不住,唯有认命而已。如今太一有所求,放他出来,这心思就活泛起来。于绝地处,能坦然接受,然离开绝地,自又另当别论。

既然太一势要诛杀原始超越,甚至为此宁肯放他超越一条生路,可见在太一心目中,诛杀原始超越比诛杀超越自己,要重要的多。

超越作疯狂状,奔原始超越扑杀而去,感受着指缝间夹着的那一粒紫黑圆珠,心里正是念头暗转。

“不知太一道人这珠子,有甚神通,竟能凭恃以诛原始超越”

“我将这珠子打出,是否会波及到我自身?”

“先且不急,既然太一决意要诛原始超越,想必还有后手。我且把他拖住,瞅准时机若能迫使原始超越自爆,未必不能炸开这阵法,只需一条裂缝,我就能逃生而走!”

超越心里计较妥当,状作决死之心,与那原始超越,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原始超越此时心中,自是憋屈愤懑,恨不得把太一道人碎尸万段。端端一个走狗,竟敢算他,只心里暗道:若得出去,日后定然会好好回报,让太一道人晓得厉害!

他自不愿与超越拼命,但却不得不拼。

阵中世界,杀气滔天,隐隐几道锋芒将他锁定,无论施展任何神通,也摆脱不得,让他不敢妄动,不能躲避。那滔天的杀气,正好把当中空出一块来,分明就如同个斗兽场,实在是耻辱至极!

太一道人面目淡漠,便自端坐法坛之上,冷目旁观。

见那超越与原始超越大打出手,厮杀的血肉横飞。神通伟力,也是无边无岸,却被拘束在混沌杀气中央。每一缕掀开的波澜澎湃而来,被杀气一绞,就自化作虚无去了。

眼看超越不曾按约定行事,太一却不心急。超越的心思,太一道人只需念头一转,就能猜出个三五分来。无非是先拖着,看看是否还有机会。

若能完好无损逃离出去,谁愿意转世重来?

但太一道人却混不在意。

诛杀原始超越,太一是经过精细推敲的。这不单单是为了把超越算进去,更重要的,是要把系统糊弄过去。这比算计超越,还要难的多。

太一道人既决意诛杀原始超越,内里详细,自是推敲圆满。那超越诸般心思,任凭他什么想法,什么手段,此番也必然要作了太一道人的刀!

超越与原始超越一番狠斗,一边也自按捺静待。休看这二人打的是血肉横飞,肉身碰撞,搏杀起来凶戾异常,但对这等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而言,不过皮外之伤,不足道哉。

两人大略是有些默契的。

毕竟原始超越,也不放心太一。虽然料定了太一不敢把他怎样,但转念一想,太一不能亲自出手对付他,但未必不能借刀杀人呐!

修行到了这一步的人,就没有脑子愚笨的。

原始超越心里大恨,一恨太一狠毒,二恨不曾亲手掌握太一把柄,于是落到如今这地步,让人莫可奈何。

只想着若亲手把握着太一的把柄,太一安敢如此放肆?

但想归想,此间事,却非是那般简单。他自来这方宇宙,已不知多少年。而太一来此,才不过小千三十余万年而已。

当然,时间之说,在这等人物眼中,犹如浮云。亿万年可作一瞬,一瞬可作亿万年,都是等闲功夫而已。

只怪他来此之时,只知有棋子,而不曾得到棋子掌控权。

如今遭到反噬,大略也是天数使然。

不过原始超越与超越大略是一个心思——于这阵中,逃离不得,自要想方设法,打开一条出路。超越自以为出路就在原始超越身上,而原始超越则以为出路在超越身上。两人想法如出一辙,默契在此,也是难兄难弟了。

但这二人打来打去,总不见太一道人动静,这就让人心急了。

斗到后来,超越屡屡去看那法坛上的太一道人,迎着他的,却只是漠然到极点的眼神。

超越此时,终于是放下了最后一点想法。

他已经知道,太一道人,必定猜测到了他的心思!

太一那模样,分明是说:要拖延,可以,奉陪而已。看谁奉陪的起。

超越一把揽住原始超越的几百只巨爪,狠狠一折,将其折断,却是长叹一声,任凭余下几百只巨爪兜头盖面打来,只把夹在指缝中的那一粒紫黑圆珠,往原始超越的脑门上狠狠一拍!

当此时,太一道人缓缓从法坛上站立起来。

当此时,四方门户,诛戮陷绝四剑,锋芒毕露,剑锋遥指当中!

就见那当场,较之于两尊堪比大罗金仙,才不过一粒沙尘般大小的紫黑圆珠轰然炸开,从中陡然迸射出两道黑红的煞气!

那煞气一转,一道没入原始超越脑门,一道自超越手心而入!

两人一愣,不觉连忙震动神通,却竟阻无可阻!

下个亿亿万万分之一的弹指,两人神体一震,目中先是茫然,随之变得血红血红!

就如同失去了理智的野兽,真正的厮杀起来!

太一道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却神色一变,叫道:“原始超越道友,快快闪开,看吾运使大阵,诛杀超越!”

然则那当中两人,哪里还听的进去?

只目无余子,各自血红的眼中,只有对方,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杀之不足以泄愤!

这个揪着巨爪,一把撕扯下来,带起一片皮肉。那个穿透胸都,拉扯出片片血花!这个抱头就咬,哪个神光爆射,这个石头狠砸,哪个刀光卷帘!

真个是不死不休!

任凭这二人此前心里计较,却哪里想到太一道人准备的那粒紫黑圆珠,非同等闲?

那是两道入了先天的都天煞气!

乃是赤混魔祖耗费许多精力,以都天神煞大阵凝练出来的先天都天神煞!

都天神煞凶戾无端,专擅蒙蔽神魂,消磨真灵,使人疯狂,丧失理智。这两个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等闲都天神煞难以奈何,然入了先天级数的都天神煞,却让他二无可抵御!

七十八章 此间试探容忍度

“不好!”

太一道人装模作样,是大喊大叫。

“原始超越道友,快快闪开!”

“兀那超越,快快住手!”

口里呼喊,手里哪里停顿分毫?

只发雷一震,法坛四周,四道先天杀气毫光迸射,勾动四方门户,诛戮陷绝四剑,锋芒随之暴涨。登时之间,这阵法世界,杀气如风雷滚滚!

那混沌杀气翻滚之间,无端一缕锋芒孕育而出,亿亿万万万分之一个刹那,那一缕毫不起眼的毫光,合了四道先天杀气、诛仙四剑的锋芒,一闪便到了二人面前!

二人竟丝毫不觉,仍纠缠厮杀在一起,被那毫芒一闪,如糖葫芦一般,穿成了一串!

毫芒闪过,两人戛然而止。

随即滚滚混沌杀气作一个漩涡,绞杀而过,待得杀气平复,当中只一点微弱灵光还在闪烁。哪里还有十亿里广大的魔神真身?

一根毫毛,也自不见了。

在这瞬间,太一道人神魂冥冥中,系统警铃大作。

然识海中真神却自也有话说:“我欲诛杀超越,然原始超越道友无端被算,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原始超越道友死于超越之手!”

“诛仙剑阵凌厉狠毒,我修为不够,不能如意运转,不过既诛杀了超越,原始超越道友也算是死得其所。”

系统自是默默沉寂下去。

原始超越已死,这是不争的事实。在那一瞬间,诛仙剑阵爆发的一瞬间,系统都不曾来得及反应。

两人纠缠在一起,自是一起被杀,毫无幸免。

太一道人见把这没有灵活性,死板无比的系统给糊弄过去了,心里也不禁松了口气。

实则这也是太一道人对系统的直接试探——如果通过这样的手段诛杀了原始超越,而系统毫不犹豫的发难,这说明原始超越对系统或者说幕后黑手的重要性非常大,比太一还要大。但系统的沉默,却让太一知道,他,比原始超越,对幕后黑手更重要。

当然,这表明,太一要挣脱束缚,更加艰难。但同样,在某种角度来看,他也更加安全,也给了他更多的时间。

随着修为的增长,对付系统,或者说要摆脱幕后黑手的控制,太一的法子,一定会越来越多!

只会多,而不会少!

如果此次试探,失败了。太一道人也有心理准备。

虽然失败的代价,大的让人难以接受。他这尊半步大罗境界的道身,赤混魔祖等同样被系统控制的三尊化身,怕是皆要被制裁,可能会烟消云散。

但毕竟天一真君还在!

天一真君还在,一切就有挽回的希望!

所以太一甘于冒这个险。

能在此时,试探出系统和幕后黑手的容忍度,对太一道人日后行事,好处不言而喻。

悠悠一声长叹,太一道人丢出混沌钟,把那余下的一点明光收入其中。那点明光,就是超越的真灵。

言必行,太一道人自不毁诺。

既然承诺了要给超越一条生路,不论是因为自身道心的缘故,还是因为永恒、湮灭这些人的香火情,该放超越一条生路,还是要放。

何况此间事,太一道人还另有计较,超越此人,还不是真正该死的时候。或者说,还有大用。

不过这点真灵,却不能为系统所掌控。因此,以混沌钟收取,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如今试探出了系统的容忍度,太一道人行事,也大胆的许多。以前混沌钟落到太一手中,太一分明时常察觉,那系统想对混沌钟作手脚,但一直没有得逞。混沌钟在太一手中,系统常伴于身,这二者不可兼容。因此,很多事,太一道人是能不动用混沌钟,就不动用,以前便是怕刺激了系统。

如今他大胆许多,也不怕刺激系统了,反而要得寸进尺,继续试探。

果然以混沌钟收取了超越真灵之后,系统发布任务了,要求他上缴超越真灵。太一不予理会。那系统恬噪了片刻,也只得沉默了下去。

混沌钟内里,湮灭捧着超越的真灵,默默不语。

太一道人的那一缕分神,适时出现:“这对超越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道:“他神通广大,却又非仙道体系出身,就算此番逃过一劫,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任何一个仙道教门,都不会允许一个不是仙道大能的人物,凌驾于他们的头上。”

其中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在于外来者和土著之间先天就存在的绝对矛盾。

当然,太一分神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吾为仙道第一,太一掌教,此事过后也将证道大罗金仙。若超越完好无损逃离,吾必定会被推上前台,纠合仙道力量,诛杀超越。吾能放超越一条生路,那些人物可不会有一丝丝怜悯。”

这里面的一些因素,太一道人早就考虑到了。如果放超越完好逃离,太一必定要作一回盟主,公推来对抗超越。虽然说作了盟主,从中可上下其手,获得一些优势,但却不被太一放在眼中。

那诸般教门,终归在太一眼中,是要作臣服的。与其用阴阴鬼鬼的手段,拉拢分化,不如神通到了,一力压服!

这叫得位堂皇,登极正大!

而且前面就说过,太一道人对超越还有安排,还有大用。

于是早早便绝了放超越完好离去的想法。

湮灭默然片刻,点了点头:“那依师兄的意思,接下来”

太一微微颔首:“此间事已了。离开本源秘境之后,你持我混沌钟,送超越去转世我与混沌钟也自伴随超越,暂护持其安危。”

湮灭一听,不禁微微一怔,道:“混沌钟若在他身旁,怕是怀璧其罪,引来祸患。”

太一分神笑道:“吾要的,便是如此。”

湮灭微微张嘴,这下明白,这是太一道人的算计。

斟酌半晌,道:“我和永恒等五人,虽然历来与超越不甚亲密,但毕竟”

太一笑道:“放心便是。”

湮灭道人看太一神色,分外认真,于是点头:“敢不从师兄之命!”

七十九章 诛仙剑阵骇人心

诛仙剑阵的威名,端端是吓煞人也!

其中尤以如来老佛最是惊疑不定——想那当初,他还是截教首徒。封神战末之时,教主令他持诛仙四剑并阵图,于界牌关下立诛仙剑阵,会人、阐二教道友。

此阵乃截教看家的物件,持之以威慑诸天的头等底牌,其中凶戾之处,别人不知,他还不知?

非四圣不可破,可不是虚言。

在老佛心目之中,就算那都天神煞大阵与诸天星斗大阵,也及不上这诛仙剑阵的杀伐伟力!

封神战罢之后,老佛入了西方教,改称佛祖。四剑则落入人、阐二教弟子手中。阵图却仍是被教主收回。教主不收回四剑,也只当那晚辈代为保管,那弟子辈儿的人物,难道还有本事抹杀其中教主元神烙印,炼化四剑不成?

也是教主高傲,不屑为之。否则只念头一动,谁人拿了他宝剑,非得被反杀,魂飞魄散不可。

那一战惊天动地,若非有西方教两尊圣人出手,合了四圣之力,教主也不会败。就算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皆有先天至宝持身,凭着诛仙剑阵,教主也有能耐把他二人压制,落下面皮。

可见这阵法伟力,无双无对。

由是甫一见这团杀气翻滚,忽大忽小,变换无端,有无交替,杀气腾腾,老佛如何还不知其底细?心中惊疑:这诛仙剑阵的奥妙,便他曾是教主座下大弟子,也不曾明了甚多,更遑论布置此阵。却此时竟有人布阵,却又是何缘故?

谁人竟怎的得了教主诛仙剑阵布阵之法?

谁人竟怎的又得了诛仙四剑并阵图仿制之法?

一时之间,心中是浮想联翩。

不禁拿眼四顾,这才发现少了几人。

“太一道人,赤混魔祖,元初天帝,嘿,好个上三教,原来穿的是一条裤子!”

此话一出口,周遭众仙不禁恍然大悟。

“还有那不曾开口的清癯老道,又是何来历?”云中子也凝眉开口。

老佛嘿然道:“此四之者,无非一体耳。那诛仙剑阵,四门四剑,正好四人,难道还有侥幸不成?”

陆压道人和昊天至尊皆色变,默然无语。

此前吃了大亏,被搞得灰头土脸的后天大巫,则嗤笑道:“你那老佛,无非嫉恨。若这剑阵在你手中,你当如何?”

老佛生怒,喝道:“蛮子休要胡言。这上三教本就强横,力压我等。如今又持诛仙剑阵,你教我等日后如何讨得了好?莫非要作门下走狗,低头顺服不成?”

“你不服,何不入阵一试,破了他阵法,夺了他剑阵,我便服你。”后天大巫也是蛮横的人物,不把如来老佛放在眼里。巫族的汉子,历来便是如此。

如来竟无言以对。

那佛门的和尚舌绽莲花,最擅信口雌黄,能把黑的说的成白的,白的说成红的。但独独对巫族没办法。他那佛门,当初能度化老妖,策反大仙,唯独不曾降伏过巫族的汉子。

不过后天大巫这话,也说到点子上了。

这诛仙剑阵无非便是上三教几位某人手中的宝贝,已是事实,摆在眼前。再是忧虑,也别无他法。忧且忧,解决之道,无非夺取剑阵,或自持一方大阵以抗衡。

但能与诛仙剑阵抗衡的阵法,却只得一二,无非都天神煞大阵、诸天星斗大阵,或可加上一个万仙阵,仅此而已。

然则如陆压道人,虽是妖皇遗子,却也不得诸天星斗大阵的奥妙。何况诸天星斗大阵须得以河图洛书为基,以星辰之精炼出四亿八千万后天灵宝级数的星辰幡,以金仙之上的人物各自持幡运转,才能立起阵法来。

对陆压道人而言,无论是河图洛书,还是四亿八千万后天灵宝级数的星辰幡,乃至于四亿八千万金仙级数以上的人物,皆是镜花水月。

诸天星斗大阵,除了陆压道人有些渊源,那昊天至尊,也有渊源。盘古力宇,妖族天庭覆没之后,鸿钧令是时为童子的昊天,立下天庭接替之,以梳理三界秩序。那天庭的护持大阵,便是阉割了的诸天星斗大阵。

昊天作了天帝无数年,自是对这大阵多有体会。然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缺了关键的物事,徒有想法,也无法实现。

至于佛门,也有一方菩提万佛大阵。当初截教战败,许多弟子被佛门度化,作了罗汉比丘,金刚护法。加之如来这尊老佛的加入,便把截教万仙阵的奥妙带入了西方佛门。由是改做菩提万佛大阵。

此阵虽则比不得上述三大绝顶阵法,却也差不了太多。

然则还是那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万仙也好,万佛也罢,没那万仙,没那万佛,怎么布阵?

至于巫族,十二都天神煞大阵,许多奥妙早已失传,也自难以布下阵法了。

由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夺。

只要夺取了诛仙剑阵,那一切就能反转。

可后天大巫这句话,却让人腹诽不已。

诛仙剑阵,是轻易能夺的么?

要夺此阵,必先破此阵,破了阵法,取下四剑,摘下阵图,才算夺取。可要破诛仙剑阵,这里却没有一人,有那信心。

入了这阵法,死路一条,破阵?妄想!

若布阵之人,只是些蝼蚁角色,大略众仙还有些念想。然布阵的人物,分明是太一道人几人!不说魔祖等人,单单太一道人,先前与两尊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乱斗,也不落在下风。本就修为超出,再持以剑阵,就是把如今这方宇宙所有的强者都来破阵,也是有去无回。

此中奥妙,众仙心头一转,立刻就已一片通透。

云中子不禁叹道:“太一道友本就修为高深,比那大罗金仙怕也不差了,再有这诛仙剑阵,要我等诸教门,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天一真君此时正默默,似不曾听到众仙言语。微闭着眼,好像在看着那世界树下的圣人封印出神。

而此时,在真君识海,真神世界当中,那一尊真神,却正在抓紧时间祭炼命运轮盘!

八十章 天道圣器非等闲

对真君来说,太一道人无论何等作法,无论这作法他知与不知,都没必要惊奇。

反倒是命运轮盘,才是真君最捉紧的物件。

许多年的计较,自炼假成真于幻圣界而出,至今,终于将这宗天道圣器近乎集齐。

想当初,这宗天道圣器,六角作六片,分散于五大先天神灵与无上帝主手中。太冥圣母与先天无限所属的两片,早早于太一道人掌握之中。真君从幻圣界出来,便落到了他手中。随后诛杀吞星,再取一片。前不久,才又从永恒和湮灭手中,换取到两片。直至于之前,无上归灭之时,最后一片被他布下的棋子拿住,如此六角方才完整。

同时又夺得了宇宙之心,再加上以前自己搜集,或令三圣搜集的碎屑,第七份也将完满。

如此,这宗天道圣器,终于要在真君手中,重现其镇压天道,摩弄宇宙的伟力!

虽然第七份碎片仍不齐全,但些许碎屑在外,只需将如今这绝大部分已作圆满的轮盘祭炼一番,催动轮盘自能将其余碎屑自宇宙角落中召唤而回。

但时间有限。

眼下此间事,走到这一步,几乎已显出尘埃落定的迹象。太一道人将证大罗,只待诛杀超越二人,这方宇宙,便再无敌手。

上三教又底蕴深厚,力压余者教派。

如今又显露出诛仙剑阵,还有不曾显露的都天神煞大阵,以及太一道人心知肚明的诸天星斗大阵。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讲,太一道人都已占据绝对优势。

但正因如此,太一的处境,才更加危险。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

而这方宇宙的天道圣器命运轮盘,便是真君和太一寄托了绝大希望的依仗!

超越必死,而且必定要死在太一手中,这才能让仙道名正言顺。超越是这方宇宙孕育的先天第一,而太一则是仙道第一。不杀超越,仙道难以正名。

而原始超越,更是必杀中的必杀。

就算因系统之故,刻意的断绝了真君和太一之间的潜在联系,但从此前种种,真君如何还看不出那原始超越的来历?

如果事情不可收拾,就算先放过超越一马,太一也必先杀原始超越!

真君知道,诛杀原始超越,是太一试探幕后黑手容忍度的关键一步棋。但不论幕后黑手对太一的容忍度有多大,自此间事之后,那黑手必定会有所动作。

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一道人掌控这方宇宙,脱离他的控制,并成为这方宇宙的道祖!

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止太一。

最凶险的可能,是在某个时候,发动系统后手,诛杀太一与魔祖等人,让太一许多年努力,一朝成空。

所以,摆脱系统的钳制,至少打断系统如意发动暗手诛杀太一,就成了当务之急。

而这件事,无论是太一,还是真君,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天道圣器命运轮盘上。

天道圣器能隔绝系统的伟力,完整的天道圣器,大略才有能力压制附着在太一身上的系统。只有把系统制住,成就天道至高的奢望才能实现。

否则终有一日一场空,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命运轮盘,在真君的计划当中,是要予太一道人掌控的。天道圣器是道祖的凭证,同时也是压制系统的唯一希望。

但命运轮盘对真君而言,也是大有用处。恃之以悟道,天道圣器分明第一!

但又不能频繁的易手,否则便是不敬。因此,真君只能一次把天道圣器交给太一,而后便不能再掌控。所以在把命运轮盘交给太一之前,真君必须要尽快祭炼,持之以悟得大道!

在幕后黑手动手之前,越早把命运轮盘交给太一,越好。

真君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时光,他必须要尽快的通过这宗天道圣器,得到自己想要的。

“天一道友可在?!”

正此时,有声音遥遥飘渺,众仙回首一看,只看到一尊圣母,自霞光之中,款款走来。

永恒道人露出一抹笑容:“小妹。”

正是太冥圣母是也。

那圣母于外人当面,神色显出冷厉,正合她死亡之神的先天根脚。一路过来,阴阳显化,生死轮转,便是那本源炁异象,在她身边,也生生死死,有有无无。尤其周身一缕妙炁,隐隐有超脱之象!

众仙一看,不禁神色一变。

这分明是将入大罗的迹象!

好些仙家心里不禁一沉——那太一道人能力敌两尊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乱斗不落下风。如今他道侣太冥圣母,竟也将入大罗!

苦也!

众仙暗暗叫苦。

圣母与永恒微微颔首,只瞥了眼众仙,便把目光,落在真君身上。

真君道:“原来是圣母当面。不知圣母,有何见教?”

圣母微微一笑,冷色之中,温润如玉:“太一嘱咐于我,请我将些物件交给真君。”

言罢拂袖一挥,一个灰尘般大小的包裹,便落在真君手中。

真君感受到那包裹之中的气息,不禁由衷一笑,打了个稽首道:“多有劳烦,多谢圣母。”

圣母颔首,便不多言,自把那目光,落在远处那诛仙剑阵所在。

此时,杀气轰然散开,从中出来四尊道人,为首者不是太一,又是何人?

太一道人目光一扫,把当场情况看在眼中,信手便收起诛仙四剑并阵图,当先来到圣母面前:“你来啦?”

圣母少有露出一丝温柔之象,微微点了点头。

却问道:“事若何?”

太一也不避讳周遭仙家,道:“超越并原始超越二人,皆已身死道销。”

“那”圣母闻言,略略闪过一抹犹豫。

太一知她心中所想:“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圣母这才安心下来。

实则也是如湮灭一般,对那超越,毕竟还有些香火情。

周遭众仙听的分明,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看那太一,尤其从太一后面走来的魔祖等人,皆心中警惕。

魔祖嘎嘎一笑:“怎的?奔魔祖莫非还是个漂亮姑娘不成?”

后天大巫抬步走来,粗声粗气道:“你们几位,比那漂亮姑娘还要引人注目。”

却就来到太一身边:“吾有一事,想要请教道友。”

太一看他一眼,微微颔首:“不急,日后自有分辨。”

后天大巫早知如此,先前他暗问真君,也是这个说法,只好按捺下来。

太一道人仔细看了那圣人封印,这才洪声道:“此间事波折往复,诸位道友也是辛苦了。不过女娲娘娘有言,要保证此处无恙,须得有人镇压。不知哪位道友有心?”

八十一章 论镇封印尘埃落

女娲娘娘降下投影,施展神通将那准圣人物打回出去,又布下封印,但并非万事大吉。娘娘神通且大,法力且广,至尊至贵,然则毕竟是隔着无穷混沌跨越宇宙降下的投影,一道神通,伟力消磨,只剩二三分。

由是娘娘曾言,小千二三十载后,封印松动,便自要散去。

须得有人镇压,维持封印,才能延续时日。

此间事,众仙皆是亲耳闻之。

此前不作考虑,然此时,超越与原始超越二人皆殁,事了至此,这封印之事,便是最后一件。

想那混元金仙准圣之威,实在令人无法抵挡。而小千二三十载的时光,也没可能有人入大罗,进准圣,连升两级。

修行越是到了后来,便越是水磨工夫。就算在场有些人物,有前世底蕴,但要自太乙金仙破大罗,登准圣,也不知要多少年。

这已不独乎什么资质,根脚了,就算前世经验,也不得大用——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纠结于前世,今生又何来?

就算是太一道人和天一真君,自忖血脉神奇,根脚非凡,也不敢肯定自己能用多少时间,才能证就准圣。

大道无穷尽,皓首钻研,滴水穿石,才是正理。

能一步跳上一个阶梯,难道还轻轻松松能一步跳上山顶?能一步跳上山顶,难道还能一步登上青天?

修行是个系统的活儿,一步一个脚印才是王道。

天才也好,妖孽也罢,三年成化神,十年证地仙,但能万年成就天仙,十万年成就金仙的,都已是凤毛麟角。而金仙之后,才是大道正宗,那才是渊深入海,四顾茫然。

所以齐天大圣数百年修行,证的金仙,已能比及先天神灵。但无数年,直到盘古力宇遭劫,也仍未证得大罗,还在太乙徘徊。

可见资质之限,在宇宙限制范围之内,只在初期效用非常,到了后头,已无关紧要了。

当然,若有超出宇宙限制的资质根脚,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但即便如此,如太一和真君,血脉神奇,真灵资质难以估量,也是小千三十万年才入太乙。

闲话休提。

盖因那混元准圣威胁当头,这封印必须得有人镇压。不挡住此人,众仙难安。但这人选,便自让人为难了。

由是无论是口口声声慈悲为怀的如来老佛也好,还是要以梳理镇压诸天宇宙为己任的昊天至尊也罢,皆默然不语。

天一真君忽然笑道:“此方宇宙强者汇聚于此,左右诸位道友,皆是最顶尖的人物。然则各有各事,牵绊手脚,脱身不得。太一道友只差半只脚就要入大罗,左右也要闭关,不如请道友以镇压封印代闭关静修,道友自证大罗,我等诸位,也念道友一个好。”

太冥圣母威严,柳眉不禁微微一皱,侧目去看真君,道:“天一道友,你这话过了。这在场的诸位道友各有各事牵绊手脚,太一作为仙道第一圣地的主宰,难道就清闲了许多不成?”

太一道人自不说话,只看余者众仙。

那一干人物闻言,皆自沉吟斟酌起来。

说来镇压这封印,若无事牵绊,倒是一桩好买卖。这封印所在,乃是宇宙漏洞,若能代为镇压,宇宙本源自有嘉奖,气运气数,所得必不在少数。

然则此间事,却不能如此考虑。

大劫在即,天数将定,众仙无不为此为算计忙碌。若无上三教力压当头,无太一修为高深,无太一与赤混魔祖等表露出来的亲密关系,怕是镇压这封印的事,抢着也有人作。

但坏就坏在太一这里。

上三教本就势力广大,力压诸多教门,如今在诛杀原始超越和超越一役之中,更是同气连枝。尤其太一,将证大罗,甚至此前与堪比大罗人物斗法也不落下风,若不绊住他手脚,使他放开了,大劫之中,余者教门如何存活?

正是此消彼长——便譬如如来老佛请缨镇压封印,他那佛门便就少了主心骨,说不得一盘散沙,为人所趁。而他镇压了封印,自便没了太一的事。如此,太一便空出手脚来。佛门少了主心骨,太一却空出手脚,这定天数的大劫,说不得第一个就要拿他佛门开刀!

便是他镇压封印,得了气数,待他出来,佛门崩毁,门下一人也无,那还有什么意义?

这要作天道至高,便则要自家教义,成为宇宙主流。教门都没了,怎么成为宇宙主流?

当然,或说鸿钧道祖在证道之前,也不曾立教。但须得知晓,鸿钧第一个成圣,于是才有那先机。如来老佛可不敢保证镇压封印的气运,能让他第一个成圣!

如来何等人物?要成天道至高,道祖尊位,自是所愿,但必要的条件,他却还没有。若他得了此方宇宙的天道圣器,他也敢抛弃佛门,转而来镇压封印,有信心第一个证道成圣,就像鸿钧道祖一样,早早得了造化玉碟,所以才能什么都不管,只管修行,证道之后再来。但可惜,他没有。

甚至在场的许多仙家,都还不知此方宇宙的天道圣器,到底是什么模样。

此前的宇宙之心,倒是让众人有所猜测,但天道圣器可不会把这四个字刻在表面上。那宇宙之心的的确确是一宗宝物,但要说是天道圣器,也不一定。

而且这宝物还落在了天一真君的手中,与其余人无关。

所以便自纠结。

镇压封印,可得气运加身,但却要冒着到头一场空的风险。而不选择镇压封印,那这气运却要落在别人身上,又自不愿了。

于是天一真君提出让太一道人镇压封印之事,倒是让许多仙家动心了。

把个太一,拘束在这里,虽然太一教门仍强横无比,但太一毕竟才是主心骨。少了太一,太一教门便少了一股子心气。

至于将证大罗的太冥圣母,在众仙的心目中,远不如太一道人的威胁来的大。

至于赤混魔祖等人,要说神通法力,与他等也只在伯仲之间,没甚好怕的。

这一想,倒是让所有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于是如来老佛喧了个佛号,稽首道:“真君所言甚是。”便对圣母道:“太一道友乃是此方宇宙仙道之开辟,仙道第一人。无论身份地位,镇压这宇宙疏漏,乃是义不容辞之事。”

“然也。”昊天至尊也笑道:“况乎镇压封印,自有气运加身,说来也是一桩好事。”

“太一道友将证大罗,也好趁此机会,以镇压封印代替闭关,说不得能更早一步。”云中子也笑眯眯道。

其余众仙是连连颔首,称赞不已。

唯那后天大巫,连连冷笑道:“真是一帮子虚伪的混蛋。”

众人只当听不见,不予理会。

都是老谋深算,脸皮比宇宙胎膜还厚的人物,哪里会在意这点讽刺?

八十二章 曲终人散劫将开

天一真君笑呵呵的听着众人规劝,好似个个为太一好,个个为太一考虑,把个太一夸赞成了救世主,好似少了他这封印便就不行了。

圣母是气的柳眉倒竖,正要开口呵斥,真君说话了:“道友意下如何?”

真君和太一哪里不知这一众仙家心里所想?然此事,对太一来说,利大于弊,反而是太一和真君早早就计较好的差事。若有人要争,太一还不愿呢!

只是不愿落人口实,须得此事,从其他仙家口中说出,才能不为人诟病。

他等提议,正中下怀,因此,太一怎会拒绝?

不过这推辞嘛,还是要推辞的,就见太一微微皱眉:“这镇压封印,不独乎一人之事,乃是宇宙之事。众位道友皆是此方宇宙人物,说不得都要出些力气才好。依贫道之见,不若我等轮流镇压,可好?”

又道:“便自一人三十载,谁也不耽误。”

老佛一听,连忙道:“道友此言差矣。那窟窿之中,端端一尊混元准圣,贫僧等人不过太乙金仙,修为浅薄,万一镇压不住,岂非坏了大事?只有道友,将证大罗,修为远超我等,才是良好人选,此乃天意,道友勿要推辞。”

“是啊是啊,太一道人仙道第一人,何必推辞呢?”

“道友,辛苦啦!”

太一面色不虞,见圣母将呵斥出声,伸手把她拦住,好片刻功夫才道:“诸位道友的心思,贫道已知之。我太一教门上下,历来以平和自然为怀,却不料诸位道友却当作威胁,实令贫道心中忿怒。诸位道友这般误会,贫道若不从此事,怕误会更深,难以解开。罢了,这封印镇压,贫道一力担之!”

众人闻言,心头一松,随即皆心有羞臊。

云中子道:“道友大能,当担大事,却是我等有愧于心了。”

然后稽首一礼:“贫道无颜面对道友,告辞,告辞!”

如来老佛也喧开佛号:“阿弥陀佛,道友,贫僧告辞。”

余者众人,皆各稽首,一一散去。

最后留下太一道人及赤混魔祖等三尊化身,太冥圣母、永恒道人、天一真君及镇元大仙。

不相关人物,皆已不见,真君便自稽首,道:“再要谢过圣母为贫道寻来石板碎屑,此中恩义,贫道铭感于心。”

圣母哼了一声道:“此乃太一吩咐,你不必谢我。”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圣母不必生气。镇压封印之事,乃我所求。正是求之不得,天一道友提起,正中我下怀,我谢还来不及呐。”

永恒道人一旁犹豫片刻,道:“然则师兄,你若镇压封印,被牵绊手脚,说不得那些人物就要兴风作浪了。”

太一笑道:“无妨无妨。圣母将证大罗,也就在二三十年之内了。又有永恒师弟你与湮灭师弟襄助,加之魔祖、天帝和太鸿道友三人从旁策应,以我上三教底蕴深厚,料那诸般人物如何兴风,也翻不起浪花来。”

又看向真君:“天一道友也不会袖手旁观。圣母,师弟,且放心便是。”

永恒闻言,不禁看了众人一眼,只暗道自家这师兄,不知局部多么甚远,实在令人心中震撼。如今越来越多秘密浮出水面,就越使得永恒心中震撼。他从来不曾想过,上三教,竟能同气连枝!

“何况此间事,劫数总要引发,天数总要定下。他等忌惮于我,若我不被牵住手脚,反倒让他等计较深密,更难应付。我若被牵住手脚,他便以机会将至,且不会浪费时间,很快就要率先发难。此正是我所期待之事。我若一力强压,他自不服,若他先发难,便自再无理由不服于我!那天道至高,方能非我莫属!”

一旁久不言语的镇元大仙不禁连连点头:“此堂皇正大,才是天道至高!”

“大仙谬赞。”太一混不在意,笑道:“我只愿令人新服而非口服也!”

圣母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一人在此镇压,他等若发难,牵住我等手脚,再来针对于你,又该如何?”

这也是破绽。

太一道人虽然强横,有大罗伟力,但那诸般教门若真要下死力来对付他,总归是有办法的。他又不是圣人,万劫不磨。

却见太一摊开手掌,掌心一团杀气,其中一卷阵图,四口宝剑,正在沉浮:“我有诛仙剑阵傍身,他自来多少,任凭手段,我也不惧。”

圣母这才颔首不语。

真君道:“太一道友,那件宝物,我须得借用些时日,不出小千十载,再来送还。”

太一自知真君所言宝物为何,点了点头:“道友自处之。”

真君这才稽首:“那便告辞了。”

镇元大仙也打了个稽首:“告辞。”

两人便自离去。

随后魔祖与天帝齐声道:“道友只管放心镇压封印,获取气运。有我二人在,必不使那诸般人物心想事成。”

便也离去。

太鸿道人一言不发,打了个稽首,也自走了。

见这一干人物皆自散去,太一道人这才放出一口大钟,从总跳出湮灭道人来。

永恒和圣母这才知晓湮灭竟在太一身上。

太一把混沌钟交给湮灭,道:“师弟,此前所言之事,请师弟务必办妥。”

湮灭道:“师兄放心便是。”

便自也走了。

圣母才依依不舍:“你要镇压这封印,不知要多少时光?若事急,弃了这封印,可会坏了大事?”

太一道:“这封印弃不得。我要证天道至高,便要从一而终,非得彻底解决此方宇宙隐患不可。如此,才能得到宇宙本源的彻底认可。”

他看着圣母,认真道:“因此,无论下界宇宙之中,有何大事发生,我皆不能擅离。除非我能彻底镇压那准圣,否则决然空不出手来。况且除此之外,还有些隐患,使我不得不全力以对。圣母,教门之事,须得你助我维持下去呀!”

圣母默默的点了点头。

太一又对永恒道:“师弟,我彻底解决隐患之前,无法擅离出手。教门之中,诸般大事,还要师弟多多担待。待吾证道,师弟自有好处。”

永恒自是颔首。

待得这二人联袂离去,这本源秘境,便自只剩太一一人。太一四顾,眼神混沌,良久长叹一声,纵身一跃,跳上那世界树,盘膝坐下,周身道妙纷纷涌出,与那封印接连一体,随后闭目,仿若古石。

第一章 事起三元星

正是:红花绿叶相映衬,碧水澜波静流烟。

鸿鹄一排南来,白鹅掌拨清波,翠柳丝绦条条,烟霭袅袅升天。

却不是春光好时节?

大略在三元星,高楼大厦少见,乡间野趣还多。

十八年前,一场莫名其妙的变故之后,人们才发现,这颗星球变得陌生了。所有人的思维,似乎停顿了那么一瞬间,待得回过神来,一切原本熟悉的文明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一切仿佛回归到了这颗星球的上古时期,植物和动物,占领了这个星球的一切空间。

人们猝不及防,茫茫然不知所措。

好在有天一道场的上仙们,在他们的主持下,智慧生灵用了三年时间,重新夺回了这个星球的控制权。又用了三年,仙道体系重新完善,人们才能再次走出这个星球,进入宇宙星空。

到那时,陆陆续续从星空中传回来的消息,才让人们知道,一切的一切,并不独独发生在三元星。尤其在星际传送法阵体系完善之后,也就是第十个年头,各个生命星球上的人们通过交流,才了解到,整个大熊座超星系团,乃至于周边好些个超星系团,似乎都重新来过。

原有的一切文明的痕迹,一切外道科技的痕迹,都被刷新抹除了,人们的记忆还在,但所有现在呈现在人们眼前的,都不一样了。

仙道重新在这片崭新的星空中发展壮大,速度极快。

从变故的第三年开始,一切稳定下来之后,三元星上所有的天一道场同时开始大规模招收弟子。

三年一次,距今已经过了五次,今年该是第六次了。

湛蓝的天空中,一排鸿鹄飞过,忽而一抹遁光在天际闪过,落在了这个村子的外面,显露出一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修士。

这位修士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嘴皮上下巴上,还只些微绒须。他面目英挺,身材颀长挺拔,眉宇间锋芒毕现,骨子里透露出一种高傲。

其名越超,道号元一。

十二年前,也就是在他六岁的时候,参加了最近一座天一道场的弟子考核,因天资非凡,被道场的院主收为亲传。

十二年过后,他以令人无比侧目的修行速度,证就元神,成为有记载以来,修行速度最快的一位修士,并得赐号:元一。

天一道场是天一真君座下,大熊座三圣开辟的仙道教门,尊天一真君为祖师,大熊三圣为开创者。每一座三圣势力范围内的生命星球,最少都有三座天一道场,如三元星这样的大星,有九座到场别院。

别院下的弟子,炼就元神证得化神境界,便是第一个坎。成为化神修士之后,这些弟子便就要去三圣界,于总教录入名目,立下魂灯,并分发命牌,传授更加高深的修行法门。

实际上如今宇宙中的各大教门,大略都是如此,化神境界是入道第一个坎,第二个便是天仙境界。三圣座下天一道场的修士,待得证就化神,自于三圣界觐见三圣,若再破天人之限,证得天仙,便要去天外第一大千世界,觐见天一真君。

从此便是真君座下的仙家人物。

元一资质超凡,根性深厚,十二载证化神,相传比那仙道第一圣地如今的掌教至尊,早已证得不朽金仙的伏皇仙尊还要快出许多。由是为道场长辈所看重。

加之又年轻气盛,自是锋芒毕露,傲骨天成。

不过元一修行快速,也并非只因其根性深厚。勤修苦练,必不可少。他自根性资质超凡,又不惰怠,快速修行又能夯实根基,能有如今这一番成就,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只是根性超凡,却怠慢修行,怕是也难得长辈看重。修真了道,是无数年的事,不在一时之间。天才人物如过江之鲫,稍稍有所怠慢,道途便是渺茫。这样的人,许多年下来,屡见不鲜。

因此他傲归傲,却仍然能得同门尊敬,得长辈看重。

不怕天才妖孽资质好,就怕资质好还勤勉踏实。

这样的人物,成道的几率,才大。

这十二年来,元一勤于修行,少有归家探亲。十二年,也只二三次。

天下无不孝的神仙,修行并非要修的无情无欲,那是旁门左道。求的一个真我,非是把自己炼成石头。神仙也有情,神仙也有欲,神仙也尊道义,神仙也有亲情。

元一傲归傲,勤修苦练的同时,自也是时刻记着家里的父母亲人。如今证得化神,将要去三圣界觐见三圣,宇宙广大,前途渺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家乡,再见父母。

于是便要在前往三圣界之前回来一趟,与父母相聚,以解思念之苦。

站在村口,溪边柳树之下,元一举目四顾,心里多有怅然。恍然还记得十二年前,穿着开裆裤,与左邻右舍的小孩儿们在这里玩耍,下河摸鱼,上树掏鸟,是何等的无忧无虑。

然人之为人,终归是要成长。而成长的代价,是失去。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修行,目的不正是为了返真么?去除一切挂碍,得大自在大逍遥,与那孩提时代,岂非异曲同工?

正有村人从村口出来,扛着农具,大略是要下地劳作。

仙道体系的范围之内,农夫有极强的重要性。尤其在那次变故之后,星球的环境重归上古模样,使得天地元炁异常活跃。因此,仙道体系的一条根基,便扩散开来。那便是灵植的种植。

因为天地元炁的活跃,使得灵植能够在绝大多数的地方生长,收获。因此,道场的上仙们为仙道体系的壮大和普及计,便开放了灵植的种植,农夫们就承担了这个职责。

在十八年前,因为天地元炁的惰性,使得灵植只能在有聚灵阵法笼罩的道场之中种植,外界根本无法种植灵植。因此那时,灵植的种植,都是直接掌握在仙道别院的手中的。

很少会流落出来,因为那是筑基、炼炁这两个阶段的低等修士的生活必需品。

第二章 一元子归乡

如今天地大变,元炁活跃,灵植便能推而广之,普及开来。这样一来,又推动了仙道的发展和普及——普通的凡人都能餐餐灵谷,顿顿灵菜,可以料想,这样的饮食状态下,仙道体系的普及,会有多么迅速。

实际上,如今整个宇宙,天地元炁都变得异常活跃。灵植的普及和推广,使得仙道的普及愈发根深,较之于十八年前,宇宙生灵的平均生命层次,至少提升了一个档次。

无论是智慧生灵,还是非智慧的生灵,皆是如此。

就拿三元星来说,变故之前,这里也是仙道繁盛。但绝大多数人,毕竟没有修行仙道的根系,不要说走上仙家大道,便是能在普及开来的筑基拳法这一道上有所成就的都不多。

绝大多数,在修行了普及拳法之后的人们,也就锻体筑基的二三层左右,这是常态。

而如今,十八年的现在,十岁的孩童,如果没有筑基二三层的修为,那都是废物中的废物,是极少数的,先天所限。成年的智慧生灵,平均都有筑基六七层的修为境界。

个个都是力大无穷,个个都得长寿,无病无灾,直至自然死亡。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炼炁境界的修士层出不穷,较之于十八年前变故之前的时代,增长了至少十倍以上。而筑基有成,已经成为自然而然的事了。

按照这样的发展状况,一代代的优化,只要天地元炁一直活跃,灵植根基不损,那么宇宙生灵的平均层次,还会提升。

也许数万年过后,婴儿生下来,就有筑基五六层的境界,能跑能跳。成年生灵都是炼炁境界的存在,个个会法术,人人入道门。

到那时候,仙道基数增长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如今还是人人仰望的化神修士,也变得满大街都是。返虚地仙不再是少数,天仙都能满天飞了。那才是仙道盛世。

从村口走出来的是个青年——或者说,因为筑基的普遍性,人们少了病痛之灾,个个身强体健,寿元大增。五六十岁,也只是青年而已,八九十岁的,也只壮年。

这人一眼看到村口的元一,先是有些疑惑,随即擦了擦眼,叫道:“是小超啊!”

好歹这些年元一回来过几次,上次是三年前,距离现在并不久远,模样变化不是很大,被一眼认出。

那人几步走过百多米的距离,来到面前,上下打量,欢喜不已,连连叹道:“真是长大了,都这么高了。”

元一有些尴尬。

从好几年前开始,道场上下的同门和长辈,就没人再把他当作少年看待。如今乡亲父老,却仍是原本音容笑貌,让他亲切的同时,的的确确,有些尴尬。

不过元一虽然有骨子里头的高傲,但从来不在乡亲面前展现,呵呵一笑,道:“石伯,我父母呢?”

“哦哦!”石伯这才一拍脑袋:“你看我,这一激动都忘了!你快去后山罢,你父母应该都在后山的灵参园里。早上我好像看到他们去后山了。”

“谢谢石伯。那我去后山了,稍后有时间,到我家里来侃侃。”

“好好好,你去,你去吧。”石伯摆了摆手,笑呵呵的看着元一进村去了。

口里啧啧道:“这孩子,真有出息。”

他原本是要下地里去侍弄灵植,这会儿没心思了,想了想,又回村里,一阵宣扬,大家伙都知道越超回来了!于是聚在他家门口,就着这事儿,一阵子闲侃。

不一会儿,就看到越超和他父母一同回来了。

众人一看,嚯,那一个了得,乘云驾雾哇!

众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村长嘴里的烟斗都掉地上了,叫道:“好小子,成化神真人了?!”

成就化神,便有尊位,为人尊敬,称为真人。

“真是化神真人呐!”众人一阵惊叹,有人道:“我听说,只有化神真人才有腾云驾雾的本事哇!”

“真是了不得呀!这小子,一晃眼,好像还是昨天,光屁股毛孩,如今都真人了都!”

村长惊喜难耐:“咱村儿出了化神真人,一百年不用上税!”

村人们才反应过来,一个个都惊喜莫名!

如果说凡人政治的时候,是经济挂帅。如今仙道威凌,自是修为挂帅。某个地方,每三年的仙道普及程度,亦即是筑基平均水平,炼炁境界修士的多寡、乃至于化神修士的诞生,甚至地仙的诞生,才是当地凡俗政权主掌者最关心的事。

就如这个村子,突然出了个化神修士,还是如此天才人物,那么在各个方面,都会有极大的政策倾斜。税收只是第一个,还有零零总总的一些特权,这个村子的人们,都会享受到。

可以说,村子里诞生了一位化神真人,未来五十年,都能过得更上一层楼!

腾云落地,越超的父母是笑的合不拢嘴,与越超一起,和大家伙打招呼。

村长道:“越超如今是化神真人了,大家伙要尊敬!”

越超可没有在乡亲父老面前摆谱的心思,连忙道:“村长爷,您就别寒碜了。乡里乡亲的,说那些干嘛呀。”

如果有同门的师兄弟看到越超这模样,绝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在道场里,越超的高冷是人所周知的。谁见过他如此温言细语?

实际上,修士与其诞生地的关系,这些年来,一直在发生变化。最初的时候,仙道确立的金字塔顶端地位,但修士还是少数的时候,所有的修士,就算是修行不成,只得出师下山另谋生路的,也高傲的紧。

可随着仙道的普及,上仙这个字眼,变得不那么扎眼,修士越来越多,不再令人惊奇之后,关系就逐渐拉近。很多年前,还有修士就这方面产生过辩论。

论题,就是天下无不孝的神仙。

内容主要争辩的,就是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关系。

虽然修士反掌之间,可以覆灭无数生灵,高等的修士灭掉一个文明,也只在一瞬间。但并不代表修士就一定要把这种高贵淋漓尽致的表露在外。

修士毕竟出自凡人,忘本不忘本,这就是争辩的核心所在。

当然,这个论题,至今还没有得到明确的论证。不过修士和凡人之间的关系,的的确确,拉近了许多。毕竟,如今就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也几乎都有修士的存在,修士的痕迹,遍布每一寸土地,与整个凡人社会,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再不复多年以前那种泾渭分明。

当然,这只在修士修行的初期阶段,至于入了返虚地仙的修士,最少也是千八百年的老怪物,而且要么在外游历,要么闭关静修许多年,这方面又淡了,自又不提。

第三章 离家归道场

人的关系有亲疏远近,仙家修士,上到一教至尊,下到炼炁化神,对他们来说,永远是帮亲不帮理。帮理不帮亲,只存在于无可奈何的时候。

所谓护短,无非如此。除非护不住了。

低等修士可以作常人态亲近家乡父老,但却绝不是挽救众生,对众生一视同仁的救世主。

至于万物为刍狗,太上忘情,连家乡,连血脉关系,都不在意的心态,至少证道成仙之前,少有修士能够作到。

时间才是改变这一切的关键所在。

活的长久了,沧海桑田了,对仙人来说,他的家乡,他的父老,他家族血脉的后辈,在时光之中逐渐消磨,最终变得陌生,直至于消散。到那时,万物生灵,在他的眼中,终于没有了区别对待。

圣人不仁,不是不仁,是一视同仁。

太上忘情,对元一这样的小修士而言,还是极为遥远的事。就算许多年后,他淡忘了家乡,湮灭了过往,实际上对他的家乡,也没什么影响了。

毕竟,在现在,他的村子,他的父老乡亲,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好处。而这个好处,至少是五十年,足够了,不是么?

在低等的生命层次的生灵中,他心中的家乡,局限于出生和成长的地方。但登上大道的高等修士,何处不是家?对圣人来说,这个宇宙,就是他的家乡。

一见面,自是鸡毛蒜皮,一阵闲扯。

就在元一家的小院子里,说一说父母的辛苦,说一说这几年的变化,或是有些可笑的事,或是一些可悲的事。或与儿时的伙伴聊一聊,却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或凝视一下儿时的爱慕,也变得陌生了。

时间永远都在走,就算仙家大能逆转了时间,使得宇宙一切都沿着时光回溯,就算是回到宇宙诞生之初,但时间终归在他自己的心灵里,留下的了印记。

好久,人们才散去。

一顿饭,吃的也是和和美美。

但到最后,终归有些话,还是要说出口的。

“父亲,母亲,我这次炼就元神,院主已经上禀三圣界,不日我将去三圣界拜谒三祖。”元一犹豫了一下,道:“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

老父倒是看得开,笑呵呵道:“你去,你去。事关前途,怎么能耽搁呢?你放心,我和你母亲会一直好好的。你这回成了化神真人,我们也跟着享福,没事的。”

老母亲则分外不舍:“听说三圣界很远,你们这些修士对日子又没个计较,千百年都见不着人影。我和你父死了怕都没人送终哇。”

“头发长见识短。”老父亲呵斥老母亲:“儿子有前程,高兴才对。我们两把老骨头,平平和和的有什么不好。这小子在家里还闹的紧。”

又对元一说:“你自去就是,要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没时间也不用担心。”

老母亲自是无言。

一家三口,就沉默下来。

正这会儿,外面传来喧哗,元一受不了这种气氛,连忙出门一看,正是张灯结彩一队人马敲敲打打进村了。

正奔自家这边来呢!

村长跑过来:“州里的喜报到了!”

元一这才恍然大悟。

前面就说了,对凡人政权而言,其下辖的治区,仙家修士的多寡、成就的高低,关乎着他们的政绩。仙道别院会对其进行奖励。对修士诞生之处的各种政策倾斜和优惠,就由此而来。

所以这种报喜的队伍,从十八年前变故之后的第六个年头,就开始成型,并逐渐演变成为了一种规矩。

这是长脸面的事。

对修士本身而言,这不算什么。但就像元一一样,他在乎自家父母。给自己的父母长脸面,是他由衷乐意的事。或者说,是所有低等修士都乐意的事。

于是自是一番欢天喜地不提。

翌日,越母早早起来,欢欢喜喜的作了饭菜,但一直不见元一出来,抱怨几声,就要去叫他起来。却一旁在门槛上蹲着的父亲,把她拦住:“别叫了”

越母自是不理,但打开房门一看,里面空荡荡无一人。

只那床头柜子上,一个瓷瓶压着一封书信。

越母如遭雷击,眼睛一红,眼泪就下来了。

“别哭了。”越父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翅膀硬了,自然要飞,就像天上的鸿鹄一样。你该高兴才是。现在偌大的一个州府,几万里方圆,谁不知道你的大名?有史以来修行最快的化神真人的母亲,听听,这是多大荣耀!”

“我就要我儿子”

“他又不是不回来。”越父喝道:“再怎么着,那些修士再是无情,我们作为父母的,给了他骨血身躯,他也忘不了。老婆子,往好处想。万一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仙了,一人得道,我们要是还没死,那你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你这个死老头。”越母又哭又笑:“他是我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舍得?我生他又不是为了他成仙带我们升天!”

越父也呵呵笑了起来:“行啦行啦,后山的灵参还要除草,今天还有的忙呐。”

其实在昨天夜里,父子俩就好生聊过。

越父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就要离开。但正因为不舍,才天不亮就不告而别。

而此时,元一已经到了天一道场。

对于化神境界的真人而言,十万八万里的距离,根本就不是个事。真要赶路,直接穿梭虚空,盏茶功夫都用不到。

化神境界,已经是完全有别于凡人的境界,是超越了普通维度的境界。已经涉及到了空间力量的粗糙运用。

三元星是一颗大星,面积非常广大,有九座天一别院。元一所在的这座别院,在这九座别院中,并不突出。不过如今,出了元一这样一位天才人物,自然使得这座别院水涨船高。

院主心中那高兴,自是无以言喻。

就好像凡俗政权,因为其下辖的治区诞生了元一,所以会得到别院的赏赐。而别院因为培养出了元一,也会得到三圣界的赏赐。

只待这次元一去了三圣界,得了三祖接见,赏赐就要下来了。说不得他这院主还要更进一步——对于修士而言,更进一步不是单纯的地位——三圣界对座下别院的赏赐,在法门,在法宝。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四章 遵遵有教诲

“此番你并非独行。”

院主是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面目平和淡然,双手藏在宽大的袖袍当中,背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悬崖边上,正俯瞰崖下翻滚的云海。

远处的日头升起,红霞照耀,云海绚烂,如同一片燃烧着的火海,映照的漫天通红。

元一恭恭敬敬的站在院主身后,闻言不禁问道:“师父,难道还有其他别院的同门,也成就化神真人了?”

院主呵呵轻笑:“自然不止你一人。只是唯独你,才是十八年变故之后,整个天一道场第一个成就化神的新生代弟子。”

元一闻言,微微一怔,不禁道:“倒是弟子想差了。”

虽然说十八年前一番变故,但原本天一道场的修士,却多数还在。有的十八年前就已经是炼炁后期乃至于圆满境界的修士了,这十八年过来,成就化神,也是自然而然。

元一原来想的,局限于新生代弟子,心里忽视了老辈的弟子。

“此次包括你,整个三元星天一道场,有三人在最近三年内炼就元神。”院主道:“明日,你三人在三一道场相见,随后自有三一院主送你们去三圣界。”

九大别院,以三开头,从一至于九。三一道场,便是三元星九大别院的第一道场。

“三一院主神通广大,早已有地仙修为,你见了莫要造次,须得恭敬。”院主嘱咐道。

“是,徒儿知道了。”

元一听自家师父说三一院主有地仙修为,也不禁心生敬仰。但也仅此而已。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自十二载成就化神,返虚地仙在他眼中,也是囊中之物,早晚必证之!

院主微微颔首,叹道:“你天赋根脚,极为了得。放眼宇宙,怕也没几个能与你相提并论。十二载化神,连那第一圣地太一教门掌教至尊的伏皇仙尊也不及你呀怕是唯有我们祖师天一真君,太一教门的太一至尊等人,才有这般根性。然则为师还是有话要对你说。”

院主转过身来,看着得意高徒,缓缓道:“宇宙之大,难以计量,天才之多,如过江之鲫。你虽独树一帜,然则大道渊深,且行且谨慎,如履薄冰,才是正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话你要牢牢记住!”

元一心悦诚服,躬身一拜:“师父教导,徒儿永远铭记于心。”

“这就好,这就好哇。”院主道:“你明日去了三一道场,见过另两位同门,谒见了三一院主,下一站将是熊心星系。整个天一道场下辖星域的新生化神修士,将在彼处集结。是时便有三圣界的前辈上仙降临,把你们带到三圣界去。”

元一仔细倾听。

“三圣界呀”院主长叹一声:“为师证得化神之时,也去过一次,那才是真正的仙家洞府。教中的前辈真人,仙家人物,皆在彼处。机缘遍地皆是。你若有缘,能得同门上仙看重,传授仙家法门,以你根性,彼时前程广大,就在脚下。为师根性浅薄,能在千年内证得返虚怕已是极限,那大道之路,就要寄托在你的身上啦。”

又道:“以你根性之深厚,若能得三祖看重,收为弟子,那便再好不过最好是祖师真君从天外降临,那才最好不过啦”

元一不禁无语:“师父,祖师真君高居天外,临凡怕是不易”

“梦想,梦想知道么?万一实现了呢?”院主狠狠敲了元一一下:“若你能入祖师真君门下,下次为师见了,还要叫你一声前辈。”

元一更是无语凝噎:“师父,别作白日梦了。”

“滚!”

三一道场果然不是自家道场所能比拟!

元一举目四望,这三一道场,无论是元炁浓厚程度,还是护山大阵的玄妙,无论是道场中的资源,还是建筑的灵光,都不是自家道场可以相提并论的。果然,三元星道场之首,是名不虚传。

他这些年来,闭门苦修,连自己老家都少有回去,也不曾来过三一道场,这还是初次见面。

“师弟是第一次来三一道场?”

旁侧一尊女修,见元一模样,不禁笑道:“三一道场是名副其实的三元星第一。三一院主是九大院主之中修为最高的前辈,三元星护星大阵的核心,也在这里。任何方面,都远超其余八座别院。”

另一尊面带微笑,身形稍显胖大的修士也笑呵呵道:“实际上三一道场是超然的。我们其余八座别院,算是三一道场的下属别院。”

元一闻言,不禁疑惑:“可我听说,三元星系的护持大阵,核心是在恒星上。而且为何此次,只我与师兄师姐三人化神?难道三一道场没有杰出的弟子?”

女修和胖大修士不由得笑了起来。

女修道:“你还年轻,很多事大概不太清楚。三元星系的大阵核心,的确在恒星上。但你却不知,恒星阵眼也是三一道场的前辈们一直在镇压维护。而且三元星系的护持大阵,有两个阵眼,一阴一阳。”

“哦!”元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东流师姐解惑。”

东流道人微微一笑,表示不必。

胖大道人随之笑道:“至于三一道场为何此番没有化神真人与我等一道,盖因三一道场地位特殊,他们诞生一位化神修士,便即刻送到三圣界,勿须等我们。”

元一哑然失笑:“原来如此,多谢尚显师兄。”

东流笑道:“师弟也不必介怀。三一道场地位特殊,但职责也重大。”

元一道:“师姐说笑了,师弟并不介怀。三一道场既然有条件,自然不会放着不用。”

“理解就好。”胖大的尚显道人笑道:“实则也就早晚而已,晚也晚不过三年,不足挂齿。反倒是晚一些还是好事。曾有三一道场的师兄抱怨,连家里的一些事都还没处理好就要去三圣界,牵肠挂肚。”

元一笑了起来,他对此是深有感触。

说来他此番,也是将将证的化神便要去三圣界,不像眼前这两位,比他早一些,时间更充裕。

“师弟是天才人物,此番去了三圣界,机缘广大。我与东流师妹自修行至今,已逾百年。十八年变故之前,我便已是炼炁圆满,蹉跎到如今,才堪堪证得化神。想想也是心中郁郁,不知道途止于何处哇”

东流也感触颇深:“我等皆三元星所出,日后还要师弟多多照顾啊。”

元一笑道:“师兄师姐高看小弟了我今年才十八岁,经验贫乏,日后说不得还要师兄师姐多多提点。”

三人皆笑了起来。

第五章 金玉良言教条中

元一虽年轻,过往时间又多在修行上,但并非单纯。

不说有自家师父时刻提点,单单道场中,师兄弟同门之间,也有明争暗斗。要说心眼,他虽高傲,却并非没有,反倒颇有深虑。都炼成元神了,念头一动,皮面的一些东西,还能看不透?

东流和尚显这两位,是看他根性非凡,前途远大,刻意结交。否则哪能一见面就如此亲切?便同是天一道场的弟子,也毕竟有亲疏远近之分。

不过元一并不拒绝。

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他修行为重,在很多方面,的确没有什么经验。像东流等人,都是活了过百岁的人物,这阅历经验,能甩他八条街。

元一自忖,日后修为进境,必定能将这两位同门飞速甩开,但他们二人身上,仍然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三人一大早就到了三一道场,有迎客的道人把他们带到这里,眼看日头已经三丈高,终于有修士过来了。

“三位师兄师姐,院主召见。”

三人不敢怠慢,于是随这道人一路便到了三一道场的后殿之中。

入的殿门,抬眼看见一个中年面孔的道人,正盘膝坐在天一真君像神龛下的蒲团上。

这道人满身平平无奇,却自有一股道韵,渊深晦涩,细细感应,不禁令人高山仰止。

三人顿知便是三一院主当面,不敢有丝毫不敬,连忙稽首,躬身一拜:“弟子等见过院主!”

三一院主微微一笑,拂动宽大袖袍:“都坐罢。”

于是各自两侧蒲团落座,正身守心,眼观鼻鼻观心,打起精神。

院主便道:“尔三人便是这三年以来,除开我三一道场之外的新晋化神真人。依着门规教律,新晋化神真人当往三圣界,拜真君祖师,谒三圣三祖。”

院主先是稍提一句,公事公办过后,才笑道:“炼炁圆满千人,均而有一人成化神,实也是殊为难得,非俊杰而不能。然化神境界只是我辈修士入道第一步,大道渊深,莫可揣度,化神有九重,数千人中,也只得有一人能堪破返虚,证那地仙。地仙之中,三劫死者无数,能证得天仙,乃是侥天之幸。然则天仙,也只大道第二步而已,还有真仙,还有金仙,还有太乙,还有大罗。修行之人,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尔等虽是俊杰,却也须得紧持己身,谨记不能怠慢分毫。”

这话虽是教条,但也是金玉良言。

修行不是工作,而是修士一生的所有。关乎生死,关乎一切。

元一证就化神,原也是颇为自傲了,然则此时,院主一番话,分明似乎专门说与他听的。一时之间,如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心里骄傲的火焰,不禁被浇灭许多。

“多谢院主教诲,弟子等必牢记于心,不敢或忘!”

院主点了点头:“如此,尔三人便去罢。传送法阵处自有弟子候着,去了熊心星系,彼时有诸多星域,万千新晋真人汇聚,皆各有非凡之处,若能谦虚相交,未必没有收获。”

最后提点一句,院主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

三人自出后殿,在三一道场一位修士的引领下,便来到了传送法阵前。

想那当初,太一教门立起星际传送体系,也是颇费功夫,用了不少年成才把这星际传送体系搭建完满。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太一教门修士,最顶尖的人物,绝大多数都只化神境界,人数又不多,因此颇为劳苦。而今天仙也不稀奇了,以其大能为,要搭建星际传送体系,那是再简单不过。

这等传送体系,多方便与民间与低等修士,对于高等修士,说来也没甚大用。

三人走上传送阵盘,只见灵光一闪,皆已消失不见。

传送之奥妙,无非空间、维度之妙。

对证就化神的修士而言,并不十分稀奇。元神既成,便能堪破一些维度,影响到空间的力量。因此传送一发动,便觉周身流光溢彩,有不小的压迫力。实际上,传送的越远,这种来自于空间和维度的压力就越大。而那种最适合普通人的传送阵,往往只在河系内部传送,距离很短。如修士所使用的传送法阵,皆能跨星河,乃至于跨超星系团传送,没有一定的修为,是承受不起的。

三人催动法力,护持己身,还能稍稍交流几个眼神。

传送之迅捷,即便自三元星至熊心星系,其间跨越了数个河系,无数光年,也最多半柱香的功夫。三人静心按捺,半柱香便已过了一半。

“我听师父说,我们天一道场占据的星域范围,包括了大熊座在内,有四座超星系团。”元一目露神光,一边探出神识,细细的体味着传送的奥妙,一边与东流、尚显神识传讯道:“每一座超星系团都有无数个生命星球,就算每三年每个星球只二三人,加起来也是个了不得的数字。不知道这次去了熊心星系,能看到多少新晋同门。”

尚显微微一笑:“原本我们天一道场只有大熊座一座超星系团,不过十八年前变故之后,突然周边三个超星系团,也被三圣纳入道场门下。单单大熊座超星系团,就有百万以上的生命星球,当然,绝大多数都比不上三元星,有的星球三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化神真人。但基数毕竟大,就算平均每三年每个星球只一位化神真人,也有百万往上了。四座超星系团,那至少是四百万往上,千万都不见得多。”

东流真人也道:“教门占据的星域越广,随着时间的增长,底蕴就会越来越深厚。可以想象,第一圣地太一教门,每三年新晋的化神修士该有多少!”

元一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今日听来,也不禁为之惊叹。

宇宙广大,无奇不有,修士如过江之鲫。他想到自己修行迅速,天资非凡,但比及这么大基数的修士群体,一时间不禁心中傲气,又被打压下去一些。

不过毕竟有傲骨。修士虽谨慎持身,但心中的信念,却不能短一分一毫。没了信念,修行之路大概也要到头了。

傲气短暂压下之后,随之冲天的豪气又升腾起来——你那亿万修士,那又如何?我自行我道,必不比任何人来的差!

三人一时沉默,却陡然之间,前方虚空和维度的夹缝之中,突然有一抹巨大的阴影正在靠近!

三人同时看见,随之不由一惊!

第六章 半途之中清风起

三人乘传送法阵,尤其元一道人,还是初次。在传送过程中,遇到这样的事,一时间措手不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传送仍在继续,那黑影仍在靠拢,呼吸功夫,黑影从传送路径中撞了过去,生生把传送路径截断!

一阵天旋地转,三人自虚空维度的夹缝之中跌落出去,待催动法力稳住自身,却恍然发现,正在一处陌生星空之中!

远处星空中,有一头巨虫,头尾越千里,正掠过幽深星空,往远处奔去。

就听星空中有声响传来,随即一抹黑气从虚空中钻出,正是一只巨大的口袋,口袋张开,吸力无穷,一条条黑气如龙蛇一般,狰狞嘶鸣,从口袋中钻出,片刻之间便把那巨虫锁住,要往口袋里拉。

元一三人看的分明,登时之间,心中明悟!

分明此前,截断传送的,便是这头巨虫!

能在虚空维度的夹缝之中穿梭的巨虫,必定非是等闲根脚!

而那口袋,那黑气,分明是魔道修士无疑!

上下联系,必定是魔道修士追踪这巨虫,要把其降伏。自己三人,遭了池鱼之灾。

果然,在那口袋显形之后,便有几尊修士从虚空中跳出来,瞬息之间,把他巨虫团团围住。

这几尊魔道修士,为首一人面目胖大,比尚显真人还要胖大一倍有余,端端像是一个肉球。但神通伟力,分明不是元一等三尊刚刚成就化神的修士所能比拟!

那巨虫气机凛冽,颇有些玄妙之处,细细感应,竟与那三一院主有些相仿,分明是堪比返虚地仙的奇兽!而那胖大魔道修士,却能以一条口袋将其锁拿,几人能把这头堪比地仙的奇兽追的上天入地,其神通广大,必不差于这头奇兽!

也是返虚地仙级数的人物!

随那胖大魔道修士的,另外几尊,也皆是化神高阶的人物,随便一尊,也能吊打元一三人!

总共五位魔道修士,团团那把奇兽围住,打出法力,将其禁锢,然那巨虫挣扎,难以稳住。就听那胖大魔道修士喝道:“快快布下封维锁空大阵,免得这畜生又逃了!”

另外四人闻言,其中一人道:“玄噬师兄,你来主阵,封锁空间维度,我先去打发了那三个小厮!”

胖大魔道修士玄噬闻言,不禁微微颔首,却因脖子跟肩膀一样大,而有些为难,道:“言之有理。我几人追踪这畜生,不慎打乱了传送,乃是大忌。这大熊座是天一道场的地盘,我等乱他传送,若被传出,怕是要遭天一道场的牛鼻子围剿。”

传送法阵乃是如今各大教门之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但传送法阵也非常脆弱,一般高端的化神修士,只要在维度夹缝中找到了传动途径,就能施法将其打断。为避免这样的事发生,各大教门的传送途径,一则布置隐秘,尽量避免被人发现,二则把此事列入禁忌。

一旦有搅乱传送的,必定遭到打压。

所以玄噬才说是大忌。

而且大熊座乃是天一道场的地盘,非是魔道修士的地盘,一旦被发现,遭到围剿,基本上是死定了。

于是那提议的魔道修士微微颔首,撤身往元一三人所在方向,遁光一闪,便杀了过去。

这三人,留不得!

玄噬对此并不感到担忧,他那师弟,有化神八重的修为境界。眼看那三个从传送中跌落出来的修士,不过刚成化神的毛头小子。休说三个,便是三十个,只要不能结阵,遇到化神八重的人物,也是必死无疑!

便就专心与其余三人布阵,要把那巨虫奇兽降伏,炼化为己用!

元一早是心中警兆,教门戒律之中,对打断传送惩处严厉。若打断传送的,是同门,倒还没什么担心的。但关键乃是魔道修士!

这些人物心狠手辣,未免遭到围剿,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当下叫道:“师兄,师姐,我们走!”

尚显和东流两位真人也同时想到了其中的危机,当下哪敢犹豫?三人转身就走!

但初成化神之人,与化神八重的修士,其中差距实在太大。他三人初成元神,化神法门不曾修行,神通不曾领悟,许多手段,还只炼炁境的手段。而化神八重的修士,在化神境界却浸淫不知多少年!

那魔道修士遁光一闪,几个呼吸便追了上来,直直将三人截住!

元一三人不得不停下遁光,各自脸色,皆铁青铁青!

尚显不禁咬牙道:“真个是倒霉透顶!这么多年,我就从来没听说过传送半道上被打算,还遇到魔道修士的事!”

东流真人抿了抿嘴,掌心一道剑光吞吐出来。

元一心头下沉,嘴巴紧闭,一身法力催动到了极致。

那魔道修士大笑一声:“你三人若识时务,便自了断,也免去魔炁噬体之苦。如若不然,嘿嘿”

他一双桃花眼,打量三人,落在东流身上,上下来回,目光如有实质,怪笑一声道:“我修阴阳和合之道,你这女修,看来不错,不若从了本尊,同享极乐,可好?!”

“魔头受死!”

东流真人哪里受的如此侮辱?脸色顿时变得通红通红,口里怒斥一声,掌心剑光一吐,化作一抹流萤,找准那桃花眼的修士脖颈之间就杀。

尚显真人见状,也不犹豫,指间捏拿印法,眉心浮出一面红彤彤的宝镜:“辰日神光,杀!”

他这面宝镜,乃是费尽心思,每日自晨间辰时,采太阳精气,炼成的辰日宝镜。能射出辰日神光,有纯阳法意,专克阴邪!

一旁元一,神色肃穆到了极点,却指尖微微动了一动,并不见什么迹象。

魔道修士见状,不禁哈哈一笑,周身迸射出一缕缕粉红的神光,上下护住。待那剑光临近,被分红神光一扫,登时剑光散乱,却又随即一变,化作千万道剑光,铺天盖地,攒射下去。

又有辰日神光,化作红彤彤一缕细线射来,被那粉红神光抵住,溅起一缕缕烟气,发出嗤嗤的声响!

法宝既动,法术神通,随之而上。

东流真人抬手一指,一道金炁虚虚实实,划开虚空,扑杀而去。尚显真人则口喷真火,烧的星空一片耀眼。

而那魔道修士,却只一门粉红神光,将诸般法宝,诸多法术一一抵住,使那万般无功。

这修士哈哈大笑:“区区初成元神,也敢与我动手,端端是自寻死路”

却话没说完,他脑后虚空,一个拳头大小黑黝黝的窟窿形成,其中一点混沌光飞出,咚的一声,轻而易举破了他神光,把他脑袋打了个粉碎!

第七章 呼名夺魂钻心钉

这一击端是来的突兀,又狠辣的紧。一击之下,破开护体神通,打碎脑袋,那一条元神尚未冲出,便即瓦解,一点真灵随之消散,真个是死的渣都不剩,连转世都已不能!

那修士既死,神通自散,凛凛剑炁,耀耀神光,一扫之下,无头一尊尸身也飞灰湮灭去了。

尚显真人与东流真人神色一顿,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手忙脚乱收住法宝、神通,又拿眼去看元一真人,却见元一真人探掌一拿,一点混沌光自面前虚无中显现出来,落入他掌心,随即转身,便奔那巨虫奇兽而走:“师兄师姐一旁稍后,待我诛灭了那几个魔头,再同去熊心!”

元一真人也个是杀伐果断是角色,见远处四尊魔道修士被那巨虫奇兽牵制,心中一动,一不做二不休,竟是要把那几尊魔道修士一网打尽!

尚显与东流两位真人不禁面面相觑,却也只得在一旁候着,只心中焦急,一时踌躇,不敢跟上。非是不愿,而是不能。元一真人有手段能诛杀修为远超己身的老魔,他二人却没那能耐!

若是跟上,非但无所助力,反而还是累赘,拖累了元一。

就见元一真人遁光一展,弹指功夫便已到了眼前。

胖大魔道修士玄噬道人何等修为境界?早是返虚地仙!元神广大,周遭一概,事无巨细,连那皮表处的时空维度的细微波动,也皆在心中。原以为去了一位化神八重的师弟,弹指便能将那三人诛杀,却哪里料到事情急转直下,眨眼的功夫,师弟便已身死魂消!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那区区初成化神的小修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诛杀了修为远超其人的玄噬师弟之后,竟返身而来,看那模样,杀气腾腾,分明不是来说话的!

原来玄噬道人见师弟身陨,心中不禁犹豫。魔道虽残酷,同门之间竞争,也多你死我活,但此番跟他一道来追踪这巨虫的,可都是他的亲信。那师弟一死,着实让他心痛。想要去杀了那三人为师弟报仇,却又不愿撇下这巨虫奇兽不管!正是两头为难!

却就见那小修士一人返身杀来,反倒把玄噬道人放在火上烤了。

师弟死的突兀,连他都没能看清到底是什么手段致死。心中猜测,那小修士,必定有些凶狠底牌。若能放开手脚,他自忖以返虚地仙之能,就算这小修士有什么手段,他也不怕。

然则此时,他与另外三位师弟布下封维锁空之阵,正被那巨虫奇兽牵绊了手脚,虽不说无法分心,但也束手束脚。且一时之间还没有闪躲的余地。

岂非便是个靶子?

以返虚地仙与化神真人之间的修为差距,若两相对阵,地仙出手,化神真人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如此,就算有通天的底牌,不能反应,也只得一个死字。

道行境界差的太远,化神真人根本锁定不住返虚地仙,打起来只能挨打,而还不起手,一个照面就要交代。除非有什么伟力通天的宝物,可以忽视这种差距。但他料来,区区初成化神的修士,该是没有。想必这小修士有几般一次性的手段,多是门中长辈喜爱,赐下的护身之法。这种手段虽也凌厉,但毕竟不灵活,若能放开手脚,自不怕他。

可如今,玄噬道人被这巨虫奇兽牵制,束手束脚,还不能闪躲,这其中一些优势,自便没了。

若那小修士底牌威能惊人,硬生生万一扛不住,那就大大不妙。

只在这一瞬间的功夫玄噬道人心中不知转过多少念头!

其余三尊化神高阶的魔道修士,在这一瞬,也不禁都把目光,落在玄噬道人身上。修为到了他们这一步,没有一个是蠢货。虽然三人修为比玄噬低,但同样想到了其中的关节之处。

玄噬道人还有自信的底气,因为他的地仙,修为高出太多。可这三人,便则没有。死的那一位,修为与这三人只在伯仲之间。他既然一个照面便死了,这三人遇上,后果实在难料。

“师兄。。。”

玄噬道人当然知道这三位师弟眼神中的意思,问他是否撤了阵法!

眼看那小修士就要到眼前,玄噬道人看了眼被阵法锁住的巨虫奇兽——只差最后一步啊!封锁了维度和空间,这巨虫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待一番好打,降伏之,便可收入囊中!

眼看大功告成,却情势急转直下,如何不让人恼恨?

玄噬道人目中凶光一闪:“撤阵!”

都是果断角色,尤其这些魔道修士纵横宇宙多年,各中取舍,自有分辨。性命最大,其余皆在其次!

当下几人清叱一声,登时便撤了阵法。

就在这当头,一点混沌光从虚空中打出,玄噬魂看的模模糊糊,却心中陡然升起警兆,大叫一声:“师弟快快躲开!”

却哪里躲的开?

便就见那混沌光在其中一人身上一点,无声无息,便已四分五裂,元神化去,真灵消散,登时飞灰了去!

余者几人大吃一惊,如惊弓之鸟,身影一晃,便就要齐齐没入空间壁障之中,自虚空维度的夹缝逃离,竟没有丝毫反抗之意!

连玄噬道人此时,也没了抵住那点混沌光的自信——端端是太过骇人,实在看不清底细!

眼见余下两位师弟就要没入虚空,玄噬微微松了口气,却抖手打出一道黑芒,那黑芒诡异凶毒,甫一射出,发出一声轻吟,便让人头昏脑胀,神思不属。

同时口里大喝一声:“尔乃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却又是一般神通,唤作呼名夺魂法。

这种魔道神通也算凌厉,只要修为境界不超过己身的敌手,一回应,报上名号,轻则元神动荡,重则元神溃散,身死魂消!

然则这呼名夺魂法缺陷甚大,只需不回应,便是一个凡人,也夺不走魂魄。

那元一真人本就骨子里傲气,此时面色冷厉,哪里理会的他?抿紧了嘴皮,看余者两人要没入虚空,只把目光落在玄噬道人身上,运使那一点混沌光,就去打他!

竟不理会就要打到身前的那一道黑芒!

却是元一真人心中知晓,比及反应,他万难及得上返虚地仙。若运使手段去与他玩迷藏,一个照面就要落在下风。要败此人,唯有以命相搏!你拿黑芒打我,我就拿混沌光打你,看谁先死,比的就是一个狠字!

何况,元一真人实也不怕那黑芒——他自有手段,心中也无警兆,有甚好怕?正是要硬怼!



第八章 竟是少女亭亭立

玄噬道人不禁气急。他那道黑芒,唤作穿心钉,乃是一宗阴毒的法宝,取幽冥之铁为骨,取亿万生灵之心头血祭炼而成,一旦打中,钻心腐髓,瞬息之间就能把人肉身腐坏。

却也未料到这小修士这般狠厉,竟丝毫不顾惜自身!

元一不顾惜自身,玄噬却不得不顾惜。修士惜命,非是妄言。

更何况那点混沌光实在令人忌惮,若稍稍有信心能扛得住,玄噬也敢受这一记。但他没信心能以肉身,以神通抵住那混沌光,若吃了这一记,怕是两者皆死的局!

当下念头一动,一边催动黑芒,仍去打元一,一边胖乎乎大手一抓,远处飞来个大口袋,张开口子,放出黑气,作一张大网,要去网住那点混沌光。

却瞬间被混沌光破灭,连带那口袋也宝光暗淡,本源大损,使玄噬道人心中大痛!

这下更是确定这点混沌光伟力无穷,再不有侥幸,转身扯开空间,就要走。

然就在此时,忽见面前虚空,突然挤出来两个人,这两人异常狼狈,脸色惊惶。一看,分明便是刚刚没入虚空逃离而走的两位师弟!

玄噬道人吃了一惊,身形却不停,已是没入虚空,便就察觉周身虚空维度正在剧烈波动,四面八方,巨大压力,仿佛要把他挤出去,于是哪里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隔着一层空间,许多维度,他一双小眼睛,死死的钉住了那星空中的千里巨虫!

分明是这巨虫作了手脚!

“气煞我也!”

然则此时,玄噬道人即便恨不得把那巨虫碎尸万段,也只得按捺!

分明看到,他那钻心钉正好打中元一,却有一抹玄光自元一周身亮起,钻心钉一触即溃,好好一桩法宝直接湮灭于无形!

玄噬道人哪里还不知道,这小修士不但攻伐惊人,连护身的手段,也难以揣度!

再无侥幸,周身魔炁一转,硬生生挣开虚空维度夹缝中的束缚,瞬息之间,便已没入虚空深处去了!

他身后,混沌光狠狠一击,把个空间撞的一个窟窿,一股隐晦的力量追索而去,隐约听到一声惨叫!

玄噬不知是死是活,然则那两个被挤出虚空的魔道修士,却面色惨然。又试了几次,竟入不得虚空,分明被封锁了空间维度,就似此前他几人对付那巨虫一般,手段相差仿佛。

眼见逃离不得,又见那点混沌光打入虚空,两人心头发狠,以为机会到了,齐齐施展法宝神通,去打元一。却皆被元一周身玄光抵住,分毫动摇不得。

转瞬之间,心知已无可奈何,便转身自星空深处而走,不再没入虚空。

这当头,那巨虫奇兽,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两人身后。这奇兽头尾一般大,又不见眼睛,只一段有张嘴巴,圆溜溜,黑漆漆,深不见底,一张开,就有无穷吞噬之力,将两人身形拖住,任凭两人法力神通如何挣扎,竟也如砧板上的鱼肉,缓缓就要没入那奇兽口中,为其所噬!

这巨虫奇兽毕竟有堪比地仙的伟力,前时有玄噬道人这尊地仙领头,自是不怕它。然此时玄噬没入虚空,也不知生死,这两尊化神高阶的人物,虽则神通广大,却哪里敌得住堪比地仙的奇兽?

元一真人这时收回了混沌光,脸色却变得一片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分明是法力将枯竭,元神疲敝的模样。那混沌光虽强横,不但有杀敌之能,还有护身之效,然则却须得法力催动,元神指引。他只一尊刚刚成就的化神真人,道行浅薄,法力低微,催动这等宝物杀敌,实属艰难。

然见那奇兽要吞噬两位魔道修士,却不禁皱了皱眉。魔道修士随是敌手,但毕竟同为修士,算是通道。这奇兽乃是个畜生,哪里能眼睁睁让它吞噬?

于是念头一动,竭力催动之下,那点混沌光一闪,就把两尊即将没入巨虫口中的魔道修士打了个粉碎!

几粒汗珠,自他额间鬓角垂落下来,整个人都快要站不住了!

正好东流、尚显两位真人此时到了身旁,一人一边,把他扶住,这才让元一悄悄松了口气。

两位真人在远处看的分明,元一真人诸般手段,虽则单一,却让人心头大震。竟连返虚地仙,都被他赶走,不知生死,这手段之凌厉,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但两位真人也心知肚明,越是高深的手段,对法力和元神的要求便越高。都是初成的化神真人,法力元神低微浅薄,两人也不禁暗暗为元一真人感到担忧。

又见那返虚地仙级数的魔道修士已是不见,两人连忙赶上来,正好看见元一精气神枯竭的模样,于是把他扶住,又暗暗运转法力,保持警惕——那巨虫奇兽,也不是个好像与的角色。

元一真人见两位同门到来,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神念传讯道:“还请师兄师姐予我一些法力。”

尚显与东流两位真人顿时明了,便各自输入法力,呼吸功夫,元一真人便自有了不少精神。

这修士之间,互相输入法力,也是一般禁忌。

盖因有危险之处——若非绝对信任之人,谁敢任凭他人法力在自己体内纵横?莫不怕轰然爆炸?

这也是刚刚扶住元一真人之时,两人不曾为他输入法力的原因之所在。

此番有两位同门法力加持,虽然元神萎靡,但毕竟回复了些许精神,元一便望那巨虫道:“你这畜生,打断我同门三人传送,实在罪无可恕。你须得知晓,我等三人,此番便是要去熊心星系,与同门会合,随后便要去三圣界谒见我天一道场的三位老祖。若老祖怪罪起来,你吃罪不起!”

声色俱厉,随后话音一转:“不过此事,你大概也是迫不得已,非是有意为之,罪在魔道修士。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快快离去,我便不追究,否则。。。”

那混沌光在他掌心闪烁:“我拼着元神枯竭,也要取了你的性命!”

元一目光冷厉:“你也是堪比返虚地仙的奇兽,必定有智慧灵性,若是听明白了,便快快去罢!”

那巨虫奇兽摇头晃脑,正好一张大口对准元一三人,三人以为这巨虫要动手,元一微微一凛,暗叹今日必定元神枯竭,须得许多时日才能恢复了,于是掌心摊开,混沌光飞射而出!

就此时,那巨虫忽然一转,原地千里身躯不见,竟作一少女,亭亭玉立。



第九章 物竞天择需狠心

看此女,娇小玲珑,神色里虽显苍白,大略之前被那玄噬等一干魔道修士追的狼狈,消耗颇巨,此时惊魂还未定下。只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分明也是个古灵精怪的。

同门三人打量此女,胖大尚显真人不禁道:“莫非万灵教的高徒?”

万灵教多异类修道,此女正好符合。

东流真人微微摇头:“周身上下无一丝妖炁,必非万灵教徒。”

元一真人颔首,表示赞同。三元星上,也并非没见过小妖小怪。各大教门虽辖治星域泾渭分明,但各教弟子,非是深仇大恨的两方,游历、交流,是无处不在的。

尚显真人细细一想,果然如此,道:“那便是一头野妖。”

三人说话,并未遮掩,那少女神通广大,自是听的分明,不禁近前叫道:“你才是野妖,你们全家都是野妖!”

声音叮咚,清脆如泉。

尚显真人一愣,干笑一声,不再说话。

是野妖也好,有靠山来历也罢,毕竟是个堪比地仙的人物,尚显真人心知不好与她冲突,便只看元一师弟如何决断,于是闭口不言。

元一才道:“我不管你是何来历,只快快离去罢。那修士我并未诛灭,被他逃走,说不得转身又来回马枪,你便逃不掉了。”

玄噬道人虽被他以混沌光追上一击,但毕竟逃远,他法力元神浅薄,只予了一击,不能斩草除根。此间事,元一真人心里清楚的紧。

闻言,那女子不禁脸色一变,有些后怕,但随即又咯咯笑了起来:“他自一人,我便不怕他。我打他不过,却逃的过。他们若非是五人一道,用阵法把我围住,我哪里会让他有可趁之机?”

“勿须多言。”元一神色冷漠:“你待如何,那是你的事。”

随后便对尚显、东流两位同门道:“师兄师姐,我们走罢。熊心星系会合要紧,耽搁不得。”

又道:“先看看有无生命星球,若有,便万事大吉。”

从三元星传送至熊心系,沿途皆在大熊座之内。此处也必定不在其外,只要有生命星球,便有天一道场。借道乘传送法阵,一样能至熊心星系。

两位真人不禁颔首,尚显真人翻掌取出一面星盘,细细一看,喜道:“左侧三光年外,正好有一颗正阳星。”

余者两人也自取了星盘一看,果然如此。

这星盘,还是三人成就化神,才将将领取的一宗法宝。毕竟,按照修士的惯例,游历星空,化神最低。不到化神,是没有资格游历星空的。

他们手中的星盘,是较为低等的星盘,其中囊括的星域,只在大熊座。但对化神境界的修士而言,基本上足够了。一座超星系团,足够化神修士游历红尘。

三人也不管旁侧少女,便自转身,奔三光年外的正阳星而走。

那少女见状,想要跟上,又颇为犹豫,也不知此女打的是什么主意。眼看三人远去,她咬了咬银牙,也自随了上去。

她不曾遮掩,元一等三人不由皆是皱眉。

只传讯道:“你坏我传送,犯了大忌,安敢随我等一道至正阳星?莫非不怕我门中长辈惩处?”

又道:“你若再跟,我便诛杀于你。我看那魔道修士,十分觊觎于你,不知炼化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言语之间,竟起恐吓。

也是无奈为之——三人不过初成化神,修为浅薄,而这少女,却是堪比地仙的人物。此前以诛杀魔道修士的战绩,将其震慑,但元一也将元神枯竭。这等不知底细的人物,万万不能放在身边,又不愿拼着元神枯竭,两败俱伤而将其诛杀,只能赶她走。

却不料竟跟上,让人颇为懊恼。

“我怕。”

此女竟作可怜状,道:“他们要取我本源修行,取我肉身炼宝。怪只怪你,没有斩草除根,把个危机留下,你让我怎办?”

元一恼了,停下来,转身道:“我救你一命,反倒有错?既如此,你何不束手,让我诛杀于你,也好因果不相欠!”

少女近前,嘻嘻一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保护我一段时日,我有好东西给你。”

“不必,你自去。”即便这少女明媚皓齿,娇俏万方,然元一心如铁石,丝毫不动:“我要去熊心星系,与众多星域来的同门会合,并至三圣界拜谒三祖,你若不怕死,便跟上,想必我那许多同门,也愿取你本源肉身,练法炼宝。”

取生灵本源、肉身练法、炼宝之事,在宇宙之中,并不奇怪。无论魔道修士,还是他们这些正宗的仙道修士,皆是如此。若此前那魔道修士不来杀他,他必定转身而走,不会惹得一身骚。

说来心里话,若非他不愿拼命,不想元神枯竭伤了根本,怕也要动心,诛杀这野妖。

这非是妄言,也非是不仁,而是为大道,无可不为。正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修真了道,道在第一。何况不过一个陌生的野妖,又没甚关联,杀之又何妨?

那少女一听,自也明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禁气恼道:“你们这些修士,真是无情至极!”

却眼珠子一转,道:“你看我,根脚非凡,也没什么法门修炼,就能有如今的法力神通。不如你作个引荐,我也入了你天一道场,如此便是同门,想必你那些同门、长辈,便不会怪罪于我了罢?不过是打断传送,又没伤及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我一个小女子,你何必揪着不放。”

“小女子?”

一旁尚显真人不禁嗤笑出声:“若堪比返虚地仙的人物也称一个小字,我等三人,莫非要称一个微字?”

东流真人一直有些警惕,她道:“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元一师弟救你一命,你反倒缠上了,莫非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何况我看你一身,有些修行痕迹,想必搜刮了一些低等法门,沾染了些仙道的边,你说你不曾修行法门,分明是欺瞒!”

第十章 一瓶精气了因果

然那少女也不知有什么主意,异常固执,只跟在三人身后,三人走一段,她便走一段,咬住尾巴不落下,让三人无可奈何。

于是只好打起警惕,元一暗暗搬运法力,一边温养元神,一点混沌光就在掌心沉浮,想要尽快恢复巅峰状态,如此才不惧她任何诡谲心思。

便只当不知,没入虚空,便自奔正阳星而走。

三人不过初成化神,已有穿梭虚空的能耐,但并不长久,每每一段,便要被主物质世界的压力挤出来。如此再三,三光年的距离,便没在了脚下。

眼看正阳星就在眼前。

星盘上,正阳星异常耀眼,是个大星,比三元星还要大几倍。

这样的大星,还是生命星球,在宇宙中并不多见。三元星在整个大熊座,已经是排在前百位的大星,这正阳星怕是在前五十位了。

较之而言,如太一教门,原本世界树界域的地球,在整个宇宙中,体积是最小的那一档次。

越是大星,资源便越是丰厚,生灵便越是众多,便越是受到仙道教门的重视。三元星有九座天一道场,这正阳星,却有二十七座。

三元星九大道场,修为最高的院主,三一院主,也不过返虚天劫境,而这正阳星,天一道场在这里有一位天仙坐镇!

三圣开辟的天一道场,底蕴比之其他的二流教门,要差了不少。关键在于,三圣本身的修为境界,算不得掌教一级的顶尖。

十八年前,变故之中,三圣也才不过真仙修为。

但其门下弟子,三十万载的发展,天仙却出了不少,有数百位。

变故前,绝大多数的天仙,除了外出游历的,多在三圣界静修。而如今,天仙除开要坐镇各处要紧之地的,大多数都去了第一大千。

第一大千的修行环境,比之三圣界不知要好多少倍,如今天一真君既开放第一大千,该怎么选择,就不言而喻。

若非要掌理教务,加之大劫将起,三圣说不得也早早抛却俗务,把教务交给弟子,自己去第一大千修行去了。

正阳星广袤,也更加繁华。

修士虽在某些方面与凡人多有交集,但在另外一些方面,却泾渭分明,毕竟不是一个层次的生命。便譬如这星球上的落脚之处,凡俗之人自有其星空港,来往繁华。而修士则另有地方。

每一个有修士的星球,皆是如此。

三人虽不曾来过正阳星,但毕竟是一门下辖,格局大略也一致。便就在一处修士落脚的地方,自星空中降临下来。

修士横渡星空落脚之处,正是紧邻传送法阵。三人一落下,便就有修士上来问询。

那修士见他三人一身道袍,分明是道场同门,便问道:“三位师兄师姐从何而来?”

这位修士才炼炁后期,看不透三人修为,自以师兄、师姐称呼。

正此时,元一觉察肩上有异,低头一看,原来一条小虫正落在肩膀上,不禁浑身一紧,法力涌动,传音道:“你安敢跟入正阳星?!”

实是没有料到这巨虫少女竟跟了进来,由是有些倏忽,被他欺上身来。

那小虫传讯道:“我只求一个庇护罢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有一瓶,承载山河,里面全是本源精气,你若帮了我,我便赠予你。”

怕是筹码不够,又道:“若你能引荐我入天一道场,我再送你一件法宝。”又补充:“至少是后天灵宝!”

“本源精气?”

后天灵宝被元一直接忽视,他只回味‘本源精气’四字,竟颇为动心。

本源精气是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尤其如今,他得了一门专修肉身无上法门,正是苦于没有资源,原想着去了三圣界,以自身资质,受到重视,从而获取本源精气,没想到在这里竟撞上了!

要说本源精气,其余教门虽也能炼就,但较之于天一道场,却差距甚大。

盖因道场的祖师天一真君有一宗宝物,专擅炼化本源精气,时而赐下,门人弟子多受好处。

尤其专修肉身神通的,若有足够的本源精气,修行起来,必定顺风顺水,一路高涨。

正因如此,听到这少女的传讯,元一如铁坚固的心,不禁就动摇了几分。

可承载山河的瓶子,一瓶子本源精气,若能得到,说不得能在成仙之前便把肉身修成天人!

他心中犹豫,竟出奇的举棋不定。

这少女来历神秘,不说她根脚,单单以其堪比地仙的境界,竟能拿出这样的宝物,还有后天灵宝,就说明了问题。若非有什么靠山,怎么可能拿得出这样的宝物?

她竟偏偏要入天一道场,这必定是有所计较的。

而且元一又想到,若她真是诚心诚意要入教门,便则随便找个星球上的道场,献上一些本源名气,或者说个理由,献上后天灵宝,要入门并不困难。

却偏偏找上了他!

这由不得元一不心中警惕。

实则元一也不知晓,此事还真是偶然。

这少女也是刚刚出来的新嫩人物,原本的确是打算献上一些宝物,从而入天一道场。但还未来得及,便被那几尊魔道修士缀上,逃命还来不及,哪得空闲?

正好撞上了三个天一道场的化神修士,念头一转,干脆就缀上了。

若能有天一道场本身的修士引荐,入门想必更加容易。尤其元一,一看便知道骨龄幼小,这样的人物便成了化神,必定受到重视。他一句话,比别人有用的多。

何况少女心中,多有计较,跟着这样的人,日后

于是便跟牛皮糖一样,黏上了。

少女怎样人物?一看就看出元一的犹豫,不禁心中微喜,道:“我刚从家里出来,原本就是要加入天一道场,得正宗仙道法门,以望大道。但运气不好,一出来就遇上了那几个魔道的修士,被追来追去,一直到撞上你。帮帮我罢,你这么好一个人。”

说这话,一个非金非木的长颈小瓶便竟在他手中了。

他捏了捏,感受到瓶口隐约传来的那一丝丝诱人的气息,突然嘿嘿传讯:“这本源精气,的确是我急需之物。不过我救你一命,这瓶本源精气,便作了解因果之物。”

那小虫一颤,传讯大骂:“你这个小贼,我看错你了”

十一章 天仙旨在混沌光

如这等野修,突然冒出来,就有强横力量的人物,在现在仙道教门而言,不但不会受到重视,反而还有所防备。除非知根知底,否则一般而言,都会拒之门外。

不是说这些人就没用了,而是随着仙道体系的愈发完善,仙道教门自身培养弟子的能力长足进步,越来越多的正统仙道强者层出不穷,如当初太一教门降伏外道人物作护法长老之事,已愈不可见。

因为不需要了。

各大仙道教门最次的也有一个超星系团,辖治的生灵数以万万亿,随着天地元炁的愈发活跃,各阶层的强者如雨后春笋,过江之鲫,哪里还需要去为这些有可能抱着异常想法投入教门的野修花费心思?

所以就譬如一些从犄角旮旯里突然跳出来,生来有些能力,或者通过某种外道手段,突然获得能力的,或者干脆是抱着背后的算计而加入教门的,各大仙道教门如今都不太理会了。

当然,如这少女一般,真能拿出一些宝物献上,倒也无不可。只是多半收入门中之后,便被边缘化,有脏活累活,就让这样的人去干,而核心,是不会让他们接近的。

甚至在法门等传授方面,也远远比不上仙道教门自己培养出来的弟子。与最初的时候,那一批所谓的护法长老,与他们的所得,远远无法相提并论了。

相反,若能有教门中人引荐,那么就说明这人算是知根知底,因此在获取资源和靠近核心层次方面,就有了上升的阶梯。

或许又说了,反正仙道教门都有控制弟子的手段,比如太一教门的万法万仙图,比如万灵教的招妖幡。但有那必要么?

除非是能及得上掌教一级的外道人物,否则寻常普通的角色,根本不必花那点心思。因为有他没他,都一个样。

少女不过堪比返虚而已,在如今的仙道教门之中,排不上号,可有可无。

单单天一道场,天仙就有数百位。返虚地仙级数的人物,至少以百万计。百万分之一,的的确确,不值得重视。

元一道人开了个玩笑,这是非常少见的。

见这小虫少女急了,不禁笑道:“怎么,你一条性命,难道还及不上这一只小瓶?”

心里却正念头转动:“她不过区区一堪比返虚的人物,虽然比我强的多,但就算有什么计较,只要入了教门,也无从施展。随便来一个师门长辈,也能收拾了她。”

又想:“这般好处,实属罕见。我正急需本源精气那肉身法门,对资源需求实在太大,这一瓶子精气,至少炼掉数百个恒星才能炼成以这本源精气,我能短时间内把肉身提升几个层次,待到了三圣界,必定出类拔萃,为三祖所看重若能入真君祖师法眼,那便最好不过”

他心里思忖之间,那小虫少女已是抓狂,正在狠狠的撕咬他的道袍。

元一回过神来,拍了拍这小虫,传音道:“放心罢,我既受了你好处,便应了你所求。不过须得警告你一声——你入教门,也是好事,然则若有其余心思,休怪日后我下手不留情!”

那小虫一顿,传讯咯咯笑了起来。

这会儿,尚显真人和东流真人已与那修士完成交流。

那修士得闻三人原是新晋化神真人,竟在传送前往熊心星系的半道上被魔道修士打断传送,不慎跌落在正阳星附近,也不由为之吃惊。

怒道:“端端是胆大包天!那魔道修士,找死不成?!”

道:“三位师兄师姐,且稍后片刻,待传讯门中长辈,再看计较。”

尚显真人道:“吾等三人须得尽快前往熊心星系,此事耽搁不得。你自传讯,吾三人要使用传送法阵。”

那人犹豫一下,点了点头:“是,师兄。”

自便且将三人一路引到传送法阵,便要起阵传送,却虚空一颤,随之只觉天翻地覆,下一舜,三人便发现竟处于一座殿宇之中。

登时紧张,自不用提。

却抬头看到,当面蒲团上,一尊模样年轻的道人,正是端坐。只是面目不清,模模糊糊。

再看道袍样式,三人齐齐松了口气,躬身一拜:“见过前辈。”

那道人微微颔首,拂袖使三人跌坐蒲团,这才开口,声如九天坠落,渺渺茫茫。

“前时于静坐之中,察觉星空有异,原来是尔等之故。”

道人目光穿透迷雾,最后落在元一的肩上,正是那小虫少女,道:“尔血脉倒也奇异,根脚毕竟非凡,又是甚来历?”

那小虫不由自主,从元一肩上跌落,就地一滚,化作一个娇俏少女,脸色格外发白。

连忙一拜:“我也不知我从何而来,只道是生来便在一处洞府之中,前些时日才将出来,闻听天一道场大名,原想入教,却遇到魔道修士”

那道人闻言,目光淡淡,只看这少女,良久,道:“罢了,既然你不说,贫道也不勉强。”

自是看出,言中有谎。

便则对元一道:“吾元神返照虚空,尔等一干作为皆如掌上观纹。你这小辈,倒是免了吾隔空施法相救,有些手段。”

元一心头微微一跳,不禁拜道:“前辈仙家中人,晚辈一些小手段,自不看在眼里。只是走了那返虚魔道修士,怕是有些挂碍。”

道人不禁一笑,拂袖道:“无妨无妨,他并未走远,还在吾眼皮底下。”

元一又道:“那不知前辈将晚辈等唤来,可有教益?”

那道人又是一笑,道:“自有些话说。”

便又沉吟斟酌片刻,大略是有些不好出口,但终归说道:“贫道看你那点混沌光,玄之又玄,颇有些奇妙之处。吾自修行至今,证得天仙,已有数万载,然则真仙关窍,却总是难以参透。或可与你作个商量——你把那混沌光予贫道参悟百年,百年之后便还你,你要甚,只管开口便是。”

元一不由心头叹息,暗道果然如此。

不过并不太过担忧——天一道场不是魔道,自有该有的规矩。小辈弟子有机缘,得了好处,前辈真人看上了也不会强来。

十二章 时光之虫天魔至

正如眼下这般,多是求取一段时日参悟,再予以一些好处,了结因果。

元一闻言,不禁有些为难。

若把那混沌光借予这位前辈,倒也非是不可。这等仙家中人,言出法随,尤其还是面对同门晚辈,必定不会食言。

然则元一为难之处却在于,那混沌光,并不完全为其所控制。

可以之对敌,可以之修行,却不能予人。看似一点混沌光,但实则并非其本体,那本体如泰山不动不摇,就在他识海之中,怎么也不动弹。这些年来,试探不在少数。

如此,何来予人?

正是为难之时,识海之中,突然有冥冥之音,告知于他:“可予一点混沌光,换取天仙手中一只时光之虫。”

“时光之虫?”

元一心头不禁一转,不甚明了。

他并未听说过时光之虫的名头。

毕竟才只化神,刚刚入道,许多高深隐秘的东西,甚至在高层修士之中广为流传的,他都不知。

不过既然冥冥有音,那便说明这时光之虫有玄妙自处,划算,脸上为难之色一闪逝去,道:“前辈有言,安敢不从?”

便即掌心浮现一点混沌光,只觉识海之中那物件,微微一震,这点混沌光便割离出来,不复相连。

那道人见状,心头大喜,道:“好好好,你要甚,只管说。”

元一抬手一送,把混沌光送出,同时开口:“好教前辈知晓,晚辈想要一对时光之虫。”

道人探手捻起混沌光,细细一感应,只觉神魂皆敞,玄妙大开,心头更是欢喜,闻言却是一怔,道:“你这小辈竟知时光之虫?想必是你家授业恩师曾言罢?”

随后道:“也罢,贫道那时光之虫正好繁衍出几对幼虫,如今于吾也无甚大用,予你也可。”

这时光之虫,说来还是天一真君赐下,作为天一道场一宗特有的资源而存在。往往天一道场的修士臻至人劫境圆满,有把握开辟世界,证得地劫境之时,才会向门中索求一对。

“此虫乃真君祖师赐下,对地仙第二劫有莫大好处,能增加开辟世界的圆满度和成功率。天仙之下,还能以之对敌,往往是出其不意的杀手锏。”

道人说话之间,便取出两点迷迷蒙蒙的光,拂袖落入元一手中。元一细细一看,分明是两只微小而透明的蝉,却有六对蝉翼。

一缕法力缠绕在这对时光之虫身上,将其禁锢。

道人又道:“你将将炼就元神,对时光之妙怕是不甚明了。贫道以法力将其禁锢,待你修为增进,再来炼化。”

元一收起时光之虫,躬身一拜:“谢前辈。”

那道人摆了摆手:“贫道要谢你才是。”

却是笑的开怀,又指点一句:“这虫你若早些能炼化,早明时光之妙,底蕴必定更加深厚,至少在地仙第二劫开辟世界之时,有莫大好处。世界开辟越大,法则越圆满,开辟者所悟越多,成就天仙的几率便越大。世界圆满,无非五行阴阳,杂合时空。其中后天五行皮毛,易也,阴阳时空之妙,难也。有此虫,便可在开辟世界之时,入时空之妙,你须得牢记在心。”

元一自是洗耳恭听。

尚显东流与那少女,则一旁插不上话,只作乖巧状,垂头束手。

心中羡慕之余,也连忙打起精神,把道人的话,一一记在心中,不敢或忘。

所谓假传万卷经,真传一句话。有师门,有长辈,对修士来说,才是最幸运的事。那些长辈经历过各个阶段,有亲身体验,虽则修行之中各人不同,却有相当的对比意义,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道人指点了几句,这才拂袖将几人送走,至于那小虫少女,正如元一此前所料,根本不被放在眼中。

又是眨眼时空翻覆,便又回到了传送法阵前,只觉恍如作梦,让人感叹前辈神通广大。

便则要传送而走。

却突兀之间,天地间响起一声暴喝:“尔那何人,安敢犯我正阳星!”

这话音熟悉,分明便是刚刚面见的那位天仙前辈!

话不落,一道天幕一般的魔炁自虚空而来,竟把个星球罩住,严严实实,登时一片黑暗,不见明光。刹那之间,这一颗巨大的星球上,种种灵光闪耀开来,有修士法宝,有护持阵法。

随后便见魔炁茫茫,煞气腾腾,无数生灵眨眼之间被一扫而空,化作那魔炁养料,更显壮大!

此时,一角红彤彤的小旗飞出,迎风见长,作参天大旗,动摇之间,火光四射,只听得嗤嗤作响,火焰涤荡,把个星球表面所有魔炁一扫而空!

元一目瞪口呆,魔炁临头之时,幸而有一道混沌光自肉身投射而出,牢牢护持,这才没被波及。只可怜身旁东流、尚显,连带传送法阵周遭的一些修士,皆是遭了灾,尚不及反应,便已化作枯骨,随之灰飞烟灭。

正是电光火石,这偌大一颗星球,亿亿万生灵,除了有阵法护持的道场,余者各处,除返虚地仙级数的人物还能稍作抵抗,其余皆是瞬间飞回,身死魂灭!

元一一颗心,登时沉到的水底,凉透了。

他不禁一伸手,把身旁那正满头大汗,虚弱无比的小虫少女拉入身旁。

那少女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惊骇道:“是哪个人物,敢如此作乱?!”

正是作乱!

这正阳星,乃是天一道场之下,极为重要的一颗大星。有天仙坐镇。竟也有人敢来作乱,还把个星球瞬间变成荒漠!

若非镇守天仙的大旗竖起,怕是呼吸功夫,这星球都要被魔炁化去,作虚无了。

就见一尊万里高大的仙人自山中走出,面色通红,怒气几乎要烧穿虚空,抬步之间就到了那大旗之下擎起大旗,仰望虚空,大喝一声:“速速与我滚将出来!”

大旗一震,红光漫天,只那高天之上,一缕青红青红的火炁,扑入虚空,哗啦一声,烧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就听妩媚无比一声笑,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手中拿着一方粉红色纹路的云光帕,放出粉红云炁,死死抵住那青红火炁,缓步走了出来。

十三章 五色神光不足恃

“我道是离地焰光旗伟力广大,却竟也是个水货,害我白白担心一场,小心肝怦怦直跳,真是不该。”

言语间,那袅袅婷婷的魔女拍拍胸口,真个是波涛汹涌。只耳闻声音,便让人口干舌燥,这亲眼一看,只头晕目眩,浑身气血沸腾,几要冲破肉身!

“原来是你!”

坐镇正阳星的天仙不禁微微一怔,神色略有变化,谨慎稍许,却喝道:“休得妖言惑人,还不速速与我住口!”

说着掌中大旗一震,迎风鼓荡,火炁滔滔,直逼那魔女而去。

魔女轻笑一声,粉色云光帕滴溜溜一转,放出云炁,将那火炁逼开,笑道:“正阳子,这么些年来,你神通不见长进呀。”

随后话音一转:“修行到了我们这样的境界,道行高一线,便是天差地别。你这赝品法宝又奈我不何,若识得天数,便与我退到一边,我也不与你为难。否则,咯咯明年今日,便是你正阳子的祭日!”

“口出狂言!”正阳子闻言,气的三昧真火口鼻直喷,叫道:“玄牝魔女,你今日无故犯我正阳星,杀戮亿万,坏我道场根基,贫道誓不与你罢休,且看我神通!”

正阳子清叱一声,一推道冠,脑后现了庆云,随即摇身一晃,又现了法身,却是一头红彤彤的火鸦。那火鸦咕呱一声清鸣,口里喷出一道光焰,合了通红大旗,作一缕火线,或虚或实,琢磨不定,眨眼之间便已到了玄牝魔女眼前。

玄牝魔女此时,竟还有闲暇轻笑:“原来是火鸦法身,正阳子,我倒是小瞧了你!若给你百年,让你炼出三足,待你证得金仙,莫非要成就三足金乌法身不成?!”

玄牝魔女也是见多识广,这法身之妙,多在天地神兽之中。尤以那先天所属的天罡神兽为最。其中如三足金乌,鲲鹏,凤凰,五爪金龙为第一等。或又作先天灵根,乃至作先天炁之象,凡此种种。

火鸦法身并不出奇,然则要炼就金乌法身,后天火鸦之法身,便是必不可少的过度阶段。除非有一尊三足金乌言传身教,或有其本源精血,否则必定要先成火鸦法身,才有可能进一步炼就金乌法身。将元神作金乌之妙,有至刚至阳之炁,一旦施展开来,焚尽一切,少有敌手。

玄牝魔女看的分明,那一头火鸦,腹下双足之间,有一点火光明灭,分明已经到了炼出第三足的紧要关头。由是心里也不禁有些庆幸——若得这正阳子炼成第三足,斗将起来,便棘手了。

不过此时,却不被魔女看在眼里。这魔女修为,大概与正阳子高出一线,一只脚已经踏入真仙境界。正如她所言,道行高一线,便是千差万别。

若三足既成,自是忌惮。可三足未成,玄牝魔女如何会怕?

眼见火线袭来,魔女元神一动,于虚实相间之中,找准了那火线所在,只把云光帕一抖,便裹了火线,听得噼里啪啦,如火爆竹节,再见她抖了抖云光帕,便则消散无踪了。

然则眼中也闪过一抹肉痛之色,那云光帕一角,分明有些火烧灼痕!

正阳子化作法身,看的分明,心里不禁一沉。然则毕竟仙家高士,毕竟尚未分出胜负,虽则知晓这魔女道行高深,但也不惧不畏,竟就周身环绕大旗,合身扑杀而去。

人不到,便有五色光华,以火光为中,其余四色升腾,陡然四起,四面八方向那魔女头顶刷落下去!

正是五色神光是也!

这一门神通,如今在宇宙之中广为流传。尤其上三教,几乎个个都会一手。每每施展出来,五行生克之间,伟力浩瀚,堂堂正正便把人镇压,一刷之下便灰飞烟灭。

而除了上三教,真正会五色神光的,便就只有天一道场。其余多是模仿,伟力难及万一。

这门神通说来简单,似乎只悟的五行之妙,便能成事。然则说的容易,作的难。每一门神通,都有它关节之处。若不明关节,皮毛看的再多,脑洞再大,也是枉然。

便如太一教门,传承有一门无上功法,然则许多年来,这么多代弟子,竟无一人能修成圆满。那功法的玄妙之处,现已传的人尽皆知,无非是开辟周身穴窍,炼成一元数圆满,成就鸿蒙真身,打下最坚实的基础。然则试验者遍布宇宙,却死者众多,无人能成。

若只凭一些皮毛,便能炼成神通真意,那教门传承也没有必要了。

魔女见五色神光陡起,心头也是微微一动,晃身之间,不见身影动弹,但实则不知在时空维度之中来往躲避了多少次。任凭那五色神光刷过,只闷哼一声,魔炁涨缩,神光便已过了。

却笑道:“牛鼻子,你这五色神光练得不到家呀!”

这却是废话了。

天仙万万不可能将五色神光炼的圆满。

这门神通无穷无尽,上至先天五行大道,下至后天五行分支。便是修为到了大罗金仙,也不敢说能把这门神通炼成圆满。

休说炼成圆满,若正阳子道行能与她持平,这一刷,锁住时空维度,使她元神找不到空隙,躲无可躲,便也要硬生受一击!

怪只怪魔女道行更高,看得透虚实,找得出破绽,这才敢嘲笑正阳子。

正阳子只闷哼一声,不言不语,法力鼓荡之间,五色神光只来回暴刷不停,法身便已是扑到眼前。端端锋利无比的喙,红彤彤一点火光,当头找准那魔女眉心,就是一啄!

同时双翅扑打,双爪去抓,顿时之间,便与魔女战到一处。

修士斗法,神通法术也好,近身战法也罢,皆无不可。便是专修法力元神的修士,也同样不会落了战法一道。说白了,修士多是全能,盖因时间堆积耳!

活的太长,钻研某一道之时,遇到瓶颈,便换一道,触类旁通。

只是有一个先后,精擅与否而已。

两人斗到一处,呼吸之间,便不知斗了几百万个回合。只看那正阳子法身双翅一拍,实则不知拍出了多少记杀招。只因当场无人能看的通透,便似乎只一击罢了。

那魔女好整以暇,与之相斗,全然不落下风,妩媚之声不绝于耳,时而还要嘲笑讽刺一番,只把个正阳子气的三尸神暴跳如雷!

十四章 云炁滚滚魔音震

正斗得激烈,突然魔女背后一道剑光影影绰绰,无声无息袭杀而来。找准魔女脑后便戳。这一道剑光,虽则无声无息,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堂皇大气之意,少锋芒,却多厚重。

魔女正嘲讽正阳子——这正阳子奈何不得她,但魔女要短时间内诛杀正阳子,却也为难。正是要瞅他破绽,言语相激,一边布置暗手。

这背后袭来的剑光,虽然让魔女吃了一惊,却并不感到意外。

正是意料之中的事。

大熊座毕竟是天一道场的地盘,虽然星空广大,但对天仙级数的人物来说,万八千光年之内,并不算遥远。她这里与正阳子斗法,一边布置暗手,也难防正阳子求援!

就见滴溜溜一方云光帕,便正好挡在脑后,把那剑光抵住。

剑光一戳,不得进,只好退回,就见虚空中有一尊白发白须的老道走了出来!

魔女一跃退开,正阳子也暂且罢手,与那老道站在一处。

老道看了眼荒漠般的正阳星,平和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怒色,与正阳子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喝道:“玄牝道友莫不是失心疯,怎的作出如此恶略之事?近日正是我天一道场新晋化神真人拜谒三祖之时,你莫非不怕引得三祖注视?”

玄牝魔女闻言,虽则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却笑道:“天一三祖是何等人物,哪里有那闲暇来注视我区区一尊天仙,姥上道友,你既然到了,我也不与你废话!”

声音一转,道:“只需得正阳子交出两个人来,我便转身就走!”

姥上子闻言,不禁皱眉,道:“欺人太甚。你犯正阳星,已是大忌,还敢如此肆无忌惮?莫非我天一道场还怕了你原始魔教不成?!”

姥上子自不服软——虽则这玄牝魔女神通广大,单个放对,姥上子与正阳子怕皆难敌手。然则两人一处,却不怕她。何况这玄牝魔女一来就灭了正阳星,坏了天一道场一处根基,竟还要求这要求那,分明是欺人甚矣!

若服软,岂不是说天一道场真怕了元始魔教?

虽说元始魔教的的确确是个庞然大物,但天一道场上有天一真君祖师,哪里又差了赤混魔祖分毫?

正阳子一旁,则若有所思,不禁念头一动,垂首俯瞰,正好看到那高天之下,传送阵旁的元一真人和小虫少女。一时间恍悟过来,道:“原来如此,玄牝魔女,你莫非是为此前于三光年之外作乱的几个小魔头而来?!”

玄牝魔女笑了起来:“正阳子,你倒也是也明白人。不错,正是如此。”

一旁姥上子微微皱眉,却元神勾动天地法则,瞬息之间便从时光之中看到了不曾有人遮掩的那一幕,随即道:“区区几个小魔头,死便死了,你竟把一颗正阳星都毁了。玄牝道友,今日频道师兄弟二人与你难以善了!”

实则到此时,无论是姥上子还是正阳子,都大略知晓了玄牝魔女的来意。

说是为她晚辈报仇,那是决然不信的。

尤其正阳子,心中最是清明——元一道人的混沌光,都在他手中,他如何不知?那混沌光玄之又玄,有大奥妙深藏其中,若得悟透,必定道行大进。他既动心,以时光之虫换取,这魔女难免也会动心!

看这魔女,也是卡在真仙关口难得寸进!

正阳子思索之间,便推算出了其中因果——那一尊胖大的返虚魔道修士,玄噬道人,毕竟不曾被元一诛杀,逃得一命。

这便是魔女来此的缘由——多半是魔女从玄噬道人身上的伤势里,看到些微奥妙,心血来潮,道心大动,这才追索而来。

正阳子不禁后悔,早知就该出手,把那胖大魔道修士留下。也免去了正阳星之灾,免了一番祸患。只可惜悔之晚矣!

他便开口:“贫道已知你来意,魔女,小辈机缘,你一尊天仙也竟觊觎,实在没脸没皮。”

“咯咯”魔女笑的天地动:“我辈魔道修士,岂非肆无忌惮?既有益处于我,我自要动手,哪管他小辈不小辈?正是软柿子才好捏,若是在三圣手中,我哪敢呐?”

正阳子心中闷气横生,眼中寒光闪烁,道:“却是要叫你失望了!”

他看向姥上子:“师兄,你看。”

就一点混沌光,正在掌心徘徊。

立刻,就把姥上子与玄牝魔女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魔女不禁大笑:“我道是你正阳子人如其名,没想到也是个巧取豪夺之辈,有何资格说我没脸没皮?!”

正阳子面无表情:“师兄,便是这点混沌光,想必你已知晓了罢?”

姥上子颔首,自时光之中,他看到这点混沌光逞威,但并未加紧关注,此时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正阳子抬手一指,正好指着高天下的元一,道:“我与这晚辈商议妥当,借此物百年,以一对时光之虫作酬谢。时日一到,便即还他。”

姥上子恍然。

这样的事,在教门之中,并不少见。

魔女看见元一,也笑了起来:“原来是他!如此正好!”

此言一出,正阳子为之警惕,还不及反应,却一抹粉红云炁陡然出现,把那传送法阵旁侧元一与小虫裹住,探掌一拿,就要拿住!

魔女便大笑:“你借他宝物,又是他师门长辈,眼皮子底下能不护他?正阳子”

话没说完,一抹剑光当中乍现,将那云炁斩断,剑光一裹,就要截下元一两人。却粉红云炁又起,去消磨剑光,就有一道青红火炁去烧那云光。

陡然一声炸响,剑光火炁皆灭,一方云光帕便把元一两人裹将起来。魔女纵身便走:“你若要保他性命,便拿混沌光来换!”

正阳子大怒:“混沌光已在我手中,你竟波及无辜!好个魔女,速速受死!”

便与姥上子两人一左一右,合力杀将过去。务必要把元一拦截下来,不使受魔女挟持!

那魔女端端神通广大,只放出粉红云炁,与两人纠缠,轻笑连连之间,魔音滚滚,便同是天仙级数,也不禁气血沸腾,难以持身!

魔女又笑:“看来这小家伙机缘不浅,我此前魔炁,不曾杀他,此时你我三人斗法,也波及不得他,果然有大缘法,来来来,小弟弟,姐姐带你去玩!”

十五章 玄牝魔女逞凶威

玄牝魔女道行精深,尤擅惑人心神,举手投足,一字一句,让人难以自持。等闲凡人、修士,休说看她一眼,听她一言,便是只被气息隔着几光年扫一下,也拿捏不住气血精元,瞬息间就要被一摄而空,化作枯骨。

端是石头闻之风化,草木闻之开花,便一颗星球,也要飞快枯败,什么元炁都被她化作养料,炼化己用。

魔道修士法门霸道狠毒,由此可见一斑。

元一被玄牝魔女拿住,哪里得脱?他虽无性命之忧,有识海中的宝物护身,但修为毕竟浅薄,道行毕竟低微,面对近乎踏入真仙境界的玄牝魔女,丝毫也是反抗不得。

心里虽跳的厉害,但元一却愈发冷静。见挣扎不得,便按捺下来,等待时机。好歹有两位门中前辈天仙,又有混沌光自持,要说绝境,也不尽然。

只拉住小虫少女,面沉似水。

那少女此时,已是战战兢兢,一张小脸煞白煞白,茫茫然不知所措。只任凭元一把她拉住,浑浑噩噩。也是命不该绝,早被元一拉到身旁,有混沌光护持。否则前时没死,此时魔女动手拿元一,怕也是要死的。

元一听正阳子把混沌光之事全数揽在他自己身上,心中一丝怨气,登时烟消云散。说来此前,正阳子把他摄到身旁,开口就要借混沌光一用,元一不曾拒绝,那是他知道拒绝不得,但难免心生怨怼。

而此时,见正阳子这位天仙前辈如此担当,即便元一被拿住,心里却也已是原谅。

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混沌光,不过识海中宝物的一点灵光罢了,对元一着实无足轻重。却为正阳子所重,端端让元一有些局促。

但此时又哪里敢说明?

魔女觊觎混沌光,在正阳子身上,又有姥上子襄助,自不十分惧惮于她。但若说明此间奥妙,那元一的下场,可就难说了。

说的多,实则快,自魔女突然擒拿元一,到姥上子、正阳子拦截,随后魔女破开拦截,眼看要把元一摄到面前,也不过千万分之一个弹指。

而此时,魔女魔音滚滚,扫荡天地,只那已是荒漠的星球表面,削去了一层又一层,无数的山峰崩塌,竟一颗星球,变得圆滚滚,没有了棱角。不知多少元炁被魔女魔音摄住,化作滔天魔炁,把个星球几乎淹没。

那魔炁之中,只些微一些灵光还在闪烁,那是道场的护山大阵。

然而已是明灭不定。

其中许多心志不坚,道心不定的修士,皆被魔音所惑,镇压不住神魂、元神,拿捏不住法力、精血,一一被冲破肉身,精气神散失,皆飞灰了去。

虽有护山大阵,然则魔女神通广大,能抵消些许,却屏蔽不得。

如此身死道销,许多年修行一朝沦为画饼,也是可悲可叹。

正阳子与姥上子气的浑身发抖,那正阳子颤声大喝道:“今日不把你这魔女留下性命,贫道还有何颜面去见三祖?!”

“师兄,且为我护法!”

当下摇身一晃,重现了火鸦法身,叼起那红彤彤的大旗,望天一声长鸣。

大旗焰光冲霄,四方涤荡,下把星球表面魔炁烧的嗤嗤作响,上至于星空,射出一道浩瀚青红火炁,刹那跨越星空,奔恒星而去。

姥上子见状,抬手打出一尊土黄九层宝塔,立在当头,垂下道道黄炁,把两人皆护住。一边持剑,剑光纵横,割裂时空,直直朝魔女绞杀而去。临近时,剑光一抖,作一座剑山,正好镇压在魔女面前,把将将摄拿到魔女身前的元一镇压当场!

魔女轻轻一笑:“莫非不怕把这小弟弟镇死?”

却就打出一道粉红云炁,往上一托,要把那剑山托起。

“哪得使你如意?!”姥上子沉声喝道,原是云淡风轻的脸上,露出些微勉强之色,只暗暗搬运元神,运使仙剑,与那魔女竟拉锯比拼元神法力!

魔女哼一声:“你道我不知正阳子要起阵?咯咯吃老娘一击!”

却翻手取出一张小巧玲珑的黑弓来,张弓搭箭,找准姥上子便是一箭射出。

姥上子神色肃然,见那箭射来,心知不是个好东西,但毕竟要护住身后正阳子,又有宝塔持身,倒也不怕,只催动法力,使宝塔宝光大涨,要硬接一记。

只听噗一声轻响,那宝塔垂下的黄炁连连颤抖,将破不破,却一道黑气蔓延开来,侵蚀腐蚀,黄炁连连溃散,自把个姥上子骇的心中大跳!

“不好,这魔女怎生这般厉害?!”

玄牝魔女冷然一笑:“我原来与你等闹着玩,真以为凭你二人就能抵住我?笑话!老娘可是魅魔君的大弟子!”

言语间,便伸手一拿,就把个元一捏住脖颈,拿到身旁。

元一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子幽幽的香气扑鼻而来,便觉元神昏聩,沉沉欲睡。好在识海中一声洪钟大吕,把他震醒。

“咦?”

玄牝魔女不禁轻咦一声,好奇的看了元一一眼:“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却随即又不理他了,转手一指,只闻的一声脆响,如银瓶乍破,就见姥上子闷哼一声,元神大动之下,张口突出一口黑血,随即面色发白,异常难看。

那九层宝塔宝光暗淡,滴溜溜一转,跌落在姥上子手中,哀鸣不止。

正此时,这正阳星星系之中,焰光熊熊而起。只见得一杆大旗树在星空当中,以之为媒介,以恒星为阵眼,以环绕恒星的数十颗行星为辅,登时之间,一方大阵轰然起阵。

这座大阵以星球为基,以时空为屏障,甫一起阵,便有惊天动地伟力!

整个这片星空,几光年之内,都动荡起来,一道道青红的火炁纵横,勾动炁后天火法之则,有焚尽一切之威!

姥上子长吸一口气,好歹镇定下来。就见身旁正阳子法身化作一道虹光,射入星空之中,合于阵法之上。恍然间虚虚实实一头巨大的火鸦,纵横以光年计,覆压在这方星空之上,一双红彤彤的眼见,透过时空维度,死死的锁在了玄牝魔女的身上。

十六章 正阳姥上皆不敌

玄牝魔女那粉红雾气笼罩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但站在她身旁的元一分明察觉到她的一丝丝紧张。

但元一却不知晓,玄牝魔女忌惮的,不是这正阳星的这一座阵法!

这座阵法虽强,但要把她留下,却还不能。

玄牝魔女目光穿透虚空,看到那一头合于阵法的浩瀚火鸦,在它的腹下双足之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细线,正勾连着冥冥之中更加浩瀚的伟力!

对此,玄牝魔女并不感到震惊。

因为这是一种常识。

作为元始魔教的天仙,魅魔君座下的大弟子,玄牝魔女在整个元始魔教之中,修为虽不算第一层次的人物,但地位却不低。

每一方仙道教门,在他们占据的星域之中,都各布置有强横手段。

如一方恒星系,自便有如眼下正阳子的这座阵法,而这些阵法,零零散散,散落在天一道场控制的星域之中,但它们并不是单独存在的。

元始魔教所占据的魔域,就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作为核心,将每一座有生命星球所在恒星系的护山大阵,都连接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复合阵法。

元始魔教有赤混魔祖这样的顶尖人物,能立下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护持整个魔域。而天一道场也有天一真君这样的人物。虽不知其手段,但天一道场治下的星域,必定有护持手段。

只不过这些分支阵法,要勾连覆盖整个星域的主阵,引动其伟力,需要一定的时间罢了。

但耽搁不得!

就见玄牝魔女伸出纤纤玉指,一指姥上子,一方云光帕自虚空中显现出来,正在姥上子脚下。四角一合,放出无量云炁,就要把姥上子罩入其中。

姥上子大惊,身形一闪,在时空维度之中穿梭不停,却总被那云炁纠缠,难以脱身,又运使仙剑,剑光较之,绞杀不尽。

魔女见缠住了姥上子,便擎起小弓,粉红云雾遮面之下,双目中,光辉闪烁,找准那正在勾连主阵的正阳子法身,便是一箭射出!

同时拂袖把元一与小虫少女收入袖口,纵身一跃,正好跟进黑漆漆的箭光,在虚空维度之中,行走出去。

正阳子正勾动主阵,打定主意要把这玄牝魔女留下性命,但魔女道行高他一线,看出虚实。又知星空阵法的底细,在他尚未勾起主阵伟力之时,这一箭便已射穿无尽时空,没入维度夹缝,找准他火鸦法身双足之间,便射杀而来。

箭未临身,便已是心头发寒!

正阳子哪里还有精神去勾动主阵?连忙把那大旗挡在身前,又急急忙忙催动阵法,漫天焰光如长鲸吸水,倏忽已合在一处,作一朵紫光耀耀的火花,要去烧那黑色箭光。

却终归慢了一步,那紫色火花尚未搬运过来,黑箭便射中了大旗,扑哧一声在大旗上射出一个窟窿,然后正中正阳子!

只听的一声大叫,正阳子法身胸腹之间,已是漆黑一片,魔炁袅袅。魔炁入体,侵蚀苦楚,种种幻象,蒙蔽元神,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那大阵催动而来的紫色火焰登时拿捏不住,散开复作红光漫天。

正好魔女踏空而来,探掌拍在正阳子胸口,把个正阳子法身打散,打回了原形!

随后魔女伸手一拿,遥远处一方云光帕抖了抖,抖出一个气息衰弱的老道士,然后云光帕飞来,落在魔女手中,没入掌心,消失不见。

魔女轻笑一声:“今日我不伤你二人性命,只看在三圣与天一真君前辈的面上。若不服气,来日再与小女子斗一斗。”

真个是眨眼之间,急转直下。

早前正阳子一人,似也能与这魔女斗的难分难解。又来了姥上子,二对一,以为能作抗衡。却哪里知晓,这玄牝魔女一直不曾尽力。

此时神通展开,三拳两脚,就把修为只低了一线的两尊天仙近乎打死,可见这魔女凶横,非只一般。

若非不愿与天一道场撕破脸皮,要诛杀这两尊天仙,怕也是等闲之间了。

魔女看了眼已是昏迷过去,浮在星空的正阳子,浑然不去管他。只拂袖间,把元一和小虫少女放了出来,轻轻笑道:“我想,你那宝物,应该还在你自己身上罢?”

元一从她袖口出来,还不知情况,闻言,神色一僵,良久才道:“前辈怎生知晓?”

魔女笑道:“仙凡之隔,你自不知。你不过区区化神,我看你一眼,你就当死,却也不死。我魔炁临身,你也不死。看你心思,也竟看不穿。你道我这些年修行,把脑子修糊涂了不成?”

元一道人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魔女笑道:“不急不急,我不忙找你秘密。眼下不是地方”

却便法力裹了二人,闪身已是消失在了幽深的星空之中。

三圣界。

天一道场每三年便新晋化神真人入三圣界拜谒三圣,得传法门,乃是一桩大事。虽然化神境界的小修士修为不被三圣放在眼里,但却是天一道场的根基,说不得万八千年之后,道场的中坚力量,就是他们。

因此,三圣法真子、法明子、法灵子,一般而言,都是轮流主持此事。除非有要紧事,才把此事交给座下弟子负责。

这次便又轮到法真子主持。

三圣界中心处,悬岛之上的真君殿,如今旁侧外围,又多了几座殿宇。

便是三圣的道场,也搬到了这悬岛之上。一则因为道场的日常事务,多分发下去,交给弟子负责,二则也有护卫真君殿的意思。

法明子和法灵子都闭关去了,此时在法真子的道殿之中,法真子正与人谈笑。

却是真君大弟子,天柱子。

自十八年前,真君放开限制,天柱子等弟子,便自第一大千而出,于宇宙中游历,磨练道心。第一大千开辟之后,诞生了许多生灵,除天柱子等几个亲传弟子之外,余者真君记名弟子,数以千计。

不过十八年前的大熊座变故,不少在大熊座及周边几个超星系团的弟子,有遭了池鱼之灾的,应劫而去,死伤不少。

但如天柱子等人,气运广大,神通无比,自是无碍。

天柱子十八载出,与几个师兄弟姐妹半道分开,游历星空,近几日正好回到大熊座,心中一动,便来三圣界拜访。

于是正好逢着天一道场每三年一度的大事。

“法真师弟,依我之见,三年一度怕是太过频繁了一些。”天柱子笑道:“要么把此时交托下去,否则你三人哪有时间静修?”

十七章 天柱拜访三圣界

面对天柱子,法真子满面敬意,甚至有些拘束。

不单因为天柱子是真君嫡传大弟子,是法真子师兄,更因为天柱子修为境界渊深如海,望一眼深不可测。

天柱子原本修为就极为高深,法力深厚,肉身坚固无比,于真君耳提面命,基础夯实极为牢靠。若非真君有意压制,怕是早证了不朽,得了金仙尊位。

毕竟根脚非凡。

第一大千先天因素雄厚,乃是真君采混沌炁开辟而成,不曾借了大宇宙本源丝毫力量,全然是对宇宙补益。由是得宇宙本源气运嘉赐,消除了第一批生灵的真灵限制。

加之真君开辟世界之时,滴落精血孕育。而真君精血,非同小可。

综上而述,如天柱子等,可谓之半个先天。

加之传承真君高深法门,自不是法真子等半道出家的能相提并论。

法真子笑道:“师兄言之有理。我前时也琢磨着作一些改变,却还未着手。只因心中有些放不下,只好多费些心思。”

天柱子失笑,摇头道:“我辈修士,还是自身修为要紧。这教门之事,可有可无。师尊也并不在意。”

稍稍点出几句,便笑道:“宇宙广袤,无奇不有。后天生灵,也自有奇妙之处。我此番前来,既然撞上了,便也看一看罢。”

法真子道:“若能有弟子入得师兄法眼,岂非是天大幸事?!”

说着,忍不住笑将起来。

天柱子道:“未必没有。”

两人谈论片刻,天柱子道:“此番劫数就在眼前,我也不知师尊是何计较,然则我等作弟子的,小谨慎乃是持身之道师弟开辟的这天一道场,必定要卷入其中,要多多小心呐。”

法真子微微叹息:“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师兄,你专注修行,自不须理会凡俗之事。然如我这般,却见不得师尊尊号不为人知。这大宇宙毕竟才是主体,第一大千却只是一方大千。天一道场的存在,便是要宣扬师尊威名”

天柱子闻言,心中暗暗摇头。

真君威名,哪里需要宣扬?那蝼蚁之辈,知或不知,又有什么打紧?又非是神道中人。只需那一干教门顶尖人物知晓,便是足矣。只是法真子一片真心,不好否定。

只好道:“你修行日久,眼看真仙就要大成,不朽之妙,近在眼前。然则金仙关隘,异常严苛,比那仙凡之隔,也要重上许多。如不潜心打磨,也不知何时才能证得金仙。方今之世,仙道大盛,天仙层出不穷,想必再过些时日,真仙也不稀奇了。况且唯有证得金仙,才得不朽之妙,无有寿元之忧,才能放心修行。这大劫之中,也唯有金仙不朽,才有抗劫之力呀。”

此中道理,法真子不是不知,然则知道归知道,知易行难。

自三十万载之前,他一家三口不情不愿被真君所制,后来心服口服,终归是入了真君门下。但毕竟半道出家,修行之中多走了许多弯路,道心之中,留下不少瑕疵之处。

又不曾有真君耳提面命,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走到这一步,真仙就要大成,却举步维艰。

金仙不朽之妙,如厚厚迷雾,看不清,摸不到。

每每细想起来,也是颇为无力。

也曾想过抛却此世身,转世重来过,却又放不下这许多年修行,不敢眼睁睁看着打水漂,总是想着再等等,再等等,一直等到现在。

心里暗暗一叹,法真子不愿再想,便道:“金仙于我,犹如鸿沟,不提也罢。以师兄的根脚,怕是该证道金仙了罢?”

天柱子道:“此番自你这里归去,便要回第一大千闭关,等我出关,大略便证就金仙了。”

“实在可喜可贺。”法真子由衷艳羡。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法真子微微一怔,翻掌取出一枚翠光灿灿的神符来。

正是那元清神符!

拿眼一看,皱了皱眉。

天柱子问道:“发生了何事?”

法真子道:“两仪微尘阵被触动稍许,待我察看片刻。”

他话没说完,天柱子双目之中,已放出神光,透射时空维度,勾连宇宙法则,片刻间便已心中了然,道:“是元始魔教的一个弟子,与你弟子斗法。”

法真子心中暗惊于天柱子神通,他要通过元清神符,查看两仪微尘阵,才能察知事况。而天柱子只需看一眼,便就胸有成竹,此中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法真子虽有真仙大成的修为境界,但神识搜天索地,也无法囊括整个大熊座超星系团,更遑论两仪微尘阵笼罩的四个超星系团了。

比及天柱子,自是差了太多。

天柱子说完,法真子也从元清神符中,察知了前因后果。

果然是元始魔教的弟子找茬。

这让法真子颇为恼怒——当着自家大师兄的面,天一道场竟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在大本营大熊座超星系团,这分明是打他的脸!

便自搬运元神,透过元清神符,要操控两仪微尘阵,把那玄牝魔女拿下!

“且慢。”

一旁天柱子看的分明,猜到法真子要作什么,便言语止住他,道:“这魔女我也知晓,虽不曾见过,但在元始魔教的魔域游历时,也曾有所耳闻。此女乃是元始魔教魅魔君座下的弟子,历来跋扈,肆无忌惮。如今有此作为,并不意外。眼下大劫将至,实不宜在此时与元始魔教结仇,此人还杀不得。若要杀她,便且记下,待得大劫来临,于劫数之中,把她飞灰,才是正理。”

法真子一听,不禁微微一顿。

细想来,果然也是如此。

大劫将至,各教各门皆在收束手脚。唯恐成了开启大劫的第一颗棋子,成为众矢之的。而元始魔教的魔道修士,历来跋扈,似乎并不在意,可其他教门,却不是元始魔教。

天一道场在仙道教门之中,算不得强横,若要作那出头鸟,怕是转瞬之间,就要被元始魔教剿灭。除非真君出手,否则绝无幸免。

天柱子所言,乃是老成持重金玉良言。法真子只好暂时按捺,道:“然则却也不能让她好过,否则人皆以为我天一道场好欺负。”

天柱子笑道:“师弟要动用两仪微尘阵,颇为繁琐,且看我神通!”

话不说完,就见天柱子缓缓伸出手掌,没入了虚空之中。

十八章 虚空深处有次元

玄牝魔女挟了元一道人、小虫少女二人,闪身出了正阳星系,便自一头扎入虚空,深入维度夹缝,一边消弭气机,抹去痕迹,很快便已远离不知几许。

修士证得化神,炼就元神,便能以元神返照虚空,能识得维度之妙。

如玄牝魔女这般人物,时空维度,在她眼中也只如一本书,虽不能一眼全然看透,却也是想翻哪一页便翻哪一页。

一场斗法,于此女而言,算不得激烈。虽则敌手乃修为只差一线的正阳子、姥上子两尊天仙人物,实则也不放在眼中,稍稍动手,尚未及热身而已。

若真个你死我活,那二人怕早已是灰飞烟灭了。

休说正阳子、姥上子神通浅薄,只因玄牝魔女神通广大。不作比较还则罢了,以正阳子等人的修为,在这宇宙之中,同等境界,也不算垫底。然玄牝魔女神通更强,乃是不争事实。

正阳子二人,乃天一道场法真子三圣座下的天仙人物。天一道场在这宇宙林立的教门当中,只在二流中,还算不得二流上。然玄牝魔女却是元始魔教的嫡传。

天一道场是三圣开辟,而元始魔教却是赤混魔祖亲手开辟。

一干所修法门,天一道场则皆三圣传下,而元始魔教则皆魔祖传下。天一真君不差魔祖分毫,然三圣却万万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其中毕竟差了一层。

天一道场算不得真君嫡传道统,只是旁支。若天柱子开辟教门,那才是嫡传。

嫡传、旁支,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大教嫡传弟子,同等境界之下,远强于寻常教门弟子,这是道统源头处就定下来定数。

由是大教嫡传纵横宇宙,所过之处,余者旁门,皆要退避三舍。不单单因其出身大教,还因其修为神通,普遍更强的缘故。

不过这大熊座毕竟是天一道场辖制的中心区域,玄牝魔女再是心高气傲,也不敢真在此胡来。因此不杀正阳子二人,且拿住元一,还要远离,还要抹去痕迹,不留疏漏。

元一道人只觉眼前闪烁,似乎沿着一些虚虚实实的线,游走、穿梭,入目处,或而虚空无垠,或而流光溢彩。到此时,元一道人心中已是镇定下来,见此间玄妙,不禁看的入神,颇有些体悟。

对元一而言,既被拿住,反抗不得,便心头也不作纠结。虽然有些手段还不曾施展,也许猝然之下,能给这魔女造成麻烦,但也仅此而已。自身修为实在太低,就算突然挣脱,也逃不远,转身又要拿住。

孩童持刀,能伤的成年人。但却伤不得神仙。

那魔女挟持二人,一路奔走,突然道:“你这小子,骨龄幼小,怕还不过双十,便就已炼成元神,是个天才人物。不过要悟的这虚空维度的玄妙,你还差了些。”

魔女何等人物?看似不曾理会,实则一直细细关注。元一不曾动用手段,也是侥幸,若敢动用,怕只法力稍稍波动,这魔女就对他出手了。

又看了眼垂首可怜状的小虫少女,笑道:“你若把这虫儿给炼了,倒是能长足一步。”

元一不答话,反倒闭上眼睛。

魔女嗤笑:“落到贫道手中,你还有甚侥幸?若乖乖听话,我还让你好过一些,如若不然”

话正说间,前方虚空,一抹亮光呈现眼前。却是一方藏于维度深处的次元世界。

宇宙无垠,维度无尽。那凡俗中人,或有以维度高低描述生命层次的,实则也是偏颇。说甚高纬生命,低纬生命之类,并不尽然。

若说高纬生命,这炼成元神的修士,便算是入了其中。盖因炼成元神,返照虚空,能触及维度之妙。便譬如化神修士交手,多一掌将对手打入低纬度,或成二维,乃至打成一个点,成一维。然则却也能跳将出来,无碍本身。

说维度无尽,实际上便是虚空层层叠叠。

这些层层叠叠的虚空之中,或有一些奇异的生灵存在,大概便是凡俗中人说的土生土长的高纬度生命,但并不普遍,异常稀少。反倒是这些维度夹缝里面,存在许多的次元世界。

而这些次元世界,其维度层次,与主层面宇宙空间,乃是一致的。

这些次元世界,有的荒凉,缺少了孕育生命的必要因素,因此是死的。有的却与宇宙中能孕育生命的环境一致,因此也能孕育出各色的生灵。

这些生灵,与主层面宇宙空间那些星球上的生灵,并无二致。

就好比当初世界树尚在之时,世界树界域的那些次元世界一般。

只是这方宇宙,以星空为主体,次元世界只是一种补充和延伸,并非主体罢了。

自仙道大盛,许许多多的修士修行有成,绝大多数的修士,在地仙地劫境时,开辟世界,都在宇宙内部完成。陆陆续续,就开辟了更多的有别于自然生成的次元世界。

至于在宇宙胎膜之外开辟世界,对绝大多数的地仙而言,还做不到。大略也只掌教级数的人物,才有那般底蕴。至于弟子辈儿的,都只凤毛麟角。

在天外开辟世界,难。

玄牝魔女挟持二人,就来到这方次元世界的胎膜之外。

这一方次元世界,乃是藏在虚空维度深处,不为人知的一处次元。被这魔女游走虚空之时发现,便占了,作临时落脚的地方。

便则挟裹元一两人,打开次元胎膜,漫步走了进去。

随后转身,施展神通,将这方次元隐藏起来,不显于外。

“好漂亮啊”

小虫少女忍不住喃喃低语一句。

这次元世界,的的确确,十分漂亮。

云海绵延奇峰起,彩霞奔腾七色光。

放眼望去,果真一处仙家圣境。

元一道人心中暗暗腹诽——可惜了一处仙家圣境,竟落到魔女手中,明珠暗投!

玄牝魔女浑然也不在意,对她这等级数的人物来说,红颜白骨,外象只当等闲。

带着二人,闪身便已落到一处山巅。

便只一处芦蓬,简陋明了。

魔女法力如丝,把个元一拉扯到身前,目露神光,上下打量,道:“乖乖把你那宝贝交出来,若待我亲自手动,你便讨不得好。”

十九章 魔火幽幽炼元一

元一面露冷色,只看了眼这魔女,撇过头去。

他自知落到这魔女手中,逃生的机会渺茫不可计。但要让他乖乖如了这魔女的意,那是万万不能。又察觉到魔女法力如丝,有隐隐一道魔念,要探入他肉身,便则脸上冷笑更甚:“你要宝物,自来取之。休想贫道低头服软。”

魔女轻笑,笑声惑人心神:“告诉我,小弟弟,你的宝物呢?”

元一眼神登时迷蒙,元神也被这魔音蒙蔽,张口便道:“我取不出”

正是识海一声钟响,一个激灵,元一回过神来,神色难看异常:“你!”

魔女微微一震,只觉探入的魔念,在霎那之间被一股无可抵御的伟力震碎,不禁闷哼一声,脸色白了一白。却不怒反喜,抚掌笑道:“好宝物,好宝物!”

她那魔音,惑人心神,惑天惑地,连石头都要为之动心,却针对区区一个化神小修士,转瞬被破,可见那宝物之玄妙,非只一般!

由是心中不怒,反而大喜。

早前遇到玄噬道人,见他伤势来的玄妙,有一缕让人沉醉的道韵,便心血来潮,知道是个机缘,这才袭了正阳星。不是为玄噬道人报仇,也不是为了身死的几个晚辈,而是为了她自己的道途。

玄牝魔女早年入元始魔教,因根性深厚,为魅魔君阿莫拉赏识,收为大弟子,得传玄牝阴魔经。这许多年来,一路过关斩将,在大道之中且行且走,不过数千载,便已证得天仙。

然则大道渺茫,自证得天仙至今,已逾十万年,玄牝魔女早早修成天仙圆满,却难入真仙。虽打磨法力元神,勤修神通妙法,已有堪比一般真仙的神通,然终归不是真仙。

天仙圆满,只得一元数寿元。寿元所限,若不破入真仙,便要天人五衰,堕入轮回。

这还不算——魅魔君门下,非只她一个弟子。她本是大弟子,也是魅魔君座下最早修成天仙的人物,极受魅魔君看重。但自数万年前,被人超过,便逐渐不受魔君待见。

这是最不能忍受的。

元始魔教,弟子竞争之激烈,难以想象。多有你死我活之局。若不受长辈看重,资源不再倾斜,对魔道弟子而言,其打击之大,可谓绝望。

何况玄牝魔女原来跋扈,只因是大弟子,修为也高,其余弟子敢怒不敢言,而如今早已被超过,自然受到排斥。

师父不待见,同门又排斥,若要解开这个局,唯有修为突破,才能重新风光起来。

所以玄牝魔女才敢犯忌,袭正阳星。只因心血来潮,自觉机缘将至,断然不能错过。

见元一怒极,魔女又是一笑,却也不再施展魅惑妙法,道:“我闻凡俗之中,有物竞天择的妙理,诚哉斯言。弱小便是原罪,小弟弟,你那正教之中,便是勾心,便是斗角,也藏在虚伪之下。而我魔道修士,嬉笑怒骂,打杀斗法,也只一言不合。弱小便是原罪。你这宝物,实属非凡,竟能使区区化神修士,在我面前护的周全。你交出来,我留你真灵,让你转世。如若不然,我法力一炼,便把你飞灰湮灭,哭都没处哭去。”

又道:“我与你讲道理,你要听。”

元一冷笑一声:“我便说了,你要宝物,自来取之。”

“好。”

魔女笑容一收,神色变得淡漠无比。

只探出玉手一抓,魔炁滚滚之间,一掌击在元一胸口,却便见一抹若有若无的光自元一肉身中迸射出来,将魔炁抵住。

“好好好,真个是好宝物,我看能护你几时!”

魔女眼中厉色一闪,捏了个印法,就有滔滔魔火幽幽燃烧,把个元一裹在其中。

魔女之前一掌,已略有试探。见元一退都不曾退一步,便愈发高看那宝物一眼。念头一转,便打定主意,要把元一炼死!

她自知晓,无论何等宝物,皆要修为催动。这小修士不过区区化神,宝物再是神奇,修为却低劣浅薄。能敌得住一时,却敌不住一世!

急切间破不得他宝物护身,那便炼之。

元一被魔火一炼,也自心头提了起来。他那宝物,镇在识海之中,的的确确玄妙非常。只一点灵光,天仙便要觊觎,能换来一对时光之虫。若是本体,又该何等奥妙?

然则毕竟要修为催动,他一点法力,微薄元神,哪里熬得过一尊天仙?

念头急转,却也想不出破解之法。面对一尊天仙,差距不可以道理计算,兴许催动此宝,能给她一记,却也仅此而已了。

杀的地仙,他自忖杀不的天仙。

天人之隔,鸿沟相距。

而且这魔女分明有所防备,他便是狠心一击,能不能打的中,还是个问号。

心中且急,却也按捺得住,元一一边催动宝物护身,一边暗暗吸气。

魔女魔火幽幽,只炼的嗤嗤作响,却奈何不得那护身神光分毫。然却并不着急,心里愈喜。

越是炼不得,便越说明那宝物了得。只待这小修士法力耗尽,元神枯竭,自取之。

元一一边催动那宝物护身,一边分出法力凝聚,他也是狠了心,若真逃脱不得一死,那便在死前反戈一击。就算是死,也要出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要出,便要打中,因此急不得,须得按捺。

被魔火笼罩,又吞吐不得天地元炁,法力愈少。元神催动宝物,沉重异常,愈发勉力。但他心中,却愈发沉静。表现出一种难以为继之色。

果然,那魔女面露喜色,死死的盯着他,就等最后一刻。

他身周神光萎缩,愈发稀薄,分明是催动不得的体现。面色显出苍白,额间鬓角,有汗珠浸出,人已摇摇欲坠。

旁侧一直规规矩矩,战战兢兢的小虫少女,此时眼神里闪过一抹遗憾之色。这小虫少女心中,只道是亏了本——先前就把那一瓶本源精气予了元一,若是先不予,那该多好啊。

又暗暗把目光落在玄牝魔女身上,暗道元一既然不足为阶,那现在转换目标也不迟。终归还有些本钱,不信这魔女不动心。

而且元始魔教势大,比天一道场可要厉害的多。虽然天一道场

小虫少女心念转动,一边看着元一已摇摇欲坠,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玄牝魔女已是笑了起来,却愈到最后,愈发警惕——她这等人物,活了近一个元会,什么没见过?如何不知,越到紧要关头,就越闪失不得。

元一细细看她,见她竟不曾放松警惕,心里开始发凉。

正当此时,忽然之间,天灰地暗!

当场三人不禁齐齐抬头,便看高天之上,一根擎天之柱洞穿次元胎膜,当头落了下来!

二十章 天柱子大意失颜面

分明一根手指,指头上的纹路如山川走势,沟壑纵横。一片指甲盖,也是晶莹如玉。指头按落下来,缕缕灵光闪烁之间,左右前后,上下八荒,一切时空皆为镇封,滴水不漏。

如天威临头,只那魔女受了,大叫一声,整个人为之折腰,竟直不起身子。

“是哪位前辈!”

魔女高叫,手中却不停分毫,不肯束手。连忙催动法力,搬运元神,周身魔浩浩荡荡,竭力抵挡,一边显了庆云,当头去托那指头。又取出云光帕置于头顶,放出云护住周身,又拿黑弓,搭箭去射。

那指头微微一顿,迸射出一缕霞光,将她庆云压了回来,又弹指一拨,把黑弓射出的箭弹飞出去,一根毫毛都不曾伤及。

指头上射出的霞光压住玄牝魔女庆云,随之一绕,作一捧水雾,将元一道人周身魔火浇灭殆尽。

说时迟那时快,正是转瞬的功夫,元一道人与小虫少女皆目瞪口呆之时,便已情势急转。

玄牝魔女识得厉害,心知这指头来历,非同寻常。当下便有决断,却抽空放出一缕魔,去裹元一与小虫少女。既不能敌,便自要跑路。但元一所涉机缘,她却不愿放弃,打算带着这两人一起走。

魔女虽敌不住这指头,但要走,却也自忖有些手段。

毕竟是大教嫡传,手段层出不穷。

元一见周身魔火消解,便自要纵身跃开,却见魔袭来,心头一跳,差点按捺不住,几乎要打出混沌光。但心头急转,心想这指头从天而降,虽不知其来历,也不知好坏,但再坏,也坏不过之前。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换个人挟持而已。而自己的底牌手段,留着想必还有用处。

转念之间,强自竟按捺下来。亿万分之一个弹指,那魔近身,他却逃不开。毕竟修为差距太大,天仙一击,便是地仙也反应不过来,何况他一个新晋化神?

却心里还清明这指头的主人无论好坏,既然出现了,便不会让魔女如愿以偿。

随后果如元一心中所料,魔临身之时,陡然一缕霞光虚空迸显,把那魔一绞飞灰了去。连带另外袭向小虫少女的一道魔,也同时消弭。

然后便听隆隆天音从天而降:“玄牝,你好不晓事,忒也没脸没皮,端端一尊天仙,怎的与我天一门下的小辈弟子为难?”

又道:“你在我天一门下的道场放肆,若不给你些颜色,还道我天一门下尽是软骨头,好欺负!”

元一道人一听,心里一块大石头登时落地。

是自家门中长辈!

小虫少女眼中神色也是微微一转原以为元一道人便要殁了,一身机缘作了魔女资粮,她也打算另择出路。却没想到天一道场的高人在千钧一发之时出现,实在出人意表。

“看来我选择这个毛头小子没错除非元始魔教的高人接着出现,否则的话”

小虫少女心中一定若元一殁了,她此前的付出便打了水漂,虽然还有底牌,但并非不肉痛。何况与元一既然已经有了默契,他不死自然最好。若元一殁后,再投魔女,这魔女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玄牝魔女见计较落空,又闻那天音,不禁神色大变。当下果断非常,见那指头压下,便一股脑儿打出许多神通,然后遁光一展,转身就走。

见魔女遁走,那指头便也不追,只一压,要把那许多神通压碎,却不防其中竟有一道黑,一闪竟勉强破了那指头的护持神光,在那指尖上开了道口子,随之魔侵蚀,指甲盖都有一块开始发黑!“好胆!”

顿时指头主人震怒,就见指头一弹,灵光吞吐,将指尖魔消磨,然后横里一追,就追上了魔女,分明要下狠手!

魔女遁光虽快,只这一下,就要遁出这方次元世界,却哪里快的过那指头?只觉背后如山崩塌,伟力袭来,不禁心头警兆连连,升起绝望之感!

此时才暗暗后悔,心知聪明反被聪明误明明那指头并不下杀手,只给她教训而已,后来也不追。怎的就鬼使神差,把师父给自己底牌打了出去?

那底牌虽强,但也有限,不过一道符,不过还是真仙境界的魅魔君制成,也只能给那指头造成些许麻烦。如今触怒了那指头的主人,身陨就在此时,一时脑海之中,闪过诸多念头,有悔恨,有怒火,竟也有一丝丝释然。

在这一刻,生死之间,大恐怖中,竟瓶颈松动,真仙就在眼前。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笑话!

真个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却在灯火阑珊处!

玄牝魔女竟想笑,却笑不出来。但那瓶颈松动,却让她心中绝望稍歇,升起一股求生之欲。当即奋起,竭力搬运元神催动法力,遁光飞快,跨越次元胎膜便冲了出去。

但事实是,无论玄牝魔女怎生求生,在那指头之下,也是枉然。她自冲出次元胎膜,指头已然到了她身后。便则一按,就要像摁死一只蚂蚁,把她飞灰了去。

正当此时,陡然一抹红彤彤的刀光自虚无中斩出,找准指头,便切了下去。

那指头仿佛长了眼见,微微不禁一顿,便后退些许,让开了那一抹刀光。然后刀光一闪,正中次元胎膜,如裂帛般,将那偌大一个次元世界一分为二!

真个是辗转反侧,让人眼花缭乱!

“原来是破坏道友!”

分明压抑一股怒气,那指头一震,指尖冒出一条清灰古拙的柱子,迎风便长,作参天大柱,当头便是一捅,把个虚空捅了个窟窿。就见那窟窿深处,层层叠叠被捅穿的时空维度之中,竟两条身影若隐若现!

“天柱子道友,许久不见,怎的没脸没皮,对我教门下晚辈大打出手?”

三圣界,法真子殿宇之中,天柱子面色铁青。一股气机迸射出来,差点把旁侧的法真子打个跟头。

天柱子站起身来:“实在让师弟看了笑话我纵横宇宙这么些年,还不曾在小辈身上吃过亏!师弟稍待,今日这颜面,我须得找回来!”

二十一章 魔君破灭藤妖圣

法真子也不曾想到事情如此辗转,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就见天柱子抬步之间,已走入虚空。法真子踌躇片刻,也自跟了上去。

下一舜,那被一刀斩开两片,本源大损,已将崩溃的次元世界旁,天柱子灰袍长袖,现了真身。便且抬头一看,看到那被他一柱子捅破的窟窿深处,两尊人影,一金一青,联袂走了出来。

当先一人,身材壮大,身着金色的袍子,头上光溜溜,不见一根青丝。顾盼之间,煞气腾腾,眉宇之中,破灭之意溢于言表。一双眼睛,哪怕只看上一眼,似乎心口便被刺了一刀。寻常人物,怕是瞬息之间,就要肉身爆裂而死。

另一人身着青袍,身材瘦长,如一条竹竿。眉毛青青如藤,自两侧垂下老长。等闲人物,若有这等长眉,必定慈眉善目。然此人,却面显阴郁之色,隐隐有杀机暗藏。

天柱子先看了眼那金袍大汉,这才把目光落在长眉身上,不禁神色微微一动:“原来是藤圣!”

那金袍大汉,便是元始魔教赤混魔祖座下,位居第二的破坏道人。元始魔教原来有**、破坏二魔王,魑魅魍魉四魔使。而如今这六位,皆已号魔君。

破坏魔君位居魔祖座下第二,乃是方今宇宙中一等一的大能,一身修为,已有金仙层次。

元始魔教如今除开魔祖高高在上,其座下弟子,有两尊金仙。正是那**魔君与这破坏魔君。**魔君修为更甚一筹,证道金仙之时,只比太一教门伏皇仙尊晚了数百年而已。破坏魔君稍次,再晚千余载。

而那长眉,则却是万灵教的一尊金仙,号曰:藤圣。乃是万灵教陆压教主座下排在四大妖圣之后第五位的人物。是一条星空神藤成精。

这两人皆是一等一的角色,这宇宙之中,能睥睨这两人的,也只有那大教教主级数的大能了。

天柱子见这两人一道,也不禁微微皱眉。

他才真仙圆满,虽因真君亲传,底蕴深厚,不惧大教金仙,但以一敌二,却没有太大把握。

便自按捺怒气,道:“怎的两位道友同游?”

天柱子在游历宇宙之时,也多曾与一些教门的上层人物打交道,或斗法,验证神通法术,或论道,采他山之妙。如这破坏道人,也是曾论道的一人,并不陌生。

至于藤圣,倒是不曾打过叫道,但也有耳闻。

破坏道人微微一笑,眉宇间煞气依旧。他修大阿修罗魔道,以杀戮印证大道,杀气盈身,乃是常理。不能以其神色断定其心中想法。

“好教道友知晓,前番道友来我教论道,多有所获。一时心动,便自离教,游方宇宙,得遇藤圣道友,便结伴而行。”

破坏魔君稍作了一句解释,却也是与天柱子平等论交盖因当初论道斗法,天柱子虽只真仙修为,却神通广大,令人侧目。若非如此,哪得多说一个字?怕是见面提刀就砍,砍死作数。

那藤圣却不言不语,暗暗把目光落在即将崩溃的次元世界上。

然后便见破坏魔君探掌一拿,从虚空中把玄牝魔女拿到身前。玄牝魔女拜见魔君:“见过师伯!”

魔君拂袖,让她一边站好,这才问道:“天柱子道友,论辈分,你是真君前辈的首徒,我是魔祖次徒,正是相当。我这晚辈,低了你一辈。论神通,你自广大,我也不得不佩服。然则怎生没脸没皮,与我这晚辈大打出手?你今日须得与我一个交代,否则贫道不会干休!”

若无藤圣在场,破坏魔君也不会这样说话。毕竟元始魔教与天一道场之间,并无仇怨。相反,天柱子还曾拜谒魔祖,与他等论道,还有些交情。

但藤圣既然在场,魔君便要在意元始魔教的脸面,不能随便揭过,免得被人小觑。

正此时,法真子也自虚空走了出来。

他修为看似高深,但神通远不及天柱子。虽与天柱子一前一后,但天柱子都与魔君说了几句话,他才赶来。

正好听到魔君质问,便道:“破坏道友听我一言!”

破坏魔君瞥了眼法真子,分明有些不屑。说来天一道场能立足宇宙之林,那还是真君的颜面。单凭法真子三人,哪里震得住场面?

这三人的底细,许多人都知道。似乎还是十八年前才真正入了真君门下,此前连一个记名弟子的名分都没有。看似有些修为,实则低劣的紧,不被真正的大教大能放在眼中。

破坏魔君何等人物?若非是天柱子当面,他看都不会看法真子一眼。

法真子也知自己不能与这些人物相提并论,这些年来早有体会,也不在意了,直言道:“道友这晚辈肆意妄为,将我一颗正阳星毁去,打伤我两个弟子,坏我教门根基。还挟持两个小辈,要夺其机缘,实在有损元始魔教大教颜面。我大师兄看不过去,欲将小惩,却你这晚辈不识好歹,反倒是依仗神通,不防之下伤了我大师兄指尖皮毛,道友且说,我师兄该不该动手?”

法真子一番话,将内里缘故一一道明。虽则让天柱子面皮有些发热,但终归没有半句胡言。

那魔君一听,也微微皱眉,随后大笑:“道友也阴沟里翻了船,哈哈哈”随后笑容一收,反手一巴掌把玄牝魔女打翻脚下,喝道:“胆大包天!天柱子道友何等人物,你竟敢冒犯,想必魔窟之中,你打算走一遭?!”

又道:“作些事,手尾不干净,哪里是我教门弟子的手段?实在落我魔教颜面,恨不能一掌打死你!”

只听法真子一说,魔君元神一动,勾动天地法则,什么都知道了。

却只打了玄牝魔女一巴掌,虽是呵斥,却有维护之意。魔教弟子互相竞争激烈,但多在同辈之间。而且对外之时,往往一致,护短的名头,不差太一教门。

又对天柱子打了个稽首,道:“道友见谅,我这晚辈,带回去必定好生惩处,还道友一个颜面。至于一颗正阳星,小事而已,毁了就毁了,无足轻重。道友高人,何必在意?”

二十二章 一柱破天诛藤圣

法真子瞠目,天柱子也为之气结,指着破坏魔君道:“好你个老魔头,你跟贫道打马虎眼?”

说着却笑了起来。

魔君也是大笑:“小事而已,你我高坐云端,俯瞰宇内,微末之事何必放在心上?”

说来也是实话,一颗正阳星也罢,亿万生灵也好,两尊天仙也无所谓,关键在于教门的面皮,余者皆不计之。只要话说的过去,其他都不算什么。

似乎三言两语,气氛稍缓,便已和解。

而正此时,出乎意料的,魔君身旁的藤圣,突然出手了!

这一手来的突兀,如羚角倒挂,端端让人料想不到。

他这一出手,魔君与天柱子登时警醒,拿眼一看,就见那已将崩毁的次元世界,仿佛被凭空一只绿莹莹的大网缠住,呼吸间萎缩下来,作一个混混沌沌的小球,被藤圣一招,就要飞归手中。

法真子反应慢了半拍,却率先出手,探掌一拿,正是先天一炁大擒拿,就把那次元世界作的小球抓住,口里喝道:“吾门下弟子尚在其中,藤圣意欲何为!”

便要截下这颗次元世界毁灭后被藤圣捏成的小球。

天柱子登时勃然大怒!

“藤妖,找死不成!”他纵身一跃,高喝出声:“安敢在贫道面前肆意妄为!”

天柱子怒的不是藤圣心中的小九九,那区区晚辈机缘,天柱子根本不在意。而是那藤圣竟敢当着他的面动手,分明不把他天柱子放在眼里!连那破坏魔君也要客客气气,他藤圣又算个什么东西!

藤圣怪笑一声:“魔君与你平辈论交,不过是看在天一真君的面上,你区区一个真仙,真当自己是根葱?!”却浑然也不住手,拂袖一挥,冥冥之中有伟力,就把个法真子打翻出去!

法真子哪里是藤圣的对手?不过区区寻常真仙,那藤圣金仙之尊,连天柱子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法真子?

天柱子怒极,便已扑杀到藤圣当面,而此时,魔君退后远去,携了玄牝魔女,叫道:“两位道友来了兴致要论法,我且一旁观摩!”

眼中看着藤圣,别有笑意。

那藤圣不曾与天柱子打过交道,还以为他破坏魔君是看在天一真君的面上才对天柱子另眼相待,却哪里知晓天柱子神通广大?

反正这藤圣也是半道偶遇,本来也没甚交情,何况元始魔教与万灵教还有纷争,面皮上平素过得去,真到了紧要关头,不落井下石都是厚道。

那藤圣见天柱子来打,浑然也不避让,只当自家金仙之尊,区区天柱子一个真仙,算的了什么?只脑后一片碧绿氤氲升腾,许多道妙似作条条触须,垂将下来,将人护住,便任凭天柱子当头一柱打落下来。

天柱子怒目圆瞪,只把一条柱子朝天一柱,狠狠就打。原以为这藤圣金仙修为,万灵教主座下地五尊人物,应该有些能耐,却不料这一柱撼下去,便把那片氤氲打的飞灰湮灭,随后落在他脑门上,只啵的一声,便则肉身炸开,碧血横流之间,显出四分五裂的原形来!

天柱子神通有多广大,暂且不说。单说他手中这条柱子,便是非同一般!

天柱子根脚,乃是第一大千的天柱山之灵,得了真君精血,孕育而生。这柱子,便是第一大千天柱山的精华孕育天柱子之后,遗留下来的大地本源显化,成一条山柱。可谓伴生的宝物!

经由天柱子三十万年祭炼,早已有上品后天灵宝的级数。又合了天柱山顶天立地的道意,有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的妙用!

休说这藤圣稍作抵挡,便是拿贴身的法宝来挡,也不定挡的住!

便则一个倏忽,就吃了大亏,被这一柱子打破了肉身,打散了元神,端端一尊金仙大妖,竟是蒙了!

就见当场显出原形,是一株巨大的藤蔓,而却藤条折断,四分五裂,碧血洒遍了虚空。许多藤蔓四散开来,扭曲蠕动,却找不到主心骨!

就见一道不灭灵光从虚空中乍现,随后元神凝练,肉身聚合,呼吸间又化作青袍道人模样,然则却脸色苍白,分明根基大损!

藤圣眼中闪过一抹震怖之色,转身要走,却哪里走的脱?天柱子一手持了大柱,空出一手瞬间捏住他脖子,往脚下一按!

藤圣挣扎,竟觉天柱子手中有开天之力,如钳子把他钳住,怎生挣脱不得。呼吸功夫,连一身法力都被禁锢,元神也被镇压,不灭灵光都萎缩下来!

正好天柱子把他按在脚下,拂袖取出一口短刃,是锋芒毕露,找准藤圣脖颈,一刀斩下,咕噜噜,斗大一颗头颅,便则滚落下来!

然后提了头颅,往腰间一别挂上,一缕混蒙蒙的火光从虚空燃烧起来,裹住那头颅就烧。又取出一只青皮葫芦,把那没了脑袋的肉身往葫芦中一塞,也挂在腰上,滴溜溜的转。

只电光火石,一尊金仙,便则了账,唯余那挂在腰间的头颅,正在惨叫,呼号连天,让人侧目。

远处破坏魔君看的分明,神色里闪过一抹忌惮之色,然后转身就走,再不停留。至于他身旁玄牝魔女,早已战战兢兢,垂头负手,瑟缩起来。

天柱子抬起头,望见魔君远去,嘿嘿笑了一声,这才去看法真子,而法真子,依然惊呆。

“师兄”

天柱子哈哈一笑,畅快的吐出口气:“真是让人恼恨。我原来也不想随便动手,然这许多年来,游历中与人论道斗法,束手束脚总不尽兴,实在手痒。一时没有忍住,这藤妖既然撞上了,那便拿他立威。”

“可”法真子手足无措,道:“然则大劫将至”

天柱子摆了摆手,吐出口气:“我也知之,然则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放我便好!”腰间头颅惨叫之中,大声呼号道:“道友,道友,你放我一马,我念你一个好,绝不生事!”

“嘿。”天柱子法力一催,火光更甚,直直烧的那头颅只能惨叫而说不出话来,这才道:“我与你见了死活,若放了你,岂非是纵虎归山?你这等妖孽,历来不讲规矩,比那元始魔教的修士还要令人讨厌。你虽不被我放在眼里,却可寻我天一门下的弟子下手,这等事,你想必还是做的出来的。”

便对法真子道:“此贼一个倏忽,被我拿住,也是有些侥幸。毕竟是一尊金仙,真刀真枪,我要诛杀他,怕也是要费些功夫。不过事已至此,也没甚好说。你只管回去,安安稳稳。若有事,我自理会得。”

二十四章 拂袖归返天一宫

天柱子原来也是思忖大劫,有所顾忌,并不想随便结仇动手。但怎奈怒的厉害,竟至于难以遏制,发自道心一股暴虐,一动手就下杀手,待此时事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也不愿后悔。

只是疑惑于自己的怒火怎会如此之盛!

他历来稳重,连真君都为之赞赏,可这回竟压不住火气,实在有些不该。

不过事已至此,多余的也没甚好说。真君门下,也不怕事。杀了便杀了,终归是要把这藤圣炼死,不会纵虎归山。若万灵教来寻仇,自来便是,他自接下又有何不可?

正要与法真子分别,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那两个晚辈呢?”

法真子也是如梦初醒,待四顾张望,哪里还能看到那被藤圣捏出来的小球?分明已经不见了下落!

天柱子微微凝眉,掐指一算,只觉天机愈发混沌,难以看清,道:“生机尚在,但渺渺茫茫,想来已是落出虚空,你费些心思找一找我要先回第一大千拜谒师尊若有事,只管传讯便是。”

法真子稽首一礼:“师兄放心。”

天柱子转身便走,弹指间已是消失无踪。法真子四顾茫然,随后叹息一声,忧心道:“事发如此,不得安宁啊”便也消失无踪了。

待这二人皆去,良久,虚空中陡然跌落出来一段藤条,蠕动片刻,作一抹绿光没入虚空。

天柱子回了第一大千,看着熟悉景致,心中颇为有些亲切。

便则一路驾云,到了天柱山,望山顶天一宫,在宫外玉台上按下云头。

正好纯阳子与纯元子在宫门外嬉闹,见天柱子落下云头,便齐齐奔来,叽叽喳喳,跟两只小鸟一样,问个不停。

天柱子哈哈一笑:“师尊可在宫中?”

纯阳子有些不乐,道:“师兄,你去了这么久,没给我和师妹带些好玩的么?”

天柱子弹了纯阳子脑门一下:“我有要事询求师尊,你莫急,待我见了师尊,出来自有好宝贝给你们。”

两个童儿这才高兴起来,纯元子脆生生道:“大师兄回来的正好,前时师父在闭关,昨日才出关呐。”

便打开宫门,让进天柱子。

天柱子入了天一宫,却是虚空,渺茫无尽。行不久,就一方云海遥望,有一座仙山在云海中沉浮。那山上,一处果园中,天一真君正在侍弄。

天柱子落在云海仙山,一步步攀上山顶,转过道殿静室,来到后院果园。

那果园里,奇花异卉,争相绽放,仙果灵根,熠熠生姿。

说来真君对这般灵根并不十分在意,许多灵根仙果,都是座下弟子献上来,被随意栽种在这果园里,大略是纯阳子和纯元子两个童儿最喜欢的地方。

许多灵果,被祸祸不少。

“师尊。”

天柱子来到果园,垂手恭立。

真君正提起一只水壶,给一株灵桃树浇水,闻言道:“回来了?”

“是,师尊。”

真君便不说话。

良久,待真君将这一园果木都浇了个遍,这才放下水壶,转身弹了弹衣袖,往道殿而走,一边道:“与为师说说,你这十八载的所见所闻。”

天柱子亦步亦趋,随真君在道殿中坐下。

这才把自己这十八载宇宙游历一一道来:“皆是先拜访各大教门,与那诸般人物斗法论道,或有脾性相合者,便开怀论交,若虚与委蛇者,便人情世故。先是太一教门,然后是元始魔教,又去了元初神庭,还有昊阳教宇宙广大,十八年不曾走远,但有些乏味,又体悟许多大道,眼看压不住修为,只好归来。”

真君听完微微颔首:“正所谓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人道也在大道之中,看透人道,自能印证大道。斗法论道,增进一些经验,弥补一些不足,也是正理。你这一番游历,时日虽短,然收获良多,并不虚度。一身修为,压制不住,正是悟道甚多,常理之中。证道金仙,就在眼前。”

言语之中,多有满意。然随之一叹,转言道:“若你能把肉身穴窍开辟圆满,也不至于压制不住修为呀”

天柱子不禁羞愧,道:“弟子让师尊失望了。”

真君传下开辟穴窍,修炼混元真身的妙法,却座下弟子,无人能修持圆满。作为真君大弟子,天柱子实也羞愧难当。

真君摆了摆手:“此乃先天所限,真灵、血脉之极,人力无可奈何。原想若你几人能有修持圆满者,再入为师乾坤鼎逆反先天,炼成先天混元真身,那便能传承为师全部道统,如此万事大吉。如今看来,也是奢望。不过你证道金仙之前,还是要在我鼎中走一遭,把肉身再纯粹一番,基础再夯实一些。”

“是,师尊。”

真君又道:“你这一番游历,自然颇有所获。然大道渊深,懂得越多,疑惑就越多。你且说来,为师与你解惑。”

天柱子大喜,连忙将自己许多疑惑一一问来,真君自是解答不提。

说来天一真君门下弟子,也是幸福居多。如这时时般耳提面命,三十万载,连那太一教门的伏皇道人,也不曾有这般运数。

实则许多大教,无论太一教门还是元始魔教,都是师傅领进门,最多成仙之前耳提面命,甚至证得化神便不管了。能如天一真君这样,三十万年孜孜不倦,没有一人。

想来也是真君门下不曾真正立教,虽是一方势力,举足轻重,但与那太一教门等大教,又多有不同。眼中只几个真传弟子,余者皆如学生,任其发展,只把精力放在几人身上,自然有时间提点。

一番解答,让天柱子获益良多,道心许多明悟,心中许多智慧火花,让他几乎应接不暇。

真君解答完毕,便任凭天柱子闭目消化,良久,天柱子才消化所得为己有。

这时才突然想起什么,道:“师尊,还有一事。”

“哦?”

真君笑意盎然。

“徒儿此番归来,路过大熊座,想起法真子三位师弟还不曾照过面,便去拜访”然后就将此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一个倏忽,竟至被区区一尊天仙伤了手指皮毛,失了些颜面,由是心中大怒,要把她诛杀。却又来了元始魔教的破坏魔君破灭道人,随同还有万灵教的藤圣这老妖怪。”

说着,还指了指腰间悬挂的已经杳无声息的一粒碧绿珠子。

二十四章 大日凌空万灵教

却是那藤圣的头颅,早被炼化,成了一粒宝珠。

“此妖在徒儿与破灭道人言语之时突然出手,徒儿心中怒气横生,竟至压抑不住,痛下杀手。这妖孽许是以为徒儿只真仙修为,不过尔尔,竟不加紧防备,被徒儿一击拿住,如今炼成一葫芦精气和这一粒宝珠。其不灭灵光便在这宝珠之中,还差些火候才能全数炼化。”

“事起于法真子师弟座下的两个小辈,也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被人觊觎至斯。这老妖怕也是看出了什么,才突然出手。他一尊金仙,也竟觊觎,莫非那小辈手中,真有什么大宝不成?”

真君听完却笑道:“实乃大劫将至啊”

他道:“你道你压抑不住怒气,这便是宇宙本源降下的劫炁,沾染了你的道心。大劫之中,无人可逃。原本静默之人,也能变的狂躁,却还心中清明,一应诸事,皆潜移默化,无声无息。你道行不够,抵御不得,也是无可奈何。至于那小辈之事,乃是天数使然,劫数将开也,”

说到这里,真君顿了顿,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却拂袖取出乾坤鼎,打开鼎盖:“来,闲话休提,入为师鼎中走一遭。”

天柱子看那宝鼎,一缕气息便渊深入海,心知只要入了这宝鼎,将肉身元神以先天大妙淬炼一番,待出来之时,必证金仙。当下按捺喜色,纵身化光,投入了乾坤鼎中。

真君呵呵一笑,只把那鼎肚儿一拍,便自有霞光氤氲,瑞气条条,把个道殿映照的仙气淼淼。

万灵教乃是这宇宙之中,上三教之下,第一流的仙道教门。

与那昊阳教、西方佛门、巫族等有数的几个势力并列,其威风广大,稍稍一动,宇宙都要颤三颤。

较之于天一道场这等二流教门,万灵教强盛之处,不可以道理计。就算比及上三教,也只差了底蕴,在顶尖仙道大能的层面,并不差分毫,反而还更厚重一些。

毕竟是盘古力宇之中,有数的大势力改头换面而来,其中顶尖人物,都是上一世活了许多年的老怪物。陆压教主便且不说,乃是与赤混魔祖等人相提并论的存在,单单其座下四大妖圣,就都已是金仙绝顶的人物。

除了这五人之外,便则还有藤圣,也是金仙。

相较而言,第一圣地太一教门如今,金仙级数的人物,也不比万灵教多,反而要少。

说来若非气运之故,宇宙本源有意压制,怕是那四大妖圣,也早已证了太乙。毕竟这四人,较之于陆压,实则根底并不差了多少。

一概如昊阳教、西方佛门、巫族,也差不离。顶尖人物,反倒比上三教要多。

只是上三教秉持开辟仙道的气运,所占星域广大,气运鼎盛,比其他教门声势要隆重的多。加之其教门开辟者,皆是最顶尖的人物,甚至太一道人都将证大罗,这才能把万灵教等教门压制,而独领风骚。

万灵教所在星域,也是广大至极,主体就有近百个超星系团。这些超星系团在星空中运转,遥遥看去,就似乎一头巨大的三足金乌,骄傲如大日凌空,正在飞翔盘桓。

宇宙既大,星空且广,超星系团都是多如牛毛,谁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座。只是宇宙之中,环境变幻莫测,许多星域都极为恶劣,一不具备孕育生灵的条件,二不蕴含修行毕备的资源,便也没有开发的必要。各大教门多占据的是资源丰富、生灵众多的星域,余者零零散散,在主体之外,也有少许星域,如飞地一般。

万灵教的万灵域,近百座超星系团,方圆数以百亿光年计,生命星球不可计数,恒星星系如恒合之沙,数之不尽。而这片星域原本就多异类,少人形智慧生灵。随着被万灵教占据,立下教门,许是气运影响的缘故,使得这片星域之中,妖族的诞生概率大大增加。

那山石草木,飞禽走兽,鳞甲蠃虫,皆至于成精,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中相互争斗,能出头者才入的万灵教,修行仙家大道。

正如魔道修士一般无二,妖族也是丛林法则,物竞天择。

在那万灵域的中心区域,正是三足金乌的脑顶虚空之上,便是万灵教的总教所在。

魔道修士,若则不入流者,道场则是一片煞气滚滚,让人望而生畏。妖族修士,不入流者,也是妖气腾腾,让人惧惮害怕。然则若是顶尖人物,便道场一派仙家气象,哪里还有妖气魔云?

万灵教这总教所在,自也是仙意浩荡。

正是:云霞明灭仙光骤,元炁澎湃道意生。

也是一方于主物质宇宙层面之外的浩瀚大千!

高山绵延无垠无极,大川顺水东流而下。虎豹豺狼,也皆蝼蚁,巨兽纵横,覆压大地;林木森森,如山耸立,仙禽飞天,鸿鹄蔽日。

当头便是一座仙宫,浩瀚广大,亭台楼阁仙云中,威严浩瀚镇天地。

那仙宫有联,上联曰:先天一点混沌,火光耀耀。

下联曰:生来一尊昊阳,威临寰宇。

横批:大日凌空

正是太阳神宫者也!

就有一点碧光,从虚空中来,在宫外微微一顿,便没入其中。

陆压教主正在宫中静修,忽有所感,睁开双目,目中火光一闪,便则弹指捏住一缕碧光,随之眉头一皱,打出一点法力,那碧光一颤,显出藤圣尊容。

“殿下!”

藤圣尊容面露愁苦之色,对准陆压教主长身一拜:“殿下,吾今时间不多,有大事,务必要告知殿下知晓。此事事关妖族大兴与否,殿下请听我一言!”

陆压眉头愈皱,道:“藤圣,你如何一道投影?竟至于如此虚弱?”

这投影摇摇欲坠,如风中烛火,即将熄灭。陆压元神广大,哪里感知不到?

“时候不多,殿下先听我说完。”藤圣语速愈急:“我此番出游,无意中竟察觉混沌钟气机,殿下,此乃天帝遗宝,妖族气运所在,务必要夺回来,否则我死不瞑目!”

他此时一点虚影,连圆光术都无法施展,盖因肉身元神真灵,皆在天柱子手中,待得炼化之时,这点虚影也维持不住,就要消散。因此事急,又只得口述:“乃是天一道场的一个弟子,化神境界,其名元一道人,骨龄不到双十。那混沌钟便在他身上我欲夺回,却小觑了天一真君的大弟子天柱子,被他一击拿住,如今元神真灵,皆为其所制。幸而他稍有倏忽,被我逃走一点藤条,这才回来报讯!”

说到这里,藤圣虚影连连晃动,明灭不定,他于是一拜到底:“殿下,老臣虽死,却死而无憾。然混沌钟不容有失,夺回来!殿下!天帝遗志,望殿下牢记在心!老臣去了!”

这句如疾风骤雨,刚一说完,虚影便已是烟消云散。

二十五章 身在劫中不自由

陆压教主伸出手,仿似要抓住什么,却只抓的一点空气,怅然长叹,继而泪如雨下。

“藤圣”

教主心中大恸:“吾之亲伴,吾之忠臣,又去一人矣!”

犹自记得,那时孩提,鲲鹏为师,藤圣为伴。犹自记得,幼时调皮,火光捉弄,龇牙咧嘴,忠侍诚待。那仿如昨日,却随眼前虚影,一并烟消云散去了。

此中心悲,谒有极处?

陆压教主毕竟道心坚固,强自按捺悲恸,整顿精神,喝道:“请诸妖圣、妖王皆来见吾!”

便则面无表情,端坐云床。片刻之后,四大妖圣——计蒙、英招、白泽、鬼车先至。随后有夔牛、巴蛇、黑虎、顽石、参天树、九头狮、雷鸣蛙、金翅鹏、六翼蝉、望月犀十尊妖王联袂而至。

十四尊妖族中坚,以四大妖圣为首,皆端坐两侧,抬眼齐望教主。

陆压教主目光扫过,只觉陛阶之下,左右众臣,似少了些什么。恍惚之间,才想起少了藤圣。不禁又是喟然一声长叹。

计蒙妖圣不禁微微一礼,问道:“教主何故长叹?”

万灵教既立,便则陆压是教主。一干众多妖圣妖王,皆称教主,而不再以殿下相称——除藤圣之外。

藤圣是这一干人等当中,最为特殊的一人。其原来本体,乃是噬神藤,位列十一妖王之中。转世之后,投入一株星空神藤。这便罢了——关键则在于,藤圣资格甚老,是天帝太一时的老臣,时间与计蒙等四尊妖圣也不分先后。又是太子伴当,与陆压等十位金乌太子相伴无数年,甚是亲厚。

由是如今,只他一人还称陆压为太子殿下。

虽然藤圣修为既不厚,神通且不广,但即便四大妖圣,也给他七分颜面。

其地位特殊,便则是如今陆压教主相召,余者皆来,其也可不来,乃是一分殊荣。因此计蒙等人,不见藤圣,也不觉疑惑。

闻听计蒙询问,陆压又叹息,才道:“吾唤诸位前来,乃是吊丧也。”

“吊丧?”

众妖面面相觑。

白泽最是睿智,闻言心头一转,不禁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随之色变:“教主所言,莫非”

“唉”陆压教主愁容苦笑:“藤圣殁矣!”

此言一出,众妖皆惊!

英招不禁周身神风鼓荡,叫道:“教主,藤圣怎的殁了?”

陆压教主这才将藤圣之事,缓缓道出。声既低沉,情既真切。

“藤圣与吾为伴,无数年矣。自吾降生,便在身旁。”教主满面回忆之色:“遵遵教导,犹记于心。时而闯祸,规劝之余,多有维护。吾视其为师,如义父也!”

“而今藤圣之殁,盖为吾也。若非觉察吾父遗宝,心中急切,也万万不会与吾永别。”

说到这里,陆压眼中火光一闪:“藤圣之仇,必报之。吾父遗宝,必夺回。如若不然,还有何颜面留存于这世上!”

计蒙大喝一声:“教主所言甚是。藤圣之仇,便交予老臣,一时三刻,必斩下天柱子头颅,献于教主座下!”

言罢起身,躬身一拜,转身就要出殿。

余者妖圣妖王,皆起身大喝:“教主,便让我等诛灭天一道场,围杀天一真君,出了这一口恶气罢!”

“且慢!”

正此时,白泽妖圣喝道:“计蒙大兄,诸位,何必心急?且听我一言!”

计蒙脚步一顿,神色冷冽:“有甚好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陆压教主道:“此事不急于一时,众位先坐。”

便对白泽道:“妖圣可有计策教我?”

白泽通晓世间奥秘,历来便是妖族智囊。天帝太一时,白泽便是军师一等的人物,天帝每每有惑,多问计于白泽。

闻言白泽起身,站在中央,白衣飘飘,慧光闪烁。

便则一拜,道:“教主听我慢慢道来。”

“先须得明了,眼下正是大劫将至的关头,一干事宜,牵一发而动全身,非只我一教一门之事。”

陆压闻言,不禁精神一振,凝神静听。

余者众人,也皆安静下来。

“一则藤圣之仇,须得报了,否则无论教主还是吾等,皆心中愤恨难消。二则天帝遗宝,事关重大,必夺之。我万灵教镇运之宝已至极限,混沌钟又是我妖族之宝,执念所在,于情于理,都要夺回,义不容辞。”

“然则此间事,却多有推敲之处。”

“藤圣之殁,殁于天一真君门下天柱子手中。天一真君于我等有再造之恩,因果甚大,若反目相向,我教名声落地,怕是不好。再则此间事,内里详情,因天机混沌,尚且不明。藤圣为何出手,天柱子为何下杀手,皆算之不出。若天柱子占理,我等直接去杀他,不好对外交代。依我之见,不如先礼后兵,遣人至第一大千拜谒天一真君,问明因由,若说不通,再动手不迟。”

陆压教主听了,不禁连连颔首。

余者众人,便是脾气火爆的计蒙妖圣,也不禁沉默下来。

白泽妖圣又道:“此时大劫怕是将开,若我教作了出头鸟,与真君大打出手,先不论胜败,终归怕是要为他教作嫁衣,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补充完这一句,白泽继续道:“二则便是混沌钟之事。混沌钟乃先天至宝,天帝遗物,合该为我教所掌。然则当初天庭陨落,天帝归灭之时,此宝消失无踪,多方探寻也不可得。如今却突然出现在这方宇宙,莫非有甚阴谋?”

他还待要继续说下去,陆压教主打断道:“此宝”

顿了顿,教主叹道:“诸位大略不知,然我已知之。混沌钟当是早落入此方宇宙,此前我便见过。”

“哦?”

白泽惊疑不定:“教主在何处见过?”

“乃是太一道人处。”陆压教主皱眉道:“一次是隐约感应,似是当初天一真君诛杀吞星之时,陡然显露过气机,就在当初那世界树界域。”

“那还有第二次?”

“然也。便是十八年前本源秘境之中。”陆压教主道:“那太一道人头顶混沌钟,持之以抗两尊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那混沌钟吾不知见过多少次,不会认错!”

二十六章 妖圣计蒙谒真君

“原来如此”

白泽不禁面色沉吟,半晌才道:“既然早有显露,教主为何不早早告知于臣等?”

教主道:“非是不想,而是暂时没有必要。”

他道:“三十万年前,我等初转世之时,神通且小,法力低微,便是有所感应,难不成还敢去寻太一道人的晦气?三十万年之中,我等逐步发展起来,然太一教门势大,等闲不敢乱来,除非开战,却要让旁人捡了便宜。十八年前,我见太一头顶混沌钟,又动了心思,然则哪里料到太一竟要证道大罗,能以半步大罗金仙的境界,敌住两尊堪比大罗金仙人物。那大罗金仙境界的伟力,诸位也是知晓,我此时远远不及,只好藏在心中,不敢再提。”

听完教主所述,白泽也自沉默片刻。

“教主所虑周详,是老臣动了妄念。”

教主道:“怕诸位动了心思,去触那太一道人的霉头,反倒疏忽了我教的发展。未免受挫,我这才不说。较之而言,那时内壮神勇,发展教门势力才是第一位。”

“教主英明。”众妖皆心悦诚服。

白泽便道:“既如此,此事便阴诡更多,须得愈加小心谨慎。混沌钟既然在太一道人手中,怎的如今又落到一个一文不名的天一道场新晋化神弟子身上?那太一道人又有何算计?那天一门下化神弟子,又是什么机缘,竟至于得了太一道人手中的混沌钟?”

“太一道人手中的混沌钟,却予了天一门下的化神弟子,牵扯出藤圣之殁,其中莫非有一张大网,把我两方算入其中?”

“这”

陆压教主与余者众妖,皆不由斟酌起来。

“那依妖圣之意,此中又有何奥妙之处?”教主急忙问道。

“劫炁降,天机乱。这不免使老臣想起当初我族与巫族争锋之时的诡谲来。其中必定多有算计,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便是老臣,也看之不透。”白泽抚须沉吟:“劫炁之毒,蒙蔽元神,依我之见,大劫怕已是开启。以藤圣之老辣,未免也遭了劫,以至于身死道销。教主,为今之计,一动不如一静,暂且按捺方是上策。”

“那便是忍了?!”

有脾性暴烈的大妖不禁喝道:“如此岂非让宵小小觑了我万灵教?!”

教中大圣被杀,身死魂灭,不急于寻仇反倒要忍了,便是软弱表象,让人小觑。

“非是如此。”白泽妖圣道:“暗地里作好准备,打探消息,结连盟友,窥觑时机,待时而动!”

他道:“先则便要确定混沌钟的真假。教主,众位,混沌钟气机虽然作不得假,但未必不能分出一些置于蝼蚁之身,以为迷惑,勾人上当。将此人打探清楚,确定了混沌钟的存在,找准时机,不动则已,动如雷霆,一举定局。”

“次之,便要作好与太一教门乃至上三教决裂的准备。教主前时回来,言道上三教或早结连一体,便不得不防。我教虽与昊阳教、西方佛门及至于巫族,都不甚和睦,甚至仇深似海,但大事要紧,当结连的,便要紧密结连。上三教势大,便是我等教门一同之敌。”

“其三,当该是扫平旁门杂道,肃清拦路杂草之时了。那一概二三流的教门,能策反的策反,能吞并的吞并,能剿灭的剿灭,消除后顾之忧,加紧整合,壮大实力,以备定夺天数之时。”

“此事还须与昊阳教、西方佛门以及巫族有个默契,须得与之商量妥当,瓜分清晰,同时动手。如此才会不留破绽。”

说到这里,白泽妖圣躬身一拜:“教主,结连此三教、商议瓜分,达成默契之事,便交给老臣去办。至多半月,便有定论。”

白泽妖圣一番话,说的清晰明了,乃是谋天数的大计。陆压教主不禁连连颔首:“好,此事便交给妖圣去办!”

“老臣必不致令教主失望!”

在场众妖,皆神通广大,智慧超然之辈。白泽一番言语,已是超出报仇、夺宝的范畴。把劫数放在其中,从大局考虑,果然是妖族智囊,智慧之圣。

较之于定天数之劫、妖族的大计、天道至尊之位的重要性,为藤圣报仇,便则渺小许多。不是说藤圣的仇不足道哉,而是将之插入了大劫之中,作为了一个节点。

“如此,便请教主降下法旨。”白泽道:“老臣奉旨结连诸教,另使计蒙大圣拜谒天一真君。”

第一大千,真君端坐云床,面前一尊宝鼎,霞光瑞气,映照万方。

那宝鼎霞光颤动,瑞气沸腾,偶尔震动片刻,就有许多道妙显化异象。诸般先天之妙,于眼前一一呈现,寻常仙家,必定应接不暇。

真君时而打出一道印法,印在宝鼎之上,或涉时空之妙,或及五行阴阳。举手投足,便是大道展现。

眼看那宝鼎颤动愈急,真君脸上微笑愈深。

正此时,突然心有所感,抬头忘穿虚空,随之笑道:“大劫开启,天数将定,真个是令人期盼呐!”

就有纯阳子推门而入,跨过虚空,来到仙山,入的殿宇,拜道:“师父,有个自称计蒙的家伙要拜谒您!”

真君笑道:“你自领他进来,须得亦步亦趋。”

“是,师父。”

纯阳子转身而去。

出了天一宫,来到天柱山脚,正有头角峥嵘,昂藏一尊威严大汉,正是计蒙妖圣四平八稳站在当头。

计蒙妖圣虽脾性稍显暴烈,但听了白泽妖圣一番话,心中思忖,也觉有理,便来拜谒真君,一概礼数,皆不疏漏。待出了宇宙胎膜,进入第一大千,也不狂躁,先报上名姓,使人上禀,自在山脚等候。

见童儿驾云下山,计蒙抱了抱拳:“真君可愿见我?”

纯阳子笑道:“师父有请,妖圣且虽我来。”

便则降下云头,一步一个脚印,往山上而走。

计蒙妖圣见状,不禁皱眉。这天柱山山高万万里,便则一步十里,缩地成寸,要到山顶天一宫,也不知多少时日。但看这童儿模样,也不知是真君吩咐还是刻意为难。心中不由得生起些怒气,但想起白泽言语,只好按捺,便随纯阳子亦步亦趋,往山上而走。

二十七章 魔君恼恨悔无端

破坏魔君破灭道人见的天柱子凶狠,三拳两脚把个藤圣打的死去活来,便则离去。心知若与那天柱子斗将起来,怕也难分胜负。自家已是金仙之尊,竟与一个真仙神通相仿,忒也有些不乐。

又回想此前,颇也有些蹊跷。那藤圣怎的突然动手?

念头一转,便把目光落在身旁躬身束手的玄牝魔女身上,道:“你且细细告知于我,到底是何事致令你与区区一化神蝼蚁为难?须得原原本本,从头到尾。”

魔女不敢怠慢。她却是知晓,此前之事头尾,大略这位师伯心里已经有些底子。虽然天机混沌,但许多事只要已经发生,并与相关人等照过面,再详加推算,以金仙能为,也一样能知道个清楚。

于是便把事情来由,从玄噬道人开始,一一说到最后,不敢隐瞒分毫。

魔君听完,心头明了,暗忖道:“我只看时光之中事情发展过程,忽略了细节。又因金仙之尊,小觑了引发此事的关键如今看来,那藤圣突然动手,必定是因为那小小化神修士身上的宝贝以藤圣之尊,竟如此猴急,那小小化神修士身上,到底身怀个什么宝贝呢?”

又转念想到:“我一刀斩破那处次元,虽是随手为之,然休说一个化神修士,便是天仙在里面,也要被我砍死,于是便不曾在意喔,待我算上一算”

又掐指盘算,眼睛不禁一亮:“竟未死?”

随即这魔君又连连掐算,片刻后哈哈大笑,一袖子收了玄牝魔女,转身踏破虚空,下一舜竟是来到了姥上星系。

这姥上星系,便是天一道场三圣座下的天仙姥上子镇守的星系,其中一颗大星,其广大之处,不差于正阳星。魔君立在星空,遥望那姥上星,嘿嘿一笑,一把抓入虚空,待缩回手,手中正好拎着两尊人物,岂非正是那姥上子与正阳子?

两尊天仙,纵横域内,如今却跟小鸡似的被人提溜在手中,其中凄凉之处,实令人为之扼腕。

正阳子一身伤势颇重,气息虚弱,姥上子稍好,却也好不得太多。此前玄牝魔女伤了他二人,却离开之后,两人见正阳星已灭,就联袂来到姥上星,一边往三圣界传了消息,一边打算先养好伤势再说。

却哪里料到人在家中坐,祸重天上来?

姥上子颤颤道:“不知前辈何意?”

魔君笑道:“闭嘴。”

便自目光在正阳子身上扫过,神色一动,弹指间从正阳子识海中震出一点混沌光来!

魔君把两人撇在一边,只细细品味那点混沌光,越是品味,心中便愈是震惊,脸上则笑容是怎的都遮掩不住。杀气腾腾中,笑容满面,让人不禁心惊胆战!

“好好好,原来是这等宝物,有混沌先天之大妙,哈哈哈哈”魔君狂笑,声震宇内,方圆数以光年之内,星系崩塌,星球皆化了齑粉,随后一口吞下混沌光,大叫连连:“大道眷顾,贫道是机缘来了,先天宝物啊,先天宝物,哈哈哈”

便拂袖一挥,把姥上子两人灰飞了去。魔君一边笑,一边已踏破空间,入了虚空当中。

魔君虽是高兴,但道心坚固,动摇片刻便即稳住,一边走一边催动元神体味那点混沌光,一边心中暗忖:“此光混混沌沌,玄之又玄,分明有大道先天之神妙。只恨一点灵光,不是本体,殊为可惜。若得本体,稍稍炼化,体悟些先天大道,休说太乙道果,便是大罗永恒境界,也非妄想。”

又转念思索:“难怪先引的玄牝师侄动心,又引的藤圣出手。端端一宗大宝,休说他二人,便是贫道,也恨不能立刻纳入囊中。只恨不能早知,否则先与藤圣联手,斗败了天柱子,再反手诛了藤圣,那宝贝岂非就要落到我的手中?”

想到这里,破坏魔君心如刀割。

“哎呀呀,可恨,可恨!!”

“那蝼蚁有此机缘,其人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天机掩盖之下,如今又算不到他去向,虽知他未死,却也不知落到了哪片星域。况且还有变数那天柱子当时似也不知这宗大宝,然诛杀藤圣之后,前后思索,必定会反应过来,难保不会回身插手。而且藤圣一死,万灵教那边必定会有动作。”

“藤圣修为虽有金仙境界,然较之万灵教那四尊妖圣,却多又比如,不被本尊放在眼中。但毕竟也是万灵教的第五尊金仙,就这么死了,若是放在我元始魔教,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早晚会察知详情,得知宝物消息,也未必不会动心。”

“如此说来,我要夺宝,便就先且要寻到那蝼蚁,还要防备天一真君门下弟子与万灵教的老妖怪,嘿嘿,真个是有些味道哇!”

破坏魔君心里想了一个通透,只觉刺激同时,又有些棘手。

此间事,若早知,暗暗便就一人办了,不使人知晓,神不知鬼不觉。可如今既已牵连到天一真君门下弟子与万灵教的大妖,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便是魔君这般人物,心中也难以决断。想要向教中同门求援,又贪心于宝物,不想被人所知。但转念一想,此事既牵扯到两方大势力,只要有所动静,本教一定能察觉到,便也掩盖不住,除非在事发之前率先找到那蝼蚁,夺了宝物,但怕是不易。

魔君细细斟酌良久,又不甘心的再推算数次,仍算不到那蝼蚁下落,便则就有了决断。

于是转身,往魔域元魔天而去。

魔君神通广大,即便隔着千百亿光年,以金仙之能,也只旦夕之间。

待魔君回到元魔天,也不知会余者众人,只身直奔元魔天顶魔祖宫,与那守门的童儿道:“烦劳童儿上禀师尊,弟子有要事禀报!”

童儿不敢怠慢,连忙入了宫中,片刻后出来,道:“魔祖让魔君进去。”

魔君整理一番衣冠,这才推门而入。

仙道大能,休说魔祖这等人物,便是寻常一个天仙,也是遗世独立的存在。如魔祖这般大能,身在何处,何处便是魔域,几乎是独立于宇宙之外的一方世界了。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仙不因山而成仙,山却因仙而为仙山。大能所在,诸般奥妙,自然显化,影响世界,造化乾坤。

这宫中,便是一处浩瀚魔域。

当中端坐魔祖,高高在上,威霸无双,悍然震世。

“弟子破灭,拜见师尊。”魔君一拜到底:“弟子有一事,事关重大,要向师尊禀报。”

“说。”魔祖天音降下,飘飘渺渺,又潜藏一股子霸烈豪横。

二十八章 顺我者昌逆者亡

“师尊请看此物。”

魔君眉心飞出一点混沌光,先捧在手心,再躬身一拜,奉上前去,眼中毕竟闪过一抹不舍。

明知这混沌光涉及先天一宗宝物,有大玄妙,魔君仍是来见魔祖,非是魔君不贪此宝,贪则贪矣,魔君却也有自己的考虑。

修炼到魔君这一步,上体天心,下应寰宇,对天地的变化,宇宙本源的波动,有敏锐感应。何况魔祖早言,大劫将至。

若说大劫,对那芸芸众生,凡俗中人,说来并不那般重要。那凡俗之辈,劳碌百年,便尘归尘土归土,宇宙的大变,于他们来说,太过遥远。然而对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来说,却关乎切身。

魔祖有言:大劫之中,天地翻覆,只应在仙道神通中人之身,无人可逃,无路可逃。若不想万载修行一朝画饼,劫数之中便要谨慎在谨慎,小心再小心。

此前那藤圣,端端一尊金仙,宇宙中也是数的着的人物,便就如此殁了,使魔君心中不免生出些忐忑来。魔君虽自忖神通广大,藤圣在他也算不得太过棘手。但就这么被天柱子诛了,实也让人心中有些打鼓。

思来想去,推演极致也算不到那小小元一,元神穷搜天帝也不知下落,便则没有把握先一步夺得宝贝。若一意孤行,说不得一头撞入劫难之中,沦为藤圣一般下场也是不能。

自家修行这许多年,勾心斗角,说战战兢兢也不为过,如今有这般成就,实属不易。若同藤圣一般,不见大道就这么殁了,如何甘心?

毕竟是金仙大能,道行已属顶尖,劫炁弥漫之初,还难以蒙蔽其道心。天柱子神通法力能比及魔君,但毕竟还不是金仙,因此能被影响。

魔君既不愿呼朋唤友,召集教众,害怕最后便宜了欲望道人。又不愿太过消极。

于是干脆来见魔祖,把此事和盘托出。那混沌光所涉宝贝玄之又玄,想来便是魔祖,也不能视而不见。如此,便也是一桩功劳。就算最后真与那宝物无缘,但至少在魔祖这里,当能捞的些好处。

魔君奉上混沌光,一边便把此前之事,一一道出。

魔祖捏拿混沌光,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便笑道:“喔,待吾细看。”

随即状作感应,然后面露动容之色:“好好好,不枉为师多年栽培,我徒破灭,你倒是给为师送来了一桩好消息!”

魔祖神色溢于言表,魔君自是看的分明,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自己对这混沌光所涉宝物,恐怕还低估了!

一时不禁有些后悔——连魔祖都真正动心,若能落在自己手中,那该多好?

然事已至此,魔君也不打算纠结了,便躬身一拜:“能为师尊作些小事,徒儿之幸也!”

魔祖大笑:“好,果然是本尊的好徒儿!”

便则对殿外道:“童儿何在,且将小满子唤来!”

破坏魔君见魔祖使人唤欲望道人,眼中不由闪过一抹阴霾之色。欲望、破坏,魔祖座下两尊金仙级数的魔君,以欲望魔君为首,正是那当初满大人是也。

许多年来,两人勾心斗角,关系自不融洽。

虽然知道此事既上禀魔祖,必定会为欲望道人所知,但听在耳中,终归让人不甚爽利。

但魔祖之意,作为弟子,破灭道人破坏魔君哪里敢表露分毫不满?只规规矩矩,垂首束手。

片刻之后,欲望魔君飘然而至。

“师尊。”

欲望魔君稽首一拜,并不着痕迹的看了破坏魔君一眼。破坏魔君回视,两人目光碰擦,虚空中闪过一溜子火花。

魔祖看在眼里,却不以为忤。便微微颔首,对破坏魔君道:“你且将事告知你师兄。”

破坏魔君虽心有不乐,但不敢敷衍,原原本本告知了欲望魔君。

欲望魔君一听,便表忠心道:“师尊,此事不若交给徒儿来办,必定为师尊夺来宝贝!”

破坏魔君也连忙道:“师尊,此事既为徒儿察知,还是交给徒儿来办的好。”

魔祖拂袖一笑:“不必争,不必争。你二人皆有事作。”

于是沉吟片刻,道:“若在平素,那宝物虽涉及事大,也不足道哉,本尊若欲取之,如探囊耳。然则如今,大劫已启,便则不是区区一件宝物之事。不过我辈修士,如履薄冰之中也要勇猛精进。大劫来便来,吾也不惧。你二人听好了。”

“请师尊吩咐。”

魔祖道:“此番大劫,乃定天数之劫。胜负只在吾上三教与昊阳教等第一流的教门之中。为防万一,那二三流、下九流的教门便没了存在的必要。破灭,你便责于此事,一概二三流不入流的魔道教门,皆要一举扫平。臣服者纳其一丝真灵于此宝之中”

说着话,便取出一卷图录,正是魔祖早年炼就的万魔图,如今唤作诸天神魔图。

这卷法宝乃是与太一教门万法万仙图、万灵教招妖幡、昊阳教封神榜、巫族盘古碑、佛门菩提树一般无二的宝物。有镇压气运之效,着重于控制教众之能。

一干教众,待到了一定层次,一般是证得天仙境界后,得传仙家法门之时,便要纳入一丝真灵。一旦有叛逆,便可通过这类宝物予以惩处,霎时间便教其飞灰湮灭。

魔祖轻抚诸天神魔图卷轴片刻,便把那图录抛来,落在破坏魔君怀里,道:“你携了弟子,扫平那一干魔道教门,臣服者纳真灵于其中,便于控制。”

然后转言:“至于不服者,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破坏魔君心中暗喜,恭恭敬敬收起诸天神魔图,斩钉截铁道。

魔祖大笑:“好,此言甚得吾意。”

便对欲望魔君道:“破灭责于扫平蝼蚁,你便要统领全局坐镇教门至于那宝物之事,也由你来办。”

“是,师尊。”欲望魔君连忙拜倒。

然后魔祖道:“一概魔道教门,以血海魔教最是嚣狂。吾不管你二人怎的去作,至多百载之内,这方宇宙魔道教门,只吾元始魔教矣。”

二十九章 神魔图录执在手

两位魔君拜了魔祖,一路出的殿来,在门外站定片刻,欲望魔君道:“师尊既将那事交予我来办,师弟,玄牝师侄有亲身经历,你稍后让她来见吾。”

破坏魔君面无表情:“师尊吩咐,自不敢怠慢。”

欲望魔君不以为忤,又道:“你此番率众而出,以吾之见,怕是要先拿血海魔教开刀罢?”

破坏魔君不作答。

欲望魔君笑道:“诸魔道教门,除开我元始魔教之外,便这血海魔教最是张狂。只须得将其扫灭,余者便不足为虑。不过血海魔教并非等闲,也有两尊金仙大能,师弟虽神通广大,也须得小心谨慎,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破坏魔君嘿然道:“若我翻船,师兄心中该是高兴的罢?”

欲望魔君神色一收,摇头道:“若在平素,你与我斗来斗去,我也乐的消遣。然如今大劫之中,还要精诚合作才是。师弟,不要让师尊失望。”

说到这里,欲望魔君抬步便走,袅袅余音最后传来:“那宝物之事,为师尊所重,想必不是等闲。师尊转交予我来办,师弟还请不要太过介意。师尊已令你执掌诸天神魔图,此等殊荣,连吾也不曾有”

“至于那血海魔教,其镇教法门,除了血神经便是大阿修罗魔经,师弟若能将其扫平,以作资粮,修为必定更进一步,为兄在此先作恭贺”

破坏魔君见欲望魔君远去,神色变幻一阵,随之叹息一声,把袖中玄牝魔女放出来:“你且去见欲望师兄罢。”

不等玄牝魔女回神,破坏魔君便已消失远去了。

不像太一教门,有个伏皇道人力压诸弟子,早早便接过太一道人掌教权柄,作了二任掌教。

元始魔教因欲望、破坏两大魔君之间的争斗,一直不曾决出掌教尊位。

对掌教尊位,魔祖座下欲望、破坏、魑魅魍魉六大魔君,皆有觊觎。不过如今,独欲望、破坏两大魔君证得金仙,余者便皆被压下。二人争持,不是为了掌握元始魔教权柄——作掌教,掌握一教,权柄重大,但仍不放在这等人物眼中。要作掌教,真正的目的,是看重掌教才能修行的根本法门!

元始魔教的根本法门,是魔祖所修的赤混太无元玄上终结道典!

其神通广大无边,妙理直指混元大道。

然则不为掌教,便不得修行。这才是二人争斗的根本原因所在。

元始魔教诸般神通妙法,数以亿万计。然从上至下,皆是由赤混太无元玄上终结道典演化而来。终结道典演洞玄一十二部直指大罗永恒的真经,这一十二部真经,便包含了洞玄欲望魔经、洞玄大阿修罗魔经等诸魔君所修的法门。诸魔君若要再进一步,得望混元,便只有一条路可走——修赤混太无元玄上终结道典。

而魔祖历来不曾表明让谁接任掌教,任凭诸魔君争斗,也令诸魔君各自无可奈何。

此乃是魔教传统,物竞天择。

“哎伏皇道人真个是令人羡慕哇”

魔君心里感叹。

那伏皇道人能顺利接任掌教,修行太一教门根本道典,无不令余者教门弟子艳羡万分。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

“今次师尊令我执掌诸天神魔图,分明是将教门刑罚之事托负,也不枉我将那先天宝物的消息禀告。嘿,欲望这混蛋,说什么精诚合作,分明是愈发忌惮于我。只要此番劫数之中,我多立功劳,师尊看在眼里,待劫数过后,终结道典便是我的了!”

破坏魔君心中浮想联翩之余,却不耽搁,自回了破坏魔宫,便使人召来魑魔君、魍魔君二人。

魑魔君凯因,魍魔君马库斯,其本名大略已少有人知。

当初元始魔教初立之时,设两大魔宫,四座魔殿,分数如今六大魔君。但在司职上,魑魔殿、魍魔殿,受破坏魔宫辖制。魅魔殿、魉魔殿则受欲望魔宫辖制。

名义上,魑魔君和魍魔君是破坏魔君的下属,地位稍有不如。

不过六人毕竟皆是魔尊亲传,是师兄弟,于是在地位区分这方面就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原来这六人,虽则明面上互有从属,但即便是魑魔君和魍魔君,也与破坏魔君勾心斗角。只不过如今破坏魔君成了金仙,修为超出一个境界,这二人便只能偃旗息鼓了。

魑魅魍魉四尊魔君,如今都在元魔天静修,魑魔君和魍魔君得了破坏魔君召唤,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来破坏魔宫见他。

先道了声师兄,便自落座。

破坏魔君便将魔祖吩咐之事道来:“两位师弟乃是我左膀右臂,此番师尊令我一举扫灭诸末流魔道教门,便须得两位师弟鼎力相助。”

这两尊魔君一听,心里各有所思,却就有魍魔君粗声粗气道:“敢问师兄,莫非要开启大劫了?”

破坏魔君道:“非是要开启,则已是开启。”

然后转言:“此乃师尊吩咐,莫非两位师弟还有推脱不成?”

说着话,眼中便显凌厉杀机。

“不敢。”魑魔君闷声闷气道:“师尊吩咐,我等自当赴汤蹈火。却不知师兄有甚么计较?毕竟宇宙之中,魔道教门也不在少数,先从何处下手,须得有个计划。”

“血海魔教张狂已久,不尊我元始魔教,自是先拿他开刀!”破坏魔君毫不犹豫。

“这”魍魔君不禁犹疑:“我闻血海魔教也有两尊金仙级数的人物,师兄自不怕他们,可我二人怕是有所不及呀。不若步步为营,先扫灭了下九流的小教,再来区处血海魔教?”

“怎的修行日久,还如此愚蠢?”破坏魔君斥道:“师尊只予百载,宜速宜急。便正要拿血海魔教开刀,只需得驯服了血海魔教,一干余者教门,安敢反抗?一战而竞全功,才是正理。我元始魔教乃是上三教,魔道第一圣地,怎的到你口中,便是畏畏缩缩?”

两人一听,脸色皆不好看。

破坏魔君不待这二人反驳,便呵斥道:“此战谁也不得畏缩不前,若要敢与我阳奉阴违,嘿嘿!”

一卷图录,便已握在掌中。

三十章 太一教门随势动

说来因破坏魔君修为愈高,这二人已少与之正面碰撞,但不代表便心悦臣服。平素里使些绊子,言语间沾点便宜,大略已成习惯。

不过魔君持有魔祖法旨,又有诸天神魔图在手,加之魔君修为高深,力压魑魔君、魍魔君二人,一番训斥过后,不甘不愿也要偃旗息鼓。

破坏魔君道:“吾持诸天神魔图,敢不尊令者,皆杀之!”

于是便传令,立刻唤来破坏魔宫座下诸弟子。破坏魔君弟子众多,一脉相承之下,多凶横之辈,修阿修罗杀戮之法,最是嗜杀善战。唯其大弟子天魔道人,却修的是虚空天魔妙法。

虚空天魔妙法乃虚实之法,修成天魔真身,气息隐晦,虚实转换,变化多端,时空维度是家常便饭。最擅无声无息之中,侵人神魂,诱人入魔。

虽杀斗稍次,但却更令人忌惮。

破坏魔君便与天魔道人道:“你自引座下天仙级数以上,修的虚空天魔妙法的弟子,为吾打探血海魔教消息,若有所得,立刻来报!”

天魔道人不敢怠慢,躬身一拜:“得令。”便自离去。

破坏魔君又对魑魔君、魍魔君两人道:“劳烦两位师弟速速召集座下天仙以上弟子,来破坏魔宫汇合。皆备齐了阵法、法宝、丹药、符箓,不得怠慢!”

“师兄放心便是。”两人各自打出一道魔光,便自坐定不提。

破坏魔君微微颔首,又对座下余者弟子道:“立刻召集弟子,做好准备。”

不片刻功夫,破坏魔宫外,便已是群魔汇聚。

以所属不同,分作三部。皆是天仙级数及以上拿得出手的人物。中间一部人数最多,杀气最盛,正是破坏魔宫直属弟子。其中有真仙十余尊,天仙以万计。

左侧一部是魑魔殿弟子,战意最盛,有真仙三五尊,天仙四五千。

右侧一部是魍魔殿弟子,恶炁最盛,有真仙三五尊,天仙四五千。

合在一处,便有真仙二十尊上下,天仙两万出头。

又各隐隐结成阵势,如三团煞云,滚滚冲霄。

破坏魔君立在当头,见此满意的一笑,便与魑魔君、魍魔君示意一下,抬手抛出诸天神魔图。宝图展开,作一方世界,把众魔裹了,合了三尊魔君,一遁便已不见。

魔宫外,遥望如此浩大声势,不禁微微一叹,与左右道:“速速遣人前往大熊座及周边几座超星系团,暗查元一道人下落。若寻到,不与他废话,连人一道拿回来。”

“魅魔师妹,此事你来负责。”

魅魔君阿莫拉轻轻一笑:“是,师兄。”便则离去。

**魔君又对身旁另一尊魔君,魉魔君德库拉,道:“你便与我坐镇教门,窥察四方。”

便带着魉魔君一路来到元魔天顶处,魔祖宫后的一方虚空。

两人入了其中,就见都天神煞浩浩荡荡,隐隐照见十二面顶天立地的旗幡,其中有十二尊魔神咆哮。正是那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这方大阵,乃是魔祖立下,护持整个魔域的中枢所在。在此处,可通过催动阵法,对魔域所在任何星域,随意攻伐。

如今教中群魔几近去了一半,又是劫数开启,便须得有人坐镇都天神煞大阵,随时窥察四方动静,防备意外发生。

虽说魔祖便在元魔天,但若须得魔祖亲自操持,那要他等弟子,又有何用?

太一教门,太元界。

宏大钟声响了九响,震动大千,诸峰教门弟子自静修中醒来。

皆自望天长叹:“劫至矣!”

然后陆陆续续,三五结伴,驾云奔太一宫方向而走。

伏皇仙尊正与一干师弟师妹叙话。

“天不生师尊,万古如长夜,正是师尊,才有仙道如今盛况。”仙尊与诸峰掌峰师弟、一干护法长老道:“我教乃是仙道第一教门,师尊乃是寰宇仙道开辟之人,至尊至高天道尊位,非师尊而不可得。此番定天数之劫,我教便在风口浪尖。”

众仙皆神凝炁肃。

仙尊道:“因道统、气运之故,天数只在上三教及昊阳教等第一流的教门之中。如今宇宙,教门林立,各行其是,多有不尊我第一教门者,实乃大逆不道。便则要在定天数之前,将这一干教门收归道统之下。不过我太一教门毕竟仙道之首,不能太过肆意妄为,须得先礼后兵。众位师弟曾游历寰宇,与诸多教门各有交情,那便先前往劝说。如不从,再以力服之!”

仙尊待一干师弟师妹回味片刻,才道:“此事只需两人打头,一路说将过去,余者听候本尊调遣。哪两位师弟、师妹愿去?”

众仙斟酌片刻,便自有七八人皆应承此事。

仙尊微微一笑,道:“劝说之事,非是言语而定。须得软硬兼施。由是必去一尊金仙。”

便把目光落在星辰峰掌峰钟山姒身上。

钟山姒乃是仙尊胞姐,当初太一道人在终南山立教开山之时,其与太阴峰钟山娲、伏皇仙尊,姐弟三人一道入了太一道人门下,后修诸天星斗妙法,掌星辰峰权柄。

钟山姒根性深厚,在教门诸弟子之中,也异常低调,勤修苦练只在太阴峰掌峰钟山娲之下。由是已证道金仙,乃是太一教门之中,四尊金仙之一。如今号为:少元仙尊。

少元,乃是区别于太元的尊号。太元圣母在盘古力宇乃众星之母,诸天之源。钟山姒修诸天星辰妙法,是此方宇宙星辰道妙第一人,便与太元尊号有了因果。然不敢僭越,于是去太而取少,号少元仙尊。

“仙尊可愿一行?”

伏皇仙尊征求道。

少元仙尊微微一笑,却道:“怎不教二妹去?”却是看着太阴峰掌峰钟山娲。

钟山娲乃太一教门继伏皇仙尊之后,第一个证得金仙的人物。其所修太阴真经,早至阴阳相生的造化妙境。若说道行之深,怕是不差于伏皇仙尊分毫。

便得尊位,号曰:寰羲仙尊。

伏皇仙尊看寰羲仙尊神色清冷,动也不动,连一个字都不说,深知这位二姐的性子,不禁苦笑:“寰羲仙尊历来清冷,不理俗务,还是少元仙尊去罢。”

钟山氏一门姐弟三人,皆证金仙,这等盛况,盖无与伦比。

偌大一个太一教门,如今金仙只得四尊,其中三尊都是钟山氏,其气运之盛,根性之深,可见一斑。

三十一章 盘古域巫族祖地

少元仙尊面如温玉,鬓如柔云,口如丹朱,身披道袍星辰闪烁,眉心一点金光明灭,轻轻一笑,便展露出无与伦比的绝色。

闻言略嗔道:“二妹实在太过清冷,许多年不曾出去看看,平素走动也愈少”说着话,少元仙尊去看寰羲仙尊,见她仍那副模样,不禁为之气结,恼道:“罢了罢了,我去便我去。”

于是长身而起,道:“哪位师弟、师妹愿与我同去?”

“我去罢。”大宝峰掌峰大宝真人闻言站起身来:“少元师姐,我与你同去。”

少元仙尊微微一笑,伸出手把大宝真人拉到身旁,笑道:“行,你我姐妹,正好同去。”

便对伏皇仙尊道:“掌教,我与大宝师妹这便去了。”

伏皇仙尊笑道:“且行且谨慎。”

两位女仙便则转身而走。

见两人离去,伏皇仙尊又道:“少元仙尊与大宝真人此去,乃先礼后兵之礼。哪位师弟、师妹愿作这恶人,为先礼后兵之兵?”

无量玄女笑道:“掌教,此事便交予我罢。”

无限转世为无量,号玄女,也称仙尊。盖因其根脚之故,早早便已是金仙。又因炼化其前世所留神魂躯壳,修为之高深,还要在伏皇仙尊之上。

玄女说着起身,微微稽首:“便则我一人,怕是不够。”

伏皇仙尊道:“自是不够。那不服者,须得以力压之,少不得动手。此事我早有计较。”

便谓左右道:“朱雀峰、白虎峰、玄武峰、青龙峰四峰,天仙修为以上的弟子皆去。”

又道:“烦劳白虎、玄武、青龙三位师弟与朱雀师妹随玄女师妹同走一遭。”

白虎真人哈哈一笑,眉宇间锋芒毕露。青龙真人周身青炁缭绕,微微颔首。玄武真人站起身来:“走走走。”

朱雀真人雀跃,抚掌笑道:“正要作那恶人真刀真枪的斗一阵那才爽利。”

正是手痒难耐,作恶人,与朱雀真人脾性最合。

伏皇仙尊见状不禁嘱咐道:“朱雀师妹,此去但为折服教门纳入道统,你须得不能太过放肆。”

又道:“你四峰合四象,便则组四象大阵,能不单打独斗便不单打独斗。”

又对玄女道:“还请师妹看住朱雀师妹。”

玄女笑将起来:“掌教放心,朱雀师姐自有分寸。”

朱雀真人道:“我虽脾性暴烈,却也不是不晓事的人,掌教未免小看了我。”

轻哼一声,便则率先走了出去。

待前后两拨皆去,伏皇仙尊才对余下众仙道:“诸师弟师妹便则各回道场,且须得不能闭关,静侯贫道调遣。”

众仙应是,一一散去。

伏皇仙尊最后将寰羲仙尊叫住,殿中余下他姐弟二人,伏皇仙尊道:“二姐,这里还有一事,须得劳烦二姐走一遭。”

寰羲仙尊目如月光,只看伏皇仙尊,也不说话。

伏皇仙尊知她脾性,道:“请二姐先往巫族祖地一行,然后去本源秘境拜谒圣母与师尊。”

寰羲仙尊眉头轻撇,声音清亮如薄暮:“为何巫族一行?”

伏皇仙尊道:“圣母早前带话,言师尊道巫族与师尊大有渊源,着我在紧要之时先与巫族通个气儿。”说着话,便取出一块符印,将之递给寰羲仙尊:“师尊所言渊源,便在这符印之中,二姐可一观之。”

寰羲仙尊玉手拿过符印,神念一动,便把符印之中一道讯息纳入识海,回味片刻,清冷脸上不禁闪过一抹讶然之色:“竟是如此?”

伏皇仙尊哈哈一笑:“原来二姐也有惊讶之时?”

便叹道:“其中隐秘,二姐心知便可。此去巫族,将此符印交予后天大巫,任凭大巫自行区处。”

“勿须说服之?”寰羲仙尊不禁问道。

伏皇仙尊摇头:“不必如此。若能归附,实也欣喜,若不能,也无关大局。不过是师尊给那巫族一个机会,只看他能否把握耳。”

寰羲仙尊轻轻颔首,随即袅袅转身,便已离去。

如今巫族,乃是与昊阳教、万灵教、西方佛门、阐教并列的第一流势力。只在太一教门等上三教之下。其所据星域,号为:盘古域。

巫族盘古域的格局与其余仙道教门所据星域大有不同——乃是一方浩瀚浮陆,悬在星空当中。

当初巫族占据这片星域,竟至将所有的星球都集合起来,重新熔炼,成了一方浮陆。随着其地盘的扩大,每占据一处,便将其星球皆搬回来,全数熔炼,使得这方浮陆逐年扩大,变得无比浩瀚。

盘古域作浮陆,缘故也简单——盖因巫族真身广大。

巫族原来人数不多,转世而来不过数百,但皆大劫遗留的精英。自其觉醒血脉之后,便占据星域,重造盘古神殿,祖巫血池,由是后来的巫族,皆是盘古神殿中的祖巫血池孕育而出。甫一出世,便有堪比返虚地仙级数的能耐。

说起巫族,其血脉高贵,源自盘古。在盘古力宇巫族鼎盛之时,有祖巫精炼血池,其中孕育的巫族,甫一出世最少都是天仙。只可惜如今巫族没有堪比混元金仙的祖巫精炼血池,于是孕育出来的新生巫族,跌落天人,只有地仙级数。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令人震撼。

寻常仙道修士,有那根性者,要自凡人修成地仙,少说数千年。而巫族一出生就有地仙境界,此种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好在巫族人丁不旺,每年孕育的巫族,不过两掌之数。二三十万年下来,摒除根性不够而至于不能破入天人天仙,寿元终结而死的,如今巫族,大略还有十万人。

巫族血脉虽高贵,但于此方宇宙之中衰落了许多。毕竟没有祖巫嫡传了。也自有许多根性不够,真灵浅薄的,出世是地仙,到死还是地仙。

三十万年,只十万之众。

但这十万人,绝大多数都是天仙以上的巫。

且巫族善战,十万天仙及以上的巫,战将起来,没几个教门能抵挡得主。

回头来,再说盘古域。盘古域熔炼成浮陆,便是因为巫族真身广大。一出生的巫族,百年便可成年,真身就有万丈高大。较之于万丈真身,星球这种体系,便十分狭隘。

比方说早前的世界树界域的地球,其最高峰也不到三千丈。每一尊巫族,至少便是三座地球最高峰那样高大,区区一颗地球,稍稍活动都不能。

所以巫族便自造世界,把许多星球熔炼,作一方浮陆,便于活动。把恒星熔炼合一,作一颗大日,轮转不休。

当然,熔炼星球造浮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方宇宙的表象形式,决定了星系状态才是最合理的状态。因此,将数以百亿光年的星空,穷搜星球,作一方浮陆,便须使这方浮陆的运转,符合宇宙法则的规律。因此,巫族费心甚多。

三十二章 八金仙巫族强横

因为血脉之故,巫族的人口,皆自行孕育。不像仙道教门,搜罗弟子,传授法门。巫族的势力有很大的局限性。他们占据盘古域,其中的生灵,实际上对巫族来说,都是作服务来用。

气血丰沛、体型庞大的,专门饲养,用作血食。体型小,没有血食价值的,就是奴仆,使他们饲养体型庞大的血食,或者种植灵植、灵药之类的。

除非有特别天赋的,或收服,或作为坐骑,或作为一种编外形式的炮灰,就好比仙道教门的护法这一体系。

因此,巫族的势力形式,是与其他教门截然不同的。

仙道教门看还算重凡俗生灵,因为修士多自凡俗而出。但巫族却不会看那些蝼蚁哪怕一眼,因为巫族的力量,来自于他们本身的血脉。

没有巫族血脉的,都不足道哉。

且巫族自傲于盘古血脉,不屑于涉及其他体系,便是仙道法门,巫族或许会借鉴,用以强化或者加深巫族本身的修行法门,却不会专门建立一个修行仙道法门的编外体系。

盘古力宇的巫族会在巫妖量劫之后迅速衰落,实际上与他们本身的血脉局限,有很大的关系。

当然,这里便不多提。

盘古域浩瀚广大,乃是数以百亿光年星空的所有星球熔炼而来。这一方悬在星空运转的浮陆,有近百万光年。可以说是穷搜星球,没放过一个。

别看百亿光年的星空如此广袤,但所有的星球熔炼起来,能有百万光年方圆,已属不易。说实话,这还有其他星域的贡献——巫族的汉子们,每每出行,时不时都会带些星球回来,大略现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其他教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巫族这些家伙,脾气实在不太好,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没有道理可讲。

盘古殿便在盘古域中心区域的周山上。

巫族秉持盘古血脉,大略是如今转世而来的势力当中,最怀念盘古力宇的势力。他们这方浮陆号曰盘古域,中间的大山就叫周山。

盘古力宇开天辟地之后,盘古舍弃肉身,脊梁化作天柱,便称周山。

后来周山折断,才叫不周山。

这座周山自然不能与盘古力宇的周山相提并论,连一根毫毛都比不上,但毕竟是一种怀念。是源自巫族血脉之中的固执。

盘古殿座落在周山的半山腰上,粗犷,厚重,是它的特色。

其中散发出一股顶天立地的道理,仿佛撑开了整个这片星域。

寰羲仙尊轻摇莲步,走出虚空。立在盘古域上方,放眼望去,只觉一股子蛮荒古老的气息油然而生。那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给人的第一感官,便是一个大字。

树木高大,便是一株杂草,都是数十丈的体量。

然后一个蛮字,也跃然眼前。各色物种,种种杀斗,无不体现出了淋漓尽致的自然竞争。

稀稀落落一些村落,环绕着周山,散落四面。一些高大的巨人,万丈、数万丈,万里、数万里,或是打猎,或是摔跤打斗,豪烈粗犷,显露出一种绝对的原始气息。

寰羲仙尊清丽的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好奇之色,这等景致,实在是从没见过的。

便隔着飘渺厚重的云,望一处村落,要降下云头。

却恍然间有一道通红的煞气,从面前闪过,寰羲仙尊微微一怔,便听七八声暴喝自周山及周山周边附近的村落中响起。

暴喝远超雷霆,滚滚而来,随之气血冲霄而起,数以光年计,将盘古域中央上空的浩瀚云层撕成粉碎!

空荡荡一个大洞显露出来,就有七八尊千万里高大的巨人,从大地一跃而起。

这些巨人蛮横霸烈,各个气息蛮荒凶横,刹那之间便冲上数光年的云端,把寰羲仙尊团团围住。

在这八尊莽汉中间,寰羲仙尊犹如一粒尘埃,是如此之不起眼。

但在这八尊巫的眼中,这一点尘埃,是如此的耀眼。

“你这小娘们,是哪里来的仙人?”

正面一尊巫,天生三头六臂,光着上半身,只腰间一块兽皮遮蔽羞耻之处,浑身上下筋肉虬结,如青铜一般,给人一种不朽不灭的味道。

他正面的头颅低垂下来,颌间的虬髯如同铁树钢枝,目光灼灼望着寰羲仙尊,大口张开,突突突的喷出几句话来。

“刑晷大哥,我看这小娘子虽然一丁点,但长的不错,不如你娶回家暖床罢!”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这可是金仙,娶回家不丢面子!”

周遭七尊巫竟调笑起来。

“滚你吗的蛋!”当面的刑晷笑骂道:“去你乃乃的,老子婆娘一大堆,这小娘子一丁点,娶回家干嘛?!”

“这些仙人都有法身,不比你小。”

“滚远些。”刑晷骂了一声,这才对寰羲仙尊道:“你这仙人,且不要介意。我们兄弟历来粗俗惯了,言语无忌。”

巫族虽然看似粗莽,但并不缺心眼。

若是换个人来,怕是说不得就要暴起,不论斗不斗的过,也要先斗过再说。比如朱雀真人。

但寰羲仙尊清冷无比,什么外物都无法动摇她的心绪,在她看来,粗俗也好,优雅也罢,都是表象,根本不值得动念。

她自打量这八尊堪比金仙的巫,对他们粗俗的言语仿若不闻,却心里在想,这巫族果然势大!

太一教门号称仙道第一圣地,但弟子辈儿的金仙也才只四尊而已。而这巫族,至少就有眼前这八尊,超出一倍,其强横之处,由此可见一斑。

便清冷道:“贫道太一教门太一至尊座下弟子,号寰羲。此来乃是奉了掌教伏皇仙尊之命,拜谒巫族后天大巫。”

“原来是太一教门的高徒。”

刑晷一听,不禁再细细看了寰羲仙尊一眼,这才道:“莫怪我兄弟几人动静太大,实在如今波诡云谲,不得不小心谨慎。”

便对其余几尊巫道:“一个个大惊小怪的,赶紧滚蛋。”

余者七巫一哄而散,有人一边走一边叫:“狗曰的刑晷,见着小娘们就忘了兄弟!”

刑晷朝几人吐了口唾沫,转过来浑然也不在意,毕竟脸大皮厚,道:“道友既然奉命来拜谒大巫,那便随我来罢。”

三十四章 巫族巫师太乙仙

寰羲仙尊自无不可,便随刑晷一道,按落云头,正好落在盘古殿外的巨石台上。

这巨石台广大无边,至少有百亿里方圆,以刑晷千万里高大的真身落在当中,也不甚显眼。刑晷落地便叫嚷起来:“大巫,大巫,有个太一教门的小娘子来访!”

刑晷叫完,掉过头来,正要笑,就见那盘古殿中伸出一只大手,一巴掌就把刑晷打成了一张饼,然后指头一弹,刑晷饼就飘飘然落下山去了。

巨大的盘古殿中这才传出后天大巫的声音:“且入内来罢。”

寰羲仙尊打了个稽首,这便驾云入了盘古殿中。

盘古殿中并非虚空,而是实实在在一座殿宇,内里也是粗犷厚重。入门便见一尊石像,至少有百亿里高大。这尊石像雄壮魁梧,身姿挺拔,但面目模糊,只隐隐有稀薄一股子超然于一切一切之外的味道,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的了他。

在这尊石像周围,还有十二尊体态稍小,形态各异的石像。皆奇妙无比,各自散发出或是凶暴,或是威严,或是慈悲,或是冷肃,等等气机,来回交织,拱卫着中间的石像。

“这便是元始天王盘古真人,还有十二祖巫像么?”

寰羲仙尊对那石像躬身一拜,清淡问道。

“正是。”

石像下,一尊身材平凡,不过丈高的粗犷汉子缓步走了过来。

正是后天大巫。

“大巫有礼,贫道寰羲,太一至尊座下太阴峰掌峰真人。”

寰羲仙尊拜了拜,便翻掌取出来时伏皇仙尊交给她的符印,双手一捧,便飞入了后天大巫的手中,道:“奉掌教之命,将这枚符印交予大巫。”

后天大巫接过符印,只感应符印当中,一道熟悉无比的气息,心中不禁有些激动,正待说话,就听寰羲仙尊道:“若大巫无事,贫道便告辞了。”

后天大巫微微一怔,斟酌着要说什么,寰羲仙尊就已转身而走。

大巫神色动了动,终归没有叫住仙尊,只暗暗一叹,看了看掌中符印,又紧了紧,来回走了几步,这才叫道:“你们这些混蛋,快来见我!”

而此时,寰羲仙尊已然离开盘古域,往玄牝界去了。

大巫召唤,片刻之后,就有九尊巫族来到盘古殿。

其中八尊正是之前刑晷等八人,最后一人,体型干瘦的汉子,其面孔朴实平淡,然眼中慧光闪闪。细细一看,有太乙金仙的修为境界,实在是惊人!

不料想这巫族之中,除了后天大巫,竟还有一尊太乙金仙的巫!

“烛陌,刑晷都坐罢。”

后天大巫见一众巫族中坚皆至,便打了个招呼,就地坐了下来。

那九尊巫族原是真身,见状各自摇身一晃,也作丈高模样,于后天大巫面前半绕而坐。瘦长的汉子烛陌,便在八尊巫族中央。

“大哥,那太一教门的女仙此来,莫非有甚大事?”

烛陌率先开口,声音平和,不见激烈。

“然。”

后天大巫微微点了点头,他摊开手掌,把掌心符印显露出来:“便是此物。”

然后一推,符印就落在烛陌怀中,烛陌拿起一看,淡然神色终于动容,道:“莫非”

后天大巫道:“其中自有讯息,你看看再说。”

烛陌颔首,这才感应,神色便随之变幻,良久,叹了口气:“原来竟是如此。”

他把符印又递给身旁的刑晷:“都看看罢。”

随后才对后天大巫道:“大哥,你认为太一道人有何深意?”

后天大巫,微闭着眼,缓缓开口道:“他只道出渊源,其余却一字不提,这是要让我巫族自行抉择啊。烛陌,你是我族智者,巫师,你说我该怎么办?”

巫族有智者,曰巫师。意为巫的师,有指引、指点的意思。

最早的巫师,便是十二祖巫之一的烛九阴。烛九阴先天便通晓时光之妙,知道过去未来,又少暴躁,多智慧,由是为其余十一祖巫所重,作巫师。

烛陌便是觉醒了祖巫烛九阴一丝血脉的巫族,深通时光玄妙,有大智慧,由是便按传统,作了巫师。

虽然此方宇宙的巫族,再没有十二祖巫嫡传,但十二祖巫的后代之中,血脉互杂,有几率觉醒非本系血脉。烛陌便是如此。

作为巫族的巫师,烛陌虽然修为高深,但并不掌理巫族权柄,却也是大巫的臂助,必不可少的一员。

“太一道人虽不说,但无非两个意思。”

烛陌道:“是与太一道人一条心,于大劫之中鼎力相助,还是不予理会自行其是与之为敌。”

“自行其是便是与之为敌,与之为敌便是自行其是。”后天大巫斟酌道:“太一道人开辟仙道,要作此方宇宙的鸿钧,我巫族要么襄助于他,出人出力,要么便自行其是。而自行其是必定与其为敌——大劫之中,无人可逃。”

“然也”

此时,刑晷等人,业已传递着将符印看了个通透。

闻听大巫与巫师之言,刑晷不禁叫道:“太一道人既是盘古嫡传,那便是我巫族的兄弟。何况他作为此方世界仙道的开辟者,天道尊位于他,本就机会最大。何况太一道人修为高深,大巫不是说他将证大罗,远迈余者么?他又占气数,法力又强,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若盘古嫡传能得天道尊位,我巫族好处,岂非就在眼前!”

其余七尊巫族也连连颔首,叫道:“大巫,巫师,刑晷说的对。这对我巫族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若当初我族十二老祖有这样的机会,巫族又怎会衰落?”

听道几人叫嚷,烛陌巫师不禁笑了起来:“大巫,看来你不必犹豫了。”

后天大巫叹了口气:“巫师也是这般看法?”

烛陌道:“刑晷他们话糙理不糙,说的正是道理。我巫族与太一道人有先天因果,若再鼎力相助,太一道人证的天道之后,说不得将予我巫族一尊圣位”

后天大巫眼中精光一闪,也不由为之动心。

天道尊位至高无上,谁不觊觎?但后天大巫却知道,这与巫族无关。因为天道尊位决定于仙道体系。巫族既不是开辟仙道体系的先行者,也不是仙道体系发扬者,天道气数与他们无关。既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

若能得一尊圣位,至少也能保的巫族不衰落!

作为巫族如今的执掌者,圣位非他莫属!

三十四章 天柱子证得金仙

“只是可怜了我巫族儿郎,大劫之中,不知多少要重归盘古”

这是唯一的付出。

甚至后天大巫都不能肯定,自己作为巫族第一强者,在这定天数的大劫之中,能否笑道最后。也许在半途上,便要被劫波所灭。

但不能否认,倒向太一道人,无论是对各人还是对巫族而言,都是最好选择。

第一,太一道人证道机会最大。第二,太一道人仙道最强,将证大罗。第三,巫族与太一道人有血脉因果,同出盘古。第四,巫族没有夺取天道尊位的气数。

只有助太一道人登上天道尊位,并在这个过程中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才有可能让巫族得到一尊圣位。除此之外,不论是昊阳教还是西方佛门,不论是阐教还是万灵教,若昊天至尊这等人得了天道尊位,就算巫族曾出力襄助,怕也没甚好处。

甚至转过身来,就灭了巫族。

比如万灵教。

“我巫族儿郎战天斗地,回归盘古吾所愿也!”

刑晷大叫一声:“大巫,自转世此方宇宙以来,老子都快憋出个鸟来了。打他酿的,杀他酿的!”

顿时,这一干巫族都叫嚷起来。

死非怕也,乃是回归盘古,巫所愿也。怕只怕窝窝囊囊,过的不爽利。

自巫妖量劫之后,巫族就逐渐畏缩了,但潜藏着血脉当中战天斗地的意志,却愈发的深刻和压抑。如今大劫已至,不战个痛快,杀个淋漓,哪里对得起一身盘古血脉?!

“好!”

后天大巫粗犷大笑,笑容之中,战意澎湃,杀机凛然:“那便如此!我巫族鼎力相助,扫平一切魑魅魍魉,助太一道人登上天道尊位!”

“巫师,”大巫郑重对烛陌道:“此事,须劳你去太元界走一遭。”

“固所愿也。”

烛陌巫师狂笑,转身作歌洒然而去:

“元始天王开天地,十二祖巫霸寰宇。

仙魔妖孽皆俯首,万族万灵不作声。

一朝鸿钧证天道,巫族掌地妖掌天。

圣人算计难自量,巫妖劫波名俱灭。

力宇灾劫破灭中,转世回首复又荣。

战天斗地莫可当,不负盘古不负巫。”

“好!”

众巫齐声大叫,只觉心潮澎湃,恨不能提刀就杀,杀出个朗朗乾坤来!

后天大巫回望盘古像,狠狠一拜到底。

第一大千。

计蒙妖圣跟在纯阳子身后,只觉心中躁动难耐,闷得慌。

不禁叫道:“那童儿,这山高万万里,如此一步步,何时才能走到山顶?不如驾云可好?”

又道:“若使真君久候,莫非罪过?”

纯阳子嘿嘿一笑,回头道:“你担心个甚,我都不怕呐。”

计蒙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你自不怕,你是真君童儿。可我计蒙来此,却哪里怠慢得?先礼后兵,这礼数总要做足。

莫非让真君呵斥——竟使吾久等至此?!

“你却勿须着急。”纯阳子心里窃笑,只觉好玩至极,道:“我家师父正在炼丹,忙着呢。慢慢走,正好合适。”

计蒙已是按捺不住。端端一尊妖圣,金仙绝顶的人物,竟陪着个童儿在这山上亦步亦趋走了许久,如何能心中高兴?却又不敢强迫,毕竟这里便是第一大千,就在真君眼皮子底下。

计蒙自忖虽强,却毕竟强不过真君,何况有白泽嘱咐,更是不好冒犯。

便正在此时,计蒙忽然顿住脚步,抬眼死死望向山巅,就见那山巅之上,一道不灭灵光熠熠如大日朝阳,冲天而起,随之一声长啸,震天动地!

“哇!”

纯阳子哇的一声:“是大师兄!”

计蒙心里登时为之一沉。

难怪要缓步缓行,原来是天柱子要证金仙!

就此时,一朵彩云从山顶按落下来,正好落在面前。一尊面目朴实的初成金仙,生生就在眼前。正是天柱子是也。

天柱子此时,是意气风发。

早年修行,三十万载,听师父之言,一直压制修为。红尘历来十八载,待归来,乾坤鼎中走一遭,一出来便自然而然炼成不灭灵光,证得金仙尊位,从此寿元无尽,不朽不灭!

方今宇宙,天仙林立,真仙层出不穷,也只金仙,才是一等一的人物。他原虽有金仙神通,但毕竟不是金仙。压制许多年,早已按捺不住。如今终于证了不朽,一时心头宽敞,自是意气风发。

“大师兄!”

纯阳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你证的金仙了?!”

天柱子呵呵一笑,使劲的揉了揉纯阳子的总角头,纯阳子鼻子一皱,连忙闪开:“我要告诉师父,你欺负我!”

天柱子笑道:“莫闹。”

然后对计蒙妖圣微微打了个稽首:“道友远来,不曾相迎,实乃罪过。”

计蒙妖圣沉住气,面无表情道:“无妨。”

道:“可知真君是否闲暇?”

“请随我来。”天柱子微微颔首,伸手一引,两人驾了仙云,转瞬到山顶,入了天一宫。

真君正在当头盘膝而坐。

计蒙妖圣稽首一拜:“万灵教座下妖圣计蒙,见过天一真君。”

真君拂袖:“计蒙道友请坐。”

计蒙入了座,盘膝于蒲团之上,这才道:“此番奉我教主之命前来拜谒真君,却有一事相询。”

“哦?”真君状作不知,笑道:“陆压道友有甚事,竟要使计蒙道友亲来相询?”

计蒙道:“却是与真君座下天柱子道友有关。”

“我这劣徒刚刚归返座下,莫非在外行走之时,何处冒犯了陆压道友不成?”真君笑容稍敛。

“天柱子道友神通广大,真君自谦了。”计蒙神色略沉,此间事,眼前这真君怎么可能不知?却状作不知,实在欺人太甚:“我教金仙藤圣,于教主幼年便相伴在畔,是天帝遗留的老臣。天柱子道友只挥挥手,便把藤圣诛杀。陆压教主使我来问:藤圣有何冒犯之处,竟至于要诛杀于他?!”

言语便已是强硬了几分。

真君笑容全然收敛,微微皱眉,道:“藤圣么,既是一尊金仙,如何会为本尊劣徒所杀?此前吾这劣徒,也只真仙修为,哪里杀的金仙之尊?莫非陆压教主误会了不曾?”

真君非是不认,而是要计蒙自己说出来。若真君自认,那意思要么便是狂妄无边,不把陆压万灵教放在眼里,要么是心虚,不打自招。此二之者,皆非真君所意。

三十五章 计蒙虽强也枉然

计蒙妖圣冷笑起来,便抬手一指,正好指着旁侧天柱子腰间悬挂的一枚熠熠生辉的碧绿宝珠:“那便此物,又是何来?”

真君则已面无表情:“也罢,看来吾这劣徒,还真以真仙之能诛杀金仙之尊。却不知陆压道友遣你来,有何说法?”

计蒙妖圣双目一瞪,高声道:“好教真君知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哦?呵呵,呵呵呵”真君笑将起来,突然神色一冷:“你教我首徒为你那藤圣偿命?”

“然也!”

“可把本尊放在眼中?!”真君大怒,道:“便是陆压当面,也不敢与本尊如此说话,计蒙,谁给你的泼天大胆!”

“哈哈哈好个天一真君!”

既已撕破脸皮,计蒙哪里还委屈自己?

想他计蒙,端端也是一尊妖圣,盘古力宇太古天庭天帝座下遗臣,巅峰之时混元金仙级数的绝顶人物。虽则转世此时,因宇宙本源气运压制,磕磕绊绊,修为尚且浅薄,但根性尚在,傲气尚存。

你那天一真君,区区不过太乙金仙,强又如何?

竟敢呵斥妖圣之尊?!

计蒙心中大怒,勃然起身,抬手遥指真君鼻端,喝道:“颠倒黑白,不分是非,枉我记你转世因果,实在瞎了眼!”

“好妖孽,信口雌黄,与我打将出去!”

真君大袖一拂,天柱子早已按捺不住,合身一扑,就要去拿妖圣。

那妖圣冷笑一声,探出手爪,反手一记,把个天柱子截在当中,抬起大脚便是一踹。

天柱子怒火难耐:“好个妖孽,在师尊面前放肆,还敢反抗,还不束手就缚!”

这妖圣嚣狂,无礼至极,竟指着真君鼻子骂,作真君弟子的,哪里容的下他?!

天柱子积累深厚,于真仙境界便能诛杀藤圣,虽然取了巧,但手段更高一筹,却毋庸置疑。如今证得金仙,底蕴勃发,将自身法力道行长足推进,举手投足之间,较之此前,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便在这殿中动起手来,兔起鹘落之间,已不知交手几亿万个回合,真个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也亏得真君当面,这殿中又有诸般强横禁法,两人只战法相斗,稍有收敛,不曾施展神通。交锋之间,毫无烟火气,然则一道道黑漆漆的裂缝,一条条扭曲断裂的时光,在两人身边走马观花,无不凸显出两人肉身战法之强横。

天一真君便端坐当头,只面无表情,仿若未见。实则却关注着天柱子——自家这大弟子,着实手段强横,真君心知肚明。但若比及斗法经验,比及大道领悟,与这计蒙妖圣,怕是多有不如。

计蒙妖圣的来历,别人不知,真君却哪里不知?盘古力宇太古天帝太一帝尊座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巅峰之时,巫妖大战,就算是十二祖巫之一,单个要拿住他,也是不易。其人之强,其炁之盛,可见一斑。

虽然转世之后,至此也才金仙绝顶,为宇宙本源所压制,不得突破,但根性还在,经验还在。同等境界之下,能敌得主这等人物的,少之又少。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真君眼中,天柱子便已落在下风。

真君不禁微叹——天柱子毕竟才证金仙,于金仙之境上,才刚刚踏出第一步。而计蒙妖圣两世所历,金仙之境了如指掌。

若非天柱子基础扎实,修行的神通战法又是无上级数,怕是几个回合下来,就要被计蒙妖圣战败。

真君此举,却正是要让天柱子知晓自己的本事,有个清晰的定位,打压其刚证金仙的意气,不使傲气过头,失了分寸。

眼看目的达到,真君自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弟子落败,当下喝道:“与我滚将出去!”

却便把袖袍一甩,那正与天柱子酣斗,眼看就要拿下天柱子的计蒙妖圣登觉毛骨悚然,心中警兆连连。当下连忙弃了天柱子,就要取出法宝相抗。却哪里来得及?

便一道神光虚空一闪,堂皇正大碾压过来,计蒙妖圣看的分明,却抵挡不住,连闪避都做不到,便被那神光一卷,化作一阵狂风,卷出天一宫一抛,就自跌落万万里,在山脚下砸出个大坑来!

计蒙妖圣爬将起来,心头暗暗发凉,也自心惊于真君神通,哪里还有半分轻视?若真君下杀手,怕是转瞬就要飞灰了去!

于是不敢停留,飞奔而走。走的数万里,一身禁锢才自解开,这才驾云一遁,遁出第一大千,一头扎入了宇宙胎膜之中。

真君峨冠博带,衣袂飘飘,背负双手立在宫外,天柱子垂头束手,恭立一旁。

真君道:“计蒙神通何如?”

“甚强,弟子不及多矣!”天柱子神色已全然沉凝下来,不复先前刚证金仙之时的意气。

真君微微颔首:“便则要让你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顿了顿,真君道:“你压制修为许久,早已按捺不住。如今证的金仙,一朝束缚皆开,自是意气风发。然如今大劫已至,小心谨慎都来不及。你看那藤圣,岂非便是小觑了你才被你诛杀?”

“师尊教训的是,弟子记下了。”

“嗯。”真君笑着点了点头:“记下了就好。”

随即转言:“不过也勿要妄自菲薄。如计蒙这等人物,毕竟少之又少。手段不缺,法宝不缺,经验丰富,对金仙之境的大道领悟极致入微,同等境界少有敌手。你刚证金仙,才踏出此境界第一步,不如他也是理所当然。”

天柱子笑了笑:“师尊说的是。却不知这宇宙之中,还有几人能与这妖圣相提并论?”

“有。”真君悠悠道:“去除上三教、第一流教门的掌教人物,余者大略还有二十余人。”

“哦?!”天柱子动容。

“譬如万灵教,那陆压道人座下,有四尊妖圣,修为境界不分轩轾,皆是金仙绝顶,窥望太乙。其神通手段也各有妙处。这计蒙稍强,余者三人稍次,却也是顶尖之流。你不是对手。”

三十六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既如此,那昊阳教、西方佛门等,怕是也有这般人物?”

天柱子又问。

真君笑道:“也罢,便则让你知晓,也好心里有个防备。”

才道:“万灵教四大妖圣能胜过你,余者十来尊妖王仍是真仙境界,不足道哉。”

“昊阳教昊天至尊座下,只有两尊堪比四大妖圣的人物,一曰翊圣仙尊,二曰赤城仙尊。另则还有三四尊金仙,却与你稍次。”

翊圣仙尊便是盘古力宇昊天天庭,天帝昊天座下护法北极四圣之一的翊圣真君转世而来。当初在幻圣界,与天一真君性情相交,关系不错。

至于赤城仙尊,有些陌生,但若换个名头,怕是无人不知了。二郎显圣真君,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杨戬。其一名赤城王,此番转世之后,便曰:赤城,号仙尊。

“西方佛门如来座下,也有两尊菩萨,与四大妖圣相仿。一名:观自在菩萨,一名:未来光王菩萨。这二人也是金仙绝顶。余者也有几尊金仙,与你稍次。”

“至于阐教,与你同在金仙境界却强于你者,一人也无。但却有三尊太乙金仙。这三尊太乙金仙,其中一人便是那掌教云中子,另两人中,一人是个杀性颇大的人物,号曰救苦仙尊太乙真人。若修为不及,敌对时遇上,须得转身便走。另一人若即若离,与昊阳教有些关联,号曰长生仙尊。”

说到这里,真君不禁露出些回忆之色。长生仙尊也与真君有些交情——便是幻圣界中的李玉清是也!原是元始天尊座下南极仙翁,又是昊天天庭的南极长生大帝。

“阐教竟有三尊太乙金仙?!”

天柱子却不知真君所想,闻听三尊金仙,也吃了一惊:“那救苦仙尊和长生仙尊却从未听说过!”

“其人低调,多在苦修,加之勾心斗角,不参与教务,你自不知。”真君解释一举,又道:“余下巫族,也不止一尊尊太乙金仙,有两尊。”

“哦!”天柱子有些麻木了。

“除那后天大巫之外,还有一尊,似深通时光之妙,为师在本源秘境曾见过其异象,却不知其姓甚名谁。”

真君知晓这些人物,除了明面上的那些,同在太乙金仙境界的,都是在本源秘境的异象中看到,然后问询镇元子才且知晓。不过巫族另外的那尊太乙金仙,连镇元子也不识得,由是不知。至于金仙境界的,勿须看那异象,勿须询问镇元子,也瞒不过真君。

“巫族只患丁口稀少,其顶尖人物,却是最多。除开那两尊太乙金仙的巫,还有八尊金仙级数的巫。你若与那八尊金仙级数的巫斗将起来,胜负皆难料之。盖因巫族善战,舍生忘死,一旦斗将起来,结果实难预料。”

天柱子一一记在心中。

这些人物,日后必定会遇上,是敌是友,难以预料。若为敌,必定要做过一场。须得小心谨慎,免得丢了性命,许多年苦修沦为画饼。

“那第一流的教门,便则只万灵教、昊阳教、西方教、阐教和巫族这五大势力。余者二流顶尖的一些势力,譬如魔道之中的血海魔教,也有金仙,大略能与你相提并论,若是遇上,也须得谨慎。”

“另则除了一干教门,还有些散人,便是为师,也不能轻视。”真君说到这里,神色稍显郑重。

天柱子连忙打起精神,细细倾听。

真君道:“你有一位师叔,号镇元,乃是十八年前,为师在外结交的好友,如今正在宫中静修。”却把手指一指,远处一座山,次于天一宫所在的天柱山,也有千万里高。那山上有一座园子,正是镇元子的道场。

当初事后,镇元子随真君归返,便在这第一大千落脚,不走了。

不过天柱子游历在外,不知晓此事。

听闻真君所言,不禁拿眼去看,只一片模糊,看不通透。分明那山中也有诸般禁法,遮蔽神通。

“你镇元师叔也是太乙金仙,神通广大,不比为师稍差。”

然后道:“如你镇元师叔这般人物,宇宙中还有两位。一位号曰玄都,深藏不露,为师也不知其到底有何等神通。另一位乃是一尊五爪金龙,曰敖玉。这二人皆是散人作态,不曾立教。”

“不过”真君斟酌片刻,道:“这二人虽不曾立教,但也与一些二流教门有所牵连。玄都道人与太清剑派似有渊源。而敖玉其人,则与三仙教有所关联。”

真君所言诸般,其实一些隐秘之处,仍不曾细细道来。但对天柱子而言,只需要知道这些人物的名姓,便已足矣。

许多隐秘,譬如这些教门、大能的来历,盘古力宇,都不曾明说。没有必要。

二则便是这些教门背后牵扯的一些令真君都无比忌惮的存在。

说起来,在真君眼中,昊阳教是最不值得重视的。昊阳教的前身,在盘古力宇之中,那时还是宇宙正统的天庭。但却没有真正的靠山,似只是诸方势力在气运和道统的争夺中妥协出来的一种产物。昊天至尊虽是鸿钧任命,但鸿钧却不能作为昊天至尊的靠山。

其他除开巫族,余者几个才真令人忌惮。譬如西方教,如来老佛的背后,有两尊圣人。比如万灵教,毕竟承了女娲娘娘的一分因果。又或者阐教,那可是元始天尊的道统。

虽然这些圣人都在混沌之外即将破灭的盘古力宇之中,但当初女娲娘娘能投影而来镇压准圣,幻圣界中所见的破灭场景甚至能与鸿钧交谈,可见圣人并不遥远。

一流教门当中,巫族是搅屎棍,天不怕地不怕,不好惹。昊阳教才是最虚弱的。

而二流教门当中,有个太清剑派和三仙教,虽然不甚强盛,但来历非凡。与另外两尊散人太乙金仙隐隐牵连,也与盘古力宇的圣人,有所瓜葛。

太清剑派的前身,乃是太清道德天尊老子圣人所收的一个记名弟子开辟的蜀山剑派。其专修剑道,虽着眼于外物,寄托道心于器物,难见大道正宗,但前期修行颇快,杀斗能力不错。但止于金仙之境,连那开创者长眉道人,也不曾突破金仙,困死于外物之上。

此间事,还是从镇元子口中听来的。

然而太清剑派虽然不入大道正宗,但毕竟有太清圣人香火因果,由是与玄都道人颇有些关联。盖因玄都道人便是老子圣人唯一的弟子玄都大法师转世而来。

三十七章 细数道统有几家

而三仙教,其道统,也是源自于圣人。

便则是上清圣人通天教主的道统渊源。

三仙教,上承的是教主座下原来三仙岛云霄、碧霄、琼霄三位女仙的道统。

而敖玉,却与三仙教有所关联,这不得不让真君猜测——敖玉有可能是通天教主座下的弟子。毕竟教主当初万仙来朝,其中细节之处,谁也不知。

这诸多教门,尤其关系甚大的教门,历经盘古力宇破灭之劫,折损太多。因此转世而来的,只大猫小猫两三只了。

阐教元始天尊座下,原来十二个有名有姓的弟子,封神量劫之后叛教几人,也还剩一大堆。但此番转世,只得三人,一个云中子,一个太乙真人,一个南极仙翁。如那广成子、赤精子等,皆已殁在大劫之中。

如截教通天教主座下,虽然封神量劫之后教门衰落,许多弟子上了封神榜,但毕竟还在。可如今转劫的,一个有名有姓的都没有了。连一流教门都支撑不起。

当然,如来老佛不算。

又譬如西方佛门,那原来许多佛、菩萨,八百罗汉,无数金刚,也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个观自在菩萨、弥勒转劫的未来光王菩萨这二人。

最后是天庭,昊天至尊四尊护法,北极四圣,只剩下一个翊圣真君。太白金星长庚子还在,赤城仙尊杨戬还在,还有个托塔天王,长生仙尊算半个,毕竟也是阐教弟子。除此之外,也再无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反倒是妖族转劫的万灵教,还有巫族,剩下有名有姓的更多一些。

镇元子曾经说起这些的时候,颇有些感叹。只道是祸福难料,塞翁失马。

昊天天庭、西方佛门势大之时,宇宙之劫降临,自然要他们顶在前面,由是折损颇多。截教最是倒霉,封神之后万仙散去,却又多入了天庭、佛门。加之截教有名有姓的弟子多性烈之辈,九死不折,于是基本上都殁了。能剩下个可能是通天教主弟子的敖玉,已属不易。

若没有封神量劫,截教势大第一,那也是一个下场。再往前推,若无巫妖量劫,巫妖势大,那便是巫妖两族顶在劫波前头,怕也不会剩下如今这妖圣、大巫了。

巫族妖族的衰落,使得他们退出了第一线,反倒是保存了许多力量。而在台前呼风唤雨的,却都迎头遭劫去了。

所以才说塞翁失马。

巫妖两族失去了统治地位,却因此保存了更多的薪火。天庭、佛门得了气数,却在劫难之中,要顶在风口浪尖,于是多是死伤。

这样一看,得失之间,实是有造化玄妙啊。

“那诸般教门,强横人物,大略便是这些。”真君最后道:“至于上三教,太一道友座下几个证得金仙的弟子,亦非寻常,其所修法门直指大道,也是神通难测法力通天之辈。元始魔教稍次,你如今入了金仙之境,大略也只一个欲望道人能与你相提并论,破灭道人又要次之。另则元初神庭金仙级数的人物倒也有,但大略也只与元始魔教相差仿佛。这上三教底蕴稍浅了些,虽有太一道人、赤混老魔与元初天帝压阵,终归中坚力量差了些许。若非占了气数,与那五大一流教门,也不占许多优势。”

真君说完,稍稍一顿。只目中混混沌沌,有无穷至理,仿似看穿了一切。

“如今掀开劫数的,皆出自吾之门下。先有那元一小辈,后有你天柱子。”真君良久才道:“入的劫中,生死难料,为师也无无可奈何。只盼你小心谨慎,遇事思虑周全呐”

天柱子无言。

片刻后,真君叹了口气:“今日将计蒙折辱一番赶将出去,他回去之后,必定生事。你且传讯,将你一干师弟师妹都叫回来。若有难以应对之事,便去寻镇元道友。”

又说:“不妨去太元界一趟,问一问伏皇掌教。”

天柱子听的清楚,却心头一动:“师尊难道有要事?”

真君微微一笑:“吾确有大事,须得亲自走一遭。”

说话间脚下已生起云烟:“你为吾大弟子,吾不在,门下之事,你一言而决。”

便自已飘然而去。

天柱子见师尊远去,心下不禁微微一紧,竟有些彷徨。这许多年来,在师尊羽翼之下,一直安安稳稳,只管修行悟道。而此时,大劫已至,师尊竟离开,仿似失了依靠,心头不免忐忑。

正此时,两个童儿过来,问道:“大师兄,师父呢?”

天柱子深吸口气镇住心神,将一概杂念尽数斩杀,这才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两个在宫中待着,不得乱走。师尊有要事区处,已离开第一大千。为兄也要去太元界一趟。”

寰羲仙尊仙影飘渺,神情清淡如冷月。只在虚空中行走,一路往玄牝界方向而去。

前时至盘古域,并未耽搁时日,将那符印交予后天大巫便走,不曾停留分毫。

玄牝界毕竟宇宙初生之玄牝之地,时空维度与主物质宇宙空间截然不同。以寰羲仙尊的神通,要至玄牝界,也须得一些时日。

正行间,寰羲仙尊见前方虚空遥远之处,有滚滚魔炁滔天而起,如黑云压城,杀气浓烈到了极致。

仙尊目中清光氤氲,定睛一看,那魔炁分明冲破时空屏障,自主物质层面而来。心中一忖:这魔炁纯粹至极,定是元始魔教的根脚,又如此浩大,连金仙也要避其锋芒,元始魔教如此大动干戈,为的又是哪般?

但转念又想到此前于教中,自家三弟掌教伏皇仙尊所言,心中这才有了恍悟。

“我太一教门都要先礼后兵,针对那许多小教小门,扫清障碍。以赤混魔祖之老谋深算,又怎么会按兵不动?魔教历来霸道,从不讲礼,一动便如雷霆,不与分说。看来定是元始魔教大举出动这般动静,针对的非是三流小教,喔,定然是血海魔教了!”

仙尊心思清鸣:“血海魔教于魔道之中,只在元始魔教之下。若平了血海魔教这魁首,余者一干小教小门,哪里还敢反抗?倒是个好计较。”

三十八章 血海魔教在彀中

寰羲仙尊也没料到自己这一行,竟遇上元始魔教征伐血海魔教之事。

思忖之间,断定猜测并无错处——此处虚空对应的主物质层面星空,位置是那血海魔教的冥河域无疑。

在教门之中,宇宙各方势力的格局,早有打探详细,不独乎太一教门,各大教门皆然,是敌是友,是大是小,一目了然。稍稍能入眼的教门,其大概状况,寰羲仙尊也是了然于心。

“听说这血海魔教也有金仙,不知元始魔教此战,能否顺利如愿。”

仙尊虽如是想,但对血海魔教的下场,却早已肯定。元始魔教可不是好相与的。若是那几个一流教门,尚且还有争持,但区区二流教门,便有金仙又能如何?

不过此间事与仙尊无关。仙尊本就性子清冷,便打算绕将过去,不予理会。

破坏魔君引座下破坏魔宫众魔,合魑魔殿、魍魔殿两位魔君及其座下弟子,计天仙两万余尊,真仙二十余尊,备齐阵法丹药诸般事宜,以诸天神魔图一并裹了,踏破虚空,便杀奔血海魔教冥河域而来。

先就有天魔道人率众先行,不多时,半道截住魔君,上禀:“血海魔教冥河魔主因其座下亲传弟子血云天魔与太清剑派之仇隙,前时去太清剑派讨要说法,至今未归。只波旬魔主闭关不出。”

又道:“徒儿回报之前,已遣座下弟子前往破坏冥河域各处传送法阵。”

魔君闻言,心中大喜,笑道:“好!正是要坏了他法阵,上上下下一网打尽!”

心里暗忖:这血海魔教两尊金仙,若都在,怕还有些棘手。如今正好,少了冥河那娘们,只一个波旬,要拿之轻而易举!

于是道:“再探。”便打发了天魔道人。

又对身旁魑魔君道:“劳烦师弟先引座下弟子布阵封锁冥河域核心十光年星域。”说着话,拿了诸天神魔图,放出魑魔殿一众弟子四五千。

魑魔君心下了然,自是应诺:“师兄放心!”

便一袖子卷了座下弟子,遁光一展,先行去了。

“我们走。”

破坏魔君胸有成竹,大笑一声,把宝图一卷,与那魍魔君直直杀奔血海魔教总教而走。

待得破坏魔君与魍魔君师兄弟二人到了血海魔教总教,真个是一片浩瀚星域,许多星球搬运在一起,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星河,蜿蜒盘绕,前不知其首,后不知其尾,运转不休,只血光冲天,煞气弥漫。

正是这条星河,方圆十光年,乃是血海魔教老巢,不知几多血魔、修罗、罗刹、恶鬼,潜藏其中。

破坏魔君一手持了宝图,与魍魔君站在一处,举目四望,正见这方圆十光年的血色星河,已经被一层若有若无、纯粹无比的魔炁裹住。

“好!”

破坏魔君大笑道:“魑魔师弟已布下玄阴绝魂大阵,血海魔教众魔已成彀中之鳖。再有我座下天魔坏其外围传送法阵,让他上上下下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魍魔君嘿然附和道:“只待破了这血海魔教,其余一干魔道教门,还不俯首称臣?!”

元始魔教众魔来的突兀,但破坏传送法阵、布置玄阴绝魂阵,动静可不小。血海魔教非是耳聋眼瞎,早有察知,许多惊疑不定,只觉心头压抑,不知发生何事。

就有厉害人物连忙前往求见波旬魔主。

血海魔教两尊金仙,虽与一流教门差距甚大,少了太乙金仙坐镇,但在二流教门当中,却也是数一数二。这两尊金仙级数的人物,一为冥河魔主,一为波旬魔主。

这二人,皆是盘古力宇的老怪转劫而来。心高气傲,有雄心壮志,自不服元始魔教第一。许多细节之处,与元始魔教多有争持。

不过这二人也知晓元始魔教势大,又有赤混魔祖这等盖代人物,因此只小偷小摸,不敢太过放肆。

然如今定天数的大劫就在眼前,血海魔教欲求更进一步,最次也要自保,于是捉紧暗暗准备。前时冥河魔主去太清剑派,由头是其亲传弟子血云天魔与太清剑派有仇,去讨要说法,但实际上,却是去联络太清剑派,欲要结盟。

都是心思清鸣,老谋深算的老怪。这大劫中的局势,哪里又看不清?

上三教也好,那五大一流势力也罢,在真正起冲突之前,必定要扫平一干二流、三流教门,整合道统,扩充势力,以备最终之战。

最后谁胜了,便一统仙道,定下天数。谁败了,或身死魂灭,道统烟消云散,或俯首称臣,作那门下走狗。

在如此局势之下,上三教、一流教门,便是二三流教门的敌人。

在这等敌人的压迫之下,就算血海魔教与太清剑派真个有决死之仇不共戴天,也会被迫结合在一起,对抗共同的敌人。

然则波旬魔主却未料到,上三教之元始魔教,动手竟如此之快!

冥河魔主尚在太清剑派未归,教中力量,几少一半,这不禁让他心急如焚。

元始魔教布阵封锁血河星域,把冥河域的核心区域封锁起来,一动便波旬魔主看在眼中。然则这尊魔主心中虽蠢蠢,却不敢动弹。

盖因实在忌惮元始魔教,况乎那阵法,瞬息布下,一则快速,二则气机凛冽,让人心惊。便是他亲自出手之下,也未必能轻易破开这阵法,甚至反倒会落入彀中。

元始魔教分明大举来攻,绝非只是些天仙真仙,以他血海魔教的体量,必定要来金仙才有把握。只是一尊还是两尊,尚且不明。

对元始魔教破坏、欲望两位金仙,波旬魔主也作过详细打探。那欲望魔君最是诡谲,擅使计谋,往往不着痕迹,就能置对手于死地。而破坏魔君善战,这许多年一路走来,不知多少强横人物死在他手中。

若只破坏魔君前来,波旬魔主还不甚担心。若是欲望魔君,那阴谋诡计,操纵七情六欲,看透人心思维,实在令人忌惮不已。

因此,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波旬魔主只按捺,不敢动弹。

便唤来左右:“开启血河大阵,以作防备。”

三十九章 你自强来我自横

血河大阵是血海魔教镇教护山大阵,以这冥河域核心十光年血河星域为阵基布置而成。伟力甚大,绝不逊色于玄阴绝魂阵,甚至更强一等。

这门阵法在血海魔教手中,实则还有残缺。若有极品先天灵宝血海红莲为阵眼,便可成就一等一的杀阵,与九曲黄河大阵相提并论。

比那十绝阵、两仪微尘阵还要强上一等。

只是波旬魔主手中哪来血海红莲这等至宝?然只一残缺血河大阵,却也有绝对信心,抵住玄阴绝魂阵,甚至反压回去,让那元始魔教吃个闷亏!

这也是波旬魔主不曾立即出手的原因之一。

吩咐座下弟子起阵,魔主又唤来一尊真仙级数的修罗。修罗与罗刹,皆阿修罗一族。男为修罗,女为罗刹。男的生的丑恶万端,女的则生的圣洁清丽。阴阳至极,各在一端,形成鲜明的对比。

“待吾施法,把你送将出去。”

波旬魔主把这修罗唤来,嘱咐道:“你自往太清剑派,将此间事告知冥河魔主,并大肆宣扬元始魔教大举来攻之事!”

那修罗心下了然,当即应诺不提。

于是波旬魔主翻手现了法宝,却是一口血光莹莹的化血神刀!

只把那神刀往虚空一劈,便则劈开一条裂缝,探手抓起修罗一掷,投入裂缝消失不见!那裂缝中,有一道纯净的玄阴魔炁左冲右突,想要将裂缝补上,却被神刀刀光抵住,良久消磨一空,裂缝才随之合上。

魔主又道:“使座下诸弟子藏身血河大阵警惕戒备,不得吾命不得出战。”

魑魔君在波旬魔主一刀将玄阴绝魂阵劈开一道裂缝之时,便有感应。只见的一道刀光,血红血红,连忙命人催动阵法消磨,又见一条身影从裂缝中冲出,便要去追。

但又踌躇——玄阴绝魂阵封锁血河星域,须得有他主阵。毕竟其中,还有一尊金仙。若他去追那人,不在阵中,以自己座下这几千天仙、几尊真仙的能耐,怕稳不住阵法,被那魔主所破。

于是连忙打出一道魔炁,刹那穿梭虚空,正好来到破坏魔君身前。

破坏魔君刚到,才与魍魔君说了一句话,眼前便一道魔炁冲出,识得气息,便自拿住,略一感应,不禁吃了一惊:“那波旬魔主倒也是个迅捷人物,想必送出一人,前往求援去了。必定是太清剑派方向,那冥河魔主不是去太清剑派讨要说法去了么?”

于是道:“魍魔师弟,此事还要劳烦你亲走一遭,将那人截住才好。”

魍魔君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当下应是,转身而走。

破坏魔君见魍魔君去了,这才望着那血色愈发浓郁的血河星域,嘿嘿冷笑:“这血河大阵,吾非不知。想必波旬这老儿打算以此阵拖延时日,遣出人手求救,以待来援。”

又想到:“此间事宜速宜急,拖延不得。若拖得久了,教人小觑了我元始魔教不说,还夜长梦多,徒生变数。”

魔君心头转动之间,将一概细节想的通透,脸上杀机已展露无遗。

就见魔君把掌中宝图展开,一抖便将其中许多真仙天仙抖落出来,道:“与我入阵!”

于是带这万余人物,皆入了玄阴绝魂阵。此时,血河大阵已启,血云弥漫十光年,正好托住玄阴绝魂阵,破坏魔君一干人物,入阵就在那血云与玄阴绝魂阵之间。

“自且结阵以待!”

身后万余人物,隐隐两部,正是破坏魔宫座下与魍魔殿座下弟子。闻言便自结成两座阵法,一左一右,护卫在破坏魔君身畔。

那魔君掌中托着展开的诸天神魔图,只望着下方滚滚血云,嘿嘿冷笑一声,就见诸天神魔图中,冒出一角尖尖的锋芒!

寰曦仙尊在虚空当中,看到那纯粹的魔炁,正是玄阴绝魂阵无疑。

这位仙尊心知是元始魔教攻伐血海魔教,依着清冷性子,便不打算理会,就要绕道离开。却先见一道细微裂缝,其中萦绕通红血光,让人分外熟悉。又见一条丑恶无比的人影从裂缝中冲出,然后找准方向就往虚空深处疾走。

片刻之后,又见一尊人影往这边而来,看了看那处已弥合上的裂缝,找准方向,追先前那丑恶人物而去。

寰羲仙尊乃是金仙之尊,又不曾展露气机,也不曾打算插手这事,于是同为金仙的破坏魔君、波旬魔主,也感应不到她的存在。由是无论那修罗,还是追击而去的魍魔君,就从她眼皮子底下走过,也视而不见。

寰曦仙尊自是不在意这两人的,只是对那血光感到熟悉,稍稍有些好奇。仙尊性子清冷,但实际上是因修的太阴妙法,把人都修的清冷了,擅于保持冷静,压制杂念。

并不代表就没有好奇心。仙尊少有走动,甚至少有游历宇宙,跟个宅女似的,实际上好奇心还很重。只是历来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必要,不太关注而已。

那一道血光,在仙尊看来,颇为熟悉。熟悉到什么程度呢?好像很多年前就见过。

念头自一转动,穷搜记忆,瞬息便找了出来。

“化血神刀?”

要说化血神刀,此方宇宙之中,最早出现在太一道人手中。曾凭此刀砍的赤混魔祖头破血流。后来这口神刀于太一道人无用,便则传下,如今落在白虎峰掌峰白虎真人孙白的手中。

因此才引起了寰曦仙尊的注意。

只是看这道血光,虽也凌厉,却煞气逼人,少了几分纯粹。而白虎真人手中的化血神刀,却更加纯粹,更加内敛。

分明不是同一口神刀。

寰羲仙尊稍稍沉吟片刻,心中好奇顿解,便又不在意了,就打算离开。

正此时,一道绝世盖代的杀机,突然从那魔炁滚滚中透出。这道杀机,纵贯九天,横绝虚空,竟把寰羲仙尊逼的连连后退!

仙尊大惊:“什么宝贝?!”

连忙运转神通,双目放出神光,却被那杀机搅碎,反噬之下,不禁泪流满面!

四十一章 灵虚剑尊心忐忑

少元仙尊流仙广袖一拂,轻轻一道法力,将那修士托起来,仙音如从天降,渺渺茫茫:“且平身罢。你去回禀你教掌教,只道是太一教门少元仙尊来访。”

那白袍修士一听是太一教门的仙尊,心头一震,忙不迭转身没入云海去了。

大宝真人见之,不悦道:“这太清剑派虽只修旁门仙剑,不得大道正宗,却也是正正当当的仙道教门,怎的弟子如此不知礼?”

少元仙尊却不在意,笑道:“想是心中惊了,失了方寸。”

两位女仙便在这云海之上暂立不提。

却说那太清剑派的白袍弟子驾驭剑光,慌里慌张在那太清峰上太清殿外按落下来,张口便叫道:“快,快带我去见掌教剑尊!”

宫门有负剑的童儿,讶异道:“师兄怎的如此慌张?”

“休要多言,速速带我去见掌教剑尊!”

白袍弟子心里慌忙,哪敢耽搁?

推推搡搡着童儿就冲入殿中。童儿本想说什么,却也来不及了。

一冲入殿中,白袍弟子抬头一看,正见到自家掌教剑尊端坐上首云床,旁侧有一尊女仙,与掌教至尊平起平坐。余者一概教中大能剑仙,皆列云床于左右。

此时那掌教剑尊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余下一干大能剑仙也多面露不虞之色。

只那女仙,是笑意满面。

殿中鸦雀无声,一片静默。白袍弟子心知自己擅闯太清殿,若在平素,怎么也不敢。但太一教门的金仙仙尊来访,却再也不顾得许多。

这白袍弟子也是天仙修为,说来在太清剑派已是中坚人物。因此,教中许多大事,他都知道。比如上首的女仙是什么来历,来者何为,他都隐约清楚。

近日正好轮值到他坐镇护教大阵,见太一教门的金仙来了,于是就慌了!

那被推搡进来的童儿可受不得这等压抑,连忙拜倒在地:“师兄说有急事,弟子阻拦不及”

那掌教剑尊分外恼火,这白袍剑仙,正是他座下的弟子,却如此不知礼,在贵客面前乱闯,让他大失颜面。则便冷声道:“你一尊天仙,慌里慌张,不像话!”

白袍剑仙心知师尊恼怒,连忙一拜,道:“师尊,慌忙非弟子所愿,实乃大事太急,不得不慌!”

“呵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辈剑仙,便是天塌下来,也自一剑斩杀开便是。”一尊大能剑仙不禁连连摇头,分外失望模样。

那掌教剑尊心知这是给他上眼药,也恼火于自家弟子的鲁莽,但却毕竟要为他背锅,谁让是他弟子呢?

拂袖道:“你且说来,是何事让你慌张,竟至于擅闯太清殿。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后山剑谷你就须得去清扫百载。”

白袍剑仙这才连忙道:“师尊,乃是太一教门的少元仙尊到了,就在护山大阵之外呀!”

“什么?!”

顿时之间,这殿中诸般仙家皆惊的站了起来!

那此前说不以物喜的剑仙大能一张脸一青一红,被打的啪啪响。

那先前还笑意满面的女仙,则脸色阴沉下来。

剑尊慌忙站起身来,叫道:“速速摆开銮驾,前往迎接仙尊!”

顿了顿又道:“贫道亲自前去!”

然后对旁侧那尊女仙道:“魔主,你看”

这女仙,正是血海魔教冥河魔主!

那魔主此前见太清剑派弟子失礼,正是看笑话。却不防急转直下,竟是太一教门的少元仙尊到了。于是哪里还有半分看笑话的心思?

心里只是沉甸甸的,生出极度不妙的感觉来。

闻剑尊之言,便知剑尊之意,这是要让她回避呀!

魔主心中不虞,却又无法拒绝,只好道:“既然剑尊贵客来访,贫道便避一避罢。”她也不忌讳说将出来,对那太一教门的金仙,这宇宙之中,有几个人敢不忌惮?

剑尊松了口气,再不管她,连忙引着殿中诸剑仙大能出了太清殿,便则摆开阵势,以最隆重的礼仪,浩浩荡荡一群人,奔云海高天而走。

少元仙尊与大宝真人正在那护教大阵之外,不动不摇。忽见阵法中门大开,七八尊真仙级数的剑仙簇拥着一架仙禽鸾驾迎了出来。

当先一尊剑仙,须发斑白,身姿挺拔,其眉宇斜飞,直插鬓间,隐隐有凌厉之气。

少元仙尊认得他,正是这太清剑派掌教的灵虚剑尊。

灵虚剑尊眼见果然是少元仙尊,当下稽首一拜,道:“未知是仙尊驾临,有失远迎,实在惭愧,还望仙尊海涵!”

少元仙尊袖袍星光点点,轻轻一拂,还了半礼,道:“是贫道唐突,剑尊不必在意。”

灵虚剑尊笑道:“仙尊来访,蓬荜生辉,哪有唐突之处!”

便伸手一引:“请仙尊登銮驾!”

少元仙尊也不拒绝:“请剑尊同行。”

于是仙尊登上銮驾,大宝真人陪在侧畔。又有灵虚剑尊一道,驾驭鸾驾,与一众剑仙,入了护教大阵,很快按落云头,落在太清殿外。

灵虚剑尊与一干师兄弟剑仙人物将少元仙尊请入殿中,各在云床分宾主端坐。少元仙尊与灵虚剑尊平起平坐,大宝真人则在少元仙尊之左。

灵虚剑尊面露笑颜,道:“今日实在大喜之日,少元仙尊与大宝真人来访,我太清剑派上下,皆是欢喜不已。”

先是客套一番,灵虚剑尊才道:“仙尊仙颜渺渺,多年不见,不知一向可好?未知此番仙驾降临,可有要事?”

一尊金仙突然降临,必非等闲事宜。尤其太清剑派正与血海魔教已有结盟迹象之时,那血海魔教的魔主还在派中呐。

灵虚剑尊虽然笑呵呵的,但心中实也忐忑。

太一教门第一圣地,太一道人仙道第一,威慑之大,让人不敢侧目哇。

虽则心头知晓,此番劫数之中,太清剑派脱身不得,与那上流教门,是敌非友。但此时面对一尊金仙携仙道第一的威势而来,灵虚剑尊也不禁心乱如麻。

这太清剑派礼数也算得周全,灵虚剑尊言语之中,也多有尊重。但在少元仙尊这里,却也算不得什么。便道:“此番贫道拜访剑尊,确有要事相商。”

又看左右云床一干剑仙,笑道:“正好剑尊座下中坚人物皆在,贫道便不废话。好教剑尊知晓,太清剑派也是正正当当的仙道教门,我教掌教至尊伏皇仙尊久欲与剑尊一叙,今遣贫道前来,请剑尊往太元界一行,剑尊意下如何?”

四十二章 遇事不决闻玄都

少元仙尊语气非咄咄逼人,但话里话外的意思,灵虚剑尊却听的分明。伏皇仙尊此时请他去太元界,怎的早前不请?偏偏要大劫来时?说甚么久欲一叙,却非得在此时,难道是心血来潮,突然想起来了?还教一尊金仙亲自来请?他灵虚剑尊有这么大的颜面?

这是来招安啊!

心中转动之间,剑尊不禁神色微变,随即笑道:“不曾想以在下区区,竟能入的伏皇掌教法眼,实是侥天之幸。”

说着顿了顿,作斟酌状,片刻后才道:“若能有幸得见伏皇仙尊一面,自是求之不得。不过太清剑派杂务繁多,须得仔细商量妥当”

少元仙尊微微一笑:“自是应该。不知剑尊要几天时日?”

“这”

剑尊微微一滞,然后道:“请仙尊稍待几日,毕竟内务繁多,一时理不清头绪。未免见得伏皇仙尊,一时忘了教务,晃眼千载不知时日,怠慢了祖师道统。”

少元仙尊如何不知剑尊之意?

无非一个拖字诀。

不过料来此事,也非是他一言而决。须得商量商量,也是理所当然。

于是微微颔首:“也罢。贫道便稍待几日,等剑尊回应。还请剑尊安排个清静的去处。”

灵虚剑尊不敢怠慢,亲自作了安置,将少元仙尊和大宝真人安置在一处云蒸霞蔚的仙山殿宇,这才又连忙返回太清殿去了。

大宝真人见灵虚剑尊已去,这才对少元仙尊道:“师姐,我看这灵虚剑尊也不老实。听说太清剑派身后,有个强横人物撑腰”

少元仙尊笑道:“无妨。明日再去问他,若不应,随后自有无量师妹区处。”

大宝真人笑了起来:“也是。”

灵虚剑尊安置好少元仙尊二人,慌忙回了太清殿。殿中一干大能剑仙皆在,然气氛沉凝,皆面有阴郁。

见剑尊归来,就有一人开口:“掌教师兄,这少元仙尊来者不善。她名为邀请,实为招安。若师兄答应前往太元界,怕是我剑派道统,就要归于太一教门了!”

灵虚剑尊叹了口气:“然则又能如何?太一教门势大,我太清剑派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休说那太一至尊,单单少元仙尊,我阖派上下怕都挡不住哇!”

“掌教师兄休要长他人志气!少元子虽是金仙之尊,然则我太清剑派个个剑仙,宁折不弯,又哪里怕了她来!?”

“胡言乱语。你莫非要与太一教门火并一番不成?到头来道统湮灭,你如何与祖师交代!?”

有剑仙喝道:“掌门师兄,依我之见,合纵连横才是道理。血海魔教不正有此意?何不应了冥河魔主?合我两教之力,想必太一教门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话倒是得到不少支持,有人道:“言之有理。血海魔教两尊金仙,太一教门虽强,也不敢轻忽。”

“谬矣!”有人不赞同:“血海魔教虽有金仙,但比起太一教门,却差了太远。就算把我等捆在一起,又能如何?我辈虽是剑仙,但只在金仙之下,还有些锋芒。对那金仙之上的人物,可毫无办法。”

剑仙之道,乃是旁门左道。寄托道心于外物之上,不得大道正宗。这一门自传承起始,从长眉老祖那一代直至今日,在这一方宇宙都建立起教门了,也不见一人证得金仙。

寄托外物易也,但到真仙之境,仰望金仙之时,要摆脱外物,求的真我,就难了。

所谓剑仙之道,便是外物之道。剑仙也罢,刀仙也好,修的枪,是锤,是什么,都无所谓,都是外物。正宗的仙家大道,诸般修士也修的法宝,但都是用来护道所用,是工具,而不是道心所在。就算道器,或者圣人的成道至宝,也不是道心所在。道器伟力无穷,却只是道行的显化。道心却在其上。证道成圣之时,道器就是用来寄托所有干扰成道、与真我与道心无关的东西,让自己从里到外,成为最纯粹的存在。

灵虚剑尊听的心里烦乱,沉吟好久,才道:“还是待我先请询玄都祖师一番,再做区处。”

众剑仙一听,这才齐齐颔首。

对太清剑派而言,玄都道人才是他们赖以依凭的靠山。然则玄都道人虽与太清剑派有所关联,却分明也不甚在意。这位玄都道人,像极了太清圣人的脾性,极度无为。

尤其涉及太一教门之事,事关重大,灵虚剑尊完全没有把握能得到玄都道人的支持。

忐忑之中,灵虚剑尊转入殿后静室,竖起三炷香,一一点燃。待得心澄明净之时,这才躬身一拜,道:“弟子灵虚,上禀玄都祖师:有太一教门少元仙尊招安太清剑派之事,请祖师示下!”

那三炷香青烟如柱,直冲虚空消失不见。灵虚剑尊保持躬身之姿,良久良久。

却说此时,在玄牝界中,一处烟霞斑斓之处,有一座芦蓬。芦蓬中,一个清癯道人正在静修。突然微微一动,睁开眼来,眼前虚空飞出三道青烟。

其中传出灵虚剑尊声音:“招安示下”

道人正是玄都道人,得了灵虚剑尊上禀,拂袖散去青烟,缓缓站了起来。

玄都道人大修如云,负在身后,缓步走出芦蓬,仰望无尽烟霞,微微叹了口气:“吾不欲为大劫所惑,然人在劫中,实也无可奈何呀。”

“太一太一”

含混不清,隐约几句自语,玄都道人遁光一展,便已消失不见。

而那同时,灵虚剑尊也得到回应:“你且往阐教去罢。”

剑尊得到玄都道人回音,心中一转,登时略有恍悟。

当下拜了一拜,转出静室,又至前殿。那近十位剑仙大能,此时仍在殿中。

见剑尊出来,皆望向他,齐声道:“掌教,祖师可有示下?!”

灵虚剑尊目光落在一尊儒雅剑仙身上,打出一道符印:“青莲师弟,你持我法帖,往阐教一行。”

那儒雅剑仙道号青莲,闻言拿了法帖起身一拜:“尊掌教法旨。”

便则转身,剑光一闪,已是离去。

余者众人回过神来:“莫非要求的阐教庇护?”

剑尊笑道:“此乃祖师吩咐。”

四十三章 竟是魔君突兀来

青莲剑仙走的快,但在这太清域云海仙山之中,还有两人皆有感应。

少元仙尊金仙之尊,道行深不可测。这太清剑派上下,独独那太清殿所在阵法核心之处,不施展神通一时看不透彻,余者皆如掌上观纹。

又有冥河魔主,虽因惧惮少元仙尊而不敢露面,却也感应到一尊真仙级数的剑仙离去。

少元仙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知晓,这必定是太清剑派为应对她的到来而采取的行动。不过仙尊并不担心,仙尊自有仙尊的底气,休说此来是自家教门这等庞然大物的决策,单单仙尊自身,堂堂金仙之尊,这寰宇之中,又有多少人,多少事,能令她动容?

反倒是冥河魔主,却有些坐立不安了。

少元仙尊的到来,的的确确,令冥河魔主难以定下心来。甚至极力收敛气息,避免为仙尊察觉。这不只因为惧惮仙尊,更是担心血海魔教与太清剑派结盟之事能否成事。

她不免担心太清剑派顶不住少元仙尊的压力。

灵虚剑尊在听闻少元仙尊驾临之时,就大略猜测到少元仙尊的来意。如冥河魔主这等金仙级数的人物,又哪里猜测不到?

“太一教门今日便对太清剑派下手,实在令人预料不到。”

“只盼灵虚老儿能顶住少元子的压力,否则一旦服软,后果难以预料”

“这灵虚老儿派出一个真仙,不知又有什么计较非是求援不可。只是他打算向哪个求援?”

“对了,太清剑派背后还有个玄都大法师,嘿,莫非是找玄都大法师去了?不对以玄都老道士的能耐,哪里需要去找,千万时空,重重维度,也只跨步之间。”

“况且以玄都老道士的能耐,若他敢亲自出手,太一教门的那几位也不会视而不见。”

“必定是阐教是了,就像当初太清圣人与玉清圣人合力坑了通天教主一样,太清剑派必定找阐教的牛鼻子去了。这下好看了,阐教的人历来鼻子长在脑门上,背靠圣人,不服太一教门久矣。此番若是对上,咯咯咯”

冥河魔主心里一番思忖,千万条计谋涌上心头:“若灵虚老儿真把阐教的牛鼻子叫来,与少元子一场大战,正好让人看清上三教的面目,感同身受之下,从而合纵连横如此,我诸般教门联合在一起,以阐教当头,未必不能抵住上三教。”

“况且若声势震动起来,昊天和陆压等几位必定也按捺不住。是时联起手来,先把上三教掀翻上三教非同等闲,就算被掀翻,那一流教门首当其冲,也一定损失惨重。如此两败俱伤,我等二三流的教门便就有了机会。”

心里越是想,冥河魔主便越是激动。

如果真如她所料想的这般,未必不能成事。若得上三教与五大一流势力先碰撞起来,死的死,伤的伤,而彼时血海魔教便就有了出头之日了。

灵虚剑尊虽得了玄都道人的指点,令青莲剑仙前往阐教。但毕竟心里难安。

阐教是阐教,不是太清剑派。说到底,太清剑派实在太过弱小。如今太一教门都下通牒了,一个不好打将起来,阐教还好,毕竟是一流教门,有太乙金仙坐镇,他太清剑派可就要抓瞎了——谁知道玄都道人会不会出手?

自也是坐立不安。

就在那太清殿中,剑派一干真仙级数的剑仙,哪里也不去,只一个等字。

云海仙山,也有日出日落。正是那许多剑仙,采集恒星熔炼而成一颗巨大恒星,就在这方云海仙山之上永远运转不停。

少元仙尊来时,日头还在东天。待得日头运转到晌午,还不到半日,却让人度日如年。虽然太清域的一日,较之于普通行星的一个自转周期,长了太多。

灵虚剑尊端坐在云床之上,微闭双目,只鼻中两道白金的炁,吞吐明灭。

左右余者七八尊真仙级数的剑仙,也自在按捺静修,或吞吐法力,或祭炼仙剑。

正此时,那云海仙山之上,护持大阵之外,陡然一声霹雳!

灵虚剑尊猛地睁开眼,纵身剑光一遁,就遁出太清殿,来到高天云端。身后七八个师弟,也皆随同而来。同时,仙山云海之中,数以千计的天仙级数的剑仙,皆驾驭剑光,飞遁云头。

抬头一看,正见那云海护持大阵上一个窟窿,幽幽的魔炁与阵法的灵光交织碰撞,逐渐湮灭!

“是谁!”

灵虚剑尊须发皆张,怒喝道:“安敢攻我阵法!”

分明见那阵法之外,有一尊身影,此时正双目放光,穷搜天地!

那尊魔影浑然不觉,只施展神目神通,搜索万方,浑然不把那阵法之内数以千计的剑仙放在眼里。任凭森森剑光冲霄而起,任凭那灵虚剑尊须发皆张。

少元仙尊早到,正在远处,细细一看,不禁道:“原来是元始魔教的道友。”

仙尊并未遮掩,为灵虚剑尊听了个正着。剑尊不禁神色一变——元始魔教的老魔!?

却心里急转,暗忖何时难道得罪过元始魔教不成?

但不曾想出个缘由来。

太清剑派的剑仙也游走宇宙,也斩妖除魔。但太清剑派有自知之明,其弟子就算与血海魔教作对,与其他魔道教门作对,但却不曾与元始魔教有过什么矛盾。

那是庞然大物,不敢履其锋芒!

这个念头在剑尊心中一转,便就散去。然后看少元仙尊,又看了看那尊魔影,心头不禁一跳——莫不成元始魔教的来人,也与太一教门打的一个主意罢?!

苦也!

阵法之外,正是魍魔君是也。

魍魔君从破坏魔君之命,拦截波旬魔主派出求援之人,以杜绝变数。却为那修罗所骗。心中怒火难耐之下,便则一路追到太清剑派来。

却也是正好,见一道元神在阵法之外游走,看清正是那修罗分神。于是按捺不住,狠狠一击,近乎用出全力,把个太清剑派的护持阵法,都打出个窟窿来!

这一出手,魍魔君便暗道不好。

非是惧惮太清剑派,而是想到了自己的目的。魍魔君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引起太清剑派的注意。

四十四章 冥河魔主惊出手

非但不能引起太清剑派的注意,他从破坏魔君之命,拦截求援者,反倒是为了杜绝太清剑派的关注。

不过魍魔君虽然心中暗暗后悔,只道是怎的按捺不住如此冲动,但事已至此,却已容不得后悔。况且魍魔君从来不后悔。

“我竟如此冲动,实也不该。不过还好,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虽攻了他阵法,但他毕竟不知我为何攻他阵法。”

“当下确定那修罗魂飞魄散,才是正事。只要那修罗死干净了,太清剑派最多与我口头理论几句,不敢与我争持。至于那冥河魔主”

魍魔君心里思忖之间,只把神通施展开来,穷搜周遭,要抹去任何一丝丝修罗存在过的可能。

如此,既不怕太清剑派,也不怕冥河魔主。因为无论是太清剑派还是冥河魔主,都不敢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对元始魔教的魔君出手。

魍魔君想的通透,一身魔炁鼓荡开来,罩住周遭亿万里星空,禁锢时空维度,元神来回扫荡,震动法则,将一切气机,一切修罗元神一丝生还的可能都抹杀干净。

“原来是元始魔教的魍魔君当面。”

阵法当中,灵虚剑尊总算认出了魍魔君。

灵虚剑尊毕竟是一教之长,自也是见多识广。虽不曾与魍魔君有过什么照面,但也不是认不得他。

认出魔君,灵虚剑尊反倒微微松了口气。

魍魔君虽是元始魔教六大魔君之一,但却不是金仙。只要不是金仙,灵虚剑尊便不会心虚。

便则高声喝道:“未知魔君驾临,有何要事?为何魔君一言不出就攻伐我护教大阵?元始魔教是上三教之一,魔道魁首,太清剑派速来不敢不敬,难不成何时得罪过魔君?”

魍魔君穷极手段,将周遭星空扫荡了一个遍,不知毁灭了多少时空维度,暗忖那修罗便是有一百条性命,也该是交代了,这才收了神通,开口道:“本君追杀一个仇家至此”

毕竟是要解释一番,否则颜面上,终归过不去。若在平素,理会不理会都无所谓,而此时,魔君却觉得要稳住太清剑派才好。

只恨自家修为不足,若有金仙能为,哪里与他多说一句?区区太清剑派,连个金仙都没有,若自金仙,灭了他便是!

然魔君一句话尚未过半,神通刚刚收起,却突然见到那阵法边缘冒出一块红彤彤的符印来!

魔君神色一变,探掌就要去拿!

却就那符印中,冒出一道修罗元神,高声大叫:“魔主,魔主可在!元始魔教破坏魔君引数万天仙要灭我血海魔教哇!魔主,魔主!”

“铁罗!”

一声惊叫响起,随之有浩瀚血海魔炁震天彻地,冥河魔主踏虚来到高天,眉目含煞,怒火冲霄:“贼子,安敢如此!给本魔主死来!”

魍魔君见状,不禁神色大变。事情败露,又见那冥河魔主金仙之尊,却擎起一口宝扇,分明是动了真火,当头便是一扇,隐隐一道神风,沿着法则道理,吹过护山大阵,直卷魍魔君!

魍魔君心中警兆连连,哪里还有心思去抓那符印?身形一动,就要退走!

魔君虽有大神通,但自忖还无法与金仙相提并论。尤其那冥河魔主出手便动了法宝,于是更不敢与之相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然则金仙之为金仙,与那真仙天差地别。

这世间,能以真仙之能力抗金仙之尊,甚至斗败金仙,击杀金仙的不是没有。如那天一真君门下的天柱子。但魍魔君不在此列!

他一退,就退到了不知几多深的时空维度之中,扯起层层维度,扭曲时光,掩盖行迹。但那道神风,却如影随形,其凛冽,其凶横,无视魔君神通,让魔君不禁冷汗淋漓!

暗叹此番,怕是要翻船了。

受了这一击,重创不可避免!

于是鼓起法力,震动元神,催动起护身法宝,一边竭力退走,一边把自家护的严严实实。

而那冥河魔主扇出一扇,抬步一跨就跨出了太清剑派的护教大阵,浑然不把这阵法放在眼里。她自取了那通红符印,就要追入虚空深处,将魍魔君诛杀。

破坏魔君既带人要灭了血海魔教,那她冥河魔主还有什么理由放过魍魔君?

魍魔君遁走在虚空维度的深处,眼看神风临身,就要闭目受了这一击,却突兀之间,一尊仙气飘渺的女仙出现在他身后。却把掌心一展,仿若一道星河,星星点点之下,旋转不休。一兜就把神风兜入掌心,抖了抖便已散去了。

“魍魔道友,一向可好?”

魍魔君听的言语,睁眼一看,却是认得少元仙尊,不禁苦笑一拜:“倒让仙尊看了笑话。”

仙尊微微一笑:“冥河道友金仙之尊,以强欺弱,大失颜面。”

便则又道:“此间事,道友自回返告知破灭道友,冥河魔主贫道自与道友截住,请破灭道友放心便是。”

魍魔君长长的吐出口气:“多谢仙尊。”

仙尊颔首:“请破灭道友手脚快一些,免得生了变数。”

魔君不敢多作停留,又是一稽首,转身去了。

“哪里走,速速与我留下性命!”

冥河魔主追将上来,探出如晶玉般的手掌,隔着不知多少时空维度,绕过少元仙尊,要把魍魔君摄拿。

少元仙尊广袖一甩,把冥河魔主截住,笑道:“贫道竟不知魔主也在太清剑派,不曾拜谒,实在失礼至极。不过却要问一问魔主,怎的有闲暇来太清剑派盘桓?”

冥河魔主眼睁睁看那魍魔君远去,几乎睚眦欲裂,恨声道:“道友心知肚明,何必问我?我只问道友一句,让是不让!”

就已擎起掌中宝扇,死死的钉住了少元仙尊。

少元仙尊闻言,却不以为忤,口角含笑道:“好教魔主知晓,大劫之下,诸事难免。魔主也是金仙之尊,如何竟也不知?破坏道友亲自前往,率众数万,必非擅自妄为。魔主若识得天数,此时避开,找个清静处闭关不出,或可免了劫数。如若不然,魔主这一身修为,怕是要沦为画饼了。”

四十五章 万象星河困魔主

仙尊话中之意,魔主如何不知?

破灭道人魔君之尊,率众数万,当然不是擅自妄为。元始魔教如今还是赤混魔祖为教主,若无教主法旨,破灭道人哪里敢搞出这般动静?半数力量倾巢而出?

然则知晓归知晓,魔主又如何肯依?

叫道:“少元子,吾不与你废话!你且让开,我便承了你一分情义,日后必有所报。如若不然,今日便要与你见个高下!”

仙尊见状微微一叹,知晓说她不通,便道:“也罢。既然道友有此决心,我也不与你多言了。道友请看。”

言语落下,仙尊掌心沁出一方星河,星光璀璨,法则氤氲,小中见大,似有无穷浩瀚,无尽伟力。

魔主拿眼去看,不禁暗暗心惊。

就听仙尊道:“贫道有一神通,便是这万象星河大神通。道友若要离去也可,便则破了贫道这门神通,贫道自不阻拦。”

魔主细细观察,只觉仙尊掌心神通奥妙无穷,看不通透。但自忖也是金仙之尊,就算敌不过少元子,未必连她一道神通都破不得。

都是女人,谁又怕了谁?

于是便道:“好!少元子,今日事急,只破你这一道神通。非是我不如你。待来日有闲暇,必定上门讨教!”

口里还显强硬。

少元仙尊不以为忤,只微微一笑,把掌中星河抛将出去,转瞬化作一方星宇,只伸手一引:“道友,请了。”

魔主微微吸了口气,抬步走入其中。

却说太清剑派一干人物,却是被震的不轻。

还道是魍魔君突然攻伐阵法为何,竟是因破坏魔君要诛灭血海魔教之事!

前前后后,不过弹指之间,许多事就已发生。

灵虚剑尊愣神片刻,心里却已把事情前后完全联系起来——分明是元始魔教征伐血海魔教,波旬魔主不敌,遣人出来报讯,或许还打算拉上太清剑派。却被破坏魔君所知,将魍魔君来拦截,终归竟没拦住,追到太清剑派,还是被冥河魔主知晓。

冥河魔主哪里肯依?自是按捺不住跳将出来。

但此地,却断断不能忽视了少元仙尊!

正好看见大宝真人出了阵法,破开虚空跳入其中,灵虚剑尊心中不安,不禁道:“诸位师弟,留下一人镇守教门,余者随我一同前往察看!”

于是连带灵虚剑尊,整个太清剑派八尊真仙级数的剑仙,留一尊尚在,余者皆剑光一遁,遁入虚空去了。

剑尊等人入了虚空,遁走不远,恍然看见远处虚空深处,竟有一方星河。不知几多广,不知几多大。其中朦朦胧胧,只隐约有星光闪烁,偶尔爆出一缕红霞,又瞬即湮灭不见了。

七尊剑仙顿住遁光,正好看见少元仙尊盘膝坐在星河边缘,大宝真人已到她身旁。

灵虚剑尊踌躇片刻,咬了咬牙,还是上前去,微微一拜:“仙尊,不知这”

少元仙尊头也不回,也不与解释,却沉声问他:“未知这冥河魔主,怎在太清剑派藏身?”

灵虚剑尊哑口无言。

大宝真人言语无忌,笑道:“莫非太清剑派堂堂之教,要与血海魔教结连一体不成?”

灵虚剑尊哪里敢应?连忙道:“真人误会了!太清剑派怎么会与血海魔教结连一体?却是我教中弟子与血海魔教的弟子起了冲突,杀伤了冥河魔主的亲传,魔主亲自前来讨要说法。仙尊到时,正与魔主纠纷不清!”

大宝真人只看他,笑个不停,笑的灵虚剑尊及另六尊剑仙心中邪火直冒,却敢怒不敢言。

这时少元仙尊终于开口:“吾也不计较剑尊此前有何打算。元始魔教既已对血海魔教动手,此间奥妙,想必剑尊心里已有底数。剑尊要早作抉择,未免走了血海魔教的老路。”

灵虚剑尊无言以对。

少元仙尊又道:“元始魔教横霸,不与分说便要灭教。我太一教门仙道第一圣地,先礼后兵,也说得过去了。”却一指这方浩瀚星河:“魔主心大,却神通不及,被我一道神通困住,也不知她何时才能出来。”

灵虚剑尊看那星宇,心里下沉的厉害。

却说青莲剑仙剑光飞跃,在虚空之中穿梭。剑仙虽是旁门左道,却也有过人之处。一则在金仙之下,极擅杀伐,普通二三流的教门修士,少有敌手。二则这剑光遁法,也是一绝。

只把仙剑剑光展开,元神肉身与剑光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光炁,一遁便不知几多远。

剑仙修行之法,在筑基阶段,与寻常修士无异。等入了炼炁境界,便开始走上寄托外物之道。普遍而言,在炼炁中期和前期两个阶段,亦即使炼炁七重之前,以吞吐金炁为主,炼成一道金行剑炁。这道剑炁藏于肺腑之中,以肺金孕养,遇敌时口中喷出,百丈之内杀人无算。

待得进入炼炁七重,便则要寻找入了品级的灵材,炼成一口飞剑的胚胎。然后以肺中孕养的剑炁,来洗练飞剑胚胎。将之化实为虚,待得九重圆满之时,飞剑胚胎便与剑炁合二为一,入紫府,合神魂,从而证得化神境界。

如此,便就将元神全然寄托在了飞剑之上。

因此有了极强的杀伐之力。

到了这一步,便可涉足金行之外的另外四行或者更神妙的法门。剑仙之道,也不独乎锋芒。以金炁练剑,则锋芒毕露,无坚不摧。以木炁炼剑,则便有木炁之妙。以火炁练剑,则就有火炁之妙。以此类推。

以五行阴阳,元磁,等等妙理,洗练仙剑,一步步提升仙剑品质,连带提升元神,如此一路往上,元神与仙剑结合愈发紧密,及至于无法分离。终至真仙之极,就几乎到头了。

修士要证得金仙,便要炼成不灭灵光。不灭灵光要合于元神,使元神不灭,才是金仙。然则剑仙之元神,寄托于仙剑之上,非得要把仙剑也练出不灭之性,才能证得金仙。

而法宝仙剑之属,要有不灭之性,非得要入了先天不可。然则太清剑派哪有能耐把仙剑逆反先天?若能将仙剑逆反先天,那太清剑派便是天下第一教门——人手一口先天灵宝级数的剑器,这还了得?

四十六章 昆仑山上玉虚宫

由是说剑仙之道是旁门左道,盖因这条路到了真仙便已是极限。

除非有人有莫大机缘,在炼炁境界,炼制飞剑胚胎之时,能得到一口先天剑器以代之。如此,才有机会突破金仙大关。

然而这不可能。

就算有人有莫大机缘,在炼炁境界得到一口先天剑器,但炼炁境界的小修士,哪有能耐炼化先天剑器?

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连记名在太清圣人座下的仙剑之道的开创者长眉道人,都不曾证得金仙,又况乎其他?

当然,若太清圣人出手,那又另当别论。只可惜,太清圣人绝对不会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而且以太清圣人之能,能襄助一个,两个,三个,难不成还费心费力,把这一门旁门的人,都强行突破不成?

圣人可不是保姆。

剑仙之道,在盘古力宇洪荒大陆并不盛行,甚至不可见。长眉道人也只是太清圣人游历到洪荒大陆下的一方大千世界之时遇上,长眉擅望气,见紫气三万里浩浩荡荡,心知是大能天降,于是死皮赖脸跟着太清圣人,才得了一点道统。

那一方大千,只能容纳真仙极限,正好与剑仙之道相合,由是才使得那大千世界中剑仙之道横行。而一旦到了洪荒大陆,便是鸡肋,毫无用处。

闲话休提。

青莲剑仙剑光遁法飞快,时空穿梭无不如意。只找准方向,眼看就要到阐教所在的玉清域对应的虚空位置。于是按下剑光,细细一看,这才划破时空壁障,进入主物质层面宇宙星空。

玉清域便是阐教道统辖制的星域。

也有数以百亿光年的星空。

但这里的格局,与其余教门又不一样。

阐教弟子,一旦证的天仙,便可出师下山,四散开去,开枝散叶,建立道统。这与上三教都有不同。太一教门的弟子,证得天仙了,只换了尊号,也还是在教门之中。虽也有收徒,但皆隶属于十二次峰之下。

元始魔教管控更严,近乎于军队。

元初神庭更进一步,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便是如土地山神之属,算是政务人员。一部分专门操练作神兵神将,是军队。

余者二三流教派,要么学太一教门,要么学元始魔教。与元初神庭相仿的,也只有一流教门中的昊阳教。

学阐教的,不多。

正因如此,阐教虽有玉虚宫,但其中几乎少有人在。只那掌教等太乙金仙偶尔落脚,余者弟子,皆在各自立下道统的道场之中。

这些分支,熙熙攘攘,散落在这方数以百亿光年计的星空之中。

青莲剑仙此番,自是要去那玉虚宫。便找准方向,剑光遁开,向玉虚宫按落下去。

玉虚宫座落在昆仑山,当然,昆仑山也是人造的。不知几多星球才熔炼而来。

没办法,对拥有大神通的修士而言,一颗星球的表面空间,实在太狭隘了。稍稍有些势力,算是教门的,如今都这样。往往一方星域,许多星球都不见了,都被熔炼了。

当然,这对宇宙来说,并没有什么关隘。只要这些星球并未被化为虚无,它不论在哪里,都属于宇宙。只要各家教门在熔炼星球之后,能保证熔炼出来的,仍然能依照宇宙的法则继续运转即可。

当然,若保证不了,也造不出来了。

比如巫族盘古域的大陆,如果无法保证它能继续依照宇宙的法则运转,那么在法则层面的影响之下,就算造出个框架,也会自然散去。

打个比方,就好比要用沙子造出摩天大楼,你须得混入混凝土,须得用钢筋,须得有良好的结构。而这些,就是符合把沙子造成大楼的宇宙的法则体现。

于是沙子变成了大楼,看似换了模样,但实际上,它仍然是宇宙的一部分。

这又是闲话了。

玉虚宫所在的昆仑山,是浩渺苍茫,广大无边。

就算这上面没有几个阐教的仙家,但阐教的脸面还是要作出来。

青莲剑仙按下剑光,落在山下,仰望之下,几乎看不到昆仑山到底有多高。毕竟那山腰上,已是没入虚空去了,不在主物质层面,还有种种阵法、禁法笼罩,他一真仙,自是看不清明。

青莲剑仙知晓,到了此处,便则不能随便驾驭遁光,否则便是对阐教的不敬。

于是脚下缩地成寸,几步便走了一光年,如此往山上而走。

尚不及半山腰,就有一个青年道人正好从山上下来。

那道人脸色略有不虞,眉头皱起,竟似不曾发现迎面相对而来的青莲剑仙。

青莲剑仙到了近前,站住脚步,侧立一旁,稽首道:“道友,贫道有礼了。”

那青年修士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若非颌下有喉结,打扮又随意,非得让人认错不可。

不过青莲剑仙却不敢不敬,这道人虽则看似有些娘们模样,但一身道韵,稍稍露出一丝,便觉深不可测。至少青莲剑仙看不穿他底细。

那道人这才似乎回过神来,拿眼去看青莲剑仙,上下一番打量,皱眉道:“你是何人?我怎的从未见过?如何闯上这昆仑山来了?”

青莲剑仙暗道不好,这位怕是脾气有些不妙,于是连忙道:“好教道友知晓,贫道是太清剑派弟子,道号青莲。此番受玄都祖师指点,奉掌教灵虚剑尊之命,前来拜谒阐教教主云中子大仙。”

“你要求见云中子师叔?”

青年道人闻言,不由笑了起来,竟是撇撇嘴道:“你若要求见云中子师叔,那我劝你还是掉头回去罢。”

青莲剑仙一怔:“这又是何缘由?”

青年道人不耐烦道:“云中子师叔与我师父还有南极师伯都不在教中。否则你以为我为何不乐?”

青莲剑仙愣住了。

不在?

一时不禁焦躁起来,全然显露在脸上。

那青年道人见状,本不打算理会,就要下山,却也不免有些好奇,道:“你来的不是时候,就在先前不久,师叔他们刚刚离去,说是有要事。”

顿了顿:“可方便告知与我?放心,我可不是大嘴巴,不会乱说。”

“这”青莲剑仙心中极为无奈,断断是没有料想竟白跑了一趟,正是为难至极,听闻青年道人之言,不禁念头一转,眼睛稍稍亮了一下:“敢问道友是”

那青年道人哈哈一笑:“贫道太乙真人座下灵珠子。”

四十七章 暂代掌教灵珠子

灵珠子何许人也?

救苦天尊太乙真人的弟子,且是两世,不,现在应该是第三世了。正是那娲皇宫灵珠子降世的哪吒,三坛海会大神,灵珠子道人。

灵珠子原是女娲娘娘娲皇宫中的一粒灵珠,降入凡尘,作了李靖的幺儿。但天生的惹是生非,于是自戕,这算是第一世。后救苦天尊重塑其真身,以莲花化身,重修神通,封神后为三坛海会大神,此为第二世。如今到了这方宇宙再转劫而来,自当为第三世。

休看他唇红齿白如正太,但却是个老怪物,不过这性子,许多年少有改变,只收敛许多,不曾都惹是生非罢了。

之前救苦天尊唤他到玉虚宫,灵珠子道人兴冲冲而来,原以为自家师父想到办法,能助他炼成不灭灵光证的金仙。灵珠子转劫这么多年,修为卡在真仙极限已数万年,但每每要作突破,总却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将他压制。他也知晓,那是不得气数,宇宙本源的限制。

谁教不是土著呢。

实际上,阐教有两尊半太乙金仙,半个是指长生仙尊,亦即是南极长生大帝,他算是一分为二,一半在阐教,一半在昊阳教。

两尊加半个,已经将阐教在这方宇宙的气数,消耗殆尽。

因此,阐教竟无金仙。

连灵珠子道人这样的老资格,也卡在真仙极限而不得突破。

许多教门之中,除了太一教门占了开辟仙道的大气运,在太乙金仙这个层次上,包揽了太一道人、太冥圣母、永恒道人和湮灭道人四位,也只巫族有两尊太乙及八尊金仙。

这都与太一道人有潜在的联系,巫族算是得了余荫。

其余一流教门,皆只一尊太乙金仙,可见其气数只相差仿佛。阐教多一尊太乙金仙,便没了金仙,这是天数。即便云中子、太乙真人神通广大无边,也无能为力。除非太乙真人或云中子某一位自斩修为,否则灵珠子要突破金仙,难之又难。

灵珠子原以为大劫将至,太乙真人将他唤到玉虚宫,已有办法助他。却没料到,竟是两尊太乙金仙有大事牵绊,使他暂代掌教权柄,而非是修为突破之事。

什么掌教权柄,灵珠子闷闷不乐,却无可奈何。

正下山时,便撞见了青莲剑仙。

说来如今灵珠子暂代阐教掌教,执掌大教权柄,青莲剑仙拜谒的,就该是他。但一时间沉醉于不乐之中,没有转过弯来,还道什么‘不是大嘴巴,不会乱说’之类的。

待话一出口,回过神来,不禁有些尴尬,嗯哼了一声,才道:“嗯如今我家师尊与掌教师叔有要事牵绊,皆已不在教中,命我暂代掌教事宜。你太清剑派有何事,便与我说。”

青莲剑仙一怔,面露犹疑之色。

他可没办法确定眼前这看起来有些不着调的灵珠子能代表整个阐教。

灵珠子见状,心头一转,便就明了,神色一肃:“难不成贫道还会骗你?”

只把目光落在他身上,给青莲剑仙莫大压抑。

青莲剑仙暗忖:这昆仑山脚下,玉虚宫前,想必这灵珠子也不敢胡言乱语。于是这才心头一定,将缘由一一道出。

灵珠子听完,神色也不禁微微一沉:“言下之意,是太一教门欺你太清剑派,要收编招安?”

青莲剑仙连连点头:“正是!道友啊,太一教门欺人太甚,仗着势大,上门欺压,浑然不把祖师道统放在眼里!”

灵珠子眼中闪过一抹骇然怒色:“端是胆大包天!那太一教门又算个甚?你太清剑派虽然孱弱不堪,虽是旁门,却也是圣人余荫。安敢如此欺压!”

灵珠子生怒,非是无端恶来。盖因在灵珠子心中,阐教这等圣人道统的教门才是一等一的大教,太一教门等上三教,虽号称怎样怎样,势大如此,但在他也只是暴发户而已,有一种压抑的不屑。

太一教门欺压太清剑派,转过头来,莫非又要欺压阐教不成?

就好像破落贵族,闻到同样的破落贵族被暴发户欺压,如何不感同身受?

就似被踩住尾巴的猫,直接就要跳脚。

或许还有一种酸溜溜的嫉妒,连灵珠子自己也不曾察觉。

灵珠子道人这话,说到青莲剑仙的心里去了,当下道:“正是如此!那太一教门又算个甚?阐教是圣人嫡传的道统,我太清剑派也是圣人余荫,哪里轮得到他太一教门来欺压?!”

连忙趁热打铁:“我家掌教于是上禀玄都祖师,祖师指点,使我来拜谒阐教,求取解决之法。”

说着话,青莲剑仙躬身一拜,诚恳道:“灵珠子掌教,请救我太清剑派一救哇!”

灵珠子既代掌教,自尊称掌教。

灵珠子闻言,点了点头,来回踱了几步,心中连连转动。

他虽话里话外不把太一教门放在眼里,但那只是口头痛快。内心深处,又何尝不知太一教门势大?这许多年来,阐教算是闭关锁国,在弟子层面少有与其他教门交流。这大略是一种掩耳盗铃,眼不见心不烦。但真正要面对太一教门的时候,却的的确确,感到棘手。

斟酌片刻,灵珠子问:“你道那太一教门来了尊金仙?”

青莲剑仙连忙道:“是太一道人座下的弟子,尊号少元,是个女仙。”

“少元子?”灵珠子隐约有所耳闻,但并不知晓少元仙尊是何等人物,又问:“可知她神通如何?”

“这”青莲剑仙凝眉:“不知。灵虚师兄可能知晓。”

青莲剑仙此时心中,也是思虑连连。他听灵珠子如是询问,大略便知道灵珠子的想法。阐教没有金仙,而太乙金仙又不在教中,有大事牵绊。而少元仙尊却是金仙。要解决此间事,就算是暂时解决,也须得把少元仙尊压住。可少元仙尊金仙之尊,又不曾了解其神通如何,所以心里没底。

摸清了灵珠子的心思,青莲剑仙当然不愿灵珠子生出退缩之意,道:“那太一教门也不知得了什么道统,但想来不是圣人道统。就算金仙之尊,又哪里及得上玉清圣人无上传承?”

灵珠子一听,暗道也对。他自圣人道统,所修法门,无不精深广大。虽只真仙圆满,却未必会差了太一教门的金仙多少。何况他再来一世,修为虽被限制,但经验还在呀!

四十八章 惠岸金鹏五雷君

灵珠子又想到若有自家师尊的九龙神火罩就好了,只可惜那宝贝被太乙真人带走了。

“也罢,”他踌躇片刻,终是定住心神,缓缓道:“你且稍待片刻,待我唤来几位师弟,一道同往太清剑派走一遭,看看那太一教门的道法神通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青莲剑仙心中大定,稽首一拜:“敢不遵从?!”

于是灵珠子抬手打出灵光,飞射四去,不一炷香的功夫,陆续便有三道遁光按落下来。

先是个童子模样,眉心有金光的道人,很是亲近灵珠子。按落遁光之后,便上前来笑道:“师兄有何要事,如此匆匆忙忙把我唤来?”

灵珠子道人笑道:“莫急,先稍待片刻,我还叫了雷震子师弟和灵寿师弟。”

片刻之后,果然两道遁光落下,显露出两个道人。一个身材魁梧,面目方正,浓眉大眼,炯炯有神,颇有些威严气度。另一个仙姿清癯,遗世独立,飘飘欲仙。

灵珠子与这二人各自见礼,这才对一旁青莲剑仙道:“此为贫道三位师弟。”

这才介绍,原来那童子模样的道人,唤作金霞子,正是太乙真人的道童,灵珠子的同门师弟。魁梧者便是雷震子,云中子亲传。至于那清癯者,则是南极仙翁长生仙尊座下的徒弟。

说来也是可怜。

于盘古力宇之时,阐教虽势大,但弟子本来有数。偌大一方教门,是太乙真人这等圣人亲传弟子撑起的门面,三代如灵珠子等,数目实在不多。大概也只太清圣人门下弟子比阐教要少,比及鼎盛之时的截教和西方佛门,人数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一番劫难,死伤众多,留下这大猫小猫两三只。三代弟子,也就这几人转劫而来。至于如赤城仙尊杨戬,虽也关系不错,但更心向昊阳教。

灵珠子叫来这三人,非是因如今阐教只这几尊真仙,而是只他四人同病相怜,皆是转劫而来。余者一些真仙,乃是此方宇宙土著,总是隔了一层,少了亲密。

青莲剑仙也是转劫而来的人物,对眼前这几位,尤其是雷震子,那名头是如雷贯耳。当下自是一番恭维。

灵珠子说了太清剑派之事,决意四人前往襄助。雷震子思索片刻,不禁道:“师兄,那少元子我曾有所耳闻,乃是太一道人亲传,太一教门十二次峰星辰峰的掌峰首座,神通分外了得。如今又证的金仙,你我四人,怕是不敌。”

雷震子虽是心向阐教,也多在玉清域盘桓,但与昊阳教也有关联。不像灵珠子嫌弃托塔天王李靖而断绝与昊阳教的联系,雷震子若有闲暇之时,也去昊阳教盘桓一阵。由是对太一教门的了解,比灵珠子要多。

然则此话,非但没起到作用,反倒激起了灵珠子道人的逆反之心。

就听他道:“师弟担心过头了。那太一教门也是占了先机,得了气数罢了。他那道统,哪里及得上我教圣人嫡传?就算是金仙又能如何?”

雷震子看他心意已决,又知晓他性子,便知说不动他,只好闭口不提。却暗暗打定主意,要小心谨慎。

于是一行人,便则展开遁光,直往那太清域而走。

五道遁光前后一溜,于虚空穿梭,行不久,忽见前方有异。分明正乱作一团!

灵珠子道人连忙按住遁光,定睛一看,忍不住道:“不知是谁在前面斗法?”

雷震子看的分明,道:“有佛门中人,还有万灵教的大妖佛光耀耀,妖气腾腾,另一人雷法如狱,一时看不出根脚。”

岂非正是三人在前方虚空斗法?

“都有真仙修为,颇为了得。”金霞子微微凝眉:“这佛门,万灵教,还有那施雷法之人,怎生斗到一起来了?”

“说恁多无用,不如上前一观。”

灵珠子道人拂袖,脚下一动,便遁了过去。

其余几人不敢怠慢,连忙跟上前去。

却说斗法之人,果真三者,其一乃是一尊佛门真仙,号曰惠岸,乃是观自在菩萨座下弟子。其二则是万灵教的一尊妖王,正是那金翅鹏,金鹏妖王。

其三善使雷法的真仙,却是昊阳教长生仙尊座下雷部的五行雷君!

灵珠子近前,一眼看的分明,不禁心中生疑,这三人怎的斗在一起了?

那三人仍是斗的激烈,便是灵珠子等人近的前来,也不曾停下,只是稍有收敛,分明有所忌惮。

灵珠子忍不住高声喝道:“三位道友为何斗将起来,不如暂且罢手,如何?”

说来盘古力宇诞生许多年,各大教门之间,恩怨情仇,是千丝万缕。阐教有金仙叛教入了佛门,也有弟子曾在昊天天庭任职。就譬如灵珠子,便就有兄长两位,曾是佛门弟子。如今昊阳教的雷部,也是原本昊天天庭雷部的翻版,雷部以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为首,但却是玉清真王,亦即使南极长生大帝的从属。长生仙尊又是阐教的南极仙翁。至于万灵教,灵珠子原是娲皇宫的一粒灵珠,怎的也要照顾颜面。这其中的关系实在复杂,便是灵珠子,也不好直接插手这三人斗法,还要竭力调解。

惠岸行者行者、金鹏妖王与五行雷君听到灵珠子高喝,这才齐齐住手,一边退开,各据一方,相互对峙。

三人退开之后,这才显露出当中情景——却竟有两个尘埃般的人影,原来在三人环伺当中!

灵珠子一看,心下大奇,不禁细细打量,只见那当中两人,渺小无比,却是一男一女,被一道灵光护住,竟能在三位真仙斗法当中安稳无碍!

灵珠子心头一转,不禁深深的看了那两人一眼,这才对惠岸行者三人道:“三位道友当是素无仇怨,怎的斗将起来?皆是老友,若有误会之处,说开了便好嘛。”

闻言,惠岸行者先是闷哼一声,道:“好教灵珠子道友知晓,此非吾所愿也。盖因这二位不由分说便动手,我也是无可奈何!”

四十九章 先天至宝混沌钟

金鹏妖王眉目金光明灭,妖异无比,闻言冷笑一声道:“头不秃心秃,秃子就是秃子!本尊与你理论,你却不理,我不打你打哪个龟儿子?!”

“妖言惑众,你这妖孽,要在贫僧眼皮子底下残害生灵,如贫僧岂能容你?”惠岸眉目竖起。

“我妖言惑众?你舌绽莲花!来来来,说不通透,今日就要见个高低!”

两人互相指责,如那泼皮骂街。

灵珠子心里略略有数,目光又扫过当中那瑟瑟二人,落在五行雷君身上:“未知雷君又如何插手其中?”

五行雷君面如顽石,声如金铁:“为我教门未来耳。”

“住口!”

“休要胡言!”

惠岸与金鹏妖王急声大喝,却哪里来得及?!

不禁大恨,暗道这五行雷君怎的如此愚蠢?!

五行雷君面色不变:“吾非虚伪,该怎的便是怎的。你我三人对峙,我要取胜,难之又难。既然阐教的众位道友撞上了,便也没法遮掩,不如说开了好。”

“你!”

惠岸与金鹏妖王心中大怒,恨不得一把捏死五行雷君。

阐教一干人物,此时哪里还不明白雷军之意?皆若有所思,不免多看那当中两个小小人儿几眼。

独独青莲剑仙,心中焦急。自家教门此时不知已到何等境地,这援手却在半道上分心,竟似乎忘了正事,这如何是好?

不禁大叫:“灵珠子掌教,诸位道友,我太清剑派”

“莫急。”灵珠子嘿嘿一笑:“太清剑派之事,不在一时。太一教门既先礼后兵,想必不会贸然动手。先把此间解决妥当,再去你教门也不迟。”

青莲剑仙无可奈何。

灵珠子欺身近了惠岸等三人近前,三人一阵紧张,齐作提备。

灵珠子道:“雷君点名关要,二位还有甚么好遮掩的?不知这当中两位小道友,身据什么宝贝,竟致令三位大打出手?”

惠岸和金鹏妖王哪里肯说?便是那雷君,也闭口不言了。

陡然之间,惠岸和金鹏妖王先后出手,各打出一道灵光,就要飞射远去。却不防雷震子与金霞子两人早有提备,探手一拿,就把那两道灵光截住,一一捻碎。

余下灵寿子则只目光锁住雷君,分明也是防备雷君传讯!

雷君开口:“不想阐教几位道友也是这般,罢了,此事我便不管,要抽身而走,几位怎么说?”

“雷君何必着急?”雷震子笑道:“不妨一边观摩,待事定之后,贫道与雷君再喝上一杯,如何?”

雷君摇了摇头,侧身一旁闪开,果然似打算出局。

灵寿子不禁一笑,侧脸去看灵珠子,听他怎么说。却忽然,雷君身形一动,化作一道雷光,竟直扑当中两人!

众仙齐齐一愣,登时惊怒。法宝、神通,许多法术脱手而出,或阻雷君,或打雷君,若是打个结实,怕是雷君强横,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却恍然那雷君所化雷光一转,竟打了个掩护,避开诸般神通、法宝,往另一侧折去。同时,一道灵光隐隐晦晦,朝相反方向射出,众人措手之下拦截不及,刹那就消失不见!

“好!好!”

惠岸行者怒气压抑不住:“好个雷君,竟把众仙都骗了,真个厉害,佩服佩服!”

青莲剑仙如旁观者,一应看的分明。原来也以为雷君是个直人,言语之间直接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近乎于愚蠢。却没想到内里竟是这等计较,把众人都骗了!

灵珠子此时却笑了起来:“昊天至尊座下,哪里有简单人物?怪只怪我等神通浅薄,皆只真仙,无法当着彼此的面封锁一切时空,也是在所难免。”

话虽如此,但毕竟有些措手不及。

灵珠子说完一句,便道:“既然雷君把消息都传出去了,那此间事就须得尽快解决。惠岸师兄,金鹏道友,两位是否愿与我阐教做过一场?如若不愿,便自离去。”

金鹏妖王背后大氅猎猎作响,神色阴沉道:“既然撞上了你们,本尊自认倒霉。不过却也不能便宜了秃驴和骗子!灵珠子,你可知我等三人争的是什么?!”

“有劳告知。”

“混沌钟!”金鹏妖王嘿嘿笑个不停:“先天至宝混沌钟!”

他探手一指:“便就在这小小修士身上!灵珠子,雷震子,这可是先天至宝,谁若得之,不说圣位,至少混元有望!可知你二人谁要拿此宝?”

众仙闻言,哪里不知金鹏妖王的心思,金霞子怒喝:“休要挑拨离间!”

“嘿,挑拨离间?”金鹏妖王冷笑连连:“我辈修士,大道第一,什么同门,什么情谊,都是虚妄,否则惠岸这秃驴的师父怎么会叛教?似乎观自在曾也是你阐教金仙罢?嘿嘿,来来来,我一旁束手,这两个小修士便是你阐教的,你们拿住,再来好好分,本尊看着,可好?”

“你们够了!”

谁也不知,元一道人此时心中,是如何的忿怒。但那又如何?区区蝼蚁,化神小修士,谁又放在眼里?但蝼蚁也能发出怒吼!

元一道人只觉生来至今,从没有如此憋屈。身居至宝,自是天大的气运。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至宝在身,却修为不及!

先是在正阳星,因为身怀至宝,坏了一颗星球亿万生灵。又在那次元世界,被砍了一刀。幸亏至宝防御无双,在世界崩溃之时,跌出虚空,原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却又落到有心人的手中!

这有心人,正是惠岸!

惠岸身为佛门观自在菩萨座下弟子,真仙后期修为境界。原来游历宇宙,舌绽莲花,传播道统,却无意间感应到虚空中的法力波动,察知不可力敌,于是不敢近前,遥遥关注。

却没料到,竟捡了个便宜!

元一与小虫少女跌出虚空之后,他看的分明,于是一路追寻,把两人找到。不由分说,就把两人拿住,带到虚空深处,要夺取宝贝。

却正与那玄牝魔女一般,元一是拿住了,宝贝一时半会却夺不过来!

踌躇间计较着是继续炼化,还是带上元一返回极乐域——既然自己难以得到,那干脆交给自家师尊,也能讨个好。却不料被金鹏妖王找到!

金鹏妖王正是万灵教陆压教主派遣出来搜寻元一下落,打探混沌钟真假的人物。他自也没料到,竟撞上惠岸,还看到目标就落在惠岸手中!

五十章 一朝身与名俱灭

金鹏妖王不明情况,以为惠岸不知元一道人所涉大事,便与他理论,索要元一道人。然毕竟失算,惠岸虽不知元一身居混沌钟,却知晓有至宝在身——且不说先前他察知金仙斗法,便是那破灭道人、藤圣之属也与这小修士有关,单单在他捉拿元一时,只能将他拿住,却伤不得他,夺宝贝时,炼化许久不见动静,就知晓元一身上的宝物必定是一宗惊天动地的大宝!

金鹏妖王三言两语,怎能说得动他?

于是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两人斗法,却是金鹏妖王技高一筹。尤其见元一能在二人斗法之中自保无虞,便放开手脚一番狠斗,眼看金鹏就要取胜,却横里杀出个五行雷君来!

话说五行雷君原本在昊阳教静修,昊天至尊忽然把他唤来,使他与赤城仙尊杨戬一道,持昊天至尊法帖前往与巫族等拜访,欲结连盟友。

此事说来,又与万灵教有关。白泽妖圣之前拜谒昊天至尊,只道是大劫已至,为抗上三教,意欲结盟。昊天至尊虽答应下来,却也有自己的心思。

上三教的的确确是大劫之中的敌手,但万灵教也非是朋友,至少不是永恒的盟友。若诸一流教门结盟,真个掀翻了上三教,那接下来自然是诸多一流教门之间乱战,以决出胜负。

为未来计,昊天至尊便要在此时,就做好准备。

思来想去,发觉只有巫族才是最好的选择。对昊天至尊而言,无论佛门也好,还是阐教也罢,乃至于万灵教,都不是最好的盟友。昊天至尊受够了昊天天庭时,天庭被阐教和佛门钳制的苦处。

巫族是最好的选择,最大的原因,是便于控制。因为巫族没有靠山。

因为就算是万灵教,背后也隐约靠着女娲娘娘。唯有巫族,几乎已成无根之萍。

而且对巫族而言,阐教看他们不起,佛门对他们早有觊觎,至于万灵教,与巫族却仇深似海。唯有昊阳教,才能容得下巫族。

在昊天至尊看来,这是对双方有利,一拍即合的事。

不过为巫族的糙汉子们只认力量,不认其他,于是便把金仙级数的杨戬派出,以雷君为辅,两人一道前往盘古域,与巫族结盟。

但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巫族根本就不见他们,直接将两人排斥在盘古域之外。任凭杨戬在阵法之外如何说项,那巫族的汉子就跟石头一样,油盐不进。还隔空冷嘲热讽,只道是昊阳教不自量力,竟想收服巫族。尤其五行雷君,只不过真仙修为,那巫族的金仙把他当个蝼蚁,一口唾沫飞出来,正中他脸上!

如此羞辱,却只得忍了,连杨戬也不敢在盘古域与巫族大打出手。

两人此番出来,第一个目标便是巫族,然事败,接下来的事却不能耽搁。昊天至尊把巫族当作第一结盟目标,但其他一些二三流的教门,也在昊天至尊的计划当中,是多多益善。此间结盟巫族事败,两人商量片刻,便兵分两路,杨戬自去那二流教门,三流教门则交予五行雷君。

也自是如太一教门、元始魔教一般,昊阳教也打算动手了。

赤城仙尊杨戬处暂且不提,便说五行雷君一路离开盘古域,巫族羞辱还历历在目,忿怒难当之时,正好在虚空深处遇上惠岸行者与金鹏妖王斗法。

惠岸行者眼看不敌妖王,见五行雷君突至,眼睛一亮,就开口请援。金鹏妖王心中焦躁?大功将成之时,最不愿有人插手,于是恶言相对,想把五行雷君唬走。

却反倒激怒了五行雷君。

若在平素,五行雷君恐怕也不会去管秃子和妖孽之间的事,任凭他们打生打死。但此时正是巫族羞辱余怒尚在,闻听妖王恶言,二话不说就动手了。

与那惠岸行者以二敌一,金鹏妖王不敌,害怕事败,便把元一身据至宝之事说了出来。

不过却没说混沌钟,只道是至宝在小小修士身上,不能让惠岸行者独吞。

如此,三人便混战一团,直至于灵珠子道人等阐教众仙的到来。

而此时,金鹏妖王爆出混沌钟的名头,登时之间,无论灵珠子等阐教众仙,还是惠岸行者、五行雷君,皆心中震动,不能自已!

混沌钟!

惠岸行者最是后悔,眼都红了——若早知是混沌钟,又怎会如此仓促,随便在虚空深处掠夺宝贝?怎么着也要先把元一带到个安全可靠的地方,再来慢慢区处哇!

这尊行者几乎发狂,曾经有一宗至宝摆在面前,却没有珍惜,等到将要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不过混沌钟的名头一出,场中形势再变,便是连阐教众仙,也隐约互不信任了!

谁不想得到先天至宝?

休说这些真仙,便是太乙金仙,大罗金仙,也压不住心头的贪念啊!

然后元一的怒吼,在众仙耳畔响起!

就见元一怒吼之中,周身玄光大放,一圈圈如波纹一般,照耀了浩瀚一片虚空!便就这小小修士纵身一跃,化作一道光,竟是要遁走!

众仙一个激灵,不约而同便齐齐出手!

哪得任凭这先天至宝从眼皮子底下逃走?

只弹指间,强横法宝、无量神通,四面八方爆发出来,封锁空间,扭曲时光,搅碎维度,轰然碰撞在一起,如混沌沸腾,奇点爆炸!

一声巨响,洪钟大吕,一圈圈先天玄光,上下四方扑散开来,瞬间将那众仙法宝、神通湮灭一空,亿亿万里虚空崩塌,继而化作虚无。众仙家哪里反应的及?不得幸免,被这强横的余波扫中!

惠岸行者、金鹏妖王、五行雷君、灵珠子道人四人,当头被玄光扫中,惠岸行者反应不及,只见一尊行者真身,亿亿万万分之一个弹指,便化作齑粉,元神暴露出来,尚未挣扎,便已是烟消云散,连真灵,也自没了。可怜一尊真仙,西方佛门行者,观自在菩萨弟子,如此身死魂灭。

五十一章 只道机缘心难静

金鹏妖王怪叫一声,背后大氅一展,化作一道金光,转身就要遁走。却哪里遁的开?便是他金鹏天赋超然,展翅万万里,余波一扫,也自了账去了。

五行雷君神色陡变,摇身化了雷光,也难以幸免,被玄光一扫,飞灰湮灭。

灵珠子道人原是唇红齿白,已作惨然苍白,但却不束手待毙,显了三头六臂真身,又有混天绫周身一裹,把个金砖挡在面门,乾坤圈箍在腰间,脚下踩着风火轮,竭力催动法力,一边转身就逃,却也被玄光扫灭,诸般法宝、真身、元神皆烟消云散。

可怜一尊三坛海会大神,肆意妄为的哪吒,元始天尊的徒孙,刚刚暂代教主权柄,便已作古。

玄光无情,瞬间扫灭四人,波及开来,不论那雷震子还是金霞子,亦或灵寿子,皆步上后尘,化作飞灰。

待得玄光平复,虚空中一块空白,一点玄光笼罩,元一道人昏迷其中。而那小虫少女,也不知何时烟消云散去了。

宇宙法反扑,驱动着无穷无尽的虚空,修复着这一块空白,不知过了多久,青莲剑仙一脸复杂,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元一道人的身旁。

正所谓祸兮福兮,难以估测。

青莲剑仙因自知之明,不敢插手其中,只在远处旁观,却逃得一命。而那趾高气昂的阐教众仙,舌绽莲花的惠岸行者,神通广大的桀骜妖王,法力莫测的五行雷君,却皆已灰灰。

“哎”

青莲剑仙此时心中之杂念,千头万绪,怎么都理清不得。

怎生料到阐教四仙之死,太清剑派之危何解?又如何与阐教交代?

眼前这小小化神修士,又该如何区处?那混沌钟,是动心不动心?

这尊剑仙伸出手来,又缩回去,往复几次,心神难定。

良久:“罢了!混沌钟就在眼前,我若瞻前顾后,还修个什么大道!”

一咬牙,掌中法力一催,先天一气大擒拿展开,把元一道人整个拿到身旁,随即剑光一闪,往虚空深处遁去!

“道友请留步!”

正此时,竟有人背后高叫,青莲剑仙心头一震,哪敢停留?剑光更快,遁走更急。

却就有两条人影匆忙而来,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面目青紫,顾盼之间有些霸气,却收敛圆润许多,少了锋芒,身着非是道袍,而是金盔红氅,似乎一个凡间大将、王者。

另一个目光闪烁,就在旁侧,望着远去剑光,不禁道:“教主,看来此处发生过大事。”

那教主不是灭霸,又是何人?

灭霸微微颔首:“非大事不可。虚空都被抹去一片,尚未完全恢复。也不知是什么人物在此大打出手”灭霸斟酌片刻,又道:“你且按原计划行事,待本教主追上去看看”

“那”洛基实际上更想追上去看看,但那剑光飞快,分明不是他洛基能够相提并论,若只他一人,现身都不敢。

道:“是,教主。我这便去血海魔教,只是那血海魔教势大”

“无妨,宇宙大势之下,血海魔教也自身难保,不会不应。”灭霸大氅一挥,也展开遁光,追了上去。

独独留下洛基一人,暗自叹息:“只怪我修为浅薄,否则追将上去,必有所获呀!”

那心血来潮,可不是假的!

他与灭霸两人,原本要去血海魔教,打算结连盟友,以抗大势。但走到附近,觉察虚空震荡,忽然心有所感,这才与灭霸追来,正好看见青莲剑仙抓起元一。

只看那元一一眼,洛基就心血来潮,分明机缘天降,大的没边。但灭霸就在旁侧,他洛基有感应,没可能灭霸就没有。何况青莲剑仙剑光凛冽,洛基自知不是对手,又哪里敢追?

也只好眼睁睁看着机缘溜走,遵从灭霸吩咐以行事了。

叹息几声,也不知叹的机缘落空还是叹息如今不好混了,便则转身,往血海魔教方向而走。

灭霸所立灭神教,在二流教门之中,也只中下,就灭霸一尊真仙,势力算不的大。若非灭霸是土著,占了气数,立教又早,怕是连三流教门也及不上了。

说来灭霸能逃脱许多劫难,譬如天一真君诛吞星之劫,还把个灭神教一路发展起来,有所建树,也算是气运绵绵。不过如今宇宙大劫已至,他那点气数,在大势之下,如一点火光,摇曳不定,不足道哉。

毕竟劫数之中,自有感应。不单单太一教门等大教开始动手,灭霸自也不会束手待毙。结连盟友,增强势力,他也在做。

第一个目标,便是血海魔教。

血海魔教的势力,只在一流教门之下,在二流教门之中,首屈一指。又是魔道教门,合灭霸口味,于是便亲自出马,带着洛基一道,要说合血海魔教,结连成盟友。

却也没料到半道上遇到心血来潮机缘天降之事,直直便把结连血海魔教之事抛开,交给洛基区处。

洛基毕竟修行仙法,虽然灭神教道统杂乱,其所修法门这里一块那里一块,都是偷偷摸摸从其他地方搞来的,但毕竟仙法奥妙,穿梭虚空,倒也如意。

以洛基天仙修为境界,行不太久,眼看对应血海魔教的虚空位置已至,便扯开虚空,跳了出去。

甫一入物质星空,远处就传来一声大喝:“来者何人!”

洛基想也没想:“吾乃灭神教神使洛基上人,奉我教灭霸教主之命,前来谒见血海魔教魔主,敢请通报一声!”

洛基笑着等待回应,却见几道黑漆漆的遁光刹那到了面前,显露出几尊大能,当头一人看着洛基,笑眯眯的探出手掌,不等洛基反应,便把洛基捏在掌心!

洛基懵了,一身法力瞬间被禁锢,挣扎不得,叫道:“前辈这是何意?”

才听那人笑道:“这灭神教的神使来的正是时候哇速去通禀破坏魔君,就说有人送上门来了。”

旁侧一人哈哈一笑,转身便走。

洛基脑子混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们不是血海魔教的人!”

五十二章 屋檐之下须低头

“自然不是。”

一个声音渺渺茫茫,就见破坏魔君与魑魔君联袂踏虚而来。

洛基只觉身子一震,便被掷在魔君脚下。

破坏魔君一脚把他踹翻,笑道:“未曾想区区灭神教动作如此迅速,实在出乎本君意料。洛基,你可还认得本君?”

洛基怎不认得?

三十多万年前,在地球上便已识得,是老朋友了。

不过老友相见,在有的时候却不是好事。洛基心里下沉的厉害,不禁问道:“血海魔教怎的了?”

破坏魔君笑道:“自是灭教去了。”

此前魔君引众魔来攻,血海魔教波旬魔主开启血河大阵以抗,又送出人手求援。原以为凭借血河大阵,怎的也能拖延一些时日,等待援手到来,里应外合,击退元始魔教,却哪里料到形势竟急转直下?

原来破灭魔君此番来攻,非但有众魔之力,竟还携了赤混魔祖的一宗宝物!

正是赤混魔祖随身的宝贝,噬神枪!

魔祖何等人物?乃是这宇宙之中,有数的大能。随身的宝贝,其凶横凌厉之处,便是同等境界的太乙金仙,也不敢侧目而视!

何况噬神枪最擅杀伐,被那魔君从诸天神魔图中取出来,只当头一枪便捅破了血河大阵,将主阵的血海魔教真仙全数重创,天仙吞噬一空!

破坏魔君持噬神枪,神挡杀神,佛阻灭佛,只一人一枪,横扫血海魔教。所携众魔只作了看客,都不曾真正动过手。

波旬魔主悲愤难当,亲自来战魔君,却一口化血神刀,哪里敌得住噬神枪?只一枪搠来,便破了他化血神刀,第二枪搠来,便破了魔主八臂修罗真身,第三枪搠来,波旬魔主不灭灵光就要断绝,身死魂灭!

若非寰羲仙尊突然出手相阻,怕是这尊魔主已然灰飞烟灭去了。

寰羲仙尊的突然现身,让破坏魔君吃了一惊,不过魔君依仗噬神枪,休说寰羲仙尊,便是再来个伏皇仙尊,他也不惧。

但寰羲仙尊并不与魔君纠缠,只阻了一阻,让波旬魔主寻的一线生机,便自转身离去了。

破坏魔君自是恼怒非常,却又有些踌躇。他心知眼下并非是与太一教门大打出手的良机,见寰羲仙尊不愿狠斗,又见波旬魔主逃走,也只好按捺下来。

为发泄怒火,便使座下众魔狠杀一通,几乎把个冥河域亿亿万万生灵绞杀一半。

而正此时,洛基却来了。

想当初,元始魔教初立不久,便是借了洛基之力,暗算了奥丁,攻破阿斯加德,全取几个次元世界。因此二人,早是熟识。

然世易时移,当初的阿斯加德王子,如今成了灭神教的神使,修为低劣,不堪入目。当初还不到化神境界的金并,如今却已成为威震寰宇的破坏魔君,举手投足,震天动地。

其中造化之玄妙,可见一斑。

魔君笑呵呵的看着洛基,道:“老友相见,实是可叹。洛基,你且告知本君,你来此又是为何?”

洛基垂头颓然:“魔君既已知晓,何必再问。”

“我知归我知,你且说来。”魔君笑容冷冽:“说的好,本君今日让你少受些苦楚,如若不然,嘿嘿”

洛基不禁打了个寒战。

元始魔教的魔道修士,其狠毒之处,洛基非是不知。端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洛基虽然阴阴鬼鬼,却是个识时务的。

心头一转,当下扑到在魔君脚下,大叫道:“魔君,洛基修行多年,今日方知天数。魔君但有吩咐,洛基莫敢不从!”

破坏魔君哈哈大笑:“好,说得好!”

便则对身旁众魔道:“吾这老友今日来的可真是时候哇。本君正要携了灭绝血海魔教之威,横扫寰宇,慑服一众魔道教门之时,他便来了。”

众魔皆是哈哈大笑。

魔君这才对洛基道:“来,你且起身来。”

洛基连忙爬将起来,恭恭敬敬。

魔君道:“你已知天数,然还有许多不知天数。你便去告知他们,怎样才算知天数。”

洛基心中一颤,自是明了魔君之意,连忙表忠心道:“魔君放心。我便以灭神教的名义,宣告众魔道教门,臣服我元始魔教!”

“好!”

魔君抚掌赞道:“真个是识天数。来,你近前来!”

洛基深吸口气,近前一步,便被魔君一指点在眉心,就有一道神妙禁法深入识海,在他元神之上烙下一道痕迹,同时轻易摄了一缕真灵,勾了出去。他便知晓,是魔君控制之法。

便听魔君道:“你便是捡了个便宜,本君以诸天神魔图与你打下烙印,你尚未立功,便入了我教门,不知羡煞多少人。”

魔君说着话,将勾来的一丝真灵投入诸天神魔图中,摆手道:“去罢,去罢。管教那诸多魔道教门俯首帖耳,告诉他们,只小千一年,各教各门掌教要到元魔天献上真灵,此事须得不能办差,如若办差了,呵呵”

洛基又是一抖,躬身一拜,道:“好教魔君知晓,灭霸已离开灭神教,教中没有高手,请魔君发兵,先服灭神教”

“哦?”

破坏魔君神色一转:“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

则转脸对旁侧魑魔君道:“那便由师弟走一遭,如何?灭了血海魔教,再轻伏灭神教,想必那许多教门,便不敢再生叛逆心思了罢?”

魑魔君笑道:“敢不从命?”

破坏魔君颔首,又问洛基道:“那灭霸也是个人物,此时劫中,不在家里坐镇,又去了何处?”

“原是与属下一道,本欲来血海魔教结连盟友,却半道”洛基不敢隐瞒,原原本本,一一道来。他心知在这魔君面前隐瞒不得,以魔君金仙之尊,他区区天仙,若有半个字不诚,魔君都能感应,是时翻掌诛了他,什么秘密也没用了。

“似是有许多人物斗法,将那一片虚空皆是抹的空白。也不知是何原因,但却让人心血来潮,似有机缘天降好似有一尊剑仙,剑光凛冽,逃遁而走,灭霸自追去了。”

魔君一听,心中不由连连转动。目光闪烁几下,道:“本君知晓了。”

这便对魑魔君道:“你速去降伏灭神教,不得怠慢。”

魑魔君大袖一拂,带了洛基,只二人,入虚空去了。

五十三章 各自心中各不同

破坏魔君这才对左右道:“便且吩咐下去,使做好准备。这一干教门,非但要降伏,还要并吞其道统。这一方宇宙,魔道之中,只我元始魔教一教,余者皆不可存!”

“是,魔君!”

魔君又道:“魍魔师弟此去已久,不知情况如何。我看诸天神魔图中,他真灵稳固,想必没遇到难事。不过此时事多,急需人手,速速遣人传讯,唤他回来。”

一番吩咐,魔君把手中收尾事宜一概交予座下天魔道人,便拂袖转身,一头扎入虚空。

这尊魔君入了虚空,一边暗暗掐指推算,一边展开遁光,不几时,便到了此前灵珠子等人陨落之处。举目四顾,元神横扫,果然察觉此处虚空薄弱,有异他处。

魔君当下盘膝而坐,元神深入冥冥,指间掐动如光影,便识海之中,时光回溯。但大劫已至,天机混沌,宇宙本源压制之下,便是魔君这等人物,回溯时光也无法久远。

他额间鬓角,竟出汗渍,分明压力甚大,难以自持。

良久,魔君指间陡然一顿,睁开眼来,长长吁出一口气。

神色里,分明笑意盎然。

“果然如此!”

魔君站起身来:“那剑仙剑光纯粹,非太清剑派不可。不过若换作是本君,此时绝不会归返教门,必定找个安稳去处,先把好处拿到手中。”

又思忖:“天机实在混沌,只推算,定不得他行踪,幸亏本君宇宙垂青,嘿”

就见魔君弹开指尖,一缕虚实不定的气机萦绕开来。便则元神锁住这缕气机,循住了虚空中一些若有若无的轨迹。

这缕气机,便是魔君从洛基身上摄拿而来的气机,其主人,是灭霸。

“灭霸既追索而去,本君只管吊住他尾巴便是。”

打定主意,魔君便要遁走。

却见远处虚空如水波荡漾,一尊人影走了出来。

魔君脚下一顿,拿眼细细看去,只见这人形容温润,身材颀长,一袭白衣,周身道韵氤氲,修为非同小可。尤其颌下三寸白须,平添了几分智慧的感觉。

却是认得此人!

那人便已开口:“原来是元始魔教的破灭道友。虚空茫茫,竟与道友相遇,实乃幸事。”

破坏魔君哈哈一笑:“确是幸事,白泽妖圣,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正是那万灵教的金仙智囊,白泽妖圣。

两人各自打了个哈哈,白泽妖圣便笑道:“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竟使吾有些感应?还望魔君不吝赐教哇。”

魔君笑道:“吾也不知。妖圣神通广大,通晓过去未来,不妨回溯时光细细一看。”

然后道:“本君还有要事,不敢耽搁,妖圣,来日若有闲暇,再来一叙。”

言罢遁光一闪,已是消失无踪。

白泽妖圣眼看魔君离去,眉头却已微微皱起。

较之于魔君,白泽妖圣天生神通,通晓过去未来,在与魔君三言两语之时,早已暗暗推算,回溯,大略已知晓发生了何事。

然则正是天机混沌,便如这白泽妖圣,也无法全数知晓。回溯之中,只看到玄光铺天盖地,看到金鹏妖王等身死魂灭,直至于青莲剑仙拿住元一道人,最后灭霸追去。

至于玄光爆发之前,却怎的也回溯不到了。

可即便如此,也比破坏魔君知道的多。破坏魔君只看到青莲剑仙拿住元一遁走,看到灭霸追去。

不过对魔君而言,这已足够。余者皆不论,只元一道人,便让魔君足够动心。

“劫数啊劫数。”白泽妖圣长叹:“金鹏能逃过宇宙破灭之劫,却殁在此处,真是天数渺茫,使人叹然。”

“金鹏奉教主之命,探查混沌钟之事,却死在此处。想必此处,必定与混沌钟有关。被那一尊剑仙最后拿住的,是那小小修士无疑。破灭道人这老魔急急忙忙,莫非也知晓混沌钟?不妙啊”

“何事竟使妖圣叹然?”

正在白泽妖圣叹息之时,又有一尊金仙降临。

白泽妖圣定住心神,抬眼一看,原来是昊阳教赤城仙尊杨戬。

便笑道:“此处一坟场,埋葬六七人,如何不让人叹然?”

“哦?”

杨戬眉心竖眼一动,不禁放出一道神光,搜天索地,正好找准那虚空薄弱之处:“果真有人在此斗法?”

杨戬三眼神通甚妙,可上穷碧落下黄泉,看穿虚实真假,还能诛杀敌手。然并无推演天机之能。只看到有斗法余威,却并不知晓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过通晓过去未来的白泽妖圣便在此处,他自勿须推算,问道:“敢请妖圣相告。”

白泽妖圣微微摇头,叹道:“我万灵教金鹏妖王,你昊阳教五行雷君,佛门惠岸行者,还有阐教灵珠子道人、金霞子、雷震子、灵寿子,皆殁在此处。”

杨戬闻言,心神大动,一时愣住了。

白泽妖圣口中之人,皆是杨戬旧识。尤其灵珠子道人、雷震子,乃是他无数年来的至交好友。五行雷君也是同门之人。却在妖圣口中,皆殁在此处,这如何不让人心中震动?!

“妖圣莫非骗我?!”

杨戬不敢相信。

白泽叹道:“不敢欺瞒道友。”

杨戬默然。

修仙了道不记年,往往闭关一次,便是沧海桑田,因之修士多淡漠之辈。然正因如此,至交好友才愈发难得。却哪里又曾想到会皆殁于此?

便是杨戬心如铁石,也不禁为之颤动。

良久才凝声道:“妖圣可知彼等为何殁在此处?”

白泽妖圣微微摇头:“道友当知,大劫之中,天机混沌,便是贫道,也看不透彻。只推算到七人皆殁,余者一概不知。”

又道:“我正是感应到金鹏出事,这才匆忙赶来,却为时已晚。”

杨戬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泽道:“道友不必伤怀,人在劫中,性命难料。便如你我,也不定明日便魂归冥冥。贫道本来要去阐教一行,如今看来却不敢了,阐教四位道友皆殁于此,怕是要发疯道友,吾还有事,便不在此蹉跎,告辞。”

五十四章 一概巧合皆天数

白泽在杨戬面前,并未点明事中奥妙。

一则是不愿,二则是不能。

不愿皆因混沌钟,此宝越少人知晓越好,越晚让人知晓越好。牵连过多,变数就大,及至于局面无法收拾。这对矢志夺回混沌钟的万灵教而言,不是好事。

此间多人皆殁,对白泽而言,反倒值得高兴。因为他们多半都是知情者,知情者死了,岂非好事?

不能则因白泽智慧。白泽也知晓如灵珠子等人与赤城子杨戬的至交关系,心中也闪过一个念头,是否稍稍引导一番,让杨戬,或者让昊阳教因此事与某一方势力大打出手。不过最终按捺住了。杨戬非是愚蠢之人,白泽若真言语引导,怕是反倒会引起杨戬的怀疑,从而失算,得不偿失。

因此只说灵珠子等人皆殁,却隐瞒了元一道人,隐瞒了剑仙,隐瞒了灭霸,甚至破坏魔君。

白泽不说,便不算撒谎,也就不存在因果关系。

此时白泽别了杨戬,正是找准破坏魔君遁走的方向,一闪而逝。

混沌钟事大,是万灵教必得之物。如今既然显露眼前,白泽又怎会放过?但他并不表露出来,甚至在破坏魔君离去之后,稍待片刻与杨戬叙过之后再跟上,就是不想让破坏魔君察觉他尾随。

破坏魔君自不知晓,白泽在搬运天赋神通推算之时,把魔君也推算到了,连魔君自言自语几句话,也被白泽所知。自然而然,白泽便打定主意,只需尾随魔君,便可大功告成。

说来这等推演神通,若是寻常人物,很难推演出同等境界人物的行为踪迹,但白泽神通天赋,却比那平素人物,高出不止一筹,连魔君同为金仙,也被他算到,可见其厉害之处。

白泽离去,杨戬在那处盘桓片刻,长叹一声:“至宝动人心啊,无数年苦修,如此艰难转劫,也终沦为画饼,可怜,可怜!”

白泽却也失算了。

他虽神通天赋,推演了得,但竟有所疏忽,竟不察五行雷君陨灭之前,还曾打出一道灵光传讯。而这道灵光最终就落在杨戬手中。

五行雷君见阐教众仙势大,自己势单力孤,知晓若只一人,怕是得不到好处,思来想去,只好把消息传出。又因昊阳教遥远,害怕事急,这才传给杨戬。

否则杨戬又怎会来到此处?

至于白泽所言七人皆殁,杨戬是相信的。但白泽刻意不说至宝混沌钟之事,杨戬却不信。因此也任凭白泽离去,片刻之后,遥遥缀上不提。

虚空深邃,悠远广大。

寰羲仙尊孑然仙姿,茕茕而立,愈发的遗世飘渺。

只一双妙目,清冷淡漠,望着那波旬魔主道:“血海魔教已灭,道友何去何从?”

波旬魔主神色惨白,目光闪烁道:“多谢仙尊相救,不过若说血海魔教已灭,却是过了。贫道还在,公主还在,血海魔教就在。仙尊今日大恩,待贫道雪仇之后,必结草衔环以报之!”

寰羲仙尊微微摇头,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道友偌大一个教门,也旦夕即灭,如今只道友与冥河道友区区二人,又能如何?至于结草衔环,倒是不必,道友如今既无去处,何不入我太一教门,作个护法长老?”

波旬魔主心中暗叹,就知道这寰羲仙尊助他,非是无偿。说来若真入太一教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然则他心有不甘,咽不下这口气!

“仙尊勿须多言。”波旬魔主正色道:“还请放我离去,日后必有厚报!”

寰羲仙尊微微摇头,陡然探出手掌,一道神光刷出,清冷如薄暮,霎那便将波旬魔主拿住。那神光灵动非常,犹如活物,从孔窍入,把个波旬魔主法力锁住,动弹不得。

魔主挣扎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目。

若是全盛完好,还能与这仙尊斗一斗,却早前为噬神枪所伤,一身能为十成去了六七成,哪里还是寰羲仙尊的对手?

就算是逃,也逃脱不得。否则也不会在这里与寰羲仙尊理论。

至于拼命,却是没有必要。寰羲仙尊摆明了不会取他性命,既如此,拼命还有什么意义?

被仙尊这一拿住,波旬魔主心里反倒是一松,一口不甘之气,顿时消散许多:“罢了罢了,能入太一教门,也未必不是好事。我虽还有手段,自忖能让那破灭道人付出代价,但若能借太一教门之力,终归要方便许多”

寰羲仙尊拿住波旬魔主,不禁露出一抹笑意,这抹笑意虽转瞬即逝,但却惊心动魄的美丽。

太一教门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护法长老这一体系。从太一道人开山立教,这许多年来,只要能看得上眼的,无不降伏以作护法。就连寰羲仙尊也继承了这种传统,这不得不说太一道人教导有方。

仙尊拿了波旬,又打出几道法印,镇住波旬元神,这才将其收入袖中。微微一笑,往玄牝界而走。

不多时,愈发深入虚空,穿过一重又一重的时空维度,在无尽扭曲的时光之中,找到了玄牝界所在。

只天旋地转,仙尊放眼四顾,正是烟霞茫茫,七色缤纷!

这等景致,清冷如寰羲仙尊,也不禁多看了几眼。然后才展开遁光,一闪没入烟霞深处,消失不见。

本源秘境。

本源炁显化无穷异象,却有一种纷乱迷茫。正是劫炁影响无疑。

就在那秘境正中,一株浩瀚灵根通天彻地,摇曳生姿!

世界树。

碧色的云光浩浩荡荡,往复循环,如星河茫茫,不见其首,不见其尾。硕大的枝干,每一条细枝,都比一座恒星系广大无数倍。每一片绿叶,都能装下千百万颗恒星!

这株灵根愈发的巨大了。

在这本源秘境之中,就如同回到了母胎,攫取了无数的养分,竭力的生长着。一日复一日,灵光愈大,威势愈重。

就在世界树的主干下,两尊巨神相对而坐。一尊飘飘渺渺,若有似无。一尊道韵浩荡,妙炁隐现。

正是太一道人与太冥圣母。

五十五章 秘境之中道奥妙

巨大的窟窿就在他们中间,这对道侣隔着窟窿对望。

一层薄薄的灵光罩住这个窟窿,薄如沙,却蕴含无穷无尽的道妙,坚韧、强横的不可思议。但隐约间,这曾灵光在逐渐黯淡。

“三十载已去大半,这封印已是松动。”太一道人口吐天宪,种种大道从他口中说出,落在灵光之上,一圈圈浸入其中,加固封印。

他抬起头来:“你大罗妙炁既成,也已斩尽过去,只差半步,待掌控未来,就能证就大罗永恒。”

圣母素面朝天,微微颔首:“然则未来多变,难以掌控。”

“不急。”

太一道人笑道:“你看,来了。”

圣母抬头,正见天一真君远远走来,不禁微微一怔。

“道友,稍许不见,看来你所获颇多,修为大进。”

太一道人并不起身,只打了个稽首。

真君到了近前,微微点了点头,便则盘膝坐下,又与圣母打了个稽首,这才笑道:“天道圣器伟力无边,无穷大道皆在其中,若无所获,还修个什么劳什子大道?”

说着话,掌心摊开,一方六角轮盘滴溜溜转将出来。

圣母道:“命运石板!”

“称石板或不合适,当谓之命运轮盘。”真君笑着,掌心一托,这宗天道圣器便落在太一道人手中:“道友,二十余载,如今物归原主。”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命运石板之名并未妄言,道友你看。”

却取出一方顽石,往那轮盘上一磕,就见神光一闪,那轮盘竟嵌入顽石,顽石作了方方正正一块石板!

天一真君神色一动,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想是原本这轮盘就在顽石之中,作一石板,后被取出,顽石归于顽石,轮盘归于轮盘,一方一圆,果然深具奥妙这顽石,莫非便是超越此前的法宝?”

太一道人笑道:“然也。”

就把这石板作符印大小,弹指一点,催起一点灵光,飞落在圣母眉心,随后往自己眉心一按,留下一点深奥无比的印记,入识海去了。

太一道人才道:“未知当初你那许多先天神灵是怎的想法,一宗天道圣器,偏偏要打碎,实在是暴殄天物。若能明晰此宝奥妙,怕是早早便证了大罗,甚至开创出完整的修行体系。”

圣母闻言,素面颇为无奈:“非是不愿,确是不知。当初超越与我等说,这命运轮盘便是限制我们的罪魁祸首,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办法,先分裂了宇宙本源,然后才打碎了命运石板”

真君闻言,不禁笑道:“要说这天道圣器,也着实利弊参半。说是限制,也非不可,但却不是限制修为境界,而是限制所有修士肆意妄为。但若没有此宝,天道不现,修行不明,由是你那先天神灵才蹉跎至今。”

太一道人道:“打碎此宝之时,那原始超越可曾出现?”

圣母细细想了想:“似未曾见。不过命运石板破碎之后,原始超越就出现了。”

太一笑了起来:“分明超越被原始超越所骗。若此宝不碎,镇住宇宙本源,那原始超越怕没本事轻易来到这方宇宙兴风作浪。以其言语,诱骗超越,分化平行宇宙,分裂宇宙本源,致使天道圣器伟力大损,如此才能将之打破,否则完整的天道圣器,便是圣人,也无可奈何。”

“岂非便宜了道友?”天一真君哈哈大笑:“道友还要多多感谢原始超越才好。”

太一笑道:“已身死魂灭,心怀不轨之徒,我谢他作甚?”

便才转言:“圣母如今得了天道圣器一点灵机,归去之后不日就将证道大罗。这主持大劫之事,还需圣母多多操心。”

圣母颔首:“你自放心便是,我省得。”

太一又对真君道:“道友也将证道大罗,毕竟得了圣器余荫,须得助我。”

真君大笑:“自是应该。”

便转脸对圣母道:“圣母只管放心,吾门下第一大千,任凭道友调遣。”

圣母微微一笑:“多谢道友。”

太一道人又道:“吾已传讯诸教道友,想必不多时,将皆至此地。圣母,寰羲来了,你且归去。待那诸教道友被我这里牵绊,大变一起时,速速出手,不要怠慢。”

圣母点了点头,正见寰羲仙尊漫步而来。

“师尊,圣母。”寰羲仙尊到的近前,稽首一拜:“原来真君前辈也在。”

太一道人颔首:“伏皇让你来,吾已知晓。圣母将归去,随后一应事宜,尔等皆听圣母。”

寰羲自是拜倒不提。

“去罢。”太一道人挥了挥衣袖:“去罢。”

待圣母与寰羲远去,真君这才笑道:“你把一口混沌钟丢在下界,如今搅起风雨,死伤已有不少。害的我堂堂真君,也被人上门质问。尤其那阐教,好不容易活下来几个,这回都死了,莫非是你动的手?不怕日后玉清圣人找你讨要说法?”

太一道人摇头是笑:“哪里是我动的手?那口钟里,虽有我一丝元神,却在沉睡。是那元一小道士怒急之下,爆发真灵,这才催动起混沌钟一丝伟力。何况以我之尊,又如何会干出这等以大欺小之事?”

“你呀。”真君笑容不绝:“你杀他前世,又把他来生当作棋子,诸般操持。若他觉醒真灵,怕恨不得一口把你吞吃。你借他手诛杀那许多人物,算不到你头上,全然要算在他头上,真是个可怜之人。”

“此天数也。”太一道人摇头道:“他是此方宇宙先天第一,生就有大气运。也只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杀伐屠戮。正因他还有用,我才饶他一命,否则早飞灰了去,又有甚资格来恨我?此乃大道之争,无所不用其极。”

真君不禁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他这一闹,掀起风雨,作了大劫中的应劫之人。正好代为吸引目光。以混沌钟之珍贵,就算有人猜到是我算计,那也是阳谋,有几人能忍住先天至宝的诱惑?任凭他们打来打去,争夺来往,把水搅浑,我自不理。我知他等还有手段,毕竟圣人道统,背有靠山,便是我证道大罗,也无绝对把握能压制局势。让那诸般教门去争至宝,我再把那几位道友唤到此处,一应计较,便能实现。”

五十六章 说隐秘原是双生

“若那几位道友不来,你岂非算计成空?”

真君闻言,不禁问他。

太一道人笑道:“教他不得不来。如今天道圣器在手,我要将宇宙本源重归唯一,此间大事,气运滔天,其中好处,比之那先天至宝,也不妨多让。尤其对那几位而言,气运正是着紧之处。他等转劫而来,正是缺了气运,为宇宙本源所压制,任凭底蕴滔天,修为也不得突破。若换作是我,便是弃了先天至宝,也非要来取这一分气运不可。”

真君大笑:“真个是好算计。”

“皆阳谋耳。”太一笑道:“对这等人物,阴阴鬼鬼上不得台面,唯独阳谋,堂皇正大。我挖一个坑,他却不得不跳,如是而已。”

“然则你却不怕赔了至宝又折气运?”真君问他:“彼等皆老谋深算之辈,此时怕早已纠集一起,商讨对策。又要取了你先天至宝,又要夺了你宇宙气运,是时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待如何?”

“因此我早有提备。”太一混不在意:“想必道友心里也大略有数罢?”

真君摇头失笑:“罢了,巫族不说,那敖玉你可有防备?”

“勿须防备。”太一笑道:“我料定此时,敖玉必定上太元界去了。你我与巫族牵绊甚深,与截教亦然。敖玉势单,三仙教力孤,阐教、佛门又皆宿怨,不借我太一教门之力,截教于此界又有何能为?”

真君抚掌赞道:“你如今算天算地,已有几分道祖气度了。”

却一转言:“你那系统,又待如何?”

真君端坐太一面前,初时便觉一股隐晦之力想要探入过来,却被真君抵住。自知晓是那系统无疑。那系统虽强横,然则真君如今,早已今非昔比。

真君原本法力修为,在前次来本源秘境之时,也才金仙圆满。盖因精气神三宝不均衡,三花不出,导致不曾突破。然则借了天道圣器命运轮盘之力,悟的许多道妙,如今早已突破太乙,并短短一二十年时间之内,修为臻至太乙圆满,炼成永恒妙炁,一只脚踏入大罗金仙。

与前次太一道人的修为境界,已是相仿。

又炼成几门大神通,尤其造化神光,竟借命运轮盘包含诸天大道之妙,太乙境界便炼就圆满,有惊天动地的伟力,能抵住系统窥探,强横之处,可见一斑。

这也是真君能安然与太一道人相对而坐的缘故所在。

在此之前,真君从不与太一道人照面,只因为惧惮系统。

太一道人闻言,微微叹息一声:“我所作所为,屡屡试探系统底线,如今这系统,沉寂无声。想是早已摸出脉络,与我已没有必要虚与委蛇。我也没有必要与之虚与委蛇。到了如今这地步,只等最后关头,看是他强,还是我横。一战而定乾坤,不外如是。”

“你有此决心便好。”真君微微颔首:“如今天道圣器在手,待得平行宇宙合而唯一,天道圣器完满,便能将那劳什子系统压制。因此必须要快,否则终战来时,你修为不及,即便压制了系统,那背后的黑手你却不敌,便是诸般算计,也要成空。”

说着话,真君弹出一点灵光,落在太一掌中:“此物必定有用,你好生收着。”

太一看也不看,翻掌收起,点头道:“确是有用。”

到这里,二人沉默良久,太一忽然叹道:“你自脱劫而出,独独留下我与那系统相持,实在是令人羡慕哇。”

真君摇头:“你我一体,难不成我还能抛却你等,不管不顾不成?”

于是相视而笑。

便说到他处。真君指了指那封印之下,问道:“这些年来,你可曾探知这窟窿深处的奥妙?”

太一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实不十分清楚。大略知晓一些。”

他也指了指那窟窿:“那人有混元金仙准圣之能,这些年来,也曾与之交流。”

“哦?”真君来了兴致:“他如何说项?”

“你可曾记得,当初他要挣脱出来,也曾出声,言道魔宇宙?”

真君道:“倒是记得。”

“他称我们这方宇宙为魔宇宙,原来这窟窿之下,也是一方宇宙,他自称神宇宙。”太一道人细细道来:“此人所修法门,是那信仰神道无疑,竟能证得混元金仙,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号称至尊上帝。那无上帝主,便是此人投入这方宇宙的一缕分神。”

真君侧耳倾听。

“似是当初这命运石板破碎之时,两个宇宙之间偶显一丝裂缝,被他抓住机会,才投入这缕分神。其所为者,就是为了那日。”

真君颔首。

“他央求于我,让我撤开封印,于是说出一些他那方宇宙的事来。”太一道:“依我之见,正是两方宇宙,阴阳相生,一正一反,相互依存。这依存的根源”太一道人抬起头来,看向了世界树。

“原来是此树!”真君恍然大悟。

“正是。因此,无上帝主才在恰当的时机夺取世界树。若无世界树,便是命运轮盘的核心宇宙之心飞走,他也出不来,唯有世界树,才能联通阴阳宇宙,稳固通道。”

真君心中许多敞亮:“那你不曾问他,为何非要来此方宇宙?他不过混元金仙,连圣位都不曾证得,有甚资格觊觎另一方宇宙?”

“自是问过他。”太一却叹息起来:“大略也是个可怜之人。他那一方宇宙,如今是风雨飘摇。”

“怎么说?”

“有天外魔神入侵,其强横者,他难以敌手。因此才把希望放在这方宇宙。想要跳出那浑水,来到这方宇宙,以这方宇宙为根基,卷土重来。”

“那天外魔神”真君斟酌道:“与那原始超越,与你那系统,莫非有关?”

“非是莫非有关,而是必定有关。”太一道人连连叹道:“那原始超越,大略也是与无上帝主于同一时间,被投入此方宇宙。只是彼方宇宙有至尊上帝牵扯,又因这阴阳宇宙之间的壁垒实在坚固,因此那天外魔神才不曾入侵过来或许还有鸿钧道祖及六位圣人插手实则大略你我,便是那魔神中人的一颗棋子,用来配合原始超越,征服这方宇宙。”

五十七章 诸天大能结伴至

“实也侥幸。”

听完太一叙说,真君不禁心头微微发凉:“亏了多方牵扯,否则哪里有你我这几十万年来的安稳时光?”

“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太一道人摇头:“盘古力宇破灭,怕就是那背后黑手的手笔,鸿钧道祖一应所为,无非也是借鸡生蛋,与那至尊上帝无有区别,都是要借这方宇宙卷土重来。”

说到这里,太一道人神色略显沉凝:“盘古力宇何其强盛,道祖合身天道,六大圣人调理阴阳,总领宇宙,却也被破,可见那黑手之强,非同一般。我只担心,就算我证道成圣,就算我合道作祖,也不定是那人敌手。”

“因此才与鸿钧道祖结连盟友。”真君道:“那人能破灭盘古力宇,必定强横无边。然则鸿钧道祖与六大圣人尚在,一应如昊天等人,还能转劫重来,便说明那人对鸿钧道祖并无绝对优势,强则强矣,也非不可想象。”

“是啊。否则若鸿钧道祖也被他翻掌诛杀,我便也勿须挣扎,只管束手待毙了。”

两人一番谈论,虽觉前途未卜,但毕竟还有希望。

真君道:“你可曾想过当初,刚来这方宇宙之时的一些奇怪之处?”

太一道:“你是说那混沌真身法门、唤圣牌?亦或者你我这一身精纯的盘古血脉?”

真君点头:“说来系统之流,有甚抽奖之类,也属正常。然则初来乍到,便抽到混沌真身这样的无上法门,稀里糊涂便得了盘古血脉,可见这其中,不简单。”

“譬如混沌钟。”太一笑了起来:“我只用一个数的气运,便兑换出来,较之一粒精气丹还要便宜,可见这系统,并未完美,其中有些漏洞,被人利用。”

“那依你之见,这人又是何人?”真君问他。

太一不答,却与真君大笑起来。

“待得功成之时,自会得见天颜。”

“哦,他们来了。”太一道人这时抬起头来,就见远处,有几尊人物联袂而来。

当先正是昊天至尊,又有云中子、太乙真人、南极长生大帝、如来老佛、陆压道人,以及巫族后天大巫这七尊大能。

“未曾想真君先来,倒是吾等脚程慢了一步。”

昊天至尊哈哈一笑,打了个稽首:“些许时日不见,两位道友可好?”

又四下里一看,笑道:“怎的赤混魔祖、元初天帝不曾来?”

太一道人还了一礼,笑道:“这两位实在惫懒,贫道唤他他不来,如之奈何?”

“恁的废话。”这时,后天大巫粗声粗气道:“正事要紧,他不来便罢。昊天至尊若有意见,则便回返,吾定不怪罪。”

余者几人都笑了起来。

昊天至尊略略有些尴尬,干笑一声道:“此间盛事,怎能错过?”宇宙重归唯一,只需稍稍插一手,便有大气运加身,别人来不来,或有太一甚算计,都阻挡不了他们分毫。

然后昊天至尊闭口,把目光扫向如来老佛。

如来老佛喧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后天大巫言之有理,正事要紧。太一道友,宇宙重归唯一,事关重大,不知需要吾等怎么作?”

太一道人微微一笑,掌心一缕灵光闪过,就见一卷锦帛展开,露出一幅阵图。

“诸位道友请看。”

便把这阵图一推,落在如来老佛手中。如来老佛连忙拿眼去看,就听太一道人道:“此方宇宙多灾多难,不知几多年前,被人分割宇宙本源,打破天道圣器。如今贫道重聚圣器,要把这支离破碎的宇宙重归唯一,然则力有不逮,须得几位道友襄助。”

顿了顿,又道:“贫道法力低微,道行浅薄。这重合宇宙之事,须得大法力,大神通。唯有合众道友之力,以此阵图布下大阵,才能牵引宇宙本源重归唯一。”

众仙闻言,不禁齐齐颔首,深以为然。

这方多元宇宙,本源原也浩瀚,虽稍差盘古力宇,却也是混沌宇宙。如今要重合宇宙本源,自然要费心费力。若有圣人主持,还则罢了。可一众仙家,最强者也不到大罗境界,相差不可以道理计。因此,借助阵法之力牵引宇宙本源,才是最合理的方法。

众仙家轮流看完阵图,发现阵图果真是聚众仙之力的妙用,些许疑虑顿时消散。

云中子便道:“既如此,待吾等熟悉过后,便来布阵。”

天一真君微微一笑:“贫道早来一步,此阵已熟稔于心。这主阵之事,便交给贫道罢。”

后天大巫笑道:“真君神通广大,可这主阵之事,须得以一己之力,承受众仙法力,还要牵引搬运,怕是有些为难。”

真君笑道:“无妨。贫道毕竟早来,最是熟稔此阵。何况贫道自忖有些能耐。后天大巫好意,贫道心领了。”

大巫这才不说话。

余者众仙交换一个眼色,也自颔首,将此事定了下来。

于是众仙各自推演阵法之妙,熟悉布阵之法,就有那昊天至尊一边推演,一边对太一道人道:“不知那天道圣器,又是甚模样。想当初,贫道在紫霄宫,那造化玉碟也只见过寥寥数次,实在好奇的紧。”

对天道圣器的好奇,或者藏在心底的贪念,不止昊天至尊一人。

闻言,众仙皆望向太一。

太一笑道:“各位道友何必心急?这重合宇宙,归于唯一,自是少不得天道圣器。是时自能见之,不在这一时。”

见太一道人不愿拿出宝贝鉴赏,众人虽心头不乐,却也不多说什么。

换作是他们,等闲也不会把这等宝贝拿出来,人之常情而已。

说来这一干仙家,早前接到太一道人传讯,得知他已重聚天道圣器之时,心中震惊,自勿须言表。天道圣器何物?正是那造化玉碟一般,在某种意义上,远超先天至宝的宝贝。

此方宇宙没有道祖,连圣位也不曾显现,最强一人,也只那堪比大罗的超越。然正因如此,才给人许多希望。这一干人物转劫而来,未尝没有暗暗搜寻天道圣器的想法,甚至付诸行动。

但怎的也不曾想到,这宝物竟已落入太一手中。

五十八章 再聚秘境为大事

天道圣器花落太一,实在令人沮丧。

就好比那鸿钧道祖得了造化玉碟,便是天数使然,要他建立宇宙体系,合身天道。

然则太一却传讯将此事说出,也令人感到分外不解。

若此宝落在他等手中,断断是不会轻易暴露。虽然太一道人如今修为,冠绝众仙,但毕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便是那鸿钧道祖,也是在证道成圣之后,才于天外立下紫霄宫,传道授业。

得了这样的宝物,藏着掖着还来不及,怎的又暴露出来?

该是掩藏行迹,借助宝物修行,待得法力大进,神通暴涨,能镇压寰宇之时,跳将出来,一举定下天数,这才是智者所为。

不过太一犯糊涂,这对众仙而言,却是好事无疑。

若太一重聚宝物,然后躲藏起来,加紧修行,待证道成圣之后,再来宣扬,那时他等便再无翻身的机会。如今犯了糊涂,怕是自以为仙道第一,不惧任何人,这却给了他们莫大希望。

于是这几位仙家大能接到太一传讯之后,并未立刻赶来,而是先聚在一起,作了一番商讨,定下一些计较,这才联袂而来。

如今眼看事起,不禁各自心中,皆有起伏,难以压抑。

太一道人只淡笑着盘膝而坐,耳畔忽然传来后天大巫的声音:“道友好不严密,此等大事,怎的宣告于出来,还把他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都叫来?来此之前,一番会晤,些小人定下许多计策,要让道友竹篮打水一场空,道友须得小心谨慎。到了紧要关头,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太一道人不禁看了后天大巫一眼,心里已是知晓,这位大巫,已倒向自己这边。

于是传音:“大巫勿须多言,未免漏了痕迹。此间事,贫道早有计较,大巫不必担心。”

这里皆是神通广大之辈,后天大巫虽强横,但如此传讯,未必不能被人察觉。太一道人倒是无妨,他道行高出这些人许多,传讯自不露迹象,不为人知。

后天大巫闻言,暗道太一道人此举,果然有深意。否则以其老谋深算,怎会犯下如此糊涂?

大巫也知不能多言,免得暴露,于是定下心神,只管推演阵法。

而此时,太一道人与天一真君,却正交流。

这里一众仙家,唯独他二人,道行超出,又因同出一源,便则是混元金仙当面,怕也看不出他们如何传讯。

只听太一道:“巫族果有决断,后天大巫怕已是明了血脉渊源。”

“巫族重血脉,以你我与其血脉因果,对巫族当最为放心才是。何况以如今寰宇形势,巫族心向你我才是最好的选择,后天大巫自有智慧,何况还有一尊太乙级数的巫师,当然不会糊涂。”

“他传讯于我,告诫警惕。果然未出我所料,他等合谋,要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呵呵,也不知谁的手段更高一筹。”

“大势在我,哪里有他们蹦跶的机会?”真君传讯道:“若非顾忌几位圣人,翻掌就诛灭他们。”

“圣人。。。唉。。。盘古力宇破灭,鸿钧道祖与几位圣人还在坚持,但既然让他们转劫过来,想必对此方宇宙未必没有想法,绝不会眼睁睁看我登上天道尊位。鸿钧道祖怎生想法,我不知。但那几尊圣人,未必不会着眼这方宇宙的天道尊位。在鸿钧道祖座下无数年,怕也是压抑久了。”

“此乃人之常情。不过依我之见,他们大略已是无可奈何。道祖身合天道,盘古力宇若完全归灭,怕也要被牵连而身受重创。几尊圣人也寄托元神于天道之中,宇宙破灭也要被牵连。因此才会一直坚持,是不得已而为之。虽有诸般算计,但恐怕也空不出手来。”

“话虽如此,然则圣人手段,你我却也不知。不说其他,单单圣人手中的宝贝,若吃的一击,你我怕也难以承受。他等转劫而来,未必不会身怀圣人赐予的底牌,只是一直不曾暴露。”

“不必多想,若有底牌,稍后即知。”

约莫小千时间一月之后,众仙陆陆续续,将那阵法了然于胸。

这门聚合众仙之力的阵法,乃是太一道人借鉴了万仙阵的奥妙,整合出来的一门阵法。玄妙之处倒也有,但只在一个合字,不具备杀伐之能。因此,即便这门阵法略显高深,也只小千一月,便被推演成熟。

否则即便众仙道行高深,要把一门高深的阵法推演通透,也不是短短一月能够做到的。

就听那昊天至尊开口道:“太一道友这门阵法果然博大精深,让人叹为观止。如今吾等业已明了于心,太一道友请只管调遣。”

太一微微一笑,缓缓站了起来。

他大袖飘飘,背负双手,颀然而立。

“诸位道友。”太一稽首一拜:“此间过后,宇宙新生,大道坦途,就在眼前。”

却就眉心一闪,一方镶嵌着六角轮盘的石板滴溜溜一转,落在太一手中:“请诸位布阵,改天换地,重造乾坤!”

。。。。。。

湮灭道人立在虚空深处,不知隔着几多时空维度,看着眼前一幕。正是那灭神教教主灭霸道人与青莲剑仙斗的厉害。

灭霸亲走一遭,原来打算与血海魔教结连盟友,却半道上机缘天降,心血来潮之下一时按捺不住,先把洛基支开,便只身一人,前往追逐青莲剑仙。

青莲剑仙虽强,剑光飞遁虽快,然灭霸毕竟也是真仙,始终缀在身后。

青莲剑仙眼看甩脱不得,察觉不是办法,于是按住剑光,打算先回身诛了灭霸,断绝后患,再寻个安稳之处,掠取元一道人身上的宝物。

于是就在这虚空深处,两人大打出手。

剑仙之道,虽是旁门左道,但在金仙之下,颇具伟力。那剑光纵横,杀机凛冽,锋芒毕露,甫一触上,灭霸便冷汗淋漓。

“失策!实在失策!”

灭霸险险避开一道剑光,只觉脖颈间汗毛耸立,暗道自己忒不小心。只差亿亿万分之一个弹指,若被那剑光抹过,脑袋就要滚落!

哪里敢怠慢?连忙擎起一面旗幡,此幡一半玄黑,一半通红,水光火光莹莹有色,却是一杆坎离水火旗!

灭霸所修法门,原来只是寻常,东拼西凑而成。后来从吞星手中,得到一门太一教门的坎离水火法,如此才一路顺利修成真仙。



五十九章 灭霸教主诛剑仙

那坎离水火法,并非寻常仙道法门。出自太一教门藏经塔,蕴含水火相济之道。若修的大成,从中悟出阴阳之妙,能得大神通。

不过灭霸所得法门,只心法要诀,而无相合的神通法术和法宝炼制之法,并不完备。但毕竟有了根基,许多年摸索下来,也让他炼成一杆坎离水火旗,倚为至宝,贴身相伴。

前面见青莲剑仙顿住剑光,心中激躁之下,匆匆赶上,差点被一剑斩了,才忙不迭拿出这杆宝旗。旗幡一展,水火法则一一展现,隐隐已有水火相济之精意,道道玄色、火色玄光垂下,把个人牢牢护住。

青莲剑仙反身一道剑光,见被灭霸险险避开,不禁心中暗道可惜。又见灭霸施展法宝,却并不惧惮,反倒合身一扑,人作剑光,虚实无定,只找准灭霸就杀。

灭霸这些年来,不曾与剑仙斗过道法,瞅见青莲剑仙着实凶猛,便按捺激躁,催动法宝沉着应之。只见一道道青白剑光纵横交错,将亿万里虚空割的支离破碎,仿如一朵摇曳生姿的青莲,将那灭霸团团围在当中,剑光作花瓣,如轮转动,狠狠绞杀。

灭霸只把坎离水火旗催动到极致,放出水火玄光,与那青莲剑光碰撞出一溜又一溜的时空碎片,把这一片虚空,搅的如同混沌一般。

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一狠斗,是斗的翻天覆地。也亏得在虚空之中,若在主物质星空,不只几座星系,几条星河,顷刻间就要毁灭在两人手中。

说来大略已是墨守的规则——自太一道人起,那仙道修士,尤其神通广大之辈,便少有在主物质层面斗法,这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对主物质星空的破坏。

便是那魔道修士,往往以一个星球、数个星系的生灵祭炼神通、法宝,也只杀伤生灵,少有毁灭星球者。

对宇宙而言,生灵是割了一茬又一茬,总能长出来。但若星球毁灭,星系崩塌,问题就严重的多。想当初,无上帝主毁灭大熊座,及至于周边好些个超星系团,后来也被太一道人在本源秘境施展神通复归原样。

那许多生灵仿如一梦,死过一回都不知晓。

虚空,已成为大神通者斗法的必选之地。

不过这也是眼下而已——大劫尚未臻至高潮,诸仙道修士还有顾忌。若到了无可顾忌之时,哪管他许多?

这种潜在的规则,是由太一道人等金字塔顶端的人物引领出来的,但到太一道人这样的人物手中,却也可有可无。定下规则的是他们,若能无视规则,那必定也是他们。

就好比当初天一真君诛吞星一战,两人从玄牝界一路追逐出来,不知毁灭了多少星系和生灵。却也没人敢说什么。只因为二人强横,几乎无人可治。

灭霸与青莲剑仙斗的正是厉害,灭霸初时,不知剑仙手段,有些束手束脚,待得知晓这剑仙手段,便才放开手脚,逐渐反过来,把青莲剑仙压在下风。

那剑仙一人一剑,人便是剑,道便是剑,剑光纵横之间,实也凛冽。但灭霸如今,却让人刮目相看。不知哪里搞到许多神通,炼成南明离火、一元重水,一经施展出来,水火相交,既有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水法道意,也有暴烈无双,攻伐凶猛的火法道意,任凭青莲剑仙剑诀凶狠,也无可奈何。

原本一朵剑莲,浩瀚庞大,却被玄、红二炁反压回来,攻守易位!

青莲剑仙这才知晓灭霸不好相与,心中后悔之余,也只得强打精神,与他狠斗。走又走不脱,打也看似差上一分,端端是骑虎难下。

灭霸催动坎离水火旗,以道道玄光绞杀剑光,一边瞅准那剑仙,突然狠狠一摇,一抹绯红的火光陡然乍现,霎那便把虚空烧出一片空白来!

青莲剑仙道心警兆连连,哪里敢怠慢?整个人剑光暴涨,一剑破开虚空,与那火光撞在一起!

一瞬间的功夫,无论是剑光也好,火光也罢,皆缩成一点,随即轰然炸开,啵的一声轻响,便如那开天辟地,把这片千疮百孔的虚空掀翻开来!

当中灭霸与青莲剑仙,以及那被一抹玄光护住仍是昏迷的元一道人,被重重叠叠断裂的维度、扭曲的时光,迷迷蒙蒙笼罩,怎么也看不清了。

不知过了几时,虚空终于平复。宇宙的本能,催动法则修复着这片虚空,那扭曲的时光和断裂低纬度,一一沉淀,终于显露出当中情形。

便见灭霸气喘吁吁,一手持着破破烂烂的坎离水火旗,一手拿住人事不省的青莲剑仙,脚下就是元一道人!

“哈哈哈。。。”

灭霸疯狂大笑:“天数,天数啊!”

从原来纵横宇宙的霸主,到夹着尾巴作人的小小掌教,灭霸的经历,可谓是一场噩梦。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重登巅峰,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太一道人那些混蛋全部打死,可现实让他之能忍气吞声!

如今机缘天降,大的没边,终于落到他手中,这让灭霸几乎要兴奋的要晕过去!

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连随身的法宝都破破烂烂,但灭霸觉得,值!

笑过之后,灭霸迅速冷静下来,一抖手,把那青莲剑仙飞灰了去,只留下一口灵光毁败的仙剑,被他收入袖中。又去抓元一,却被那玄光阻住手掌,脸色一沉,又想将其收入袖中,却也不能。元一身据至宝,自有抗拒,此前青莲剑仙也只能以先天一气大擒拿将之带在身边,而无法收起来。

灭霸暗暗定了定神,也施展先天一气大擒拿,把元一道人擒将起来,转身就要走。

。。。

却说破坏魔君心有计较,别了白泽妖圣之后,连忙来追灭霸。循着从洛基身上抓取的一丝灭霸的气机,始终吊在灭霸身后。

以魔君金仙之尊,灭霸如何能察觉?自不知晓背后还有一尊金仙,虎视眈眈。

魔君早缀住灭霸,甚至从头到尾看着青莲剑仙与灭霸争持,到最后尘埃落定。

魔君心有犹疑——这尊魔君,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当初尚未入道,凡人之时便已是黑道霸主,自入了魔祖门下,与欲望魔君争持许多年,心思更是深沉机敏。



六十章 白泽拦路问敖玉

虽然觊觎那至宝,恨不得立刻出手,把灭霸诛杀,夺了元一就走,但心中隐约有些警兆,觉得不对头。似乎一旦跳将出去,便要陷入绝大危机。

于是踟蹰,直到看灭霸取胜,诛了青莲剑仙,拿住元一就要走的时候,心中的贪欲终于盖过那一丝清明,再也按捺不住!

不声不响,探手便是一掌,找准灭霸就抓了过去。

“如他这般,为劫炁蒙蔽心智,也算取死有道了。”

“他毕竟不及道友,道友如今修为虽尚且浅薄,但看的多,经历的多,能持住道心,有临机之变。况且魔道修士多偏激之辈,肆意妄为,非清心寡欲者,自难逃劫数。”

“道友言之有理。不过道友此前所说,此时可作的数?”

“怎不作数?吾心向大道,既与你有言,自不毁诺。”

“道友果然信人!”

却就不远处那维度夹缝的扭曲时光之中,竟有两人。一人正是那白泽妖圣,另一人猿背蜂腰,生的头角峥嵘,金瞳金眉,威势甚重,一身金纹长跑,华丽高贵,非是等闲之辈。

看这二人,一前一后,金袍峥嵘者在前,白泽妖圣在后,分明有地位高低之别。

此人便是那三仙教背后隐隐依靠的太乙金仙,五爪金龙敖玉!

要说资格老,自然是白泽妖圣。但仙道修士,不讲资格老幼,只讲修为高低。白泽如今只是金仙,自然要矮上一头。

说来白泽,较之于灭霸或破灭道人之属,尤其道心方面,自然要强上许多。早早猜测混沌钟之事,并未如魔君破灭道人一般,急吼吼就缀上。

这妖圣智慧超然,心知先天至宝,必定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到手的物件。尤其大劫之中,至宝突然出现,怎么看怎么不对头。

但总不能因此而眼睁睁看着至宝从眼前溜走。尤其还是混沌钟,盘古力宇太古天庭天帝太一的至宝!妖族的运数所在!

自忖修为不足,没有把握,白泽妖圣斟酌一番,原本想传讯教主陆压,请陆压亲自出手,一举拿下此宝。却不知陆压接到太一道人传讯在前,早已动身,不在教中,没有回应。

加之事急,来不及返回万灵教总教,思来想去,打算借助就近的外援。

如今宇宙,太乙金仙为尊,只要有太乙金仙出手,尤其占了后手,多半不会出现差池。但外力毕竟不可持,万一反悔,至宝被外援得了去,便要后悔莫及。

于是白泽定下计谋,转身朝着就近三仙教而去。

三仙教就在附近不远,当然,这是以金仙的伟力来度量。白泽作为万灵教的智囊,又是大名鼎鼎的妖圣,自然对如今宇宙中的大能,多有了解。他知晓三仙教背后,便有一尊太乙金仙,还是一头五爪金龙!

便是那敖玉。

敖玉虽然不曾直接插手三仙教教务,但敖玉的道场,就在三仙教左近。恰好,道场位置,白泽知晓。

白泽赶往三仙教,要求助于敖玉,却在半道上遇到了敖玉!

其实说起来,这宇宙中,最容易被人遇上的太乙金仙,敖玉独一份。为何?盖因敖玉是正统的龙族!龙族最是傲气,最讲排场。

较之于敖玉,其他太乙级数的仙道大能,往往行踪无定。以其修为境界,若不愿让人发现,金仙也无可奈何。

白泽行到半道,撞见敖玉銮驾,自是大喜过望。

连忙拦路拜谒。

敖玉见是白泽,自要给他一分颜面,不能不见。

白泽早前打定主意,一则借敖玉之力,夺取至宝,但此事须得在敖玉知晓就里之前,拿话把他抵住。龙族傲气,从不曾毁诺,只要让他亲口承诺,事便成了,这也是白泽定下这一计策的原因之一。

二则如今大劫已至,若能通过此事,把敖玉卷进来,拉上万灵教的战车,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白泽于是谓敖玉——有一人对万灵教至关重要,请敖玉出手擒拿,愿付出天帝太一遗留的一卷道经为代价。

这个代价不可为不高。

天帝太一可不是等闲人物,想那当初,几乎是半只脚踏足混元大罗金仙境界的亚圣中人。他遗留的道经,自然不是等闲之物,对仙道修士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

敖玉虽是截教门徒,万仙之一,但在通天教主眼中,较之于多宝无当等亲传弟子而言,毕竟不重,要说法门,自也多多,但与太一天帝遗留的道经相比,却又云泥之别。

若能得太一天帝的大道妙义,大罗境界的门槛,至少要放低太多。

白泽不信敖玉不动心。

他言语并无撒谎之处,的的确确,元一道人对万灵教极为重要,又轻描淡写掩盖了混沌钟之事,还愿意付出巨大代价。

敖玉思忖片刻,只问那人是否太乙中人,答不是,问是哪教人物,曰天一道场,于是果然答应下来。

白泽心里一松,只道是诸般计较,如心如意。却哪里知晓,正中了敖玉的下怀?

说来白泽能在这里撞上敖玉,还要从此前说起。

截教衰败至斯,有大势之故,也与截教门徒性烈有关。那盘古力宇破灭之劫,截教上了封神榜的门徒,奋力在先,如黑虎玄坛赵公明,三宵娘娘等,一一陨落,连真灵也不曾剩下一丝。只余下他敖玉一人,转劫而来,力有不逮,连一个一流教门都支撑不起。

如今这方宇宙定天数之大劫,三仙教或者披着三仙教皮的截教,便难了。

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只他一尊太乙金仙,也是心力交瘁。

敖玉思来想去,只觉那太一教门势大,太一道人又是此方宇宙仙道的开辟者,先天占了大气运。尤其太一道人还曾展现过诛仙剑阵,这不得不让敖玉多想。

诛仙剑阵是截教的镇教大阵,如今却出现在太一道人手中,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奥妙?

两相一合,敖玉便往太一教门走了一遭。

伏皇仙尊对敖玉的到来,自是喜出望外。许多事,也知无不言。敖玉虽然没有从伏皇仙尊口中得到具体的信息,但心里已有计较。

此后详情,自不多提。

总的来说,敖玉从太一教门得到了许多想要的,同时也付出的承诺——大劫之中,敖玉与三仙教,和太一教门站在一方。



六十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后

随后太冥圣母携寰羲仙尊归来,见了敖玉,一番畅谈,便做主将一卷冥寂玄通无上清虚道典予敖玉观摩了三日。

这冥寂玄通无上清虚道典,乃是一门直指大道的无上道典,其源头,自于三元归一炼炁法!

许久之前便有言,三元归一,无上大道。何谓三元?

正是:混洞太无元高上玉虚炁,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炁,冥寂玄通元无上清虚炁。

而三元归一炼炁法,便是这门大道真典的低级阶段。

太一道人早年便修的这门大道真典,三元三炁,合而为一,由是神通广大,法力磅礴,远迈寻常人物。而那赤混魔祖,作为太一道人的化身,修行的根本法门,就是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炁。不过早已被魔祖修修补补,脱胎成一门赤混太无元玄上终结道典。

冥寂玄通无上清虚道典的珍贵程度,绝不亚于天帝太一遗留的道经。而且正是因为太冥圣母看敖玉一身道妙与冥寂玄通元隐隐有相合之处,为了拉拢他,这才把这门道典予他观摩。较之而言,太一教门付出的道典,比太一天帝遗留的道经,对敖玉而言的更为重要。

有了冥寂玄通元无上清虚道典,敖玉此后大道之路,便有了明确指引。这还不说,通过这门道典,甚至能演化出许多法门,作一方大教的立足之基!要知道,赤混魔祖通过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炁演化出十二洞真经,撑起元始魔教这等大教。可见与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炁并列的冥寂玄通元无上清虚炁,其奥妙深邃之处,如何令人震撼。

因此,白泽承诺的太一天帝遗留的道经,已经可有可无。

敖玉自心向太一教门,毋庸置疑。甚至主动提出,将一丝真灵投入万法万仙图,表明心意。

圣母当然欢喜,便使伏皇仙尊取出万法万仙图,纳入敖玉一丝真灵,如此便是自家人。

既是自家人,许多事便要担待。

圣母并不客气,先言及了太一道人将混沌钟投入下界之事,并道为防万一,请敖玉前往看护,免得大事来临之时,为人所趁,使太一道人失了宝贝。

其中细节,一一告知敖玉。

敖玉这才知晓,太一道人竟把先天至宝都投放下来,由是感叹于太一道人的魄力。

于是离开太元界,入了宇宙胎膜,打算先回三仙教一趟,将此间事告知三仙教,不料在即将抵达三仙教通天域之时,遇上了求助的白泽。

原本敖玉还以为是什么事,但听完白泽叙说,又结合此前圣母所言,心里毕竟明悟。暗道这白泽竟是送上门来了!

于是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便令銮驾侍从一干人等立刻回返三仙教,暗暗传讯使其告知三仙教自己投向太一教门的决定,便只身与白泽一道,往虚空深处赶去。

也是白泽事急,信息不对称。若在寻常时候,白泽在万灵教,以万灵教的耳目,敖玉这等大张旗鼓来往太一教门之事,很快就会被他知晓,若如此,他绝不会轻易来寻敖玉。

只可惜他毕竟不知,而如陆压等人,或是早去了本源秘境,或是关注其他,竟都不知。

两人各有心思,一路深入虚空,正好是灭霸与青莲剑仙相斗之时。

至于藏在旁侧的魔君破灭道人,自是被两人看的一清二楚。

见破灭道人一直不曾出手,白泽还曾赞过,说他道心沉稳。但可惜劫炁影响,终归没能压制住心中贪恋。

那破灭道人一掌打出,以金仙之尊,便是随手而为,又哪里是真仙级数的灭霸所能抵挡的了的?只觉八荒四面,时空维度,皆被这一掌封锁的严严实实滴水不漏,身周三尺,如个囚笼困顿,逃之不脱,闪之不开,唯有硬着头皮去挡!

只一击,便打的灭霸泰坦真身溃散,元神动荡,迷惘之中不知所以然了。

魔君掌心一合,就把灭霸元神擒住,顺手一带,把元一道人也带到身旁。

魔君笑眯眯,心中极为愉悦,忍不住多说两句:“好个灭霸,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灭霸元神稍定,见自己被擒住,又见是魔君,心中绝望,不禁叫道:“我也曾以黄雀自居,破灭,你当如是!”

魔君大怒,合掌一捻,魔炁鼓荡之间,把灭霸元神搅碎,露出真灵,再一震,便飞灰湮灭。

可怜灭霸,纵横宇宙,先在太一道人手中折了几阵,终于缓过气来,还立下一方灭神教,眼看有些运道,却终归敌不过天数,殁在了破坏魔君手中,连一丝真灵也不曾留下!

不过他临死之言,毕竟说到魔君心中。

魔君诛杀了他,心头也自有些忐忑,连忙拿了元一就要遁走。

却就听人高叫:“道友请留步。”

魔君心中大震,抬头一看,正见一尊胖乎乎的佛陀步步生莲,从远处走来。

这佛陀胖大圆润,一个脑袋顶在肩上,不见脖颈。又袒胸露怀,只一件朴素袈裟披在身上。笑呵呵脸上,皆是慈悲之色。

他脚下有大道,佛光铺路。身后有光轮,佛音漫天。

魔君一看,只觉心头一跳,大惊失色!

“太乙金仙!”

藏在虚空夹缝时光之中的白泽不禁瞠目:“弥勒竟成就太乙,是何时之事?!”

连那敖玉,也神色肃穆几分:“怕是就在近前!”

两人只说了一二句,便见那弥勒转劫的未来光王菩萨几步就从无穷遥远的虚空深处来到近前。那魔君竟动也不动!

非是不动,而是不能!

自那未来光王菩萨出现,道了声‘道友留步’,魔君便已身不由己!

这尊菩萨竟成就太乙,实在让人出乎意料。便是此前不久,天一真君与天柱子之言,也不曾提到他证就太乙,只道是金仙之中,少有敌手。

敖玉说他证道太乙就在近前,并非虚言。

未来光王菩萨几步到了近前,笑呵呵看那魔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道友,吾佛门广大,度尽众生,正是道友这等人物的好去处。”

魔君虽被他制住,却自心有傲气,怒道:“休要在本尊面前舌绽莲花!秃驴,你若无事,吾便走了,若有事便说,否则耽误了贫道师尊的大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魔君虽心中惧惮,但毕竟不服软,只把自家师尊赤混魔祖的名头搬出来,想要镇住这尊菩萨。



六十二章 噬神凶来玄都强

未来光王菩萨拈花一笑:“贫僧游历之时,突感宝物现世,与我佛有缘,这才赶来。未料想竟在此处。宝物有德者居之,道友以为如何?”

说着话,便伸出胖乎乎的手,去拿元一道人。

魔君哪里肯依?

便鼓荡法力,搬运元神,竭力要挣脱未来光王佛的手段,想把元一藏在身后。

那菩萨笑眯眯,神色不见动静,却转手只把一根短粗的手指在魔君脑门上一弹,啵的一声,魔君呆立不动,随即如沙坍塌,飞灰湮灭。

未来光王菩萨轻描淡写便诛杀了破坏魔君,这才翻手去拿元一,却陡然魔君归灭之处,显出一图卷、一长枪来!

那图卷展开,裹住枪身,微微一抖,猩红的枪头正好对准菩萨。

菩萨脸上笑容一滞,手头便是顿住,一股凶戾之气扑面而来,心中不由警兆连连!

“阿弥你乃乃个佛!”

这菩萨身形一动,瞬间退开老远:“狗日的赤混老魔!”

忙不迭取出一口紫金钵盂,抛将起来悬在头顶,垂下道道佛光护住周身,这才松了口气,大骂道:“佛爷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特么老魔头你在这儿等爷爷呐!”

那裹了图卷的长枪似听的清楚,枪身抖了抖,枪头一闪,完全忽略时空维度的限制,找准菩萨就扎!

那菩萨已有防备,捏了印法,佛光虚空来,化作一把钳子去钳那长枪,又有佛音禅唱,狮吼龙吟,有降伏一切外魔之大神通。

那神通伟力爆发开来,能抹杀不知几个平行宇宙,却在那长枪面前,如薄纸一般,一戳就透!

菩萨大惊,把头顶钵盂一指,钵盂跌落身前,钵口正好对准枪头,只噗的一声,长枪摧枯拉朽戳破钵盂佛光,直直点入钵盂,没入半截!

噬神煞气瞬间炸开,炸的钵盂佛光明灭,发出几声哀鸣,咔嚓嚓,竟裂开几道缝隙!

菩萨惊怒万分:“凶器,凶器啊!阿弥你乃乃个佛!狗日的,玄都老牛鼻子,还不出手!”

“哈哈哈”

一声清笑荡漾开来,就见一尊身材颀长的清癯老道士从虚空中走出。手里持了一条浮尘,根根雪白晶莹,身披玄黄道袍,阴阳两仪相生。

那长枪破了紫金钵,原来打算给未来光王菩萨一记,到那玄都道人出现之时,便也顾不得这菩萨,掉头便指定玄都道人。

玄都道人面露笑意,淡淡如山中清泉,浑然也不在意这噬神枪,只把浮尘一扫,根根银丝如龙蛇飞舞,就要去拿元一。

于是噬神枪一动,狠狠扎入银丝之中,搅动翻飞,煞气奔涌,呼吸间便把那浮尘搅的只剩下一根木柄。

玄都道人微微摇头,作叹息状,也不知感叹这噬神枪的凶戾,还是感叹自己随身浮尘毁去。只把手探入大袖之中,抛出一方蒲团来。

那蒲团古拙,看似粗陋,却一飞出,就放出一青一红两道神光。神光如磨盘,一压,就把那噬神枪压在当头,竟是动弹不得!

“风火蒲团!”

光王菩萨见状,不禁叫道:“好个老牛鼻子,你把太上圣人的蒲团都带过来了?!”

又悔恨交加道:“可怜老僧,连我那口袋也没带来!”

又道:“看来这宝贝要落在你手中,不过道友须得记着当初约定,这可不是你的宝贝!”

玄都道人不理他,任凭风火蒲团把噬神枪压住,便探手去拿元一。

正此时,有声音传来:“道友且慢。”

玄都道人微微一笑,手中不停,却就旁侧里,一只大手打来,啪嗒一声,玄都道人手一抖,把那大手弹开,毕竟也失了准头,从元一身旁划过。

再抬头一看,就见湮灭道人立在旁侧。

“原来是湮灭道友。”玄都道人没说话,那光王菩萨却笑了起来:“来来来,老僧听说你为先天神灵,想必非常了得,老僧刚证就太乙,正要斗过一场,验证神通。”

话不多说,就见那菩萨摇身一晃,作一尊拈花而笑的大佛,有两亿里广大。周身星宿环绕,时光弥漫,有莫大神通,莫大法力!

佛陀捏了个法印,一掌推出。

这一掌,将时空维度拿在掌心,推将出来,隔绝时空,断灭维度,囊括虚空,如天塌地陷,有覆压一切的力量!

湮灭道人识得厉害,当下不敢怠慢,也是晃身之间,化出一尊法身,有四亿里广大,却凝实不足,稍显空虚之感。

正是湮灭道人所修的混元执观湮灭法体!

所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湮灭道人天生神灵,乃宇宙本源孕育而出,名曰湮灭,正是执了宇宙本源的赐予的力量,行那破灭毁败之责!

归于太一教门之后,得太一赐下的大罗妙法,其中有一门法体,便被他结合自身本源奥妙,修成混元执观湮灭法体。只可惜时日尚短,尚未修持圆满,由是凝实不足,有些空虚,不甚坚固。

而那光王菩萨,却是初成的太乙金仙,论及法力,远不及湮灭道人磅礴,但贵在底蕴深厚。

因此他法身两亿里,只湮灭道人一半,却更牢靠坚固。

见未来光王菩萨一掌推来天塌地陷,湮灭道人捣出一拳。这一拳,有大破灭,有毁灭一切的奥义。只把那光王菩萨,当作宇宙的瑕疵,世界的阻碍,一拳打碎,还宇宙一个朗朗乾坤!

这两人动起手来,浑然无所顾忌,不知完全收敛,只把一身神通发挥到了极致,些许余波荡开,霎那间虚空动荡,不知绵延多少亿万里,其道妙法意,轻易打破时空壁垒,连带那主物质星空,星球崩溃,星系塌陷,不知多少生灵遭了灾!

一旁玄都道人任凭两人斗法,却没有一丝余波能近的身,只抬步走到近前,打量那仍然昏迷的元一道人,笑眯眯就要把这道人拿住。

“且住!”

正此时,又有一声高喝,应声一盏明灯当头落下,灯中一点光,如黑暗之中的唯一,豆大一点,却照亮虚空。古朴斑驳的灯座正好对准玄都道人脑门。

“倒是有些味道。”

玄都道人收手而回,抬眼一看,不禁微微颔首:“你这灯一点明光,有永恒不灭之意,原来是永恒道人。贫道等你多时。”

六十三章 永恒道人斗玄都

正是永恒道人仙驾。

这尊先天神灵踏虚而来,所过之处仙气氤氲,道妙显化诸般异象,在虚空中造化出仙家道场,端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只看一眼,把湮灭道人与光王菩萨斗法看在眼里,随后目光便牢牢锁住玄都道人,见永恒明灯被玄都道人掌中一道金光抵住,神色微微一凝,打了个稽首:“从前只听的道友神通广大,不曾有所交集,今日正好印证一番。请道友赐教。”

永恒道人并不碎言,连看那元一也不曾看一眼,仿似不知元一身怀太一道人的混沌钟一般,只元神一动收回永恒明灯托在掌中,开口便要印证道法。

玄都道人微微一奇,便颔首笑道:“好。”

说着弃了元一,玄都道人抬步来到永恒道人对面,上下打量一番,啧啧赞道:“果真先天神灵,得天独厚。道友一身法力浑厚无边,少有人及。那明灯也颇具玄妙,就是不知这道行神通,又到了哪一步?”

永恒道人神色温润如玉:“惜乎闻道太晚,甚憾之。不过道友也不可小觑了贫道!”

言罢神色一转,笑道:“看法宝!”

就把那明灯顶在头上,灯光照耀护持己身,显出永恒不动的道妙,如遗世独立,天地动而我不动,宇宙灭而我不灭!却弹指打出一点五色玄光,迎风见长,化作一方五光十色的宝印。宝印五色流转,五行大道生克不休,四面四方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应四象之象,如要挣脱出来仰天咆哮,却是一方五行四象印!

那宝印一动,流光闪烁,照的人眼花缭乱,找准玄都脑门便砸!

玄都道人见状,微微一笑。却把掌心抬起,金光一闪,便托住宝印,落不下去。

这二人交手,较之于旁侧湮灭道人与光王菩萨,又少了许多烟火气。举手投足如家常便饭,不见磅礴之处,却处处藏有莫大伟力!

永恒道人眉头轻皱,心念转动,却猜测那玄都道人手中金光是为何物。便是永恒明灯与五行四象印都落不下去。

心中万般念头,但手中却不停分毫,合身一扑,就到近前,一拳捣出。

说来永恒道人身怀两宗法宝,永恒明灯乃是永恒道人炼制许多年的宝贝。只是历来没有高妙的炼制之法,许多年不曾炼就出来,直到入了太一教门,修成都天云箓禁法,才在最近将这明灯初步炼成。

而那五行四象印,却是得自太一,乃是太一道人赐下的宝物。

两宗皆是难得的宝贝,适合太乙金仙所用,威能自是非同凡响,即便那永恒明灯才刚刚炼成,但毕竟合了永恒的本源大道。

可皆拿这玄都道人毫无办法!

见法宝无用,永恒只好欺身上前,施展肉身战法,要与那玄都分个高下。

永恒道人底蕴深厚,但毕竟修行仙家妙法时日尚短,虽则所修法门皆无上层次,但在玄都道人眼中,却错漏百出。就见玄都道人弹指一拨,如拨琴弦,就把永恒道人拨开,随即轻飘飘一掌印在永恒明灯的灯光之上,打的那明灯颤抖不停,几乎摇摇欲坠!

永恒道人心下一沉,连忙退开数步,转来又揉身而上,却两个回合又被打将回来。

如是哪里还忍得住?

只把那明灯一指,一点火光飘落,去烧那玄都道人。

这永恒明灯攻防一体。其防御者,灯光照耀之下,自身永恒不动,什么法术,什么神通,不破了灯光,近身都不能。而灯光有永恒道意,要破灯光,难之又难。

其攻者,灯火一烧,永不熄灭。便是那宇宙法则,也非要被燃烧殆尽不可。

玄都道人见状呵呵一笑,还是把那手掌摊开,一抹金光闪过,灯火竟没入他掌心,消失不见!

永恒道人大吃一惊,又运使五行四象印,虚空中一闪,找准玄都后脑去砸。却玄都脑后生眼,翻手一抹,五行四象印也没入他掌心消失不见!

永恒道人失色,又运使神通,便是一道永恒神光,是他将将炼成不久的神通,照着玄都刷去,也被玄都一掌收了。

就见玄都微微摇头:“道友还差些火候哇!”

永恒怒道:“你有什么法宝,竟这般厉害!”

玄都微微一笑:“再厉害的法宝,也要高深的道行去催动。道友,你又何必狡辩!快快认输,也好留些颜面。”

永恒道人如何还按捺的住?

当下元神一动,以自身本源勾动宇宙本源,一种浩瀚又绝对的力量自冥冥中而来,霎时间把这一方虚空凝固。抬手便是一指!

玄都道人神色终于沉凝三分,却还笑将起来:“好!这才有些味道!”

就一推头上道冠,脑后现了庆云。其中有青炁氤氲,一尊元神藏在三朵摇曳青莲之间。那元神睁开眼,如茫茫混沌,无情无欲,抬眼一看,就似迷雾,竟化有作无。

永恒道人这一指点出,原是引动宇宙本源,借本源之力要诛杀玄都道人,却正一指点出,发现竟找不准玄都在何处!

分明那玄都就在眼前,却似虚影,锁定不得!

于是便自难受得紧!

引动宇宙本源,是先天神灵最强横的手段。但有利有弊。利处在于强之又强,这股力量爆发出来,把这主层面宇宙空间重新改写,重启数次也绰绰有余。但宇宙本源的压力何其强大?要运用便需要承担这种压力!

如今压力在身,本源之力却又发出不去,反噬之下如鲠在喉,让人痛苦难当!

永恒周身颤抖,额间鬓角竟有汗珠浸出,可见难以承受。

那玄都就在远处,笑眯眯看着他,岿然也不动。

永恒终于坚持不住,元神搬运,就要遣返本源之力,但就在此时,那玄都道人遥遥打出一掌!

正似乎战争之中,半渡而击,正好掐准永恒道人的要害,这一下,永恒道人生生受了,头顶灯光明灭,差点崩溃。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元神一颤,对宇宙本源之力差点失去控制,没能抗住反噬,张口精血喷出,顿时面如金纸。

“好,好好!”

永恒只觉心中难受,忿怒,几乎淹没理智。

身形一晃,显了永恒真身,一把摘下头顶明灯,迎风化作亿万里广大,轰然砸将下去!

六十四章 敖玉出手可奈何

玄都道人真个是道行高深,便是那永恒道人现了法身,在他面前,也只如一个拿着大锤的小儿,十分可笑。明明得天都厚,却运用不的,便是举手投足撼天动地,却哪里又打的玄都?

玄都道人时而如风中一片落叶,时而如激流一方磐石,往往只轻飘飘一掌,或一道法力,或些微神通,便把那永恒道人打的晕头转向无可奈何。

“道友根脚深厚却道行浅薄,本源雄浑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于贫道而言,实小儿也。”

交手几合,玄都道人便失了耐性,这永恒道人分明没有太大本领,只仗着底蕴雄厚而已,又哪里放在玄都道人眼中?

任凭永恒道人恼怒至极,玄都道人一掌把他打退,这便从手心里飞出一个光灿灿的圈子来。

这圈子金光耀耀,刺目镇神,让永恒道人看花了眼。就见玄都道人把圈子一晃,金光漫天一收,永恒道人手中永恒明灯竟拿捏不住,被那金光拿住,缩回圈子消失不见!

还不等永恒道人回过神来,玄都道人就抛出圈子,一击打在永恒道人脑门,把个永恒道人打的三昧真火乱窜,头昏目眩之下,如喝醉了酒,几个踉跄就一头栽倒!

“大兄!”

远处正与光王菩萨斗得难分难解的湮灭道人早见永恒道人落在下风,见他被一个圈子打倒,不禁心中大急,连忙弃了光王菩萨,抽身就来助永恒道人。

人未至,便一方磨盘飞来,那磨盘微微开合,将无尽虚空扯入其中纷纷碾碎作了无。

玄都道人见状不禁赞道:“好个毁灭的宝贝!”

却哪里惧惮?只把那圈子一扬,磨盘也被收了。

湮灭道人心中震怒,却不敢怠慢,已是到了近前,一把扶起永恒道人就闪到一旁。这时光王菩萨也追将上来,口里叫道:“莫走!”

正此时,那远处时光裂缝之中,敖玉摩拳擦掌,丢开已经面色铁青的白泽妖圣,一跃跳将出来,龙吟震天之中,显出三亿里五爪金龙真身,蜿蜒盘桓,龙爪一抓,抓的虚空崩裂,直奔玄都道人脑门就来!

那玄都道人哈哈一笑,抬步闪开,分明显了法身,有九亿里广大!便翻掌攥住一掠而过的五爪金龙尾巴,掌心一抖,一抡就丢了出去。

他这一抖,几乎抖散了敖玉一身劲道,抖的敖玉龙身筋骨酥麻,使不上劲,被扔将出去,好片刻才盘起来,一双巨大龙目,看着那比自己几乎大了三倍的玄都法身,着实忌惮不已。

光王菩萨来到近前,见状也不敢妄动,却道:“敖玉道友,你不在自家洞府静修大道,怎的也来趟浑水?”

玄都道人笑道:“他早在此处,静修个什么大道?”

这才道:“三位道友皆非贫道敌手,吾不与你论德行,论天数,只论神通法力,也合该贫道得那宝贝!”

永恒道人一手抚额头,一边默念道经镇压元神,才稍觉好些,闻言道:“好不要脸!玄都道人,你可得想清楚。那宝贝乃是我掌教师兄所有,那小道士又是天一真君门下!”

“那又如何!”玄都道人大笑:“且不论那两位道友此时有大事要忙,怕是空不出手来与我理论,便是当面,又能怎样?人言太一道人神通广大仙道第一,天一真君身怀至宝,强横万分,贫道却是不信,早想一试!”

“何必与他多言!”

光王菩萨与敖玉竟异口同声。只是对象不同。光王菩萨对玄都道人说此话,而敖玉则对永恒道人湮灭道人说出此话。

就听光王菩萨道:“道友,夜长梦多,何必与他等理论?拿了宝物便走,量他无可奈何!”

敖玉则道:“两位道友,此宝断断不能落在他们手中。两位道友先且合力拖住玄都道人,待本尊料理了秃驴,再来逐走玄都!”

玄都道人抚掌哈哈大笑:“好好好,看来三位道友还不死心。也罢,今日此处,还不曾陨落太乙金仙,看来要落在贫道手中!”

湮灭道人与永恒道人对视一眼,各自眼中,皆有狠色。于是联袂合力,与那玄都道人战在一处。

敖玉一声咆哮,龙躯何处不是攻伐?只甩尾一圈就把光王菩萨圈将过来,便是狠斗!

那场中,五尊太乙金仙,斗的是天翻地覆!

然则玄都道人神通广大,力压湮灭、永恒二人,以一己之力把两人打的左支右突狼狈不堪。湮灭道人拿出一口破灭刀,找准玄都脑门就砍,却被玄都掌心一晃,自收了去。

于是湮灭也与永恒一般,浑身清洁溜溜,什么宝贝也没有了,只心中憋屈,无法言表。

那玄都与两人斗了片刻,只凭神通法力,就把两人压住,大略已觉没甚意思,这便才扬起手中圈子,打算定下结果。

一见这圈子,永恒道人便是心头一颤。若得让玄都施展开来,哪里还有兄弟二人的活路?

于是不敢怠慢,只一瞬间,各有默契,湮灭道人引动宇宙本源,永恒道人护在他身前。

然那玄都道人却浑然也不理会了,不似此前,还施展道法隐藏气机,让永恒锁定不住。此时只把脑门一推,庆云中三朵青莲垂下道道玄光护住周身,把圈子一丢,便抛将出来!

永恒沉叱一声,一拳捣出,却从圈子上一穿而过,仿似那圈子只是虚无一般!

便咚的一声,打在永恒脑门,还是原来那处,永恒一颤,一头栽倒!

那圈子打过永恒,也不停顿,便又往湮灭打去。湮灭正引动宇宙本源,哪里分的心?同样被打在脑门,顿时元神浑浑噩噩,拿捏不住,宇宙本源又同时反噬,张口喷出一口精血,随之栽倒!

玄都道人微微一笑,信步而上,就要把两人飞灰了去!

却不察斜里飞来一道清炁,分明心生警兆,连忙止步,打出一道神光,把那清炁抵住,这才扭头一看,正看到一尊清癯冷漠的道人缓步走来!

“道友有礼。”

六十五章 太鸿道人天道界

玄都看这清癯道人,不禁眼神为之一缩。

从这道人身上,玄都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那等绝对的冷漠,绝对的理智,绝对的淡然,混混沌沌的眼神,分明有自家师尊太清圣人的影子,甚至鸿钧道祖!

玄都道人乃是太清圣人座下唯一弟子,处处随了道德天尊,平素也是无为清静。但较之于缓步行来的这尊道人,却不可同日而语。

但玄都却深知这等境界的可怕!

此时哪里还顾得永恒与湮灭两位道人,只把稽首一打:“敢问道友可是太鸿道友?”

只心思一转,玄都就擦到了来者的身份根脚。

虽不曾见过太鸿道人,但却有所耳闻。当初本源秘境中事,太鸿道人曾现身,还助太一道人布下诛仙剑阵,诛杀了超越与原始超越。这等壮举,在太乙金仙当中,早已传遍。

玄都人不至,却晓天下事。

果然,就见那太鸿道人微微颔首,淡淡道:“正是贫道。”

便道:“吾修天道,无为无不为。盖闻太清道德天尊乃是此中耆老,道友又是道德天尊唯一高徒,今日便要向道友讨教一番,印证道法。”

玄都怦然心动。

若能与这等人物印证道法,对玄都道人来说,比得到先天至宝都还要令人振奋。

如此,哪还管那些鸡毛蒜皮?

大笑一声:“道友,请!”

太鸿道人面无表情:“此处不是好去处,道友随吾来。”

转身便走。

玄都悠然相随,满副精神,都放在太鸿道人身上,其余一概皆外道,全然也影响不得他了。

玄都道人真个有道之人,心向大道,外物不动。比那余者许多太乙金仙,不知高到何处去了。说来若非玄都要看看道法神通,永恒与湮灭两人,就算加上后来的敖玉,怕也早死在他手中。无论神通法宝,这三人在他面前,犹如稚子小儿,翻掌就能打死。

虽同为太乙金仙,但其中差距,却不可以道理计。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重重虚空维度,无尽时光长河,忽然前方莫名似有壁垒。看不得,摸不得,却以太乙金仙的元神,能感应。

太鸿道人停下脚步:“可知此为何处?”

玄都不明:“请道友指教。”

“此乃宇宙本源所在,生灭之源。吾称之为天道界。”

“天道界?!”玄都神色一顿,不禁露出向往之色:“此便是天道界?!”

太鸿道人颔首:“然也。吾看道友也修天道,便是这天道界,才是你我论道谈玄的好去处。”

玄都道人抚掌大笑:“妙妙妙!道友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神色莫名激动。

所谓天道界,太鸿道人一出口,玄都便已明了。这便是宇宙本源的居所,天道坐镇的时空。于道德天尊座下,玄都道人也曾听闻。只可惜在鸿钧道祖证道成圣之后,便将盘古力宇天道界隐藏封闭,再也不得见了。他时时可惜,若能进的天道界,观摩天道运行,那得多大造化?!

不料今日却实现,如何不让人心中动容!?

太鸿道人此时道:“吾悟天道,许多年矣。数万年之前,已寻到此处。道友,请随吾来。”

就见太鸿道人抬手打出一缕混混沌沌的光,前方虚无之中,陡然就有一座门户呈现出来,太鸿道人抬步便走了进去。玄都道人浑然也不疑有他,身形一动,也跟进了这座门户。

只恍然天旋地转,待得双目可视,才发现面前一片灰蒙蒙的所在,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古往今来,没有空间,没有时间,近乎于绝对混沌!

但并非混沌。

玄都道人抬起头来,好像看到这混蒙的世界里,有一个无处不在的伟岸存在!它有形,也无形,它存在,也不存在,它是宇宙本源,天道的根源!

玄都道人怔滞住了,然脸上的激动之色,却怎么也按捺不住。

太鸿道人在一旁看着他,直到玄都道人回过神来,才开口:“宇宙本源栖于此所,然则因天道圣器破碎,无镇压之物,未能就天道。浑浑噩噩,不知来往,不知调理,不知搬运,造就此方宇宙多有混乱之处。想当初贫道初来之时,竟有凡人能穿梭时光,实在令人可笑。”

太鸿道人言语间抬头仰望:“直至于太一道友开辟仙道,立下体系,为宇宙树立框架,这宇宙本源才逐渐稳定下来。道友请看”

顺着太鸿道人的指向,玄都道人看到一缕介于存与不存之间的明光,熠熠生辉,分明在逐渐壮大。

“那,便是天道之源。”

太鸿道人淡淡道:“只需得太一道友重合宇宙,使本源重归唯一,天道之源便可孕育而成,是时以天道圣器相合,自能诞生天道,使宇宙重归秩序。”

玄都道人点了点头:“道友言之有理。”

却就转言:“想必道友把贫道带到此处,有所计较?”

“然也。”太鸿道人漠然道:“太一道友将合宇宙,此处须得有人镇压。吾虽有神通,却无法宝,道友,请借太极图一用。”

玄都道人神色一变:“看来道友早算到了。”

玄都虽心向天道,但智慧深渊,哪里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他仍然来了,毫不犹豫,自也有所依仗。正是那先天至宝太极图!

但毕竟没有料到,身怀太极图也早被算到。

玄都不禁怅然长叹:“道友好算计,只须得贫道入了这天道界,便要听道友摆布,此乃阳谋,贫道却不得不来呀!”

正是阳谋。

只算准玄都不知重合宇宙之时天道界须得有人镇压。

如此,便可轻易将玄都引到天道界。天道界乃是宇宙本源居所,太鸿道人寻到此处,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才想出办法能如意进出。此处坚固,此处有无,没数万年潜心领悟,连皮毛都摸不到。

玄都道人进了此处,便出去不得。若恼怒之下,与太鸿道人斗法,却必定斗不过。此处肯定有太鸿道人的布置,不是玄都主场。一旦斗不过,自然要取出太极图来。太极图一出,不论是针对何人,便都如了太鸿道人的意。

太极图展开,镇压阴阳,调理时空,就算暂时把太鸿道人镇压,也同样把天道界给镇住了。

六十六章 菩萨陨时宇宙动

“道友,请。”

太鸿道人大袖一拂。

玄都怅然笑道:“罢了,罢了。贫道计不如人,认输,认输也。”

却转言道:“然则太极图不可轻动,道友,我须得向你讨要一个承诺。”

事已至此,自然要向前看。玄都道人何等智慧?当然不会纠结于眼前的失利。讨要好出,才是正理。

太鸿道人似早有预料:“请道友明言。”

玄都道人道:“吾不求其它,但求天道,只要道友应诺”

却说当时玄都随太鸿道人离去,场中形势骤变。

玄都离去之时,把那镇压噬神枪的风火蒲团也一并带走,由是那场中,便则光王菩萨对三尊太乙金仙,以及一条噬神枪!

不过永恒道人与湮灭道人被玄都打的狠了,一时还在昏睡,终归没让光王菩萨心生绝望。

可敖玉并非小可,见玄都已走,心下大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把光王菩萨圈住,不让他走。思忖只待永恒、湮灭两位道人醒来,合力之下,这光王菩萨陨落便是定局。

若只敖玉一人,要拖住光王菩萨,却也不易。毕竟两人神通相仿,若光王菩萨一心要走,敖玉也拦不住。然噬神枪在一旁虎视眈眈,时时刻刻指着光王菩萨的后心,只要他稍稍松懈分毫,就要被一枪搠来。

恨的这光王菩萨大骂不止:“我把你个该死的老魔头,为甚要盯着佛爷?!”

噬神枪乃是赤混魔祖随身的宝物,分明那魔祖隔着无尽时空,在遥控此宝。光王菩萨大骂,倒也没骂错人。只是魔祖不在当面,骂归骂,又如之奈何?

然若魔祖当面,怕是光王菩萨早已凶多吉少。

一佛一龙,又斗了片刻。光王菩萨心中愈急,他心知即便玄都重创了永恒与湮灭两位道人,但以这两位道人的深厚底蕴,怕是很快就要醒来。

他甚至期盼有人能来救他!

但却也知道是妄想。

这宇宙之中,能来助他的太乙金仙,已经没有了。而剩下的,此时都去了本源秘境!

他更担心有人来,因为来的,必定都是敌手。

心急如焚之下,光王菩萨连施辣手,几乎要以命搏命。敖玉却不想与他搏命,竟被他打退出去!

正怕这菩萨逃走,却那噬神枪在菩萨身后便是一枪搠来!

光王菩萨好似早有预料,周身金光浓郁,护住背心,便合身往前一扑,待敖玉察觉,才晓得这菩萨目标,竟直指元一道人!

说来元一道人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自于三元星出来,便一直周旋于大能人物中间,丝毫没有自由可言。连太乙金仙斗法,他也在旁侧。只是昏迷之中,不曾见到这等震撼人心的斗法场面。

实则也是之前爆发混沌钟,诛杀灵珠子道人等留下的后遗症。他虽来历非凡,乃是超越转世,真灵凌驾于太乙金仙之上。但毕竟转世之后,修为浅薄。以化神境界的修为,哪里承受的起混沌钟的爆发?

由是这一昏睡,就是许久许久。

混沌钟永远如初的放出玄光把他护住,连太乙金仙斗法,也波及不到他。这等强横的玄光,是他自身无法催动的。盖因这先天至宝之中,还有太一道人一丝元神。

这一丝元神,在混沌钟爆发之时,便已醒来。此后一切,便都看在眼里。

光王菩萨合身一扑,跨越时空维度,霎那就到了元一道人身旁。敖玉阻拦不及,噬神枪紧随其后,眼睁睁看那光王菩萨拿住元一,挡在身前!

口不择言,叫道:“还请两位道友放佛爷离去!否则便与这至宝宿主同归于尽!”

敖玉不知元一道人根脚,然则即便知晓,恐怕也不在意,便哈哈大笑:“你这秃驴,莫不是昏了头?你拿个小小修士来威胁本尊与魔祖,忒也可笑!他死便死,有你陪葬,也是幸事!”

光王菩萨心中一跳,才知道自己的确可笑。面对仙道大能,死斗之中,谁管其他?敖玉不说,单单那噬神枪,可代表的是赤混魔祖。这老魔心狠手辣,杀起人来,就算是老天的儿子,也一样杀给你看!

“好好好,佛爷今日就算不得幸免,你这泥鳅也休想好过!”

佛也有怒火,何人又真无为?!

就见这菩萨把元一拿住在身前,便合身往敖玉扑去。至于那噬神枪,已被光王菩萨忽视。毕竟不忽视也无可奈何。他自不会对一条长枪发起自杀性攻击。

轰然一声炸响,把片虚空搅动的混混沌沌。也是这虚空可怜,来来回回不知被毁灭了多少次,早已成了空白。

敖玉怒于光王菩萨的话,泥鳅?龙族本傲,哪里忍得了这等侮辱?

就龙身一盘,与光王菩萨法身狠狠撞在了一起!

斜里一条长枪,无声无息搠来,一枪破开光王菩萨金身,正中他后心。混黄的终结魔炁悄然散开,瞬息之间,那金灿灿的佛陀真身,从后心处,弥漫出一片毁败!

光王菩萨神色惨然:“不料佛爷我逃过力宇毁灭之劫,竟要陨落在此处,时也命也?!”

他分明感受到搠入后心的噬神枪,迸发出吞噬一切的力量,他的元神,法力,一切精气,都被扯住,好像一个无底洞,无尽无量的消失。

菩萨心知无法幸免,只脑后显了三颗金灿灿的舍利子,金光大放,哈哈一声大笑,金身轰然炸开!

这尊菩萨也是狠辣果决,他知晓,若再等片刻,等到终结魔炁遍布全身,便是想要还击也不可得了。

一尊太乙金仙爆开,那伟力简直无与伦比!

亿万分之一个弹指,席卷开来,不知搅动多少亿亿亿万里的虚空,把个虚空搅的翻天覆地!

这一片虚空对应主物质星空,随之开始崩溃!

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气球,生出一粒沙眼,整个宇宙,都开始动荡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

一声浩大的叱咤从冥冥中降临,如宇宙天音,混沌之声。

这声音落下,宇宙登时固住,时间不流,空间不转。就见一方伟岸的轮盘从冥冥中落下,呼吸间化作无穷广大,几乎将整个宇宙笼罩其中!

六十七章 太一道人大宏愿

“今吾持圣器,行天道之责,立大宏愿!”

“吾愿宇宙阴阳调和,五行顺理,时空有序。”

“吾愿众生生于秩序,存于秩序,死于秩序,轮回不破,生灭不破。”

“吾愿予众生一线生机,使仙道长青,长生有望。”

“吾愿宇宙重归唯一,立天心,定天数,归于天道,镇压万界!”

“万千平行,宇宙重合,本源,来来来!!!”

太一道人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命运轮盘之下,脑后现了三花,胸中腾起五炁,双手托起轮盘,作天颜庄严,开金口,吐玉言,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天道律令宇宙重合,那巨大的轮盘放出无量神光,照耀一切有无时空阴阳五行轮回,影影绰绰之间,只见得层层叠叠的,似乎相合,似乎相离,似乎穿插,似乎叠加,似乎间着无穷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的无以计数的平行宇宙中,一道道本源被抽离,如倦鸟归巢,合于天道圣器之上,凝聚成一个浩瀚伟岸,无法形容的伟大的存在!

太一道人须发皆张,目鼓而出,面孔通红,勉力的托起轮盘,就仿佛背负着一个宇宙!

“无量宇,无量宙,无量本源,无量天道,合!”

撼动一切的震动在这一刻爆发了,宇宙本源的重合,使得天道圣器的伟力一跃近乎全盛。在太一道人的无边法力,诸多太乙金仙的合力支撑,宇宙本源自身的意愿,三合为一,天道成型!

天道既成,伟力横扫,无穷无尽的平行宇宙在其崩溃之前,被纳入主物质宇宙层面。空间合于空间,时间合于时间,阴阳归于阴阳,生灭归于轮回!

物质、能量、法则的重合,使得主物质宇宙层面如同吹气球一般迅速壮大,转眼之间大了十倍有于!许许多多的星系生成,构筑出一个个崭新的超星系团,在天道之力的理顺之下,落在它应该存在的位置。

宇宙终于合一,空间壁垒的坚固,呈几何倍数增长,虚空无穷扩大,绵延无边。

宇宙的等级,在这一瞬间,就从半步混沌宇宙,一跃重归大混沌宇宙的行列!

天更高,地更远,星空更大,一切都更加严密!

而此时,宇宙还在震动。

宇宙的重合,并非不可逆。天道界是关键!

如果天道界镇压不住吞入的无穷无尽的平行宇宙的物质、能量和法则,一旦崩溃,后果是灾难性的。整个宇宙恐怕都要崩塌!

太一道人愈发勉力!

正在此时,一座浩瀚无边的金桥从虚空延伸出来,金桥横跨阴阳,镇压时空,金桥下,两只阴阳鱼欢快嬉戏,一副太极图徐徐展开!

瞬间,宇宙震动以量级降低!

先天至宝,太极图!

宇宙重合唯一,此间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天心唯一,然人心多变。那诸多太乙金仙,各有心思,诸般计较。

太一道人予其阵法参研,要合众人之力,托起命运轮盘,催动天道圣器,重炼混沌宇宙。然而天道圣器动人心,天道尊位人人觊觎。

若非太一道人计较完备,怕是此间事,要落的一场空。

方方面面,太一道人在准备此事之前,都已经考虑通透。

盘古力宇四大先天至宝,是此中最为关键的存在。

混沌钟与乾坤鼎,一在太一道人手中,一在天一真君手中。而太极图和盘古幡,则在阐教云中子和玄都道人手中。

莫以太极图、盘古幡不曾显露太一道人便不知晓。只用脚趾头,就能猜到。女娲娘娘能将乾坤鼎借与真君,就说明无论是玉清圣人还是太清圣人,如今对他们来说,先天至宝已非必须。

连那昊天至尊等,都携了宝物过来,没理由云中子与玄都道人便不会带上太极图和盘古幡。

这些人物如今修为远不及太一道人,若只拼神通法力,太一道人一力压之也是反掌之间。然则先天至宝非同等闲,成事难,坏事有余!

所以太一道人早早就虑及这两宗先天至宝,并以其设下计较。

以混沌钟牵制太极图,以乾坤鼎牵制盘古幡。

玄都道人在此前本源秘境之事都不曾至,太一道人便料定他此次也不至,正如那太清圣人的无为,玄都道人学了像模像样,喜好在背后无不为,却少有亲自下场。而那诸多掌教中人,太一料定他们垂涎气运,甚至垂涎太一手中的天道圣器,他们知道,若太一真以一己之力重合宇宙,宇宙气运归于一身,天道尊位就再也没有他们的份了。他们不得不来。要分一杯羹,甚至破坏之。

因此,太一便知晓,太极图必定在宇内,而盘古幡必定来本源秘境。

诸般布置,也是尽人事而听天命。

然则天命在我!

宇宙本源的意愿,是宇宙重归唯一。太一道人所作所为,全然顺乎天心。自有天数襄助!

如此,太极图至天道界,反倒被太一道人算计的出力襄助。

而盘古幡

那诸多太乙金仙参研阵法之后,以天一真君为阵眼,布下阵法,聚众人之力,在太一道人的引导下,开始催动命运轮盘之时,云中子终于出手!

盘古幡招展,一道混沌炁直奔太一道人掌中命运轮盘而来!

先天至宝来势汹汹,何其狠辣?!

若得这一击命中,休说打落命运轮盘,便是重创太一,也是轻而易举!

可见这些掌教中人,哪里有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而汹涌澎湃的无穷法力,自数尊太乙金仙发出,聚合于天一真君处,正好把天一真君压住!

方方面面,算计之妥当,之精准,让人叹为观止!

连那巫族后天大巫,此时也空不出手来襄助!只能眼睁睁看盘古幡袭杀太一!

云中子打出盘古幡,自己也瞬间被阵法牵制住,然而脸上,却露出了欢喜之色!

却不料太一道人一声长笑,脑后庆云之中,陡然跳出来一口宝鼎!

正是那乾坤鼎无疑!

宝鼎垂下道道玄光,将太一护住,同时鼎盖大开,放出神光消弭混沌炁,把个没人操控的盘古幡,也给定在当空!

六十八章 众仙茫茫如玩物

“诸位道友,大事当前,专心,专心!”

太一道人朗笑一声,浑然竟不在意,不过是预料中的事罢了。只把掌中轮盘一抛,手中捏了个印法,自真君处引动合力阵法,浩浩荡荡的法力冲入命运轮盘之中,霎那轮盘毫光万丈!

众仙睚眦欲裂,云中子高喝一声:“天一真君,你竟把乾坤鼎予了太一!”

这是所有人都不曾料到的!

先天至宝在手,藏着掖着,才合乎情理。而天一真君虽素来与太一道人相善,却也没到能借出先天至宝的地步。在他们的商量中,虽有认为天一真君会助太一,但不会把先天至宝给太一。毕竟人就在当场。一旦有事,自己出手也不迟。

众仙算计,一旦阵法起阵的一瞬间,众仙浩荡法力合力一冲,作为主阵之人,天一真君压力极大,暂时必定空不出手来。如此,乾坤鼎只要慢了一步出手,大事便成。

至于诛仙剑阵,除非太一不是为了重合宇宙而是为了破灭宇宙,怎的也不会在此时布下诛仙剑阵,可以忽略不计。况乎太一手中诛仙剑阵乃是赝品,云中子自恃有盘古幡,要破赝品诛仙剑阵易如反掌。

然则众仙哪里知道真君与太一之间的关系?!

何况在真君看来,乾坤鼎并非己有,而是女娲娘娘所有,早晚会脱手。既然不是自己的东西,自然就没那么宝贝。

众仙失算,还想挣扎。

太乙真人性烈,欲抽身而出,坏了合力阵法。却哪里料到,太一此阵早有计较。他若敢撤身而退,立刻就要面临阵法的反噬,那是其余所有太乙金仙合力并为阵法放大了十倍百倍的反噬之力!

太乙真人念头一起,就心生警兆,当下背后冒出一片毛汗来!

又打算联络其余众人,一同撤阵。然则巫族后天大巫却不予理会!

撇开后天大巫,余者仙家想同时撤阵,却竟不可得!

竟要同时面临阵法的反噬,而且反噬之力与一人撤阵并无差别!

天一真君在阵眼处哈哈大笑。

这阵法,乃是太一道人精心钻研而来,只要主阵之人还在,余者布阵之人,就休想脱身!

而主阵之人,正是天一真君!

何况还有个后天大巫襄助!

众仙竟被这阵法给绑架了!

真君浑然也不理会,只持着强横的肉身,作了众仙合力的转介,将滚滚法力传递至太一道人,被太一道人引入命运轮盘!

那轮盘大放光明,先巴掌大小,迎风见长,呼吸之间便把整个本源秘境笼罩其中!

是时,宇宙本源开始发力!

无穷无尽的本源之力涌入命运轮盘,在太一道人的调理催动之下,命运轮盘覆压宇宙!

当此时,太一道人身怀的系统,开始造反!

就在他识海之中,一点红光陡然绽放开来,化作一尊无面巨人。这尊巨人森冷冰凉,一拳捣出,就要破了太一识海,重创太一,夺他肉身,鸠占鹊巢!

太一元神跳回识海,与之相斗,几乎把个识海打的翻天覆地,轻易被其压制!

那无面巨人拿住太一元神,要将其炼化。却太一元神之中,一点玉光冉冉升起!

是一片碎玉放出毫光,将元神护住,那无面巨人竟一时无可奈何!

正是天一真君当时给太一的那点明光,造化玉碟碎片!

正好用在此处!

若非有造化玉碟,太一道人自修行以来,便被系统影响的元神,怕是短短时间,就要其炼化!这等手段潜移默化,在太一道人不知不觉中,元神至少有一半的所有权,在系统的掌控之中。若非如此,在识海中,太一的大罗元神,也不会轻易就被拿住。

只因把柄在系统之手,无可奈何。也是太一借混沌钟练出一缕纯净元神的最大原因之所在!

太一浑然不理识海乱局,只分心着眼命运轮盘,竭力催动轮盘,将整个宇宙覆压!

又在此时,那世界树下,封印开始松动!

薄暮一般的封印颤抖起来,一尊巨人在封印之下一拳又一拳的轰击封印,要跳将出来,怀了太一大事!

对封印之上的事,至尊上帝全然看在眼里。他如何不知,若等太一重合宇宙,定了天数,他再出来,就晚了!

可以说,至尊上帝此时的意愿,与云中子等众仙一致。

正逢着太一作大事,影响封印,使得松动,至尊上帝心知机会已至,哪里还会犹豫?!

只要打破封印,跳将出来,在场众仙,便是那太一道人,也不是他对手。正好摘下果实,让太一道人等人所作所为,为他作嫁衣裳!

正是千钧一发,宇宙之重系于一霎之时!

就见天一真君长啸连连,真身陡然拔高,至于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里,只差一里,就有十亿里大罗真身!然而他微微一顿,竟猛地破开桎梏,十亿里,十一亿里,竟至于十二亿九千六百万里而止!

其修为境界,却竟仍非是大罗金仙!

就见这尊十二亿九千六百万里的伟岸真身展开双臂,切断了阵法与太一道人之间的联系,引动阵法之力,蹲身坐在了封印之上。

封印一震,稳固下来!

余者众仙稍心中一释,又怒火横生!

“天一贼子,安敢如此欺我!”

如来老佛怒气滔天。一张胖乎乎的脸上,几乎烧出火焰来!

真君只端坐封印,微微一笑:“堵住封印,也自有气运加持,诸位何必如此?”

却原来,真君此举,乃是断了他们重合宇宙的大功!

说来这诸般仙家算计也是了得,就算夺取命运轮盘失败,但毕竟付出了法力,只要一直以法力支持,参与下去,这大功一件,气运加持不在少数。

然则只是初时襄助太一催动命运轮盘,正是命运轮盘发力之际,却又断去联系。此中功劳,无限萎缩,如何能让人忍受的住!

虽然抵御镇压至尊上帝,避免其破坏本宇宙,也自能得些气运,然则较之于重炼宇宙,少的不可以道理计!

“好太一,好太一!你真个是算计了得!”

长生仙尊南极仙翁不禁连连叹息:“只把我等众仙当作掌中玩物啊!”

不但粉碎了众仙的算计,还利用众仙催动天道圣器,利用众仙镇压至尊上帝,方方面面,完备无比,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众仙此时被阵法绑架,骂则骂矣,却又如之奈何?

天一真君闭上了双眼,只催动法力,加固封印,镇压至尊上帝。

而太一道人,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去管的其他?!

六十九章 大罗永恒大自在

太一分心抵御系统黑手,亏得有一片造化玉碟碎片,暂时还能抵住。天道圣器虽强,但只一点碎片,抵挡不了多久。

而完整的命运轮盘,却此时要肩负重炼宇宙之责。否则若命运轮盘在识海之中坐镇,也轮不到系统造反。

但太一需要的,便是这点时间!

金口玉言,宏愿大发。

散落在无数平行宇宙之中的宇宙本源,在天道圣器的伟力之下,一道道被抽离归来!

只在弹指之间,本源归位,主物质宇宙层面的宇宙本源意志降临了!

就在那天道圣器命运轮盘之上,一个浩瀚伟岸的存在,诞生了!

天道!

宇宙本源合天道圣器,以仙道为宇宙主干,其余外道为旁枝末节,孕育出了宇宙最伟大的存在。

这是一个冰冷的充满了秩序的意志,它不会无缘无故的偏爱于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迁怒于谁。天道至公,以万物为刍狗。

天道界随之震动,太极图大展神威!

无量平行宇宙,无量物质,无量元炁,无量法则,汹涌澎湃融入本宇宙之中,如倦鸟归巢,游子归乡!天道意志初生,在太极图梳理阴阳,调和轮回的先天大道的襄助之下,使得宇宙的震动逐渐平复。

正在此时,下界宇宙星空,钟声大作,洪钟大吕,震动万方。

混沌钟镇压鸿蒙时空,陡然发力,与太极图伟力合一,使得这一进程迅速加快!

平行宇宙的融合,不但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物质元炁和法则,还有那平行宇宙之中的生灵!

与主物质宇宙层面相比,平行宇宙更加不堪。主物质宇宙层面,好歹还有宇宙本源的主意志存在,能够起到一些调和作用。但平行宇宙之中,却没有任何调和。

有一尊数百万里高大的蜘蛛人,带着无数的黑红蜘蛛人从虚空中跳将出来,眼放红光,如织蛛网,却哪里能逞威?瞬间被混沌钟声镇压。

有尊巨大的钢铁巨人,承载着一个虚虚实实的意识,统率无穷无尽的机械大军来临,同样被混沌钟镇压。

有绿巨人,数百万里,堪比金仙,带着成群结队的大小绿巨人冲出来,也被镇压。

有变种人,或操控元磁,或操控风火,有凤凰之力南明离火,有冰霜冻绝一元重水,凡此种种,形成大军,铺天盖地,也被混沌钟镇压!

无数的平行宇宙,有在天道秩序之下根本不能存在的存在,皆一一冒出。然而在混沌钟下,却如那蚍蜉蝼蚁,被镇在虚空,不得动弹!

就好比太一道人刚至此方宇宙之时,那许多莫名其妙得到强大能力的人物,他们的能力,不是自己修行而来,甚至不是宇宙嘉奖而来,而是钻了宇宙本源镇压不住的空子而来!

在平行宇宙之中,连宇宙本源的意志都没有,由是使得这些人物一发而不可收拾。竟至于其中强横着,比比皆是金仙!

然则也只止步于此。

宇宙本源所限,平行宇宙之中,金仙级数便是极限。

太一道人缓缓放开托起命运轮盘的双手,展臂一招,远处盘古幡飞落手中。

只把那盘古幡一摇,一道道混沌炁铺天盖地,冲入宇宙虚空之中。那无数不合秩序,不合天道的孽障,成片成片的化为飞灰!

弹指之间,数之不尽的人物,皆烟消云散。

混沌炁一转,卷起一团团本源精气,回到了太一道人手中!

盘古幡行开辟破灭之道,混沌炁破坏一切,若放出便任凭不管,宇宙都要被毁灭。

太一道人伟岸的身躯,手掌大如百十个超星系团,却托着那团诛杀孽障而来的精气,口里清叱一声,把那精气往宇宙胎膜之外一抛,同时震动盘古幡,发出一道混沌炁直追而上!

正待那团精气飞出宇宙胎膜,盘古幡发出的混沌炁一击而中!

那胎膜之外,一声炸响,精气搅成混沌,继而阴阳两分,四象现形,五行归位,霎那之间化作一方浩瀚的浮陆世界!

这方世界之大,只在下界星空之下。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引力,将散落在宇宙胎膜之外的许许多多由仙道大能开辟的世界,都吸引过去!

第一大千、太元界、赤混魔祖元魔界、元初天帝天圣界、云中子清微界、五爪金龙敖玉禹余界、玄都道人大赤界凡此种种,共三十六界,合于此方大世界之中,层层叠叠,如塔楼高耸!

“大罗天!”

太一道人叱咤一声,大罗天至此成型!

却看那下界宇宙,其平行宇宙不合常理者,皆被诛杀。许多寻常生灵,落入新生的无数星系之中,安家落户。在天道的梳理之下,各居其位。

此时,无穷气运滚滚而来!

无数平行宇宙所携带的气运,被融入主宇宙之中。竟至于显化出滚滚玄黄之炁,弥漫整个宇宙!

命运轮盘神光大作,横扫之下,将其中一半吸纳,合于天道。两成半归了太一道人,滚滚玄黄炁融入太一真身,把个太一道人映照无比神圣

余下两成半,有半成飞入本源秘境,这半成之中,又有八成落入天一真君手中,只剩下半成的两成,被余者众仙瓜分。

太一道人面露微笑,仰望命运轮盘,却抬手从身躯之中抽离了总量一成的气运,打入了命运轮盘之中。天道意志震动,射出一缕灰蒙蒙的光,正中太一眉心!

正是那太一识海之中千钧一发之际,造化玉碟碎片的神光,稀薄将要破开之时,天道意志以命运轮盘催动打出的神光落入其中!

瞬息化作一个玄妙无比的‘道’字符印,将那尊无面巨人镇住,并瞬息之间封印起来,化作一点明光,从太一道人识海飘出。

太一哈哈大笑,几乎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只把那点明光拿住,收入袖口,随之神色一震:“大罗永恒,过去未来,斩斩斩!!!”

于冥冥之中的过去,于冥冥之中的未来,在那天道之中的时空命运的长河之中,一尊伟岸的身影一跃而出,从无穷桎梏之中跳将出来,斩杀一切因果,斩杀一切挂碍,从此大自在,大逍遥!

大罗金仙,成!

七十章 太一贼子无耻之尤

斩尽过往,把握未来,跳出时空命运之长河,唯我唯一,寿无尽数,永恒不灭,得大自在、大逍遥,是为大罗金仙。

大罗者,永恒也。

大罗金仙不沾因果,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在任何一方宇宙,大罗金仙都是顶尖的强者。

大罗是个大境界,准圣混元金仙,也在大罗境界之内;圣人是尊位,圣人修为,也是混元大罗金仙,仍在大罗之内。

太一道人修为早已臻至半步大罗,道行渊深难测,法力神通无边无际,轻轻踏出一步,早能证道大罗金仙。从真君手中拿到天道圣器之后,神通道行更是难以揣测,却按捺至今,一则是因为惧惮系统在自己证道大罗之时作乱,二则便是等待时机。

何时是时机?

便是此时!

太一道人心大无边,立意高远。不证则矣,证便要一步跨海,两步登天!

底蕴积累早已足够,半步大罗之时,便能与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斗法不落下风,道行丝毫不差。又得天道圣器,一番领悟,道行已高的没边。重炼宇宙,得宇宙气运两成半,交出一成,请动初生天道出手,封印擒拿系统,这才如意证道,一步跨过大罗境界,成就混元金仙,臻至准圣初期!

就见那太一道人周身大放明光,照彻无垠宇宙,道妙纷纷涌现,青莲朵朵,金花乱坠。法身涨缩九九八十一次,终归于一,作真身三百六十亿里。

脑后庆云如天大,三花作三十六品,五炁毫光四射,沉浮间轰然炸开,继而炼作一骨朵青莲莲胎!

太一大道,非斩尸之道,走的却是三元归一之道。

太一入道之初,修成三元归一炼炁法,修的混洞太无元高上玉虚炁、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炁、冥寂玄通元无上清虚炁,其鸿蒙太一至圣真经的法力元神篇,正是基于这三元三炁为根基,创造而成。

至太乙金仙,太一道人修成三朵青莲,正是鸿蒙三元所化。如今证道大罗,跨入混元准圣之境,鸿蒙太一法力终臻至三元归一大成,三炁归于混沌元始!

大道无高下之分,无论太一道人的三元归一之道,还是鸿钧道祖的斩尸之法,实则都是大道的一种体现。太一道人早修三元,在混元准圣之时合而为一。鸿钧道祖则先修其一,继而在混元准圣之时,斩而为三。

只先后之别。

不过斩尸之法及至于混元大罗金仙,又要重炼合一。而太一大道,则省去了这一步。

孰优孰劣,只在各自心中,难以明言。

此时太一证的准圣混元金仙,把一身道行、精气神三宝,后天五行圆满之五炁,炼成一朵花骨朵,元神与道器皆在其中。只待花开九九之数,圣胎持证道至宝跳出之际,便是他证道混元大罗,端坐圣人尊位之时!

由是说太一要一步跨海,两步登天,诚不欺也!

一声长叹,太一面露闲适。那无比巨大的命运轮盘,此时还在青天,而太一道人三百六十亿里真身,在这轮盘之下,犹如一粒沙石。此前托起此宝,借众仙之力,乃以法身,法天象地,自是无边伟岸。然此时,却是真身,便已有三百六十亿里。

须知在证道大罗之前,太一道人真身,不过十亿里出头,稍次于天一真君!

天道圣器在天道的催动运转之下,显露出无穷无尽的奥秘,太一道人抓住机会,沉浸在这样的道妙之中。

而此时,那下界宇宙星空,余下两成玄黄炁,作状正要散去。

就听的一声清音,大罗永恒妙炁冲天而起,浩瀚气机覆压开来!

“湮灭过去,消除未来,生灭轮回,皆在吾掌,吾自不动,大罗永恒!”

正是那原本世界树界域终南山中,一尊女仙十亿里真身耸立而起,不是那太冥圣母,又是何人?!

竟在此时,证道大罗也!

“诛仙剑阵,起!”

顷刻之间,大阵立起!

却原来,太一道人的诛仙剑阵,早予了太冥圣母!

可怜那众仙还曾算计过此阵,却早不在太一手中。

陡然之间,诛仙剑阵甫一起阵,在那魔域元魔天中,数十亿里一道都天神煞冲开一切,十二面旗幡招展开来,十二尊魔神或三头六臂,或兽面人身,一一跳将出来,仰天咆哮!

“开天盘古,都天神煞,起!”

与此同时,元初神庭星域之中,三百六十五杆旗幡动摇,漫天星光如长鲸吸水,落入那旗幡之中,就见上一块龟甲,下一卷图录,放出无量光彩,与诛仙剑阵、都天神煞大阵遥相呼应!

“周天在我,星斗无穷,宇宙之妙,皆在其中,周天星斗大阵,起!”

这三座大阵各据一方,正是那三足鼎立,所在三教教门气运如龙,冲天而起,那正要散去的玄黄炁仿佛得了感应,炸开大大小小十余道,其中最大的三道,占了这两成气运中的七成,其中三成飞入诛仙剑阵,余者各两成,各皆落入都天神煞大阵与周天星斗大阵之中!

剩下只两成中的三成,十余道分开,又有大熊座立起一座两仪微尘阵,纳了两三道。余者皆散落宇宙,消失不见!

那本源秘境之中,被阵法牵扯的众仙,一个个脸都涨红了!

“无耻之尤!”

“太一贼子,安敢如此欺我!”

哪里能不怒?

重炼宇宙之大事,气运显化作玄黄。十成中天道自取五成。剩下有两成半予了太一道人这主持重炼宇宙之人。还剩下两成半,其中半成,被天一真君得了大半,余下一丁点,他几人平分,简直就如施舍,可怜的紧。

本来落入宇宙两成,散落开来,教门皆有份。却哪里料到,太一道人竟如此无耻,早作了准备,让上三教拿了大头。连那区区天一道场,也得了几分。而余者教门,近乎涓滴也无!

谁让宇宙星空尚被混沌钟镇压?

只怪那上三教与天一道场是太一亲近,混沌钟放水,这才不被镇压,能立下阵法收纳玄黄炁。可余者教门,皆被镇住,纹丝不动,如之奈何?!

这众仙怒骂,天一真君只端坐那封印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

后天大巫嘿嘿直笑,他是最没负担的一个。反正打定了注意要靠拢太一教门,该怎么的便怎么的吧。太一道人总会给他个交代。

七十一章 太一召唤仙家齐聚

斩尽过往,把握未来,跳出时空命运之长河,唯我唯一,寿无尽数,永恒不灭,得大自在、大逍遥,是为大罗金仙。

大罗者,永恒也。

大罗金仙不沾因果,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在任何一方宇宙,大罗金仙都是顶尖的强者。

大罗是个大境界,准圣混元金仙,也在大罗境界之内;圣人是尊位,圣人修为,也是混元大罗金仙,仍在大罗之内。

太一道人修为早已臻至半步大罗,道行渊深难测,法力神通无边无际,轻轻踏出一步,早能证道大罗金仙。从真君手中拿到天道圣器之后,神通道行更是难以揣测,却按捺至今,一则是因为惧惮系统在自己证道大罗之时作乱,二则便是等待时机。

何时是时机?

便是此时!

太一道人心大无边,立意高远。不证则矣,证便要一步跨海,两步登天!

底蕴积累早已足够,半步大罗之时,便能与堪比大罗金仙的人物斗法不落下风,道行丝毫不差。又得天道圣器,一番领悟,道行已高的没边。重炼宇宙,得宇宙气运两成半,交出一成,请动初生天道出手,封印擒拿系统,这才如意证道,一步跨过大罗境界,成就混元金仙,臻至准圣初期!

就见那太一道人周身大放明光,照彻无垠宇宙,道妙纷纷涌现,青莲朵朵,金花乱坠。法身涨缩九九八十一次,终归于一,作真身三百六十亿里。

脑后庆云如天大,三花作三十六品,五炁毫光四射,沉浮间轰然炸开,继而炼作一骨朵青莲莲胎!

太一大道,非斩尸之道,走的却是三元归一之道。

太一入道之初,修成三元归一炼炁法,修的混洞太无元高上玉虚炁、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炁、冥寂玄通元无上清虚炁,其鸿蒙太一至圣真经的法力元神篇,正是基于这三元三炁为根基,创造而成。

至太乙金仙,太一道人修成三朵青莲,正是鸿蒙三元所化。如今证道大罗,跨入混元准圣之境,鸿蒙太一法力终臻至三元归一大成,三炁归于混沌元始!

大道无高下之分,无论太一道人的三元归一之道,还是鸿钧道祖的斩尸之法,实则都是大道的一种体现。太一道人早修三元,在混元准圣之时合而为一。鸿钧道祖则先修其一,继而在混元准圣之时,斩而为三。

只先后之别。

不过斩尸之法及至于混元大罗金仙,又要重炼合一。而太一大道,则省去了这一步。

孰优孰劣,只在各自心中,难以明言。

此时太一证的准圣混元金仙,把一身道行、精气神三宝,后天五行圆满之五炁,炼成一朵花骨朵,元神与道器皆在其中。只待花开九九之数,圣胎持证道至宝跳出之际,便是他证道混元大罗,端坐圣人尊位之时!

由是说太一要一步跨海,两步登天,诚不欺也!

一声长叹,太一面露闲适。那无比巨大的命运轮盘,此时还在青天,而太一道人三百六十亿里真身,在这轮盘之下,犹如一粒沙石。此前托起此宝,借众仙之力,乃以法身,法天象地,自是无边伟岸。然此时,却是真身,便已有三百六十亿里。

须知在证道大罗之前,太一道人真身,不过十亿里出头,稍次于天一真君!

天道圣器在天道的催动运转之下,显露出无穷无尽的奥秘,太一道人抓住机会,沉浸在这样的道妙之中。

而此时,那下界宇宙星空,余下两成玄黄炁,作状正要散去。

就听的一声清音,大罗永恒妙炁冲天而起,浩瀚气机覆压开来!

“湮灭过去,消除未来,生灭轮回,皆在吾掌,吾自不动,大罗永恒!”

正是那原本世界树界域终南山中,一尊女仙十亿里真身耸立而起,不是那太冥圣母,又是何人?!

竟在此时,证道大罗也!

“诛仙剑阵,起!”

顷刻之间,大阵立起!

却原来,太一道人的诛仙剑阵,早予了太冥圣母!

可怜那众仙还曾算计过此阵,却早不在太一手中。

陡然之间,诛仙剑阵甫一起阵,在那魔域元魔天中,数十亿里一道都天神煞冲开一切,十二面旗幡招展开来,十二尊魔神或三头六臂,或兽面人身,一一跳将出来,仰天咆哮!

“开天盘古,都天神煞,起!”

与此同时,元初神庭星域之中,三百六十五杆旗幡动摇,漫天星光如长鲸吸水,落入那旗幡之中,就见上一块龟甲,下一卷图录,放出无量光彩,与诛仙剑阵、都天神煞大阵遥相呼应!

“周天在我,星斗无穷,宇宙之妙,皆在其中,周天星斗大阵,起!”

这三座大阵各据一方,正是那三足鼎立,所在三教教门气运如龙,冲天而起,那正要散去的玄黄炁仿佛得了感应,炸开大大小小十余道,其中最大的三道,占了这两成气运中的七成,其中三成飞入诛仙剑阵,余者各两成,各皆落入都天神煞大阵与周天星斗大阵之中!

剩下只两成中的三成,十余道分开,又有大熊座立起一座两仪微尘阵,纳了两三道。余者皆散落宇宙,消失不见!

那本源秘境之中,被阵法牵扯的众仙,一个个脸都涨红了!

“无耻之尤!”

“太一贼子,安敢如此欺我!”

哪里能不怒?

重炼宇宙之大事,气运显化作玄黄。十成中天道自取五成。剩下有两成半予了太一道人这主持重炼宇宙之人。还剩下两成半,其中半成,被天一真君得了大半,余下一丁点,他几人平分,简直就如施舍,可怜的紧。

本来落入宇宙两成,散落开来,教门皆有份。却哪里料到,太一道人竟如此无耻,早作了准备,让上三教拿了大头。连那区区天一道场,也得了几分。而余者教门,近乎涓滴也无!

谁让宇宙星空尚被混沌钟镇压?

只怪那上三教与天一道场是太一亲近,混沌钟放水,这才不被镇压,能立下阵法收纳玄黄炁。可余者教门,皆被镇住,纹丝不动,如之奈何?!

这众仙怒骂,天一真君只端坐那封印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

后天大巫嘿嘿直笑,他是最没负担的一个。反正打定了注意要靠拢太一教门,该怎么的便怎么的吧。太一道人总会给他个交代。

七十二章 执掌天数服神通

太一道:“两位师弟与敖玉道友,此番辛苦也。”

敖玉化了人身,苦笑一声道:“倒也是辛苦。不过道友,你看我肉身破败,若无手段救治,怕是免不了转世重来呀。”

太一笑着颔首:“道友勿急,贫道自有办法。”

又看向默然的永恒与湮灭二人:“两位师弟如今真身败坏,吾有二法可解。一则转世重来,抛却前尘,如玄女成后天之身,重修大道,自当保得一番风光。另一法与敖玉道友一般,修复肉身,原来还是原来。”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两位师弟虽则先天所出,但成也先天败也先天。根底虽厚,头重脚轻,非是福分。”

永恒与湮灭齐齐叹息。

永恒道:“吾以小妹能以先天之身成大罗之道,却毕竟不及小妹时时有师兄提点。也罢,想必也是天意,转世便转世罢。还要劳烦师兄接引。”

湮灭默然。

太一道人笑道:“两位师弟也不必着恼。此番合该你二人劫数,乃是还天道之因果。”

说着,太一叹息一声道:“想当初,你等先天神灵不明天数,坏了天道圣器,错致宇宙混乱,至今才得以拨乱反正。此中因果,若是不还,气数尽时,必身死魂消。两位师弟终归还有天数照应,入我教门,得我气运护持,如今结果,已是不错了。”

说来此番重炼宇宙,无论是超越转世的元一,还是湮灭永恒二人,边角之中也出了力气。但却涓滴气运也不可得。无非便是天道所为,取那欠下的因果而已。

正因这一概先天神灵,天道才不得出,直至于太一道人重合天道圣器,重炼宇宙,才孕育出来。晚了不知几许。

若无太一,天道不出,这方宇宙必定迅速走向毁灭。此中因果之大,便是这先天神灵,也还不起。

“如今逢着劫难,以肉身代之,将先天之身还于天道,转世重来,消弭许多因果,才是正途。”

永恒与湮灭听完,各自不禁心中释然。

实则此前,两人心中还在担忧,生怕太一将他二人当作炮灰,用过就扔,极是忐忑。然太一毕竟顾及情谊,不说有太冥圣母的颜面,单单这二人,毕竟也出了力气。

一旁太冥圣母开口道:“合该如此。两位兄长,太一所言,乃是至理,是好意。”

永恒笑了起来:“吾已知之。”

却道:“转世之事,合该如此,我与湮灭当从之。不过师兄所言修复肉身,又是怎的修复?譬如我与湮灭,先天所出的肉身,不易坏,坏了却难复。”

太一微微一笑,探掌一口宝鼎滴溜溜转出,对真君道:“还要借道友这乾坤鼎一用。”

乾坤鼎先天至宝,最善造化,要修复肉身,是轻而易举。

真君颔首:“可也。”

于是太一道人袖子一甩,把敖玉卷了,投入鼎中,捏拿印法,鼓荡法力,片刻之后放出敖玉来,已是完好无损。

敖玉毕竟非先天肉身,修复起来要快捷的多。

况乎太一道人已是准圣之尊,法力无量,神通无边,已能催动乾坤鼎一二成伟力。

敖玉落地,打了个稽首,大笑道:“多谢太一圣尊。”

却也是得了好处!

于那乾坤鼎中走一遭,造化一番,肉身已有先天之妙,算是半个先天之身,尤其于龙身敖玉而言,纯化真灵血脉,好处多多,不可言喻。

心里自是满意,此番付出,算是厚报了。

连称呼,也谓之尊称,号一个‘圣’字。

太一将乾坤鼎还与真君,真君笑了一笑,转手把此宝鼎予了身旁镇元子。

镇元子面露微笑,接下宝鼎不提。

却是真君给镇元子的回报。

镇元子早附真君,任劳任怨,此番本来若镇元子也来本源秘境,少不得有些气运。然则却听真君之命,坐镇第一大千。自须得报他一些好处。

见状,太一道人也微微一笑,对巫族后天大巫、烛陌巫师笑道:“巫族与吾,与真君,皆有血脉渊源,牵连甚深,可谓之一家也。吾便不与两位客气,待过后再来计较。”

巫族二人哈哈一笑:“听凭圣尊吩咐。”

旁侧昊天至尊等人,这才面露恍悟之色。

难怪巫族二话不说直接靠向太一道人,竟有如此渊源?

众仙细思极恐,这巫族怎的与太一道人、天一真君有血脉渊源?

巫族血脉何来?盘古也!

太一、天一,这二人莫非

不禁皆露惊色。

太一道人不予理会,权当看不见。便对永恒、湮灭二人点了点头。

两人齐齐起身,与太一、圣母打了个稽首,便高喝一声,真灵自天灵盖飞出。太冥圣母广袖一拂,轮回生灭神通搬运之下,就要将两点真灵打落下界转世。

就有天一真君突然开口:“太冥道友,不若将这二人予了贫道,日后也好讨份运数。”

圣母微微一顿,却见旁侧太一道人点了点头,圣母压下心头疑惑,将两点真灵予了真君不提。

二人去了真灵,徒留下两具躯壳,栩栩如生。

太一这才出手,弹指将两具躯壳打散,化作两团先天精炁,两道宇宙本源。又将两道先天精炁一掌打入天外大罗天,使那大罗天又增长几分,再把两道宇宙本源打入虚空,为天道意志接引而去。

至此,一概旁枝末节这才处理完毕。

太一道人圣颜庄严,目中混混沌沌,却有莫大威压,全不似此前平和。

准圣混元金仙,其威震彻寰宇,目光一扫,便是那玄都道人,也躲躲闪闪。余者皆低头顺目,不敢对视。

便道:“如今宇宙重炼,天道初生,吾掌天道圣器命运轮盘,天数已定。吾之言,便是天道律令,尔等可从之?”

众仙默然,片刻之后,玄都道人才开口道:“道友之意,吾等不甚明了。”

玄都毕竟自恃身份,便是太一道人修为已远超于他,也要唤一声道友。

太一道人目光落下,正如那天威浩荡,霎那镇在玄都道人身上。那道人道袍鼓荡,面露青筋,要昂然直视,却竟连脑后庆云都放不出来!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炸响,玄都道人气势一泄,叹息一声道:“圣尊神通无量,执掌天数,吾等莫敢不从。”

见玄都服输,其背后一干仙家皆面露惨然。

七十三章 便作道祖也考量

太一道人这才收了天威,展颜微微颔首道:“合该如此。”

对这一众仙家而言,如今端是天数已定。太一道人重炼宇宙,独得大份气运,执掌命运轮盘,已为那天道认可。况乎其修为境界,已臻至准圣混元金仙,高出这一概仙家不知凡几。

论天数,论道德,论法力神通,概莫挣扎。

否则太一发狠,一并诛了众仙,也不是难事。

连玄都道人这等圣人亲传,自恃身份者,也不得不俯首低头,可见太一大势已成。

云中子踟蹰片刻,沉声开口道:“好教圣尊知晓,那盘古幡乃吾师尊玉清圣人之物,还请圣尊归还于吾。”

云中子不得不开口。

太一道人已成大势,此时若不开口,趁着事早,索要回来,云中子害怕太一贪了此宝,便无法向玉清元始圣人交代。

太一闻言,不禁笑将起来:“不急,事后必归还与你。”

云中子松了口气。

实则太一并不贪念盘古幡,不是盘古幡不好,先天至宝哪能不好?然则太一有混沌钟,而那盘古幡又是圣人之物,确确不好贪墨,未免坏了面皮,日后见了元始天尊,不好与他说话。

圣人的宝贝,哪儿是那么好拿的?

拿了一,就要还三,这是天数。

除非圣人跌落圣位,被诛杀,万劫不复,宝物失了主人。否则就算圣人把宝贝丢进茅坑里,那还是圣人的宝贝,谁都不敢觊觎。

不过盘古幡还有些用处,太一道人暂时还要留在手中。

揭过云中子之事,才轮到正事。

太一道人缓缓开口:“今吾掌天数,为仙道至尊,一概仙道魔门,巫妖众灵,气数皆要归于一体。”

说到这里,太一道人沉吟不语,只把目光一一看过。

玄都道人凝眉,片刻后道:“吾不立教,散人一个,圣尊不必看吾。”

至于那太清剑派,则不在玄都道人考虑范围之内。

太一道人微微颔首,又看云中子、太乙真人和南极长生仙尊。

太乙真人面目通红,却紧闭口鼻。南极长生仙尊连连叹息。

那云中子哀叹一声,一手把住太乙真人,一手把住南极长生仙尊,三人齐齐起身,躬身一拜:“老师!”

太一道人这才勉强点头。

这三人一声尊称,便以太一道人为尊,阐教便以太一教门为尊,如那分支一般,气数归于太一。至于称老师,也是权宜之法。盖因还有一位玉清圣人,否则便要称师尊才是。

此中奥妙,正与那鸿钧道祖如出一辙。

鸿钧道祖先立仙道,成圣人,立下玄门道教。然后才收徒,开枝散叶,各有人教、阐教、截教、西方教,及至于巫族、妖族,都在其下。

而太一这里,却反其道行之,虽早立仙道,然许多教门,却非太一所出,却终归要归于太一,无可推脱。否则便是自绝于天道,早晚飞灰。

云中子三人也知晓其中奥妙,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道一声老师。

昊天至尊长叹,也起身一拜,道了声‘老师’。

陆压教主无可奈何,自从之。

连旁侧后天大巫、巫师烛陌与那金龙敖玉,也自称了一声老师,却是心悦诚服,无有勉强。

至此,那一干教门,除开上三教与天一道场,皆归于太一,气数为太一所掌,诚不外如是。

说来气数气运,玄之又玄。其则玄也,难以言喻,其则重也,却无可称量。然气运气数之道,还要依仗天数。太一道人执掌天数,才能如此行之。若那命运轮盘不在太一手中,便是太一只身镇压寰宇,也得不到承认,作不得那仙道至尊。

待得太一降伏一干人等,旁侧真君才开口道:“吾那天一道场,自也并入太一教门,稍去道友便令伏皇接收罢。及至吾那几位徒儿,也在太一教门挂个名头,你好歹也是他等师叔。”

太一道人笑道:“合该如此。”

天一道场也自入了太一教门,且彻底并入,这让余者众仙颇为惊讶。

然则惊讶者还在其后!

就见太一道人对身旁太鸿道人、赤混魔祖、元初天帝点了点头。太鸿道人面无表情,当先化作一道青炁,落入太一道人脑后庆云之中。魔祖与天帝大笑一声,一道混黄炁,一道紫金炁,皆落入太一庆云!

太一闭目,庆云涨缩,周身道妙更深几分,片刻之后,赤混魔祖与元初天帝各自飞出落在原处。独独太鸿道人不见踪影。

那魔祖叹道:“太鸿道人归于本体,实在悲哀。自本尊分离,便只知静修,什么乐趣也无!”

天帝笑道:“此为太鸿道人自己的选择,你我何必多言。”

太一道人睁开眼:“皆为一体,五人是一人,四人是一人,三人也是一人,有甚多说。”

二者自闭口不言。

众仙这才知晓,竟原来那上三教,皆是太一所出!

可这五人

玄都道人面露疑色,却把个目光,落在了天一真君面上。

真君呵呵一笑:“道友猜的不错,吾乃本尊,太一道友乃吾化身也!”

众人闻之,心如海潮,难以平复。

却原来,这一方宇宙,纵横不败,强横如斯者,竟出自一体!

难怪要被降伏,真是天意呀!

连那太一枕边人太冥圣母,也微微张开了嘴巴,面露惊色。至于镇元子,则终于恍然大悟。

玄都叹道:“难怪太鸿道友能予吾承诺,却原来便是太一圣尊之承诺。吾心有疑,还以为有甚奥妙,原来是这般。”

太一道人知他提出承诺之事,便也不回避,笑道:“既借了道友太极图一用,回报便是天理。道友放心,贫道自省的。”

既然玄都不立教,要作散人,那么太一看在他背后太清圣人的颜面上,好歹给他些面子,言语间称呼一如既往。

而且那承诺,非同小可。

玄都提出索要承诺,实则并不过分。反倒是太鸿道人当时主动给了他一个大承诺——许了他一尊圣位!

此非但有太清圣人颜面,也非但有借太极图之回报,实则还有另一重考量。

便是太一道人,要给这盘古力宇转劫而来的众人,一个交代。要给那还在破灭的盘古力宇坚持的众圣和道祖一个交代。

不能够转劫而来,却什么也捞不着,那众圣必定不会干休。

七十四章 镇诸仙强按牛头

玄都道人实则也知晓其中的道理,因此他自言不立教。就是害怕承诺作废。

非是妄言。

盖因承诺者乃是太鸿道人!

如今知晓太鸿道人虽是太一,却又不是太一。太一有的是办法推脱。

他自知若立下教门,建立一方大教,便要为太一道人所忌。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要作散人,不立教。

都是老谋深算之辈,玄都道人一番作为,也无非有演戏的味道。

一旦他不作出如此回应,太一道人虽然要给盘古力宇众圣一个交代,但未必要选他玄都。便如那昊天至尊,若太一提出,让他散去势力,只作散人,便予他圣位,你说他愿还是不愿?

便是发下天道誓言,也要哭着喊着答应啊。

太一没让玄都发下誓言,已是给了他颜面,你说玄都会不会识趣?

太一道人需要拿出一尊圣位,来堵住盘古力宇众圣之口,却选了玄都。一则太一的确看好玄都,玄都心向大道,于那盘古力宇之时,无数年在太清圣人座下,也不曾有半分猖獗之处,只静修无碍,许多大事都不屑一顾,由此可见一斑。

二则其余之人,多有缺陷。选了陆压,未免不给巫族颜面。选了昊天,此人却又是个权力心性,若得势,容易闹出乱子。选了阐教,太一不喜。

至于选后天大巫,太一也不会。盖因在太一看来,巫族就不应该是一个局限于宇宙之内的种族。这是拥有在混沌中开辟一方大混沌宇宙的元始天王盘古血脉传承的种族,他们的路,在混沌。

而金龙敖玉,出身截教,虽然太一对截教颇有好感,然则若选了他,却难以服众。

服众者,唯玄都耳。

结果如是而已。

太一便道:“自吾之下,仙道逍遥以太一教门为尊,梳理天地以元初神庭为长,太始道人为天帝,昊阳教并入元初神庭。”

便看着昊天至尊:“你以为如何?”

昊天至尊叹息:“谨遵老师法旨。”

却转言:“还请老师怜悯,吾愿重立一方仙道教门,只求逍遥自在。”

昊天心知作天帝,执掌宇宙的念想,已是破灭。若入元初神庭领了神职,便要受太始道人节制。那神庭规矩森严,他原为天帝是心知肚明,不甘人下,哪里坐的住?倒不如作那逍遥仙家,重开一处教门,宁为鸡首,不为凤尾。

太一道人微微颔首:“可也。”

昊天退下。

太一又道:“魔道教门以元始魔教为首,太混道人为魔祖,掌天地杀戮破灭污秽之炁,与元初神庭一阴一阳,互为调理。”

魔祖大笑:“这便不劳你费心。那一干绰尔小教,自当臣服本尊座下。”

太一点了点头。

看向陆压:“尔既金乌之身,便有行天之责。行天之责,在元初神庭。妖族善战又只在巫族之下。万灵教愿入元初神庭者,掌斗部,你便为那群星之帝尊,北极紫薇。”

旁侧元初天帝颔首:“可也。”

太一又道:“余者不愿受束缚者,便自开仙道山门,归于太一教门分支。”

陆压闻言,实乃松了口气。

只道是一尊万灵教主,要重现太一天帝之盛况,实则未必是陆压本心。多是一干老臣推举而不得不为。在许多细节上,陆压已多有表意。

如今被太一道人束缚在紫薇大帝这一权责上,未必不是好事。

北极紫薇,群星之帝尊,地位尊崇。但实则不太管事,正合了陆压之意。

至于将愿入神庭者编入斗部,受九天应元十二翼斗战天尊辖制,直属于太始道人元初天帝,不愿者放其开山立派,也是一个分化和予以合理合法之意。

如果不作安排,以妖族的尿性,怕是在下界又要拉起许多山头,称王称霸,无端祸害宇宙。

陆压道人拜了一拜:“谨遵圣尊法旨。然则”

他不禁看了眼后天大巫:“圣尊言巫族善战,为何不将巫族编入神庭斗部?”

虽然对太一道人的安排,颇为满意。但对巫族,陆压道人始终还有心结。在此不免多提了一句。

旁侧天一真君笑道:“陆压莫急,巫族本尊自有安排。”

陆压退下。

太一道人随之便又唤来如来老佛,这老佛面如金铁,沉默不语。早为上清通天首徒,又为西方佛门二代教主,如来老佛之心,不可为不大。

然则在那盘古力宇无数年算计,圣位终不可得。如今新宇宙,天道尊位更已是太一道人囊中之物。怕是连那圣位,又成奢望,这让如来老佛如何心里通透?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面对太一强势,如来老佛只能默然以对。

太一道人证的准圣混元金仙,宇宙独一份。魔祖、天帝,还有那已回归太一的太鸿,都皆成大罗。另则还有一尊本尊天一真君,但只一人,便势大若此。若再算上太冥圣母,还要多一尊大罗金仙!又有巫族、敖玉、镇元子附从,望之让人生畏。

只叹老佛算计了得,却终归不免慢了几步。若能比这太一道人早来,不为其化身所惑,也不会有如此结局,真是心中可悲。

就听太一道人开口:“你那佛门,多以香火信愿炼法成道,由是乃旁门,为左道。较之一神教,也只好了少许。如今神庭莅临,佛门当并入其中,此乃天数。”

元初天帝便道:“然也。老佛可为西极佛帝。”

如来老佛叹息:“遵法旨。”

挥退老佛,便剩下阐教三位太乙金仙。

云中子三人上前,拜了一拜:“好教圣尊知晓,吾等无意神庭尊位,意在仙道逍遥。”

太一道人微微颔首:“如此也可。不过若尔三人不入神庭,那先天至宝盘古幡便则要保存在太一教门之中。待得一日吾与玉清圣人会面,自当亲手交还于他。”

云中子三人心中早有准备。

虽则拜太一为老师,但他三人仍想秉持阐教道统。一不愿入神庭,二则对太一教门听调不听宣,存一个名义。此中计较,他三人也知晓瞒不过太一道人,便晓得太一道人会有钳制手段。

果然是扣下先天至宝。

七十五章 天一真君意彼方

没有先天至宝镇压大教气运,教门壮大到一定程度,多余的气运便要散去,遇到天花板。就无法成为动摇宇宙的真正大教。

这便绝了他们的小心思。

阐教毕竟不是万灵教。妖族多散漫,不修道德,因此要作详细分化。而阐教毕竟是圣人道统,不论暗处有何等龌龊,道德却要摆在明面。只要绝了他小心思,任凭他发展,也是无碍。

因此对阐教,太一道人看似要宽容许多。

至此,一概大教便安置妥当。

至于那等二三流的小教门,在太一眼中,不过浮云,只需得一个名义即可。太一教门势大若此,若伏皇还镇不住那些小教小派,便也是个草包了。

随后又问了敖玉,敖玉愿入神庭,作东极帝尊,太一允之。

又问镇元子,镇元子只道愿随真君,太一作罢不提。

“天道初成,宇宙唯一,神庭威临宇宙,仙魔逍遥自在,调理阴阳,梳理五行。如此各行其是,秩序已成。”太一道人最后道:“且皆去,安置一概妥当,百年之后,于大罗天太元界太元宫来见吾!”

众仙这才一一散去。

便这本源秘境之中,就剩下太一道人、太冥圣母及天一真君、镇元子和巫族后天大巫、烛陌巫师。以及那一直沉默,托着混沌钟的元一小道士。

太一对圣母道:“吾此番掌的天数,须得沉淀一些时日,梳理天道关键之处。稍后归去,你自操劳一番,坐镇教门,并襄助太混、太始。”

圣母颔首:“吾知之。”

她自知晓,太一道人担心那一干教门阳奉阴违。

然后道:“那永恒、湮灭两位兄长”

说着,便不禁看向真君。

早是心中疑惑,不知真君索要两位真灵何为。此时才问出来。

真君笑道:“圣母不必忧心。”

顿了顿,才道:“便譬如他。”

就指着那元一小道,笑道:“一众先天神灵,却不识天数,坏了天道圣器,以至如今。其中因果孽障,难以洗清。他自先天第一,如今转世重来,太一道友还把混沌钟置其身,借其手催动至宝,在重炼宇宙之时镇压动荡,却连涓滴玄黄炁也无。”

元一小道神色纠结。

真君又道:“太冥道友是沾了太一道友的运数,才能证道大罗,你二人道侣一体,自不用多说。然则如永恒湮灭,即便归还先天之身,散去先天本源,转劫重来,也难登大罗。若不揭过此中孽障”

真君是连连摇头。

圣母听完,心头有悟,也是叹息不止。

真君才道:“由是吾愿送他二人一份好处,抵消此中孽障,才有大道之望。”

“道友的意思是?”圣母凝神。

真君一手指地:“因这世界树,原来是阴阳两重宇宙,互为依存,又相互独立。”

说到这里,却转言对太一道:“难怪那幕后黑手,与鸿钧道祖等众圣要把目光落在这里。阴阳二重宇宙,实乃得天独厚哇。”

太一道人深以为然:“道友所言极是。”

真君这才转回来:“若能将阴阳二重宇宙天道合一,永恒、湮灭二人在其中若立下功劳,当能抵消因果孽障,由此大道在望。”

圣母和旁侧元一不禁齐齐惊了一惊。

圣母道:“原来道友打算入彼方宇宙?!”

真君颔首笑道:“然也。此方宇宙大事已了,太一道人得了天数,贫道便已无所事事。不如入彼方宇宙,去看看那黑手有何手段。”

“然则”元一第一次开口:“连这至尊上帝也被赶将出来,不得不想方设法入本方宇宙,可见彼方之凶险。”

元一在混沌钟响,镇压宇宙之时便已醒了真灵,是超越也。

听真君如是说道,元一不禁也生出心思。

想当初,毁坏天道圣器,还是他一手主掌,虽则是受仍蒙蔽为人引导。但毕竟操刀之人,其中因果,他是第一。若如真君所言,能借助融合阴阳二重宇宙天道的气运,必定也能解开自身因果。因此忍不住开口。

真君哈哈大笑:“凶险自是无疑。然则那又如何?”

太一道人也笑将起来:“尔欲入彼方宇宙?却须得知晓,其中利害之处。”

元一叹道:“吾也心向大道,两位何必笑我。”

太一才微微颔首:“吾原以使尔伴在身旁作个童儿,看来你是不愿。既如此也罢,便随了真君,去那彼方宇宙去罢。”

元一起身一拜:“多谢老师成全。”

元一也自拜老师不提。

太一并不拒绝,笑道:“你要入彼方宇宙,须得再来转世。当要拜入真君门下。真君与我,同出一体,自当为老师,也不过分。”

一旁后天大巫早已心急难耐,见几人还在啰嗦,不禁叫道:“圣尊,真君,吾巫族何以安置?”

真君与太一皆朗笑起来。

真君笑道:“巫族性情中人,诚不欺我。”

随后便由真君开口:“想必大巫与巫师早察觉你我奥妙?”

巫师烛陌道:“然也。若早知圣尊与真君同吾血脉,早该拜见也。”

真君摆了摆手:“实则若非见过巫族,吾也还不知吾身具盘古血脉。”

才面露回忆之色:“当初吾自一人,被那黑手送到此方宇宙。却有些诡异之处,难以言喻,似那幕后黑手,也难以掌控一些疏漏之处。便先得一门混沌真身之法,若修的九转圆满,便能以力证道。这等无上功法,却在吾初来乍到之时便入手,分明也不合理。二则修行之中,察觉体质超然,修行之快,神通之强,远超所见所闻。这才知晓自身血脉非同等闲。”

众人听的出神。

真君继续道:“后来炼就元神,却遇到障碍。不得不另辟蹊经,独以真灵成真神,才跨入化神境界。并在这一过程中,分化出太混、太鸿、太始三大化身。吾知此方宇宙多强横之辈,却是打算以此种手段,避免不可逃之厄难。又才立下元始魔教与元初神庭”

真君简明扼要,有些细节并未明言,说到最后:“吾以化身而独立,而化身却也分得血脉,令吾曾有深思。这血脉,必定非是那凡俗间所言之基因。后来成仙,直面真灵,才知道乃是真灵传承。”

七十六章 巫族善战路混沌

“直至见过巫族之后,察觉气机有根源类同之处,才知晓为盘古血脉。”

“至于血脉来处”

真君说着,看向了太一道人。

太一道人才开口:“吾刚证大罗,至于准圣,斩过去未来之时,终察知前因后果。”

巫族两人连忙打起精神,侧耳倾听。

对于此,这二人是深感疑惑,又多有好奇。曾也思索,恁的太一、天一,及至于赤混魔祖、元初天帝,怎会有盘古血脉?如今因果,终于就要揭晓。

就听太一对真君叹道:“不知本尊可还记得,当初是如何来到此方宇宙,来时前所遇何者?”

真君摇头:“待吾证大罗,便能看到。”

却是太一能见,真君不能见。两人虽是一源,却各自独立,早已互不干涉。真君若调动真灵,倒也能察知,但却不为。

太一道:“却是一点明光与一点红光相撞。那明光”

太一摊开手心,正有一枚天道符文封印的一点明光:“便是此物。”

“系统?”

真君神色一动,凝视明光。

“然也。”太一颔首:“而与此物相撞之红光,却是一粒心脏!”

真君怔滞片刻,连连叹息:“原来如此。”

太一颔首:“是啊,正是那心脏。那心脏炸开,予了你我盘古血脉。其根脚,已是显而易见啊。”

“原来是盘古之心!”

巫师烛陌恍悟:“当初十二祖巫立下盘古殿,护卫之物,便是盘古之心。及至于巫妖之战,盘古殿失落,盘古之心下落不明。由是巫族血脉逐日稀少退化,再难出强者!不料竟造化了圣尊与真君,实乃父神盘古天意也!”

“说来我与太一,成盘古血裔,还是直系嫡亲。确当尊父神以待之!”

真君道。

“只是”真君转言:“吾闻巫族修不得元神,却和太一与我大不类同。不知又是何缘故?”

后天大巫此时回过神来:“吾曾闻族里长辈说到,盘古之心也染过先天浊炁。若真君与圣尊得盘古之心造化,当也是巫族才对。”

烛陌也面露疑色。

太一才笑道:“然则吾斩过去之时,看那盘古之心,并未有染先天浊炁也!”

两尊巫族皆愣住了。

真君摇了摇头:“罢了,尚有疑惑,日后自知,不必在此纠结。”

才说到正事:“吾此番往彼宇宙,打算带上巫族,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巫师闻言,不禁问道:“真君何以作此想?”

真君道:“元始天王,何等强者?乃是于混沌之中,以一己之力开辟一方大混沌宇宙之巨神。巫族既是盘古血裔,道路便不在宇宙之内,而在混沌之中!巫族善战,便不妨发扬善战之能,未必不能打出一条十二祖巫都不曾开辟的道路来。”

说着话,直视二巫,感慨道:“然此事,吾不能一言而决。还要看你二人之抉择。若愿留下,自也无妨,有太一照料,想必不会太差。若要开辟道路,便随吾一道同去。”

此言闻过,后天大巫眼睛一亮,想也不想,一拍手掌大叫道:“真君说的好!我巫族儿郎,最是善战。既是盘古血裔,自当纵横混沌!哎呀,想来当初祖巫们是想差了,何必纠结于宇内呐!”

烛陌巫师不禁苦笑连连,摇头道:“大巫忒也想的简单了些。不说祖巫那时,有妖族天庭,有鸿钧三清,哪里敢放开洪荒着眼混沌?根基不稳,俱是妄想。单说那时祖巫,是否察知混沌的其他宇宙都还是个问题。”

真君抚掌赞道:“巫师所言不差。便如此时,吾也要待太一道友执掌天数尘埃落定之后,才敢去往彼方。十二祖巫未必想不到这一点,或曰早已想到。因此与妖族才不得不决战,胜了才能从鸿钧手中讨来天数,稳固根基,继而走得更远。”

“本尊之言不无道理。”太一一旁笑道:“头重脚轻根底浅,乃是大忌。根深叶茂,秩序稳固,才是圣道。”

便则道:“巫族可随吾本尊去往彼方宇宙。根基留在此方宇宙,作条退路。以免事急,好从容应对。”

烛陌巫师拜了一拜,道:“圣尊言之有理。”

却也是这个意思。

真君便笑道:“既如此,那便由巫师留下,坐镇根基之处。大巫便与吾一道,携了巫族中坚,去那彼方宇宙征战。”

“就这么办!”后天大巫神色一定。

事定,巫族二人皆去。

真君便谓镇元子道:“道友可先回大罗天第一大千参悟乾坤鼎。”

镇元子微微一笑:“真君去时,记得唤我。”

“忘不了。”

镇元子也去了。

于是便只四人。

太一问真君:“你打算何时前往?”

真君道:“不忙。吾尚未证大罗,还有些底蕴要消化。”

又笑道:“吾既为本尊,你尚且证的混元准圣,吾又岂能落后?”

太一大笑:“吾虽化身,却也独立如一,休要与我胡言。”

两人大笑连连。

真君才道:“你掌天数,为天道承认,由是悟那命运轮盘如吃饭喝水。吾却不行,须得慢慢来。那宝贝先在吾手,吾观摩诸多道妙,修为却落在你身后,实在不该。你既百年之后在大罗天太一宫见众仙,我便在那时去往彼方。”

太一颔首,翻手取出盘古幡,将之交与真君:“百年也足够了,此宝有开天辟地之能,你拿去好生看看,当有所得。”

真君接过:“放心便是,离开前必交还于你。”

“那倒不必。”太一拂袖:“在我手还是在你手都无关紧要,只需日后见了元始天尊,还与他便可。”

“既是告知那云中子将此宝羁押太一教门,便不要食言。”真君摇头失笑。

然后转言:“你此番以准圣修为掌天数,说来并无绝对保险。还需谨慎小心,未免着了人的道。那一干众仙,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

太一笑道:“吾不需你来提醒。”

两人言笑作罢,太一道人垂首看那封印,淡淡道:“上帝道友观摩许久,不知悟到了什么?”

那封印之下,才有声音传来,闷声闷气:“吾只见几个阴谋之辈耳!”

“哈哈”太一大笑:“吾所为者,皆阳谋耳。上帝道友,你使人来此方宇宙传播一神教,所谋者甚大,阴阴鬼鬼,有何资格来说吾?”

七十七章 至尊上帝有气魄

至尊上帝沉默良久,道:“道友算计了得,神通广大,吾自叹弗如。却不知道友唤我说话,又有甚诡计?”

“诡计没有,阳谋倒是有一个。”

太一混不在意,笑道:“以你神通之强,隔墙而听,当知吾本尊天一真君将去你那方宇宙。所为者,便要助我将这阴阳二重宇宙之天道合二为一。若那时,你这至尊上帝便名不副实,要唯我是从。贫道让你死,你便死,让你活,你便活。吾今却要请你襄助吾本尊,你意下如何?”

至尊上帝又沉默,良久:“好,果然阳谋。不过吾允了!”

“果然有些气魄!”

太一和真君齐齐抚掌称赞。

“实乃不得已耳。”至尊上帝也不讳言:“吾如今山穷水尽,被那天外魔神逼的几要走投无路。你虽也要夺我宇宙控制之权,然于我而言,却是绝境之中一根稻草。吾看你与那天外魔神相斗,斗的两败俱伤,到时吾再出手,说不得你这方宇宙,最终也要落入吾手!”

两人对话,却是明明白白。

这便是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的气魄,或者说很多言语机锋,已经没有必要。

你的打算我清楚,我的打算你也知道。至于结果,要看各自手段了。

真君大笑:“好好好,吾以你这信仰之神是个鄙薄之辈,看来也有偏颇。罢了,太一道友,不需与他多言。待吾去时,定要先会会他。”

言罢长身而起,转身已是消失无踪。

太一道人与太冥圣母也自起身,太一翻手拂袖,打出一道神光,没入封印之中,再次将封印加固,这才与圣母携了元一小道,返回大罗天太元界去了。

正所谓仙家无岁月,世上已千年。

重炼宇宙这等大事,与那芸芸众生,几无关联。非是不关联,而是位卑力弱,关联不得。然天道的诞生,却对这个重新归回混沌级数的大宇宙,产生的影响,明里暗里,是方方面面。

自那一天起,众生浑浑噩噩之中,不知宇宙被混沌钟所镇,不知平行宇宙之融入,但那一天之后,纪元便掀开了新的一页。

便是天道纪元。

天道纪元,乃元初神庭降下法旨,以大宇宙一个阴阳轮回为一纪,一纪作三百六十五亿分之一,便是一年。由是大宇宙之中,任何一个角落,便如那统一度量衡一样,统一了时间的定量划分。

任何星球,都不在意该星球的自传公转来划分时间。

天道第一纪二年,元初神庭莅临宇宙,颁布天条,约束修士,于寰宇之中,立下诸般神灵,或掌山川,或掌大地,或掌水火,顺理五行,为那天庭正统。有大罗太始天帝端坐神庭,俯瞰诸天。

神庭并不与凡俗交道合流,一概凡人之事,皆不理会。各方神灵各司其职,调理五行,星辰运转,无不如意。非天道疏漏宇宙灾难,而神灵不出。

自此,天道顺理,时空稳固。世间再无不合理之超凡之力。一概不以合理方式,非一步一个脚印而得到的力量、黑科技,皆不存矣。

一概神通中人,皆不得以真身回流时光,皆不得以任何方式干涉过去。只留未来无穷变化,让人探究。

天道第一纪三年,太冥圣母以轮回之门立下幽冥界,合宇宙生灭之道,为那轮回之主。并放权元初神庭,以寰宇神灵引凡人真灵投入幽冥。

太冥圣母因此而直至大罗极限,窥望准圣之境。

天道第一纪四年,赤混魔祖割裂时空立下魔界,以之为寰宇破灭毁败污秽之炁之聚合之处,并搬元始魔教镇之。

自此,世间阴阳平衡,无论生灵生灭,无论能量转换,皆理顺之。

天道第一纪元五年起,寰宇之中,诸多仙道教门遍地开花。

有阐教,或曰太一阐教,作为太一教门分支,先开山门。许多弟子各立分支,传播道统。有原万灵教些许大妖,也自开山立派,为太一分支,传授法门。也有许许多多原本小教小派,皆作太一分支,放开手脚,开山授徒。

如此,神仙二道并立,相互依存,相互制衡。

太一教门为那天道第一教门,高高在上。

时光绵延,及至于天道第一纪三十六年,有镇元子成就大罗金仙,宇宙为之贺。四十九年,敖玉证道大罗,再添一尊。

至五十四年到六十三年,九年之中,云中子、昊天、陆压、如来、太乙真人、南极仙翁、后天大巫、烛陌巫师,皆破开桎梏,证道大罗金仙。

如此,仙道才真正开始繁盛。

在此之中,成就太乙金仙者比比皆是,成就金仙道果者,更如过江之鲫。

正是天道初生,法则理顺,大开方便之门,百年之内,修行迅速,几无他时可比。

至八十一年,一道浩瀚气机自大罗天覆压而下,此气机强横无边,威压万方。寰宇之中,无量神灵仙魔,皆至俯首恭立。

却是那大罗天第一大千世界之中,天一真君一步跨海,证就混元准圣!

众仙如那昊天,如那太乙真人,皆至于哀叹不止。

又一尊准圣,而他等刚成大罗,差距却是越来越远。况且还不知几十年已过,那太一圣尊,又臻至何等高深道行。由是本就留存不多的心思,又少了几分。

原世界树界域,现今仙道圣地太一教门宇内山门所在。

地球已经不存,或非是不存,而是已非原来的地球。这里,是十方浮陆。星球这等格局,只适合凡人。而对神通广大的修士而言,星球未免狭隘。而若把星球造大,未免又有浪费,不如纳宇宙元炁,铺平以作浮陆,更显广大许多。

十方浮陆,层层叠叠,如十座世界,呈塔状,以极其玄妙的方式,在寰宇内运转。

十座浮陆,看似重叠,却并不在同一维度。由是并不存在上层浮陆遮掩下层浮陆的问题。只有在炼就元神的修士眼中,才能看到大略格局。

底层浮陆,便是以原来地球为根基,扩展而成。这里,是十方浮陆之中,凡人最多的一层。是直接与宇宙主物质星空相连的一层。

也是太一教门中,所有太一亲传弟子的家乡。

七十八章 十方浮陆看过往

“听说前日里有妖兽精怪数千,于太玄广场抗议,要求教门高层取消以飞禽异兽当代步座驾,呼吁尊重生命”

“嗤莫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有这空闲,不知道勤修苦练?”

“那结果如何?教门可有回应?”

“无。只镇守真人拂袖遣散了事。不过后来下了一道法旨,说是抗议的数千妖兽精怪不得为代步座驾。”

“嘿,这不如了他们的意嘛。”

“是如了他们的意,不过把我可吓惨了。你知道,我努力了这么久,才得入弘一真人的法眼,要因为这些混蛋闹事,我这事黄了,我定要把他们都宰了!”

“羡慕你要是能成为弘一真人的坐骑,那可是天大的好处!以后修行法门,灵丹妙药,符箓法宝都不缺,遇到危险还有人护着。唉,我何时才能找个主人家哟”

是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很的广大。乃是太一教门在这座城市里开设的一处修士坊市,隶属于太一教门外门勤务堂,对外出售一些门中修士的练手制之作。

虽然这里面的东西,对太一教门的修士而言,完全不入法眼,但对散修、对小门小派的修士,却是难得的宝物。因此,十方浮陆每一座城市的太一坊市,都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地方。

说话的几个,大概也是进来消费的,分明是精怪之属。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仙道不是神道,不会去管制生灵的思想。像这种类似于抗议精怪为代步座驾的糟心事,多的数不胜数。

但实际上,就跟说话的这几个精怪一样,那都是吃饱了没事干的。

对绝大多数没能成为教门弟子的精怪而言,成为教门中人的代步座驾,就是他们的首选。只要能找个好主人,什么都有了。

又不会被绳子套着,教门管制弟子的条规,很多也落不到他们身上,说起来都是好处。除了主人要出行的时候,代代步而已。

对很多精怪而言,这是一条换取修行的捷径。

所以,那些抗议的,实际上很不受待见。

他们虽是精怪,却还是凡人,思维还停留在凡人的层次。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道,不是修行。

就跟其中某个人说的那样,这样的糊涂虫,这几天稀里糊涂已经死了不少。都是出自于报复。你闹归闹,别牵连上咱,要是让咱的事黄了,你就罪莫大焉,该杀!

“呵多年不出来,怎么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几十万年前?抗议,啧啧”

符仙尊一脸调侃。

符仙尊,便是当初太一道人座下弟子托尼。不过这许多年来,他本名恐怕他自己都忘了。毕竟几十万年了,他都修成金仙,号仙尊了。

“我恍然还记得,那时候纽约,隔三差五就有游行抗议,哪天要是看不到,还觉得奇怪。原以为世道变迁,应该没这样的事儿了,没想到还真有种回到几十万年前的感觉。”

青龙仙尊缓缓摇头。

青龙仙尊也自证的金仙了。

一行除了他二人,还有玄昃仙尊,玄武仙尊等七八人,都是当初地球出身的太一弟子。其中修为最低也是金仙,最高的却是玄昃仙尊,亦即当初万磁王,竟已证了太乙。

玄昃道人天赋算是得天独厚,以五行元磁入道,修行之迅速,虽然只是护法长老,但在太一教门的弟子辈儿之中,能超过他的,一个巴掌都数不出来。

“物是人非,却又依稀可见。地球早不是地球,但人还是那样的人,连精怪都这样了。只是这次看过,怕也再难看第二眼了。”

玄昃道人叹息不已。

几人在人群中,却无人能察觉。处于不同的维度时空,那些来来往往的精怪小修士从他们身上穿过,恍然不觉。

“看样子你是打定主意了。”

符仙尊不禁道:“彼方宇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我们都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定非常危险。你虽然修为远远超过我们,但到了那边,恐怕玩不转。”

玄昃道人失笑:“我只是想看看罢了。”

“有真君师伯,想必不会出什么差池。”青龙仙尊插话道:“巫族不也要去么,那些家伙个个好勇斗狠,要打要杀让他们顶上就是,你到时候往后面一躲,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几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屁话。”玄武真人道:“玄昃护法这是要去历练呢。如今宇宙平顺,他一身神通没有发挥的余地。不说他,便是我也动心。”

“你也要去?”

“暂时不去。”玄武真人道:“待我证的太乙金仙,再去不迟。金仙还是差了几分。”

“要我说,我们都该去。不过还不是时候。”一尊女仙忍不住道:“修行神通道法,终归要印证一番。只平素论道切磋,少了几分真实。以天一师伯的神通,彼方宇宙也没什么好惧惮的,至少站稳脚跟不成问题。到时候道路打开,本方宇宙这边过去历练,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言之有理。”

“这等事,暂时也不是我们能够沾染的。这次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回来看看,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也没哪个心思了。到处走走吧,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些只存在记忆中的影子。”

“是啊,看看吧”

一行人在时空维度之中行走,偶尔能看到一些原来地球留下的影子,便驻足停留。

这一游,就是一日。

“只可惜了好些老朋友,他们看不见了”

“大道之路,坎坷莫测。便是你我,也不定哪日烟消云散,又何必作那儿女态。”

“几十万年,回想起来,我当初从来没想过会活这么久。如果没有意外,不遭劫数,还能继续存在,直至于永久。”

“这都是旁枝末节。生命悠长,才足够我探索大道的奥秘。道之渊深,修为越高,便越觉得深不可测。恐怕只有到了师尊那样的层次,才能抓住根本。”

“师尊都说还差得远,你我算什么。”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多有感叹。

正是此时,一声钟响,从天外而来。

众人齐齐抬头:“时间到了。走罢。”

便则化光一遁,往天外而去。

七十九章 百载悠悠逝如水

“一百载悠悠,如流水逝。”

太一道人就像凡人一样,烧起小火炉,煮上一壶茶,正与天一真君在那崖前,望云海滚滚,见花开花落。

“大道渊深,无有穷尽,修行日月,无有长短。百载而已,弹指之间。”

真君饮茶,淡淡笑道。

太一道人颔了颔首:“你已证的准圣,要论战力,若我不借命运轮盘,不运天道之力,怕也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彼方宇宙毕竟波诡云谲。能将那至尊上帝逼的走投无路,恐怕不好相与。”

真君笑道:“是又如何?天道尊位非吾所愿,否则也不会予了你。若要我窝在一方宇宙不动弹,那是万万不能。你要执掌天数,轻动不得,那便我去。那幕后黑手,正要见识一番。”

“何况,连至尊上帝这样的角色,也只走投无路而已。想来侵入他宇宙之中的人物,还不曾有圣人级数的大能。如此我自不惧。”

“也不定如此。”太一道人笑道:“说不得只是留下这至尊上帝有些用处,不曾诛杀于他罢了。你一过去,便撞到枪口,如之奈何?”

“扯淡。”真君笑了起来:“若有圣人至,哪里还有这方宇宙挣扎的可能?哪里还能让你得天数?”

太一失笑。

这话倒也不错。

若真有圣人侵入彼方,这方宇宙又哪得幸免?女娲圣人隔着无穷混沌,都能投下影子。若有圣人亲至,以此前本源散乱天道不存的状况,哪里挡得住?

“依我之见,彼方宇宙天数,仍在那至尊上帝身上,再少也有四成以上的宇宙气运为他所掌。否则他早已死无葬身之地。我此去,便先诛了至尊上帝,夺了他气数。才有与那幕后黑手有相争的资本。”

“毕竟也是一尊准圣,何不与其联手?”

“没有必要。如今你我,已非当初你我。勿须诸多算计,横推过去,我便要看看,那幕后之人何以应对。”

“也罢,既有决断,我便不多说。幕后之人自是大敌,然如鸿钧道祖等盘古力宇众圣,却也不得不防。你须得谨慎一些,未免着了道。”

“放心便是。此方宇宙是你我打下,虽也借了鸿钧与众圣之力,但已应承还他一尊圣位,便各不相欠。则阴阳二重宇宙,皆为你我所掌,乃是天数。他要动心思,便各凭手段。”

真君浑然不惧,却转言道:“不过你我修为,仍是差了不少。以你之见,多久能证道成圣?”

不成圣,终为蝼蚁。真君虽口气甚大,却是知晓那众圣为人牵制,若得亲来,也不敢放此大言了。打铁须得自身硬,由是问出此话来。

太一道人笑道:“多则万载,少则数千,必证道混元大罗。”

真君轻舒一口气:“那便好。只要你能证的混元大罗,登上圣位,除了鸿钧,便再不惧余者圣人。便是鸿钧,因盘古力宇破灭,怕也修为大损,强也强不到哪里去。”

太一道人执掌天数,只要证道混元大罗,登上圣人尊位,那便能发挥出命运轮盘半数伟力,能如意调动天道之力。寻常圣人,便皆非其敌。

如此,便就有了一个保障。

至于天一真君,他要证道混元大罗金仙,比之太一道人,却要难的多。

“那世界树,你又祭炼了几成?”太一道人问道。

“四成。”真君微微摇头:“此宝较之于天道圣器,恐怕都要更胜一筹。我能祭炼四成,还是借了乾坤鼎之助力。不过四成也足够了。”

太一道人叹道:“想当初也是有眼无珠。那永恒只把个世界树镇压无限,你我只当个寻常的先天灵根,哪里又知晓竟是此树孕育出阴阳二重宇宙来?”

“神物自晦,现在也不晚。便是四成,在我手中,也能发挥出超过先天至宝的伟力。非圣人不可敌。”

天一真君颇为自信。

不过以真君如今的修为境界,能祭炼四成,已是到顶。除非证道,否则四成卡死。恐怕连圣人,都无法完全祭炼这株灵根,只有鸿钧那等人物,才有可能掌握的住。

“如此便好。”太一道人笑道:“原以带上盘古幡,你又不愿。此宝却是超越了盘古幡,看来你是早有计较。”

真君笑道:“这是自然。世界树孕育阴阳两重宇宙,分明是混沌中的宝物。我的脚步,不在宇内,而在宇外,这等宝物合该由为我所得。”

“宇宙早已稳固,对世界树没有需求,你拿去便拿去。”太一道人混不在意。

正两人闲谈之际,那下界宇内,一道道神光冲天而起,三三两两,一一越过宇宙胎膜,皆入大罗天。

前时钟响,寰宇之内,金仙级数以上的修士,皆闻之。无有不来者。

看那流光道道,细数起来,不下数十万。便可知如今仙道之繁盛,已经略见端倪。

众仙入了大罗天,层层往上,直奔三十六最高太元界,来到这宇宙之外最高之处。便有伏皇仙尊率人在山下迎接。

如那太乙级数及之上的人物,皆伏皇仙尊亲迎。余者便是太一亲传余者弟子。一一引入山门,登上山顶,亦步亦趋,入了太元宫。

那宫中浩瀚广大,紫气萦绕,又混混沌沌。其中仅有三千蒲团,层层环绕。

当中有一法台,法台正中一方玄黄蒲团,旁侧也有一方蒲团,其上空空无人。

玄都道人入了宫中,抬头一看,见这三千蒲团不见特殊之处,心思一转,便就明了。他还以太一道人学那鸿钧道祖,以座次决圣位,却分明不是如此。

便则择了内圈一尊蒲团盘膝坐下。

又有余者大罗金仙先至,皆在第一圈内圈坐好。

随后便是太乙金仙,列坐于大罗之后,最后才是金仙。

那金仙级数以上,数十万计。可能入这宫中的,仅三千人耳。其只看机缘,不看修为。若有大罗金仙来晚,宫中已无座位,也便只能在宫外白玉台上列坐了。

“时候到了,走罢。”

太一道人站起身来,真君呵呵一笑,也自起身,两人联袂,下一瞬,便已出现在那太元宫当中法台之上。台下众仙见之,皆噤声。太一道人扫视,与旁侧真君打了个稽首,当先坐下。真君还了一礼,也自入座。

八十章 天道尊位非无责

“圣尊圣寿!”

法台上两位,俱混元准圣,皆尊圣尊号。众仙稽首一拜,不敢有丝毫不敬。

太一道人袖袍一拂:“免礼,皆入座罢。”

众仙这才入座不提。

就听太一道:“今日将众仙唤来,一则为尽天数讲道,一讲三十载。二则为那彼方宇宙之事。”

太一讲道不在一时,自要先论彼方宇宙之事。就听天一真君开口说道:“吾将往彼方宇宙一行,使阴阳二重宇宙天道归一。已有巫族后天大巫将率一众金仙及以上巫族,随吾同行。此间消息,并未遮掩,想必众仙早有耳闻。可斟酌一日,若有意者,明日一早,录下名目。”

众仙闻之,无论宫内宫外,皆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太一道人甩了甩袖子:“噤声。若有疑惑,可问之。”

便有玄都道人起身一拜,道:“敢问老师,那彼方宇宙情势若何?欲去者可有要求?”

太一道人不言,只看真君一眼。

真君道:“彼方宇宙之情势,说来恶略。便是那至尊上帝,端端一尊混元准圣,也迫的走投无路。此方安稳而彼方战乱,一个不慎便要身死道销,由是心动者,须仔细斟酌。去者最低金仙,修为不足送死而已。”

玄都起了个头,便则坐下。就有太乙真人开口:“老师在上,去往彼方,可有好处?”

此话说到了众仙心坎之中。若无好处,谁愿去那战乱之处?

不是所有仙家都愿意以死斗来印证道法,更多还是喜欢宅在洞府道场之中静修,或游历宇宙,观遍红尘众生,也未必不是一条路。

真君微微一笑:“问的好。”

顿了一顿,把那目光放下,见宫内宫外许多仙家皆作侧耳状,便道:“混沌之大,无奇不有。有那盘古力宇,为元始天王一力开辟。也有如眼下本方宇宙,为世界树孕育而成。却是孕育了阴阳两重,颇为玄妙。然单只一方宇宙,圣人尊位只得四尊。若能将两方宇宙天道合一,阴阳俱掌,便有九尊圣位,超过那盘古力宇。”

众仙闻言,心中略有恍悟。

然后太一道人才开口:“吾掌天数,圣人尊位皆要经吾之手。此番将众仙召来,却不立圣位,一则是因本尊尚未证道成圣,不敢逾越。二则便是宇宙仍不完满。吾在此有言,置一尊圣位,于去往那彼方宇宙,在阴阳二重宇宙天道合一之大事中立下大功者皆有机会。”

抛出一尊圣位,便是太一道人和真君落下的棋子。

要将阴阳两重宇宙天道合一,并非易事。便则是天一真君带了巫族过去,仍也困难重重。此为其一。

其二,太一道人不愿本方宇宙仙道固步自封。

如那盘古力宇,在鸿钧证道,巫妖量劫过后,便失了许多活力,虽然仙道成为主干,但宇宙的发展,在大方向上,却陷入停滞。越到后来,强者愈少。

这不单单是因为宇宙的发展,从先天至于后天,天道愈深,修行愈难的缘故。更多的还是因为让人看不到希望。圣人之位有数,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占完了。后来者便进无可进。于是便各自怠惰了。

若要解开此局,便要放开眼界,着眼于外宇宙和混沌之中。圣位虽然有数,但混元大罗金仙却可无数。只是在宇宙之内难以证道,便要看向其外。

此番太一计较阴阳二重宇宙合一,便是作个先手实验。让本宇宙的众仙习惯往外宇宙征战。为日后步入混沌打下一个基础。

毕竟,就太一所知,盘古力宇,还有此方阴阳二重宇宙,便可知混沌中绝不止于少数几个宇宙。一定还有更多宇宙。既如此,掠夺外宇宙而反哺本宇宙,亦或者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将仙道体系传播的更远,即便是走出去的人占了外宇宙成为道祖,也同样是太一喜闻乐见之事。

更是天一真君计划中的一环。

因此才会抛出一尊圣位作引诱。

对于圣人尊位,这宫内宫外数十万金仙级数以上的人物,尤其本宇宙土著,还有许多不知。

就听有人问道:“敢问老师,何为圣人?!”

太一笑道:“圣人之下皆蝼蚁。”

只此一句,便已足够。

众仙知晓连太一道人都还不曾证道成圣,可如今太一镇压寰宇,在众仙眼中,已是高的没边。可那圣人尊位,还要更胜。

如何能不动心?

除了少数些人,这绝大多数的仙家,都蠢蠢欲动。

虽然圣位只抛出一尊,无数人争夺,但修炼到他们这一步的人物,哪个不是自信滔天?

太一微微一笑:“好了,但只一日,若有意者,思虑周详,明日录下名目之后,听吾讲道,时机一至,自有天一道友接应众仙度往彼方。”

言罢,与真君皆消散于法台之上。

那法台下,众仙见两位圣尊皆去,便不禁喧哗起来。

三三两两离座而起,各聚成一团,窃窃商量。

太一教门众人聚在一起,就有玄武真人摩拳擦掌,对伏皇仙尊道:“掌教师兄,不知我太一教门有几人愿去?”

仙尊笑道:“莫非师弟要去?”

“原想等修为更进一步,然此时却蠢蠢欲动。”玄武真人道:“吾不求一尊圣位,只是如今师尊坐镇天道,宇宙太过平顺,连个交手的人都找不到。”

仙尊失笑:“师弟修动静之机,阴阳之妙。极静过后便是极动,思虑远行也是应有之理。”

朱雀真人大笑道:“正要去见识见识彼方宇宙人物的风采。”

这位真人历来是个火爆性子,时常手痒,众人见她也打算去彼方,已是见怪不怪了。

伏皇仙尊此时对寰羲仙尊道:“师姐可去彼方?虽是战乱,但以师姐神通,又有真君师伯护持,当是无碍。”

寰羲仙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吾将证太乙,少时再说。”

便闭口不言。

此时旁侧,有元始魔教欲望魔君走近,闻言嗤笑道:“伏皇道友为圣尊首徒,一尊圣位定在囊中,莫非要你家胞姐再夺一尊不成?”

太一众仙回头,皆皱眉不止。

伏皇仙尊不以为忤:“圣位有德者居之,吾姐有德,有何不可?”

八十一章 穿过宇宙见上帝

欲望魔君嘿然笑道:“只需太一圣尊持天数公平以待,那尊圣位,各凭手段耳。”

言下之意却是当着伏皇众仙的面,疑虑于太一道人的公平性。

毕竟天数在太一,圣人尊位要经太一之手,须得太一承认的人,才有那成圣的机会。然则太一教门是太一道人的亲儿子,怎能不让人疑虑其中的公平?

就好比他前面一句,说伏皇道人一尊圣位已在掌中,却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作为太一亲传,教门首徒,二代掌教,怎么会不给他一尊圣位?

“尔敢置疑师尊不公?!”

朱雀子横眉竖目,眼中火光一闪,似捞起袖子就要动手。

欲望魔君混不在意,这太元宫中,谁敢动手?便是太一亲传,也是不能。

笑道:“岂敢置疑圣尊?只是诸位道友毕竟圣尊亲传,这”

伏皇道人拂袖挥退朱雀真人,淡淡道:“道友觊觎圣位,乃人之常情。却不该置疑师尊不公。师尊掌天数,天道至公,你若胡言乱语,天罚之下,莫非不死?”

欲望魔君笑道:“只与几位道友打个招呼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却转身便走了。

太一道人与赤混魔祖、元初天帝之间的关联,除了那少数几人知晓,余者自也不知。知归知,也不敢说出去。毕竟如今太一执掌天数,哪敢得罪?

若欲望魔君知晓,便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实则疑虑公平者不在少数,只是那等闲人物不敢开口。这魔君非受人怂恿,但必定心绪也是如此。

于仙家而言,一日不过一瞬,弹指而过。

正是那大罗天昊阳初生之时,众仙已安然静坐。

法台上,两位圣尊来的悄无声息,无人能察觉丝毫痕迹。

就听真君道:“何人欲去彼方,可有定数?”

宫内宫外,便就有半数之上站起身来,躬身稽首。

“好。”

天一真君微微一笑,神情颇为满意。

这宫内宫外数十万金仙及以上人物,起身的就超过三十万。这么多强横人物,到了彼方宇宙,当能有所建树。毕竟金仙也不是大白菜。

真君道:“既如此,便录下名目罢。”

抬手就抛出一卷空白图卷,图卷展开,云舒而过,宫内诸仙皆打出一道灵光,投入那图卷当中。如同笔墨落下,空白图卷影影绰绰便有了许多人影。

图卷又飞出宫外,宫外众仙从之。

待得图卷飞回真君掌中,原是空白,此时已有万仙身影林立其中。或坐,或卧,或长身而立,或驾云欲起。凡此种种,已颇具神意。

真君拂袖收了图卷,开口道:“虽是阴阳二重宇宙,但天道非为一。其中自有莫大阻隔,非得要录入名目,待吾去到彼方,才能召来众仙。”

其实也是权宜之计。

真君到了彼方,必定要手中立刻有人,才能落下棋子。日后自有办法打通两重宇宙之间的通道,能使后来者如意通行。

至于那至尊上帝打开的那处缝隙,待得真君此去,必定要重新封上。否则真君能去,那边便能来。

说完这句,真君与太一打了个稽首,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吾去也。”

抬步已是去了。

众仙望之,各有所思。

就见太一拂袖,旁侧立着的元一道人扮了童儿模样,叮咚一敲钟:“肃静!”

太一自是讲道不提。

天一真君跨过宇宙胎膜,霎时就到了本源秘境。

秘境之中,空空如也。

连当初诸般异象,也皆杳无踪迹。

却是天道已成,所有异象,皆为天道所纳,不再显化于外。

那原本一株参天的世界树,也不见了踪迹,却已落入真君手中。

十九载之前,真君证的准圣,便自来此,将世界树收归己有。

只那滚滚本源炁氤氲,有一尊道人,早已等候多时。

是镇元子。

镇元子已证道大罗金仙,一身道行深不可测,周身仙意氤氲,非常了得。其于本源炁中盘膝而坐,见真君到了,便则起身,打了个稽首。

真君颔首,信步走到封印之前。

“此次须得劳烦道友。”真君看着封印,似已看到那封印之下的伟岸存在,口里淡淡道:“吾去之后,道友配合天道将此处修补完满。待吾站住脚跟,便召道友相从。”

镇元子笑道:“合该如此。”

真君便不多言,手掌自大袖中探出,掌心一株古朴翠绿的小树浮现出来。同时抬头,现了庆云,口中清叱:“天道在上,助我一臂之力!”

无法形容的伟岸存在自冥冥中降临,仿似有一双眼睛,高高在上。

真君只把世界树往封印之上一抛,混沌色的神光猛然刷下,封印登时瓦解,烟消云散。冥冥中一股天道之力降临,将那封印散去之后的窟窿固住不提。

真君将世界树召回,与镇元子点了点头,抬步便走入了窟窿之中。

正有一只大手往上突来,被真君一脚踩下,便听闷声怒吼,真君已然消失在窟窿当中。

镇元子适时抛出一卷黄炁氤氲的图录,往那窟窿上一盖,喝道:“天道助我!”

冥冥朦朦,不知是何等一种概念。这里位于两个宇宙之间。

许许多多流光溢彩,无穷无尽时空碎片,还有些许混沌炁,被来自两重宇宙的巨大压力,压缩的好像一堵墙一般!

便是太乙金仙到了这里,也寸步难行。如同陷入淤泥之中的蝼蚁,挣扎不得。最终的下场,就如同被封印一般。

天一真君手中托着一株小树,周身神光大放,将周遭无穷无尽的压力排斥开来。

就那对面,一尊头戴荆棘冠,身着雪白长袍、绯红外披,一手托着一部经典,一手持拿巨大十字架,脑后一圈炽白神光照耀,周身无穷众生吟唱歌颂,神圣伟岸,难以形容的存在!

至尊上帝。

这上帝此时面露怒容。

任谁被一脚踩下,也忍受不得。何况他至尊上帝,混元准圣之尊?

“天一真君。”

至尊上帝怒容一收,面无表情。

“闻名不如见面,上帝道友果然有大神通。”真君微微一笑,打了个稽首:“贫道见猎心喜,不如先做过一场?”

第一章 魔神凶戾吞天地

无光海。

地如其名,这里原本只有纯粹的黑暗。

是宇宙诞生之后,留存的一片只有黑暗的虚空。

然而这片浩瀚的虚空当中,如今隐隐约约数以万计的星星点点。

名不副实了。

在这片虚空的最顶端,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堡垒,潜藏在阴影当中,虚实无定。

“那个正义感过剩的小子又出去了?”

堡垒中一方殿宇,殿宇中一宝座,宝座上端坐一尊黑影,如梦似幻,似存而不存。

宝座下,一尊穿着盔甲的粗犷魁梧男子,对宝座上的黑影说话,话音雄浑又凛冽。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拦着他。我们都知道,一旦无光海暴露在那些魔神的感知当中,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由迦,你这是在置疑我吗?!”

黑影淡淡的声调之中,有一股子极恶的气息引而不发。

粗犷男子眼神一缩,昂起头硬声道:“不敢。但是我并不认为我说错了什么。”

话音刚落,这个叫由迦的粗犷男子就口吐鲜血跪了下去!

“你是没说错什么,但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淡淡的声音才从宝座上降临下来。

就见那黑影站了起来,高大无比,没有时间和空间限制,已到了由迦身旁:“我喜欢那个小子,我是极恶的存在,而他正义感过剩,很有意思,不是吗?”

“他要出去,就让他出去,我很想知道,他会怎么死。”

“但他会暴露无光海。”

阴影中,走出一尊身披白袍,腰悬红色十字大剑,背后三对光翼在时空中搅动的鸟人。

“你应该拦着他,主的努力不能被他白白浪费。”

阴影怪笑一声:“米迦勒,你有什么资格置疑我?你不是上帝!”

米迦勒不禁退了两步,深深的吸了口气,完美的脸上露出怒容:“要不是万灵哼!”

就有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另一侧走了出来:“上帝曾说过,我们必须要保证一定数量的万物生灵。如果只剩下我们几人,宇宙就没有意义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此前那粗犷男子擦掉嘴角的血,缓缓站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暴露了无光海,我们全都要死!”

“她因宇宙众生才诞生而出,她当然希望那个小子出去多搬几颗星球进来。如果万物灭绝,她也将不存。”米迦勒冷哼道。

“所以我允许他出去,至于他能不能回来,呵呵”黑影一旁笑了起来。

曼妙的女子也不说话了,似乎默认。

米迦勒登时醒悟过来:“原来你们是让他去死?”

“为什么不呢?”女子万灵轻笑道:“他的努力我看到了,无光海有了生灵,只要这里不暴露,我就不会归灭。但他还想着救更多的蝼蚁,这是个不稳定因素,所以最好排除掉。”

粗犷男子嘿嘿直笑:“真是好算计。一张手纸嘛,用过就扔掉。”

“有何不可?”万灵笑道:“他的力量是我们中最弱的,有什么用呢?废物利用而已。”

“想不想看看他最后的结局?”

阴影突然开口。

米迦勒望着他:“你不能这么做。你要穿透上帝的手段,观看外部,稍出差池,就会暴露。”

“真是遗憾。”阴影怪笑:“找个乐子都不行,无聊啊。上帝那混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金色的身影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在幽深的宇宙中前行。

他穿着战斗服,金色的披风,从头到尾都是金灿灿的。一身气息极为强横,在金仙之中,也是少有。

宇宙广袤,但这尊人物穿行许久,却不见一颗星球!

因为这个宇宙之中,星球已经凤毛麟角。

自天外魔神降临,巨大的灾难产生了。那些魔神强横无比,最弱的也不比他差多少。多少老朋友死在那些魔神的手中,万物生灵,被那些魔神掠走。

每每回想起这些,他心里就生出无边的恨意和无穷的自责。

他挽救了许多生灵,搬走了上万颗星球,但他觉得还不够。他觉得如果有能力,能多挽救哪怕一个人,也是值得的。

所以他又出来了。

“这些该死的魔神,一颗星球都没有了吗”

金色的人影四顾星空,咬牙切齿。

正行间,他那能看穿一座河系的目力,穿过幽深的星空,看到了一些影子。

不禁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金色的披风,金色战斗服胸口的s,表露出了他身份。

金超。

融合了超人神剑,成为了史上最强大的氪星人,然并卵。堪比金仙又能怎么样?那些天外魔神,最弱的喽啰都是金仙!

遇到一两个,他还能斗一斗。遇到一小队,只能落荒而逃。

在金超的目力边缘,隔着数万光年之外,一队五人小队的魔神,各自托着一座恒星系,往宇宙中心而去。

金超心中一动,一把撕开虚空,跳将进去,找准方位,在通往宇宙中心的半道上潜藏了下来。

数万光年之外。

五尊魔神各托着一座星系前行,

这些魔神个个身披青灰色的鳞甲,或青面獠牙,或背生翅翼,或头长尖角,或指爪锋利,个个肉身庞大,精气冲天,震动星空。

最前面的魔神最是强横,大略是这小队的头目,有金仙后期境界。却此时微微一顿,嘿嘿笑了一声:“兄弟们,有个傻子在前面拦着,怎么办?”

“吃了他!”

后面四尊魔神鼓噪起来。

那金超满以为埋伏的妥帖,却还是惯性思维。哪里知晓,他那一身气息不懂遮掩,就算藏的再深,在这些魔神面前,也是掌上观纹。

忒也蠢了些。

为首的魔神猩红的舌头一扫:“好久没吃过有味道的生灵了。这个傻子闻起来味道不错,躯干是我的,四肢是你们的!”

说话间,五尊魔神位置隐约发生了一些变化,速度不减,很快就到了金超埋伏的星空。

陡然之间,那几尊魔神把托着的星系一抛,五人站定方位,齐齐打出一道法力,震动时空壁垒,从那虚空中逼出一尊金色的人影来!

金超不由自主,被从虚空中逼将出来,一看五人围在左右,登时色变。

第二章 擒拿上帝力无边

无光海。

地如其名,这里原本只有纯粹的黑暗。

是宇宙诞生之后,留存的一片只有黑暗的虚空。

然而这片浩瀚的虚空当中,如今隐隐约约数以万计的星星点点。

名不副实了。

在这片虚空的最顶端,有一座巨大的黑色堡垒,潜藏在阴影当中,虚实无定。

“那个正义感过剩的小子又出去了?”

堡垒中一方殿宇,殿宇中一宝座,宝座上端坐一尊黑影,如梦似幻,似存而不存。

宝座下,一尊穿着盔甲的粗犷魁梧男子,对宝座上的黑影说话,话音雄浑又凛冽。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拦着他。我们都知道,一旦无光海暴露在那些魔神的感知当中,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由迦,你这是在置疑我吗?!”

黑影淡淡的声调之中,有一股子极恶的气息引而不发。

粗犷男子眼神一缩,昂起头硬声道:“不敢。但是我并不认为我说错了什么。”

话音刚落,这个叫由迦的粗犷男子就口吐鲜血跪了下去!

“你是没说错什么,但我不喜欢你的态度。”

淡淡的声音才从宝座上降临下来。

就见那黑影站了起来,高大无比,没有时间和空间限制,已到了由迦身旁:“我喜欢那个小子,我是极恶的存在,而他正义感过剩,很有意思,不是吗?”

“他要出去,就让他出去,我很想知道,他会怎么死。”

“但他会暴露无光海。”

阴影中,走出一尊身披白袍,腰悬红色十字大剑,背后三对光翼在时空中搅动的鸟人。

“你应该拦着他,主的努力不能被他白白浪费。”

阴影怪笑一声:“米迦勒,你有什么资格置疑我?你不是上帝!”

米迦勒不禁退了两步,深深的吸了口气,完美的脸上露出怒容:“要不是万灵哼!”

就有一个曼妙的身影从另一侧走了出来:“上帝曾说过,我们必须要保证一定数量的万物生灵。如果只剩下我们几人,宇宙就没有意义了。”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此前那粗犷男子擦掉嘴角的血,缓缓站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暴露了无光海,我们全都要死!”

“她因宇宙众生才诞生而出,她当然希望那个小子出去多搬几颗星球进来。如果万物灭绝,她也将不存。”米迦勒冷哼道。

“所以我允许他出去,至于他能不能回来,呵呵”黑影一旁笑了起来。

曼妙的女子也不说话了,似乎默认。

米迦勒登时醒悟过来:“原来你们是让他去死?”

“为什么不呢?”女子万灵轻笑道:“他的努力我看到了,无光海有了生灵,只要这里不暴露,我就不会归灭。但他还想着救更多的蝼蚁,这是个不稳定因素,所以最好排除掉。”

粗犷男子嘿嘿直笑:“真是好算计。一张手纸嘛,用过就扔掉。”

“有何不可?”万灵笑道:“他的力量是我们中最弱的,有什么用呢?废物利用而已。”

“想不想看看他最后的结局?”

阴影突然开口。

米迦勒望着他:“你不能这么做。你要穿透上帝的手段,观看外部,稍出差池,就会暴露。”

“真是遗憾。”阴影怪笑:“找个乐子都不行,无聊啊。上帝那混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金色的身影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在幽深的宇宙中前行。

他穿着战斗服,金色的披风,从头到尾都是金灿灿的。一身气息极为强横,在金仙之中,也是少有。

宇宙广袤,但这尊人物穿行许久,却不见一颗星球!

因为这个宇宙之中,星球已经凤毛麟角。

自天外魔神降临,巨大的灾难产生了。那些魔神强横无比,最弱的也不比他差多少。多少老朋友死在那些魔神的手中,万物生灵,被那些魔神掠走。

每每回想起这些,他心里就生出无边的恨意和无穷的自责。

他挽救了许多生灵,搬走了上万颗星球,但他觉得还不够。他觉得如果有能力,能多挽救哪怕一个人,也是值得的。

所以他又出来了。

“这些该死的魔神,一颗星球都没有了吗”

金色的人影四顾星空,咬牙切齿。

正行间,他那能看穿一座河系的目力,穿过幽深的星空,看到了一些影子。

不禁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金色的披风,金色战斗服胸口的s,表露出了他身份。

金超。

融合了超人神剑,成为了史上最强大的氪星人,然并卵。堪比金仙又能怎么样?那些天外魔神,最弱的喽啰都是金仙!

遇到一两个,他还能斗一斗。遇到一小队,只能落荒而逃。

在金超的目力边缘,隔着数万光年之外,一队五人小队的魔神,各自托着一座恒星系,往宇宙中心而去。

金超心中一动,一把撕开虚空,跳将进去,找准方位,在通往宇宙中心的半道上潜藏了下来。

数万光年之外。

五尊魔神各托着一座星系前行,

这些魔神个个身披青灰色的鳞甲,或青面獠牙,或背生翅翼,或头长尖角,或指爪锋利,个个肉身庞大,精气冲天,震动星空。

最前面的魔神最是强横,大略是这小队的头目,有金仙后期境界。却此时微微一顿,嘿嘿笑了一声:“兄弟们,有个傻子在前面拦着,怎么办?”

“吃了他!”

后面四尊魔神鼓噪起来。

那金超满以为埋伏的妥帖,却还是惯性思维。哪里知晓,他那一身气息不懂遮掩,就算藏的再深,在这些魔神面前,也是掌上观纹。

忒也蠢了些。

为首的魔神猩红的舌头一扫:“好久没吃过有味道的生灵了。这个傻子闻起来味道不错,躯干是我的,四肢是你们的!”

说话间,五尊魔神位置隐约发生了一些变化,速度不减,很快就到了金超埋伏的星空。

陡然之间,那几尊魔神把托着的星系一抛,五人站定方位,齐齐打出一道法力,震动时空壁垒,从那虚空中逼出一尊金色的人影来!

金超不由自主,被从虚空中逼将出来,一看五人围在左右,登时色变。

第四章 搜魂索问迫上帝

堡垒中的魔神察觉到真君离去,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

然庆幸后怕之后,却是悲从心头来!

“吾兄弟十八人,亿万年走来,如今只剩吾一人矣!”

“十七人皆殁于仙道修士之手,何其悲也?吾心痛哉,痛哉!”

周遭有魔神见状,皆默然无语。

翅翼魔神泪涕满面,良久谓左右道:“与吾起坛,吾要请示主上!”

无光海虚空潮汐汹涌。

幽暗的宫殿震动良久,才缓缓平息。

殿中四人,皆瞠目结舌,心潮起伏,难以平复。

良久。

宝座上藏在阴影中的人沉声开口:“这是什么人,竟如此厉害!”

“绝非我们宇宙的人。”

“废话!若是我们宇宙的人,早把那些天外魔神都杀绝了!”

“自是天外而来,但与天外魔神不是一伙儿。”

“是好事,还是坏事”

四人一言一语,心中颇为复杂。

此前真君与那三尊魔神在天外一战,虽然只两个照面,但以真君等混元准圣之能,又不曾收摄气机,自是震动寰宇,哪里不知?

这无光海也被波及,其中虚空动荡,汹涌澎湃。上万星点,都熄灭了一大半。

然则这宫殿中的四人,却无暇他顾,只感那交手,骇的心襟动摇,不能自已。

正是那三尊魔神,将这一方宇宙迫的将要毁灭。如此大恐怖之人,却在来者手中,只两个照面就折了就两人。其厉害之处,简直超乎想象!

分明来者,与那天外魔神不对付,这对本宇宙来说,应该是件好事。但谁也不知,那来者是为何而来。他虽与那天外魔神敌对,但未必对本宇宙有什么善意呀!

皆是虎狼,如何能不忧心?

偌大一方宇宙,如今只剩下这四人尚有些能为。而那至尊上帝,在他们看来,一去许久,却不见归来,大猫小猫两三只,若这无光海被察知,怕是瞬间就要被覆灭呀。

就在本方宇宙土著茫然忐忑之时,真君却到了虚空深处。

寻了个安稳之所,真君一挥手,造了一座小岛,便则在岛上盘膝坐下。

随后先从袖口滚落出金超,真君沉吟片刻,便把目中神光罩住这金超,将其神魂,皆暴露于眼前。一概金超所经所历,事无巨细,皆被真君看的一清二楚。

看完之后,真君把金超拂在一旁,沉吟道:“这金超有大能神通,却是凡人心性,不堪造就也不知宇宙奥妙,无用之极。”

又从袖口放出独目魔神的元神,那元神被一道符印镇住,动弹不得。

真君也不理他,只施展神通,搜魂刮神,搜的这独目魔神痛不欲生。

良久,真君翻手取出一口大鼎,正是那先天至宝乾坤鼎。将元神置于其中:“也是废物利用,准圣元神,炼化来,倒也有些用处。”

又取了阴影魔神的元神,再来一番搜魂,也置于乾坤鼎炼化不提。

真君凝神细思:“原来这些魔神也在寻找天道圣器竟也不曾有所得。”

真君左右为难。

说来要取天道圣器,真君也不是没办法。只需得毁了这方宇宙,在紧要关头,天道圣器自然会显世。然则又与真君意图相悖。

若要毁灭宇宙,此前真君便不会放过那唯一剩下的一尊魔神了。

“既然这些魔神也没消息”

真君袖口之中,至尊上帝便滚落出来。

“我来问你。”

真君看着这上帝,淡淡道:“你与我说来,此方宇宙,有甚重宝?”

至尊上帝被封住神通,如一个凡人。却从地上爬起,整理衣着,也在真君面前施施然坐下,却嘿嘿笑道:“你神通广大,却也有求我的时候?”

真君面无表情:“若得再有半句废话,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尊上帝脸色青白交加:“吾非蝼蚁,你何必辱我?”

真君神色不动:“在贫道面前,你有何资格说这等话来?阶下之囚耳!”

至尊上帝面色难看至极,却道:“你自凶横,吾非敌手。然则若吾不说,你耐吾何?”

“搜魂而已。”真君甩了甩袖子,模样似就要动手。

至尊上帝再放不出硬话,连忙道:“且住!”

便道:“你想知道什么?”

“一方宇宙,必有其镇压天道之物。”真君毫不遮掩:“吾欲取之,你来告知于吾!”

至尊上帝闻言,不禁神色恍然:“原来你要寻天道圣器?!”

天道圣器,此语还是至尊上帝当初在封印之下隔墙听来。也是知晓那天道圣器关乎宇宙大局。说来至尊上帝也曾有过想法。细思若能得到天道圣器,便有可能抵住天外魔神。

但他思来想去,却也不知本方宇宙的天道圣器到底是何物。

他也是在宇宙诞生之初,便孕育而成的先天神灵。只是后来走上神道之路,一步步诛灭对手,破开大罗,晋升到堪比混元准圣的级数。若说以前,他自万能,便是他那教义之中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思忖不知天道圣器,才知是个笑话。

他纵横本宇宙无数年,从宇宙诞生之初,什么不知道?可就是脑子里没有天道圣器的印象。

此时他便知晓,在这真君面前,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怕是下场难料。但毕竟不知,怎么能说出个所以然?

心思一转,至尊上帝缓缓开口:“有一口神剑,伟力非凡,不知可是天道圣器?”

“神剑何在?”

真君精神一震,连忙问道。

至尊上帝指那旁侧金超:“便在此人身上。”

真君大失所望:“不是此物!”

金超身上的神剑,连先天灵宝都不是,何谈天道圣器?

至尊上帝又道:“奥林匹斯神族被吾诛灭之前,制造了一条真言套索,莫非是此物?”

“后天所制,哪是什么天道圣器?不是!”

“情感光谱,能够汲取众生的情感,喜怒哀乐,制造出灯戒,发挥出强大力量,可是此物?”

“汲取众生的情感?可谓之人道神器,却不是天道圣器!不是此物!”

“有一条长矛,曾因穿透过我降下的一缕在世化身,而拥有伟力”

“不是此物!”真君直接否定,目光越发淡漠。

至尊上帝心里微寒,又一阵沉吟:“有一个奇迹许愿机,能实现任何愿望,可是此物?”

真君一听,来了精神:“实现愿望?任何愿望?”

若能实现所有愿望,在这宇宙中无所不能,那倒有可能是天道圣器。

至尊上帝道:“不知。我毕竟不曾找此宝许过愿望。”

第六章 心狠手辣通寰宇

真君缓步上前,到那狰狞青黑之人面前:“你与吾说来,你是何人?竟与那至尊上帝有些神似?吾观你与其有所联系,莫非化身?”

那人不言,只恶狠狠盯着真君。

真君拂袖,将此人打翻在地,转身道:“谁与贫道说来?”

于是稍稍放松一丝镇压之力,使人可开口,金超便怒吼道:“你是什么人,如此可恶!”

真君又是一袖子,把金超打翻,一时鲜血喷涌,瘫软下去。

众人震怖,那女性才战战兢兢道:“他是巨凶兽,上帝的另一面。”

“哦。”真君这才笑道:“原来如此。”

果然是上帝化身,就譬如那斩尸之法斩出的恶念,但差了许多奥妙,只得半步准圣修为,没有与本尊相提并论的神通。

“那你,又是甚身份?”

“万物之灵。”天使开口指出了女性的身份:“她是万物的灵性孕育而成的真神,是宇宙一切生命的精神和灵魂的表象。”

“那你又是何人?”

“吾米迦勒,上帝坐下大天使。”

“原来是你。”真君颔首:“那此人,又是什么身份?”便看向那粗犷者。

“由迦可汗。”那粗犷者自己答道:“天启星的神!”

真君闻言,微微颔首:“尔等能在天外魔神手中逃得一命,倒是有些运数。”

这才道:“那至尊上帝欲去吾宇宙作乱,已被吾擒拿。尔等如今也落到吾手中,欲死耶?欲活耶?”

上帝已被擒拿!

几人震惊异常。那米迦勒大叫起来:“不可能!上帝是全能的,你休要胡言乱语!”

上帝是他心中的一切,是支柱,是精神。却恍然听到竟被擒拿,他便是堪比大罗,又如何承受的住?只双目通红,死命挣扎,却纹丝不动,更是绝望痛恨,愤怒难当。

真君看他,不禁怜悯:“真是可怜可叹。那神道中人,没有自我。便有堪比大罗神通,然在贫道眼中,却连一个化神修士都不如。罢了,你既绝望,吾便成全了你。”

拂袖一道神光刷过,那天使登时烟消云散。自那过去未来,时空维度,命运长河之中,所有的痕迹,一并抹除,恍然这宇宙,不曾出现过此人一般。

“你竟杀了他!”

金超怒火滔天:“你这个恶魔!”

真君看他,也是一脸怜悯之色:“有神通,却是个凡人,执着于你的正义,在狭隘的凡人思维中打转,也是可怜之人。罢了,你也去罢。”

于是金超也随了米迦勒,被真君抹除。

独独留下一堆失了灵光的碎裂金属,也被真君飞灰了去。

“你如此辣手,想要什么?”

巨凶兽终于开口:“若要杀我等,只管动手便是,何必如此侮辱!”

真君失笑摇头:“你这一方宇宙,已是穷途末路。尔等救之不得,无能至极,合该随那万物众生一并归灭。不过也并非没有一线生机。”

“你有何要求,便则说来。”巨凶兽异常冷静。

他见真君出手便杀人,却还要啰嗦几句,分明有所企图。

真君才道:“果然有明白人。吾便与你说了:你那本尊告知与我,说这方宇宙,有个物件,能实现任何愿望。你来说,此物在何处?”

巨凶兽一愣,随即释然:“原来你要找奇迹许愿!”

“然也。”

“若找不到又如何?”

“那你三人便在无用处。”真君异常淡漠。

万灵与由迦齐齐冒出冷汗,只把目光落在巨凶兽身上,生怕他说出不知这两个字来。

巨凶兽叹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吾。你想知道奇迹许愿在何处,便要应允不得杀吾!否则便是烟消云散,吾也不说。”

真君笑将出来:“也罢,你要活命,人之常情。吾便应允,此事之后,放你离开。然若日后与贫道为敌,也休怪贫道辣手。”

言罢,那世界树上垂下一道法印,落在巨凶兽天灵,没入尽去。真君这才收了宝物,道:“尔三人且却外面候着,等候贫道调遣。”

巨凶兽二话不说,便离开了殿宇。另外两人惊乍之间,也忙不迭跟了出去。

真君这才四下打量这幽暗宫殿,觉甚无趣味,就拂袖一挥,造出一方浮陆。造化神光一刷,山川河流起伏,二刷,仙禽异兽皆出,再刷,日月星辰运转。

便是一方仙家福地呈现眼前,仙云舒卷,花开花落。

此等神通,皆出自真君己身,不曾调用分毫宇宙本源。其中造化,伟力无穷,端是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却就那浮陆当中,一方白玉高台,有九万里高,方圆八十一万里。真君拂袖打出几道禁法,禁法落下,烙印出许多道纹。

道纹灵光闪烁,牵引时空奥妙,勾动宇宙本源。

真君斟酌片刻,便把那世界树拿出来,抬手一指,世界树上落下一道碧色混沌炁,没入那白玉高台之中。

真君仰天窥望,于那冥冥之中,看到一道翠绿的灵光冲破宇宙胎膜,冲破两方宇宙之间的起源之墙,冲入了彼方宇宙之中,将两方宇宙,紧密联系起来!

真君非圣人,虽神通广大,然要凭自身之力,沟通两方宇宙,却力有不逮。

否则肆虐此方宇宙的三尊准圣级数的天外魔神,早已入侵那方宇宙了。

正是有了世界树,才能施展这般神通。

阴阳两重宇宙,乃是世界树孕生而来,在根源上,与世界树皆为母子。通过世界树,真君才能以准圣修为,联通双方宇宙。

正是那太一宇宙,本源秘境,一株影影绰绰的世界树拔地而起,却不见实在,乃是虚幻。那世界树下,一个空洞旋转盘桓,露出一条浩瀚的通道来。

于大罗天太元界太元宫中的太一道人陡然睁开眼,微微一笑:“时日已至矣!”

便谓侧畔元一道人:“去敲响混沌钟,唤来众仙。”

这方宇宙,原来被叫漫威多元宇宙。然则太一如今执掌天数,便叫太一宇宙。在此方宇宙,真君已离去多是,盖因宇宙不同,时间流逝则有不同。实则便是同一宇宙,不同千世界,时间流速都有不同,何况两个宇宙之间?

于真君本身而言,才刚刚过去。然这边,却已过了千载。

第七章 生了腿脚跑的快

且不说太一道人召众仙入太元宫,单说天一真君。

真君举手投足,将那幽暗宫殿作了一方仙境,又立下跨越宇宙的传送大阵,细细一看,满意点头,这才走将出来。

巨凶兽、由迦与万灵三人,此时正在殿外,各自沉默,无有言语。

这三人看也老实,出了宫殿,不见动作。实则也是理所当然。

这三人,有一丝丝机会能在真君手中逃脱的,也只那巨凶兽。然此人被真君符印所制,如何能逃?至于余者两人,深知以其本领,便是天上地下,也逃不得。能活到现在的,又不是蠢货,怎敢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那真君看来就不是个慈善的角色,当着他们的面,动手就诛杀了两人,自被震住,丝毫不敢怠慢了。

真君出来,见这三人恭立,微微点了点头:“倒也是识时务。”

这才道:“你那二人。”

便则是看着由迦与万灵:“自于这宫殿镇守。少时有仙家降临,作接待罢。”

三人一听,心头为之一跳,还有人来?!

却这两人不敢怠慢,连忙点头:“遵命。”

真君这才对巨凶兽道:“且带贫道去寻那许愿之物。”

正要抬步,真君突然一顿,望这虚空,不禁道:“上帝那老儿手段粗陋,也是尔等还有些运数,才不至于被发现此处。须得作些改观。”

巨凶兽便见真君拿了那宝树,往虚空中刷了三刷,几道神光融入虚空,分明这无光海,冥冥中发生了一些不可名状的改变。

真君在此处立下跨宇宙传送大阵,自要保证此处安稳。那至尊上帝曾于这无光海作了手脚,但在真君眼中,却显粗陋,若非这些人物还有些气数,命不该绝,怕是早被那天外魔神发现,一网打尽。

此时便以世界树施展神通,抹除了至尊上帝留下的手段,布下重重禁法,将这一片无光海暂时从时空命运的长河中隔离了出去。

这才带着巨凶兽离开了无光海,霎那入虚空。

巨凶兽不言不语,只在前头带路。一路穿梭迤逦,不知跨过了多少重时空维度,陡然穿透冥冥中一处屏障,却便跳出虚空,来到一方星空当中。

真君四下观望,略有恍悟:“却是个平行宇宙。”

巨凶兽不说话。

的的确确,也是平行宇宙。

“看来此方宇宙与那彼方宇宙原本,也是同等下场,本源分散,天道不存。”

不过想想也是,若有天道镇压寰宇,那天外魔神来的便不可能只几尊准圣。最次也要来几位圣人,才有可能镇住天道,攫取这方宇宙的本源。

然而,便是这平行宇宙,如今也是一片荒芜。

那星空虽也浩瀚,却空空荡荡,死寂颓败,什么也没有。

真君神念一动,却已把这方平行宇宙的一切,都了然于胸。其中生灵俱灭,星球也亿不存一。较之那主层面宇宙,更是凄凉许多,便是星空之中,分明是斗法遗留的破灭场面,时空片段,黑洞裂缝,比比皆是。

偌大一方平行宇宙,不知有多宽广,其中竟只一队十人左右的魔神,在搬运余下的星球。

“这平行宇宙,脆弱不堪。你那主层面星空还算完好,而此处,却一幅毁灭象。”

巨凶兽只不言语,前头带路,穿过无尽星空,视那破碎的时空,黑洞和裂缝如无物,便则到了一处巨大的废墟前面。

这片废墟,时空错乱,留下一段段流光,在周围环绕。那流光之中,有许多影像,分明是原本此处本该有的景象。只是被毁灭,搅乱了时空,在这片段中混乱呈现。

当中是一个巨大的窟窿,怕是有十万光年之巨。黑漆漆一片空白,分明是被大神通一掌抹除。

那巨凶兽便道:“原本此处,是这方平行宇宙最强大文明的中心,却被那些魔神毁灭。”

真君对此毫不感兴趣,道:“莫非那许愿之物,原来就在这里?”

巨凶兽道:“前次见到奇迹许愿,便是在这里。至于此后,天外魔神入侵,我逃命也来不及,自不知晓了。我已带你来到此处,你要作何区处,请吧。”

真君神目放光,将这片废墟纳入眼中,片刻之后,探出手掌一拿,便有一片时空碎片飞落过来。

那时空碎片之中,正是一个阴影,分明巨凶兽站在一座看似异常古旧的庞大机器面前。

真君便知晓,巨凶兽并未骗他。许愿之物,曾的确在此处有过痕迹。

真君看着这片时空碎片,神念万转,心中迅速推演,还是有些模糊。

听巨凶兽说话,真君一边沉吟,一边摆手:“你且去,贫道说话,历来不曾作假。”

那巨凶兽微微松了口气,却又道:“你将我控制,放与不放,又有什么区别?”

真君笑了起来:“也罢。”

便拂袖摄拿,将巨凶兽头中拿出一枚符印。

那巨凶兽直觉灵魂登时轻松许多,当下转身,忙不迭已是消失无踪了。

这巨凶兽,实也不被真君放在眼里。以符印镇其神,只是为了方便。便是此人日后真与真君作乱,也是翻掌之间的事,不怕他翻天。

真君拿捏那时空碎片,拂袖将这一片混乱的废墟抚平,便已跨步离开。下一瞬,又到了另外一处废墟,却又是另外一个平行宇宙。

又在一片时空碎片中,看到了那许愿之物的存在。

“想是此物,有些灵性,生了腿脚,跑的倒是勤快。”

真君略略皱眉,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继续追寻。

这方宇宙,也不知本源分化几多,有多少平行宇宙。几乎每一个平行宇宙,都有那许愿之物遗留的踪迹,让真君颇不爽利。

便则如此追寻,找了百十处,还未见根源。

不过倒是另有所得。

便是每一处平行宇宙,少则有十个八个天外魔神,多则有三五十,七八十。上百的也不少。皆在搬运星球,分明是搬往主层面宇宙空间那巨大堡垒。

真君猜测,恐也是那天外魔神的计较。要搬空了所有平行宇宙,将宇宙的主体,物质,全数聚集在一起。其中奥妙,真君也有所得。

第八章 时急事急真无奈

无非便是借此,找到那深藏不知何处的宇宙本源,将其虐夺炼化。

宇宙本源须得依托宇宙的物质,若物质不存,本源自现。便是若毁灭宇宙所有物质,宇宙本源便无处藏身了。

在真君这等级数的人物眼中,这世间已少有秘密,往往能一眼看穿本质,任凭一切算计无处可逃。由是大能算计,多是阳谋,挖个坑,让人不得不跳。若是阴谋,便容易被洞悉,倒被人反算。

“太一宇宙当初本源分化,数以万计。若此方宇宙也是如此,那便至少有数以万计的平行宇宙。这每一方平行宇宙之中,少则十数,多则上百,皆是金仙级数,如此算来,整个太一宇宙的金仙,也不及这天外魔神来的多。”

“那幕后黑手果然势力庞大,破灭了盘古力宇,必定受损不小,却还有如此势力,真是难以估量。”

“不过皆是蝼蚁,只需吾找到天道圣器,先一步镇住宇宙本源,翻掌皆灭之!”

事有轻重缓急,便是这魔神再多,也不被真君放在眼里。只要能入手天道圣器,余者一概不论,何况还有太一宇宙的仙家要降临过来。魔神虽多,却其首脑也被他两个照面诛杀两人,只是这时间耽搁不得,那余下一人必定要求援,若来个圣人,真君再狂妄,也自知不是敌手。

真君正寻间,突觉寰宇震动。

不禁微微一顿,抬眼望穿平行宇宙之间的壁垒,将目光落在了主层面宇宙之中。

分明看到,那宇宙中心的堡垒处,冲天一道灵光,跨越一切限制,冲开宇宙胎膜,不知射到哪里去了!

真君心头一紧,哪里还不知道是那余下一人求援?!

不觉时间更急,不敢怠慢,连忙细细推演,继续搜寻下去。

却又是搜索了上千处,仍不见根源,真君神色已略显难看。

那主层面星空中的灵光,连天接地,却随时间愈发光耀,逐渐增强趋势。这让真君更觉紧迫,然而却总寻不到那许愿之物的踪迹,这又如之奈何?

却忽然之间,真君从一片废墟中走出,神色微微一动。

他发现,自己似乎在转圈。

平行宇宙之间,并非寻常意义的远近距离,也非寻常意义的高低错落。其中夹杂连接,又互相隔离。譬如真君寻了千余处,每一个位置,在常人眼中,实际上都是不确定的。

但真君却突然有些明了。

他分明是在转圈!

从主层面的星空中出来,历经了上千个平行宇宙,分明转了一圈。若真君猜得不错,下一处必定在主层面星空之中。

果真拿着一片时光碎片一算,真君长长的出了口气。

“好计较,真是好计较!”

“连贫道都差点着了道,了得呀!”

真君面无表情,心里却是连连感叹。

“你又是何人呢?”

却已入了主层面星空,远远望着那道已如撑天支柱的灵光,抬头望向天外。

“其人未至也。”

宇宙中心那堡垒中,翅翼魔神面露可惜之色,谓左右道:“他竟不至,让吾雪恨落空。如此厉害人物,却是何处冒将出来?”

原来翅翼魔神起坛作法,向其主上求援。盖因动静毕竟大,怎的也不能遮掩,便想着真君若来,便有彀张开,让他送死。

他却求援,自被那主上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却是要降临过来。然则相距毕竟远,隔着不知几多混沌,远不是这阴阳二重宇宙之间那点距离。虽是圣人,要降临,却也须得一些时间。

也是担心降临之中,遭到破坏,早早作了准备。若真君前来,要阻断降临,迎头必定是圣人一击!

圣人虽未至,却能隔着混沌给他一下,便是真君如何厉害,能侥幸不死,也要大受重创。

“尊上何必长他志气?他来与不来,区别只在先死后死而已。只待主上一至,他怎的都要死。”

“言之有理。”翅翼魔神大笑连连。

真君遥望那灵光,心中念头万般。

“看那威势,必是大能将至。这许愿之物,莫非要把我引导至枪口下?”

“嘿也是愚蠢至极,若来圣人,吾也不敌,身死可能极大,还想渔翁得利,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吾也不能让他来的顺利!”

却就把世界树拿出来,找准那光柱方向,便狠狠刷了几刷。

随之如影动,念头一转,留下一尊化身,悍然往光柱而去。本尊却已转身,往无光海而走。

那化身气势汹汹,眼看世界树此前刷动,神通爆发,刷的那光柱明灭不定。光柱下堡垒中,有魔神咆哮。正是那翅翼魔神,从堡垒跳将出来,一眼看到真君模样化身,不禁大喜:“好你个贼子,速速前来受死!”

化身面无表情,只往前一撞,那魔神不知是化身,却只知真君厉害,作状来阻,实则并不阻拦。竟任凭真君化身扑入光柱!

他抬眼,便要看那光柱中圣人隔混沌施法,将真君诛杀。

果然,光柱那头,不知冥冥几许混沌,一道神光落下,瞬间就要镇住真君,把他诛杀。却真君反应迅捷,一扑入光柱,整个人便轰然炸开!

尚不等那神光落下,这一条连天接地的光柱,便摇摇晃晃,灵光大损!

这时那神光才落将下来,却已是不及。

翅翼魔神目瞪口呆,不禁大叫:“可恶至极!”

这才知晓原来只是化身,空有法力,而没有根本。然则这区区一道化身,却差点破了这传送手段,着实让他背后冷汗长流。

若这光柱被破,圣人降临被阻,圣人怪罪不说,怕是转瞬那道人真身就要过来,把他诛杀,步上那两位兄弟的后尘了!

“速速与吾修复!”

魔神愤恨难当,暗道那修士实在阴险。幸亏这光柱不曾全破,修一修便也能用。只是圣人降临,又要推后几许时间了。

而且还要防备那道人继续来破坏,魔神有些胆颤,却不能怠慢,只坐镇堡垒上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备真君来坏他大事。

第九章 再立剑阵是诛仙

真君此时,哪有闲心来坏他传送?

真君心知圣人真身降临必定不易,须得时日,然正如当初借乾坤鼎请下女娲娘娘投影镇压至尊上帝一般,那圣人便是隔着混沌,也有无穷伟力。若敢近前,圣人随手一击,真君也自忖难以消受。

如今真君业已确定,那天外魔神来援者必是圣人也!或曰:混元大罗金仙。

化身爆开的那一霎那,真君真身如临其境。分明看到一道神光降下,感如大祸临头,不是那等手段又是何来?

好在那翅翼魔神措手不及,让真君化身冲入光柱炸开,将那传送手段坏了六七成,拖延了一些时日。真君不免心中有些庆幸。

虽说有备用手段,但尚未布置,若那圣人来的急,怕便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真君此时已回无光海,元神一动,察觉由迦与万灵二人,正在那殿宇中仙境静候,微微颔首,这才抬眼望虚空,把这一方无光海,亿亿万万里皆纳入心湖。

“那混元大罗金仙降临,正面斗法哪里敌得过?便是依仗了世界树,也不是其敌手。怕是几个照面,就要被擒拿。”

“吾便以这无光海为根基,先立下大阵。依托大阵与之相抗。”

真君此前还在太一宇宙之时,猜测此方宇宙并未有天外魔神混元大罗金仙级数的人物,否则早已入侵太一宇宙。混沌都挡不住圣人,何况这阴阳两重如此近的距离?

本是打算摧枯拉朽,将这一干魔神一网打尽,让那背后之人无从反应。

可毕竟有些失算。

真君虽强,却也只是准圣。天外魔神三尊准圣,斗将起来,毕竟有所疏漏,还是逃走一人。又未免坏了宇宙,只得放他一条生路。

真君当时看的分明,那天外魔神将这一方宇宙所有物质聚集起来,那堡垒中蕴含诸多手段。若只聚集,而不蕴藏手段,真君也不会有所忌惮,打散了也无妨,反倒能在击杀翅翼魔神的同时逼出深藏的宇宙本源。可那天外魔神却于其中暗藏手段,一旦强来,便不是打散,而是直接归于虚无。

如此,本源也要显化出来,却必定大损。宇宙本源大损,这一方宇宙便也就废了。便是重启宇宙,也做不到了。若是融合,休说于太一天道有益,反倒有毒。那等融合,将会拉低两重宇宙的等级,不要说两重宇宙九尊圣位,便是能保住太一宇宙四尊圣位,都不容易。

这才是真君放他生路的根本原因。

真君也猜到其会求援,却不想来的如此之快,让真君也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想先寻到那天道圣器,勾动宇宙本源,直接令阴阳二重宇宙本源合一。如此一步到位,万事大吉。就算随后有混元大罗金仙至,也不怕他了。

可不料真君猜测可能是天道圣器的许愿之物,却似有人操纵,将真君引的团团转,浪费了诸多时间。

才至于如今这局面。

真君心中万般念头,却摊开手掌,四口先天杀气弥漫的宝剑滴溜溜转出,脑后庆云之中,也飞出一卷阵图来!

正是那诛仙剑阵!

要说盘古力宇三大杀阵,实则以诛仙剑阵为尊。盖因此阵行灭世之法,为先天所属。正品的诛仙剑阵,阵图与四剑合一,便有先天至宝的品级,威能还要更强一个等级,近乎于天道圣器。

若圣人催动,天道又无道祖镇压,毁灭一方宇宙,便如探囊取物。

这剑阵,本就是终结毁灭大道的体现,与那开辟造化之道,正相对应。

较之而言,都天神煞大阵虽也不差,但却有所限制。乃是召唤盘古虚影,以开辟之法行毁灭之道。若无盘古血脉,便是对这阵法了然于胸,也召不来盘古虚影。

至于周天星斗大阵,实乃是三大杀阵之中最差的一门阵法。

盖因这门阵法,却是借宇宙之力,勾动宇宙诸天,万般星辰,才能发动伟力。可对真君眼下局面来说,这方宇宙绝大多数星辰都被搬走,几乎一空,布个甚周天星斗大阵?

诛仙剑阵与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可谓之超脱宇宙之外的阵法,而周天星斗大阵却是于宇宙之内的阵法。当初妖族能凭借此阵抵挡巫族,实则也是借了天道之力。没有天道之力加持,周天星斗大阵的伟力要大打折扣。

要以阵法抗衡圣人,便则唯独这三门阵法。周天星斗大阵率先排除,此方宇宙没有天道,本源也藏匿起来,星空都被搬空,周天星斗大阵便成了废物。

而都天神煞大阵要抗衡圣人,便需要十二尊有盘古血脉的准圣一起布阵,才能展现伟力。

唯有诛仙剑阵,限制最少。

这门阵法,当初在那太一宇宙本源秘境之中,也曾展现威能。将超越和原始超越一并诛杀。可是时只是赝品而已,四口宝剑与阵图,皆后天级数,不在混元准圣眼中,更遑论混元大罗金仙。

可如今这门阵法,已非同日而语。

当时此阵在太一手中,后来太一在重炼宇宙之时,借天道圣器催动天道之力,将系统封印拔除。却须得知晓,那系统之中,多有宝物!

太一自至太一宇宙,一路走来,从这系统之中,换取了许多必要的东西,其中各种功法,各种材料,应有尽有。乃是那幕后黑手早早布置。

系统被太一封印拔除之后,便从中将那许多先天级数的宝材都取将出来。暗暗将诛仙剑阵重炼!

太一执掌天数,道行早不可以道理计,深邃难当。对诛仙剑阵的奥妙了然于心,又可借天道之力调动本源,于混沌中淬炼先天杀气,由是重炼的诛仙剑阵,已有真品六七成的风采。

予了真君之后,又置于乾坤鼎中走一遭,再增一成伟力,便有近乎真品八成的威能。

真品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其八成伟力,真君以世界树催动之,抵挡一尊圣人,当能作到。

毕竟世界树之本源,雄浑难以计量,根脚深厚的不可思议。借此宝催动诛仙剑阵,许是稍差圣人亲自催动,却也差不了太多。

第十章 群仙蜂拥渡寰宇

真君将诛仙阵图置于无光海虚空当中,散作于无形。又将诛戮陷绝四口宝剑立在四方,也自散作无形,便那冥冥之中,隐晦无比的先天杀气深藏这方无光海,若有人触犯,激起杀气,转瞬之间便要烟消云散!

真君又拂袖之间,将散落在这虚空当中的数千星系收入袖口,这才抬步走进了宫殿。

说来当初,那金超也是煞费苦心。竟在危急之中,救出上万个恒星系,留存有万亿生灵。或许其中,万灵也有些功劳。

不过如今,这方虚空被布下阵法,便是不曾起阵,杀气内蕴,对那凡俗生灵,也有许多害处。年月累计,怕是不久就要死光。

这方宇宙,便只剩这万亿生灵,较之人道大盛之时,是万牛一毛。就这几根独苗去了。

真君看来,还有些用处,保留下来,也算是为这方宇宙留一点根基。

毕竟不比太一宇宙之中的几次大难。

当初太一宇宙,大神通斗法,破坏星宇,许多生灵归灭。却能调动本源之力,重新造化出来。便如那大熊座一般。

可这方宇宙,那消逝的生灵,却是被天外魔神掠夺吞噬,连一点印记也没有了。便是重启宇宙,这些生灵也不会重现。

因此才说这万亿生灵是独苗。

真君非是圣贤,倒是不怜悯那万物众生的死活,不过留着这些生灵,还是有用的。大略也是作给那深藏的宇宙本源看的。

吾非恶意,看,这些生灵,都留着。

方便此后行事,如是而已。

大略也可算作仙道在此方宇宙的一些根基——等太一宇宙的仙家过来,便则传下道统,也是发扬仙道,改变本源的作法。

真君所为者,皆有明确目的,非是散漫无意。

便就入了宫殿,其中仙境,让人心中舒坦。

由迦与万灵见真君到,却不见巨凶兽,心中猜测之余,连忙迎上来。

真君不语,只拂袖将数千星系放出来,环绕仙境运行不提。

那星系之中,万亿生灵,又有哪一个察觉到世界的变换呢?

真君又抬手打出一卷图录,正是当初录入众仙名目之图录,飘飞落入那仙境中央阵法之上,融入其中,才道:“你二人便守在此处,吾还有事。若法阵中有仙家降临,再来报吾!”

两人领命不提。

真君出了宫殿,抬步来到宫殿顶端,便则盘膝坐下。

又拂袖放出乾坤鼎,立在身前。又一推道冠,庆云升腾,一朵混混沌沌的青色花骨朵正在其中孕育,一株世界树,就在花骨朵上盘踞沉浮。

便反手一指,世界树放出一道碧色混沌气浪,冲天而起,没入虚空,与诛仙剑阵勾连一起。

又从袖口取出一粒光点,光点毫光闪现,显出一本黄册。

那黄册上杳然无字,却有一点猩红氤氲,看似诡异凶狠。翻开黄册,从中跳出来一个草人。草人只人形模样,不见面孔。身上还挂着一口粗糙的小弓。

这黄册草人小弓,便是真君此前,在审问至尊上帝之过程前后,取两尊准圣魔神的元神为根本,加入许多宝材,以乾坤鼎炼制而成。

却是钉头七箭书。

这钉头七箭,早前便就有言,是一门咒法神通,也可炼成法宝来用,专司诅咒之法,杀人于无形之中。时至今日,真君将此宝炼出,大略已可算作寰宇诅咒之法集大成之宝!

怕是那陆压道人原版的宝贝,也不定及得上真君手中这黄册了。

“竟敢算计贫道,也是有些胆魄。吾来看你,受不受的起这钉头七箭!”

便拂袖之中,袖口滚落出至尊上帝来。

那上帝在真君袖中浑浑噩噩,一出来正要说话,就被真君投入了乾坤鼎内。

太一宇宙,大罗天太元宫。

众仙毕至,皆列坐于法台之下。太一道人这才于法台上显出身形。

“吾今唤尔等前来,可有知吾意者?”

就有昊天至尊稽首道:“老师之意,可是本源秘境之动静?”

本源秘境有异动,那太乙金仙、大罗金仙皆有感应。昊天至尊已成大罗,自知晓无疑。

只那一概金仙人物,才恍然有悟。

太一道人颔首:“然也。”

才道:“天一道友已于彼方宇宙立下跨宇宙传送大阵,这头便在本源秘境。千载已过,可知尔等是否做好提备?”

“正要再见识一番魔神神通。”

昊天至尊直接开口。

有陆压道人、太乙真人、云中子、南极仙尊为之附和。

太一道人座前大罗金仙,除开不曾来者,便如那赤混魔祖、元初天帝、太冥圣母之外,只得玄都道人不曾言语,不作动摇。

毕竟太一许下一尊圣位,玄都道人早已得了太一承诺,自是毫不在意。但昊天至尊等人,皆是要去,夺那一尊圣位无疑。

至于巫族众人,早已决定要去,圣人之位,也与其无关,不说也罢。

那众仙便则一阵喧哗,皆道已多有准备,随时可以动身。

元一小道捧着混沌钟,立在太一道人身旁,见状敲钟:“噤声!”

便也安静下来。

太一道人才道:“既已有准备,那便勿须多言。当初录入名目者,皆随吾来!”

便则太一道人起身,抬步走出太元宫,身后数十万金仙级数以上人物,皆驾云而起。被太一道人拂袖收了,转瞬之间,就来到了本源秘境。

抬头望,那一株世界树虚影耸立,其下一个大洞,盘桓旋转,七色缤纷。

太一拂袖,又将众仙放出来,指着那窟窿道:“便则是这洞。一概录入名目者,皆入洞中去罢。自有天一道友当初录下的名目图录相护。”

这跨宇宙传送,非是那般容易。两重宇宙,盖因阴阳,互相挤压,形成了一面起源之墙。便是太乙金仙入内,也是寸步难行。这许多金仙,须得有护持,才能通行。

众仙望那洞口,皆神色激烈。

就有元一道人,双手捧起混沌钟,躬身一拜:“老师,弟子去了!”

太一颔首,取回混沌钟:“去罢。”

便当先一人,一头扎入不见。

余者众仙见状,三五联袂,也皆入了其中。

又有人问:“老师,吾等不曾录入名目者,可去?”

太一笑将起来:“便须得使天一道友知晓,为之护持。”

便则尚未去的几尊大罗金仙,云中子道:“吾等去后,请真君知晓,再作定夺。”

十一章 准圣精炁造化功

真君端坐,面前乾坤鼎霞光吞吐,偶尔打入一道印法催动,不多时,乾坤鼎便安静下来,鼎口张开,先飞出一点明光,被真君掐指捏住,又飞出一团精炁,气息纯粹,便只则拳头一团,也如渊深洋广。

真君先不理会那精炁,只把目光落在指间明光,一打量,随即笑将起来:“果不出贫道所料。”

却就一弹指,将这点明光弹入那草人眉心,霎那没进去。那草人周身闪过一抹灵辉,顿时显出些微模糊面孔来。

“这真灵残缺至极,分明只一点分化,不过完整真灵的十之一二。难怪不惧贫道手段,却是个弃子!”

要说真灵之妙,怕也是少有人能及得上真君了。他自当初分裂真灵炼假成真,对真灵之了解,冠绝寰宇。以乾坤鼎将至尊上帝炼化,炼出真灵,果然残缺不已,应了真君心中一些猜测。

“想必那人以为抛出个弃子就万事大吉,却孤陋寡闻一土著,哪里知晓贫道手段?休说这一丝真灵在手,便是一点气机被吾拿捏,也要落吾彀中。”

那钉头七箭,在真君这等大能手中,运用起来自是出神入化。便只一缕气机被拿捏,也要被咒法所算。就看这人命硬不硬,七日三拜,他受不受的起!

真君暂时并不打算发动咒法,便收了草人黄册小弓,把目光重新落在那团精炁上。

这精炁,乃是至尊上帝这尊准圣大能一身精华之所在,便则是落在大罗金仙手中,也是一桩宝物。但在真君看来,却毫无用处。

修行到了真君这一步,一概外物,已皆弃之。便是法力,也是自成一体,不假外求。与宇宙之间的关联,已经极为薄弱。

准圣号曰混元金仙,何谓之混元,便则是自成一体,不假外求。

除了须得依仗一些宝贝之外,便再不会向宇宙索取任何元炁。

大罗金仙这一境界,便是完全圆满自身的境界,初证得大罗,跳出时空命运之长河,便是把自己摘出来的第一步。随后步步加深,直至于混元准圣,便则混元一体,不假外求了。

这团精炁若在几十万年前,真君还会宝贝的紧,自身有所需求。然如今,一身修为系于自身,便则无用了。

就见真君弹指之间,把这团精炁一分为二,仿若一个水滴,作了两滴,晶莹剔透,纯净无暇。

然后真君从袖口取出两点真灵,却正是那永恒与湮灭二人的真灵无疑。

“就便宜了你二人罢。”

言罢将二人真灵打入这两滴精炁之中,随后拂袖,造化神光一刷,精炁水滴落地一滚,化作两个粉雕玉琢的童儿。

两人经真君造化,无有胎中之迷,清醒无比。霎时觉察自身根脚,竟比当初归还于太一宇宙天道的先天肉身也不差分毫,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躬身下拜:“老师。”

倒也是当得这称呼。

真君于这二人,有再造之恩,如师如父,称一声老师,理所当然。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这二人心里明白。当初是太一道人师弟,如今怕要作太一道人师侄了。

“嗯。”

真君微微颔首:“你二人于此方宇宙获了新生,便则要加紧修行,不可怠慢。”

却想了想,忽然打出两道灵光,没入两人眉心:“既为吾弟子,便则有法门传授。吾知你二人有太一道友传下的法门,然则吾传授尔等之法,却是基础法门,开辟一元数穴窍,打下最深厚根基之法。吾那一概弟子,无有一人能修成,不知你二人可能修持圆满。”

顿了顿,又道:“你二人得了上帝那老儿准圣级数的一身精气,底蕴深厚,想必能与为师一些惊喜。”

两人再拜:“多是师尊!”

真君拂袖:“修行去罢。此间事急,修为越高,越有作为。”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一旁修行去了。

真君不再理他二人,却是俯仰天地,将这一方无光海,事无巨细,皆纳入心中,一一感应。任凭有一点瑕疵,便出手弥补,务必要圆润无暇,不露破绽。

大略不久,就有由迦来报:“有仙家来也!”

由迦躬身同时,又看了眼不远处盘膝静修,偶尔气息大涨的两个童儿,略略异于这二人从何而来。

真君睁开眼:“哦,且将人带来。”

由迦不敢怠慢,连忙入了宫殿,片刻之后,就见陆陆续续,许多仙家迤逦而出。

当头一人,正是超越转世的元一道人。

那元一道人到了近前,稽首躬身,深深一拜:“师伯。”

真君看他,不禁微微一笑:“好。”

才道:“可有波折?”

元一道:“无。当初录入名目者,此番皆至矣。”

“嗯。”真君颔首:“如此,便且一旁去罢,待人齐时,再来说话。”

“遵法旨。”

元一道人拜了一拜,便则向不远处两位童儿走去。

却是认出了这两人。

三人原皆是太一宇宙先天神灵,可谓之兄弟也。虽则原来,也有矛盾,然往事如烟,皆已去之,如今皆作仙道中人,一人是太一弟子,两人是真君弟子,算也是同门了。

自是稍稍叙旧不提。

永恒、湮灭随后又静修,却也是急于早成神通,毕竟此方宇宙非是祥和仙境,须得斗法斗命。

不多时,数十万金仙级数的仙家,皆至宫殿前。三三两两,或在低声谈论。

最后昊天至尊、陆压道人、云中子、太乙真人、南极仙尊,以及巫族后天大巫,六尊大罗金仙级数的人物皆到真君面前。

后天大巫拜了一拜:“真君,人皆至矣。”

真君才睁开眼:“好。你且率巫族一旁候着。”

后天大巫领法旨不提。

便则看向余者五尊大罗金仙:“太一道友可有话带来?”

云中子上前一拜:“无。却有一事,须得圣尊定夺。”

真君看他:“何事。”

云中子道:“有不曾录入名目者,欲来此方宇宙。”

“哦。”真君了然:“吾已知晓,不过此事不急,稍后再说。”

十二章 群仙出清扫寰宇

真君这才说起这方宇宙概要。

“吾来时,拿了至尊上帝,如今也已炼死。此方宇宙,万物凋零,余者生灵,大略尔等皆已见过,便是这殿中数千星系万亿生灵而已。有些能为者,只这二人。”

还指了指一旁战战兢兢的由迦与万灵。

这二人也是太乙金仙,然则此来仙家,大罗金仙都有六尊,太乙金仙数以百计,他二人如何不惊?

“喔,还有一尊巨凶兽,有大罗圆满半步准圣的法力,吾拿住他,问了些事,应诺若不与吾为敌,放他一条生路。然则尔等还须警惕此人,未免此人坏了计较。”

随后才说到那天外魔神。

“来时有三尊魔神,在天外阻吾,被吾打杀两尊,一尊逃走。却依仗累计此方宇宙所有物质的堡垒,使吾不好动手,未免坏了宇宙,才放他一条性命。”

众人听的吃惊,暗道真君果然厉害,神通法力,难以计量。

竟是一来,连带那至尊上帝,就诛杀了三尊准圣,端端也是凶横。

又听真君道:“不过此事却也是个疏漏,那魔神惧惮贫道,于是求援。尔等且看。”

便则拂袖间,圆光术展开,正是那宇宙中心一道连天接地的光柱。

众人惊讶,昊天至尊颇有见识:“看似传送之法!”

真君微微颔首:“不错。他自知不敌贫道,不求援何来?却是要唤来圣人,跨混沌传送。”

“圣人!”

众仙皆惊!

真君微微一笑:“惧惮否?”

众仙不言。

真君笑道:“勿须忌惮。贫道与太一道友早有计较。”

众仙这才微微心安。

真君才道:“吾见其灵光冲天,当时尚未准备,便以一尊化身,创伤了那光柱,拖延了一些时日。以吾观之,大略百年之后,那圣人才能降下真身来。”

“这百年,便是尔等作为之百年。”

真君目光扫过:“此方宇宙,与太一宇宙重炼之前颇为相仿,也是本源分化出许多平行宇宙。那天外魔神数目众多,吾曾游走平行宇宙,发现每一方平行宇宙,少则十人八人,多则数十上百,若纠合起来,怕是以百万计。其中最弱者也是金仙,太乙金仙比比皆是,大罗金仙也不在少数。尔等要作的,便是在圣人降临之前,将这一干魔神喽啰皆扫灭了账。”

“那魔神不知尔等前来,计较妥当必定打一个措手不及。后天大巫。”

大巫连忙上前。

“你便率巫族,为一部主力,与我横扫过去,将那平行宇宙中的魔神,一一剿灭。”

“遵法旨!”

大巫精神一震,大喜道:“圣尊在上,吾巫族早已血脉沸腾矣!”

真君非常满意:“好,便则去罢。”

巫族登时结了三方战阵,这战阵乃是十二祖巫当初各部征战之法,能集众巫之力,越级杀敌。一方刑天战阵,攻伐凶狠,最善杀斗。一方后土战阵,防御无双,最善防守。一方夸父战阵,却是辅助,攻守兼备。

这些战阵,若仔细看来,便且知晓,有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影子。那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当初便是十二尊祖巫合力布下的盖世奇阵。那祖巫将其中奥妙简化,使巫族修习,颇具奥妙。

真君拂袖之间,打开诛仙剑阵,贯通一方平行宇宙的通道,将巫族率先送了进去。

便则才对其余众仙道:“巫族为主力,尔等则可自行之。却须得一个原则——组成小队,一队之中,最少要二十人,以防遇到大股魔神,不好应对。”

众仙皆是了然。

巫族如军队,能如臂使指,可组成战阵。但众仙家却逍遥惯了,各有各的风格,不便一起出动。

大略除了元始魔教、元初神庭的仙家,余者多是独来独往的人物。

真君又道:“便先扫平各平行宇宙,这主层面宇宙,不要理会。待扫清了寰宇,后续再说。”

“遵法旨!”

数十万仙家一一散去,或百十人一队,或三五十人一队,皆离开无光海,入了平行宇宙。

片刻之间,这无光海又平静下来。

元一道人并未离去,却是守在永恒与湮灭两人身旁。

此时这二人,周身神光吞吐,气息暴涨,分明已将跨过天人鸿沟,证道天仙。

他等得了准圣精炁,真灵境界又在,修行起来,自是顺风顺水。但真君看来,却略有遗憾。

没想到即便是先天真灵,又有准圣精炁,也仍然无法将一元数穴窍之法修持圆满。

穴窍法门,若修持圆满,正是以肉身证得天仙之时。然此时,这二人将证天仙,却穴窍只开了四万八千之数,较之于一元数,差了大半。

虽说比天柱子等人,要强上许多,却仍然无法继承真君衣钵。

果然,片刻之后,两人气息一涨,齐齐跨国天人之隔,进入天仙境界。

真君心中叹息,却也没说什么。

此乃先天所限,如之奈何?

除非给这二人也改换纯粹的盘古血脉,否则要修持圆满,便是妄想。

这二人破入天仙之后,修为增长更快。盖因穴窍之法最是耗时,天仙之后,不修穴窍了,修为涨的更快。不几个呼吸,便已是真仙,又盏茶功夫,已炼成不灭灵光,成了金仙。

再一炷香,五炁升腾,三花初显,太乙金仙也到了。

直至于三花斗大,太乙圆满,初窥大罗,才戛然而止。

这两人的道心境界,也就止于此处。

两人睁开眼来,纵身上前,在真君面前一拜:“师尊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真君摆了摆手:“不料你二人也未能将穴窍修持圆满,唉”

两人皆低头。

真君道:“却也是天数,吾这门功法,要修持圆满,有先天限制。原以你二人是先天真灵,又得准圣精炁,当能有些机会,看来是吾想错了。”

随后转言:“你二人如今修为,借了准圣精炁,一复以往。然则较之此前,并无太大差别,除了底蕴更深一些,神通法术不曾改观。”

便则弹指打出几道灵光,落入两人眉心:“这里些许神通,一些法术,便于斗法之中磨练罢。”

元一道人在一旁看的也不羡慕,他为太一弟子,所得法门,所修神通,也自不差。

“是,师尊。”

便则别了真君,这三人联袂,与还在等候一旁的太一教门玄武真人、玄昃仙尊、朱雀真人、少元仙尊等几人一道,结伴离开无光海,寻那魔神去了。

十三章 孤陋寡闻者何人

且不说那数十万仙家如何,单说巫族。

巫族不是仙家门派,也不是神庭宗教,但巫族一条血脉一以贯之。其善战之处,非但单挑斗法,便是势力碰撞,也要凌驾于其他类型的势力之上。

如今巫族成军,以后天大巫这尊大罗金仙为首,太乙金仙有十余尊,余者皆金仙级数的巫族,总数有三万还多。正好结了战阵,一路杀入一方平行宇宙,当面寻到一队数十人的天外魔神,只战阵碾压过去,便已是烟消云散。

正是那秋风扫落叶,凶横无比,干净利落的令人发指。

也怪那魔神太过分散,又不知太一宇宙仙家毕至,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若魔神也有数万,结阵以对,以大罗金仙统领,这胜负之间,也难以料定。

毕竟那魔神,说来本质,当不差于巫族。

天外魔神,以侵夺宇宙,掠取本源为要,也是行走混沌的存在。真君曾言,巫族既为盘古血脉,也当纵横混沌,说来大致也是一类了。

皆是肉身强横,法力浑厚,战斗杀伐极为擅长。

便则如此横扫,却也悄然无声。

然则这等级数,非凡人也,非是隔着距离便就不知。虽则平行宇宙之中,但那主层面星空,仍迅速察觉到了不妙。

便如那仙道教门,或太一教门的万法万仙图,或元始魔教的诸天神魔图,亦或者元初神庭封天榜,招妖幡之类,皆有门下弟子一丝真灵烙印,如那命牌一般作用,若身死魂灭,其中真灵烙印自有反应。

这天外魔神也是一般无二,有监控之法。

翅翼魔神端坐堡垒之上,时时打起警惕,未免真君来袭,坏了传送。却就有座下魔神来报。

“混天塔中,有麾下儿郎真灵烙印相继示警也!”

混天塔便则是魔神烙印麾下儿郎真灵之物。

翅翼魔神一听:“怎的回事?”

“请尊上亲自一观!”

翅翼魔神皱了皱眉,只好入了堡垒,一方虚空中,一座巨大的九层混沌色宝塔耸立,威能浩瀚,散发出熠熠光辉,将这座堡垒从里到外一切角落都纳入其照耀之下。

实则这堡垒,便是以这混天塔镇之。真君此前感应若出手,便会直接湮灭这座以这方宇宙所有物质累积起来的堡垒,从而毁灭宇宙,其关键之处,便在这混天塔。

翅翼魔神入了塔中,仰望之,一方星宇,点点星光,璀璨闪烁。

却其中,偶有三五十,百八十,猛然爆发出灵光,随即熄灭。

翅翼魔神神色一凛,双目之中放出神光,往那即将熄灭的真灵烙印上一照!

一支战意破天的队伍,一碾而过的画面一闪即逝。

翅翼魔神神色一怔,随即叫道:“莫非巫族也!”

“尊上,可是巫族?”

左右魔神问道。

翅翼魔神叹了口气:“不是巫族又是何来。尔等莫非忘了此前事?”

左右魔神皆默然,片刻有人道:“那方宇宙生灵俱灭,怎会还有如此一支巫族大军?”

翅翼魔神摇头,叹道:“那圣人手段,道祖能为,谁又尽知之?他那几尊圣人,虽被主上等牵扯,但毕竟不曾诛杀,未必不能空出手来布下棋子啊。”

随即又道:“可还记得当初吾与两位兄长费尽心力送入旁边一方宇宙的原殷否?”

左右魔神这才想起,随即露出恍悟之色:“莫非”

“非此不可。”翅翼魔神叹息:“前日里突然出现的那仙道修士,绝非偶然。看来圣主在那方宇宙布下的手段已经失效了。那方宇宙,必定为仙道修士所据矣!”

说着和,他目中神光照出许多画面,有巫族碾压,也有余者仙家诛杀魔神,或魔神胜,或仙家胜,或逃,或杀,不一而足。

“你看,竟有如许多的仙道修士,大罗金仙也有几尊,必定仙道修士已经取得那方宇宙的主导!”

“尊上,如今该如何是好?”

“那道人不曾亲自出手,倒也无关紧要。想必他着紧吾这里,害怕主上降临,不敢轻动。你且与吾传下法旨,堡中一干大罗金仙,皆四散出动,与我绞杀那仙道修士!”

却是一处冥蒙之所在,在天外,宇宙胎膜之中。

此时,有两尊人影,一前一后,站在那冥蒙之处,俯瞰寰宇。

如同登高远望,将那寰宇之中,层层叠叠的平行宇宙,都看在眼里。

正是烽火四起,杀斗不断。

或有巫族大军纵横捭阖,无人能挡,或有仙道修士死于魔神之手,也有仙道修士手段高强,将魔神一一诛杀。你来我往,杀的是煞气沸腾。

这二人,当头者一身混沌,笼罩在一层白茫茫的神光之中,不知面目。其身后一人,却正是那巨凶兽无疑。

“那天一真君果然心狠手辣,至尊已是殁了。”

当头者微微一叹:“却也是死得其所。你看那寰宇之中,打杀斗法,如此激烈,岂非正是吾这寰宇之生机所在?”

“然则以吾之见,这魔宇宙来的仙道修士却更胜一筹。又有那天一道人凶残暴虐,天外魔神必非其对手。是时胜之,又该如何?”

这言下之意已是明朗。连那天外魔神都胜不得,分明这仙道修士更厉害,等天一道人胜了,又如何能从他手中夺回宇宙?

“呵,哪是那般简单。”

这人缓缓道:“你看那光柱,连天接地,是为何来?”

“不知也。大略是为防备天一道人的手段?”

“孤陋寡闻。”这人嗤笑一声:“那天一道人对吾这宇宙,多有所图。其与那天外魔神,在吾看来,并无二致。他等夺来夺去,却是吾这宇宙受苦受难,实也该死他当初放过那剩下一尊魔神的性命,便是不想毁了这宇宙,却也不是为了拨乱反正,帮助你我,是为了夺取这方宇宙。那堡垒,有至宝镇压,一旦轻动,就要湮灭所有物质他不动,却那魔神难道谨守堡垒,束手待毙不成?这魔神天外而来,必有靠山。这光柱,乃是传送之法,稍时必有更加强横的魔神来此。是时与那天一道人两败俱伤,岂非正是吾之机会?!”

十四章 可恨之极者何人

若真君在此,听他言语,怕是要大笑三声,指着他鼻子说他井底之蛙。

他说巨凶兽孤陋寡闻,实则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魔神来援者,乃是圣人,真要斗起来,又有什么两败俱伤之说?

可怜他一番算计,却是站在井底,看着一小片天空,自娱自乐,实也悲哀至极。

就听他又道:“那天一道人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物。吾以奇迹许愿引诱,不着痕迹,却竟也没能把他绕进去,在最后关头被他警觉,实在可惜。当时看那传送几要将成,若引去,定是两败俱伤之局。此时你我,当能开怀大笑了。没想到他竟将魔宇宙的喽啰都唤来,自己却躲了起来,真个是老谋深算。”

“那为今之计,便是等?”

“自是等。”这人又道:“到头来都要一场火并,早晚不过的事。你我此时,便则座山观之,不要动弹,未免引起这两方人物的警惕。”

说着话,他呵呵笑起来:“那天一道人便是打破脑壳,怕也想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在哪儿罢?”

真君端坐,乾坤鼎中,又是霞光莹莹。

片刻后飞出一卷图录,正是那录入众仙名目的图录。不过此时,又多出一半空白来。

便则唤来由迦:“将此图置入传送法阵之中。”

由迦不敢怠慢,连忙拿了图录,返回宫殿仙府,将那图录又重新放回传送法阵不提。

却是真君想到此前云中子所言,有不曾录入名目者,也欲来此方宇宙。有算是一件好事,真君便给他等一个机会。

于是将这图录取出,重新炼制一番。

那由迦将图录置入传送法阵,那头太一宇宙,便已得到消息。

太一道人探掌从虚无中拿捏出一卷图录虚影,微微一笑,手中冒出一缕神光,这图录便由虚化实,则唤来左右:“将此物挂在宫门前去。”

就有童儿捧了图录,到太元宫门外悬挂起来。

随后便敲响了挂在旁侧的混沌钟,传出一句:“要去彼方宇宙者,自于太元宫门外图录之上,录入名目。便则可直往本源秘境也。”

这消息伴随钟声,霎那传遍寰宇,陆陆续续,就有仙家至此。

于是后续便有更多仙家,三三两两,往彼方宇宙而去不提。

真君重炼了图录,又把由迦和万灵二人唤来。

“你二人也自去罢,是与那天外魔神斗法拼杀,还是寻个角落藏起来,皆由尔等。”

便不理会了。

这二人,自不放在真君眼中。死也罢,活也好,皆是一般无二。

眼下又再无用到的地方,让其离去,也是理所当然。

这两人一听,心里反倒不甚愿意。

试问这寰宇之内,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他二人要说神通也只一般,又非人多势众,若离去,孤家寡人,茫然无依,真个难也。

那万灵求道:“真君慈悲,愿留下随侍左右。”

由迦也连忙一拜。

真君拂袖:“不必。尔二人乃此方宇宙大难遗民,因果甚深,逃之不得。便则是留在此处,也不定能活的性命。不如出去,多诛杀几尊魔神,换取一些天数,才是正理。”

便不等二人开口,拂袖将两人送出了无光海。

真君面前,法力展开,一方圆光镜中,正是无数杀斗场面。

真君凝神细看,其中巫族,最是顺利。这一路横扫,已有数千平行宇宙,为其扫平。毕竟三万巫族一起,势力庞大,还有大罗金仙的大巫统帅,除非那翅翼魔神亲自出手,否则哪里能遇到几个像样的对手。

倒是那些组成小队的仙家人物,与那魔神,互有胜负。

毕竟这些魔神,最次也是金仙,与仙家相当。其肉身强横,法力浑厚,斗起来,胜负还真是难料。

不过大体来说,还是仙家中人占了优势。

毕竟一个是突袭,一个是被动。一个有大罗金仙,一个没有。

那天外魔神非是没有大罗金仙级数的人物,而是更多。但却都在那主层面宇宙中心的堡垒中潜藏。出来搬运星球的,最高也只太乙金仙而已。

正看的颔首,却突然神色一动,拂袖又是一道圆光术。

正是那主层面宇宙中心,堡垒中,十余尊大罗金仙级数的魔神迤逦而出。

“呵,反应倒也迅捷。”

真君淡淡自语。

倒也不曾出了真君意料。

那翅翼魔神必是不敢出来,他若敢离开那堡垒,真君必定不饶他。但大罗金仙,魔神却不在少数。便是这十余尊,大略也只占那堡垒中的一成而已。

实则若吾真君坐镇,太一宇宙过来的仙家,绝非魔神敌手。

上百尊大罗金仙级数的魔神,而仙家只得无六尊,差距太大,不可以道理计。

真君却不会允许大罗金仙级数的魔神出手,否则太一宇宙来的仙家,必定损失惨重。只这第一波,大概试探的十余尊,真君便不会放过他们。

则便是念头一动,一道碧色混沌炁从冥冥中垂下。

那十余尊大罗金仙离开堡垒之后,立刻四散而走,并未聚集一道。十余尊便是十余个方向。

那道碧色混沌炁垂下之后,立刻分化开来,作十余道,正好应对这十余尊魔神之数。刚好落在他等前进方向上。

这十余尊魔神行走虚空,以大罗之尊,自是神通难以揣测,但在真君这里,却是小儿稚子。正好落入这十余道碧色混沌炁中。

被那混沌炁一裹,尚未及反应,就被卷回了无光海!

待其反应过来,正见真君盘坐眼前。

这几尊魔神哪里不识得真君?

大叫一声,就要动手,却被真君翻掌拿住,袖子一扫,就扫入了乾坤鼎中。

堡垒中,翅翼魔神一怔,随即咬牙切齿:“可恨,可恨至极!”

左右尚不知何事,问他。

翅翼魔神道:“那仙道修士实在可恶,出去十余人,皆被他拿了也!”

众魔神皆是无奈。

“如之奈何?”

“罢了罢了,那一干儿郎,怕是不得活命了。尔等皆是大罗金仙,不能随意折损”

“可”

“勿须多言,传吾法旨,禁止任何人离开堡垒。任凭这贼子嚣狂罢,待主上一至,便让他统统还回来!”

十五章 魔神真灵有大用

在这翅翼魔神眼中,也只大罗境界的还算个人物。

连同为准圣的兄弟都折了两尊在那道人手中,数百万喽啰又有什么打紧?

虽然心痛,却也并非不可舍弃。

如他这种,长生久视,神通广大以至于行走混沌的魔神,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初攻伐盘古力宇死的还少么?他一胞十八位兄弟姐妹,俱是准圣,多少年纵横,也不在那盘古力宇折了十五尊?

至于大罗、太乙、金仙,不过炮灰而已,死的不计其数。

只要大事还在,余者皆可舍弃。

两位兄弟死于天一真君之手,乃锥心之痛,此前十余位大罗金仙被拿,可谓之切肤之痛,那这散布于诸多平行宇宙的喽啰,不过拔毛之痛而已。

正如他所言,只待那尊上圣人一至,管他什么真君道人,一并讨还回来就是。

左右魔神俱是点头,心里也松活许多。

说来他等,也是惧怕。那道人一出现,就诛了两尊准圣,此可谓大恐怖,谁敢去送死?但又怕翅翼魔神法旨派遣,此时才松了口气。

“与吾结阵催动法台,务使尊上早来。”

真君透过圆光术,将那堡垒纳入眼帘,却不见翅翼魔神后续动静,不禁笑道:“也是个胆小之辈。”

却心里也清楚,那魔神尚是冷静,知道抉择。

放弃那些喽啰,不因喽啰而折损更多的大罗金仙,这才是上位者的思维。那许多喽啰,便是数以百万,也只蚍蜉,不足道哉。百万太乙,能出几尊大罗?

其中取舍,自是有道。

实则这也是真君愿意看到的。

杀十尊大罗金仙还是一百尊,在真君这里,都无关紧要。反倒是巫族、众仙,能在这一番烽火之中,得到历练,磨砺道心,才是真君更愿意看到的。

青蛙坐在井底,看到的只是井口一片天。但真君却不是青蛙。放眼混沌,着目大道,才是必然。

况且真君也非太一,太一执掌天数,逐渐近于天道,无情无欲。而真君却非如此。有牵挂,有期许。对太一宇宙,还有许多牵绊。只是道心亘古,不为心绪所动罢了。

他还有几位弟子,第一批不曾来,可第二批必定是要来的。也盼着他们能在这烽火中得到砥砺。

收回目光,真君看向乾坤鼎。

那鼎中,十余尊大罗金仙级数的魔神,业已炼化。作一团精炁,星点灵光。

那精炁于真君而言,并无用处。便是准圣一身精炁,也不被真君放在眼里,何况大罗金仙?不过日后有用,暂且便收了起来。

只那星点灵光,才真君看重。

魔神如混沌,行侵蚀虐夺之象。正譬如若无宇宙胎膜护持,在混沌侵蚀之下,宇宙也要瞬间归灭。这魔神吞天噬地,通过吞噬天地众生而掠取宇宙本源。由是其真灵有许多异常之处,与寰宇内的生灵,皆有不同。

此前真君,已观摩过两尊准圣的真灵,此时再来看这些大罗魔神的真灵,又有了更深的感受。

“便则将这些真灵若归还宇宙,反倒是一件好事。”

真君若有所思。

魔神吞噬天地,破灭寰宇,与宇宙乃是势不两立的敌手。其能吞噬宇宙,但反过来,若将魔神擒拿,以其真灵反哺,宇宙也能得到好处。

这些魔神分明非是任何宇内生灵,却与混沌相关。而任何宇宙,皆生自混沌,也与混沌相关。攫取魔神而饭补寰宇,正如将混沌之中的奥妙,提炼出来,归于宇宙一样。

心里通透,真君微微一笑,反手一指,脑后庆云之中,世界树神光大放,一缕缕碧色混沌炁浪升腾而出,自冥冥之中,扑散开来。

便则是那无数平行宇宙之中,一缕缕碧色的混沌玄光自虚无中来,勾起一点点或完整,或破碎的真灵,一一摄拿而回,被真君收入囊中。

那许多真灵,皆是魔神真灵。为太一宇宙众仙所杀,或破碎,或浑噩。

若不去管它,若此方宇宙不破灭,必定会生出许多奇异生灵或险恶环境来。但被真君收走,便则什么也不剩下了。

至于一些仙家战死之后留下的破碎真灵,真君却不理会。

来日自有造化,暂且不提。

真君施展出这般手段,一旦有魔神归灭,真灵便被勾走。正是要收集这些真灵,便则心中有大用处。

料定了那翅翼魔神不敢再遣大罗出来送死,真君便不关注了。却把袖中黄册取了出来。

正是钉头七箭书。

翻开黄册,草人披着小弓跳将出来,立在前头不动。

那黄册中,莹莹一点亮光,在猩红的氤氲里沉浮。那亮光虚实不定,非常了得,便真君,也为之赞叹。

“吾以两尊准圣魔神的元神为根基,加入许多宝材,以乾坤鼎炼制而成的咒书,短时间竟也难以拿捏,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这藏在深处的人物,真君异常重视。

此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怕是真君未曾来之前,那三尊魔神准圣,都被他骗过了。端端也是了得。

真君猜测此人与至尊上帝有关,于是把至尊上帝炼了,炼出一丝残损的真灵,果然才发现奥妙。却就以这一丝残损真灵为源头,要以钉头七箭暗算此人,却直至现在,都还未完全锁定其真灵。

须得知晓,以真君如今道行,行暗算之事,且万法具备,连一丝真灵都在手中,都难以拿捏,可见此人绝非寻常人物。

不过真君并不着急。

此人既然躲在暗处,必定有所算计。暂时不去动他,便等他坐山观摩。等到紧要关头,一举动手,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那才是爽利之事。

左右不过多些时日,正好使这钉头七箭书慢慢锁定此人,不急不缓,不引起他的警惕。

那草人上,面目愈发有些清晰,但仍然看之不清。

若得完全锁定之时,黄册中的光点便会定住,绝非虚实不定。那草人就会呈现出面貌来。

是时拿那小弓,一日一拜,一拜射他一箭,七日之后,此人不死也要扒他一层皮。

十六章 相持盘古争力宇

正是那大破灭之象,一方浩瀚墓地,死气、煞气、杀气、尸气,滚滚混黄黑红,绵绵如雾,覆压一切。宇宙的呻吟,仙魔的哀嚎,在其中呼啸来往。

偶尔一尊尊巨大的魔影,连天接地,成群结队,茫然冷木的行走,不知其来,不知其往。

这等场面,让人毛骨悚然。

有大诅咒,大恶孽。

便是大罗金仙入的其中,怕是一时三刻也要被抹去灵智,被其中魔影分尸而食。

就在这片废墟墓地的中央,竟是一处仙境。

那仙境中,云炁弥漫,霞光万丈。

当中端坐一尊老道,面前一块斑驳的玉碟缺了一小角,其上一半青光,一半混沌,来往交互,难分上下。

有老少男女六尊形态各异的人物,各自闭目,环绕老道,不动不摇。有万劫不磨,永恒不灭之妙意。

突然老道开口:“彼之动也。”

六尊圣人皆睁开眼睛。

道德天尊淡然无比,仿佛盘古力宇破灭,也只庭前花开,漫卷云舒而已。那种淡漠,那种无为,已是大道也。

“老师,看来混沌彼端,那小友已有所成就。”

旁侧元始天尊微微颔首:“大略将去一尊圣人,不知那位小友可有应对之法。”

“想必无碍。”女娲娘娘轻轻一笑:“也非好相与之人,此时已有大成就,彼等只一尊圣人,怕是拿捏不住他。”

“岂非好事!”

通天教主大笑一声:“那魔神凶横,却不也要栽个跟头!”

“善哉善哉。”接引道人一脸苦色:“只盼吾道统能得延续,余者皆不足论。”

通天教主嘿笑一声:“以吾感应,你那道统在那小友座下,不甚好过。也不知吾那大徒弟,此番能捞到一尊圣位否?”

却是调侃居多了。

又对元始天尊道:“二兄,你阐教似也不受待见。”

元始天尊淡然一笑:“无妨。”

准提道人才笑道:“天尊神通广大,只须得天尊尚在,余者何足一论?”

天尊岿然不动,只瞥了准提一眼。

道德天尊这才道:“好了,时至今日,还斗个甚?”

才道:“吾等尚在,道统便在,些许小事,何必挂碍?只须得这位小友能为吾等创造一个机会,便是大功一件,何须理会其他?”

“况乎混沌之大,不可以道理计。区区两方宇宙,不在贫道眼中。此事过后,吾当行走宇宙,撒播道统于混沌之中,才是天大的道理。”

“老君倒是看的开,你那徒儿已得了那位小友承诺的圣位,自是无碍。”

准提道人略略有些酸意。

鸿钧道祖道:“且住。”

众圣噤声。

道祖才道:“此间事,将要了结。彼等魔神,侵夺肆虐,有死而已。那小友道行愈高愈好,愈强愈好,其余皆不足道哉。尔等只管做好准备,是时务必留下那人,打散他一身法力元神,归还宇宙,复盘古力宇之鼎盛。”

“善!”

众圣皆称善。

说来对盘古力宇众圣而言,盘古力宇破碎,实则于他等,并无创伤。

若是刚成圣之时宇宙破灭,自是要打落圣位。但盘古力宇开天已久,众圣证道已有无数个纪元。早已不再依赖圣人尊位。

便非是众圣,鸿钧道祖实则也已超越了天道桎梏。

否则盘古力宇破碎至斯,众圣还是好端端的,便说不过去。

这道祖,这圣人,早已道行高深到没有边际,不知有多强横。其实若宇宙破灭,他等拍拍屁股转身走人也无不可。但毕竟此方宇宙,乃是最大牵绊。众圣藉此证道,鸿钧藉此超脱,怎能冷眼不管?

况乎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盘古力宇众圣,并非如天一真君猜测的那样,只着眼于宇内。实则不知多少年前,就已将目光放在混沌之中。只是深层缘故,潜匿深藏,不为人知罢了。

便则众圣也曾在混沌行走,只是宇内那仙魔,皆不知也。

“女娲,若得有暇,尔便出手助他一助罢。”

鸿钧说完此话,便又闭上了眼睛。

女娲娘娘轻轻颔首,自是应下不提。

却就在混沌之中,正是一座伟岸的九层高台耸立,不知几多高,不知几多大。怕是太一宇宙与其另一面宇宙加起来的三倍,也及不上这高台之壮丽!

九层高台于混沌中沉浮,混沌炁概莫能侵,皆被其青铜色的毫光抵住,分毫不动。

就在这高台旁侧,便是一团与这高台大小不相上下的光团,其明灭不定,多有裂纹!

正是那盘古力宇!

天一真君曾猜测盘古力宇只比太一宇宙高半个层级,却毕竟不曾见过盘古力宇。哪里知晓这盘古力宇在众圣的维持之下,愈发成长,早已超越了一般混沌宇宙的概念。

五六个太一宇宙加起来,也比不上盘古力宇!

那九层高台神异无比,青蒙蒙的神光引而不发,只旁侧一道神光连天接地,正连接在那盘古力宇的胎膜之上,如同一根比天柱还伟岸了无数倍的利刃,将宇宙胎膜贯穿。

无数的魔神在这九层高台上下进出来往,有准圣,不计其数,有大罗金仙,不计其数,至于余者喽啰,更是不计其数。

就在那高台顶,一方混沌炁笼罩的金台上,有十余尊人影静静跌坐。

这些人物,皆是万劫不磨,宇宙灭而其不灭,宇宙生而其不生,生于混沌,长于混沌,强横无比的混元大罗魔神。

其皆形态各异,有如狂兽,暴虐凶狠;有如精灵,淡然优雅;有如天神,威严浩荡;有如仙家,逍遥飘逸。

或披鳞甲,爪牙锋利;或着锦袍,贵越天帝;或短褂,如农夫;或长裙,美仑奂。

此时当中,端坐一尊最是伟岸的存在,正是个农夫模样,一身短褂,如粗布织就。方面阔口,豪迈超越寰宇,仿佛张口吞吐,寰宇生灭,眼皮开合,宇宙终结。

头上一头乱发,青黑披肩,臂膊筋肉虬结,力破混沌。

正是大马金刀端坐,顾盼之间,镇压混沌。

面前一点光,正是熠熠生辉。

此人开口:“恁的这鸿钧老儿也是个狠角色,竟与吾相持许久,着实也是佩服。”

就有个爪牙锋利身披鳞甲的混元大罗魔神狠声道:“若非圣主不想彻底坏了这宇宙,早把他料理了!”

那粗布圣主哈哈大笑:“你这便是赞吾。相持至今,吾早想坏了他宇宙,拍拍屁股回去了。可这老儿坚韧,坏不得。他那一身神通,与吾不相上下,不好相与呀。”

十七章 原是世界混沌根

闻听此言,这一干混元大罗魔神皆默然无语。

这圣主神通自是广大无边,超越了混元大罗金仙的境界,一身神通道行,近乎混沌大道,举手投足便能开天辟地,等闲混元大罗金仙在他手中走不过三合。是个横行混沌,所向无忌的强横人物。

然则那鸿钧老儿着实也是个狠角色,竟能与之相抗,万万是料想不到。

更是不曾料到,区区一方宇宙之中,六尊圣人,竟也强横无比。圣主自与鸿钧牵扯,然他等十余尊混元大罗魔神,几乎以二敌一,却拿不住那六尊圣人。

由是相持至今。

不禁心中多有惭愧。

那圣主知晓这一干魔神心中所想,笑道:“不必挂碍于心。鸿钧之强,虽出乎吾之预料,但也仅此而已。毕竟吾那兄长予他不少培养。吾这一尊分身,与其相斗,便如与吾兄长间接斗法,难以奈何,也是理所当然。”

却转言笑道:“吾多有算计,然吾那大哥,却也不妨多让。那边两个宇宙,吾曾布下棋子,却也失算,还是吾那兄长舍得,造出个儿子来,吾不及也。”

就有一尊龙身人面的魔神道:“圣主在上,那边翅翼请援,怕是吃紧。吾本想速速降临平息事端,却被坏了传送,想那小儿,也是有些本事的。”

圣主颔首,吐气开合之间,混沌分化,口中就有混沌宇宙孕生之象:“若非有些本事,怎的逃的过吾之钳制?本来也无甚关碍,毕竟一步闲棋而已,坏了就坏了。至于那两个宇宙,也不被吾放在眼里,只是那一株混沌灵根,须得拿到手。”

龙身人面的魔神道:“那混沌灵根”

圣主道:“曾是吾兄长于混沌中得到的宝贝。吾原来并不在意,前时有所悟,却是关乎要紧。他当初将那灵根抛却,是布下手段,早已有所预料”

“翅翼事急,圣主,属下本领不及,不能及时降临,请圣主出手,送我过去。”那魔神心想那灵根如此要紧,自是耽搁不得。

圣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是空不出手来,你们看。”

正是面前这点灵光,其中天青神光骤然大放,作反扑模样。

“鸿钧怕也算到了,未免吾出手,便大肆反扑。这方宇宙之争,不能让他分毫,由是吾空不出手来。”圣主道:“左右不过些许时日,那边的小子不足道哉,你便稍侯些许再去,也是无妨。”

圣主神思清明,便也是自恃神通,并不把那边混沌灵根生出的两个宇宙之事放在心上。实则那边宇宙,无论是他麾下魔神入侵,还是怎的,在他来都是旁枝末节。

只需得解决了此间事,空出手来,那边又有什么挣扎的余地?

“不久本尊将送来一宗宝贝,鸿钧便须得俯首。你只去那边,无论何等情势,总能稳得住,便不是大事了。”

龙身人面魔神闻言:“圣主既有计较,属下便依计行事。”

许多奥妙,天一真君自是不知。

他不知世界树所孕育的阴阳两重宇宙,实则并不被那魔神放在眼里。便则是遣来三尊准圣,数以百万计的金仙,也不过是旁枝末节。以那圣主的神通,举手投足开辟混沌宇宙,都是探囊取物,区区两个宇宙,又算什么?

更不知那圣主看上的,是他手中的世界树。

虽然世界树的确异常珍贵,超乎了先天至宝,但真君毕竟并未祭炼圆满,还不知其根底所在。

这便是层次问题。

真君虽也放眼混沌,但毕竟修为在那里。看似有大神通,实则连混元大罗的门槛都还未照见。不到那一步,怎知那一步的奥妙?

他如今最大的关要,是防备即将降临的圣人级数的魔神。

除此之外,便是那潜藏在暗处的毒蛇,也不被他放在眼里。这等人物,阴阴鬼鬼,正是上不得台面。若非如此,怎会使这方宇宙陷入如今这等境地?

宇宙毕竟广大,况乎本源分化出无数平行宇宙。

便则众仙众巫神通广大,要一一横扫过去,也并非三天两日的事。

陆续又有许多仙家自太一宇宙传送过来,其中就有真君座下的四大弟子。

天柱子、太白子、明英子、南离子四人。

至于第一大千当初诞生的许多人物,真君的记名弟子,也是来了不少。连那天一道场,也有几尊人物证的金仙,来此磨砺。

元初神庭也遣来大队人手,以已证的太乙的赤城仙尊杨戬为首,带了三万天兵天将。另择有一尊大罗金仙,便是那西方如来大帝,也随同一道,大略也是瞅准圣位而来。

遵太一道人法旨,元初神庭作为太一宇宙梳理五行,调和阴阳,镇压寰宇之天庭,吞并了昊阳教、西方佛门,整体势力之大,不比太一教门差多少。三万金仙级数的天将,还是拿得出手的。总的凑一凑,十万还是有的!

巫族比不上。

除了元初神庭,元始魔教也遣来上万金仙级数的魔道修士。正是那已证的太乙金仙的欲望魔君所率。

至于合了道统的太一教门,三三两两,也不知来了多少。

太一教门势力第一,不单单是因为太一道人执掌天数。盖因那许多仙家教门已合了太一道统,为太一教门所调遣。虽然松散,众仙自由散漫,但总体势力之大,比元初神庭还要高上一筹。

作为神庭五方大帝之一的西方如来帝君,到此拜了真君之后,便自离去,诛杀清剿魔神去了。天柱子几人,便则暂时还留在真君身旁。

真君先说了收取永恒、湮灭二人为弟子之事,这才看着四位弟子道:“些许时日过去,尔等皆已有太乙道行,为师心中甚是欣慰。如今这方宇宙,烽火连天,正是磨砺道法之时。然则吾辈修士,时时刻刻如履薄冰,也须得小心谨慎。那一概魔神,许多大罗,被吾堵在老巢,不敢出来。然散落各方平行宇宙者,却又不少太乙金仙。这些魔神擅杀斗,不差巫族几许,尔等下去之后,要慎之又慎才是。”

十八章 圣人将至威赫赫

天柱子等躬身一拜:“师尊教诲,弟子不敢或忘。”

真君微微颔首:“许是在尔等看来,清剿魔神,便则是一件大事。然则只是旁支,关乎末节。于那天外魔神而言,金仙、太乙金仙,喽啰耳,不足道哉。便须得摆正态度,放眼将来。”

“若有危险,为师自看在眼里。然只一次,若不能持身谨慎,为师也不救。”

言罢一拂袖,将四人送出了无光海。

真君对座下四大弟子,也是尽心尽意,为师之道,不曾落下分毫。

师徒之情,自也深厚,但真君此番,也是下了狠心。便如他口中所言,若不小心遇险,只救一次,多了不救。

修行不是吃饭喝水,大道之路,艰难万险,救的了一次,救不了二次。在太一宇宙之时,尚且还好,毕竟没有天外魔神这一茬,什么事都在真君掌握之中。而到此,却非是如此。

看起来真君如今掌握局势,但彼方圣人级数的人物就要降临,面对圣人级数的魔神,真君自己都不敢说万无一失,紧要关头,哪里能顾得上座下弟子?

勇猛精进,又要如履薄冰,看起来自相矛盾,但实则是个统一的概念。

勇猛精进在自身,如履薄冰在其外,正是内外相合,阴阳统一的道理。

他这些弟子,顺风顺水惯了,虽然资质根脚,悟性毅力,都是上上之选,但要说磨砺,却差了许多。

微微叹了口气,真君闭上了双目。

时至今日,真君勤修,仍不落下分毫。修为越高,懂得越多,不懂的也越多。大道渊深,那凡人尚未走出本身星球,便以为懂得许多,实则都是些妄念,许多猜想。等他走出星球,面向宇宙,便觉茫然,四顾战战。

修行也是一样,许多修士,在修为不高,尤其筑基、炼炁境界,难以拿捏心境,容易鲁莽。但随着修为越来越高,懂的越来也多,便越能体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平素相交,多是谦卑。这谦卑,非是自卑,非是自虐,而是自省。

吾日三省吾身,那孔夫子所言,便是修士来说,也是至理。

但谦卑不代表没有心气,若得拔刀相向,自也果决,不会瞻前顾后。

真君修行至今,心气一直不落,勇猛精进,仍在心中。忌惮圣人,却不会害怕他。也是要时时勤修,能增一分法力,便是一分法力,增一分神通,便是一分神通。

垒土成山,积水成海。

如是而已。

对待弟子,真君也是期盼他们能作到这一点。修行不缀,自省吾身,又不会瞻前顾后,又要小心谨慎。说来也是极高要求了。

便则时日流水,不见痕迹。一晃眼,不知清剿了多少魔神。

真君收拢的魔神真灵,都已数以百万。

到时将这真灵归还宇宙,自是要占大气数,对阴阳两重宇宙天道合一,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就在那宫殿之上,真君俯瞰下去,许许多多的平行宇宙,都在他眼中一一流过。魔神的踪迹,已是越来越少,仙家的身影,是越来越多。当初那许多魔神,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也逐渐联合,还与太一宇宙诸多仙家相持了一段时日。

却终归没有大罗金仙,被击破,一一溃散。一旦溃散,便不成规模,被分别剿灭,追亡逐北,如丧家之犬。

又因那堡垒之中,不见救援,再是逃窜,也只是束手待毙而已。

到如今,几要灭绝。

也有机灵者,欲逃回堡垒,却不知真君早已布下手段,也是自入彀中,被真君擒拿,一个也不曾逃回去。

那堡垒中,不知多少次怒吼,却无济于事。不敢出来,直面真君。

只是那堡垒上的光柱,却愈发耀眼,逐日让人心中捉紧。

真君也愈是着紧,在静修同时也时时关注着那光柱。便也知晓,一旦魔神有圣人级数的人物降临,便则是其逆反态势的时候。那时便不是真君堵着魔神不敢出来,而是魔神堵着真君不敢出去了。

真君也几次分出化身,想要再去坏那传送,却终归那翅翼魔神,还算有些胆量,没被唬住。只一尊化身,奈何不得翅翼魔神。何况那魔神还有上百尊大罗金仙相助,屡次将真君化身迫退。

真君实也谨慎,即便如此,也不曾真身前去。此间事,万万疏忽不得,真君这边试探,那边必定也设下陷阱。若真身前去,翅翼魔神未必认的出来,但那隔着混沌的圣人,却未必认不出来。到时候便是自入彀中送死。

这一日,真君陡然睁开双目,拂袖圆光术,面前正是那宇宙中心堡垒之处。却见那光柱神光大放,照彻整个宇宙,其气机之浩瀚,让人胆战心惊,不敢侧目。

陡然一道神光爆发,真君面前圆光术咔嚓破碎。

真君登时站了起来。

“速速归还无光海,彼之圣人降至!”

那无数平行宇宙之中,巫族、仙家,皆见一道碧色混沌炁显化真君模样,听闻真君传讯。得知圣人将临,心头一跳,哪里还敢怠慢?三五一群,三五一万,皆是蜂拥往无光海而回。

圣人之威,知之者多,不知者也多,但不知者也有耳闻。

知晓若待圣人降临,只需得一个弹指,这些散落在无数平行宇宙的仙家,怕是瞬间皆要化为飞灰!

事关性命,自不怠慢。

真君传讯之后,又一道圆光术,却不对准那光柱,只在旁侧。正见那堡垒中,飞出上百大罗金仙级数的魔神。一个个强横无比,气息横压宇宙。搅动的那空虚的宇宙,时空错乱,扭曲成无数的光影!

真君不禁摇头笑道:“真个是压抑的久了!”

正是压抑的久了。

翅翼魔神这段时日,被真君所压,不敢直面。龟缩之间,心气怎平?眼睁睁看许多儿郎,被那仙道修士一一剿灭,非是心痛,而是羞辱。由是多有怒吼,却无可奈何。

更是心中郁积。

如今圣人级数的魔神将至,正是要一改作风,意气风发之时。

那翅翼魔神将大罗金仙级数的魔神都调遣出来,要在圣人降临,威慑真君不敢出手之时,从真君身上,找回来一些颜面!

十九章 混元大罗魔神至

却说真君传讯寰宇,无论平行,一概仙魔巫妖闻风而动,哪里怠慢分毫。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直往那无光海而回。只因圣人威名,不敢轻慢。

反掌之间覆压寰宇,任凭你大罗准圣,皆要殁在一掌之间。

圣人之下皆蝼蚁,非是妄言。

没有天道镇压,圣人便是无解。非得要有道祖合身天道,圣人才不得肆意妄为。

往往那一概叫嚣逆天破天者,都是些榆木脑袋。没有个镇压,宇宙便是个气泡,什么自由,什么性命,都完全要操诸于人手。

真君偶尔回想至太一宇宙之前,还是凡人懵懂之时,看到的那些臆测的之属,什么屠杀天道,什么青天黄天,什么这样那样的,都是扯淡。若有天道,便则寰宇至高,怎的屠杀?能被寰宇中的生灵杀死的天道,那便不是天道,最多便如那永恒湮灭之属,假天道之名的先天神灵而已。

生而有宇宙本源加持,于是自谓之天道,便是个笑话。

尤其有些,号称什么大帝,什么红尘仙之类,却连十万年寿元都没有。这是什么原因?寿命都在限制之内,怎的能说超脱?是什么在限制他们的寿命?天数啊!

连天数的边,都还没摸到呢。

还要借助什么灵药,才能延续寿命,不过是伪仙而已。

却又是扯远了。

混元大罗境界的圣人,无敌,无法,无天,万劫不磨,宇宙灭而不灭,早已超脱时空命运之长河,将时空和命运,一概诸天法则操诸手中。若无有制约,便是横行无忌。

除非是那种本身修为并未至于混元大罗,而只得圣人尊位者。坏了宇宙,便会打落圣位,自非无敌。

但天外魔神,乃是真真正正的混元大罗金仙,不以宇宙为依凭。若入的宇宙,没有天道镇压,如何又有敌手?

这方宇宙,早已败坏至斯,天道不生,本源藏匿,那等魔神若至,举手投足,便能抹杀一切!

连那宇宙本源,也要落入他手中,任凭操持。

宇宙本源不生天道,没有圣器镇压,就是个脱了衣服的小姑娘。

真君此时,长身而立。脚下那幽暗堡垒,已化作一方法台。法台混混沌沌,紫炁袅袅,把个真君映衬的无比伟岸和神圣。真君打出道道法力,化作一方方金桥,接引众仙来归。

一边使诛仙剑阵引而不发,关注着那光柱,一待那魔神降临,便要起阵。

非此阵,无可挡也。

就见那宇宙中心魔神堡垒之中,百尊大罗化光而出,皆是伟力无边,震动寰宇。真君不禁笑将起来。

“莫非送来我杀?”

却毕竟那翅翼魔神,还不曾昏头。只令这一干大罗金仙,环绕那堡垒,隔空施法,阻挠真君召回众仙。看那模样,若有机会能诛杀一些仙家,也是乐意的。

就那寰宇之中,跨越时空的座座金桥,仿佛在洪水当中,被暗流冲刷,激起火花四射。却岿然不动,稳固无比。

那大罗金仙虽是凌厉,但与真君相比,却如云泥。真君打出一道法力,构筑的金桥,便是其无法撼动。便则以一敌百,云淡风轻。那金桥之上,一种仙家漫步而回。任凭桥下激流汹涌。

不少仙家行走金桥,见桥下激流,也是心惊胆战。莫不庆幸真君接引。若非如此,便只这百尊大罗分出一半,也能将太一宇宙众仙轻易覆灭。

即便如昊天至尊等人入大罗之后,修为渐复,能以一敌多,却也保不住这众多仙家的性命。

何况那天外魔神本来凶横,若非如此,当初盘古力宇便也不会落的将破不破的下场。昊天至尊等人,也不会被赶到太一宇宙转世重来。魔神多也,凶也,如之奈何。

翅翼魔神见众仙有真君接引,不禁愤愤。却也不曾失了理智。

他知晓,在这传送光柱左近,那道人不敢近前,还能保证性命。若将麾下大罗遣去截杀,怕是转瞬就要被那道人诛杀殆尽不可。

只好叹气,仰望光柱,上祈主上速至。

无光海中,陆陆续续,一众仙家皆归还也。

真君放眼望去,不禁微微叹息。

细数起来,自太一宇宙来的仙家,已有百万。如今归来者,却不过半数而已。

尤以那三三两两组队独行的仙家折损最多。

好在根性深厚者,大多皆在,还算聊以慰籍。

多是那等小门小派的人物,死伤最多。毕竟法门不及,神通不及,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如那巫族、元初神庭、元始魔教,大队仙家,结阵以狩,倒是不曾有过多损伤。如此计较起来,反倒是太一教门损失最大。不过都是刚合了道统的旁支,倒也不算什么。

一概太一弟子,二三四代亲传,毕竟各有手段,虽也有狼狈之人,却不曾折损太多。

只是这众多仙家来此,或为磨砺,或为圣位,终归半数成空,化为飞灰,也是命数使然,怪不得他人。

真君道:“彼之大能将至,就在旦夕之间。乃是混元大罗金仙,位比圣人的魔神。吾已立下大阵,尔等藏于阵中。那魔神若至,必来攻伐,吾自理会其人,余者喽啰,尔等料理。”

众仙称是,昊天至尊道:“敢问圣尊,不知立下何阵,能敌住混元大罗魔神?”

“且看。”

真君抬手一指,遥遥四方,诛戮陷绝四口宝剑耸天立地。

“诛仙剑阵!”

昊天至尊感受那四口宝剑气息,只觉大祸临头之感,不禁长出口气。

只是心中还有疑虑,那圣人级数的伟力,昊天至尊如何不知?只是这诛仙剑阵,若原版全盛,倒也不惧一尊混元大罗金仙。可眼下立起的阵法,不定是那原版。

不过看这真君淡然模样,想必不会差池。毕竟真君怎的也不能把自家性命,丢在这里。

便则也不言了。

众仙此时,仰望真君,那正是一方浩大圆光术,被真君以世界树加持,呈现出宇宙中心之场面。有世界树加持,又有诛仙剑阵相护,自不是当初随意一手,能被那魔神尚未降临的气机冲毁。

圆光术中,光柱愈发耀眼,通天彻地,只看一眼,就让人心襟动摇,不能自已。

混元大罗未曾至,仙魔巫妖皆俯首。

二十章 混一元龙大魔神

那仙家之中,多有失神者,甚至敌不住一眼,便心神大损,法体有伤。

这类人物,能于狩魔神之时活到如今,大略也是运数。然则经此一遭,怕也止步如今,再难寸进了。

也有被压弯了腰,不敢直视者,稍稍好些。

也有面目通红,七窍喷出三昧火,仍是敢看者,才算有根性。这等人物,大略才有证的大罗的潜力。

这尚且还是大阵护持之下,若是大阵护持之外,怕是除了那几尊大罗金仙,没人能站得稳了。大阵护持,算是一个检测,无大阵护持,便是送他们去死。

混元大罗,圣人之威,强乎至斯,可见一斑。

眼看那光柱之中,一尊虚影逐渐呈现。分明龙身人面,伟岸到无可计量的程度!

只那虚影,每微微一次颤动,便是道的呈现,每多显化一分,整个宇宙就颤抖的更加剧烈一分。

真君目不转睛,望着那虚影,心中一时竟体悟良多。

这尊混元大罗魔神,乃是混沌魔神,肉身之上,有大道玄妙,能亲眼目睹,这对真君来说,不亚于圣人传法。不过真君也知晓,这是因为传送之中,那魔神要跨越混沌,才显出真身,一旦跨过传送,便不会再现这等玄妙。

便也是一个机缘了。

只可惜这里,除了真君,便是昊天至尊等人,也难以从中体悟多少。

境界所限,看不清明,如之奈何?

那魔神愈发清晰,由虚转实,气息勃发,激起虚空之中,三千六百万亿里紫气升腾,浩浩荡荡,显出金花、显出金莲,诸般异象,震人心肺!

却霎那之间,气机一收,再不见异象,那光柱咔嚓破碎,徒留一尊人影,不大不小,却给人一种无可抵御的感觉。

那人抬头望来,隔着无尽的时空和维度,分明与真君对视。

真君闷哼一声,脸色不禁一白,退后了三步。同时圆光术咔嚓破碎,不复见之。

世界树从脑后庆云之中升起,垂下一道混沌碧炁,真君这才吐出口气:“混元大罗,高山仰止!”

这一眼,真君心神震动。这一眼,只余光,便让这数十万仙家齐齐喷出精血。

“圣人之威,何至于斯?!”

少元仙尊面色惨白,不禁喃喃。

“圣人之威,远胜于斯!”

一尊大罗金仙从法台下飞出来,却是那敖玉,在此时从太一宇宙传送过来。

也是面色惨白,分明刚刚传送,便被波及,不甚好受。

诸多仙家,失魂落魄。但毕竟还有心性坚韧者,回过神来,敬仰敬畏之余,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真君心中叹息:“混元大罗金仙,强横至斯。唉”

却觉心中,似乎有些失算。

他原本计较,那混元大罗,或圣人,便是与他有莫大差距,却也当能看的见,摸得着。但此时,却有些动摇了。便是自忖有世界树,有诛仙剑阵,把握也顿少三分。

悠悠一声长叹,诛仙剑阵杀机浩荡,顿时起阵。只把个一方无光海,化作了一方混沌杀气世界,赤白青红四色纵横,交织出莫大的伟力。众仙汇聚于真君座前,已是默默无语。

真君清叱一声,大阵一起,竟是驾驭这亿亿亿万里无光海,于那虚空之中膨胀开来,霎那穿过虚空,落在了主层面宇宙之中,与那堡垒遥遥相对!

那魔神堡垒之上,翅翼魔神恭恭敬敬,立在一尊伟岸身影深厚。

那身影,正是那混元大罗魔神。

“便则是此人?”

魔神目中神光大放,将那无光海纳入眼中,不禁啧啧:“诛仙剑阵,啧,盘古力宇众圣,还真是下了本钱。只可惜赝品而已,徒在吾面前惹出笑话。”

这魔神如何不知诛仙剑阵?

想当初,与盘古力宇斗,那通天教主立下大阵,便四尊魔神一起,也奈何不得,反倒有所损伤。那通天教主神通无边,最擅杀伐,一方诛仙剑阵,在他手中,已有别样伟力。

这龙身人面的魔神,正是其中之一。吃过那诛仙剑阵的亏,一眼便看出了真君底细。

翅翼魔神此时笑意盎然,恭声道:“正是此贼!可恶的紧,请主上出手,诛杀此贼,聊慰吾两位兄长混沌之灵!”

龙身人面的魔神,曰元龙,尊混一。便是混一元龙大魔神是也。

混一元龙大魔神微微颔首,却也不甚在意。他麾下准圣,数之不尽,也只蝼蚁,堪当炮灰而已。在那盘古力宇,死者不计其数,这里只两尊而已,无关紧要。

不过毕竟也是颜面。

尤其那小儿见他降临,竟敢把诛仙剑阵立在面前,如何不是打脸?

混一元龙闷哼一声,探出手掌,化作一只龙爪,无边广大,只找准那诛仙剑阵,一爪挠去,只把个宇宙掏出个大窟窿来,轰隆一声炸响,宇宙摇曳,如风中青萍!

这一爪之下,什么法则,什么物质,什么时空,什么命运,都是云泥,断前后,绝左右,上下四方,八荒无敌。

真君于那阵中,见这一爪,不禁大震,却就叱咤一声,推起道冠,双手一搓,发雷震动剑阵。诛戮陷绝四口宝剑杀机大起,一卷阵图,茕茕覆盖。大阵伟力,被真君激发到了极致!

便则一声炸雷,咔嚓咔嚓,就见那天宇穹顶,杀机混沌之上,竟一道道裂纹闪现!

赤白青红四道剑光冲霄而起,交错厮杀,便显出一只巨爪,或弹或拨,杀的火星四溅,却奈何不得!

众仙瞠目,道心提起,生怕那一爪之下,剑阵破败,便则要全数覆灭,飞灰而去了!

真君连连发雷,却是口里长叹:“魔神果真凶狠,吾远不及也!”

却抬手一指,面前乾坤鼎滴溜溜转起,化作一道光,哐当一声撞在那巨爪掌心,撞的那巨爪退了一退,分明吃痛。却似又感应到什么,竟合拢五指,任凭四道见光杀在手背,要拿住乾坤鼎!

“端是休想!”

真君大笑,神念一动,乾坤鼎宝光大放,把那魔神指爪抵住,放出一道紫蒙蒙的火,噼里啪啦烧的那魔神掌心裂开几道纹路!那巨爪一痛,连忙缩了回去!

却还不等众仙舒口气,哐哐哐几声闷响,诛仙剑阵竟是摇摇欲坠!

真君乃是主阵,哪里不知?这魔神被他以乾坤鼎炼化出来的鸿蒙真火烧了一烧,却也是皮毛,吃痛而已。缩回手掌,大怒之下,瞬间打了几拳,分明要把诛仙剑阵打破不可!

二十一章 覆灭宇宙只等闲

见大阵动摇,众仙心惊胆颤,不少人已跌坐下去,束手等死。

便是那大罗金仙之尊,也不禁把眼看向真君,神色颇有变化。

真君不为所动,只抬手指天,清叱一声:“定!”

才笑言道:“尔等莫非不知?”

便则是对昊天至尊等人:“诛仙剑阵、都天神煞大阵、周天星斗大阵,此三之者,非入阵而外力不可破。吾这大阵,虽非原版,却也有六七成伟力,其在外,如何能破我阵法?”

便是这点把握都没有,真君早已掉头回太一宇宙去了。

又怎会傻乎乎把阵法立在那混元大罗魔神面前?

虽说真君对那混元大罗境界的强横预料有所不及,但仍然没有超过真君底线。似诛仙剑阵这等级数的阵法,非得要入了阵中,诛杀了布阵之人,或夺取了布阵之物,才能破掉。便是混元大罗金仙,也一般无二。

这等大阵法则圆满,合于道中,混元而自成一体。若那低等阵法,休说面对堪比圣人的混元大罗魔神,便是大罗金仙,往往一个念头,找准破绽,神念一动,就能将之瓦解。但诛仙剑阵等三大阵法,不在此列。

真君这阵法,虽非原版,但本身蕴含的玄妙,已成混元,独立于寰宇之外,自成一体,坚固之处,便是混元大罗魔神,也休想从外部击破。魔神要破此阵,也须得自己入阵来走一遭,或诛杀了真君,或取下诛仙四剑,非此不可。

闻听真君之言,又见阵法稳住,一众仙家这才各自吐气。

昊天至尊道:“盖因圣尊此阵,非教主之阵,吾等毕竟不知底细。”

无非知晓真君布下的诛仙剑阵非是真品,害怕有疏漏,不曾混元,因之忧心而已。

真君大笑:“教主之阵,非四圣不可破。吾这阵法,虽不及也,却也非一圣可破。”

果然,那一阵动摇之后,便不见动静。乃是那混一元龙大魔神也知晓了此中奥妙,不再作那无用之功。

正是那魔神堡垒之上,混一元龙大魔神收回手来,微微皱了皱眉:“未料想这小儿之诛仙剑阵,竟有几分伟力。看来有什么宝物加持,使吾等闲破之不得。”

又笑了起来:“竟连乾坤鼎这等先天至宝,都交给这小儿,盘古力宇众圣技穷矣!”

翅翼魔神此时心中有些难受。原以主上降临,翻掌就能诛杀那道人,却不料竟未建功。这等实有些大起大落,让他难以释怀。

闻言不禁道:“主上,如今该如何是好?”

混一元龙大魔神撇他一眼,看的他战战兢兢。才道:“担忧作甚。这小儿藏在阵法之中,攻守之势在我,让他多活几日,又有何妨?”便则大袖一拂,转身入堡垒,道:“先与吾看看混天塔,搜集了多少宇宙本源。”

竟似撇下那诛仙剑阵不管了。

翅翼魔神却不敢怠慢,连忙亦步亦趋,入了堡垒,正见那混天塔高高耸立。

混一元龙大魔神望那高塔,看上一眼,却不甚满意:“只一成耳,少之又少。”

翅翼魔神连忙答道:“乃是此方宇宙本源藏匿,属下穷搜不见,主上宽恕。”

大魔神道:“可曾寻到此宇宙天道圣器?”

“不曾。”

“可曾寻到宇宙本源藏匿之迹?”

“不曾。”

“那要你何用?”

翅翼魔神登时战战。

大魔神拂袖收了混天塔:“只此一成,便则能培养出几个准圣来,聊以慰籍。稍时入那诛仙阵,你且打头,将功赎过。”

翅翼魔神心中一沉:“喏。”

大魔神收了混天塔,却便则望天冷笑一声:“藏匿,嘿,吾看你藏到何时!”

却就甩了甩袖子,这一座浩瀚堡垒,此宇宙之中无数物质的聚合,霎那之间化为虚无!

则正是混元大罗,拂袖一动,时空翻覆,寰宇战战。就见那宇宙,端端一个框架,登时失了这诸多物质,无有了支撑,变得脆弱不堪,难以支撑。竟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整个宇宙,无论虚空,无论主物质层面,无论时间,无论一切,皆开始断裂!

如破碎玻璃一样的巨大裂纹,纵横交错,密布这方宇宙。雷震滚滚,火光耀耀,五行失调,阴阳不均,顿时是灭世场面,宇宙毁败就在眼前!

那大魔神立在星空,只则混元大罗,周遭便一切宁寂,毁灭不加身,万劫不磨灭。翅翼魔神,众大罗魔神,皆环绕其身,如众星拱月。这尊混元大罗魔神仰天望穿虚空,眼神沉凝:“还不出来?!”

却竟是要毁灭这方宇宙,逼出宇宙本源。

混一元龙大魔神何等人物?乃是混沌魔神,混元大罗。纵横混沌,不知诛灭了多少宇宙。他见过的人物,经历过的事,走过的路,比天一真君吃盐还多无数倍!

此所为,正是一举数得!

只转念之间,这尊魔神便就有计较,并付诸实现。

毁灭了这宇宙绝大部分物质,宇宙就要崩塌。而宇宙崩塌,就能逼出潜藏的宇宙本源。此为其一。

宇宙崩塌,取了本源,复归于混沌,便是大魔神主场。这大魔神生于混沌,长于混沌,在混沌中才是如鱼得水。他早看出,那诛仙剑阵未入先天。在寰宇之内,自是伟力无穷,若在混沌之中,不入先天之宝,飞快就要被混沌侵蚀,是时只须得等待片刻,勿须动手,阵法自破,便能轻易拿住那小儿!

然而此时,最急者,非为真君。

乃是藏在宇宙胎膜之中的人物!

此人坐井观天,妄图等真君与天外魔神两败俱伤,再出来捡便宜。却哪里知晓竟是这等局面?

混一元龙大魔神降临之时,他便一颗心,已沉到了水底。

这是何等人物啊!

只还未降临,一缕气机便横扫寰宇,将他压制。

那一瞬,什么算计,什么计较,什么阴谋,什么诡计,都作了昨日黄花。

还有什么好算的呢!

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他还不知,圣人之下皆蝼蚁的道理!但却知晓,那天一真君,必定不是此人敌手。

急躁,不安,辗转反侧。

茫茫然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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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三万万亿紫炁生

却还未等他镇住心神,那大魔神竟毁了所有物质。

某个物件疯狂的震动,提醒着他,那是将物质毁灭虚无,而不是打散!是全然毁灭,不见涓滴!非为点燃木柴,化作光热,不是物质形式上的转化,而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一瞬间,此人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宇宙胎膜开始震动,光芒喷涌,就好像烈日落山之前最后的余晖。在胎膜上,形成一圈圈巨大的涟漪,就似乎海啸一般,碰撞、交织。雷霆阵阵!

咔嚓咔嚓的响声,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在胎膜上裂开,不知几亿亿亿亿亿亿万里,每一条裂缝,都如那深渊,看着让人心中发寒,手足冰凉。

“大事去矣!”

此人面色顿时变的煞白煞白!

真君屹立阵中,此时也怔滞了几个呼吸。

随后不禁长叹:“果然混元大罗,非吾所能及也!”

座下几尊大罗金仙,也自有感应,齐齐色变至于,叫道:“圣尊,宇宙将崩,如之奈何?!”

真君微微摇头:“是吾失算,没有料想此节。如今攻守之势异位,吾持阵法与之相抗,却若这宇宙崩塌,复归混沌,便则还要与混沌相抗,大势不在吾啊!”

“那该如何是好?”

真君凝眉:“只看那宇宙本源,可会现世。然则”

宇宙本源现世,抛洒本源,自也能稳住宇宙,不至于崩塌。然则一旦宇宙本源现世,那混元大罗魔神岂会无动于衷?怕是正合了他的意了罢!

想到这里,真君不禁看了眼手中乾坤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那等人物,果真不是我如今所能比拟。”真君心中暗暗计较:“此间事急,便则是太一过来,合我二人之力,也难以扭转。宇宙本源若现世,我不敢出阵抢夺,必定落入那魔神之手。是时无论如何,便在魔神彀中了。”

魔神若夺得宇宙本源,无论直接炼化,还是动用本源镇压真君,都是一样的结果。直接炼化,宇宙便复归混沌,在那混沌之中,真君持此阵,怕是旦夕之间就要被混沌侵夺而破。

此阵诛戮陷绝合一卷阵图,终非先天之物。非先天而无以抗混沌。在混沌之中,坚持不了多久。虽则有世界树,此树非同凡响,若以此树镇压,倒也不惧。然则原本此树,是为那魔神准备,若因诛仙剑阵被混沌侵夺牵制,那又如何与那魔神相抗?

便则真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除非有圣人出手,将他牵绊,否则

真君不得不把目光落在乾坤鼎上。

然则真君毕竟不甚愿意。说来欠下女娲娘娘已许多人情,本不愿再欠,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只怪自己也是个坐井观天,高估了自己的神通法力,低估了混元大罗魔神的强横和算计。

“罢了。”

真君暗叹一声,开口道:“勿须忧心,吾自有办法。”

便则稳住众仙之心,待时而动。

而却此时,此方宇宙即将崩塌所带来的震动,也影响到了旁侧的太一宇宙。两重宇宙,毕竟同生。虽则独立,却有关联。这方宇宙崩塌必定要影响到太一宇宙,太一道人执掌天数,自有感应。

那太元宫中,太一道人不禁站了起来。

却便于蒲团之前,来回踱步,神色略略沉凝:“大恐怖,大恐怖,非为圣人而不可!”

“天一道友必定遇到大麻烦了。”

太一道人心念转动,沟通天道,把个来往推算的大致清楚。

却就抬步要走,但又顿足而立。

叹道:“吾还差半步,便能证道。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呀!”

太一道人叹息过后,转身已失去踪影。

正是那天道界。

自天道孕生,太一执掌天数,天道界便全然封闭。有天道镇压,除了太一,任凭圣人也找不到此处。

而此时,太一来到天道界。

那界中,一个伟大的冷漠的宇宙意志,浩浩荡荡,掀起青炁紫炁,弥漫无尽。

太一道人仰望天道:“吾欲证道,还请天道助我!”

“可!”

冥冥中,一道信息垂落心头。

太一颔首,盘膝而作。

原来太一,本打算苦修以证混元大罗金仙,再与天道相合。然则此时,时不我待,只能与天道相合,再证混元大罗。

此先后之别,盖有深意也。

便则是一个主动与否的问题。

若先证混元大罗金仙,再与天道相合,便则面对天道,多几分主动。若先与天道相合,再证混元大罗,便少几分主动。

据太一所知,那鸿钧道祖,取的乃的后者。毕竟自证混元不易。由是在初期,为天道左右,少有自主。

不过毕竟不关根本,修为日深,自能逐渐超脱。虽不左右天道,然天道却也不再左右合道者了。到那时,便是平等地位。

太一为系统掌控,许多年矣。深忌此事,所以才决定要自证混元大罗。可如今事变,太一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

就见一道青炁,一道紫炁,一道玄黄炁,自天道垂下,将太一道人笼罩其中。太一道人捏拿印法,眉目似闭未闭,脑后现了庆云。其中正是一朵摇曳生姿的混沌青莲!

那青莲三十三品,即将盛开,其上道道混沌炁往复循环,有莫大神异之处。

其中隐约一口大钟,混混沌沌,道纹密布,玄之又玄。

大钟之下,镇着一颗道心,砰砰跳动,似要一跃而出。

“吾毕竟不及天一根基,只花开三十三品,颇有遗憾之处哇”

太一心中叹息。

当初分裂真灵,太一得一半,但那盘古血脉,却随真君去了七成。由是太一根基,不及真君深厚。真君修行,穴窍开辟一元数大圆满,而太一却差了一筹。

由是真君孕育青莲,有三十六瓣,而太一只得三十三。

那将开未开,三十三品混沌青莲,花瓣颤动,在无量无尽的道妙之中,逐渐愈发饱满。

陡然之间,那青莲花瓣合拢之中,莲台之上,那口大钟一震,叮咚一声响。这响声,清越悦耳,有无穷喜悦,无穷震撼,无量大道,无量神通,无量法力!

只那一瞬之间,那寰宇之中,随着这一声钟响,上至于仙家大能,下至于蚍蜉蝼蚁,前至于物质能量,后至于时空因果,无不为之震动!

紫炁凭空,三万万亿里!

二十三章 圣人降世寰宇清

此刻,大道青莲花开三十三品。

散播无量清香,遍布寰宇。

无穷无尽的造化,洒遍星空。有山石草木花鸟飞禽走兽藉之成精者,有研究学习修行做事藉之顿悟者。有星球,生命开源。有烈日,飞腾玄牝。有石头开花,有马儿长角。无尽生灵,病痛皆去,精神祥和,无不安泰。

此刻,无论蚍蜉蝼蚁,无论仙家大能,皆闻冥冥之音!

“太一证道也!”

“太一证道也!”

“太一证道也!”

极处的感动,发自于一切之根源。那是天道的庆贺,是宇宙的祝福!

“圣人降世,寰宇澄清!”

“紫炁三万万亿,造化无量量劫!”

“贺!”

“贺!”

“贺!”

“拜圣人!”

诸灵众生齐俯首,时空因果皆不加!万劫不磨作混元,圣位加身掌教尊!

灿烂的金莲地涌而出,绚丽的天花自天而降。有那蝼蚁,自巢穴而出,列队而拜。有那生灵,五体投地,泪流满面。

拜圣人!

只这瞬间,天道现世,为圣人贺。

只这瞬间,寰宇澄清,为圣人贺。

只这瞬间,时空稳固,因果清鸣,乃圣人之能也!

自那九天之上,一口大钟显化,钟声三十三响。见混沌两分,阴阳乍现。

一尊圣心跃将而出,撒播造化,镇压寰宇。见四象分化,五行归位。

就听冥冥有歌曰:“太一立教终南山,气吞涵虚照青天;混洞冥寂赤混元,鸿蒙至圣还真玄;盘古造化生真我,重炼宇宙脱枷锁;执掌天数合天道,称宗道祖证混元。”

只便一尊道人,屹立那宇宙之巅,浩浩乎冯虚而御道,飘飘乎遗世而独立。

“吾已证道,诸仙速来大罗天见吾。”

真君持诛仙剑阵,仰望寰宇崩塌,面无表情,不见心迹。

众仙环绕座下,望见真君,心中忐忑。

却忽见真君神色陡变,竟大笑起来,抚掌道:“哈哈哈善!大善!”

众仙不明所以。

真君不言,却只看那寰宇之中,那一尊魔神,眼角含笑不知何意。

那混一元龙大魔神拂袖崩了宇宙,却连那诛仙剑阵瞥也不瞥一眼,只把双目望向高天。

就见那高天之上,宇宙胎膜愈发崩裂,竟似块块落下,露出一个个巨大的豁口。分明见那混沌炁,在外汹涌,似下一舜就要滚滚落下,将这千疮百孔的宇宙,化为一片混沌。

那魔神突然嗯了一声,却便只把手掌往面前一拂,登时之间,两尊人影,挣扎着被拿到身前。

却不正是那藏在宇宙胎膜之中的人,以及那巨凶兽?

这二人虽藏的紧,却又怎能瞒过混一元龙大魔神?

大魔神拂袖拿住两人,摄到身前,这两人才将将有些反应,开始挣扎。却在这等魔神手中,哪里有挣扎的余地?

“原来是两个土著余孽。”

混一元龙大魔神只一眼,便看穿底细,弹指嘣嘣,瞬即那巨凶兽化为虚无。却另一人,竟生出些变化来!

就见这人明明被大魔神拿住,一身神通,不得涓滴施展,被弹了一指头,竟不死,反倒迸出缕缕光彩。然竟一脸痛苦之色,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体内冲破出来!

大魔神轻咦一声,随即大笑连连:“好好好,端是大道在吾。吾求不得,竟送上门来了!”

只把手指一勾,啵的一声,那人胸膛破开,一点明光飞射出来。大魔神哪里去管那人?手指一捻,就要去拿那点明光!

那明光分明神通玄妙,但在混一元龙这等混元大罗魔神手中,却又能如何?霎那便被拿住,光芒收摄,显出真形来。

竟是一座古朴熔炉模样。

大魔神大笑一声:“天道圣器,哈哈哈”

却未笑完,又皱了皱眉,把这熔炉一看,面上神色顿时收敛不少:“这炉胎在何处?!”

目光凛冽,看向那胸膛破开的人物。

那人正是至尊上帝模样,此时面无血色。见大魔神问来,只是不言语。

大魔神哼了一声,拂袖把他打成了飞灰。

却便念头一动,面前虚空裂开,在大魔神皱眉之中,竟是一座古旧的机器模样。

大魔神看了看,将熔炉放入那机器中间核心位置的一个窟窿里,登时,这机器大放光彩。

混一元龙大魔神闷哼一声:“端是蠢材,暴殄天物!”

这熔炉,分明便是此方宇宙天道圣器,但并不完满,缺了炉胎,只剩下个壳子。大略不知何时,落在这人手中,被他炼成这样一个玩意儿。若真君再此,必定知晓,这破机器便是所谓奇迹许愿。

果真是暴殄天物,一个蠢材耳。

大魔神虽然得了这熔炉的壳子,但此前高兴,分明只剩一两分。没有炉胎,这壳子对大魔神来说便是个废物,有甚用处?

混一元龙大魔神收起炉壳,只望天际:“这宇宙本源缘何藏得如此之深?还不出来!”

却也不急。

终归宇宙毁灭,不出来也得出来。

与他一般,真君也自望向天际,待时而动。

宇宙崩塌愈甚,眼看那宇宙胎膜,已七零八落。隐约混沌炁自混沌而来,正在狠狠冲刷。破碎的宇宙胎膜奋起余力,在抵抗着混沌的侵蚀。但毕竟已是无力。

又一声巨震,胎膜崩溃了。

大魔神此时,神色微动。

“翅翼”

却是叫了一声,又顿住。

原是这尊混元大罗魔神想在此时令翅翼魔神带所剩大罗一概入那诛仙剑阵,牵制那仙道修士小儿,未免宇宙本源现世之时,被他打搅。却转念想到,那人毕竟不弱,凭恃阵法,连他也不好动手。若遣翅翼魔神等前去,必定转瞬飞灰。

倒也不是在意翅翼魔神等性命,只是如此,眼皮子底下,未免失了面皮。

于是按捺。

若得寻常时候,这尊混元大罗魔神,必定不会如此。想是早早入阵,结果了那修士,破了阵法。然此时,却另有考虑。

一方宇宙,其本源毕竟浩大。便是对混元大罗金仙而言,也有好处。何况天道圣器非同等闲,虽然破碎了宇宙,在混沌之中不见多大伟力,但却是宇宙一概天道法则的显化。炼化悟道,也有好处。

此时入阵,一时半会若破不得,被那阵法牵制,待宇宙本源现世,莫非在阵法中眼睁睁看着生变?

二十四章 混一元龙入诛仙

却须得不能忘了,旁侧还有一方宇宙!

混元大罗,思维近乎天道运转,绝不会疏忽任何一点瑕疵。

便则正是大势在我,任凭那修士小儿躲在阵中,眼睁睁看他取那宇宙本源,得天道圣器,才是一件可喜之事。

又是杜绝被牵制,被可能从旁侧宇宙而来的人,钻了空子。

“罢了。”

混一元龙大魔神面色冷硬,只望天穹。

宇宙胎膜崩塌愈甚,混沌炁汹涌,如一道道银河,从破碎胎膜的窟窿里垂下九天。所过之处,一切皆被侵夺,同化为混沌。

高天之上,终于亮出一抹霞光!

宇宙本源,现世了。

“等你许久,终是出来。”

混一元龙大魔神淡淡一笑,闲庭信步,往高天而去。

那所过之处,连混沌炁都要为之开道。

宇宙本源在霞光中变幻不定,懵懵懂懂,只有本能,而没有意志。宇宙本源若诞生了意志,便是天道了。它伟大,它包容一切,挥洒着无穷无尽的本源,本能的妄图修复寰宇创伤。

一道道混沌炁被它分解,化作种种先天之炁,五行阴阳分化,仿佛重演开天。

但宇宙本源,却是一个拥有巨大的力量,却没有主宰意志,没有躯壳保护的婴儿。主宰意志,便是天道,而保护躯壳,便是天道圣器。

未能诞生意志,孕育出天道,没有天道圣器的镇压保护,宇宙本源就是一块肥美的肉。

它竭力的稳固宇宙的崩塌,也在瑟瑟发抖。

混一元龙大魔神到了近前,看着宇宙本源,就好像在看一个完美的玩具。宇宙本源颤抖愈甚,却不曾逃离。若宇宙完好,本源要潜藏,除非混一元龙大魔神得了圣人尊位,与本源有潜在联系,否则便是混元大罗,也找不到它。

只可惜如今情势至此,宇宙将破灭,本源也逃不到哪里去了。

大魔神哈哈一笑,探掌一拿,照耀寰宇的霞光,登时被他拿在掌中。如同一道天幕,遮蔽寰宇。那宇宙本源,就似他手中的一个万物,随时都要落入掌心。

却就此时,那本源之中,冒出一个虚实不定的元胎!

“混沌元胎!”

大魔神眼睛一亮,笑容更甚:“原来炉胎竟在本源处!”

以此魔神之智慧,只霎那之间,便想到了其中因果。

“果然是个蠢货也!”

分明之前被他弹指诛杀那人,的的确确,不是蠢货又是什么?

想来不知许久之前,天道圣器一分为二,外壳落入那人手中。宇宙本源本能想要集齐天道圣器,以之孕育诞生天道。若那人有些智慧,凭借炉壳合于本源,怕是此时,早已称宗道祖,作了此界宇宙的道祖,可竟至于斯!

不是蠢货,又是何来?

大魔神念头横穿万古,把一切都了然于心。

知晓了其中缘故。

那人,乃是神道中人。而神道,只掠取而不知奉还。尤其一神教,教人奉献,却不知奉献与人,空口诺言许的多,也是枉然。更不知奉献于宇宙。

神道使生灵信仰,而掠取生灵根性。生灵根性,又源自于宇宙本源。便是在间接的掠夺宇宙本源。宇宙本源虽无意志主宰,却会本能的厌恶他。所以不会亲近他,更不会把他奉为天数执掌者!

说来这等人物,更合大魔神口味。因为大魔神也是掠夺者。

但大魔神却是混沌魔神,而那人,却是宇宙孕生。根脚分明不同。

这等人物,才可谓之逆天者。而在天数之下逆天,能活到如今,亏了他得了炉壳。否则一旦天道生成,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此人。

“好好好”

大魔神大笑连连:“天道圣器,入吾彀中也!”

便则掌心一合,就要把宇宙本源连带那混沌元胎,一并拿了。

宇宙本源虽只本能,却也知晓反抗。以其雄浑的本源,催动混沌元胎,竟把那掌心抵住,合拢不下。

混一元龙大魔神却不在意。

这宇宙本源,在他眼中,犹如小儿。混沌元胎,又只是个天道圣器的残品。哪里敌得住他?何况宇宙崩塌在即,宇宙本源是时失去一切依仗,便是个孤零零,还不任他区处拿捏?

正此时,天一真君驾驭无光海,承载诛仙剑阵,也到了近前。

“兀那道友,且住!”

真君只把无光海承载诛仙剑阵,往那大魔神头顶压下,喝道:“道友且住!”

“谁便是尔道友!”

大魔神冷笑一声,抬手一撑,便把个诛仙剑阵撑将起来,一掀便掀翻一旁:“尔那小小修士,速速出来领死!”

空出手便是一掌。

只打的诛仙剑阵摇摇欲坠,却韧性十足。

真君在阵中,面色白了一白,道:“道友混元大罗,吾不及也。然道友可敢于吾阵中走上一遭!”

大魔神目光如电,只目光,便看的那诛仙剑阵噼啪作响,阵阵雷霆凭空生,无量大道作水火。随即哈哈大笑:“好一个仙道修士!不愧大尊所传寰宇体系,总令吾有惊讶之处。”

“你竟激吾,端是找死。罢罢罢,吾为混元大罗,若今日拿不住你,岂非丢了面皮!”

却竟哈哈一笑,拂袖把翅翼魔神及百尊大罗魔神召到身前,随即一手摄住宇宙本源,合身往诛仙剑阵扑去。那剑阵登时显化一尊门户,上首一口诛仙剑,正遥遥悬挂。

大魔神看了一眼,信步走入阵中。

登时之间,只一方混沌杀界,赤白青红四色杀气澎湃浩荡,化作一个磨盘,纷纷绞杀而来,仿佛要把这一干魔神,尽数碾碎不可!

那大魔神闷哼一声:“小道耳!”

只那周身放出一道混沌玄光,轻易将四色杀气抵住,微微一震,便震散开去。

正好露出当中法台。

那法台之上,真君端坐,面前一口乾坤鼎。法台之下,众仙焕然,默默而不言语。

真君稽首一礼:“道友神通,果真广大!贫道天一,有礼,有礼!”

“天一道人!”大魔神大笑一声:“吾乃混沌混一元龙大魔神,圣主座下排行第五。”

却便目光一扫,笑道:“原来还有力宇余孽在此!”

只便一眼,就看穿了昊天至尊等人的根脚来历。

那昊天至尊等人,此时已是面色铁青一片。

二十五章 鼎镇灵根压魔神

正是老相识,早有交道。

虽不在一个层面,但也曾体会过凶狠。

尤其昊天至尊——盘古力宇三十三天崩塌,正是出自这尊大魔神之手。

那天庭无数仙神,亿万天兵天将,除开调遣出去者,几乎尽殁此人之手!

只在反掌之间,偌大一个天庭,便化作了虚无。

连那封神榜,都被一掌打碎!

这等深刻体会,如何不让昊天至尊为之刻骨铭心?

“老贼!”

昊天至尊牙缝里嘣出两个字来。

旁侧云中子等几人,也同愤恨难当,只望这大魔神,恨不得一把将他捏死!

混一元龙大魔神浑然也不在意,只那人物,可会在意蝼蚁愤恨?

这一干人等,独独大略也只那法台之上的真君,稍稍能入这魔神之眼。便则是真君,在大魔神眼中,若无诛仙剑阵为依凭,也不过一只蝼蚁而已。

“来来来。”

混一元龙大魔神大笑一声:“尔那天一道人,让吾看看你的神通!”

便见他周身一震,登时显出混沌魔神真身,正是那龙身人面。其伟岸广大之处,简直无法形容。龙身浩瀚,蜿蜒盘桓之间,把个诛仙剑阵构筑的杀机世界搅动天翻地覆。一道道赤白青红的剑光劈杀在他混沌神躯之上,只点点火花,竟是毫毛不伤!

巨爪一探,找准真君法台,一爪就挠了过来!

诛仙剑阵震动连连,却竟为这大魔神气机所慑,难以展现伟力。混沌杀机难以聚合,竟连那许多大罗金仙,都能行走如意。正是翅翼魔神一马当先,背后千翼展开,与百尊大罗魔神齐齐扑杀上前!

真君面无表情,见这一爪抓来,叱咤一声,往前一步,推头上道冠,庆云显化之间,双手连连发雷,震动诛仙四剑。眼见那巨爪临头,却陡然之间,庆云中飞出一株小树!

此树一出,混沌碧炁升腾,化作一方烟云,将那巨爪竟托将起来。

同时诛仙剑阵伟力大作,霎那混混沌沌,杀气玄黄,复又不见清明。将一概笼罩其中,不见人影。

混一元龙大魔神不禁一怔,叫道:“混沌灵根!”

却是大笑一声:“好好好,圣主所要之物,竟在你手中,拿来吧你!”

便则一只巨爪压住混沌碧炁,另一只巨爪合拢过来,要从真君头顶,抓拿世界树。

真君大笑一声,摇身一晃,现了三百六十亿里真身,却只在那魔神面前,如同蝼蚁,细小不可计量。但那一株世界树,却是大放光彩,云烟涨缩,将两只巨爪皆抵住。同时飞腾起来,洒下无量神光,狠狠与大魔神撞在一起!

只撞的这诛仙剑阵之中,摇摇晃晃,如天崩地裂!

混一元龙大魔神吃了一惊:“好本事!”

却也不在意,混沌灵根,伟力无穷。但持灵根的人却只蝼蚁,哪里被他放在眼中?只龙身一盘,种种大道玄妙,无量无穷,镇压下来,让真君几乎难以呼吸!

“好个混元大罗,混沌魔神!”

真君长啸连连,竟是抓起乾坤鼎,那大鼎迎风见长,化作无穷广大。竟似一个小人,抓起一方世界,抡讲起来,轰隆一声砸在大魔神手背,只砸的大魔神痛叫一声,连忙缩回手掌!

“好,好!”

大魔神嘿嘿冷笑:“果然有些本事!”

他被那世界树放出神光,竟限制了一身大道,被这区区蝼蚁,抡起至宝砸痛,实在丢了脸皮。

大魔神毕竟强横,乃是混元大罗魔神。世界树虽强,真君却只能发挥其不到一半的伟力,分外勉强,能限制住大魔神一身大道,已属不易。那大魔神吃了一记,以其万劫不磨之魔神真身,自不为之伤,却毕竟面皮有失。

便则发怒,怒火中烧,烧的杀气虚无,烧的混沌碧炁哔哔啵啵作响。却便抵住世界树,一把来拿真君。

真君此时手中,乾坤鼎猛然一震,似有物件爆开,冥冥中一股莫大的诅咒之力降临。大魔神要拿真君,突然为之一顿,脑后放出玄光,诅咒之力抵挡不住,就要烟消云散。

便则陡然世界树大涨,化作无穷巨大,震开魔神手掌,往魔神头顶镇落下去,正好将他脑门镇住!

混一元龙大魔神顿时滞涩住了。

真君长吸一口气,叱咤连连,庆云中三十六品青莲花骨朵微微张开,一粒圆坨坨的宝珠飞出,下一舜便砸在魔神胸口,砸的魔神又是一顿,那世界树猛然便镇落了下去!

真君飞身,连忙落在世界树上,又把乾坤鼎往树上落下,放出无量玄光,与世界树混沌碧炁合一,又是一镇,压的那魔神又是一沉,便难以动弹了!

真君端坐下来,正是魔神脑门。世界树根须大涨,把个魔神脑门缠住,要往他口鼻孔窍中钻去。却被魔神肉身抵住,钻之不动。便则如此僵持下来!

真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只把双手发雷,狠震诛仙剑阵。赤白青红四色剑光纵横交错,往复绞杀。

那混沌杀气掩盖之处,正是杀声一片。

原来翅翼魔神率领百尊大罗,正与太一宇宙众仙厮杀在一起。

只这亿亿万分之一个弹指之间,便有十万金仙陨落。少有尸身留存者,皆被飞灰了去。

此时,诛仙剑阵在真君操持之下,伟力大涨。杀气弥漫,加持诸仙,限制魔神,此消彼长,顿时也略僵持。

真君目光如电,只见那翅翼以准圣之尊,纵横开来,无人可当。所过之处,分明太乙真人被他一击打成飞灰,有数万金仙死在他手中。

又见昊天至尊显了真身,威严浩瀚,只少了天帝之气。手执一口龙纹剑,先天玄光纵横之间,圈住几尊大罗魔神,杀的遍体鳞伤。

又有天柱子,现了天柱法身,与一尊被限制的大罗魔神打的有声有色。却也有太白子,被几尊大罗魔神围攻,很快身死道销!

还见玄武真人,现了玄武真身,静谧若水,动如雷霆,却毕竟难敌大罗,也被魔神诛杀。又有少元仙尊,修的星河神通,举手投足,漫天星光四溅,与她胞妹寰羲仙尊合力,将一尊大罗魔神围住厮杀。

二十六章 太一圣人跨界来

巫族结阵以对,以后天大巫为首,竟与那翅翼魔神斗了一合,随即被混沌杀气掩盖,虽则受创,竟未死伤。

还有元初神庭,数万金仙结阵,以赤城仙尊杨戬为首,与几尊魔神,打的是天地翻滚。

幸亏此时,真君已暂时镇住混一元龙大魔神,这才空出手来操控阵法,否则若无杀机掩盖加持,怕是这一时半会儿功夫,太一宇宙众仙,便就要死伤殆尽!

此时,诛仙剑阵终于展现伟力!

就见雷霆滚滚之中,诛戮陷绝四口宝剑锋芒毕露。一道道剑光,赤白青红,绞杀过来,那大罗魔神之强横身躯,却如纸糊一般,一一陨灭。有许多魔神显出法宝,却也无济于事。

只瞬息之间,百尊大罗魔神便陨灭殆尽!

杀声稍歇,混沌杀气逐渐散开,才见中间,正是那翅翼魔神,有两百亿里身躯,头顶一粒宝珠,分明先天灵宝,将其牢牢护住。四道剑光绞杀,竟杀他不得!

真君镇在混一元龙大魔神头顶,正要施展神通,催动四剑,将其诛灭。却大魔神微微动弹,震的世界树枝叶哗啦作响。真君不敢怠慢,连忙收摄精神,去镇大魔神。

那翅翼魔神得了喘息之机,连忙把宝珠大放光彩,抵住四道剑光,就要往西边绝仙剑门户而走。

周遭众仙没了混沌杀气掩盖,看的分明,哪里让他走脱?连忙去追。

这一追,就追到了绝仙门户之下!

那翅翼魔神施展神通,硬生生顶着四道剑光,被杀的遍体鳞伤,却把宝珠去砸门户。

追来众仙一看,昊天至尊痛快大笑:“你那魔神,不知诛仙剑阵之威。不破四门,怎能出去!”

便则一众仙家痛打落水狗,把那法宝神通,无穷法术,好似找到个宣泄,往那翅翼魔神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魔神充耳不闻,只把宝珠去砸门户,但见门户之上,绝仙剑神光大放。然若单单这一口宝剑,怕也敌不住先天灵宝。然此剑,乃是诛仙剑阵之一,牵一发而动全身。便则一砸,实则砸的便是整个诛仙剑阵!

便是那混一元龙大魔神,也打不破诛仙剑阵,这翅翼魔神虽是准圣,又御使先天灵宝,却又如之奈何?

果然砸不动也!

就听声声闷吼,带那法宝神通,无量法术过去,才见那魔神已是遍体鳞伤。

那魔神大叫一声:“便则玉碎,不能瓦全!”

竟是转身一扑,轰然炸开!

“不好!”

众仙要逃,却哪里来得及,顿时被笼罩其中!

“不好!”

真君少时镇住大魔神,陡见此变故,不禁出声,连忙运转诛仙剑阵,混沌杀气滚滚如磨盘,把那准圣自爆余波一一磨灭!

才见中间凄凉,着实让人叹息。

便则原来,昊天至尊、陆压道人、云中子、南极仙尊、太乙真人、五爪金龙敖玉、后天大巫,七尊大罗金仙,只剩四尊,还皆凄凄惨惨,皆浑噩过去。

云中子、太乙真人与陆压道人,皆已飞灰。

余者太乙金仙,太一教门只剩三尊,便是一尊无量玄女,一尊少元仙尊,一尊寰羲仙尊,皆是女仙。余者如青龙真人、朱雀真人、玄武真人等,皆已飞灰也。

巫族折损巨大,靠前两万皆死,余者只万余。

元初神庭在后,只折损数千,为首赤城仙尊杨戬尚在。

元始魔教折损竟是最少,原来在最后,远离翅翼魔神自爆,只死伤千余,那欲望魔君还好端端只些狼狈。

凡此种种,数十万金仙级数以上的仙家,如今余者,不到十万矣。

至于真君座下几尊弟子,天柱子尚在,明英子尚在,永恒尚在,太白子、南离子及湮灭皆已飞灰。

那元一道人,却还也在。

真君叹息,默默无语,只把众仙拂袖,归于那法台之下。真君独镇大魔神,一边鼓荡法力,搬运元神,催动世界树、乾坤鼎,镇压大魔神,一边叹道:“仙路茫茫,大道深藏。身死道销,也只在瞬间而已。唉”

众仙皆是默然。

却就大魔神又是一动,真君连忙闭口,不敢分心,死死镇压不提。

众仙此时,也不敢分心,尚有气力者,皆盘膝而作,吞吐法力,温养元神不提。

便是此时,又是一声叹息。

真君闻之,面露喜色:“道友,速来助我!”

便正是那法台之上,显露出一尊人影,背后青紫玄黄之炁浩浩荡荡,立在那里,永恒不动,万劫不磨。

却不是那太一道人,又是何人!

混一元龙大魔神此时,不禁剧烈挣扎起来,孔窍之中喷出玄光,将世界树根须挡开,叫道:“竟成圣也!”

却是大惊失色!

真君连忙镇压,却竟难以为继,有镇压不住之象!

太一道人站在法台之上,目光扫过,叹息不已。却并未多说什么,便则对真君道:“道友辛苦。”

才抬步往真君而来,那大魔神更是挣扎,太一道人拂袖打出一道玄光,打的大魔神闷哼一声,面门裂开,流出滴滴混沌之血来!

圣人便是圣人,真君以先天至宝,便也伤不得这大魔神,却太一道人拂袖,就能打的他满脸开花!自也是混一元龙大魔神被镇,否则若真公平斗法,也不知胜负如何。

太一道人近前,与那真君盘膝而作。周身玄光一放,与世界树结为一体,登时,那大魔神再也动弹不得。

真君脱身而起,吐口气道:“还好道友证道,否则吾镇不住这尊魔神多久。”

又道:“世界树乃混沌灵根,伟力无穷,却也只圣人、混元大罗,才能发挥出全盛之力。”

太一道人云淡风轻,微微颔首:“道友且去扫尾,带贫道与他好生理论一番。”

真君点了点头,信步走将下来,归于法台之上。

便则震动诛仙剑阵,却那中央,混沌杀气弥漫之中,聚合起一团浩大的本源精炁。

真君才对诸仙道:“尔等杀伐一场,自有嘉赐。”

又从乾坤鼎中引出一道先天玄光与那本源精炁合二为一,随之拂袖洒下,将诸仙罩在其中。

二十七章 生生死死皆是道

一番杀斗,自是生死恐怖。印证道法之余,颇多领悟自不用多说。

真君将诛仙剑阵之中百尊大罗魔神、一尊准圣魔神,及至于太一宇宙众仙陨落之后散佚的精炁收拢起来,合乾坤鼎先天造化玄光,作造化之气,化作朵朵金莲坠落,赐予众仙。

吞吐金莲,那众仙或多或少皆有创伤,挣扎盘膝坐起,于造化之中,一一复归原样,继而法力大增,道行飞速提升。

有金仙,胸中五炁如龙,升腾而起,及至于大成,炼成三花,证得太乙。其中太一教门三代四代弟子居多。

有太乙者,三花大成,多挣扎于瓶颈之中,也有十余尊证的大罗金仙。其中就有真君座下天柱子、明英子、永恒道人;太冥圣母座下无量玄女、太一圣人座下元一道人、少元仙尊、寰羲仙尊、玄昃真人;元初神庭赤城仙尊杨戬、九天应元十二翼斗战天、妖圣白泽;元始魔教欲望魔君、魅魔君等。

那余下几尊大罗金仙,也是法力道行突飞猛进。尤其昊天至尊等,原来转世,本就底蕴深厚,如此一路高歌,竟至于大罗圆满,窥望混元准圣的境界。其中昊天至尊、南极仙尊为甚,后天大巫次之,敖玉再次之。

如此,近十万金仙级数以上人物,其中有半数证的太乙,大罗再增十余尊,合有二十尊上下。余者便是金仙,也多后期、圆满境界。

如此,太一宇宙所来百万金仙以上仙家,虽十不存一,却总体力量反倒有所增长。

真君洒下造化之炁,见众仙入静冥冥,才微微叹息。

收了乾坤鼎,弹指自世界树引出一道混沌碧炁,那碧炁化作一张大网,自冥冥之中,一网扫过,待归于真君手中,便是一团细小光点,迷迷蒙蒙。每一粒光点,都暗淡无比,或有破损,或干脆已经破碎。

便则是那陨落魔神、仙家的真灵。

真君先从中分出魔神真灵,收入袖口。这才看那团仙家真灵,神色颇有些伤感。

这其中,有座下徒儿,数十万年手把手交出来,看着长大的太白子、南离子。也有如陆压道人、云中子、太乙真人这等转劫而来的大罗金仙。惜乎皆殁于此役,呜呼哀哉!

那云中子,在盘古力宇是福德真仙,可在此方宇宙,却无天数庇佑。那陆压道人,承载盘古力宇上古天庭最后的希望,却也没的挣扎。太乙真人性烈如火,杀性浓烈,终死于杀劫之中。

其他一概,如原本万灵教,后归于元初神庭的几尊妖圣,除了白泽,皆殁矣。也有不曾入神庭,在外立教的大妖,也只活下一人,便是夔牛尚在。或原本西方佛门,归于神庭的和尚尼姑,其中厉害角色,大略也只剩下一个观自在菩萨。

又如湮灭道人这等太一宇宙的先天神灵,便是先天所属的真灵,也破碎的难以归复。

修行之难,至于斯啊。

真君把这团真灵拿在手中,叹息三声,便则收入另一袖口之中。

这些真灵,虽不能复原,也不必复原,但毕竟是此役功臣,不能等闲对待。

作完手尾,真君这才抬头。

正见那太一圣人与那混一元龙大魔神,口中你来我往,争锋相对。

听那大魔神道:“却是吾失算,不料你竟证道。吾为混元大罗,混沌魔神,你为寰宇圣人,倒也可称道友。太一道友,便则要打个商量。吾这面皮便在你手中,休要令吾太过难看。”

太一圣人微微一笑:“道友言之有理。你为混元大罗,吾为天道圣人,面皮在你,也在吾。损了你面皮,吾也不好看。不过道友今次前来,实在令吾有些难堪。道友须得给贫道一个说法,否则不与你好过。”

大魔神道:“你这道人,实在小肚鸡肠。你撤了世界树,放吾离去,岂非皆大欢喜?”

“不然。”圣人笑道:“如今吾胜,道友败,正可谓胜者为王。道友轻飘飘一句,便要离去,岂非不把贫道放在眼里?”

“你待怎的?”大魔神嘿嘿一笑。

“请道友交个赎身的宝贝。”圣人笑道:“吾便与道友个方便,如若不然”

“好教道友知晓,吾猝不及防,才被混沌灵根镇住。但道友要将吾如何,却是不能。”混一元龙大魔神冷笑道:“你便则打的我皮开肉绽,也伤不得我根基,反倒与我结下死仇,殊为不智。”

这便是太一圣人与这混一元龙大魔神口头交锋的缘故之所在。

便则在此,将这魔神镇压,但圣人却也诛不得他。混元大罗,万劫不磨,并未妄言。

但圣人却笑道:“道友好不晓事。吾在此,虽不能将道友如何,但若将道友带到吾太一宇宙,道友以为如何?”

混一元龙大魔神神色微微一变:“端是狠毒的道人!”

又道:“然则道友要将吾带到你太一宇宙,怕是不易!”

“不易又非是不能。”太一圣人笑看魔神。

太一刚证圣人,在此境界,浸淫不深。要说道行,较之于混一元龙大魔神,还差了许多。要杀他,便则不能。但若将其带到太一宇宙,借天道之力,将他镇压,年长日久,时时磨灭,便则有一日,必死无疑。

何况太一圣人修为,必定愈来愈高,到时便勿须天道相助,也能诛灭于他了。

这便是混一元龙微微色变的缘故。

不过混一元龙大魔神说的也并非有错。虽有世界树镇压,但要将他带到太一宇宙,并非易事。稍有疏忽,便挣扎出来,也非不可。

圣人道:“由是才与道友打个商量。道友,且将宇宙本源先交出来罢!”

混一元龙大魔神异常郁闷,只闷闷不言,在圣人注视之下,良久才从口中吐出宇宙本源。

宇宙本源,此前现世,混一元龙大魔神要将其拿住,却不防有天道圣器核心之混沌元胎护持,短时拿捏不下。便则在入诛仙剑阵之时,将其吞入口中,打算慢慢炼化。

却如今被镇压,忌惮太一所言,只好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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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天道降临合本源

圣人微微一笑,把这玄光已是暗淡的被混沌元胎护持的宇宙本源收将起来,又道:“事已至此,道友何必扭扭捏捏?那另一半天道圣器,道友,交出来罢!”

混一元龙大魔神叹道:“尔这道人,为何如此奸诈!”

又只好将那炉壳交了出来。

圣人拿到炉壳,这才大笑:“识时务者,道友也。”

这才站起身来,那大魔神笑道:“道友,快快撤去世界树罢!”

圣人此时却不理他,谓真君道:“诛仙剑阵还要一用。”

“道友请便。”真君笑道。

圣人颔首,把袖子一甩,那承载诛仙剑阵的无光海,霎那便被炼入剑阵之中。阵图浮现,诛戮陷绝四口宝剑滴溜溜迎风见小,收缩至于眼前。瞬息之间,与那世界树完全结合在一起,将混一元龙大魔神裹在其中!

那大魔神叫道:“好个太一道人!你竟圣人还要食言,气煞吾也!”

哪里还不知晓,这圣人食言,竟不放他!

然却挣扎不得,话音未落,便被裹成一个小球,被圣人拿在手中,看看一笑,投入脑后庆云之中,落在三十三品混沌青莲之上,一口大钟镇落下来,顿时杳无声息。

说来镇压这尊魔神,层层手段,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先有混沌灵根世界树,再有诛仙剑阵,合圣人禁法无数,还要投入庆云,以混沌青莲和道器大钟一并镇压。

几乎将圣人牵扯八成精力!

可见圣人对此,有多重视。

毕竟是混沌魔神,混元大罗境界。修为道行,比圣人还要高出许多。若单独放对,便是太一圣人,也不敢言胜,反倒可能落在下风。若非依仗了混沌灵根,要镇压这位魔神,简直是痴心妄想。

只这瞬息功夫,眼前便已大不一样。

诛仙剑阵被收,宇宙崩塌之象直面眼前。

那宇宙胎膜,已破碎了大半,涛涛混沌,汹涌澎湃,冲刷下来,什么法则,什么因果,都一概消弭于混沌之中。

眼下只余下一座法台,圣人与真君站在法台之上,众仙环绕法台之下。

圣人放眼望去,见宇宙毁灭,笑道:“虽则多有波折,但毕竟达成心愿。”

真君颔首:“然也。道友,便请施法罢。”

圣人仰望混沌,正见那天外,混沌侵蚀之中,阴阳两重宇宙挤压生成的起源之墙,正在瓦解。逐渐显露出了太一宇宙的宇宙胎膜。

“便则须得道友出几分力气了。”

圣人如是道。

真君笑道:“合该如此,也是吾机缘,然否?”

圣人大笑:“然也!”

圣人长身而其,一手指天,叱咤道:“太一寰宇,天道何在!”

冥冥之中,无边伟岸的意志,自圣人元神沟通,降临了!

真君旁侧微微一拜,撤开数步。

正是一只巨眼,浩瀚广大,在那混沌的冲刷之中,若隐若现,却岿然不动,呼吸功夫,便显化出来!

正是那太一宇宙的天道意志!

圣人稽首一拜,从袖口取出了这方宇宙的宇宙本源。

那天道之眼便将无情无欲、万劫永恒的目光,落在了这团本源之上。

圣人再拜,双手奉起这团被混沌元胎护持的本源,玄光一闪,便将本源献于天道之眼!

天道之眼冰冷不动,青紫玄黄,作一个黑洞,将那团宇宙本源吞没下去。

真君元神明锐,清晰的感应到,天道意志变得愈发的浑厚厚重。那只巨眼,愈发的清晰明然。

众仙环绕法台之下,此时早已拜倒,不敢抬眼望。

不过盏茶功夫,那天道之眼明亮异常,闪烁着紫色的雷霆,从中吐出一个元胎,元胎中,竟还有大半宇宙本源!

圣人又将炉壳奉上,与那元胎结为一体,登时,天道圣器重归完整。神光大放之下,许许多多的玄妙,被那天道之眼一一汲取!

最后,泰半宇宙本源,合那创世熔炉轻飘飘落将下来,落在圣人手中。

那天道之眼垂下一道青,同时落在圣人眉心,随即便隐没不见。

圣人手中,一尊创世熔炉,一团宇宙本源,却微微一笑,将那本源一抛,落在真君面前。真君混不客气,一口吞下。就见真君周身,造化神光显化出无穷无尽的异象,推动着真君的肉身、元神、法力,水涨船高,迅速攀升。

不及呼吸,便已臻至于混元金仙准圣圆满,一只脚踏入混元大罗境界!

整个人,已陷入冥冥悟道之中。

圣人不去理他,又从袖口拿出一方石板,其中镶嵌六角轮盘,却不正是那太一宇宙天道圣器命运轮盘?!

圣人将轮盘拿在手中,往创世熔炉上一合!

陡闻惊雷一声霹雳,那创世熔炉颤抖不停,竟咔嚓咔嚓,发出脆响!坚固无比的炉壳上,竟生出裂纹!

圣人竟是要毁了这天道圣器创世熔炉!

“天道所需,不过是与天道本身有差异之处。”圣人此时,淡淡仿如自语:“由是宇宙本源,天道只取了四成。盖因余下六成,于天道无益。”

于天道而言宇宙本源的多寡,并非天道强横与否的决定性因素。因此,并非吞噬多少个宇宙的本源,某个宇宙的天道就会有多强横。天道需要的,是它没有的。每个宇宙,都有不同之处,但在很多地方,又有相同之处。譬如五行阴阳之数的根本,并无不同。不同在于,五行阴阳的变化。天道需要的,就是它还不曾演化出来的变化,这能催动天道的成熟。

两方宇宙,互为阴阳,宇宙演化,就有不同。天道取下的四成,就是这不同之处。

多余的,对天道是鸡肋。

同样的道理,天道圣器也是一般无二。天道只需要一尊圣器镇压,多了无用。倒不如毁去,取其精华,淬炼命运轮盘!

宇宙本源的消逝和天道圣器的破碎,加剧了这方宇宙的崩塌过程。只这呼吸功夫,宇宙胎膜就几乎完全坍塌。而此时,圣人将两尊互为交缠的天道圣器,置于天一真君头顶,垂下无量无尽的道妙。

真君修为,愈发浑厚,道行,随之高深。

才见圣人,伸手一引,从眉心引出天道离去之时,落下的那道青。将这道青,弹指打入了这即将完全毁灭的宇宙之中!

二十九章 复新宇宙如开天

青落下,在宇宙中央,盘桓一阵,陡然散开。

便见开天之象,一一衍生。

那青散开,作一朵混沌青莲,花开三十三品,摇曳生姿,定住从混沌中涌入了无穷无尽的混沌。

便见混沌分化,阴阳乍现,四象五行,相继而出。于是五行定宇,阴阳定宙,四象显造化,灵光耀耀,澄澈寰宇!

登时之间,毁灭之象戛然而止!

圣人抬手一指,自那真君头顶神光弥漫的命运轮盘上,引出一道玄光。将这玄光捏那手中,拂袖抛洒了下去!

正如那昊阳驱散幽暗,这一道玄光,化作无穷无尽的光芒,扫遍整个宇宙,每一个角落。

才见:胎膜自于混沌生,虚空就在胎膜下;一条浩浩荡荡的时空命运长河,从那命运轮盘中引出,贯穿冥冥!于时,虚空中生出无穷无尽的维度,许许多多的次元世界,在这时空命运长河流过之处,一一衍生。随之,主物质层面的空间壁垒,诞生了!

就在此时,闭目悟道的真君的两个袖口,其中一个,飞出一团真灵,随着时空命运长河的贯通,落在了虚空中的次元世界和主物质层面之中。另一只袖口中飞出的一团真灵,直直落在天道圣器命运轮盘之上,被命运轮盘搅碎,融入。

在此时,那旁侧太一宇宙之中,本源秘境从宇宙胎膜之上延伸出来,将这复归的宇宙,连接起来,在此方生成另一个玄牝界。那玄牝界中,造化衍生,有先天阴阳,或为太阳,或为少阳,或为太阴,或为少阴,凝结纠集,或作太阳少阳之精,呈金乌状,欢快飞跃,自玄牝界而出,聚合一起,化作一尊浩浩荡荡的巨大烈日。或作玉兔、玉蟾状,自玄牝界而出,聚合一起,化作一尊无与伦比的巨大明月!

随之先天五行,交合纠缠,自玄牝界而出,演化后天,便有大地、山川、河流、矿脉,造化生机,一一衍生,作了一方巨大的广陆!

那广陆在主物质层面,居于中央。

些微散佚的阴阳五行之精,落在星空之中,或凝结成恒星,或凝结成行星,构筑成了一方星空寰宇。

广陆为主,星空环绕,太阴太阳,便在其中往复运行。

“宇宙,成矣!”

圣人笑将起来,只弹指一引,这方重归圆满的宇宙,便在本源秘境处,与太一宇宙轰然撞在了一起!

是时,天一真君为圣人挪移,至于两方宇宙相撞之间,将个真君,作为两方宇宙之间的缓冲。便正是要借真君在证道混元大罗之时的大道玄妙,将两方宇宙,彻底联系在一起!

原本并非需要真君作缓冲,盖因有世界树,本来就是一体,自无虞沟通。

然则世界树如今要镇压混沌魔神,不能用,只好以真君为镇压。

除了圣人,也只真君才有这资格。

实则镇压两方宇宙相合,乃是大气运之事。本该太一圣人自镇。但为真君证道混元大罗多增一分成功,唯此而已。

真君与圣人,毕竟同出一源。

好处,自是要自家人共享。

此时,寰宇新生,太一圣人长声道:“谓之太元!”

从今往后,这一重寰宇,便为太元宇宙。与太一宇宙互为表里阴阳,同为一个天道所镇!

同时,天道意志,高高俯瞰,自于真君镇压连接之处来,直接显化于这方宇宙之上。天数,成也!

太一圣人大袖一拂,携了众仙,来到新生的宇宙胎膜之外。几步便到了宇宙连接之处。

正见一尊已高逾三千六百亿里的神躯,盘膝坐在两尊宇宙之间,随着两尊宇宙的运行,缓缓变换着身姿。他的每一个形态,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是道的体现!

太一圣人大笑一声,把个手掌摊开,遥遥一引!

就那太一宇宙天外大罗天,自寰宇胎膜外另一侧,瞬息来到眼前,真君展开双臂,将其背负。

太一圣人与真君微微一笑,便则领了众仙,落入大罗天。

“师尊!”

伏皇仙尊早在太元宫外等候。

见圣人,稽首一拜。

圣人拂袖:“勿须多礼。”

顿了顿,谓伏皇仙尊道:“且敲响混沌钟,唤太一宇宙众仙,来太元宫见吾。”

“是,师尊。”

这才入了太元宫。

那一概近十万仙家,便规规矩矩,列坐于法台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陆陆续续,留在太一宇宙之中,尚有能为者,皆穿越宇宙胎膜,至于大罗天。

零零总总,还有近百万,最次便也是金仙。

嘎吱嘎吱,太元宫大门缓缓闭合。

“今两重宇宙,复归天道之下。天一道友镇压之,万载之后,太一、太元宇宙,便互为表里,相互依存,全然连接。”

太一圣人道:“此去百万众仙,余者十不存一。大罗、太乙,皆有陨落者,实乃大道坎坷,仙陆崎岖。吾辈修士,自走上这条大道,便再无回头之路,其哀处,其悲处,其怜之,其悯之。”

此时法台下众仙,早已察觉。伏皇仙尊放眼望去,竟少许多同辈师弟、晚辈弟子,闻言不禁悲从心头起。

“望师尊垂怜!”

伏皇仙尊回想种种,起于微末便在一起,如今却见不到了,不禁泪流满面。

许多仙家,也自伤怀,闻声拜倒,求圣人怜悯。

圣人道:“天一道友收其真灵,多坏之,碎之。是其运数释然,不能逆天而行。便则置于太元宇宙中,兴许能得先天之数。日后虽不为前世,却毕竟有一线生机,许有再见之时。”

众仙拜谢。

那许多众仙破碎的真灵,被真君收起。宇宙复新之时,洒落在寰宇之中。宇宙复新,有先天之数。那破碎真灵,毕竟于天道有功,将重新孕育。虽则原本一人之真灵,或会孕育出千百人,乃至于一个种族,便毕竟也是一线生机。

至于有那大功者,兴许还能归来。

实则以圣人之能,要将这些真灵重新修复,并非难事。但一则是天数,圣人不好违背。二则正是要这些真灵,来演化复新宇宙,演出一个繁华来。所以才教如此结果。

三十章 太元宫太一分圣位

“吾今唤尔等前来,实为大事。”

圣人言罢,话音一转。只把目光,俯瞰众仙。那众仙之中,已有明悟者,面露激色矣。

才听圣人悠悠道:“前时吾得天数,坐太元宫,持命运轮盘以维天道。然彼时吾不曾证道,不敢逾越,于是未分封圣人尊位。”

听闻此言,那便是懵懂者,也明白过来。

众仙上下,齐望圣人,或激动,或好奇,或渴望,不一而足。

圣人道:“吾许下一尊圣位,使众仙往彼方太元宇宙,便则如今大事已定,正是言出法随之时。”

圣人目光,淡漠如水,看那众仙,淡淡道:“伏皇,你且上前来。”

太一教门掌教至尊伏皇仙尊闻言,哪敢怠慢,连忙上前,躬身一拜:“师尊。”

圣人颔首,拂袖便于那法台前,显出九尊玄黄蒲团。

“伏皇吾徒,得吾大道,执掌太一教门,为掌教至尊。来,你且坐到第一尊位上来。”

伏皇面色激烈,呼吸粗重,以太乙金仙至尊,坐上了第一尊玄黄蒲团!

伏皇掌太一教门,是太一高徒,众仙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少有心思者,便则知晓,圣位必定少不得他一尊。伏皇自也知晓,便是那太元宇宙之事,也不曾前往,只坐镇太一教门,由是修为不曾突破,仍是太乙。

但有圣人背书,便是太乙,也能坐圣位,还是首位。

圣人笑道:“你且坐好。”

言罢弹指,一道蒙蒙三色炁,青紫玄黄,如灵蛇,没入伏皇仙尊眉心,消失不见。

伏皇仙尊跌坐不动,霎那已是陷入冥冥大道之中。

太一道人这才又把目光,落在少元仙尊身上:“吾徒少元,且上前来。”

少元仙尊微微一怔,才觉心头大动,连忙上前,拜了一拜。

“你便坐这第二尊尊位。”

一道青紫玄黄炁,没入其眉心,亦入冥冥大道去了。

“寰羲吾徒,且上前来。”

众仙闻言,几乎大哗!

一门三圣?!

这伏皇仙尊、少元仙尊、寰羲仙尊,不少仙家皆知,正乃是那同父同母血亲姐弟。得了圣人青睐,姐弟三人,同得圣位,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但圣人在上,谁敢置疑?

于是也得青紫玄黄之炁,入道冥冥之中。

随后圣人才看向玄都道人:“玄都,你且上前来。”

玄都道人微微呼出口气,心头大石落下,连忙一拜,坐了第四尊圣位。

前时得圣人许诺一尊圣位,但毕竟只是许诺,不曾见到,怎的也难掩忐忑。如今圣人实现诺言,赐下圣位,如何不令他心中激动。不过玄都修道日久,又是两世为人,心灵沉静,比那寰羲仙尊,也不妨多让,看似面色平淡,端坐地四尊圣位之上,得了青紫玄黄炁,也入道冥冥也。

随后圣人道:“欲望,你且上前来。”

元始魔教欲望魔君,陡闻圣人之言,不禁滞住,几乎手足无措。他修七情六欲,复归阴阳大道,竟掌控不住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圣位诱人,难以释怀呀。

却不知何时,赤混魔祖、元初天帝二人,已到圣人身后旁侧端坐。那赤混魔祖哈哈一笑:“圣人唤你,还不上前!”

欲望魔君连忙上前,几乎跌跌撞撞,打了个踉跄,坐了地五尊圣位。

圣人赐下青紫玄黄炁,自也悟道去了。

随后圣人又把目光,落在昊天至尊身上:“昊天,太元宇宙之事,许诺的这尊圣位,便予了你罢!”

那太元宇宙之事,许诺圣位,言道谁功大,便是谁的。要说诛杀魔神,实则以后天大巫为最。他以巫族战阵,所向披靡,非单枪匹马所能比拟。然则巫族,真君自有安排,圣位便是无缘。

后天大巫之下,原是云中子等几人,并不差于昊天至尊,然皆殁了,于是便轮到这位原本盘古力宇的天帝。

昊天至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老师慈悲!”

却是多年心愿,终于得手,如何不意气风发?

便就坐了第六尊圣位。

两重宇宙,一方天道,其下九尊圣位。便在这盏茶功夫,没了六尊。

余下只三尊圣位,余者仙家,是望眼欲穿。

却哪里知晓,太一圣人赐下这六尊圣位之后,从袖口取出剩下三条青紫玄黄炁,弹指一抛,其中一条没入旁侧刚现身出来的太冥圣母眉心,另外两条,皆没入虚空,不知何处去了。

众仙见状,好些都忍不住站起身来。

才听圣人道:“吾将余下这三尊圣位,一尊予太冥圣母。其余两尊,置于天地之间。便则何人有缘得之,能到这太元宫,坐上尊位,便是吾徒。”

众仙见状,失望之余溢于言表,却都暗暗松了口气。

太冥圣母作为圣人道侣,得一尊圣位,是李松当然。而余下两尊,若皆是圣人钦赐下来,便如先前七尊,是死的。但置于天地之间,便则是活的。便则都有机会。

于是一个个心思万转,计较如何寻到青紫玄黄炁,如何能坐上这最后三尊圣位!

却也有人暗暗奇怪,怎的那赤混魔祖、元初天帝不曾有?

圣人自不去管。将这两尊圣位抛下,以天数定夺。譬如那敖玉,亦或者杨戬,皆是根性深厚,机缘广大。或如白泽,也是不错。凡此种种,亦或如圣人座下余者几位弟子,元一道人、永恒道人等,实则都有机会。但圣位余下只两尊,不好分配。

就干脆以天数定夺。

“圣位之事,不在一时。”圣人此时道:“千年之内,圣位不会现世。尔等且坐好,听吾讲道。”

于是那法台之上,赤混魔祖、元初天帝及太冥圣母,皆散去身影。圣人天音,渺渺茫茫,讲道自此而始。

而那太元宫深处,一方仙境之中,有四人,围而对坐。

正是那太一圣人、赤混魔祖、元初天帝及太冥圣母。

除开圣人,此三之者,魔祖与天帝,乃是圣人化身,自勿须圣位加身。圣人所悟,他等皆悟,何须圣位?况乎这二人,虽是化身,却早已独立一体,皆是打算走混元大罗之道,不欲天道圣人也。

至于圣母,则便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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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太一圣人道缘由

“原是计较先成混元大罗,便合天道,只需两步可也。”

圣人跌坐,脑后庆云混沌,其中隐约有一物沉浮挣扎:“却奈何彼之魔神来的快,逼的贫道不得不放下计较先证圣位。”

太一圣人原是打算证道混元大罗,便合天道,作那道祖。无奈有魔神之忧,不得不弃了计较,先证圣位。如今反倒麻烦许多,证了圣位,还要再证混元大罗,此后才能合天道。

“可有为难之处?”

圣母道。

圣人微微摇头:“左右不过多些时日,无妨。”

道:“你之大道,在轮回。太一宇宙仍不完满,真灵轮回甚是疏漏,缺了九幽冥界运转。”

圣母颔首:“吾自心中有数。”

此间事,圣人早与圣母说过多次。如今圣母已得圣位,要证道,便要身体力行,印证自己的大道。于是建立九幽冥界,势在必行。待得她九幽大成,轮回圆满,囊括寰宇生灵真灵转世,无有疏漏,便是证道之时。

此时四人围坐,那圣人化身,却外讲道。讲道并无本体化身之别,皆是一般无二,倒也无妨疏漏。

圣人又对魔祖与天帝道:“尔等为吾化身,虽早已独立一体,但要证混元大罗难之又难。那真灵根基,便是瓶颈。”

两人为化身,与真君和圣人之间的关系,差别甚大。真君与圣人,各一半真灵,皆已补全。但魔祖与天帝,最初只是化身,并无真灵。随修为渐深,自孕真灵,却少了证道的根性,便是难题所在。

原来太一圣人想过予两尊圣位于二人,却终于否决。一则二人与他关系,非比寻常,相当于一人占三尊圣位,虽然太一合道之后,圣位会让出来,却仍还占两尊,便是不敬天道,不可取之。

实则如今,圣人放出的九尊圣位,最后抛出去的两尊,有一尊是空的。非得等到太一合道之后,那尊圣位才是圣位。

二则这两人缺了证道的根性,便是有圣位加持,怕是年月已久,仍只圣人,而不能证道混元大罗。一旦离开天道影响的范围,便要跌落圣位,乃是虚假。

干脆这二人,也无心圣位,与是圣人便打住想法,否决予下圣位。

魔祖闻言哈哈一笑,浑然也不在意:“便则是道无穷尽,未必没有圣位,我二人便风光不得。混沌广大,吾早想出去看看。如今吾徒欲望得了圣位,便该是吾放下之时了。”

天帝也微微一笑:“那昊天于盘古力宇之时,便是天帝,多有经验。又不甘居于人下,去那下界开山立教。吾要退位,令他来做,道友以为如何?”

原来天帝也有退位的打算。

圣母笑道:“你这天帝,一元之数尚未坐满,怎便要退位了?”

天帝道:“那天庭清冷,忒也无趣。赤混道友要去行走混沌,吾自不甘落后也。”

圣人此时才道:“却也莫急。”

顿了顿:“须得大事了结,了无因果,你二人再走也不迟。”

“哦?”

魔祖微微一怔:“莫非还有变故不成?”

天帝也拿眼来看。

太一与这二人,有主次之分。何况如今,太一修为高深,要知晓二人心思,只需动念即可。但这二人,却再也不知圣人心思。于是太元宇宙之事的奥妙,太一不说,两人便也不知。

圣母也不禁看向圣人:“莫非混元大罗魔神,还不是终结?”

圣人缓缓摇头:“哪是终结,不过开始而已。”

才悠悠叹道:“许多事,圣母并不知晓。不过如今,便也可与圣母一一道来。”

“吾早有疑惑,若能解惑,再好不过。”圣母顿时来了兴致。

圣人似回忆状:“还自记得,当初吾与汝所言盘古、女娲、巫族、妖族,乃至于三清圣人之事。却是另一方混沌宇宙自开天辟地以来,所经所历也。”

“吾非太一宇宙之人。”

“乃是因缘际会,为棋子,来到这方宇宙。仙道,便也是因此而开花结果。”

“棋子?!”

圣母微微一惊。

“然也。”圣人道:“便则是棋子也,正是两尊大能互相之算计,却也是成就了如今的道行。”

“这算计之人,其中一人,便如吾父母也,另一人,却不知晓是何人,但知晓乃是吾庆云之中这尊混元大罗魔神之主。”

“混元大罗魔神之主!”

圣母惊叹:“连这等人物,也要为奴为仆?”

“为何不可?”圣人笑道:“至于为奴为仆,大略言过了。以为从属,附庸之,将将合适。”

“那。。。你以父母者,何人也?”圣母问道。

“可曾记得吾说盘古力宇开天辟地的元始天王?”

“盘古真人?”

“然也。”圣人叹道:“吾当初不过区区一凡人,了无修行根性,却至今证道,差一步便是道祖,照见大道,何也?便是元始天王造化。”

“曾是不知,还是在证的准圣混元金仙之时,照见时光,知晓因缘。那魔神之主,大略对此方宇宙有所算计,以一物,因缘巧合之下,加于吾身。却同事一颗心脏,与之相撞。那心脏,便是盘古之心也。”

“哦?”圣母奇道:“盘古之心,莫非盘古已殁?”

圣人摇头:“似这等近乎大道的人物,怎会殁去?吾只观这尊混元大罗魔神,便知晓与其主相争的盘古真人,到底何等神通。只混元大罗魔神,便有开辟宇宙之能。以盘古之能,开辟宇宙又怎会陨落?以吾之见,怕是一道寻常化身而已。”

“大略元始天王弹指一滴精血,拂袖一道化身,令其开天辟地。吾得这心脏造化,便是这化身的心脏,实则也是盘古一滴精血。”

“由是吾道盘古,吾父母也。”

圣母恍然大悟,为盘古真人神通造化,深感震惊。一滴精血,造就太一圣人,造就天一真君,造就了赤混魔祖与元初天帝,造就了这太一宇宙!

这等大能,何等神通?!

震撼之中,又听圣人道:“吾不知盘古真人与那魔神之主如何相争,也不知为的是甚。但自最初之时,吾已卷入其中。若不能度过此劫,这太一宇宙也好,太元宇宙也罢,圣人也好,混元大罗金仙也罢,都要化为一团混沌。”



三十二章 只叹盘古近大道

非是危言耸听。

以那魔神之主与盘古真人之能,便是想象,也该是知晓,混沌中的宇宙,在他等而言,不过掌中玩物,一粒弹珠罢了。要毁灭,要创生,皆弹指之间而已。

证道成圣,太一如今,已知晓更多奥秘。

或如盘古力宇,如今以那鸿钧道祖与六尊圣人,竟能与之僵持,宇宙毁而未毁。大略非是鸿钧神通能比得上魔神之主,而是那魔神之主,恐怕也与盘古开天一样,来的只是一尊化身。

毕竟,盘古真人不知在何处,他本尊恐怕不敢轻动。

不过想想随随便便,便遣来一尊混元大罗魔神,还把个盘古力宇道祖圣人一并牵扯压制,可见只是化身,便已非比寻常,不是如今的太一圣人,所能仰望。

太一如今的境界,乃是圣人,在宇宙之内,不惧混元大罗金仙,甚至还有优势。但离开宇宙天道范围,便会跌落境界,只亚圣而已。只有再证的混元大罗金仙,才是真真正正的教主级大能。

若说圣位圣人是证道后的第一个档次,便是如今的太一圣人。第二个档次,便是成圣并证混元大罗金仙。第三个档次,才是合道的道祖。第四个档次,则便是合道之后,再超脱出去。大略鸿钧道祖,便是这等级数。至于盘古力宇六大圣人,皆应在二三档次。

至于盘古与那魔神之主是什么级数的人物,太一圣人也只能用一句近乎大道来形容。

由是太一圣人,或说太一宇宙、太元宇宙,接下来面对的风波,便是这等人物交锋的余波。但只余波,也能让两重宇宙,让圣人化为飞灰。

“吾与天一道友以混沌灵根世界树,合种种手段,出其不意,将魔神镇压。那魔神之主的化身,为鸿钧牵制,大略还须得一些反应时间。这便是生机所在。”

圣人道:“吾须得在这时日之内,证得混元大罗,跨入教主第二步。然后合天道,入第三步。只有这等层次,稍稍才有自保之力。”

于是道:“混沌虽大,但以尔等神通,怕是逃不过那等人物的眼皮。由是须得此间事作了了结,才能行走混沌。”

魔祖与天帝闻之,不禁深以为然。

魔祖道:“如此,须得多少时日?”

又道:“便则我卸下元始魔教教主之位,要勤修起来。如今吾还大罗金仙,准圣也不是,实在有些臊得慌。”

“只一步而已。”圣人不甚在意:“有吾大道领悟,你二人要证的准圣,不过探囊取物耳。”

道:“只盼那时日,稍长一些,待吾合道,待天一道友证混元大罗金仙,便大概是因果了结之时。尔等须得勤修,不得放松丝毫,事关生死,大意不得。”

圣人言语之中,从不提赐下的圣位。便是不曾把希望寄托一丝在座下未来圣人身上。

证道成圣,并非易事。

想那盘古力宇的六尊圣人,自得了鸿钧炼就天道的鸿蒙紫气,也是几乎一个量劫才成圣。从巫妖初对立,到巫妖大战前夕,女娲娘娘才第一个成圣。可见便是有了门票,要入那圣位大门,也难之又难。

否则若容易,到时一尊道祖,九尊圣人,再合天一真君、魔祖、天帝,一大票人,怎的也有更多的自保之力。

“那便不要多言了。”魔祖痛快的紧,起身就走:“吾这便回吾道场,等欲望听道完毕之后,传下掌教之位,闭死关去。”

天帝也起身:“那便散了罢。”

于是片刻之间,两人皆去。

圣母此时才叹道:“你在那夹缝之中,今日能得大道,实为辛苦也。”

圣人笑笑,少有一丝温润:“却是幸甚。那芸芸众生凡俗之辈,在宇宙破灭之前,只吾一人能逃脱,虽在算计之中,却难道不是机缘?说甚辛苦,实在不敢当之。”

道:“你且去罢,于那混沌凝练元炁,为开辟幽冥作准备。”

圣母袅袅起身:“那吾便去了。”

圣人颔首。

圣母此番,便则在证道之前,只一件事要做,便是创立九幽冥界,建立人道轮回,以完善天道。要建立九幽冥界,非是简单之事。不是那随随便便开辟一方世界便能作九幽冥界。想那盘古力宇,九幽冥界便是一尊准圣圆满的祖巫将道行法力肉身一切化来。以圣母如今不过大罗金仙的境界,哪里有本事徒手创立幽冥?

便则要凝练混沌炁,采混沌之气,合轮回之道炼化之,待得时机一到,便开辟幽冥世界。使之与宇宙相合,才能完善天道,从而证道成圣。

“须得多作准备。”圣人最后嘱咐一句:“乃两重宇宙,一方天道,你那九幽冥界,便要覆盖两重宇宙,要有个心理准备。”

“此好事。”圣母笑道:“吾以轮回,覆压两重寰宇,吾证道之后,神通岂非更强?”

圣人含笑颔首:“去罢。”

圣母也去了。

然后圣人身影缓缓消逝,那前面太元宫中,不着痕迹,谁也不知,圣人已是一来一回。

“所谓一元复始,万象而生。混沌分阴阳,上下清浊,定时光命运。成四象,地风水火。化五行,金木水火土。。。”

圣人道音,渺渺茫茫,如从天降。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法台之下,众仙一概,听的如痴如醉。

如此三千年,待得众仙回过神来,却那法台上,已杳无圣人身影。

不禁怅然若失。

就有一童儿,却是那天一真君曾经童子纯阳子,敲钟道:“圣人法旨,三千年后,再于太元宫讲道。”

众仙这才一一离去。

自真君去往太元宇宙,与魔神争锋。真君座下两位童儿,便入了大罗天,在太元宫服侍太一道人。至今,已有许久。只是在太一道人座下,不似真君座下那般随意了。至少后园,不能轻易进出。只能看着那许多灵果仙草流口水。

这二童子,仍如当初,纯白似纸。

而此时,太一圣人,又到何处?

却在那下界宇宙行走,亿亿万万无数光年,在他脚下流过,众生寰宇,皆在眼中。

如此千载,圣人再回大罗天,却一步,到了大罗天外,与那尊托起大罗天的三千亿里真君真身,相对而坐。

庆云之中,青莲绽放,道器大钟吐出一粒圆球,落在圣人掌心。圣人将这圆球置于与真君相对之处,正有一道法力从真君眉心射出,太一圣人也打出一道法力,炼作一朵紫蒙蒙的真火,炙烤灼烧那圆球。

其中隐约,有怒声传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太一小儿,待吾出来,必教你生死不知!”



三十四章 先天之首是昆吾

昆吾乃是太元宇宙复新之后,天道撒播宇宙本源,从而自然孕育而出的第一尊先天神灵。其根脚之深厚,大概除圣人与真君之外,无出其左右者。或当初元一道人尚未被诛灭先天之身转世之前,能与之相提并论,但元一既已无先天之身,根脚便再也比不上昆吾了。

对于太元宇宙,太一宇宙的仙家,早已盯得死死的。

算到太元宇宙生灵将出,伏皇仙尊甚至亲自过来,为的,便是那第一批初生的先天神灵。

先天神灵根脚无比深厚,若能顺利修行,大成就不在话下。但往往宇宙初生之时,孕育的先天神灵如同白纸,后来逐渐感染种种红尘因果,爱恨欲望,没有引导,大多都做错了路。

就如同太一宇宙原本那些先天神灵一般,不但修为桎梏,还搞的欠下宇宙许多因果,难以还清。

以至于不得不将先天之身还给宇宙,来偿还一些欠下的债。

太元宇宙则不同,先天神灵初生,如同白纸,没被红尘所污,正是最好的引导时机。

只要能将这些先天神灵收入门中,细加教导,必定能使得教门迅速壮大,对两重宇宙,都是绝好的事。

所以伏皇仙尊第一个亲自过来了。

正好逢着昆吾初生,天地庆贺,循着踪迹,找到了这里。

伏皇闻言,微微一笑:“贫道愿收你做个弟子,你意下如何?”

昆吾一愣:“弟子是什么?”

伏皇心头转动,笑道:“便是吾有好处,都给你。只要尊吾吩咐,遵从教规。”

“好处都给吾吗?”

昆吾心动了:“吾现在饿了,你能给吾吃的吗?”

先天神灵初生之时,秉持生灵本能,虽有大神通,却是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尚无熟悉,不得运用。由是会有饥饿感,但并不会被饿死。毕竟是本源孕育,怎可饿死?

会遵从本能,吞噬食物。

因此,若一方宇宙初生,往往先天神灵之间,会互相吞噬,从而孕育出第一个量劫。

这并非恶意,乃是其初生,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而被情绪所左右导致的后果。

伏皇一听,又是哭笑不得。

却盘膝凌空,面对昆吾,笑道:“你是先天第一,实则不需要饮食,天生便有无穷无尽的寿元。只是你无法掌控,于是被本能左右。昆吾,你拜吾为师,吾教你如何不饿,好不好?”

昆吾眨了眨眼睛:“能不饿?”

“然也。”伏皇仙尊抚须笑道。

“那不好。”

却没料到这昆吾拒绝,他道:“饿了就要吃,怎能不饿呢?”

仙尊呆了呆,竟无言以对。

想要直接把这昆吾镇压,对如今已证道大罗的伏皇仙尊来说,并不难。但难就难在要服其心。这等单纯的生灵,若以力服之,必定心生怨愤,不是好事。

心头一转,伏皇仙尊笑道:“好。”

正是施展神通,凭空造物。便则造出一头巨牛,方圆有半光年之巨。把个伏皇仙尊累的汗流浃背。

造化之道,非常渊深,涉及宇宙许多道理的运用。仙尊虽已大罗金仙,并且因太一道人精擅造化之道,由是也有所涉猎。但要凭空造出这样巨大的一头牛来,对仙尊而言,比毁灭一百个超星系团都要费力的多。

但为了忽悠住这个先天第一根脚的弟子,他也是拼了。

那昆吾一见巨牛,顿时口水长流。张大了嘴巴,咔嚓一下,咬下了牛头,几口吞咽下去,又吃牛颈,然后是胸腹,直至于全部吃下,打了个饱嗝,懒洋洋,似乎就要入睡。

仙尊连忙道:“为吾徒儿,可愿意?”

昆吾看他,直接点头:“愿意,愿意!”

怎不愿意?饿了就有吃的,这样的好事,这样单纯的昆吾,最是愿意。

就好像小孩被一颗棒棒糖引诱,被人贩子卖了一样。

“好!”

仙尊大喜:“拜师罢。”

“拜师?”昆吾懵懵懂懂:“什么是拜师?”

仙尊一看,也有些皱眉,却拂袖一扫,打出一道神光,就见那昆吾三光年之巨的肉身滴溜溜一转,已是三尺方圆。正好落在仙尊面前。

仙尊尚未说话,那昆吾叫道:“咦,你变大了!”

却竟不知,是自己变小了。

仙尊苦笑,拂袖一抹烟云,把他托起:“走罢,走罢,随吾回宫。”

却是心中计较,日后必定要好生教导。这等初生之灵,三观不成,蒙里蒙懂,最容易惹祸。

那昆吾此时,站在云烟上,左看看右看看,正是好奇。却已被仙尊驾云,带着离开了这座次元,来到了外面北极山下。

仙尊回首,沉吟片刻,拂袖如黑洞,把这一方孕育了先天第一的秘境给收入袖口,然后转身,往山中飘然而去。

却在那山中一座仙峰之上,早立了一座道宫,乃是仙尊于太元宇宙的行宫,也是太一教门在这方宇宙的第一座教坛。

不几时,跨越不知几多光年,来到了这座仙峰之上。

那昆吾来时,问这问那,便是一颗石头,一座模样古怪的山,也能引起他的好奇心。

仙尊只是耐心解答,并不烦闷。

看到这座道宫,昆吾乐了。左看右看,觉得非常美妙。

待仙尊把他放下,这昆吾煽动翅翼,足下幻影,一下子冲到宫门前,望那上面匾额,又跳上匾额,这里碰一碰,那里摸一摸,时而嬉笑,令人无奈。

仙尊唤他下来,带他入宫,正见当面一副图卷,正是太一道人之相。图卷上,一个斗大的道字,熠熠生辉。

昆吾一眼看到那圣人画像,一下子就愣住了。

仙尊没去管他,知晓以昆吾之能,以其纯白之心,看到圣人画像,必定会有所领悟。

却此时,仙尊盘膝坐下,翻掌取出一粒宝珠,抛在身前,放出光芒,其中正是少元仙尊影像呈现。

伏皇仙尊道:“吾来时正好,先天第一初生,已被吾收为门下。师姐,你且传吾法旨,令教中擅授徒者皆来太元,想必不久,便有许多先天神灵要诞生了。”

少元仙尊闻言,颔首:“吾已知之。却是那元初神庭,怕也早晚知晓,你待如何?”

“何必管他?自有机缘而已。”仙尊混不在意。元初神庭毕竟并非外敌,一气同枝。可有竞争,但不能太过。何况教门与神庭,乃是两个不同的存在,除了少数地方,竞争不多,何须在意。



三十五章 寰宇事多各行之

况乎如今,因圣人之故,因魔神之故,众仙眼光不再局限于寰宇之内。何必要在巴掌大一点地方你死我活呢?

至于这太元宇宙复新所生先天神灵,何人能收归门下,便是何人的因缘。伏皇仙尊早来,正遇上昆吾诞生,便是伏皇的因缘。这浩瀚寰宇,所生先天之灵,谁也不知有几多,难道非要强求都收入门下不成?

那镜像之中,隔着宇宙的少元仙尊微微颔:“便则如此罢。”

镜像散去,仙尊这才开始调教昆吾不提。

话说那少元仙尊,得了伏皇仙尊传讯,早令人敲钟,只三响,盖教门仙家才能闻之。

不多时,就有众位仙家驾云御兽,到了教门大殿之中。

太一教门总教如今与圣人太元宫,早已区分开来。太一证道,便不能与众仙凡同。实则非天赋异禀者,都不能长随圣人。短则有益,久则有害。于是须得高居三十三天之上,凌驾于众生之巅。

太一执掌天数之后,原本无有道童,只因不曾有合适者。后来元一道人因其根脚,受得住圣人恩泽,于是做了一段时日的道童。此后元一道人去了太元宇宙,便则将原本真君童儿纯阳子、纯元子作了道童。

这二人有真君血脉,盘古遗泽较为纯净,倒也受的住一些,但仍不能时常在圣人座下。

太一教门仙家众多,但便是那伏皇仙尊几人,也不能长随。

太元宫早被圣人移至大罗天三十三层之上,而太一教门则在那三十二重之中。

众仙闻得钟响,6续至矣。却也有未曾来者,譬如寰羲仙尊。此仙尊性子实在清冷,便也不理会这钟声,自闭关静修,余者一概皆是云烟。

见众仙至,少元仙尊道:“那彼方太元宇宙,先天生灵将已诞生。掌教已亲至彼方,早收了先天第一为座下弟子。”

众仙闻言,不禁略有交头接耳。

仙尊不理,只道:“掌教法旨,令擅授徒者,往彼方寰宇,搜罗门徒,以壮大吾教门道统。”

便就有仙家问道:“敢问仙尊,那彼方宇宙复新,除开一概先天神灵,可还有奥妙之处?”

这倒是代众仙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少元仙尊微微一笑:“寰宇复新,如若天地重开。便则有先天造化之妙,或有先天灵根,或有先天灵宝,不一而足。少时吾也要去那彼方宇宙碰一碰气数。”

得闻此话,众仙哪里还不动心?

竟有先天造化之妙,若能入手一二,岂非大道有望?

见此,仙尊便知事毕,起身微微打了个稽,转身已是消失不见。

却是下一刻,就到了寰羲仙尊的道场。

早有童儿见少元仙尊,连忙来拜。

仙尊道:“且带吾去见师妹。”

当下便自入了道宫之中。

只在一方虚空,见寰羲仙尊化作一轮清辉明月,洒下薄暮,无穷无尽的奥妙在此种展现。

少元仙尊不禁叹道:“二妹的道行更深了许多。”

那轮明月不知几多广大,却是动了动,传出寰羲仙尊之音:“大姐寻吾有事?”

“你且下来。”

少元仙尊唤道。

才见那明月一转,化作一尊清冷女仙,落在少元仙尊面前。

姐妹二人相对而坐。

少元仙尊看亲妹如玉一半剔透的面孔,不禁叹道:“若比及修行,偌大一个教门,便是小弟也及不上你。怕是不需多久,便该证准圣混元金仙了罢?”

寰羲仙尊轻颔:“然也,证准圣,大略只在万载之内。”

却须得明了,万载于这等仙家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多少大罗金仙困在此境,不知几多亿万年。窥望那准圣而不可得。却在寰羲仙尊口中,轻描淡写,实在人与人,有不同也。

非只根脚传承,也多勤修苦练。

能如寰羲仙尊这般,生命中似乎除了修行便再无他物者,几不可见也。

“万载”少元仙尊略有惆怅:“吾不知几多万载才能照见准圣之妙啊。”

叹过之后,少元仙尊才道:“前时钟响,不见你来,由是来见你。”

寰羲仙尊道:“吾不愿理俗事也。”

“吾知之。”少元仙尊道:“然则此番,却有大关碍。”

道:“彼方太元宇宙复新,有先天造化之妙,你也不知么?”

“哦?”寰羲仙尊神色微微一动。

少元仙尊又道:“仙家唯我,却也善假于物。那先天造化,孕育灵根灵宝,与吾辈修士,多有妙处。增进修为,触类旁通。便是你再不理俗物,也须得去看一看罢?”

寰羲仙尊才微微点头:“也罢,便去看一看也好。那天地重生,先天造化,当有先天阴阳之妙,或可为吾所用。”

少元仙尊这才露出笑容:“那便与吾一道,可好?”

“不敢请也。”

于是姐妹二人双双联袂,往太元宇宙去了。

不说太一教门多有动静,也不曾遮掩,自为那元初神庭、元始魔教等一概察知。

此时那元初神庭之中,正是大朝之时。

元初天帝高高在上,展露不尽威严,浩浩荡荡,覆压寰宇。

左右云床林列,或高或低,便则有众多天庭大神列坐。

就听天帝天音天降而下:“圣人证道,令吾心生震动。此间神庭之事,多有繁复之处,忒也无趣了些。由是今日大朝,便则要有大事与众神相商。”

此言一出,便则几尊帝尊,皆微微动容。

就有仙尊南极帝尊开口道:“不知天帝何意?”

那阐教三尊大罗,如今只剩他一尊,云中子、太乙真人皆已殁于魔神自灭之中。这南极仙尊,便则如今,同兼阐教教主与神庭南极帝尊之位,至尊至贵,非同等闲。

天帝道:“吾意分明,乃欲退位也。”

便则直接道出。

众神闻言,皆是哗然。

尤其知晓天帝与圣人关联者,心中不禁震动连连。那天帝乃圣人化身,圣人掌天数,天帝运天理,正是相得益彰,怎的退位?

就有神庭战神赤城仙尊杨戬起身一拜,道:“不知天帝为何要心生退意?神庭覆压寰宇,还不到一元之数,天帝此时退位,非合天数也。”

那北极帝尊妖圣白泽也反对道:“天帝德行不亏,为何要退位?”

倒是西极佛帝如来,颇为意动,不曾言语。

那佛门早被神庭兼并,却使这尊老佛心中煎熬。若元初天帝不退位,他便只能屈居天帝之下,天帝要他怎么作,他便只能怎么作。谁教那天帝乃是圣人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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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 元初退位让昊天

然若天帝退位,如来更进一步,坐上那至高帝尊之位,便则有机会把个元初神庭,都变成佛门。

五方帝尊,大概除了这如来老佛执念之深,余者都有放下。如白泽,便已不再纠结于盘古力宇太古天庭。大略那执念,就在陆压道人归灭之时,就烟消云散了。

至于南极帝尊、东极帝尊等,少有管事,却也是心向大道。若让其作天帝,搬运天理,怕是不愿居多。

而众神反对天帝退位者,比比皆是。盖因元初天帝坐镇,神庭各司其职,少有蝇营狗苟者,众神皆服也。若换天帝,怕则没有如此一心向一的盛况了也。

如那赤城仙尊杨戬,便是早苦了盘古力宇天庭中的倾轧,如今神庭清明,他再喜欢不过了。

但元初天帝心意已决,早在太元宫,便与圣人言明,自不为外在所动。

道:“吾意已决,众神不必劝阻。”

众神皆默然下来。

又听天帝道:“神庭梳理五行,调和阴阳,掌天理,顺人心,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其责之重,关乎寰宇安稳。便则吾要退位,也须得有个雄才接任。不知众神可有推举?”

“这”众神见天帝心意已决,知晓无可挽回,只是无奈。听道这句,皆沉思起来。

这寰宇之中,又有何人,能坐稳那天帝之位?

“南极帝尊可有推举?”

天帝见众神不说,点名开问。

南极帝尊道:“天帝却是为难臣属了。”

天帝微微颔首,又问东极帝尊敖玉:“东极帝尊可有推举?”

敖玉笑道:“天帝也为难吾也。”

又问北极帝尊白泽:“北极帝尊可有推举?”

白泽摇头:“便则这寰宇之中,大略是没有的。”

最后才看向西极帝尊如来。

如来微微一笑:“天帝尊位,关乎重大。贫僧吾愿承此位,为寰宇谋福也。”

众神闻言,皆是侧目。

这西极帝尊,怎的面皮厚至如此?!

却哪里知晓,那如来帝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分明天帝一一问来,最后才问他,就是不喜于他。若再扭扭捏捏,怕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自然要张口说出来。

天帝闻言,沉吟起来。

良久才道:“神庭起于微末。想当初,吾出于太一,于那世界树界域之中,择区区一次元世界,立下神庭。当时是,唯斗部天尊一人可用。”

斗部九天应元十二翼斗战天尊闻言起身一拜:“若非天帝,吾浑浑噩噩,不明大道。天帝与吾,有造化之恩也!”

却也是发自内心。

天帝拂袖一笑:“勿须如此。你我君臣许多年相交,自明心意。”

然后又道:“于时,与圣人之太一教门、魔祖之元始魔教,在那区区一方世界树界域之中对立,想来也是小家子气。然则毕竟大道在我,至今艰险走来,终至于威临寰宇。”

“此间不易,不必多说。却只说这神庭尊位,天帝至尊,不得轻许。吾虽要退位,却也须得为神庭择一雄才,才能安心。”

西极佛帝此时,心中有些焦躁。

你那天帝,唠唠叨叨,早说结果可好?

大略是天帝知其心意,终于说出结果:“西极帝尊虽位格已足,然则要座神庭大位,却是不可。”

只此一句,佛帝心中便冷却下来。

不禁暗暗自嘲。这许多年,难道还没看清。那太一道人也好,元初天帝也罢,便就没有一人待见佛门道统。怎又会将天地权柄,交到他的手中?

妄念,妄念啊!

天帝自不理佛帝如何想法,道:“有一人,早曾于一方宇宙,作过天帝。虽则因多方掣肘,无有建树,却毕竟知晓天理运转。有一人,曾于太元宇宙与那魔神相争,功莫大焉。有一人,曾在太元宫中,得圣人嘉许,赐下一尊圣位。吾意请此人来主掌神庭,众神以为如何?”

只则第一句,许多大神便已知天帝所言者何人。

一时间不禁心思一乱。

怎的是此人?

于一方宇宙曾为天帝,不是那昊天至尊,又是何人?!

于太元宇宙与魔神相争,得圣人圣位,不是昊天至尊,又是何人?

赤城仙尊杨戬最是心乱,怎的还是此人为天帝?

倒是北极帝尊下一尊大仙面露微笑,乃是那长庚道人也。

对昊天至尊,若说了解者,无出其左右。

长庚道人原来便是昊天至尊座下的太白金星,与昊天至尊最是亲近。那盘古力宇天庭,昊天至尊杳无建树,其中难处,太白金星最是知晓。几尊圣人插手天庭之事,让他天帝又能如何?

然则如今不同。

一则如今乃是元初天帝中意,而元初天帝中意,便代表了唯一一尊圣人中意。此其一也。

其二,便则是昊天至尊,已得圣位。有圣位与无圣位,那是天差地别。便则日后,有新成圣人想要干涉神庭运转,却也要考量神庭帝尊也是圣人的尊位。

有这两个条件,以昊天至尊的心胸,怎能不有建树?

既然是天帝提议,有条有理,众神便无法反对。

就见天帝微微一笑:“昊天道友。”

才那宫外,一尊大罗缓步入内。

“天帝!”

昊天至尊稽首一拜。

天帝道:“吾意你已知之,如今可愿承帝尊大位?”

“如何不敢!”

昊天至尊昂让大笑:“便要请天帝放心,吾若为天帝,这寰宇若不清明,便让吾证道不得!”

“好!”

元初天帝大笑,抚掌道:“有此决心,便是好的。”

正此时,就有神将入来,报曰:“察知太一教门仙家多有异动,祈望天帝裁决!”

天帝闻言,微微一笑,拂袖道:“且退下罢。”

则让了一个座位,就在身旁,低了一头,与昊天至尊坐下。

才道:“神将所报,众神以为如何?”

早有长庚道人察言观色,道:“天帝明察寰宇,想是已经知晓?”

天帝笑道:“原是令众仙猜一猜,你道出来,便让吾少了些乐趣。”

长庚子拜道:“天帝恕罪。”

“玩笑而已。”天帝笑道:“此间事,吾自知之。只是不曾感应彼方宇宙时光与此方宇宙流逝之差距,已去一元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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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 卸下尊位一身轻

“当庭众神,多有历经太元宇宙一役者,当知圣人大法,复新寰宇。”

天帝缓缓道:“若譬如天地初开,少则要孕育四亿八千万年,多则五十六亿年,才将有生灵出世。昊天道友也是盘古力宇开天之初孕育的先天神灵,当知其中关节之处。”

昊天闻言,微微颔首:“天帝所言极是。当初吾自一块纯阳之玉,为鸿钧道祖点化而生。虽则不曾亲身经历那开天之初的万象,却也有本源烙印,于是有所知之。宇宙初生之时,本源虽已开始孕育生灵,但寰宇尚且不定,时空还有紊乱,须得寰宇稳固,生灵才能应运诞生。”

“然也。”

天帝颔首笑道:“然则宇宙复新,与那开天辟地,虽有相似之处,却也有不同之处。相似便相似在有先天造化之妙,也自孕育先天根脚的生灵、灵根、宝物。不同之处,则在于复新之宇宙,毕竟曾有根基,稳固寰宇,耗时不久。太元宇宙只需一元之数,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生灵便也孕育出来。”

天帝看似在顾左右而言其他,但众神听完之后,皆便明了。

就有白泽帝尊道:“想是太元宇宙生灵孕生,先天造化现世,由是太一教门早动?”

“北极帝尊说的不错。”

天帝笑道:“正因此事,太一教门众仙,则便往太元宇宙去也。如是神庭也不能落后。那彼方宇宙,仙道传承自以太一教门为道统祖庭,而梳理五行阴阳,掌运天理,则是神庭之责。”

说罢之后,天帝目光落在昊天至尊身上:“道友初登大宝,这第一件事,便是要在太元宇宙设下神庭。阴阳两重寰宇,皆为吾神庭掌运也。”

昊天至尊大笑:“天帝只管放心。”

却一句话不落,天帝竟已缓缓散去,留下一句余音:“你自登帝位便是,吾去也。”

众神见状,面面相觑。虽早知天帝脾性,却也没料到传位之事,竟如此草率。

昊天至尊也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此乃他之志愿,既然元初天帝点名传位,自是当仁不让。于是起身,龙行虎步,端坐大宝。随之发号施令,无不如意。那神庭便则运转起来,遣出大神天将,往那太元宇宙去了。

却说天帝草草卸下大位,瞬间功夫,便在虚空当中,与赤混魔祖相遇。

天帝此时,早不见帝尊袍服,而是道人打扮。只一身威严,还未完全消去。

而那魔祖,仍是原本模样,霸气凛冽。

“看来道友已卸下帝尊之位。”魔祖笑道:“怕是那昊天,也是措手不及罢?”

“吾寻到昊天之时,说出此事,他确确惊愕,措手不及。不过昊天志在帝尊大位,便是如今得了圣位,问吾之言,也立刻应下。甚至允诺,寰宇不清,便不证道。吾自放心。”

“人人不同,昊天虽有向道之心,却毕竟执念颇深。有此抉择,也在意料之中。”魔祖拂袖道。

“休要说吾。想必道友也将教主尊位传下了罢?”太始道人笑道:“你那魔教,偌大一方势力,便如此放下,可放心?”

“左右一个玩具,有甚放心不放心?”魔祖混不在意:“吾自一人,不理那鸡毛蒜皮,乐得逍遥自在。”

太始道人哈哈大笑:“正是此理。走罢,去那太元宫,占太一道友的地盘去。”

“同去!哈哈!”

两人联袂,已是往太元宫去了。

转瞬间,已是太元宫。

纯阳子和纯元子两个童儿,正是百无聊赖。

太一圣人不在宫中,清冷的紧。后园又不得擅入,实在让人不爽利。

就见太混道人与太始道人联袂而来。

这二人如今卸下尊位,自便如散人一般,各复道号。一者太混,一者太始也。

纯阳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连忙迎上去:“不想两位师叔到了,快快请进。圣人就在后园。”

纯元子还懵懵懂懂没有反应过来,闻言就要出口,却被纯阳子捂住了嘴巴。

太混道人和太始道人看的清楚,不禁哈哈大笑。

这两个童儿的性子,他二人哪里不知?却权当不见,信步入了宫中,往后园而去。

后面两个童儿跟着,纯元子低声道:“师兄,圣人分明不在。”

“我知道。可后园那么多的果子,师妹,嘶你想不想吃?”

纯元子立刻眼睛放光。

就这样跟着太混太始两位道人,入了后园。童儿欢呼一声,奔一株灵根而去。两尊道人则在一株桃树灵根下盘膝坐好。

随后就见一道虚影,由虚转实,正是太一圣人,与两人相对而坐。

正摘了果子的纯阳子,陡然看到太一圣人,吓得从树上跌下来。太一圣人当作不见,拂袖把两个童儿送了出去。

“如今也是无事一身轻,两位道友卸下重责,实在是逍遥自在。”

圣人笑道:“却怎的到吾宫中来也?”

魔祖大笑:“便则要占了你地盘,把你赶将出去!”

圣人不由大笑连连:“这寰宇之内,何人能将贫道赶出老巢?”

三人自是笑得畅快。

圣人才谓太始道人道:“那元始魔教一脉相承,欲望毕竟太混弟子。你却选个昊天,想是当时,那天庭众神,多是惊愕罢?”

太始道人颔首:“可不惊愕。不过那昊天毕竟合适,除他之外,如来也有心,吾却不喜。”

圣人道:“佛门教义,自是不喜。他若作了天帝,未免有些小患,到时还得拨乱反正。”

却转言:“昊天得了圣位,如今又作天帝。你可知晓,那盘古力宇,鸿钧也好,六大圣人也罢,为何要把个昊天排挤作那傀儡?”

“莫不是有些隐秘之处?”太始道人闻言,不禁问道。

太混道人也侧耳倾听。

“自是有些隐秘之处。”圣人悠悠道:“圣人若坐了天帝尊位,未免有以人道取代天道的隐患。非圣人,自是无碍。若是圣人,便可携神庭气运,逆行伐天,以天帝代代天道,走上另外一条道祖合道之路。”

“哦?”

两人一听,不禁大奇。

三十八章 齐证混元大罗仙

圣人笑道:“不过吾却不忧。”

“虽说此举,有些隐患,但只隐患而已。道祖若已合道,便是逆行伐天,也是枉然。非得掌天数之人尚未合道,才有成功的可能性。吾证混元大罗,就在近日。一证混元,就要合道。哪里还有余者的机会?盘古力宇之时,太古天庭第一尊天帝,死于圣人算计,就因那太一尊神修为实在太高。鸿钧自是不管,但六大圣人却不能不管。若让那太一尊神战败巫族,夺了天地大势,逆天虽是不得,却能藉此证道,神通还要超过圣人,只在道祖之下。昊天受限,也是因此。”

“那神庭性质,与教门不同,富有极强的排他性,不在其治下,便心中不服。就如那凡间皇帝,要八荒六合,都听他的。所谓帝尊,便是真正的唯我独尊。一旦得势,怕是就要想着把仙道教门也纳入治下,这自非六大圣人愿意看到。由是才有那天庭夹在缝隙当中,里外不好过。”

“至于昊天,便则他登上帝尊之位,又证道成圣,难不成还能将吾如何?”

圣人笑语宴宴。

“反倒实则,也是一种限制。他走上此路,以圣人临朝,为吾代言,掌运天理,神通超过圣人。但只要吾在道祖之位一天,他便要在吾座下动弹不得,永世陷入这等境地。反倒那寻常圣人,却能走混元大罗的路子,走的更远。”

听了圣人所言,太混太始两位道人,不禁心有所悟。

太始道人道:“看来吾卸下尊位,还是好事。”

“自是好事。”圣人笑道:“待得日后昊天明白此中道理,自会自动卸下尊位,抛开天地气运,才能打破藩篱,更近大道。如此一来,往后每一尊天帝,便就有了方向,不会把着神庭大权不放,当作唯一了。”

三人一番闲谈,时间便如流水。

圣人道:“吾正于那宇宙连接之处,与天一道友闭关静修,便也不与你二人多言。要在这宫中修行,自便即可。”

说完之后,便已散去。

太混道人与太始道人两人之前也问道于圣人,所悟颇多,便也不再多言,各自择了一处静室,闭关去也。

于那不朽的仙家而言,时间最不值钱。

自圣人讲道之后,神庭、魔教,皆有变动。原本天帝、魔祖,皆是消失不见,掀起一丝丝涟漪,很快平复。却无论那神庭还是魔教,及至于余者承太一教门道统的小教小门,如今已于那太元宇宙行走。

有太一教门的道宫,在北极山立下,又有元初神庭,于东极立下。元始魔教也在西极立下殿宇。

随着昆吾的诞生,这太元广陆之上,许多先天元炁弥漫的秘境当中,先天神灵便开始诞生了。

各大教门、神庭,是各施手段,软的硬的,齐齐兼施,总得要把那纯白如纸的先天神灵,忽悠到门下不可。其中也多发生一些小冲突,却都不足道哉。

如此,时光悠悠,那太元广陆上,早已是林木森森,大川浩荡了,一派生机繁盛之象。

这一日,极东,一声龙吟震天彻地。就见一头长数百亿里的金龙,自那青渊深处腾空而起,变化之间,云雨雷霆,将离渊中心方圆数以亿万光年的区域笼罩。

那青渊,便是太元广陆东方之海,无穷广大,不知几多光年。

而此海,早为那神庭东极帝尊敖玉所领。

这尊金龙,敖玉是也。

随着一声龙吟,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龙族从青渊深处沸腾而出,环绕在金龙身侧,万龙咆哮。

原来敖玉证的准圣混元金仙了!

太元广陆之上,因寰宇复新,先天造化无穷。许多仙家至此,都得机缘,大道更进一步。敖玉自也不曾落下。如今蜕变为九爪祖龙之身,顺利证的准圣,那机缘功不可没。

说来太元广陆,也孕育出了龙族。而且是正宗的龙族,与敖玉分明一般无二。那第一头先天神龙,却是个雌的。如今跟敖玉作了道侣。那许多小龙,则便是这夫妇二人的后代。

二龙成一族,不得不说是一个壮举。

正是龙族庆贺之时,那天外陡然一声叱咤。

这叱咤从宇宙胎膜之外传来,瞬间将寰宇震怖。万龙咆哮,却如稚子之鸣,竟不足道哉!

敖玉盘起龙身抬头忘穿寰宇,只隐约见到,那宇宙之外,一尊浩瀚无边的真身耸天立地!

敖玉一怔,随即大叫:“混元大罗!”

此言尚未出尽,便则有铺天盖地的威压自寰宇外而来,浩浩荡荡,压的风不吹,水不流,万灵偃旗息鼓,战战兢兢!

不见紫气,却有无量无穷的混沌炁,被自然精炼出来,在那天外一分为二,一股入了太一宇宙,一股入了太元宇宙,然后化作无量造化,先天元炁,飘飘洒洒,把两个寰宇,映衬的烟雨朦胧!

那寰宇之外,两重宇宙相连之处,此时,天一真君悍然立起。那托在双臂之上的大罗天,被真君固住,无穷无尽的混沌炁,在大罗天与两方宇宙相连之处滚滚如潮!

便如将这大罗天与两房宇宙焊接一起。

真君怒目圆瞪,叱咤一声,熊熊紫火涛涛燃烧。天道意志,就悬于当空,静静注视!

就在此时,又一声叱咤。

太一圣人,也证道混元大罗了!

便则皆这两尊大能证道之时的运数,终于将以大罗天为通道,将两重宇宙,完全连接起来!

“混元大罗,原来如此啊!”

真君松开大罗天,摇身一晃,化作八尺身躯,脸上感叹不已:“如许时光,终是证道,实非易事啊。”

圣人笑道:“证道也是劫数。你我还有一劫。”

真君自知缘故,颔首道:“你且速速合道罢,合道之后,便则走一遭,看看那魔神之主,到底是什么人物!还有鸿钧道祖,六大圣人,早闻其名,不见其人,实在有些迫不及待。”

“少时便可。”

圣人言罢,不作停留,合身一投,往那悬着天道意志,撞了上去。然后刹那,已是不见了。

真君知晓圣人已去合道,便则安心盘膝坐了下来。只把双眼睛,看透宇宙胎膜,去看那寰宇变化,也舒缓以下心情。只手里握着一粒元珠,其中隐隐有怒骂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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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 执天道称宗道祖

说来这一尊混沌根脚的混元大罗魔神,也是殊为可怜。便则以其神通,到哪一方宇宙,也是横行无忌的角色。却栽在世界树上,也是无可奈何。那世界树乃混沌灵根,超脱寰宇之外,混沌魔神猝不及防,也要栽跟头。

加之太一成圣,才能把他制住,否则单凭真君当时准圣级数,就算出其不意,暂时镇压,也能挣脱。

被圣人镇住还则不说,还要被他针刺观摩,其中屈辱之处,实在令人齿冷。

如今眼睁睁看这二人先后证道混元大罗,这混一元龙大魔神,心中之火,几无处发泄,只能怒骂不停,以稍慰心灵。

真君笑盈盈把那珠托在掌心,笑道:“能顺利证道,还要谢过大魔神才是。非观大魔神之混沌神躯,吾也难以触类旁通,摸透混元大罗之关键。大魔神当受吾一拜!”

说着,还真拜了一拜,把那大魔神气的几乎吐血:“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真君又道:“便则不久,就要去见你那魔神之主,不知是何光景,真是令人期许。”

大魔神喝道:“若见圣主,你死期便至矣!”

“那吾便要试上一试。”

真君当然知晓,如今虽证道混元大罗,堪比那圣人神通,但要与那魔神之主相提并论,却万万不能。只是这口头之上,当不能认输,否则尚未见面便则心虚,何以修行?

何况那魔神之主也非是轻装简从,真要照面,怕也轮不到真君与他对上。

时至今日,真君愈发知晓一些隐秘。如那太一成圣,真君如今也是混元大罗金仙,许多事,也已想通。不过想通归想通,便是漩涡之中,也逃脱不得,只能迎难而上。

稍稍几句,真君便不再言语,只看左右寰宇,互相绕转,真君就在之间,随之变化真身。看那寰宇之中,左侧太元,右侧太一。太元宇宙,复新之初,生灵孕育,如雨后春笋。实则那许多先天神灵,多以原本于魔神一役之中归灭的仙家,破碎真灵所化。只那本源孕育的纯粹真灵,只在少数。

有太一教门,在那最高之山上,立下道宫,收先天神灵归于门下。分明那伏皇道人此时,正在那宫中讲道。不过已是被二人证道混元大罗的动静打断了。

有元始魔教,于极西之处,立下道宫,也已收拢数百先天神灵,正是欲望道人在讲道也。

无论极东极南,皆有神庭、教门的山门。唯独那中间不计光年的大平原,反倒没有教门坛口。

真君也看到自己的道统,看到天柱子开山立派,收拢门徒。也有天一道场,在扩展势力。

还看到青渊之上,那头数百亿里的神龙,不是敖玉,又是何人。

先天造化弥漫着这方复新的宇宙,原本生灵孕育之后,先天造化便要隐没,或演化后天。却他与太一证道混元大罗金仙,各引动混沌原始之炁,使得这太元宇宙得了好处,先天造化演化后天,又要被推迟许久。

同等太一宇宙,也得了混沌原始之炁,竟也孕育出一些先天秘境,使得宇宙本源有了增长。

在混元大罗金仙,亦或者圣人眼中,这寰宇之内,早已没了秘密。于那混沌之中,看那寰宇,就如同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看玻璃中养的鱼。又或者捧着一本书,看书中的简单文字一样。

这便是超脱寰宇,近混沌大道了。

花花世界,寰宇无穷,却也只如掌上观纹一般,看着看着,就也没了兴致。

真君闭目而坐,只等太一合道。

在那冥冥不可测之处,正是天道所居。太一圣人此时,正在这处。

与天道合一,便是真正的道祖,寰宇的主宰。

当初太一原本是先要证道混元大罗金仙,再直接合道,称宗道祖。却因混一元龙大魔神之故,不得不先登圣位。如今终归是顺利走到这一步。说来抛却计较,先登圣位,是因混一元龙,而早证混元大罗,却也是得了这魔神的一些好处。

虽说不是根本。毕竟,若自身修为不够,只看混沌魔神肉身变化,便想要证道,那也是枉然。

天道虽生,意志已成,但毕竟天道意志,乃是冰冷死物一般,不曾灵活。于是便须得有道祖合道,有一个引领的作用。除此之外,天道也须镇压,否则便是再完善的意志,也有可能出现疏漏,而为人所趁,及至于令寰宇走上不归路。

天道与道祖,乃相辅相成也。

道祖可借合天道之妙,以寰宇为躯,以天道为神,来触碰混沌,体悟大道。而天道则借道祖之引领,永远前进而不至于走入死胡同。

此相得益彰,无论道祖还是天道,都是心甘情愿之事。

由是合道,并勿须许多时日。

除非强行合道,天道不愿。

这混沌之大,也是无奇不有。或有宇宙,若生天道,不曾选出满意的天道代言人,却正因如此,使得天道有些疏漏,被人钻了空子,得大神通。便譬如此前太一所言,以神庭至尊,逆行伐天,取而代之。

若天道满意,还则罢了。若强行合道之人,搞得寰宇乌烟瘴气,天道不愿,自是反抗。此中便有莫大危险。成功几率,不足一成。最大的可能是被天道反噬致死。或同归于尽,宇宙归灭混沌。

太一合道,水到渠成。

盖因天道,便是因太一才能孕生,此其一。其二,太一作为天数执掌者,不但未对宇宙造成危害,反而有莫大功劳。尤其阴阳两重宇宙合一,使天道唯一,乃无可比拟之功德。

于那冥蒙之中,太一已然合道。那脸上微笑逐渐隐没,眼中神色,愈发冰冷。正是合道之象——自此,太一是天道,天道不是太一!

大罗天,一声钟响,震彻两方宇宙。

于是许多仙家,腾云驾雾,超光越电,踏破时空,穿梭胎膜,直奔那天外大罗天而去。

不几时,玄都道人、敖玉道人、南极仙尊、昊天帝尊、伏皇道人、天柱道人,凡此类比,一一来到太元宫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章 祭灵根世界之树

众仙互相见礼之后,就有天柱子开口:“此前动静,莫非圣人老师相召,便是为此?”

此间事,连伏皇道人也不甚明了,然则如玄都道人等,却心中已有猜测。

那玄都道人已悄无声息证的混元准圣,闻言微微一叹,看向昊天帝尊:“怕是圣人老师要合道了。”

昊天帝尊微微颔首:“当是如此了。”

就此时,宫门大开。纯阳子与纯元子蹦跳出来,见许多仙家皆至,吓了一跳。

纯阳子连忙道:“老师已在宫中,众仙且入宫吧!”

于是入太元宫。正见圣人端坐法台,是面目清冷,大异于往常。

玄都道人等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已是确定此前猜测。

就听法台上圣人淡淡道:“皆坐。”

混不理会那众仙,圣人道:“今日吾已合道,至此天道非吾,吾乃天道。一概众仙行事,皆要遵从天道,不得违背。若有违背,自有天罚。介时身死道消,不在话下。”

玄都道人等躬身一拜:“不敢违背!”

道祖颔首:“如是便好。”

然后顿了一顿:“还有一事,须得告知。”

“吾这两重寰宇,屹立混沌,还有一劫须得度过。是那混沌魔神之劫,无可避免。”

道祖不管座下仙家如何颜色,只道:“然则此间事,非混元大罗、圣人者,无可插手。吾愿尔等早证圣位,才能助的一臂之力。否则吾与天一道友若败,这两重寰宇,便要归灭混沌。尔等不但圣位镜花水月,必定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众仙皆惊。

倒是如玄都道人等,早历寰宇破灭之劫,虽脸色难看,却也按捺的住。

伏皇道人问道:“敢问师尊,此劫还有多久?”

道祖冷然道:“尔等只寰宇内一个元会。吾已不抱希望。若一个元会之内,有人证道,便是好事,则要随吾与天一道人一道,前往混沌,与那魔神一教高下。若无有,便则吾与天一道友二人去也。”

道祖所言,并非虚妄。一个元会,座下这些徒子徒孙,修为最高也不过准圣初期,哪里能证的圣人?

众仙也是默然。

却也不排除有些目光短浅者,兴许还有暗喜。

却是以为,道祖若与真君皆去,这寰宇之中,便再也无人压在头顶。却不知,若这二人葬身在那魔神手中,那魔神又怎会放过这两个宇宙?只须如此前一般,遣来一尊混元大罗魔神,便能轻而易举,将这两重寰宇尽数破灭。

道祖如今,什么心思看不透?却也不理,便道:“吾还有两次讲道,这便是第二次。众仙坐好,且听吾道来。”

真君已知圣人合道,作了道祖。

亦知道祖正在讲道。

却也不急。

那混沌之中,不见时光。若则这寰宇内一个元会,混沌之中,也不好计量。左右不过片刻功夫而已。

则只闭目静修,熟稔混元大罗境界的奥妙。或将法力元神,浸入掌中圆球,闻听那魔神怒骂,却祭炼世界树不提。

到了真君这等境界,能有所助益的,至少便要先天至宝。虽说身旁还有一尊乾坤鼎,但此去,必定是要交还于女娲娘娘。唯独这世界树,一来伟力广大,比那先天至宝更甚。二来或无主,正好自己来用。

混元大罗,感应混沌,自也知混沌祸福。自镇压混一元龙大魔神之后,到如今证道,尚未感觉极度紧迫,由是那道祖,才与众仙说了一个元会之期。

但毕竟耽搁不得。

与其待那魔神寻来,不如自己找上门去。

若那魔神寻来,便只一个结果,无非盘古力宇众圣败也。寻去,则未败,则有盟友助力,胜算更大。

未必此时,那鸿钧道祖不会在焦急等待。

真君祭炼世界树,以混元大罗金仙之尊,祭炼起来,得心应手。

却不料祭炼到七成之后,竟遇瓶颈,端端出乎真君的料想。

原来在准圣之时,便祭炼了三成,就以为若证道,便能完全祭炼。如今看来,这世界树,奥妙更深。连混元大罗金仙,也祭炼不完满。却也令真君,更感兴趣。

真君还自想起,当初与这魔神交手之时,混一元龙看见世界树时说过的话和露出的表情。

看来这世界树,关乎有些奥妙啊。

瓶颈便则瓶颈,真君见再难寸进,只好停手。

而此时,那珠中魔神,早已被镇压的动弹不得了。

祭炼了七成的世界树,其伟力,竟是远远超过了先天至宝。这混元大罗魔神,便是面对先天至宝,也是无碍。却在这树下,被镇压至斯。虽则有圣人符印、禁法叠加,却那世界树,才是主力啊。

如此,混沌不记时。

而那太元宫中,道祖最后一次讲道,已是开始。

前次道祖唤的急,众仙只只身前来。此番却有准备,把座下有根性的弟子,也一并带来,便是稍稍听的几句道祖之言,也是莫大好处,怎能放过?

不过那宫中只能坐三千尊尊位,余者许多仙家都要在宫外旁听,何况这许多仙家的弟子?

也唯独那在宫中有座位的大能,才能带上三五个弟子,随同进去。

伏皇道人此番,也把坐下几位弟子带来,其中就有昆吾。

这昆吾被其师伏皇道人调教出来,如今早已心性成熟沉稳。只是对这道祖宫中,还有些好奇。

自家师尊,在他看来,已是神通滔天。却在道祖座下也是弟子,那道祖该有多强横?

伏皇乃第一尊圣位,几个弟子就在他身后盘坐。

只听得一声钟鸣,道祖身影,缓缓出现在法台之上。

昆吾去看,只觉一片模糊,哪里看的到?

便则道祖不曾作任何手脚,那等级数,也不是轻易能够见其天颜的。

这宫中众仙,没有一人,如今能视见道祖面孔。这是天与地的差距,其中鸿沟,根本无法跨越。

圣人之下皆蝼蚁,而道祖之下,圣人也要翻掌俯首。蝼蚁之蝼蚁,又怎有资格,见的道祖天颜?

道祖不曾多一个字的废话,直接开讲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一章 圣主神通压混沌

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

于芸芸众生而言,一元会时光,浩瀚悠长。文明生灭,种族兴衰,皆在其中。但于混元大罗金仙、圣人而言,却是弹指之间。打个盹,便过去了。

太一道祖三次讲道完毕之后,距离一元会时间,只剩下万载。

而万载之中,哪里又有人能证的圣位?

道祖自太元宫出,俯瞰寰宇两方,微微叹息一声,来到了大罗天外。

遥望见真君就在远处等候,道祖并不急,只望相反方向走了一步,便来到太一宇宙胎膜外虚空与混沌接壤之处。

正见一尊女仙,脑后庆云绽放,放出一道门户,凝练吞吐混沌元炁。

正是那太冥圣母。

道祖只看一眼,并未打搅,便自转身,下一舜就到了真君身旁。

“走罢。”

真君微微颔首,两人联袂,走入混沌之中。

那汹涌澎湃,为一切元始,为一切终结的混沌炁,却近身不得。只在二人周身,映衬的道道瑞气,便将混沌炁推开,毫发不伤。再回首,看那两方寰宇,正如阴阳鱼儿,相互抱绕盘桓,释放出淡淡的光辉,抗拒又吞吐着混沌炁。

“你看何时能再回来?”

真君不禁问他。

道祖微微摇头:“却是身不由己。或可安然归来,或便要归灭混沌。”

真君便不再言语。

二人步如流光,在这混沌之中前行。或遇混沌大险,也不得不绕道而走。

那混沌中,许许多多的危险,便是混元大罗金仙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便是道祖,也要忌惮几分。

在真君与道祖离去的那一霎那,太元太一宇宙有圣位者,皆有感应。

几声长叹,隐隐约约。

正是那盘古力宇之外。

那一方青铜巨塔,亘古如一。

圣主端坐当中,突然神色一动,失笑谓左右道:“不料混一此去,却栽了跟头,出乎吾之预料。”

实在于此,那混一元龙大魔神,才刚刚离开而已。

众混元大罗魔神闻言,不禁齐齐一动,有人问道:“何至于此?那两方宇宙,不过区区。怎能奈何混一元龙?”

圣主悠悠,缓缓道:“吾原以混一前去,便能压服一切。那小儿不敌,必定求助于鸿钧等人。只需他几尊圣人,稍去一人,吾便能将他压住。却不料失算。当初吾与大兄相争,随手洒下的棋子,如今也成了气候。”

又道:“看来那混沌灵根,便已为他所用了也。”

“如此”有人道:“该如何是好?”

“无妨无妨。”圣主笑道:“吾细算一番,那小儿果非常人。竟一分为二,皆证混元大罗,端是了之不得。此时正望此处而来。千手,你且走一遭,往此处去,找准天一,将他拦住便是。”

言罢,信手打出一道神光,没入魔神掌心,同时念头一动,那千手魔神便已知晓去处,起身一拜:“圣主,只拦此一人乎?”

“然也。”圣主笑道:“正要将他二人分开。你自去便是,此处无妨。稍后吾本尊至宝将至,谅那鸿钧,再无计可施。”

“喏。”

千手魔神转身便下了巨塔,没入混沌之中,消失不见。

于此时,盘古力宇之内,那大墓中仙境内,鸿钧道祖面前残破玉碟突然青光稍胜,鸿钧面色微微一变:“想是吾等道友将至,魔神有动矣!”

六位圣人一听,齐齐明悟过来。

女娲娘娘道:“如此,定是分出人手,前往阻截去也。老师,如今该如何是好?”

鸿钧沉吟片刻,叹道:“那魔神人多,可走一人二人,吾等人少,一人也走不得。而投影分身,又无济于事,实乃难也。”

众圣皆默然。

鸿钧又道:“吾已有感应,似大难临头。怕是那圣主手段将至啊。”

随后道:“罢了,罢了,只看运数也。若我等运数还在,太一、天一两位道友便能赶至。若不在,有死而已。”

混沌广大,无宇清宙光,难以形容。却那混沌之中,一路过来,险地频频,便是太一道祖之能,也时而落的灰头土脸。却也一路看到一些其他宇宙,只是稀少,渺茫少见。

有宇宙红彤彤,有宇宙清耀耀,皆不雷同。或大或小,只因本源所限。

若无事,真君倒是想去这些宇宙看看,然则如今,正是事急,耽搁不得,只能暂时按捺。

也勿须记住,这混沌之中,寰宇飘忽,记住也没用。撞上一个才是一个。

前方混沌炁浪涛平平,遥远处,还有一点光,分明是一处宇宙。只是隔得遥远,便是道祖、真君,也看不清明。这混沌之中,所限颇大,如之奈何。

两人不言不语,一步步跨出,却陡然之间,天旋地转!

“不好!”

两人齐声叫道,同时庆云滚滚,一持混沌钟,一持乾坤鼎,垂下道道玄光,牢牢护住己身。却只瞬间功夫,一点神光炸开,混沌翻覆,比那开天辟地还要更甚几分。却不见创生,唯独毁灭!

“哪里来的魔神!”

道祖看的分明,那混沌之中,正有一尊巨大魔神,手中正收回一粒宝珠!

“哪个是天一真君,速速报上名来!”

真君稳住身形,长啸着摇身一晃,现了混元大罗真身,与那魔神相比,也不差分毫。怒声喝道:“吾便是天一真君!”

“好!”

那魔神大笑一声:“速速与我受死!”

却把个宝珠打来,顿时到了真君面前。

道祖哪里旁观?探掌抬步,要把那魔神拿住。那魔神虽强横,却只混元大罗魔神,较之道祖,却差了一层。却不料这一走,陡然之间,那混沌一分为二,仿似一刀劈开,将他与真君分开两处。

随即无穷伟力爆发开来,道祖突兀之下,竟稳之不住,刹那天旋地转,已不知去了何处!

千手魔神大笑连连:“可笑可笑,井底之蛙。哪里知晓圣主神通!”

才见那真君以乾坤鼎挡住宝珠,叮咚一声炸开,混沌分化,如开天辟地。再看,已不见道祖踪迹!

闻听魔神之言,真君才知晓,竟是受了那魔神之主的算计。

暗暗叹息:“真个是神通不及,竟连警兆也无,那魔神之主,该是何等人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二章 盘古真身开天法

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

于芸芸众生而言,一元会时光,浩瀚悠长。文明生灭,种族兴衰,皆在其中。但于混元大罗金仙、圣人而言,却是弹指之间。打个盹,便过去了。

太一道祖三次讲道完毕之后,距离一元会时间,只剩下万载。

而万载之中,哪里又有人能证的圣位?

道祖自太元宫出,俯瞰寰宇两方,微微叹息一声,来到了大罗天外。

遥望见真君就在远处等候,道祖并不急,只望相反方向走了一步,便来到太一宇宙胎膜外虚空与混沌接壤之处。

正见一尊女仙,脑后庆云绽放,放出一道门户,凝练吞吐混沌元炁。

正是那太冥圣母。

道祖只看一眼,并未打搅,便自转身,下一舜就到了真君身旁。

“走罢。”

真君微微颔首,两人联袂,走入混沌之中。

那汹涌澎湃,为一切元始,为一切终结的混沌炁,却近身不得。只在二人周身,映衬的道道瑞气,便将混沌炁推开,毫发不伤。再回首,看那两方寰宇,正如阴阳鱼儿,相互抱绕盘桓,释放出淡淡的光辉,抗拒又吞吐着混沌炁。

“你看何时能再回来?”

真君不禁问他。

道祖微微摇头:“却是身不由己。或可安然归来,或便要归灭混沌。”

真君便不再言语。

二人步如流光,在这混沌之中前行。或遇混沌大险,也不得不绕道而走。

那混沌中,许许多多的危险,便是混元大罗金仙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便是道祖,也要忌惮几分。

在真君与道祖离去的那一霎那,太元太一宇宙有圣位者,皆有感应。

几声长叹,隐隐约约。

正是那盘古力宇之外。

那一方青铜巨塔,亘古如一。

圣主端坐当中,突然神色一动,失笑谓左右道:“不料混一此去,却栽了跟头,出乎吾之预料。”

实在于此,那混一元龙大魔神,才刚刚离开而已。

众混元大罗魔神闻言,不禁齐齐一动,有人问道:“何至于此?那两方宇宙,不过区区。怎能奈何混一元龙?”

圣主悠悠,缓缓道:“吾原以混一前去,便能压服一切。那小儿不敌,必定求助于鸿钧等人。只需他几尊圣人,稍去一人,吾便能将他压住。却不料失算。当初吾与大兄相争,随手洒下的棋子,如今也成了气候。”

又道:“看来那混沌灵根,便已为他所用了也。”

“如此”有人道:“该如何是好?”

“无妨无妨。”圣主笑道:“吾细算一番,那小儿果非常人。竟一分为二,皆证混元大罗,端是了之不得。此时正望此处而来。千手,你且走一遭,往此处去,找准天一,将他拦住便是。”

言罢,信手打出一道神光,没入魔神掌心,同时念头一动,那千手魔神便已知晓去处,起身一拜:“圣主,只拦此一人乎?”

“然也。”圣主笑道:“正要将他二人分开。你自去便是,此处无妨。稍后吾本尊至宝将至,谅那鸿钧,再无计可施。”

“喏。”

千手魔神转身便下了巨塔,没入混沌之中,消失不见。

于此时,盘古力宇之内,那大墓中仙境内,鸿钧道祖面前残破玉碟突然青光稍胜,鸿钧面色微微一变:“想是吾等道友将至,魔神有动矣!”

六位圣人一听,齐齐明悟过来。

女娲娘娘道:“如此,定是分出人手,前往阻截去也。老师,如今该如何是好?”

鸿钧沉吟片刻,叹道:“那魔神人多,可走一人二人,吾等人少,一人也走不得。而投影分身,又无济于事,实乃难也。”

众圣皆默然。

鸿钧又道:“吾已有感应,似大难临头。怕是那圣主手段将至啊。”

随后道:“罢了,罢了,只看运数也。若我等运数还在,太一、天一两位道友便能赶至。若不在,有死而已。”

混沌广大,无宇清宙光,难以形容。却那混沌之中,一路过来,险地频频,便是太一道祖之能,也时而落的灰头土脸。却也一路看到一些其他宇宙,只是稀少,渺茫少见。

有宇宙红彤彤,有宇宙清耀耀,皆不雷同。或大或小,只因本源所限。

若无事,真君倒是想去这些宇宙看看,然则如今,正是事急,耽搁不得,只能暂时按捺。

也勿须记住,这混沌之中,寰宇飘忽,记住也没用。撞上一个才是一个。

前方混沌炁浪涛平平,遥远处,还有一点光,分明是一处宇宙。只是隔得遥远,便是道祖、真君,也看不清明。这混沌之中,所限颇大,如之奈何。

两人不言不语,一步步跨出,却陡然之间,天旋地转!

“不好!”

两人齐声叫道,同时庆云滚滚,一持混沌钟,一持乾坤鼎,垂下道道玄光,牢牢护住己身。却只瞬间功夫,一点神光炸开,混沌翻覆,比那开天辟地还要更甚几分。却不见创生,唯独毁灭!

“哪里来的魔神!”

道祖看的分明,那混沌之中,正有一尊巨大魔神,手中正收回一粒宝珠!

“哪个是天一真君,速速报上名来!”

真君稳住身形,长啸着摇身一晃,现了混元大罗真身,与那魔神相比,也不差分毫。怒声喝道:“吾便是天一真君!”

“好!”

那魔神大笑一声:“速速与我受死!”

却把个宝珠打来,顿时到了真君面前。

道祖哪里旁观?探掌抬步,要把那魔神拿住。那魔神虽强横,却只混元大罗魔神,较之道祖,却差了一层。却不料这一走,陡然之间,那混沌一分为二,仿似一刀劈开,将他与真君分开两处。

随即无穷伟力爆发开来,道祖突兀之下,竟稳之不住,刹那天旋地转,已不知去了何处!

千手魔神大笑连连:“可笑可笑,井底之蛙。哪里知晓圣主神通!”

才见那真君以乾坤鼎挡住宝珠,叮咚一声炸开,混沌分化,如开天辟地。再看,已不见道祖踪迹!

闻听魔神之言,真君才知晓,竟是受了那魔神之主的算计。

暗暗叹息:“真个是神通不及,竟连警兆也无,那魔神之主,该是何等人物!”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三章 林中陨星是怪人

太一道祖自滚滚混沌中走出,凝神感应混沌大道,察觉与盘古力宇相去甚远,更察知真君此时情形逼仄,不禁微微叹息。

“修行日深,大道便愈深。端端一番算计,竟令吾不能察知,这等境界,实难望其项背呀。”

以道祖教主级第三境的修为,却也懵然不知,可见那魔神之主到底是何等厉害。

叹罢之后,太一道祖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一忧盘古力宇之事,二忧天一真君之难。

宇宙于混沌中,并非固定,乃是飘荡不定。然则盘古力宇却不同,非是此宇宙固定于混沌之中,而是因鸿钧与那魔神相争,才将寰宇定住,不得漂移。

由是道祖才能与真君自太一宇宙,一路穿行混沌,而找准方向。

至于真君之难,道祖也是无能为力。道祖能稍稍感应真君之难,只因与真君有真灵之间的联系,但在混沌中,这种联系已经削弱到了极点。无法通过这种联系来定位方向。

行走沉吟间,太一道祖决断还是先至盘古力宇,相助鸿钧,稳住大局为要。

正行间,陡然心中,似有呼唤。

道祖微微一怔,凝眉感应,循着这种杳无痕迹的呼唤,便来到一处混蒙之所在。

放眼望去,只一片平湖般的混沌不见动荡。却深邃难当,看的迷迷蒙蒙。

混沌多险恶,道祖也不得不谨慎,只望那片混沌中叫道:“哪位道友唤吾?”

前方混沌微微泛起波澜,竟张开一道门户,其中隐约似有仙境。

便有浑厚声音传出:“且入内来。”

道祖竟觉身不由己之感,然总算镇住元神,斟酌片刻,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这等人物唤他,必定没有恶意。若有恶意,以这冰山一角之神妙,要拿住道祖,怕也是轻而易举。

跨过门户,陡然是豁然开朗。

只见云霞氤氲,奇花异草遍布,仙禽异兽飞腾,分明仙境无疑。

无穷无尽的混沌炁涌入,瞬间被炼作先天元炁,散发无量缤纷的色彩,将这仙境映照的如同梦境。

那云霞深处,有一人盘膝而坐,背对太一。

背影明灭不定,虚实难分,不见半分气势。

太一道祖打了个稽首:“不知道友唤吾来此,有何见教?”

“你且过来。”

那人道。

太一缓步上前,到了那背影身后,却仍抓不住一丝气机,仿佛这人本在遥远之处,而非眼前。

那人并不说话,模糊的手一挥,面前显出一方混沌气象。其中一点明光,刹那飞越,不知几许远。

就听那人道:“盘元送此宝将至于盘古力宇,届时鸿钧不能当。你持此物,前去阻截。”

这人撕下衣袖,托飞起来,在道祖面前。

道祖微微一怔,见那衣袖,仿如麻布,破旧非常,似无半点神异。但细细一看,却又让人回味无穷,又好像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大道一样。

“这半截袖子,阻不得太久。”

那人又说话:“然只需少许时日即可。”

太一道祖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双手捧起衣袖,道:“敢问可是元始天王盘古父神!?”

那人站起身来,回首却不见面孔,但却给道祖一种大气磅礴,厚重无方的感觉。隐约似有一个笑容,便已缓缓散去:“去罢,去罢。”

道祖深吸口气,转身离开了这座仙境。随后那仙境便烟消云散,化于混沌之中。

森林茂茂,似一片生机繁华。然高天却黑红相交,道道沟壑,如蛛网密布。三轮大日被定在当空,似跌入蛛网中的猎物一般,动弹不得。

于是日正中午。

森林边缘的土路上,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随后便见三骑近来。

这三骑,当中一骑,乃是一少年模样,金发碧眼,穿着一身还算华丽的袍子。左右则如护卫,各着盔甲,悬刀剑。

这三骑近前,勒住缰绳,先后下马。

“就是这里吗?”

“是的,少爷。陨星就落在这片树林里。”

“快去找!”

三人钻进树林,少年兴冲冲模样,两个护卫则十分警惕的护在左右,打量四方。

穿山越林,不久便见前方有烟火气,少年兴奋至极,连忙上前,便见一处大坑,地面周遭,已晶华。烟雾混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少爷,温度太高,还要等等。”

少年点了点头,望着那大坑,兴奋难耐,道:“你们说,会不会有宝物?”

两个护卫面露无语之色:“或许有,少爷。”

自三天前,天空一声炸响,随即隆隆震雷之声绵绵不绝。道道裂缝在天上铺满,似乎天就要塌下来一般。把个世界众生,骇的神思无措。高贵的法师失去了他们的力量,甚至接连自爆,更是让人们心惊胆战。

有人宣称是神王陨落,诸神黄昏,掀起了巨大的浪潮。

还有那许许多多布满天空的裂缝,掉落出陨星,甚至还有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宝物坠落。

这里只是乡下,因此并未受到太多影响。但作为贵族家少爷的少年,却对此异常感兴趣。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以为世界就要毁灭,而是更期待于宝物从天而降。

就在不久之前,一颗陨星带着火光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们家的领地当中。少年立刻甚至没有通知他的父亲,立刻就带了两个护卫,奔了出来。

三人在灼热的坑外等了好久,眼看炽热的气息稍减。林子外面,就传来了人声马嘶之声。

就有护卫道:“少爷,是子爵大人到了。”

少年一听,立刻不高兴了:“就不能晚点吗?”

真个是少年心性。

然后道:“应该不太热了,你们快点把里面的东西给我弄出来!我一定要在父亲来到之前,先看看。”

两个护卫无奈,见灼热的确不太剧烈了,这才跳进坑中。

少年蹲在坑外,兴奋叫道:“怎么样了,是什么宝物?”

“少少爷”

“怎么了?”

“是,是个人!是个怪人!”

“是人?!”

少年一愣:“怎么会是人呢?快弄上来看看!”

一个护卫先爬上来,另一个在下面把人举起来,然后少年就看到了这个怪人。

穿着一身颜色灰扑扑的衣服,而且是款式从来没见过的。他头发是黑色的,皮肤是黄色的。面孔给人一种无比协调,好像天生的完美。而且身上没有一点灰尘,干净的不可思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四章 初生牛犊见真君

“还真是个人!”

少年打量着这个人,眼神里都是好奇:“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两个护卫此时,面色已紧张到了极点。

毋庸置疑,这个人一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而从天上掉下来,好像一颗陨星,把地面砸出这个大个坑,连泥土都晶化了,可身上的衣服却没有半点灰尘,脸色红润就好像在睡觉一样。

这可能是普通人吗?

“什么天上掉下来的人?”

背后,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两个护卫立刻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子爵大人。”

这个子爵身材高大,面孔方正,络腮胡,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小孩一看,就得吓哭。步履之间,颇为大气。身上穿着一套盔甲,腰间悬着一口大剑。

“父亲。”

少年见父亲到来,脸上的兴奋一下子就没了。

子爵此时,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躺在少年旁边的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来人,把这个人抬回去,好生照顾。”

“是,子爵阁下。”

于是就有人上前,把这个从陨星坑里找出来的人抬走了。

子爵这才摸了摸少年的头:“以后有事,要跟我说,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哦,知道了。”

“你们两个,把少爷带回去。三天内不准离开城堡。”

“啊?父亲!”

“不要多说!”

两个护卫拉着不情愿的少年离开了。

子爵这才对身边一个八字须的中年人道:“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你觉得会是谁?”

“可能不是人。”

子爵点了点头。

那人又道:“子爵大人,这是个隐患。我们不知道他是好是坏。万一”

“也是机会,不是么?”

子爵抬头望着天空:“你看,天空好像都要崩塌了,那些法师一个个失去了法力,甚至自爆。我相信,诸神一定是如果这个世界毁灭,我儿子唯一能生存的可能性,只能寄托在他身上。那些捡到宝物的,没有我的运气。宝物有什么用,世界都要毁灭了。只有这样的从天上掉下来的人”

八字须的中年人沉默了片刻:“您说的对,子爵大人。这个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吗”

“天空都破碎了,太阳也不动了,你说呢?”

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树林。

真君苏醒过来,微弱的元神已将周围的环境全数纳入心间。

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真君也立刻知道。

他虽然浑噩过去,但一切在他身边发生过的事,都仍然被他的气息抓住,而不得脱。

“唉”

幽幽一声长叹。

真君也是没料到,那千手魔神,竟然还有那样的手段。看那模样,应该是被魔神之主随手种下的一道神通。可这道神通,轻而易举,便打碎了先天至宝乾坤鼎,随之将真君重创。

其中震撼,便是真君,也不得不为之叹息。

先天至宝都被打破,便是真君如今,使出吃奶的劲,也办不到。

如果说天道圣器,还能通过歪门邪道,破坏宇宙本源来分化的话,那么先天至宝虽然品质比天道圣器要差一层,但绝不是外力能轻易打破的。

至少圣人、混元大罗金仙还办不到。

至少要教主级第三境,也就是道祖境界,才有能力损坏先天至宝。

宇宙毁灭,先天至宝也能完好无损。就坚固程度来说,没有道祖和天道镇压的宇宙,都远远低于先天至宝。也就是说,要打破先天至宝,比打破百八十个宇宙,都要难无数倍。

那道神通先破了乾坤鼎,再破了真君的盘古真身,然后盘踞在真君道源之中,将真君元神镇压、消磨。

如今真君,法力被禁锢,元神被镇压,肉身大损,看似外表健康,实则内部早已千疮百孔。

“不过仅凭这一道神通,就想要诛杀于吾,分明是虚妄!”

真君睁开眼,双目之中,混沌一片。

若不能化解这道神通,真君那证的混元大罗的元神真灵,皆要逐渐被磨灭,逐渐跌落道行,最后化作凡人,成一抷黄土。

思忖之间,真君唯一能够动用的一律元神,在那道源之中,仰望一点明光。

那明光锋芒毕露,正好镇压在三十六品混沌青莲之上。青莲在下,封印混一元龙的珠子在中,道器元珠在上,随后便是这点明光。

明光耀耀,仿佛大日凌天。却给人一种致命的危险。

真君这一缕元神,化作虚无,如风一般,悄悄吹拂。幸而这识海道源毕竟真君主场,有惊无险,这一缕元神,进入了三十六品混沌青莲之中。

却觉如山压顶,难以移动。

但真君一缕元神,仍坚定不移,往那封印混一元龙大魔神的圆珠靠拢。

不知过了多久,真君肉身又睁开眼,微微叹息:“须得不少时日啊。”

正此时,真君神色一动,片刻之后,就听门开的吱呀声。

然后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他还没醒吗?”

“是的少爷,还没醒来。”

“都已经好几天了。”

光芒顺着打开的门照耀进来,真君淡淡的看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一个侍女模样,一前一后,走近前来。

“哇,你醒了!”

真君自能明晓他的意思。

话语虽不同,但意思却不变。虽然元神不能动,但真君毕竟还剩下一些本能般的神通。

只瞬息之间,便已经通晓其语言,起身盘坐起来,淡淡道:“你叫甚么名字?”

少年好奇的打量着真君:“我叫洛蒙,你呢?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是神灵吗?”

真君看他,只觉初生牛犊一般。不禁笑道:“吾名天一,号真君。吾自天外而来,非神灵也。”

真君自无欺瞒的必要。

虽然真君如今,元神不能动弹。肉身也是大损。但即便如此,圣人之下,也无人能威胁到他的安危。

而这方宇宙,没有圣人。便是那一尊亚圣,也已被那千手魔神顺手打死。哪里又有什么人物能危及真君?

“你叫天一真君?”少年歪着头:“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不过好像跟你很合适一样。”

真君微微颔首。

自是合适。

此乃真君尊号,独属真君,于他当然最是合适。便是一个凡人,听他名号,看他面孔,也觉得再合适不过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四十五章 血脉亲情是牵挂

这个叫做洛蒙的少年的一切,真君心中早已明了。

甚至于这个混沌宇宙的许多奥秘,在与千手魔神斗法之间匆匆一瞥,也大致明了。

这一方寰宇,也是混沌级数的宇宙,与那太一混沌宇宙、太元混沌宇宙,都相差仿佛。这样的等级的混沌宇宙,至少能承载三尊圣位,合一位道祖。

但实际上,混沌中的绝大多数的宇宙,都很难诞生一个能够孕育出道祖和圣人的体系。

这方混沌宇宙已经不错了,有一尊亚圣级数的神王,惜乎被千手魔神一拳打死了。不过即便不死,真君也能料定,那尊神王永生也照见不到圣位。

其气息之驳杂,一眼可知。

也是走的信仰神灵的道路,大略与太元混沌宇宙那至尊上帝的本尊神通差距不大。

对于真君或千手魔神这等级数的人物来说,混沌宇宙也好,亚圣也罢,都不值得多看一眼。正因为无所顾忌,两人斗法也将这方宇宙的根基动摇。

尤其是生死相搏的最后一刹那,盘古真身震动混沌,开天战法引动大道。加之那千手魔神反戈一击,两相一合,只余波便将这方混沌宇宙的胎膜打破。

那天空中布满的裂痕,便是余波冲破宇宙胎膜,搅动虚空,将主物质层面的时空壁障震裂了。

也亏得是主物质层面,宇宙支撑之下尚未毁灭。那层层叠叠的虚空深处,无数的次元和位面,在余波冲击之中,不知毁灭了多少!

这方混沌宇宙的主宰者,便是神灵。以那尊亚圣神王为首的一个神系。

在宇宙受到剧烈波及的时候,神系中的神灵意图阻挡,却如螳臂当车,绝大多数都陨落了,少数几尊不曾陨落的,也都身受重创,陷入沉睡。但实际上,除非那尊亚圣神王还在,还不曾受伤,才有可能年长日久,将宇宙的破损逐渐修复。可惜其他的神灵远远没有亚圣神王的能力,就算完好,恐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宇宙毁灭,并为之陪葬。

天空中的三轮大日被碎裂的时空壁障固定在了中天,这对整个主物质层面来说,是致命的。

因为宇宙的破裂,法则紊乱,阴阳不调,五行不顺。加之大日凌空,或千百年无雨,或千百年大雨,或地震火山绵绵万世,直至于宇宙崩塌。

现如今正处于一个过度阶段,宇宙法则紊乱的后果,还未完全展现出来。但最多三载,所有的恶果都会一一展现,并让这个宇宙走向毁灭。

站在城堡的廊道上,望着外面淡红的天光,真君心如止水。

混沌宇宙对于混沌来说,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粒沙,是那样的微不足道。而超脱混沌宇宙的混元大罗金仙,于大道而言,更为高等,更为值得重视。

混元大罗金仙,可以破灭宇宙,也可以在混沌中开辟宇宙。

宇宙或是开辟,或是自生,于大道来说,都是一样的。

沉重的脚步声从旁边传来,真君不用看,就知道是这座城堡的主人,那位子爵,

对于这个子爵心中的想法,真君也微微有些赞赏。作为一个凡人,能看出宇宙即将毁灭的本质,并把希望寄托在他这个从天而降的人身上,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真君大人!”

子爵从他的儿子洛蒙的口中得知了天一真君的名讳,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真君,就加了一个‘大人’。

真君微微颔首:“你有何事?”

子爵恭敬的站在真君身旁,神色于他粗犷高大的身材截然相反。

“大人从天而降,一定不是常人。我认为世界就要毁灭,但我不愿意看到我的儿子跟着世界一起毁灭。”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还小,很单纯,没有经历过多姿多彩的人生,这是一种遗憾。看在他把您从陨星坑里找出来的份上,请您救救他!”

真君不禁侧脸看他:“血脉亲情,果然是最大的牵挂呀你很好。”

子爵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喜色:“大人答应了?!”

真君没说话,转身往屋里走去:“不要来打搅我。”

子爵狂喜,搓着手来回踱了几圈,匆匆的走了。

真君就在这座城堡里住下了。

对他来说,就算这个宇宙崩塌,就算他肉身大损,也不会跟着这方混沌宇宙一起毁灭。若炼化了那道神通,恢复全盛,那么修复这方宇宙,也是易如反掌。

而这一点,真君极为信心。

需要的,只是一些时日而已。

真君多在屋里静修,以唯一能够动用的一缕元神,在那道神通的镇压之中,逐渐靠拢封印混一元龙的珠子。这些日子,已经有不小成果。对于这道神通,真君不单单要化解,还要去理解它。

这道神通之中蕴含无穷无尽的混沌大道,若能理解通透,道行必定再上一层楼。

三十六品青莲,道器元珠,以及已经破碎成两半,仍然具有极强伟力的乾坤鼎,死死的抵住那道神通的镇压。互相消磨,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去理解,去试探,去领悟。

时间就这样过去。

子爵基本不来打搅真君,只有洛蒙这个孩子,时不时会来跟真君问一些他觉得好奇和无法理解的事。

“我要成为一个法师!”

洛蒙这样说:“父亲以前说法师最高贵,我也要成为最高贵的人。”

法师,就是这个世界已经逐渐成型的一个体系,只是在神灵的压制之下,被阉割了。

有一个所谓的魔法之神,以神力编制了一张魔网,将法师体系一网打尽。使得这个世界原本有着极强潜力的体系,被他一刀切断。那些法师原本行走在探索大道和真理的道路上,跟修士有些相似之处,如果没有所谓的魔网,一定会诞生强大的法师,甚至超越神灵,所以被神灵所忌。

自从魔网建立以来,这些法师实际上就跟那些神殿里的祭祀没有了任何区别,他们成为了魔法之神的信徒。

不过法师体系虽然被神灵兼并,但毕竟还有一些自主的地方,最强的法师,比神殿祭祀要强的多。加上信仰魔法之神,也有靠山,因此法师是这个世界最高贵的人。

“可是”他犹豫道:“这几天他们说法师都没有了法力,但我不信”

所谓的魔法之神,早被余波震死,魔网崩塌,寄托于魔网和魔法之神的法师们,自然就失去了施法的能力。越是强大的法师越惨,甚至在那一瞬间被魔网崩塌所产生的反噬之力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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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山不在高仙则灵

“你要成为高贵的人?”

真君问他:“可这个世界最高贵的,好像是神灵。”

洛蒙有些懵:“那我可以不可以成为神灵?”

真君失笑:“可神灵被信仰牵绊,一旦失去信仰,就要被打落尘埃。”

神灵的力量,实际上寄托在人道之上。他们以信仰之法夺取生灵的根性,来增长自己的神通。尤其是后天所成就的神灵,是一条不归路。只有那些先天所生,本就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元,并因宇宙本源孕育而掌握着一些本源法则的先天神灵,他们若走信仰神灵的道路,失去信徒不会死,但也会力量大减。并因为汲取众生信仰,污染了原本纯粹的本源,使得再难寸进。

此前那尊有亚圣神通的神王,实际上他的道行境界,死死的卡在大罗金仙之下而不得超脱。说亚圣,是说他的力量,而不是他的境界。

因为众生信仰,神灵可拥有堪比亚圣的力量,也因为众生信仰,神灵本源污浊,而不得证道大罗永恒。

所以真君才断言他永远不能照见圣位。

道行只在太乙金仙,神通再高,也不能成圣。

或曰以力证道,这便也是虚妄,是妄言。

实则真君便是以力证道,成就混元大罗。虽是以肉身为主,但真君的道行毋庸置疑,也不差分毫。

以力证道,说的是在窥见了那层天堑之后的一种选择——是先证道混元大罗,还是先成圣。直证混元大罗,便是以力证道,不借助天道圣位。而要窥见那层天堑,自身的道行,就必须要能照见混元大罗的门槛。

不到这一步,谈什么以力证道呢?

那尊神力量堪比亚圣的神王,他的境界才不过太乙金仙,一万辈子也照见不得那层天堑。

而寰宇之内,最强的力量,也只在亚圣。不成圣,永远也就只是亚圣了。

“不自由,为万灵众生所制,你觉得,这很高贵吗?”

洛蒙面露犹豫。

突然道:“那你呢,你是神灵吗?只有神灵从天上掉下来。”

真君摸了摸他的头:“吾非神灵,神灵于吾,不过蝼蚁。”

“那你教教我吧?”

“好。”

也算是一种因果,虽然真君早不沾因果。但只要他认,便也是了。

闲来无聊,就当消遣,或收个记名弟子,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从那以后,洛蒙每隔三天,就跟真君待一天。

真君传他法门,他修炼的一丝不苟。

这孩子有修行的根性,或者说能与真君牵扯上的,必定有些根性。实际上,看到真君若陨石从天而降的,只有这孩子一个人!明晃晃一颗陨星一般坠落,别人是看不见的。

他看见了,并找来了,这就是根性。

这等根性,若在太一混沌宇宙,必定被仙道教门发现,早早收入门中,好生调教。在凡人之中,算是顶尖的根性。不说太乙大罗,金仙还是能够照见的。

后天生灵,能成太乙者便寥寥无几,成大罗者凤毛麟角。

任何一方宇宙,随着先天演化后天,越到后来,生灵越难成就大神通。这便是根性所限。

据其根性,传一门功法,使其勤修不缀,有疑问便三天一解惑。

说实话,能在混元大罗金仙身边修行,这对任何一个仙家都是求之不得的事。

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不是山成就了仙,而是仙成就了灵山。大神通者便是在荒山野岭落脚,只一身气机,也能将荒僻之地,化为洞天福地。何况混元大罗金仙?

不过因为差距太大的缘故,要在圣人和混元大罗金仙身边修行,也是极为危险的事。稍不留意,便要化道而去。早期便说过,圣人座下,难有长留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如今,真君受重创,一身气机,全数收敛,所有神通,都来对抗镇压元神的那道神通,竟至于能使人接近。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机缘。

真君来到这城堡寥寥数日,这城堡便有了极大变化。花园里的花,每日里绽放,谢了又开,开了又谢。便是那淡红的天光,照在这座城堡上,也变得明媚。

竟衍生出淡淡的云雾,使得这座城堡笼罩在仙云当中。

随之有先天元炁衍生!

城堡里的下人、侍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独子爵和那位八字须的中年,每每把目光落在城堡上的某处。那是真君坐关静修的地方。

这种情况愈发的明显,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从城堡蔓延,十里、二十里竟使得这片淡淡烟霞笼罩的地方,环境变得极好。淡红天光笼罩的大地,其他的地方都开始干旱,森林枯萎,河水断流。而独独城堡周围,风调雨顺。

这是真君一身气机完全收摄,产生的一丝丝影响。

若气机绽放不好意思,这方主物质层面,登时就要崩塌。

在这种环境下,修行是极为迅速的。

浓烈的先天元炁,弥漫在淡淡烟霞中的淡淡的道韵,这里是修行的圣地。

洛蒙十日筑基,拥有了一身堪比龙象的气力。随后顺利进入炼炁境界,修成法力、灵识。便是那些不通修行的下人,一个个也变得身强力壮起来。

子爵也有法门,是这个世界本土的骑士修行之法。一直卡在关要之处,无法成为能腾空飞起的大骑士,却不料短短几日,于睡梦之中突破了几十年无法破开的壁垒。

但还不等他高兴,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才十来岁的洛蒙,已经变得比他更强了,

进入炼炁境界,洛蒙的修为速度增长更快。

筑基打磨肉身,圆润气血,需要一些时日。但到了炼炁境界,吞吐先天元炁为法力,增长速度极快。几乎是两天一重天。

不到半个月,便进入了炼炁后期境界。

这样的好事,若拿到太一混沌宇宙,不知要被多少底层修士羡慕发狂。

但进入炼炁后期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

不是因为吞吐法力不够,而是因为要进入化神境界,炼就元神,洛蒙的根基还差了许多。

他才十岁,神魂都还未成熟,练出灵识已是极限,要炼就元神,还须得一定时日的打磨。

于是就经常看到这孩子浑身冒着各色的光,或是在后园练习法术。后来法术威力越来越大,不得不离开城堡,甚至远离,到那些已经濒临毁灭的区域去演练法术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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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黑葫法台炼都天

“去唤你父过来。”

这一日,真君为洛蒙解惑之后,对他道。

子爵自那日求过真君之后,几乎从不来此。这人看似粗犷,实则心细,知晓真君不喜打搅。何况洛蒙已与真君亲近,余者皆不足道哉。便则是城堡中这一层楼,也历来不见人影,除了清洁的下人。

洛蒙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去寻他父亲去了。

却说因真君之故,这一座城堡,逐渐演化洞天福地。并随时间愈发广大。

不单单向外扩张,内部竟逐渐向一方次元靠拢,与主物质层面渐渐隔绝。

风调雨顺不足以形容子爵领地的变化,在这样天将塌,寰宇将毁灭的情况下,他这里情况愈好,作为一个贵族,自然有了更多的想法。譬如收拢更多的流民,壮大自身的势力。

这一方混沌宇宙法则紊乱的恶果逐渐体现,最凶狠的干旱率先在大陆上蔓延开来。随着河流的干涸,大地的崩裂,植物枯萎,动物死亡,人类也随之走向了毁灭。

没有水喝,没有食物,许许多多的人在绝望中死去。但也有许多幸存者成为流民。

一些大贵族城堡外,常年数以万计的流民围困,时不时爆发出绝望的呐喊,鲜血、杀戮,像盛夏的花朵一样绽开。

子爵的领地如此丰茂,内部空间愈发广大,他的子民却不多。加之有绝对的信心,城堡内的侍卫、子民,随着先天元炁的弥漫,愈发强壮,尤其有骑士法门修行的侍卫,愈发强大。又想到真君在,自己的儿子也变得强横无比,自然就不满足于现状。

或许觉得可以挽救更多的人,或许认为是一个机会。

所以近段时间以来,子爵愈发忙碌。

这片领地与外界逐渐隔绝,但仍有通道。这条通道与其说的洛蒙以法力稳固出来的,倒不如说真君刻意留给他们的。

离开这条通道,外面就是地狱,进入这条通道,里面就是天堂。

子爵就在通道之外,设立了几个招募流民的站点。逐渐收拢更多的人手。

每天都会亲自前往坐镇,以防意外。

毕竟,这方混沌宇宙,也是超凡力量盛行的宇宙。虽然法师阶层、祭祀神官阶层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如转修自身的骑士阶层,却仍然活跃。有许多强横的骑士,令人忌惮。

而且因为他的领地的变化,引起了外部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在外面看他的领地,云山雾绕,看不清明。不清明,就引人好奇。自然有人闯入。甚至有大贵族派人来询问,或者直接质问。因为他只是一个子爵而已。

子爵虽然不担心自己的领地被别人觊觎,毕竟洛蒙已经非常强大,他自身也变得更加强大,麾下的侍卫,也愈发强大。何况还有一个真君在里面。

但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外面的影响来。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必须要坐镇在通道入口处。

洛蒙脚下升起金光,一纵便离开城堡,刹那数十里,几纵就到了通道入口。

入口处是一座微型的堡垒,新建的。这座堡垒一半在领地内,一半在领地外,扼守着进入的要道。

子爵就在其中。

金光一闪,洛蒙就进入了城堡之中。

“周围至少潜藏着十个以上的大骑士,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不怀好意的人进入我的领地”

子爵正在与八字须说话。

洛蒙刹那在他们身边显形:“父亲,管家。”

子爵一看洛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看,这就是我的儿子!”

洛蒙嘿嘿一笑:“父亲,真君师父让我来叫你。”

“哦?”

子爵一怔,随即笑道:“这是好事。”

不论真君叫他有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他巴不得跟真君牵扯上关系,越深越好。

这几个月以来,他愈发体会到真君的强大。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只有依靠真君,才有可能度过这样的劫难。

连忙起身,对八字须道:“这里先交给你坐镇,我回去一趟。”

八字须躬身施礼。

洛蒙一把抓住自己的父亲,金光一纵,又消失了。

八字须看的连连感叹。

子爵虽然已成为大骑士,能够腾空飞起,但较之于洛蒙的遁法,却不可同日而语。二百里,只几个瞬间就到了,若让他自己飞行,少不得三五盏茶的功夫。

“真君大人!”

子爵恭恭敬敬的站在真君面前。

真君微微颔首,翻手取出一卷图录,把它交给子爵:“你持此图,按照图录,与吾在外立下法台。”

子爵虽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连忙接过。

真君又取出一枚黑葫芦,把它交给洛蒙:“待你父立起法台,你便此葫芦,置于法台之上即可。”

“是,真君师父。”

“去罢。”

两句话的功夫,真君便挥退了父子俩。

真君此番所为,也是不得已而。

道源识海中的那道神通,委实强横。虽则用了许多手段,稍稍见效,却也难以磨灭。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却发现自身的另外一些奥妙之处。

那道神通不曾直接把他镇死,除因那神通大略是那圣主随手种在千手魔神身上的神通之外,更因为真君自身的道理——却是盘古真身,非同寻常。

盘古真身被破,非其不强也,盖因真君不强也。

若真君的盘古真身再进一层,怕是那道神通,拿真君就没什么办法了。

真君真身大损,却在逐渐恢复,并某些奇妙之处,反压回来,对那道神通自主磨灭。这便是盘古真身的伟力。

说来对盘古真身,盘古血脉,真君的了解,实是不多。虽说已是炼成,但毕竟深奥。许多妙用,还有待开发。

思及此间道理,真君便打算凝练都天神煞以为辅助。

都天神煞乃巫族特有的力量,若说根源,也要源自于盘古真身。

若无盘古血脉,哪里练成都天神煞?

正逢着这方混沌宇宙毁灭之象,岂非正是凝练都天神煞的好时候?

于是花了一些功夫,练成那黑葫芦。至于法台,不过区区,只是辅助而已。到了真君这等境界,阵法便也不需要了。一概道理,都浓缩在一只葫芦里。只需得立下法台,将葫芦置于其上,自然就能吸纳这寰宇之中的一概相合力量,凝练出都天神煞来。

四十八章 各有心思在一发

待得炼出足够强横的都天神煞,合于混沌炁,以之为补益,增进盘古真身,反压逐层消磨,自然能将那道神通逐渐磨灭。

当然,其中一些计较,真君还另有打算,此时便不多言。

都天神煞,便诞生于毁灭之中。

而阴阳轮回,毁灭与开辟,又是一对孪生子。

真君要凝练的,却是混沌都天神煞。须得极其精纯,不能参杂任何一丝一缕的杂质。

否则只需要显出真身,一口吞了这方混沌宇宙,便万事大吉了。

实则不然。

一些特殊的力量,必须要在特殊的时候,才能孕育出来。

巫族凝练的都天神煞,虽因盘古血脉的缘故,却精纯不够,盖因寰宇不曾毁灭之时,没有机会。若十二祖巫不曾陨落,能一直存在,并直至于盘古力宇破灭之时,凝练出混沌都天神煞,怕是齐齐都要成就混元大罗不可。

真君此时,便是要借这方混沌宇宙破灭的妙理,来凝练混沌都天神煞。

子爵与洛蒙出去,来到城堡之外,打开图卷细细一看,其上一个十二丈高,方圆九丈九尺九寸的十二面石质法台模样,而十二面之上各有一尊让人震撼的魔神模样。这图卷之中,仿佛便存在着这样一方法台,不论从那个方向看,立体的法台,十二面都能看到,这让他很是惊奇。

就好像这图卷并非二维平面,而是一个三维世界。

不过惊奇过后,便也不足为奇了。

真君本身存在,便是一个最大的惊奇。

“你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奥妙?”

洛蒙看了看,摇了摇头:“奥妙有,但我看不出来。”

子爵点了点头:“我立刻去召集人手,在通道外修建法台。你先去陪伴真君大人”

“不用,父亲。”洛蒙道:“我也去罢。免得下人们在修建的时候,出差错。”

子爵一听,觉得有道理,颔首不提。

于是父子俩又连忙回到通道口的堡垒中,立刻召集人手,要在外面修建法台。

真君的事,谁也不敢耽搁,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什么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便就在那堡垒之外,许多工匠开始修建法台。

或有抬巨石,或有雕魔神,逐渐垒起来,不半日功夫,便修成一半。

毕竟便是那些工匠,也个个力大无穷,在先天元炁的浸泡中,便是一头猪,也会变得不一样。

而子爵这里修建法台,又不曾遮掩,自然让聚集在外面的那些流民,潜藏在其中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不远处,一方已经枯萎的森林里,十几人聚集在一起。

这些人都气势非常,若子爵在此,必定看出,皆是大骑士无疑。

如今法师神官阶层破灭,骑士便成了唯一的超凡力量。而大骑士,则是骑士之中的顶级强者。若如原来,一个王国常见的大骑士,也不见得有几个,这里却聚集了十几人。

“各位以为,洛翰这又是在做什么?”

“却是不知,好像在修建一个祭坛一样。”

“必定是祭坛。你们好像忘了,洛翰的领地,与我们的不同。他背后,必定有一个非同寻常的存在。”

“这只是猜测。你我谁也没有进入过洛翰的领地,只是耳闻,谁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过他的领地被烟霞笼罩,如今还招募有手艺的老实人,说明不缺水和食物,这的确是一个异常之处。”

“依我之见,洛翰背后,必定有一尊神灵。天空破碎,诸神黄昏,但谁也不知道,诸神是不是都陨落了。万一还有没有陨落的呢?”

“我想就算没有陨落,也一定身受重创,各位,如果能弑神,想想那枚令人发狂的神格,你我不是没有机会成为新的神灵。或许”

“或许新神能够解救苍生!”

“何必说的大义凛然。连神王都陨落了——神王殿的神官,一个个都自爆了,还有什么神能解救苍生?我只想取得神格,或许能在世界毁灭当中活下去!”

众人皆是默然。

“但无论如何,要先进入洛翰的领地。洛翰很强大,这几个月死在他手中的大骑士,已超过五人。轻易进不去。”

“他的这片领地真是见了鬼了,只有这一处能进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他的领地我想要,他的神格,我也想要,诸位,尽早吧!”

“他建立祭坛,或许建成之后,我们就奈何不得他了。今晚吧!”

“好!”

“那么那些贵族”

“管他们去死?还以为是以前吗?现在,我们才是强者!”

“说得对!”

实际上,这十几人,大多数都是受大贵族的指派前来。但人都有欲望,强者更甚。凡人渴望金钱权势,那只是小欲,是红尘之欲。而如修士,渴望的却是长生久视,而直指大道者,则是大欲。

如今不是以前,大贵族也是苟延馋喘,又没了法师神官压制,这些骑士逐渐就开始冒头,有了自己的想法。

至于狗屁大贵族,管他去死?

如果洛翰的领地当中,真的有重伤的神灵,如果他的领地真的能隔绝于世外,这对处于毁灭当中的人来说,其诱惑力之巨,难以想象。

如果没有建立法台之事,也许这些人还会等待一些时日,再看看。毕竟这里非常诡异,让人心里有些虚。但法台的建立,却是一个导火索。万一洛翰建立起法台之后,变得更加强大了呢?

就好像以前那些建立了法师塔的法师一样!

洛翰本身的明白这个道理的。

作为一个子爵,看似粗犷的面孔下,有一个细微的心。

他早知道在周围隐藏着许多强者,这些人对他,对他的领地,有这觊觎之心。只是因为前面一段时间杀鸡儆猴,把他们暂时镇住了。但法台毕竟让人联想,摸不定这些人就会出手。

于是洛翰也做好了准备。

法台是玩玩不容有失的。这是真君大人的吩咐。如果办差了,如何与真君交代?

而那些不怀好意的强者,也是如鲠在喉,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四十九章 瞬杀骑士逞凶威

在诸神黄昏,法师沉沦,神官祭祀体系崩塌之后,原本只是作为法师附庸的骑士,却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超凡力量。

大道无尽,但骑士的道路是有尽头的。如果没有神灵,没有法师,没有神官祭司,骑士这个体系有可能发展成为一条潜力不错的道路来,但毕竟不能。

在漫天神灵的注视下,法师和神官,才是宠儿。骑士只能作为附庸。

因此前路被斩断。

最强的骑士,就是大骑士。

也许随着这方混沌宇宙缓缓崩塌,宇宙的光辉会绽放出最后的辉煌,使得唯一的超凡力量,会产生爆炸性的增长。但诸神黄昏之后的今日,也才几个月时间,思想的转变,环境的转变,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影响到骑士这个阶层。

尚未有诞生出比大骑士更强的骑士。

洛翰子爵自然对存有觊觎之心的骑士保持着一定的担忧,但并不十分严重。他本身已成为大骑士,管家八字须,也已经成为大骑士。麾下的护卫队,还有一位大骑士。这就是三位。

加之因先天元炁之故成就大骑士,洛翰比普通的大骑士更加强大。

而且他还兼修了儿子洛蒙修行的筑基拳法。在战斗技巧方面,完爆其他的大骑士。

所以在几个月内,已经有四五个强闯的大骑士,轻而易举的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并不畏惧周围环伺的大骑士,何况还有洛蒙。

“真君大人吩咐建立的法台,绝对不能有失。”洛翰把八字须和侍卫队长叫来,和着洛蒙,四人一番商量,他道:“但我担心法台的建立会刺激到环伺的老鼠们。所以我们要保持警惕。”

洛蒙很是兴奋,他毕竟才十来岁的孩子,虽然已有炼炁后期的修为境界,却还没真枪实刀的运用一次,有些摩拳擦掌。

不禁道:“父亲,我来镇守法台!”

洛翰子爵哈哈一笑:“当然是你来。”

又看向另外两人:“不过警戒就交给我和你的两位叔叔。法台毕竟还没有建立起来。”

正在几人商量的时候,堡垒外面突然传来惨叫。随之警铃大作!

洛翰子爵轰然起身,脸色一变:“真快呀!没想到他们如此忍耐不住,我以为要等法台将成的时候才会动手!”

对视一眼,三位骑士如同巨大的战车一样,猛地撞破空气,带起一阵音爆,已经是杀出堡垒。

而洛蒙,脚下金光一闪,早一步来到法台边。

正见十几人迤逦从四面八方的淡红天光中杀出来,最快的三人,已经杀到了法台边上。

至于看护法台的卫兵,哪里是这些大骑士的对手?一拳一脚轰杀出来,打的音爆阵阵,人四分五裂,凄惨无比!工匠们混乱起来,四散乱跑,法台周围,已成了一锅粥!

洛蒙脸一白,但瞬间愤怒了。

“你们这些坏蛋!”

他尖叫起来,那些卫兵,好多都是他认识的,死无全尸,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如何能忍受的住!

“去死!”

尖叫怒吼之中,口里一道白炁射出,速度快到了极点。那道白炁,只在空中一闪,犹如腾蛇乘雾,几不可见,就见当先杀入人群之中的三位大骑士顿时身首分离,一腔热血喷出三丈高,跌落尘埃!

筑基境界的修士,大概与骑士没有太大差别,只有单一的肉身搏杀能力。而进入炼炁境界的修士,法力有成,便能修成法术。这些大骑士,说到底,他们的肉身强度,与筑基后期的相差仿佛,而在洛蒙手中,却如同蝼蚁。

如果不是有着卫兵和工匠,他只一道大范围的法术下去,便能将这些大骑士一网打尽!

这一道白炁,乃是他孕于肺腑之中的金炁,如同那剑仙一般,只需将这道金炁喷出,以他如今炼炁后期的境界,灵识所及,斩人首级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那三位先杀出来的大骑士,连反应都不及,便已命丧黄泉。

余者十余位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他们只瞥到一抹白光一闪,便有三位同伴身死,自忖若放在自己身上,定是闪躲不过,不禁就有些犹豫。

就有人大叫:“近他身边去!”

一概大骑士反应过来,想起原来的法师,若骑士与法师动手,一旦稍稍远离,便必死无疑。唯一的胜算,是近身搏杀!

于是一窝蜂朝着十来岁的孩童杀了过来!

这时候,洛翰子爵三人,才来到近前。

见状,洛翰大叫:“工匠和卫兵立刻散开!”

“洛蒙小心!”

洛蒙此时,脸色异常狰狞。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本性是纯良的。

瞬杀三人之后,他微微一顿,浑身有些颤抖。此时听到父亲叫喊,一个激灵,念头一动,那一道白炁瞬间又是一闪!

洛翰三人合身扑杀,要截住这十余人,却刚扑到近前,朝着洛蒙冲杀过来的十余位大骑士齐齐已是掉了人头!

洛翰怔住脚步,看这十余人满腔热血冲天而起,一时竟无言语。

另外八字须和卫队长两位大骑士,只觉毛骨悚然!

十余位大骑士,就这么瞬间功夫便被摘去了头颅,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怎生如此厉害!

若那道白炁的目标是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洛翰子爵终于畅谈:“真君大人的法门,果然厉害呀!”

这才摇头叹息着,来到洛蒙身边,把颤抖的洛蒙抱在怀里:“没事了,我的儿子。”

洛蒙抿着嘴摇了摇头:“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我把他们都杀了,是吗,父亲。”

“是的,你很有勇气,我的儿子。你才十岁”

“呼真刺激”

洛翰子爵的脸瞬间就僵住了。

“我还有好多法术没有施展。”洛蒙此时好像瞬间原地复活了一样,脸上的苍白尽去,一时间无比激动:“因为这里有很多卫兵,还有工匠,要不然我只要一道打出一道火法,就能把他们烧成焦炭!”

洛翰无语凝噎。

好吧,真君是很厉害,他们这些只吃到边角的,原来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大骑士的,也成了大骑士。而洛蒙,有真君亲自教导,瞬杀十余人,这才正常。要不然,倒还要怀疑真君的真伪了。

五十章 立下法台炼都天

十余位大骑士的突袭,卫兵瞬间死伤十余人,却被一个十岁的孩子瞬杀,这对亲身经历的卫兵和工匠们来说,绝对是一种震撼。而环绕在远处的许多难民,也是亲眼目睹。

洛翰子爵之前略忧这些大骑士,但不代表有觊觎之心的,就只有这些大骑士。

难民,实际上一样危险。

他们的力量不大,但人多。一旦有人鼓动,说不得就要冲击堡垒。

洛翰子爵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每天都要给在外围聚集起来的数千难民发放一些食物和饮水。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负担。领地之中,因为先天元炁的弥漫,使得作物的成熟周期大大缩短。原本一年只能种植两季,现在数天就能收获一次,放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先天元炁的奥妙之处,并不单单体现在这里。

对凡物的影响,的确立竿见影。但更多的,是生成灵物。

洛翰子爵自己都还没有发现,在他的领地之中,已悄然有许多有灵性的宝物在诞生。或是灵药灵根,或是灵兽灵禽。

他不知道的原因,一是因为没有人体型。二是因为那些灵兽灵禽非是凶兽妖兽,并且这些珍禽异兽比人更加敏感,知晓这里有一位伟大的存在,不敢造次而已。

对于难民,洛翰子爵并不打算一股脑儿全收了。一来这些人当中,必定有其他大贵族的细作。这一点毋庸置疑。第二点,就是轻易得到的东西,不会珍惜。

他每天只精挑细选几位难民收容,给那些难民一个希望,让他们不至于绝望而暴动,同时也排除别有用心的人。

作为一个世袭的贵族,在这方面,洛翰子爵有着极好的经验。

这次突发事件,对洛翰来说,是一件好事。十余位大骑士的瞬死,必定让那些难民更加老实。也给其中藏匿的别有用心者予以震慑。

就在不久之后,难民之中,有一些人悄悄的离开了。

洛翰子爵看在眼里,并不阻拦。

他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在宇宙崩溃的前提下,更不愿意与人火并。如果这些人能够将这里的消息带回去,给予某些人以震慑,对洛翰来说,利大于弊。

解决了隐患,法台的修建愈发顺利,无论是卫兵还是工匠,都显得更加积极。

虽然天光恒定,不再如当初有黑夜与白天的轮回,但细数起来,只用了三日,法台就建成了。

十二丈高的法台,比法台后面的堡垒都要高,九丈九尺九寸方圆,也不比小堡垒小。十二面魔神图,也雕刻的活灵活现。

法台甫一建成,便引动天象,有无穷光辉如长鲸吸水,于冥冥中而来,被法台汲纳。融入了光辉的法台,顿时显露出了不一般的气息。那十二面十二尊魔神,仿佛活过来一般!

就算是洛翰子爵这等大骑士,也不敢直视那魔神图。只看一眼,就觉有大恐怖,好像再多看一眼,就要死亡一样。

唯独不受影响的,就是洛蒙。

非是他不受影响,而是因为他手中有黑葫芦。

法台建成,洛蒙便持黑葫芦,于那法台之上,静坐不动了。

虽然这孩子才十岁,但炼炁后期早已辟谷,以元炁为食,不虞饥渴。

葫芦于法台上,显露神异。滴溜溜转起,化作水缸大小,葫芦嘴张开,似有似无的吸引力,穿透时空,引诱着真君所需要的那些力量。

滚滚煞炁从天而降,瞬息之间将法台笼罩的严严实实,黑红混黄,给人一种极度不详的毛骨悚然感!

洛翰子爵惊骇,练练大叫:“洛蒙!儿子!”

那被无穷煞炁环绕的法台之上,传来洛蒙的声音:“父亲,别担心,我没事。”

洛翰子爵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觉得自己多想了。

洛蒙毕竟是真君大人教导出来的,总有些情义,不会害他。

洛蒙又道:“父亲,这些煞炁只会聚集在法台周围,不会散溢,你放心吧。”

洛翰道:“那你要小心,如果有不适,就立刻下来!”

“嗯。”

法台立起,真君自有感应,于那房间静室之中,抬头望了一眼,便也不再关注了。

收拢煞气,凝练混沌都天神煞,并非一时三刻的事。宇宙崩塌在即,种种终结之炁、毁灭之炁、秽炁、煞炁,会源源不断的衍生。但即便如此,要凝练出一道让真君满意的混沌都天煞气,少说也要三五年。

虽说三五年对于真君只是弹指一瞬,但于外,却须得等候。

道源识海之中的那道神通,着实让真君叹为观止。每每多感悟一分,多触碰一下,虽然让人极难,却每次都有收获。只叹那圣主神通广大的不可思议。便是真君这等混元大罗金仙,也不敢望其项背。

只是偶尔,真君会生出一些忧虑。不知那盘古力宇此时怎样。也不知太一道祖如今,又到了何处,是否已与那混沌魔神交锋斗法?

真君如同一个隐形人,却无处不在的影响着这片领地。随着时间的增长,使得洛翰的这片领地,愈发的神妙。

灵药灵根逐渐被发现,洛翰甚至凭借一株灵根,前无古人的突破了大骑士的境界,觉醒了更强大的力量。

而珍禽异兽,也逐渐显露行藏,最初的时候,还与卫队的卫兵发生过激烈的交锋,毕竟不了解,以为异。

后来问法台上的洛蒙,才知道那些是灵兽珍禽,性情祥和,轻易不会伤人,这才作罢。

而十余位大骑士瞬死后的第二个月,洛翰迎来了一些客人。

这些客人的身份,如果在灭世危机之前,洛翰见到了,也必须要低声下气。但此时,却不必了。

一概大贵族,如今还有谁,能比他洛翰活的更有滋味,能比他洛翰更强?

力量决定地位,尤其在灭世危机的笼罩之下。

不过在礼仪方面,洛翰并不会怠慢。

他带着自己的管家和卫队长,远行十里,前往迎接。

周围方圆数千里内的大贵族,都来了。

谁让洛翰这里,显露出了不一般呢?

而那十余位大骑士,洛翰也心知肚明,其中不知有多少,是这些大贵族指派。

只当作不知,前往迎接,笑语宴宴。

五十一章 威逼利诱皆不理

“唉。。。”

作为方圆数千里内最大的贵族,若在数月之前,洛翰子爵根本没有资格与公爵同坐。然此一时彼一时,世易时移,再大的贵族,再大的权势,在末日面前,也都过眼云烟。

大概这数月之中,这位方圆数千里内最大的贵族,也已经认识到自己权势正在消散,摆正了态度。

他叹息一声,连连摇头道:“我听说你的领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因此派人来打听,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贵族永远是一条心,不是吗?自从法师和神官失去力量之后,我再也无法有效的钳制他们。对此,我只能由衷的说一声抱歉。”

另外几位贵族也各表露歉意,点头附和不止。

洛翰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

所谓贵族一条心,那是在面对平民和国王的时候,其他时候的蝇营狗苟,用十本书也书写不完。

这些话,就当做耳边风,听听就可以了。

不过对公爵所说,难以控制大骑士的事,洛翰心里也明白。

没有了钳制的力量,容易失控,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这些大贵族今日的到来,自然不是为了道歉。他们虽然权势在渐渐散去,但毕竟有底蕴,仍然还有极强的力量。他们有所求而已。

洛翰笑了笑,并不打算跟他们虚与委蛇。实际上,洛翰表露在外面的,都是他粗犷的一面,让这些人以为他是个粗人。所以他直接道:“公爵阁下和各位大人的来意,我很清楚。我的领地的确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这是我的。它发生在我的领地中,按照王国的法令和贵族的规矩,任何人无权干涉。”

“子爵何必如此。”

一个胖乎乎笑眯眯的贵族道:“世界的巨变,子爵也是看在眼里。干旱已经肆虐了好几个月了,不知多少子民痛苦死去,子爵是王国的子爵,应该有解救子民的觉悟才是。”

洛翰子爵哈哈大笑:“我不过区区一个子爵,各位不是侯爵公爵,再次也是个伯爵,你们都解决不了,我能怎么办?如果诸位今天来,只是谈天说地,我洛翰自然好好招待。至于解救子民,这样的责任,我一个子爵还承担不起,我的领地,也承担不起。”

旁边站着的八字须此时躬身道:“我们子爵阁下并未忘记子民,只是量力而行。这些天也收容了许多难民,各位大人来的时候应该看见的,上万难民聚集在外,每天的饮食都是我们子爵大人提供的。我想,没有几个贵族会这样做吧?作为王国的贵族,我们的子爵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

这话就有些打脸了。

大旱持续了好几个月快半年了,而且极度严重。这使得这些大贵族自己都不够用度了,哪里还有闲心去接济难民?在座的贵族,几乎都用卫兵驱逐过难民,甚至杀戮,更别说解救了。

不过贵族的脸皮都有城墙那样厚,这些都是老奸巨猾,虽然心有不虞,但脸上却不表露。

公爵笑道:“好吧,洛翰子爵是个爽利的人,那我也不拐外抹角了。”

顿了顿,这位公爵终于展露出了他的威势:“我们都知道,洛翰子爵,你的领地发生的巨大变化。你不缺水,不缺粮食,在末日将到的世界里,难能可贵。甚至你这里自成一体,被云雾笼罩,连进出的出口,都只有这一条。你可以想象,这是多大的诱惑。世界巨变,人心也在巨变,人在活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什么都不顾。我们也知道洛翰子爵有着巨大的力量,但你能杀死十余个大骑士,难道还能与这个世界所有的大骑士作对吗?我们应该联合起来,你认为呢?”

话里话外,软硬兼施。

洛翰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威逼他。

如果他的领地只是发生变化,也许他就服软了。但实际上,这个变化,并不是自然或偶然形成的。是因为一个人。

有这个人在背后,他需要惧惮任何人吗?

他的儿子洛蒙,只跟着这个人修行了几个月,就已经拥有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而他,只是在这个人的影响下,就成为了史无前例超越大骑士的存在。

这是依仗。

何况,这是他的领地,这是他的机缘,为什么要分给这些贪婪无耻的大贵族呢?

“不!”

洛翰站起身来,雄壮的身躯和脸上的那一道疤,表露出了坚决的拒绝之意:“我不需要与任何人合作,公爵阁下,你说的对,世界在变,而我也在变。如果你们有什么招式,就尽管使出来,看看我是否会害怕。”

然后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如果各位想要看看这里的风景,那我欢迎,如果不是,就请离开。”

眼看着洛翰离开,厅中的贵族们都变得脸色铁青。

“胆大包天!”

“公爵阁下,我认为洛翰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

公爵深深地吸了口气:“看来他有强大的依仗。。。诸位,我们失败了。”

“那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独享好处?”

“那么你认为呢?我们都知道,他十岁的儿子,瞬间杀死了十几个大骑士。这是什么缘故?”公爵缓缓站起来:“他的确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但我们必须要谨慎,这里是他的地盘。走罢。”

。。。

“大人,这样坚决的拒绝,会不会。。。”

八字须有些犹豫。

洛翰子爵点了点头:“当然,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不论是我无视他们的权威,还是独享好处,他们都会报复,会想方设法把我的领地夺走。前面是十余位大骑士,下次也许就是上百位。”

顿了顿,洛翰子爵突然笑起来:“但那又怎样呢?”

他看着八字须:“真君大人就在我的堡垒中静修,我从来没有丝毫不敬。我也从来不掩饰我的小心思。而我的儿子,是真君大人的学生。我为什么要怕他们?洛蒙才十岁,他修行才几个月。那么再过几个月呢?”

八字须深深的躬身。

“我的领地不大,而这个世界太大。不是我自私,而是我无能为力。。。”

好似自言自语,洛翰子爵看着外面那被浓重的黑红混黄的煞炁笼罩的法台,淡淡的说道。



五十二章 人心天心小与大

真君自然不会去理会那凡俗的蝇营狗苟。

所谓人性,真君早已看透。踏足修行,第一个要明白的就是人性。这是了解自身的一个捷径。

七情六欲,是人之本欲。圣人太上忘情,便是以最理智的目光,统御人性,超越人性。所以凡人往往以自己的心理去揣度圣人,那便是大谬。因为他的任何心思,任何计较,圣人只需要念头一动,就能推算到亿万年之前,亿万年之后。

自从第一眼看到洛翰,真君就已经将洛翰以后的一切,看在眼里。

知道了他的人性,就知道他在遇事的时候会怎样选择,就知道事情的发展过程。不需要推演,不需要在时光之中去查看,只需要知道一个人的人性,就知道他这一辈子会是怎样的。

那些凡俗间的顶尖谋士,有诸多算计,而往往会成功。其中的缘故,就是他能看出对手的人性,并根据他人性中的缺陷,去布置陷阱。对手就会乖乖的跳进来。

凡人尚且有此等能耐,况乎修士?

如果说低等级的修士,尚未看透自己,认识到自己的人性,那么还有许多缺陷的话,而臻至于一定境界的修士,这些缺陷便全部都会被抹除。除非不可抗的力量,比如遮掩天机,否则就绝难被算计。

当然,那种空有力量,而没有道行,人性缺陷永远存在的,就不用说了。

所以,在某些神话传说当中,有凡人能设计弑杀神灵,便是因为这些所谓的神灵,实际上神性不纯粹,还有人性,还有缺陷的缘故。

看仙道神话的传说,其中只有圣人算计他人,而没有他人能算计圣人的。从来不存在下克上的道理。不单单是因为圣人无敌,其下皆为蝼蚁。更因为任何算计,都被圣人知晓。

不论蹦跶的再欢的,在圣人手中,都只是一粒棋子。

巫族强横,妖族也不差,毁誉巫族,说不识天数,便也是虚妄。否则若巫族不识天数,早被妖族剿灭,哪里又需要圣人去算计?

有曰: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这也是凡人之言了。

实际上,圣人即天道,代表的是宇宙天道的意志。圣心便是天心。圣人的作为,都是遵从宇宙天道意志而行。如果巫族的存在,与宇宙的发展有益,那么天道意志不会抛弃他。

妖族也是一样。

实际上,真君到现在,愈发明白天道意志的奥妙。

它是宇宙前进的指引者。

天道不会允许某一个势力统一寰宇,因为大一统的势力,会失去活力。比如巫族,如果巫族统一了盘古力宇,不被巫族喜好和承认的,就会被人为的抛弃,宇宙的发展就失去了许多可能性。

天道需要的是多元的发展方向。

宇宙演化出越多的道理,对宇宙的发展就越有好处。太过单一就失去了活力,从而最终走向死胡同。

百家争鸣,才是宇宙所愿。

从人心及至于天心,便是由小到大的变化。

只是人性之中,多了私,而天心只为宇宙。

这便是小和大的区别。

以小去衡量大,谬矣。

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的,实际上是埋怨天道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一切,都付诸于人呢?这便是人的自私,认为自己才是宇宙的中心,宇宙的一切,都该是人的,而天道便该把这一切,都送给人。

这并未有错,因为是站在人本身的角度来看待一切。

但也绝不能说天道是错的,因为天道是站在整个宇宙的角度来运转一切的。

许多的东西,蕴藏在真君的感悟之中,修仙了道,便是要明白这一切,这条路,就是解开自身,解开一切疑惑的路,永无止境的路。

便是真君知晓,若有朝一日,能照彻混沌大道,也不定就没有疑惑了。也许还有更多的疑惑等着去解开。混沌大道,也许不是一切呢?而一切,也许也不是一切呢?

天外有天,这是凡人都明白的道理啊。

许多修士,在修行的过程中,逐渐以为全知全能。有些强者,也以为自己全知全能。但实际上,这就是井底之蛙。

在力量中迷失了理智的典范。

真君已是混元大罗金仙,纵横混沌,也无处不可去。原也是意气风发,但受此一记之后,才又回想起当初,初入修行的时候,那些感觉来。秉持本心,如履薄冰,便是混元大罗金仙,也不可抛弃。

由是真灵更璀璨,元神更纯粹,心里通透了,许多事就不难了。

便觉得那圣主的神通,也不过是横亘在面前的一座小山坡而已,并非天堑,早晚能踏过去。

一缕元神在壮大,缓缓的游动在那道神通的镇压之下,逐渐有了如鱼得水的妙处。

中间那一粒圆珠,已经就在眼前。

真君这一缕元神盘桓片刻,一头扎入了珠子内。

但见这珠中,另一方堪比混沌宇宙的天地。通天彻地一尊人身龙尾的大魔神,被一株撑天巨树死死的镇住。周遭一道道圣人禁法、符印,交相辉映。

真君显出身形,来到那混一元龙大魔神面前。

大魔神被封印在这珠中,如同囚笼,只见内而不见外。此时便也不知真君窘境。

见真君显形,目光凝视,叫道:“天一小儿,又有什么计较,便则速速施展出来,本尊等着!”

却是以为,真君又有什么法子,来折磨他。

真君微微一笑:“只觉寂寞,前来与道友叙旧耳。”

大魔神冷笑连连:“你与那太一小儿,皆不当人子。十句话有十一句都是骗术,你当本尊是被骗大的?”

“吾不知道友是否被骗大,但知道友的的确确,被吾与太一道友拿住。”

大魔神眼中喷出一道火光来,挣扎却不动,大叫道:“休要让本尊逃离,否则叫你生死两难!”

真君笑道:“道友何必心急?早晚吾与太一,与你那圣主见面,许便是道友脱身之时?”

大魔神冷哼一声:“你也知晓圣主厉害,若如此,早早放本尊出去,本尊才不与你计较。”

“这便也是妄言了。”真君摇头失笑:“道友何必诓我?吾与太一,如此对你,你竟能释然而不计较,便是小儿,也是不信。”

“只说你今日来,又有什么恶毒的主意!”

大魔神狰狞面孔。



五十三章 不好喘气松一松

“于大道而言,道友是先行者。”

真君微微一笑:“吾如今也为混元大罗,但毕竟不比道友资格来的老。却有一事相询,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哦?”

混一元龙大魔神眼神一转,嘿然笑道:“不以折磨之法,迫使本尊展现道妙?”

“道友误会了。”真君笑道:“想那前时,亦非吾所为,乃是太一道友所为,道友何必算到吾头上来?吾以礼相待,道友不近人情,不好,不好。”

“嘿。”

大魔神冷笑连连:“一丘之貉,安敢在吾面前行骗?”

真君大笑摇头:“莫非道友怕了不成?吾只有疑,欲请解惑耳。”

“笑话。”大魔神瞪目:“本尊纵横混沌,何时怕过谁来!”

却一转言:“只是你这宝树压的本尊不好喘气儿,你松一松,本尊就与你解惑,如何?”

“这个嘛。。。”真君面露犹豫之色:“若道友能与吾解惑,使吾满意,松一松倒也非不可。只是。。。”

“你这小儿,忒不爽利!”大魔神喝道:“吾与尔解惑,你岂非要拿出些好处来?这混沌之大,何时有吃白食的地儿?哦,对了,你须得对大道盟誓,你与那太一小儿,皆是骗术大家,平白吾可不信!”

却也是吃了亏,心里早有阴影。混一元龙大魔神习惯了直来直去,却也被太一道人骗过一回,再也不信他了。

真君皱眉,沉吟不语,片刻后在大魔神期待的目光中,却转身离去。

大魔神叹息一声,心中却嘿嘿直笑。他是看出来了,那天一道人,的的确确有疑惑须解,早晚怕是还要来求他!

果然不久,真君又显形出来,看着那大魔神,凝眉道:“道友神通广大,未免差池,这世界树松不得。道友或可换个条件。”

魔神一看,不禁心中大笑:“那小儿,果然求吾。”

口中却嘿嘿冷笑:“你那宝树将吾压住,喘不过气来,如何与你解惑。休要多言,不与吾松一松,吾便不与你解惑。”

真君又离去也。

魔神略显忐忑,暗道:“只盼这小儿疑惑不能解,只能寻吾!”

在魔神略略忐忑之中,不久,真君果然又显形出来,眉头皱的更甚:“世界树断断不能松开,道友,你须得换个条件。”

“休要多言!不松便不解惑也!”

真君再次离去。

魔神更是忐忑,生怕被拒绝之后,真君再不来,他便无计可施了。

暗道:“这天一小儿必定有大惑要解,否则也不会三番两次来求吾。嗯,吾定要按捺住才是,免得被他随随便便一个条件就诓了去。待吾迫他松一松世界树,吾便有机会脱身而走,到时候,嘿嘿。。。”

心虽如此想,却毕竟拿捏不稳。万一那天一真君再不来了呢?

毕竟忐忑。

此次便就等了许久,等到那魔神都心中烦躁难以忍耐之时,真君再次出现了。

混一元龙大魔神暗暗长舒口气,脸上却生硬的紧,见真君一现身,就喝道:“休要来扰吾!你若应下,吾便为你解惑,如若不然,便自离去,让吾在此安生一些!”

真君面沉似水,良久似作下决定,缓缓颔首:“罢了,应你也非无不可。只松一丝,不得多求!”

“不然。”大魔神喝道:“一丝怎够?吾要喘气儿,须得有条缝隙才是。”

真君面色略青,良久颔首:“罢了,便一条裂缝!”

“哼,若非不能喘气儿,吾何必与你多言。”大魔神强自按捺住心中激动,淡淡道:“有甚疑惑,只管道来。不过须得先与混沌大道盟誓,否则吾不信你!”

真君只好盟誓不提。

这与混沌大道盟誓,真君若不应,便不得脱,要遭混沌大道的反噬。这才使混一元龙大魔神放心。

“说罢,何等疑惑,你这道人也无可奈何?”

真君不言不语,只把掌中摊开,冒出一点明光,那点明光耀耀然,照彻混沌。

混一元龙大魔神先还不甚在意,却细细一看,心中一跳,差点大笑出声。

心中暗道:“这。。。这莫非是圣主神通?!”

心中更是激动:“莫非这小儿遭遇圣主。。。不不不,若是圣主亲自出手,他哪里逃得脱?必定是吾那些道友出手,带了圣主一道神通!”

“他寻吾解惑,必定是受了一记,身受重创,解不开这神通。。。哈哈哈。。。身受重创。。。这小儿不言不语,以为吾不识得么?竟来问我,难怪锲而不舍。”

大魔神心中连连转动,却是豁然开朗,若非真君当面,怕是立刻就要狂笑出声。

作状打量,良久叹息道:“此为何物?怎的看来,非同寻常?莫非一道神通?”

真君看他:“道友不识得?”

大魔神自以真君试探,缓缓摇头道:“不识得,似一道大神通,吾不曾见过。只是令人毛骨悚然。。。莫非道友遇到对手了?”

他面露嘿然笑意。

真君拂袖:“吾事你休管。你只管说此神通可解否,若不能,便不松!”

大魔神状作斟酌,良久道:“这道神通虽然神妙,但吾见多识广,并非不能解。”

实则他哪里解的开?圣主神通,对混元大罗金仙级数的人物而言,几乎是绝对的。真君盖因盘古嫡脉,才有机会,如这混一元龙,却哪里能解?只是诓真君而已。

真君果真面露喜色:“道友请细细道来!”

大魔神笑道:“便则有二法。”

“哦?”

“一则便以世界树镇压消磨,必定能破解。”大魔神胡言乱语。世界树之伟力,能否镇压消磨圣主神通,他也不知。只是若真君拿世界树去镇压神通,岂非他便是自由之身了?

不过也知晓,真君多是不允,才说有二法。

“不可不可。”真君摇头:“道友休要诓吾!第二法呢?”

“唉,你这道人,真是瞻前顾后。罢了。”大魔神装模作样:“这第二法嘛,便是宇宙本源。”

“哦?”

“须得九九之数,便是取八十一方混沌宇宙的本源,必定能将之消磨。”

大魔神不知以宇宙本源是否能消磨这道神通,却是知晓,若加之以宇宙本源,这道神通伟力,还要暴涨。此时正要算他一算,把这道人绕进去。



五十四章 末日之中一桃源

真君听完,沉吟良久,面露恍然之色:“是了,是了。。。”

然后微微一稽首:“多谢道友解惑,道友稍待,吾这便与你松一松。”

大魔神大喜过望:“快快松一松,恁的喘不过气来!”

真君转身,已是消失。

却于那珠子之外,又显形出来。

摇头失效:“这大魔神也是用心良苦,却不知早在吾计较之中。待他心想事成,从这珠中出来之时,不知是何表情!”

抬头望了望那道器元珠之上镇压着的那道神通,真君不禁大笑连连。

“不过却也不能急。”真君思忖道:“此神通镇压之下,吾这道器难以移动,三十六品混沌青莲也不好动弹。须得计较一番,适应适应才好。”

却便就任凭那大魔神在封印珠子之中焦躁等候,真君只盘膝座下,这一缕元神散开,引动肉身玄妙,一些深邃难当的奥妙,自盘古真身而来,逐渐充斥于这三十六品莲台上,显化出一些混混沌沌的云炁,一层又一层,如薄暮一般。

那珠中,魔神正在大叫:“速速与吾松一松,天一道人,你与混沌大道盟誓,莫非要毁诺?”

真君淡淡声音传入:“不急,不急。吾应诺松一松,却并未说立刻与你松一松。”

“。。。气煞吾也!”

。。。。。。

却不说真君与那魔神如何计较,再看其外。

那日洛翰子爵见了周遭大贵族,一概拒绝之后,那些个大贵族自是散去无疑。

不过洛翰子爵便也知晓,拒绝了这等人物,早晚要遭报复。

于是多有准备。

原本藏着掖着的骑士修行法门,洛翰子爵终于下定决心,传授出去,与那麾下卫队一概修行。

毕竟他虽强,却只一人,加上八字须和卫队长,大骑士级数及之上也才三人。而那等大贵族,既知晓他这领地凶险,知晓洛蒙厉害,必定准备充分,不会轻易来犯。而一旦来犯,便不是小打小闹。

三人便也不够。

传下骑士法门,便是其一。正合领地先天元炁充沛的环境,批量制造大骑士。若能将麾下数百人的卫队,都成为大骑士,那便立于不败之地了。

其二,便也开始大规模收容流民。

当然,其中甄别,也更严格。他不愿那贵族的探子进入自己的领地。

这便要洛蒙出手。

洛蒙坐镇法台,看守黑葫芦,却并不需要他一定要在那法台之上。不论那法台还是那葫芦,都早是真君计较完备的勾当。何况就算不曾计较完备,区区一个炼炁后期的修士,也没有任何用处。

他自下的法台来,以法术甄别不提。

只需摄魂小术,便能甄别是否探子,轻而易举。

后来觉得麻烦,干脆炼制了一件法器,以其代为甄别。

对洛翰子爵而言,如今领地内部还在扩张,外部看似便就数百里,内里,已有千里方圆的次元空间。正是地广人稀,需要人口填充。人越多,基数越大,便越能产生强者。

当然,前提是要镇得住人。

这一点,子爵倒不担心。

如此,也是搞得轰轰烈烈,甚至消息传出老远,令许多难民蜂拥而至。

不几日,便收容数万。却还有更多的难民,四面八方朝着这里涌来。

喜闻乐见也。

而对那些大贵族而言,这便不是好消息。他们也想养更多的人口,因为人多,对他们来说才有更多的力量可以调配。但大旱数月,使得资源匮乏,不但无法收容更多的难民增强力量,反而要遣散子民,才能维持势力的继续存在。

此消彼长,若稍些时日,怕就更难奈何那洛翰子爵了。

于是紧锣密鼓,加紧计较起来。

甚至不惜联络更远的不知道洛翰子爵这里情况的其他大贵族,连国王都知道了。

当然,如今这样的世道,要说势力大减,第一就要属国家领袖。他们这个国家的国王,如今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这个国家了。没有资源,连出兵都出不起。

不过国王毕竟是国王,底蕴深厚。大规模出兵不行,但强者还有不少。

于是也掺了一脚进来。

而这等事,洛翰虽有猜测,但毕竟不知。还在内壮领地,收容流民。

洛蒙自炼出法器以代替甄别流民之后,便撒手不管,又自上了法台。不过却对炼器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中间还专门回领地城堡一趟,向真君求取了许多炼器法门。这段时日,便在那法台之上,勤修禁法,试验各种法器不提。当然,成功者少,失败者多。

他毕竟年幼,神魂尚未成熟,休说元神,便是法相也不能凝练。自进入炼炁后期,便只能打磨法力,精修法术,再不能寸进。虽然有先天元炁滋养,但真君却给他下了禁法,须得神魂自然成熟,才能解禁。否则并非没有孩童就成就元神的,只是徒耗潜力,不可取之罢了。

真君不收徒便罢,授徒便好为人师。如当初天柱子等人,也是被他压制,不把基础打磨牢靠,便不让突破金仙一样。

毕竟只是寻常的孩童,若那些夺舍的,自然能在孩童之时修出元神,因为其神魂,乃是成熟状态。而寻常的孩童,当然不一样。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整日里打磨法力,最是无聊。精修法术,多了也无聊。如今发现炼器的妙处,自然就转移兴趣。也是一件好事。真君并不阻止。

修行者越是全能,越有前途。执着于一点,便容易走进死胡同。那些大能,谁不如此?不论炼丹炼器,阵法符箓,都有益于修行,能触类旁通。

便则使得洛翰子爵逐渐身家丰厚起来。

其领地有先天元炁浸润,许多宝材滋生,正好拿来炼器。

不多日,洛翰便有了一口神兵,虽然只些微带些法术效果,但也比那凡俗的兵器,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随后洛翰的卫队,也逐渐武装起来。

而源头,都在洛蒙这里。

距离天变,已一年矣。距离诸多大贵族来访,已约半年。洛翰子爵的领地,愈发强大。人口已经突破二十万。连卫队,都招募了两千人。加之骑士法门的普及,先天元炁的促进,短短半年时间里,洛翰子爵的卫队,已经有百人成就大骑士。

如果放在以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便是整个王国,也不一定有这么多的大骑士。然而此时,却集中在一个小小的子爵麾下。



五十五章 大泽潜隐龙蛇起

深山大泽草莽中,龙隐蛇潜待时动。

皆言时势造英雄,诚哉斯言。

正是这寰宇将破灭之时,混沌宇宙放出最后的光辉,也是最后的造化。不独乎洛翰子爵,这广袤的大地上,因宇宙紊乱,也产生了一些奇异之处,或有宝藏,或有宝物,不一而足。

而洛翰,则因真君之故,余者皆因此宇宙余晖。

二者看来类同,实则本质有别。但在凡人而言,却是一样的。

或许是宇宙最后的挣扎,欲以其余晖,造就一个救世主,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坐以待毙。

而救世主,往往是公敌。在恶略之中,于千军万马独木桥上杀出来的人物。

由是不独洛翰子爵,余者一些得了机缘的人物,也皆成为他人眼中钉肉中刺。

竟使得那许多大贵族联络人物,受到一些阻碍。

毕竟,你这里有洛翰子爵,我这里也有这样的人物。何必舍近求远呢?

联络不到人物,纠集不起力量,眼睁睁看洛翰子爵越来越强大,寻常的巡逻卫队之中大骑士也比比皆是,强横的令人发指,那些大贵族便越来越坐不稳了。

欲灭亡者愈疯狂。

终是按捺不住,也知晓等待不得,只得发起最后一击。

结果显而易见,几乎不用描述。

不说洛蒙修为渐深,法术神通运用得心应手,单只他一人,也非是那些最强不过大骑士的人物所能抵挡的。何况洛翰麾下的卫队,大骑士已占半数?

只一个照面,便是土崩瓦解。

于是方圆数千里,便以洛翰为尊,余者皆剿灭之。

洛翰的势力,在这之中愈发壮大。因领地逐渐形成次元世界,愈发广袤,更多的人口也养的起,于是洛翰更是放开手脚。可以说,在这个宇宙之中,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没有任何一人,有洛翰这样的条件。

有了资本,便有雄心。所谓人穷志短,没有资本,什么都是妄想。而有了资本,一切皆有可能。

坐拥一方次元世界,人口百万,大骑士上千,资源用之不竭,背后还有一尊天一真君,这如何能无雄心壮志?

若在初时,他以世界将毁灭,只欲挽自己的儿子洛蒙一命,那么现在,所求便更多。

人便是如此。

欲壑难填也好,雄心壮志也罢,皆然耳。

我有这样的条件,我能挽救更多的人,我能成为救世主,我能凌驾于万民之上!

既有名,又有利,何乐而不为?

于是洛翰走上了扩张的道路。

与人征战,收容人口,壮大己身,逐步逐步的,将势力范围扩大。虽然在次元世界之外,再大的势力范围,也是虚妄。淡红天光的笼罩,大旱的绵绵,植被枯萎,大地崩裂,要来也无用。但名器却是个好东西。

如此,便已三载。

在大旱延续到两年的时候,天上终于降下暴雨。许多苟延馋喘的人,以为老天开眼,却不知这只是个开始。跟大旱一样,暴雨不绝,三月不停。于是,大地一片泽国。

而次元世界,洛翰那已经成长到方圆万里的领地,却风调雨顺。

他仍然没有停滞散播名器的征程,只是造船而已。

洛蒙的修为愈发的深邃,虽仍未证元神,却法力之浑厚,如长江大河一般。造船,便有他一份。或者说,在洛翰的领地当中,一切的变革,皆与他有密切的关联。

随着修为日深,懂得越多,丹器符箓阵法,逐渐精通。于是便为这个领地,带来了许多变化。

便是这造船,也有炼器的手段夹杂其中。

洛翰,逐渐成为一个旗帜。

而凡俗的变化,与真君无关。

真君于那静室之中,坐关三载,当初一番诓骗,把那魔神鼻子牵住,如今终于到了实施的时候。

实际上对混一元龙大魔神或真君而言,三载只不过弹指一挥。只是那魔神分外愤懑,每日里骂骂咧咧,不骂一骂真君,心里便不舒坦。真君时而也与他斗斗口角,将他心气牵起来。

三载之中,真君收获了一次混沌都天神煞。虽只一道,却也使得自身盘古真身,有了一定的增进。

也使得在那神通镇压之下,多了更多的活动余地。

那圣主神通,并不存在随时间而减弱的可能。那是近乎大道的神通。便则是一个天仙,若要把自己拳印烙印在时空当中,也能千万年不散,何况圣主乎?

非但不会减弱,反而会牵引大道而增强。

若非真君本身强横,有盘古真身为依仗,也逐渐有所领悟,怕是要被镇的死死的,最终被镇压致死。

道行是关键,若悟透了,便是云淡风轻,悟不透便是泰山压顶。

真君虽尚未悟透,却也所悟甚多。待得化解这道神通,自身修为,必定会有长足进步。

这一日,真君一缕元神,立在三十六品混沌青莲之上。

神色微微叹然,却是转身,对那珠子道:“道友,吾不食言,不过此宇宙三载,吾应诺与你松一松。”

那珠中魔神闻言,大骂一声,心中却是大喜。实则早知真君不敢食言,乃是大道誓言,安敢食言?莫非找死乎?怕只怕那道人拖拖拉拉,千万年亿万年不动,不否认,也不行动,才真让人焦躁。

只叹自己当初急了,疏忽了,否则顶下时日,哪里容得这道人拖延三载?虽然三载也只弹指,只是心中焦躁,度日如年而已。

却说真君传言之后,那大魔神提心等候。却是要等真君松开封印的一刹那,猛然就要发力,从这该死的封印中冲出去!

真君此时,这一缕元神,已然散作于无形,那三十六品混沌青莲之上,浩浩荡荡的盘古气机浓郁成云,萦绕在莲台、道器和坏作两半的乾坤鼎之间。

疏忽与那神通相触,发出一震令人惊颤的气息。

仿佛死敌一般,又似乎亲人一样。

便在这等时候,真君分心四用,一边突然催动盘古气机,化作朵朵云团,向上一托。一边元神引动,道器、乾坤鼎、莲台横着一移。独独留下那一粒珠子,一边动念,将那封印松开了一道缝隙!最后一手,便是一道混蒙蒙的气息,为盘古气机所牵引,与那上方神通轰然相撞!

五十六章 移花接木解劫数

正是移花接木!

陡然那封印之珠裂开一道缝隙,正是那其中魔神大喜过望之时,却见那世界树直接飞走,化作一道碧色混沌炁,从裂缝中一溜烟不见了!

混一元龙大魔神神色一动,暗道不妙。怎得直接撤了世界树?

还未等他想的明白,只在亿万分之一个动念之间,一股莫大的危机从心头升起!

“不好!”

抬头一看,封印破碎,珠子化作碎片,一道耀耀明光从天而降!

“天一!”

在混一元龙厉吼声中,神通轰然镇下,只把那盘古气机顶上来的那道混混沌沌的气息当作了猎物,正是真君逐步一丝丝采集自混一元龙的气息者也!

噗!

一声轻响,如风吹沙堆,混一元龙硕大的头颅登时化作虚无!

真君此时,终于元神全复,自那神通镇压之下,脱身出来。

立在道源识海虚空之中,遥见那混一元龙头颅作齑粉,面上露出开怀之笑。

却那混一元龙,并非好相与的角色。便则这道神通破了他头颅,使他肉身大损,元炁爆伤,却只知真君害他,自是猛烈反击。无穷无尽的神通爆发出来,那魔神真身震颤之下,几乎动摇真君道源识海。

幸亏世界树镇压当空,才不至于受损。

但那神通毕竟了得,圣主伟力赫赫,任凭混一元龙如何反抗,也免不得一死!

端端一尊不朽不灭的混元大罗魔神,在这神通之下,如烈日照雪,肉身冰消瓦解,继而元神,最后一点混沌真灵暴露出来,被那神光一照,便已失了灵性!

“可也!”

真君此时,终于动手!

混一元龙,只是他一粒棋子。而大敌,仍是这道神通。

诛杀了混一元龙,这道神通正是力量大减之时,正要趁此将其镇压,否则诛灭了混一元龙,便则就要重新找上真君,待其引动大道,恢复力量,真君又要受制。

何况这混一元龙虽死,但其遗留一些宝贝,也不能任凭这道神通全数消磨。

就见真君元神一指,世界树参天,镇压下去,根须盘绕,碧炁浩荡,将那神通镇在世界树下!

神通了得,震动不休,把个世界树也震的摇摇晃晃。真君心知这神通厉害,又一指,三十六品混沌青莲、道器元珠以及本源大损的乾坤鼎,皆齐镇下去,才堪堪将那神通镇压。

未免这神通继续引动大道,变得强横,从而挣脱镇压,真君以世界树隔绝大道,这才心中放下。

随后抬手一招,一点失了灵智的混沌真灵,一滴混混沌沌的精血,还有一口混沌色大印,皆落入真君掌中。

这混沌真灵,便是这混沌魔神的道基根本,乃是其大道之源也,其中妙用,简直无穷。若能将这混沌魔神之真灵解析通透,于真君而言,好处不可计量。

那精血,便是混一元龙混沌魔神真身于神通照耀之下,惟余的一点精华。正是真君所需——真君被那神通所伤,肉身大损,尚未恢复。若吞下这滴精血,对自身大有裨益,甚至能促进盘古真身一些增进。

至于那方大印,分明混一元龙随身至宝。细细一看,非先天至宝,却分明高于先天至宝一筹。其混混沌沌,大略当是混沌中孕育而出的混沌灵宝者也!

“好宝贝!”

真君大喜。

乾坤鼎破碎,正不知日后见了女娲娘娘如何交代,如今有这尊混沌灵宝,比那乾坤鼎更甚一筹,以其代换,想必女娲娘娘当是无有意见才是。

至于自己所用,有世界树,便则足矣。

眼见那神通被世界树等宝物、手段镇压,真君收起这三宗宝贝,长长的吐出口气。

“终是化解,脱身而出,不容易呀!”

若非有个混一元龙为替代,真君要自己化解这道神通,不知要何年何月去了。

而此时,天知太一道祖那边,又是何等情况,哪里耽搁得许久?

“如今这道神通落在吾手,”真君思忖:“暂时却也不急着去寻太一道友,最是莫过于将这道神通悟透几分,增进一些道行神通,才更有底气把握。”

另则混一元龙的混沌真灵,也须得参悟一番,零零总总,真君暂时并不打算立刻离开这方宇宙。

而且这道神通只是被镇压,尚未被消磨,还有隐患,须得全然解决,才无后顾之忧。否则一见那圣主,怕是性命就要操诸人手了。

至于太一道祖那边,确也急也。但此前被神通镇压,与此时镇压住神通,又是天差地别。此前虽不死,却不知何时才能化解,而此时却有把握早日将这神通看透,将之消磨干净。一个是命不由己,一个时间皆在自己掌中,其中差别,自是显而易见。

静室之中,真君睁开双目。

只掌中一闪,便托着那一滴精血。法力滚滚,如混沌烘炉,炼化之。

一缕缕精纯到了极点的精炁,比那当初乾坤鼎炼化而来的本源精炁不知精纯到哪里去了,一丝一缕被真君纳入肉身,修复创伤,增进肉身,真真是无往不利!

真君整个人,便是笼罩在那精血映照出的无穷魔神异象当中,若乎真君有意压制,这等异象,必定照彻这方寰宇。

也是那圣主神通无量,将这混一元龙一概意志抹杀干净。否则,如这混元大罗级数的混沌魔神,以其不朽不灭,万劫不磨的特性,便是一滴精血,谁人又敢轻易炼化?怕是要被借体重生不可!

当然,在真君这里,却又不然。真君神通,并不差于混一元龙,真刀真枪,全盛时期斗一斗,也不定压不住他。

将这一滴精纯精血炼化,真君伤势大好,近乎好了七八成。

却反掌之间,又取出两片尸身来!

原来是那千手魔神的尸身!

细细一看,这两片尸身,尚有活力,只是意志被真君当初施展的开天战法所压制,尚未复活而已。若给他些时日,怕是就要复活不可。这混沌魔神,毕竟非同等闲。若不是开天战法盘古真身厉害无比,哪里能把他打成这样?

此前真君自顾不暇,无暇来炼化他。如今那圣主神通被镇住,少了许多顾及,正是要把这千手魔神也炼了,以增进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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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双掌之间炼魔神

千手魔神毕竟也是非比寻常,端端一尊混元大罗魔神。要说修为境界,只比那混一元龙差了半筹。

说来当时,若这尊魔神早早用出手段,一个照面便施展出那圣主神通,怕是真君下场,比及魔神如今,也不妨多让。便也不是真君来炼他,而是他来炼化吞吃真君才是。

至于为何,真君也自心中明了。混沌魔神生来高贵,真灵自于混沌大道孕育,先天本质便超然于混沌宇宙之外。恁的要凭真手段,拿住真君这自混沌宇宙中走出的‘蝼蚁’,亦或者那千手魔神还有自家手段不曾施展,与真君打的同样主意也说不得。

毕竟二者斗法,急转直下之前,是棋逢对手。只是真君先发制人,才速胜了他,而他后发神通,虽与真君造成大麻烦,自己却已破碎肉身浑噩过去,再无能为也。

毕竟他不曾料到真君有盘古神通。

如今两片肉身,在真君掌中,被那鸿蒙真火一炼,其中意志登时从浑噩中缓缓苏醒。

却便苏醒,又能如何?

真君为刀俎,魔神为鱼肉,砧板上也。

魔神肉身破败,元神大损,真君如今却好了七八成,此消彼长,再也翻不起浪花。

只任凭那两片肉身震动,放出混沌霞光,也挣扎不得,只偶尔一点气息冲破真君禁锢,冲出这小小城堡,震动这方次元世界而已。

可见其破落到何等程度。

若这混沌魔神,混元大罗级数,完好之时,若入的宇宙,便是放出气机,也能动摇混沌宇宙根本。如今却连气机也难以放出,被真君禁锢。便则冲破一丝,也连一方次元世界都无可奈何了。

真君漠然以对,只看这魔神肉身在鸿蒙真火炼化之下,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奥妙。每一粒细胞,都如同一方寰宇般深邃,每一滴鲜血,都混沌而剔透,迸射出道道瑞炁霞光。

圣人之下皆蝼蚁,若这尊魔神便则一滴血液,几个细胞,落入一方宇宙,少则便要生出一方浩瀚的大千世界来。若为人所得,不到混元准圣,便则只能看而不能动。为人所见,便则不至大罗,接近也是不得。

只一滴血,一点气机,便能诛杀大罗金仙之下任何一尊仙神!

若其中还蕴含魔神意志,混元准圣也难以奈何。

此为质的差距,无可比拟。

然真君也是混元大罗,自不惮其伟力,反而对真君而言,越强越好。

不过要把这千手魔神炼了,须得不少时日,一时三刻却也办不到。

真君也思忖将这魔神纳入道源识海,借那圣主神通之力来炼之,却打消了。毕竟那圣主神通,令人惧惮。稍稍万一出了差池,莫非又要为其所制。于是宁愿自家辛苦一些,也不愿走捷径。

这并非不能。

要借圣主神通炼化千手魔神,便必须要将世界树的镇压打开一条缝隙,由是隔绝混沌大道的手段便是失效。便给了那神通恢复力量,甚至增强力量的途径。

绝不可取。

于是只辛苦自己,多花时日耳。

且不提真君一边炼化千手魔神,一边分心于道源识海之中,与世界树配合,感悟那神通奥妙。

一日,洛蒙持黑葫芦而来。

此时洛蒙,已成年矣。且已炼就元神,成为化神境界的修士,较之此前,修为不可以道理计。他手捧葫芦,脸上神色颇为勉强。却是那葫芦异常沉重。

黑葫芦乃是真君随手炼成,用以汲纳淬炼混沌都天煞气的宝贝。

若这宝贝落在任何一个仙家手中,便是一桩了不得的护身至宝,但于真君而言,却不过尔尔。

只是这黑葫芦虽有真君手段,但毕竟随手为之,不曾细细精炼。那混沌都天煞炁,质地非同寻常,葫芦中淬炼出一道来,若放出来,便只重量,就能压垮一方大千世界。若伟力展开,千八百大千世界,也瞬息之间要被这煞炁破灭,甚至威胁到一方混沌宇宙的根本。

前次一道,乃是真君自取回来,不曾令洛蒙送还。此番真君炼化千手魔神,又暂时解决了圣主神通的麻烦,由是混沌都天煞炁,于真君而言便不再那样重要,一时便忽略。

而葫芦已满,承载两道混沌都天煞炁,再不能继续汲纳,洛蒙左等右等,不见真君取回,只得自己来送。

才发现这葫芦异常沉重。

洛蒙自然承受不起两道混沌都天神煞的重量,但在葫芦中,毕竟减轻太多。以其化神境界的能为,扛起一座山也是等闲,却捧起这葫芦,勉强的紧。

这段时日真君所在之处,屡有神异爆发,甚至震动领地,洛蒙猜测真君可能静修到紧要关头,无暇来取葫芦,于是才自来送之。

这城堡,如今早已空旷,为真君专属。洛翰子爵怕打搅了真君,早在别处另修了一座城堡。洛蒙接近老城堡之时,忽然便动不得了。仿似这城堡之中,有一尊巨大的神灵端坐,镇压时空因果,镇压混沌寰宇,那种无比高贵和威严的气息,让人思维停滞,禁锢于一瞬之间。

却是真君将那千手魔神气机锁住,只在这城堡范围。城堡无人便好,一有人,便要为之镇压。

也亏得真君禁锢,这气机已淡到令真君无视的境地,但真君可以无视,圣人之下,哪里有人敢无视?

若不理会,洛蒙便会被永生永世镇压在这一瞬间,永世而不得脱。

真君毕竟发现。

念头一动,洛蒙恢复过来,只觉有些莫名,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大概猜测,可能是真君师父的神通。不言语间,便上了城堡,来到真君静室之外。

“真君师父。”

真君声音从中传来:“且进来罢。”

洛蒙进屋,正见真君托着双掌,掌中一缕蒙蒙火光,其中冥冥朦朦,看不真切,不知道有什么。

真君抬起头来,洛蒙掌中葫芦飞起,葫芦嘴打开,两道混混沌沌又显黑红混黄的煞炁从中飞出,如混沌魔龙,发出无穷无尽的伟力,洛蒙只觉毛骨悚然,大祸临头。

真君张口一吸,两道混沌都天煞炁便乖乖飞入他口中消失不见。洛蒙才大汗淋漓的回过神来。

“照旧汲纳煞炁”

真君吩咐一声,斟酌了一下:“你既已证元神,便有些神通,传授于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八章 半截袖子阻宝物

真君目中淡淡,洛蒙脑海中,已出现诸般化神境界的神通法术,以及修炼之法。

他此来,除要送葫芦之外,也有求法之意。

真君自是知晓,并不吝惜,赐法不提。

此前真君并未传他化神法门,只一门炼炁境的法门,修炼到现在,实则也是好处。多年压制,证化神也有一年,将炼炁境界的奥妙,早已理解通透,此时传法正是时候。

“谢真君师父!”

洛蒙自激动无疑。

真君道:“去罢,好生修行,若有疑惑,再来问吾。”

“是。”

洛蒙于是持空葫芦离开了。

待洛蒙离开之后,那一股气息,再次将这城堡笼罩。毕竟真君,也不喜打搅。

如今这座城堡,早已是模样不同。早前为洛翰子爵居所,土木砖石而已,不过乡下一土财主的模样。如今,却因真君居于此,只散发的一丁点气息,不但将其领地化为一方次元,将这城堡,也变了模样。

分明变成玉质也!

乃是混沌之玉。

也正因如此,才更让人震撼。却毕竟那凡人不知,此还只是在真君刻意控制之下的结果。否则只要他心中想,念头只一动,区区一方次元世界又算什么?

混元大罗金仙有开辟混沌宇宙之能矣。

只是念想,只是气机,也能形成一方方浩瀚的大千世界。

真君此时,一边炼化千手魔神,每每炼化一缕,便纳入肉身,修复伤势,增进修为。一边领悟圣主神通,所获颇多。另一边,则勾动真灵烙印,感应太一道祖。

若此前,真君自顾无暇,感应也是无用。

如今伤势大好,圣主神通也被镇住,便能空出手来。

却说此时太一道祖。

道祖此前见一人,模模糊糊,只看背影。却得半截袖子,使他去截住一物。

道祖境界,早非寻常。比真君还要高一层,在教主级第三境界。登圣位乃第一境界,再证混元大罗则为第二境界,再合天道,便是第三境界。而不需圣位,直证混元大罗者,便直入第二境界。

依天道、圣位而成道者,须得入合道境,再出合道境,进入第四境,才算完全超脱混沌宇宙。而直证混元大罗者,则直接超脱混沌宇宙。

超脱混沌宇宙,不代表神通便最是广大。道祖合道,便是第三境。比直入第二境,直接超脱混沌宇宙的混元大罗金仙,要强一个境界。只是走的路不同,一个直入混沌,一个暂时还要依凭寰宇。

但最终,还是要超脱混沌宇宙,直面混沌大道。

道祖神通,早已广大,见了那人,心中也已有猜测。

于是不疑有他,便持了那半截袖子,往混沌中前往拦截那物件。

早有那人给的方向,一路穿梭,混沌滚滚,无宇无宙,无时无光,恍然便见到一点明光,自那混沌深处飞射而来。快的不可思议,快的令人发指。

道祖竟觉手忙脚乱之感,连忙把那半截粗布袖子展开,抬手抛将出去。

那半截粗布袖子,一经抛出,便如混沌幕布,刹那之间,将这一片浩瀚的混沌遮掩起来,如一个布兜合拢,将那点明光恰恰罩在其中!

随即滴溜溜一转,化作巴掌大小,悬于混沌当中。

道祖见状,连忙上前,把那布兜拿在手中。

于是便感布兜之中,有左冲右突之物,力大非常,竟震动布兜,使道祖都有拿捏不稳的迹象!

“好厉害的宝物!”

道祖惊叹一声,连忙盘膝坐下,把布兜置于双掌之间,搬运法力,运转神通,死死镇压。

这布兜中的宝物,端端非同寻常。这布兜虽则半截衣袖,但若那人给予,本身就必定有莫大伟力,否则也罩不住这点明光。然便被罩住,也能让道祖难以拿捏,可见这宝物若不被布兜罩住,道祖休说奈何这明光,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在两说。

他不禁暗暗庆幸:“亏得有那人指点,否则任凭这宝贝去了盘古力宇,为那圣主分身所掌,鸿钧又哪里抵挡得住?!”

稍稍镇压一番,道祖又觉此地不甚保险。此宝被截,那圣主分身必定知晓。若留在此处,怕是不多久就有人来。只三两个混元大罗魔神,道祖倒是不惧,但万万这布兜不能有失。一个差池,被那明光跑了,鸿钧等人凶多吉少,罪莫大焉还在其次,便是这局势,就有大变。

思忖之间,道祖连忙紧提布兜,往混沌深处走去,几个呼吸,便已经消失不见。

却就在此时,冥冥之中,有真灵感应。

“天一道友”

道祖微微一顿,脚下继续前行,脸上露出淡淡微笑:“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却也放心也。

原来真君以真灵烙印牵连,使道祖知晓真君此时境况,并询问此时局势。道祖见之,心中大慰,也以真灵烙印之感应,将此间事,一一道出不提。

且不说道祖以半截袖子作布兜,拿了那点明光,寻藏身之处去了。

单说真君。

此时真君,于那即将破灭的混沌宇宙之中,也自有感应。

“圣主还有那千手魔神口中的圣祖”

真君凝神斟酌:“这二位,啧啧”

联通前后,真君也愈发明悟。

其中争持,莫非便是因此二人而起。

“只叹吾等被牵连其中,却也是无可奈何之时。”

“若无牵扯,哪里有好处?若无牵扯,吾又如何能得到系统,如何能有如今成就?”

人怕麻烦,但机会就藏在麻烦之中。解决了麻烦,大事就成了。而没有麻烦的,也只能在红尘中打滚几十年,最后化为一抷黄土。

这便是付出和得到的因果。

真君想着,不禁笑将起来。

“或有一日,吾也将许多人牵连进来,倒也说不得呀。”

待此间事过去,将那圣主神通悟的许多奥妙,将这千手魔神一概炼化,伤势复原,修为增进,便自要闯入进去。处在什么位置,便要解决怎样的麻烦,解决不了,身死道销,解决了,自是海阔天空。真君自无惧惮。

修士自踏上追寻大道的路,便不能回头了。连驻足都不能。驻足,便代表道销。不能进步,早晚要死,不是道销又是何来?

为小千世界所局限,便是凡俗之辈,百十年烟消云散。为中千世界所局限,便是仙凡之隔,寿元不过万载,也是一抷黄土。为大千世界所局限,便是不朽之隔,不成金仙,有滔天的神通,寿元也有尽时。为混沌宇宙所局限,便是圣人之下,虽与天地同寿,然天地有时终,宇宙有无量量劫,早晚也要死。

既如此,何惧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五十九章 赶尽杀绝是道理

混沌如大道,渊深也广袤,不知几多大。

往往那寰宇中的生灵,以诸天万界囊括一切,实则便是井底之蛙。或连井底之蛙也算不上,只是沙眼一粒小洞中的蚍蜉。

所谓夏虫不可语冰者也。

一方混沌宇宙,对蚍蜉蝼蚁,便是一切,便是无穷大。大中小三类千世界,一二三不同的维度,便是其心中之诸天万界。况乎混沌宇宙何止有诸天万界?诸天亿亿界,也只等闲。

然而混沌宇宙在混沌之中,又只如海中之沙砾,渺小不可计。

每一方混沌宇宙,都是不同的存在。每一个宇宙,上通混沌大道,下却各自大异。非如混元大罗金仙者,无可理解。若把太一宇宙一尊准圣,放到如今真君所在的宇宙,他便是废了大半。盖因其连孕育自身真灵的混沌宇宙的道都尚未透析,如何又能将自己的修为,在根本不同法则的混沌宇宙实现呢?

也只有超脱了混沌宇宙的混元大罗金仙,才能高屋建瓴,纵横在不同的寰宇之中。

若非混元大罗金仙,便则要混沌所生的生灵,才有这等能力。

由是如那一概魔神者,便是喽啰,也是混沌孕育。不论其是以人力催生,还是自然孕育,皆是如此。非如此,何以入侵混沌宇宙?

往往或有穿越者,穿越到一个地方,修行一点力量,就能把这一丁点直接带到另一个世界,还以为去了另外的宇宙。实则还是在同一天道之下的不同诸天打转而已。

天道之下,虽因诸天不同,发展各异,分支法则都有很大的差别。但毕竟天道统一,就算有所限制,也能实现出来。

而若不同的混沌宇宙,不同的天道,便不能实现。

而必须要从头开始。

真君早前先至太元混沌宇宙,便是一个凡人。一步步修行上来。说来也是妙处所在——那太元宇宙尚无天道,法则混乱,甚至连稍稍能够搬运天数的宇宙级神系都没有。才能如意修行,甚至按照仙道体系,将天数掰过来。

若早来如今这方混沌宇宙,怕便是每那么容易了。

这方宇宙有神系镇压,虽是旁门左道,但若真君最初之时,却只是个凡人。神系笼罩,镇压天地,还有魔网,囊括超凡力量。真君便如掉入蛛网的小虫一样,要在这样严密的织网中开辟一条根本不同的道路,何其艰难?

但对混元大罗金仙级数的真君而言,便不是问题了。

何况与千手魔神一番狠斗,将这方混沌宇宙大伤,连那神系都坠落,神王被生生一拳打死。什么织网都给他捅破了,让这方宇宙步入即将毁灭的境地,所有的法则都混乱了。由是洛蒙才能轻易的修行起来。

否则若无此事,若无真君至,若洛蒙有不可能的机缘得到一份仙道法门,在诸神的俯瞰当中,是绝不可能有所成就的。

闲话休提。

不说那子爵借真君机缘,如何壮大势力。也不说洛蒙在其中法术神通纵横,闯出多大名声。对这个即将破灭的混沌宇宙来说,这都是虚妄。如果最后的时候,真君不出手,便他成了这破烂宇宙的人道之主,也必死无疑。

而真君正是加紧炼化那千手魔神。

毕竟一尊混元大罗魔神,生于混沌,肉身之强横,远超寰宇生灵。其肉身先天便烙印大道,非同等闲。这等魔神,若遇寻常圣人,便是站着不动,不使任何神通,让一个混沌宇宙所有圣人以下的人物以先天至宝轰击,也伤不得他。

这等人物,对寰宇生灵而言,先天不败。

当然,圣人便已不算是寰宇生灵,就算是初登圣位,也已半只脚跨出寰宇,算是半个混沌生灵了。

初登圣位,不证混元大罗的圣人,虽能与之暂时相抗,却也不是对手。

如那盘古力宇,六尊圣人,毕竟是老资格。成道不知几多年成,修为早已渊深不可计量,才能与鸿钧联手,以少抵多,相持下去。

随着真君炼化,初时这千手魔神虽有意志觉醒,却仍浑噩,迷迷蒙蒙。但随着真君炼化愈甚,其真灵意志,终于不再沉睡,从冥冥中苏醒过来。

这才发现自身所处恶略。

那千手魔神两片肉身挣扎,被真君禁锢于掌中,以其修为大损,如何挣扎的脱?

见挣扎不动,那魔神才传出声音:“道友要赶尽杀绝?!”

真君见他意志苏醒,微微一笑,手中炼化不停,道:“道友果吾对手,知吾心意也。”

千手魔神心中大动:“道友,且先住手!”

又道:“此间事,可否打个商量?”

真君笑将起来:“哦?道友有甚商量可打?”

千手魔神道:“吾乃圣主麾下混沌魔神,道友若杀吾,圣主必不饶你。圣主神通,道友当有体会,安敢如此无视?”

虽是威胁之言,却又软语相求,便是这魔神,毕竟山穷水尽,砧板之肉,无计可施了。

真君嘿然:“吾道你有什么商量可打,原来是威胁于吾!吾与尔,与尔圣主,先天敌对,既如此,自要下狠手。吾尚记得,当时道友来寻吾,教吾出来受死,道友可还记得?若异位而处,贫道落入道友掌中,道友可会放一条生路?”

说着话音一转,笑道:“况乎尔虽混沌魔神,有混元大罗级数,但在那圣主那等人物眼中,怕也毕竟蝼蚁,不足道哉。吾杀你,你那圣主最多生气片刻,又被牵制,定不会刻意来寻吾。尔又非尔圣主的儿子!”

千手魔神沉默不语。

良久,只觉一身精华被这道人提炼,眼看愈发虚弱,急躁之间只得俯首:“若道友放吾一条生路,日后唯道友马首是瞻!”

真君摇头,不为所动:“道友混沌所生,吾尚无手段能令道友听话,此事不提也罢。”

那寰宇中能制住人的手段,在混沌魔神身上,毫不起作用。盖因其先天跟脚,非同寻常。尤其真灵,乃混沌大道孕育,根本制不住。只若与肉身下禁法,怕是转瞬之间就要被他破解,毫无用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章 先天职责在真灵

所以真君从来不曾想过能将这混沌魔神收复己用。

要用混沌魔神,除非修为境界达至于圣主那等层次,这桀骜的混沌魔神,便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听话了。

相较而言,倒不如将他炼了,增进己身,来的有用。

真君闭上双目,最后道:“非只道友,便是混一元龙道友,也已为吾诛杀。道友只管安心便去,休要理会身后事。”

千手魔神便知道人心意已定,求也求过了,威胁也威胁过了,既是无用,便自归灭罢。

混沌魔神,毕竟有混沌魔神的尊严,可一不可再。

若得有余力,怕是此时他早已自灭,临死也要反扑真君一记。只可惜便是妄想,此间事,真君如何没有计较?谅他如何,也自灭不得。只能任凭真君涓滴炼化,逐渐死去。

不过自灭不得,这尊魔神却也从未放弃过抵抗。其心智之坚,难以想象。就算剩下最有一点一滴,也还在反抗。

连真君都不禁为之赞叹。

如那寰宇生灵,若遇绝境,或在一时之间,能爆发血气之勇,但也只是一时之间。但真君炼这魔神,乃是一点一滴,年长日久,使其眼睁睁看自己逐渐死亡,绝望笼罩,竟从不曾束手就死,可见比那寰宇生灵,不知要强到哪里去了。

毕竟混沌所生,先天不同。

那外界宇宙,随时日,早已愈发破败。

初时不过天空裂缝,天光微红。十余年以降,天光已作黄昏模样,显露出一丝丝灰暗。而高天之上的裂缝,似乎消失了,实则是扩大到了极点。不知哪一个瞬间,便就完全破灭,宇宙外的混沌炁,就会涌入进来,将这一方混沌宇宙涤荡一空。

宇宙本源最后的挣扎,在这十余年中,显露无遗。

无穷无尽的次元世界,只要是尚未毁灭的,都被融入主层面大陆之中。竟是在这宇宙破灭的前夕,使得这主层面的大陆,有长足的增长。许许多多主层面大陆的人们从未见过的生灵,出现在眼前。

于是更多了争斗和杀伐。

劫数往往以杀伐争斗来体现,尤其宇宙破灭之劫,更是如此。

以生灵为蛊,互养之,最后就算只剩下一只,若能挽救宇宙,便也是好的。

冰雪覆盖了世界。

劫数之初,大旱绵延,随后天降暴雨,年月不息,使得世界汪洋泽国。各种天灾频频,有死气横扫主物质层面,将许多生灵化为死灵。又有地震火山,绵绵数年。到如今,仿佛一切都安宁下来,却是大雪数年,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灰白。

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大雪覆压,不知几多厚。一层又一层。捱过许多灾难的幸存者,却终于捱不过饥寒,被冻饿致死,使得生灵愈发稀少。毕竟无可奈何。在天地的杀机之下,寰宇生灵,什么也不是。

大雪把大地掩盖,寒冷使植物无法生长,没有吃的,没有保暖之物,不死何来?

一片苍茫之中,一条飞舟从天空横过,

这条飞舟有数十里长,非金非木模样,表面闪烁着各色灵光。

这是一件法宝。

在飞舟的船头上,已经完全看不出点滴青涩模样的洛蒙,背负着双手,悠远的望着天空下一望无际的雪白,良久微微叹了口气。

身旁,正是那八字须。

十余年过去了,八字须还是那模样。他也早已突破大骑士的局限,进入新的层次。又跟随洛蒙修行了筑基功法,两相一合,竟不伦不类的孕育出了法力和灵识,由是寿元大涨,与凡俗不同了。

“少爷。”

八字须听洛蒙叹息,不禁道:“天地如此,无可奈何啊。”

洛蒙点了点头:“这一场大雪,绵延已数年,不知多少人要死于灾难之中。也许大雪过后,世界就一片空阔,什么也没有了。”

“已经尽力了,少爷。”八字须道:“这些年来,大人和少爷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不应该感到歉疚。”

洛蒙不言不语。

大雪天降以来,这已经是洛蒙上百次离开领地。而整个子爵领地,那一方风调雨顺的次元世界,在灾难之中,四面八方,不知派出多少艘法宝飞舟。

为的,只是在这最后的宁静中,挽救更多的性命。

人心是随时变化的。洛翰最初的时候,可能想的,是借真君为依仗,扩大自己的势力。而越是对末日理解越深,这种心思就逐渐淡了。更多了一种重任在身的感觉。

这是身为这一方宇宙孕育的生灵的先天职责。

宇宙孕育了他们,在宇宙需要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生出救世的想法。

而洛翰有这个力量。

洛蒙修行愈深,如今已成地仙,有返虚级数。

也只有在末日环境,在真君本身影响孕育的先天元炁的环境中,才能有这般迅速。

而于仙道,洛蒙最擅的,是炼器。

次元世界如今早已扩大到相当的层次,已与大千世界无异。广袤而且资源丰富。有着丰富的各种宝材,炼器便不缺资源。在这一道上,洛蒙走的很远。

甚至用这般手段,将领地进行革新。

领地之中,如今已经能够量产法器。多用于民用。至于军用,皆为法宝,乃是洛蒙自己炼就。

便如他座下这座飞舟,整个领地有十余艘,皆是亲手练成。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法器可以量产,但法宝还做不到。

这十余艘飞舟,如今四面八方散开,去搜寻幸存者。把他们带到领地中。

说来这十余年,洛翰领地之中的人口,较之最初,有天渊之别。洛翰的领地,最初不过万余人。后来收拢数十万。但如今,已有近千万。不过却还稀少。

毕竟已成一方大千世界,便是亿亿人口也能承载,千万又算什么呢?

只可惜当初死气横生之时,洛翰和洛蒙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无法挽救更多的性命。而等到本事有了,那些生灵却已绝大多数都死亡了。

能挽救千万生灵,已属不易。

这一次,洛蒙的飞舟往东飞了数十万里,却只救回了百余人,便可知晓这宇宙中的生灵,如今已稀少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在死气之中,绝大多数都死了,而如今大雪覆盖,命再硬的,也一一死去,也难怪洛蒙心声叹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六十一章 宇宙将灭天地悲

天地苍茫,一片悲凉。

此悲意,乃天地所发,分明穷途末路矣。

大雪覆压,正如那裹尸的白布,将一切过往红尘种种,涤荡一空。

这等天地同悲,更影响到生灵,使之绝望,使之愤怒,使之无可奈何。便是洛蒙这等地仙,元神稳固,道心坚定者,也难免为之动摇。

“偶尔便是我,也难掩绝望之心。”

洛蒙俯仰天地,长叹道:“若非真君师父,恐怕我早已疯狂。”

修为越高,道心自是愈发厚重。但修为越高,也对天地的恐惧和悲凉感触更深,受到的影响也更大。在天地破灭之劫中,除非大罗金仙,可摒除影响,一概之下,皆是修为越高,越易疯狂。

便似量劫之中,有劫炁弥漫,蒙蔽元神心智一般。

宇宙破灭的劫数,比之要更甚太多。如果不是心中还寄托一些希望,恐怕洛蒙早已也是道心尽失。

这点希望,便在真君身上。

只望真君神通广大,能在最后关头,解救一番。

真君一概作为,虽非有意为之,却令人安心。宇宙将灭,他自悠然静修,当作等闲,云淡风轻模样,自然让人觉得还有希望。

飞舟横空,灵光闪耀好似彩虹一般。洛蒙和八字须站在船头,一时无言。

良久,洛蒙才道:“我时常想,宇宙怎么突然之间就要破灭。那些神灵,又怎会皆寂灭了去。此间突兀,我小时候尚不觉,如今想来,大略也是生不逢时。虽有神通,却无力挽回,更觉难以接受。倒不如于平和之时,作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如果是凡人,没有力量,死便死了。可他有力量,有神通,却在天地破灭面前,也如一只蝼蚁,才令人心气不顺。

所谓宁做太平犬,不做离乱人。宇宙破灭的劫数,比之离乱又如何?大抵在他这样的境界,还算合适罢。

只是洛蒙毕竟不知,此间因果,却与真君有莫大关系。

若无真君与千手魔神相斗,这宇宙还是这宇宙,那神灵还是那神灵,众生也还是芸芸碌碌,兴许千万亿年也不会改变。

但细数起来,大略又有一种必然。

混沌中有魔神,哪天路过,来了兴致,把这宇宙打灭,也是轻而易举。

或说祸从天上来,从来是没有理由的。

便是盘古力宇那般强盛,不也走向破灭?

毕竟没有天道搬运,道祖持圣器镇压,混沌宇宙的脆弱,在混沌中显而易见。

说起来,宇宙本能之中,会诞生圣器,本能之中,会孕育天道。但实际上,能顺利孕育天道的宇宙,毕竟还是少数。往往因为一些细微的原因,或导致圣器破损,或导致天道难生,继而影响到整个宇宙,使得只是半成品。

半成品的混沌宇宙太脆弱了,能挡住混沌炁的侵袭,便是极限。面对混沌魔神,便是一块砧板上的肉。

圣器若损,便没有天道,于是法则不全,便无法诞生圣人,甚至连大罗金仙都是虚妄,便如当初的太一混沌宇宙。而没有圣人,便没有道祖,没有道祖,天道便失去镇压不稳定,便是一环扣一环,少了哪一点,一旦混元大罗级数的混沌魔神,被其目光注视,便是滔天大祸。

甚至不被其注视,偶尔只是波及,也要毁灭,就如现在这方混沌宇宙一样。

叫嚣逆天,要破灭天道的,实际上是在斩断自己的前路。就好像凡俗之中,往往大一统与和平,一个有核心有方向的统一政权,才能催生文明的稳定和长足的进步。

战争和混乱在某些时候也会带来进步,但那是文明发展到瓶颈的时候,就像是天道之下的量劫,那是天道刻意为之,因为发展到了瓶颈而需要。而绝大多数的战争,都是在毁灭文明。诸夏几千年,越走越慢,实际上

闲话休提。

说到洛翰子爵洒出飞舟,四散搜拢人民。但毕竟越来越少。

数十万里一个方向,也只百人。

洛蒙因此感到悲意,不禁为天地所影响。

好在有真君予以希望,才不至于被蒙蔽心智。

只是愈发有些消沉。

他道:“看来已经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功夫去搜寻幸存者了”

因为已经快要没有幸存者了。

至于更遥远的地方,没去过的地方,以如今领地的探索范围,恐怕还做不到。洛蒙打算此次回去之后,独自一人往那些地方去看看。

待得回到领地,那次元世界已经全然隐藏在虚空当中,最初的时候,看起来是迷雾笼罩,如今根本看不见了。只一座孤零零的堡垒矗立在苍茫的大地上,只这一处进出口。

堡垒外面,便是巨大的广场,有卫队巡逻。又置于阵法,于是不被大雪影响。

飞舟光芒一闪,从天边飞临,降落在广场上。

洛蒙早看到已经有五六艘停靠。

大略还有七八艘没有回来。

熙熙攘攘一些生灵从飞舟上走下来,一个个面露死气,面黄肌瘦模样,蹒跚着仿佛失去生机。

其中有与洛蒙一样的人类,也有矮小不过二三尺的地精,更有高大丈余的恶魔,或一些兽类,或飞禽,凡此种种,只要是生灵,皆在收拢的范畴之内。

皆是寰宇孕育,到如今这个地步,哪里还讲什么种族呢?

宇宙本源最后的挣扎,将那些不曾在动荡中毁灭的三类千世界皆融入主物质层面,于是带来了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各种种族。深渊中的恶魔,那是何等强横,甚至与主物质层面发生过屡次战争,只是有神灵干涉,而终不可得。但如今,却也死气沉沉。

那些叽叽喳喳的地精,原来都是祸害,除了抢劫什么也不会,如今也是死气沉沉,让人可怜。

那些飞禽走兽,耷拉着精神,摇摇欲坠。

类似种种,无不看出穷途末路。

卫队的卫兵把这些生灵接应下来,一一作安排。这些卫兵,也是各色种族。但气色与刚来的完全不同。他们早已感受过领地的祥和,甚至以为这是末日之中的桃源。

所以精气神大有变化。不像洛蒙这等还有忧虑,他们却没有。

对于安置人员,洛蒙是不用操心的,只一人飞入次元世界入口去了。

六十二章 两宗灵宝出混沌

洛翰如今看来,愈发彪悍。

他本来彪悍,身材魁梧,脸上还有蜈蚣一样的伤疤,给人一种凶恶的感觉。

如今修为渐深,突破了大骑士的桎梏之后,十余年间,又有了长足进步。真君不曾传下他们法门,他们也不敢随意向洛蒙索要。但洛蒙修为愈深,化神境界的时候,就能自己创出一些炼炁境的法门,交予一概人等修行,如今也是修士了。

能使用法术,能运用法宝,实际上,这方混沌宇宙唯一剩下的人口聚居地,已经变成了仙道的根基。

只是潜移默化而已。

“父亲。”

洛蒙在新城里见到了洛翰。

洛翰虽然治下有千万人口,掌握着一方次元世界,但他仍然把自己当作一个子爵,并未称王称霸。也许在最初的时候,有过这样的念头,但越到后来,就越淡了。

都末日了,称王称霸还有什么意思?

何况修行愈深,眼见能照见元神,成为化神修士,对那凡俗的权利,也逐渐觉得没了味道。

如果不是因为环境的问题,他早已卸去身上的权柄,躲到一边修行去了。

洛翰哈哈一笑:“回来了!”

父子俩相对坐下。

“情况如何?”

他关心道。

洛蒙叹了口气:“这次我往东数十万里,只救回来百余人。世界快死亡了。”

听到这话,洛翰也不禁沉默,片刻之后露出笑容:“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为宇宙保存火种,我觉得我们不用自责。”

洛蒙笑了笑,点了点头。

“真君大人还在静修,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关。”洛翰看向门外,那是老城堡所在的方向。那里方圆千里,都不曾有人居住。也没人有那个本事在那片区域居住。

“等到真君大人出关,请他出手,一定能扭转乾坤!”

洛翰面上露出绝对信心。

实际上,他们唯一的信心,也只能寄托在真君身上了。

洛蒙沉默片刻:“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父亲,你可能会有感觉,我们修行越深,对凡俗的感情就越淡漠。我不知道真君师父修行到了哪一步,但我知道,他一定不在意众生的死活。”

“但也只有他,才能扭转乾坤,不是吗?”

洛翰仍是信心满满:“我们不能气馁,我的儿子。真君大人应该也不希望这个世界变成这样吧?”

洛蒙默默的点了点头,良久道:“我打算去更远的地方。”

洛翰一听,抬起头来:“你是意思的?”

“我们搜索的范围,只在方圆几十万里之内。天高地远,还有更多的地方。我想看看,其他不曾搜寻过的地方,还有没有领地这样的存在。如果有那就好了。”

洛翰闻言,微微摇了摇头:“我们能遇到真君,那是天大的幸运。我不认为还有这样的地方。那些神灵恐怕没有这样的本事。”

“看看也好。”洛蒙心意已定。

“好罢,你自去看看。不过现在好似日近黄昏模样,如果真君大人到时候还没有出关,而世界崩溃了,你记得要早点回来。”

洛蒙笑了笑:“父亲,你放心罢。我自省的。”

于是这日之后,洛蒙便消失在了领地当中,只是偶尔洛翰子爵,会在领地外进出口的那座堡垒上,遥望天边,偶尔叹息。

一概如此事宜,与真君无碍。

他自还在炼化那千手魔神,已到最后关头。

毕竟不是圣主神通,那圣主神通,将一尊混一元龙炼化,只瞬息之间而已。而真君自己动手,却用的年长日久。

好在不曾出岔子。

也是真君修为愈深,对那圣主神通,感悟越多,道行愈深,一身神通法力,大是增长,加之伤势尽复,于是炼化越来越快。否则只最初之时那般模样,数百载也不定能完成炼化。

掌中如今,早已失去千手魔神的形体,只余下一团晶莹剔透的混沌精血。只是还不小,其中还有意志,须得慢慢消磨。

不过计较起来,大略也要不了两三年了。

千手魔神再是反抗,也毕竟无济于事。越到后来,就越是无力。

越到后来,真君就越轻松,逐渐分心他用。

其中便将两宗宝物,祭炼了一番。

其一便是千手魔神的宝珠。这粒宝珠,当初与真君斗法之时,还曾施展,顶在头顶,放出神光,能轻松敌住乾坤鼎的伟力。也是一宗混沌灵宝,比先天至宝品质更高一层。

法宝的等级,在老早之前,便有叙说。

如今再繁复一阵。

法器三等,以禁法层数论,极限三十六层禁法。三十六层禁法圆满,有纯阳之性,便是法宝。法宝以纯阳禁法分,为九品,一百零八层纯阳禁法最高,为一品法宝。其上便是后天灵宝,后天灵宝便是道禁,分四十九层。无下中上极至六个品次。九层道禁以下无品,十八层以下为下品,二十七层以下为中品,三十六层以下为上品,四十五层以下为极品,四十五层以上为后天至宝。

先天灵宝与后天灵宝等同品次,不过极限更高,最高五十五层先天道禁。只有天道圣器,才有可能大道五十五层先天道禁的层次。而先天至宝,不超过五十层先天道禁。

超脱宇宙的,便还有混沌灵宝和混沌至宝。

混沌灵宝乃是以混沌道禁划分,最差四十五层,最高五十五层。极限伟力与天道圣器相差仿佛。而混沌至宝便是超越一切的存在。其没有任何道禁,混一如一,犹如大道。

这等至宝,真君尚不得知。连开辟盘古力宇的盘古斧,大概也不到这等层次,最多便是五十五层混沌道禁的混沌灵宝。

千手魔神的宝珠,唤作千幻珠,有造化之力,虚实之功。若愿意,以这宝珠之能,只需心头一想,便可炼假成真,在混沌中想出一方混沌宇宙来。

有四十八层混沌道禁,在混沌灵宝当中,不算太出众,但也不差。

其二便是混一元龙被炼死之后,留下的那一方大印。混沌灵宝覆灭印。有混沌之性,侵蚀之功。专司杀伐破坏,威力还在千幻珠之上。有五十层混沌道禁。

六十三章 圣主心怒遣魔神

要说妙用,千幻珠比覆灭印更甚一筹。虽说千幻珠的混沌道禁只四十八层,比覆灭印少了两层。但覆灭印只司杀伐,功用单一。而千幻珠却有于混沌中炼假成真,生死幻灭之妙。

于那寰宇之内,具生死幻灭炼假成真的宝物,于混沌中起效的,非先天至宝而不能,先天至宝之下,一概无用。而混沌中的宝贝,却是通用。此间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便仿佛一个是与乡镇签的合同,只在乡镇有效力,而一个是与国家签的合同,全国都有效力。先天有质的区分。

由是乾坤鼎蕴含的先天道禁不比千幻珠少,也是四十八层,却就妙用而言,在混沌中,难以具现其造化之功。真君运使之时,也只以最笨的办法,要么砸,比坚固,要么吸,取其基础用法。

以真君如今的境界,要将这两宗宝物祭炼,并非难事。但要祭炼圆满,却也不简单,数年时间还做不到。

只是稍稍祭炼一番,能够运用,日后再慢慢来。

至于这两宗宝物,其中一宗,是必定要予女娲娘娘的。乾坤鼎已破,真君便须得给女娲娘娘一个交代。就真君本身而言,更愿意将覆灭印代替。不过待与娘娘见面,也只任她挑选。想来以娘娘的眼力,必定不会选覆灭印。

于他们这等级数的人物而言,覆灭印的杀伐之功,较之于千幻珠的妙用,吸引力还是少了些。

若覆灭印的混沌道禁再多一两层,那又另当别论。但只五十层,还差了些许。

且不说真君炼化千手魔神已到最后关头,两宗宝贝也已初步祭炼。

却说那盘古力宇之外。

那一座青铜不朽的平顶高塔上,圣主此时,已是面无表情。

“混一也殁了。”

语气淡淡,但其中自蕴一股怒气,让人胆战心惊。便是周遭一概十余位混沌魔神,也都小心翼翼模样。

圣主何等神通?便只此一尊化身,也不差鸿钧分毫。其所施神通,藏于千手魔神,便是万全计较,使千手魔神若遇阻之时,能顺利完成他的法旨。却毕竟大道渊深,便是圣主,也没料到千手魔神竟敌不过那初成混元大罗的宇内蝼蚁。

非但没有完成法旨,还把自己给陷进去了。自己陷进去不说,还让他那神通,为那小儿所用,坏了混一元龙的性命!

待圣主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何况有他那位大兄蒙蔽大道,他也难以隔着无穷混沌,操控那一道神通,只是心中火焰难平,分不爽利。

非是混一与千手于他有多重要,不过区区混元大罗魔神,如他这般人物,便只一尊分身,要诛杀这些寻常不过的混元大罗魔神,也只一道神通而已。但毕竟自己下属,却被自己神通所杀,被打了面皮,心中羞辱。

若只如此,倒也不至于这般愤怒。

却是感应,本尊送来的宝贝,被人半道截了!

“吾大兄端是好算计,这许多时光,难以计量,难怪把吾压制!”

他遣魔神前往阻拦太一与天一,却反倒失算。为其大兄所用,不但让天一剪其羽翼,还用太一阻其宝贝。

端是心中难平。

“如此,他何不亲来!”

圣主眼中厉色暴涨。

他自来一尊化身,其大兄自也可来化身,但却不来,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只遥控棋子,便让他左右为难,实乃羞辱也。

“凰女,虎贲,你两个且走一遭。”

圣主淡淡道:“吾本尊送来宝贝,为人所阻。吾那宝贝,厉害的紧,他也阻不了多久,你两个前去,只需打他,搅他镇压之功,余者不必多管。”

便则有两尊混沌魔神出来,难分男女。

混沌魔神,本无阴阳之别,盖因生于混沌也。只是这二人,一个女相,一个男相而已。女相圣洁,男相暴烈,正是凰女与虎贲二者。

“尊圣主法旨。”

圣主微微颔首:“便则那人,想是太一。天一能令吾失混一、千手,这太一必定也有手段。凰女已在第三境,必不怕他,但须得小心谨慎,免得走了千手的老路,使吾失了颜面。”

凰女与虎贲对视一眼,齐齐顿首:“必不致令圣主失望。”

便则去了。

又去两尊魔神,圣主这里,力量再减。于那对峙之中,稍已显弱势。不过却也无碍。毕竟双方,主力鸿钧、圣主尚在,余者皆是辅助而已,便是去一些混沌魔神,也不太过影响局面。

凰女、虎贲两尊魔神,尤其凰女,非同寻常。

本体乃是混沌中一头神凰,修为已臻至于教主级第三境,堪比道祖。于圣主眼下这十余从属之中,数一数二。便是圣主不想再失算计,把她也派遣出去。

说来圣主大略也是有所感应。

亏的将凰女遣去,须得知晓,那太一道人,也是教主级第三境的道祖。若以第二境混元大罗魔神前往,怕是肉包子送去,回不来。当初千手魔神半道设计,能将太一与天一分开,还是用了圣主手段,以其本身能力,若正面对上,怕是几个照面,就要被太一道人镇压。

圣主神通非凡,但毕竟只一尊化身,于混沌中也不是全知全能。但却毕竟有感应,知晓太一道人大概不好对付。

这两尊混沌魔神,凰女境界高,虎贲凶狠战力强,正是上好的搭配。

于是离开盘古力宇所在混沌区域,直奔圣主悄然置于二人脑海之中的混沌位置,往那方向而走。

那位置,便是圣主之前感应的宝贝被拦截之处,这二人也知晓,若被拦截,必定那拦截之人不会在原处待着。须得尽快一些,以免其走远。

混沌广大,不能以距离计,盖因无有空间,何来距离。只是冥冥中一种方向,一种感应,乃是混沌魔神的本能。这混沌里,寻常寰宇内的生灵,便是圣人,说不得一出来就迷路,找不到方向。但混沌魔神却绝不会。

只是毕竟遥远。

这二人一路无话。也不知时间,虽然混沌魔神自有本能计较。但毕竟与寰宇不同。

所谓时空命运长河,只在寰宇之内耳。混沌中哪来的这些玩意儿?

既为混沌,便是一切也有,一切也无,难以诉说的一种道理。

六十四章 半道分路各自去

不知行多久,虎贲驻足。

凰女看他:“何也?”

虎贲抬手侧里一指,道:“吾有些感应,似千手便在这方向远处。”

虎贲与千手乃是至交好友。毕竟圣主麾下,所有魔神,也非铁板一块,各有亲疏。千手魔神被真君正在炼化,快要到最后时刻,其不甘的念头,甚至穿越混沌,为其好友所知。

这等念头,便是真君,也无法杜绝。

凰女闻言,微微皱眉:“你待如何?”

虎贲叹道:“吾与千手,相交不知几多时光。想那当初,于混沌中孕育而出,第一个见的,便是千手。吾与其,兄弟也。”

他略有些伤感:“圣主言千手殁了,你我便都知晓,吾等混沌魔神,若非圣主这等大人物,一时半刻也殁不得,最多为人所致。但若无有救援,说不得便被炼死。吾不能眼睁睁见他归灭大道,凰女,吾意去救他,你意下如何?”

凰女摇头:“便是一道不甘的念头,跨越混沌,其所在位置,便是圣主也算不到,你便是凭借这道念头也找不到他。圣祖算计,如之奈何?况乎圣主法旨,我等须得速速办好,若那截住宝贝之人走远,平白生了变故。我等混沌魔神,生于混沌,死于混沌,只本事不济,奈何他人?若坏了圣主大事,岂非你也要与千手步上后尘?”

“只须大体有些感应,细细寻找。总不能视而不见,吾心不安。”虎贲叹道:“你所言,吾也知之,然吾毕竟不能无视。”

然后道:“你修为高深,第三境堪比道祖,远超于吾。不如这般——你自先行一步,前往那处。谅那太一道人,也不是你的对手。吾便去寻那天一踪迹,救出千手,诛杀道人,也算为圣主挽回颜面。”

凰女见他如此,知晓他心意已决,只好道:“若能挽回圣主颜面,也算有功,圣主反倒会欢喜。若不能”

“勿须多言。”虎贲道:“你自去罢,圣主法旨,有你一人,足矣。”

言罢便往那隐约感应方向而走:“吾必挽回圣主颜面也!”

凰女看他远去,只是叹息。

虎贲虽也是混元大罗魔神,与那千手、混一,在同一境界,但与这二人相比,却强出许多。混沌魔神,也有强弱之分。

若斗将起来,混一千手联起手来,也不定斗的过虎贲。

由是凰女并不十分担心。

只是毕竟虎贲违背圣主法旨,若能成事,倒也无碍。若出了岔子,又该如何?

只好叹息,自也奔太一截住宝物方向而走。

于是二人,便半道分开。

而那圣主,此时无暇关注,盖因去了二人,被鸿钧占了上风,只得全力以对,不敢分心了。

且说凰女毕竟第三境堪比道祖的魔神,与虎贲分开之后,更是迅速,一路便来到当初太一道祖以半截袖子拦截那宝贝之处。

放眼一看,果真无人。

凰女早有料定,知晓太一截住宝物之后,已是远离,怕也是担心圣主遣人过来。

不过凰女于这混沌之中,毕竟如家里一样。太一道祖又离去不久,她便暗暗计较,沟通大道,察知一些痕迹,便按图索骥,逐渐追踪上去。

太一以那半截袖子作布兜,拿了那宝物,一边搬运神通镇压之,一边寻找安稳隐秘之处。

便则看到远处混沌如一个浩瀚的漩涡,其中若比及大,千百万混沌宇宙也装得下。心中计较,这等去处,怕是难被人察觉,虽然有所危险,但毕竟藏身不错。

于是便往那混沌漩涡之中走去。

粗暴的混沌炁搅动,有都天雷、混沌火,雷火交加,或衍生无穷无尽的虚实宇宙,或大破灭,或大创生,许许多多的道理和危机,都潜藏其中。

由是说混沌危险,宇宙稀少。便是这环境,实在恶劣。

如这般混沌漩涡,若有宇宙处于其中,旦夕就要生灭无数次。

而这漩涡之中,有无数宇宙在混沌炁的搅动里诞生,又随之破灭。有些宇宙,其中还诞生生灵,在外观之,那生灵发展,茫然不知,在其中不知多少年,却在外只一瞬,又破灭了。

或连生灵也不曾诞生,瞬息也破灭了。

这里的造化,体现出了无穷混沌大道。

于时于此,便是太一有道祖境界,也不敢大意。一个不慎,陷入其中,被漩涡羁绊,若不得脱,年长日久,也要被磨灭不可。

此前来路上,见过不知多少此等情形,早已有所经验,因此太一也不惧惮。便则往这漩涡中走。

身旁无数寰宇生灭不定,皆是混沌级数的大宇宙,这般精致,令人叹为观止。

却关键是黏不得,一旦黏上,就难以脱身。

却也不防那布兜竟有奇效,大略是有无穷大道,道祖原来还要打起精神,振奋神通,避免被牵扯,却发现布兜在手,所过之处皆是平息,才更多那撕下半截袖子之人的神通修为,心襟震动。

只半截袖子,还要镇压其中宝物,只其气息,便有如此威能,啧啧,大道之妙,无穷无尽啊!

便如此,轻易于那混沌漩涡深处,寻了个安生所在。

只持布兜,平息周遭混沌暴乱,盘膝而作,搬运法力,镇压不提。

凰女沟通混沌大道,按图索骥,不知多久,终于找到此处。

果真再不见痕迹。

然凰女毕竟非同等闲,只看那混沌漩涡,便笑将起来:“此人也是榆木脑袋。毕竟寰宇所出,不知混沌奥妙。这混沌漩涡,于吾等混沌魔神而言,便如水与鱼,相得益彰。躲在其中,岂非令吾瓮中捉鳖?”

微微一笑,凰女便走入了这混沌漩涡之中。

果真如鱼得水,分明不受影响。

这便是混沌魔神的本能,较之那寰宇生灵,不知高出几许。

又说那虎贲魔神,一路沿着心中些微感应,深入混沌之中,路过一些混沌宇宙。心中暴戾,将这些宇宙毁灭,真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那混沌宇宙中许多生灵,真是糟了池鱼之灾,不知不觉,便已化作虚无。

毕竟蒙蔽大道,他无法感应真实位置,只能一一搜寻。

却也不知是机缘还是巧合,便正往真君所在的那方混沌宇宙,逐渐接近。

六十五章 魔神逝泣血玄黄

这一日,混沌如泣血玄黄,把个一方将要破灭的混沌宇宙,笼罩其中。

有大悲,仿佛母送子,一去不回。

不知不觉,那些微残存生灵,是潸然泪下。

真君所在,洛翰子爵之次元领地之中,子民嚎啕,有无尽悲伤心头起。

真君此时,早已出门,站在那城堡之上,背负双手,俯仰天地。

只听他叹道:“真是大道所生,混沌之子。混沌魔神若死,竟能使这一片混沌为之悲泣,实吾之是大罪过也!”

竟是把那千手魔神彻底炼死之时,混沌有感,降下悲意,实在让真君所料不及。

却回想那混一元龙,为那一道神通所杀,却也不曾有丝毫动静,莫非有所不同?

“吾有罪,却圣主无罪,此为何故?”

真君心头转动。

虽则因混沌之悲,使人动容,但真君铁石心肠,杀便杀了,又有何妨?

所谓罪过,只因见混沌悲泣,心有所感而已。

也不曾见混沌大道降下惩罚。这大道之下,弱肉强食,你死我活,只看能耐。死则死矣,也只归灭于大道耳,于大道本身,并无挂碍。只是这魔神毕竟混沌所生,有些感应,才显出异象。

想来那混一元龙死时,太过突兀,不曾如这千手魔神,有不甘念头发散出去。否则若也缓缓炼死混一元龙,怕也是一般无二的动静了。

此时,一道遁光落在城堡外,洛蒙跌跌撞撞,满面泣涕止不住,叫道:“真君师父,此为何故也?”

真君见他模样,不禁笑将起来:“稍后便好。”

却拂袖,将他摄到身旁,道:“吾将一尊混沌魔神炼死,其不甘怨念引动大道,使混沌泣血如玄黄,万灵为之悲泣也。”

说来此间事,虽出乎真君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便若那寰宇之内,有圣人陨落,也自天地同悲。不过圣人陨落,几不可见。便则打碎宇宙,只须得那圣人证的混元大罗,入教主第二境,便也无碍了,不必为宇宙陪葬。

除非某宇宙某时,圣人刚证圣位,不见混元大罗,而于圣位之上被人击杀,于是天地同悲。

其中缘故,只因圣人一丝元神寄托于天道之上,天道自有感应。如那父母,白发送黑发,作别也。

洛蒙听的似懂非懂。

他如今不过区区返虚地仙,知之此乃异象,其中道理哪里明白?

果然随时间流失,天色逐渐变回原貌,这悲意便也渐渐消散。

“真是动摇道心,无法摒除,不知不觉,便潸然泪下。”洛蒙叹息不止。

他这点道行,哪里能摒除混沌引动的悲意?

寰宇之天地同悲,大罗金仙才能屏蔽。而混沌之悲,混元准圣有要受到影响。

此时距离当初洛蒙远行,已经数年矣。数年前,洛蒙起意远行,走出次元世界所能影响的数十万里范围,到那外面去,却不几年,便也回来了。

实是那外界,更是严酷。也是万里不见一个生灵,天地一片死气,看的只让人心中绝望,哪里还敢多看?

他还未修到铁石心肠的地步,算算也才三四十岁而已。

于是回来,便也宅住,等闲不外出了。

也只这次元世界之中,才有人气,才有生机。

多于静修之中,或偶尔出来走走,看看。

“真君师父。”

洛蒙道:“不知您所言混沌魔神,又是何等人物?怎会引发如此异象?”

他虽不知,却敢问。

真君淡淡道:“你却须得知晓,这方宇宙,为何成为如今这般。”

“哦?”洛蒙神色一动:“请真君师父解惑。”

真君也不隐瞒,道:“当初吾于混沌之中,与那千手魔神相斗,一斗便斗到你这混沌宇宙之外。”

此言只半句,却让洛蒙已有所明悟,神色略起变化。

真君道:“吾与这千手魔神,修为在同一境界。其差吾一筹,却也不多。想当初,斗是正酣,你这宇宙想是那神系之主,竟敢显化于胎膜之外,被那千手魔神一拳打死。”

洛蒙浑身一震,失声道:“一拳便打死也?”

“然也。”真君道:“区区亚圣神通,在吾与那混沌魔神眼中,不过蝼蚁耳,自是一拳打死。若他不出手,轮到贫道,也自一拳了账,哪里有幸免?便如两人相斗,一只蚂蚁在旁侧呼喝,你说,该死不该?”

洛蒙沉默。

真君自顾自道:“便也是那时,吾与千手魔神,决一胜负。吾破他肉身将他拘拿,他也将吾重创。吾浑噩之前,入的这方宇宙,才与你相见。”

“至于这宇宙如今这般模样。”真君拂袖道:“便是吾与其斗法,波及也。”

洛蒙脸色惨白。

真君看他一眼:“修行愈深,吾辈只望大道,这寰宇众生,于吾而言,不过沙砾,不足道哉。若是吾愿,便隔一时于混沌中创造一个宇宙,永恒以降,也不知能有多少宇宙多少生灵,只是毫无意义。”

洛蒙面皮一抖:“便则这许多生灵,于真君师父眼中,皆是沙砾”

“然也。”真君笑道:“无论山石树木,万灵众生,及至于天道法则,在吾眼中,皆是一般无二。吾不刻意去影响它,也不会因为它,而影响自身。此谓之,天地不仁。”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洛蒙呆呆不言。

“你便则如今,尚是人心,非有天心。非是人心不好,而是人心易为红尘牵绊,而于大道崎岖。吾以天心混沌统御人心,不失人心,又不为人心所限,此为之逍遥也。”

真君浑然不管洛蒙道心动摇,只道:“吾将去也,尔有何计较?”

洛蒙恍然惊醒,叫道:“真君师父要去何处?”

真君道:“自往混沌而去,以你神通,不必知晓。”

顿了一顿,真君看他:“你尚未成仙,还有天人之隔。待证的天仙,其上还有真仙,还有金仙,还有太乙,还有大罗,及至于准圣,才有望圣位、混元大罗。不证道成圣,不涉足混沌。不成混元大罗,不行走混沌。你还差得远。”

六十六章 道心统御天人心

洛蒙此时才知,这位真君到底是何等人物。

不证混元大罗,不可行走混沌。而真君行走混沌,便则少说也是混元大罗。

于修道一途,真君也曾为他解说,便知晓,混元大罗超脱寰宇,开天辟地也是等闲,创造宇宙,只是无聊。难怪把寰宇众生,当作沙砾,视而不见。

或有一时,心中有怨。

便是这位授业恩师,是这宇宙破灭的罪魁之一。

但许多年教导,毕竟有情,难以割舍。

恩怨情仇,只在心中,纷乱如麻也。

虽则如此,但洛蒙却也有体会。修行愈久,心便愈淡漠,道心愈坚定,及至于唯我唯道,除少数亲近者,便目无余子,什么也不在意了。

想到日后或有一日,自己也是这般,没来由打了个寒战。

却又自嘲,不过区区地仙,哪有资格想这些?

只是叹息,只是叹息。

真君却不管他——这修行便是如此,没有他途可走。便是那蝇营狗苟,或争霸,或怎样怎样,那都是唯我唯道之外的东西,看似呼风唤雨,威风八面,却都是虚妄。

不一心向道,如何得道?

走捷径,都是死胡同。

不论是神道,或聚集气运之道,譬如运朝及至于天庭,都是道外旁门。当初太一便与赤混魔祖元初天帝说过,便是那昊天至尊得了圣位,又登上神庭之主,掌寰宇气运,便是他证道成圣,也要卡在第三境之下。若不卸天帝尊位,摆脱寰宇气运羁绊,便永世不得脱身。

当然,这便是为那真心向道之人所言。

只想呼风唤雨,风风光光的,于红尘中打滚的,便也不必多说了。

便如那凡俗政权之中,有意登顶者,必定洁身自好。而贪婪无度,知法犯法者,怎的能登顶?人不愿登顶,便也勿须去劝他不要贪婪无度了。劝也劝不动。

真君与洛蒙说这些,也有深意。

这便是他心结也。

此心结,乃是天人相合的心结。乃是这方宇宙的天心与人心相合所生。

宇宙有难,要自救,而人生于寰宇,便如母有难,也要救,于是达成天心人心的统一。若不严重,天人合发,自能扭转乾坤,万化定基。但此间事,太过严重,天心也好,人心也罢,皆是尽人事耳。

实为无力。

正是此中道理,将人羁绊。毕竟不曾超脱寰宇,便自要为寰宇所羁绊。

母将死,子将灭,其中绝望,其中复杂,端端难以理清。若不能超脱其外,统御人心,便要心如死灰。或会觉得,修行有什么用呢?甚至误解没了人心,误解将人修成石头。

却哪里知晓,非是修成石头,非是没了人心,而是超脱其上,统御人心。

唯我唯道,实则天心也好,人心也罢,都该为道心所统御。不是以天心统御人心,而是以道心统御天心与人心。或有几个阶段,道心不固,仍为人心,此中大有人在。道心稳固,趋于天心,也大有人在。而道心超脱,统御天心人心,非圣人而不可为。

能以道心统御天心,统御人心,此谓之大逍遥也。

真君也不在意洛蒙会怨恨他,因为这是事实。他的一切,都是因为真君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真君也不在意洛蒙会漠然以对,不论他成为石头,还是人,还是仙,那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更不会担心什么反目成仇之类,那是弱者的心态。

他以道心统御一切,看透一切,除道之外,除我之外,再难容下他物了。

真君仰望天空,道祖第三境,已在眼前。

洛蒙此时,失魂落魄。

而突然之间,真君此时神色一动。

“竟是找来了,好好好”

笑将起来,真君抚掌望穿寰宇,分明在那混沌之中,有所感应。

“吾欲见大道,入第三境,便来了个练手的,实是大道眷顾也。”

洛蒙浑噩,不知真君说甚。

却就此时,一声怒吼,震动这方混沌宇宙,便见天穹崩塌,大地破灭,整个寰宇发出最后的光辉,轰然一声,炸开!

真君长身而起,拂袖一挥,身旁这一方次元世界,化作一粒小球,悬浮于耳畔。

只刹那之间,显出真身,有无穷广大。

正见寰宇破灭搅动的混沌里,走来一尊魔神。

那魔神虎面人身,魁梧雄壮到了极点。虎目湛湛,神光爆射,所过之处,混沌湮灭,阴阳分化,继而作了虚无。

而此时,那如小球一般的次元世界之中,千万人皆瞠目结舌。

这一概凡俗生灵,如在镜中窥望。只见两尊巨神,屹立于混沌破灭之中。

便是那声音,也在耳畔。

洛蒙张大了嘴巴,他看着那虎面人身的魔神身周的混沌,泪流满面。

这一瞬间,这千万生灵,只觉失了心,空落落,难以呼吸,茫然无措了。

“我们,我们的宇宙,没了”

洛翰子爵不知何时来到洛蒙身边,失魂落魄。

八字须眼泪长流:“原来宇宙在他们眼中,是如此的脆弱”

而那小球之外,真君与魔神相对。

真君打了个稽首:“竟见道友,实乃荣幸。不知道友姓甚名谁?若亡于吾手,也好有个记性。”

虎贲须发皆张,眼神却沉静冷漠至极,他还了一礼:“吾知尔乃天一道人,吾乃虎贲,圣主座下混沌魔神,千手至交。”

“原来是圣主座下的虎贲道友。”

真君点了点头:“道友此来,莫非圣主吩咐,要取吾性命?”

虎贲摇头:“非圣主吩咐,吾此来,也要取你性命。”

他踏前一步,震动混沌动摇:“吾自生于混沌,长于混沌。当初非为圣主座下之时,早见千手,结伴而行。千手,吾兄弟也。兀那道人,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吾兄弟诛杀。吾专程此来,就为救吾兄弟而取你性命。如今看来,吾来晚一步,心中甚痛。天一道人,你若识时务,便自束手就擒,吾也给你一个痛快。如若不然,便使你尝一尝吾的手段!”

真君闻言,叹息连连:“实不愿卷入风波,却奈何身不由己。道友兄弟为吾所杀,道友要杀吾,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这生死相决,只看你我本事,不凭一张利嘴。千手既殁于吾手,便则你也步他后尘去罢!”

“来来来!”

倏忽之间,便已动手。

六十七章 各显神通争高强

若比及与千手魔神斗法之时,真君已是今非昔比。

便则那时,手段之高强也在千手魔神之上。若非千手魔神凭了圣主神通,真君又如何受创?

也是祸兮福兮,经此一战,收拾下来,却也所获颇多。不说将混一元龙、千手魔神二者之混沌精血炼化,如何增进修为,不说两宗混沌灵宝。单说从那圣主神通之中,才是悟的许多。

是窥见第三境,半只脚将已踏入。

若得自家关起门来静修大道,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照见此中玄妙。一个‘争’字,在这里淋漓尽致。不争者,何来收获?老子无为,却无所不为,不争,乃不争小道耳,争的乃是大道。

弱肉强食的道理,放在何处,也不落伍。

出世入世,争与不争,便则道心一念。虽则现如今,真君是不得已而为之,乃是卷入其中,非为自愿。却也毕竟从中得了好处。

只那关门修道的,哪里又修的成大道?

细数这一路走来,真君所争,在少数么?

不过与这虎贲魔神相斗,真君也留了个心眼。

想那千手魔神,还在虎贲之下,却有圣主神通一道伴身,差点让真君万劫不复。虽说混一元龙不见有那等底牌,但谁又知道这虎贲有是没有?

万一被他来一记,真君莫非又要步上前尘?

此中或许有,或许没有。想那圣主,大略也不是保姆,不会为从属操恁多心。想来那千手魔神是某时得了赏赐。至于混一元龙没有,想是不曾得到这等赏赐。至于虎贲,便也不知了。

那虎贲须发张扬,看似凶恶的紧。只便一拳打来,端端是令人侧目。较之于当初千手或混一元龙,强出不止一筹。

千手最弱,混一元龙稍强,而这虎贲,更强。

他这一拳,杳无声息,却更是凶狠。混沌炁也不见汹涌,便已到了真君面前。

真君自不怠慢,就把道冠一推,显了庆云,将这一拳托住,便则翻手指头点出,这才啵的一声,两人瞬间便又分开。

“好!”

虎贲大笑一声:“果真有些手段,吾那兄弟折在你手中,非是没有道理。来来来,吃吾一记!”

虎贲咆哮,登时之间,这一方混沌作了一锅粥,刹那迷迷蒙蒙,不见了踪影。一概大道妙用,皆为之所夺,突兀便使真君难以动弹,晃神就杀到真君面前。

有无穷混沌煞炁,凭空而生。真君神色一整,长啸出声,周身造化神光迸射而出,照彻混沌,将那周身禁锢挣脱,进步一拳,与虎贲轰在一起。

只一霹雳,混沌炸开,煞炁翻滚,端端一方寰宇在两人交手之中诞生出来,却又瞬息之间被两人气机破灭。

真君耳畔那次元,便则跟在真君身旁,其中生灵,如临其境,骇的个个面无人色,瘫软大片。

才知晓此等人物,才是凶横。那甚神灵,果真蝼蚁。

只看这二人斗将起来,拳脚相加,余波气机,就能生灭混沌宇宙,其中伟力,无法形容。

真君斗的畅快,大笑连连:“吾见大道,正需磨刀石,你便来也。真真一个好人!”

虎贲冷笑连连,不曾停手,喝道:“你以吾为磨刀石,便则死来罢!”

那混沌魔神,有诸多先天神通。此神通,非彼神通。寰宇之中,先天神灵也有先天所生的神通,但离开寰宇,于混沌中便无用也。这混沌魔神,乃混沌所生,其神通,才是真正的先天神通。

前时与千手相斗,真君便深有体会。亏得境界不差,肉身强横,也不着道。如今这虎贲,却是强了不止一筹。尤其其神通,杳无踪迹,难以察知。斗将起来,真君竟也束手束脚。

“你是何等神通,果然非比等闲!”

虎贲冷笑道:“待你归灭之时,自知吾神通奥妙!”

这等人物相斗,尤其境界差距不大,皆在同一层次,哪里能轻易分出胜负?

真君神通强横,虎贲也不妨多发。真君肉身坚固,虎贲也不差多少。真君有法宝数宗,虎贲也有伴生至宝。你来我往,将遇良才。

非得要斗到摸准对方破绽,看透对方大道,才能撒手一击。否则绝难分出胜负。

那凡人,两相斗来,狠者逞凶。但也并非必胜。便则一击,打中命门,胜负即分,狠者受了,也要被打死。盖因肉体凡胎,受不住。若得强横一些,如那筑基圆满,生命力大增,便是受创,或濒死,也不敢大意,否则易被翻盘。

或说那仙家中人,何来依仗法宝之利,便是因此。若徒手相斗,境界差距不大,便难早分胜负而至于夜长梦多。便用法宝,一击致命。

只因愈强者,生命力愈强,便是落在下风,也有反击手段,或有逃命手段。唯有借法宝之利,才能瞬息建功。

然而到了真君他们这样的层次,差别又大了去了。

一者因这等人物,皆是不朽不灭。便是打碎肉身,震破元神,也不定算是取胜。

二者此等境界,要致命的宝贝,是愈发稀少。寻常这等人物,随身的宝贝,实则也便那样。带在身边,多因弱小时便相伴,不舍丢弃耳。

先天至宝也好,寻常的混沌灵宝也罢,都无法致命。

便则是第一境的圣人,先天至宝也不能致命了,何况眼下相斗二人,皆将至第三境?

实则真君还是有所依仗,譬如那世界树。然则世界树不能动用——那一道神通,还在镇压当中,不曾磨灭殆尽。否则将世界树拿出来,能早定胜负。

混沌斗法,皆以战法论。肉身相搏,只看坚固与否。

真君有盘古真身,却是后天炼就。而虎贲有魔神真身,虽不及盘古真身奥妙,却是先天所成。

这两人斗将起来,真真是难分胜负。

只是把那次元世界当中的凡俗中人,看的是迷迷糊糊。

若有大动作,自是混沌两分,无穷巨象。

若得无声无息,便如混混打架,看也不明白了。

也是这一概凡俗中人,神经大条。毕竟经历末世。却也不知,若真君稍稍落在下风,护持不住,这次元世界,哪里能存?只发丝一道混沌炁,也能将之瞬息破灭。

六十八章 算高一筹拿魔神

这大能斗法,若道行差距稍大,你有八分,我有十分,只覆掌之间便分胜负。若只差一线,便不容易。

真君半只脚踏入第三境,而这虎贲魔神,却也不差。

尤其混沌所生,其所修大道混元一体,端端不见得破绽。

斗将片刻,真君稍有收敛,只放出神光,罩住周身,不致令措手不及。便施展开天战法,与其斗在一处。

斗的一时,元神竟觉有些昏昏然,才恍见周遭混沌煞炁蒙蒙浓重,不禁心中为之一动。

“莫非这虎贲,修的乃是混沌煞炁?”

说来这混沌之中,若在大环境,便则混沌如一。却毕竟混沌炁搅动,诞生许多绝地,有种种混沌煞炁孕育而成。实则也是混沌阴阳两分的某种体现。

而与其相对,混沌之生机,便可孕育寰宇。

那自然生成的混沌宇宙,莫不因此而来。

无论太过险恶之处,还是太过平缓之处,皆难生寰宇。唯独有险恶却又不甚恶劣,才能生出宇宙来。太险恶,宇宙便不得长久,生灭只在霎那。太平缓,便混沌死气沉沉,搅不起生机。

这混沌魔神,各自特异。实则大部分,其本质,也与孕育寰宇类似。往往在险恶之处,混沌分化出生机,有混沌大道道韵凝聚,才可孕育魔神。

这等魔神,其大道根源所在,正如寰宇之内孕育先天生灵一般,在其混沌真灵,亦即大道道韵凝聚。其凝聚何种道妙,便是何等根脚。

而凝混沌煞炁以生,端是奇异者也。

不过真君却不能断定。

只见混沌煞炁渐浓,各色各异,让真君若有所思。不禁周身神光之中,杳无声息,有些碧炁丝丝缕缕,化于周遭煞炁之中,等闲不可察觉。

便又狠斗。

正斗间,蒙蒙浓重混沌煞炁,陡然侧里有杀机袭来,真君正与虎贲斗的紧要,措手不及,竟吃了一记!

恍然回神,却竟陷入重围之中!

四面八方,竟有无数阴影杀来,个个都有混元大罗的伟力!真君惊道:“这是什么神通!”

虎贲大笑:“吾之神通,你如何可?!死来罢!”

说话之间,真君不知已吃了多少记。亏得真身强横,只被打的神光湛湛,抖动不停,却也退却不得,只被围在当中。真君奋力战法,神光扫动,一扫便是一片。才知晓这些阴影有混元大罗伟力,却无混元大罗之坚固。

不过着实太多,让人应接不暇。

那边虎贲追将上来,真君见状,哪里敢怠慢?只得任凭阴影轰杀,直面虎贲。

这诸般阴影,或人或兽,或一团光,或一点漆黑,或一道都天雷,或一点混沌火,然则根本毕竟在虎贲。若对阴影,必难敌虎贲。只能弃小而对大。

虎贲一杀来,真君更是手忙脚乱,难以自持。

一时狼狈,让那虎贲哈哈大笑。

虎贲持宝物,乃是一口长刀,冥冥朦朦,混混沌沌,仿佛阴影一般。却有锋芒阴毒,较之而言,比那覆灭印怕是还要强上一层。只刀光削来,真君便将千幻珠顶在头顶,拿覆灭印去挡。

只叹这两宗宝物,不曾祭炼圆满。以二敌一,也难以敌对。

又有无穷阴影相助,真君登时落在下风。

只刀光一闪,斩破了真君护身造化神光,斩出一道血痕来。真君大叫一声,把那覆灭印抡起,也不管那口长刀,当头就砸虎贲。虎贲正是上风,见的真君狼狈,心里舒畅,正不愿被砸中,抽身退去,让开大印,又返身杀来。

这一番变故,把那真君耳畔次元世界之中,一概人等,吓得的汗流浃背。

便是将将那道刀光,若非被真君神光磨去,怕是只一点气机,也把这次元世界从有抹杀至无了。

不过于真君,毕竟皮外之伤,只失了面皮,倒也无大碍。

虽则虎贲神刀强横,但真君盘古真身自也不差,只伤的皮毛,脸色不好看。

“休要欺人太甚!”

真君大喝一声,真身震动,大道在我,混沌动摇,只霎那之间,将周身阴影清空一片,抬步一走,探掌作刃,当头便劈杀下去。

这一掌,如大道而来,不见其踪,不见其影,那虎贲魔神见状,面色不禁一变:“吾与其斗法,暗运神通,隔绝混沌大道,使煞炁弥漫,他竟也能有如此战法,端是了之不得!”

眼看一掌切下,霎那爆发无穷光,有无穷开辟之妙,诞生出来。就要临头。

而虎贲毕竟不的等闲,虽惊于真君神通,却丝毫不让,只把大口一吐,一团混沌喷出,仿佛一张大网,将无穷无尽阴影勾连其中。却觉有些滞涩,然不容多想,便一尊浩瀚无边的巨大阴影,树立面前。那阴影比二人真身不知大了多少倍,只把手掌摊开,真君一掌正好切在阴影手掌之中。

那阴影一动,合掌要把真君拿住,真君抽身而退,却没来的及退走,便被一掌压住了。

才听虎贲大笑:“哈哈哈道人啊道人,杀吾兄弟,今日你落入吾手,定叫你生死不能!”

虎贲真身显露于真君面前,俯瞰之下,畅快淋漓。

便则伸出手来,掌心一道混沌法印,就要将真君封印,擒拿。

真君面无表情,也不挣扎了,只抬头看他,眼见他掌心落下,混沌法印已到眼前,突然道:“胜负未可知!”

虎贲微微一顿,正要笑话,却忽然,那巨大阴影陡的炸了开去!“怎会如此!”

虎贲觉神通失控,一时遭到反噬,心头大惊,见真君已然扑来,正是疑惑自家神通怎的失控,又想起之前滞涩,毕竟不敢怠慢,连忙就要退走。却哪里料到,那炸开的阴影之中,忽有碧炁动荡,反来作网,正好把这浑身酥软的虎贲拿了个结实!

真君更不怠慢,连忙打出无穷法印,将这虎贲封住。

虎贲被拿,端是因神通反噬,一时无力。若得呼吸功夫,待他反应过来,又生龙活虎,这点碧炁之网,哪里拿的住他?!

便是真君法印无穷,也不敢料定能镇住。于是将他封印,霎那脑后庆云展开,将他纳入庆云之中,只微光一瞬,便拿入了道源识海!

六十九章 再借神通诛虎贲

虎贲神通委实厉害,真君是深有体会。只他一人,便如是无数混元大罗魔神,一人成军一般。

若等闲圣人,落到他手里,怕是转瞬之间就要被打成飞灰。

真君只因盘古真身强横,硬扛得。如若不然,怕也要被生生打死不可。

便如这般神通,说来似乎平平无奇,便须得知晓,譬如那太清圣人太上老君,一气化三清,一而为四,便已是了之不得。而这虎贲却能以一衍亿万,其中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虽则他那以混沌煞炁演化而来的虚影异常脆弱,只攻伐之力堪比混元大罗,坚固远远不及,但抵不住他数量多啊。

那修行之人,仙家中人,也多有分身化身之术,然则无论分身化身,普遍而言皆远远低于本尊,往往不能作杀手锏,多以迷惑人或炼法炼宝为辅助所用。

圣人化身亿万,然亿万则皆一缕念头,皆蝼蚁。由是才称赞一气化三清神通广大。

然而比及虎贲魔神之神通,云泥之别却难以形容。

当然,便则到如今,真君也不知晓太清圣人的一气化三清神通,到底到了何等境界。不过想来,必定不会差了这虎贲魔神罢?毕竟老君成道不知几多时光,毕竟只鸿钧与六大圣人,便能牵扯住那圣主化身,想来那六尊圣人,早是今非昔比。

否则只需那圣主分身牵制鸿钧,只虎贲一人便把其他六尊圣人生生打死了不可。

然而事实却是,圣主化身奈何不得盘古力宇众圣。

只是惊叹于混沌魔神的神通,毕竟混沌所生,何等神通,寰宇之内的生灵,端端难以望其项背。

话说便是真君,也差些着道。若非当中惊醒,察觉煞炁渐浓,念头一动,暂时借用牵引了世界树的一些伟力,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不可。

世界树于真君道源识海之中镇压圣主神通,那神通伟力无穷,如今消磨之下,毕竟削弱了不少,否则真君还不敢轻易动用世界树。便即便如此,真君也只动用了世界树一些力量,而不敢把世界树拿出来。

就怕神通暴动,一发不可收拾。

真君使世界树之力,无声无息融入周遭煞炁之中,于那虎贲魔神发动神通之时,也自融入了那无穷无尽的虚影内。由是才使得虎贲魔神动神通之时,察觉一些滞涩。由是才在最后关头翻盘,崩碎了虎贲魔神无穷虚影融合而成的巨魔。

那巨魔凶横无比,一掌就拿住了真君,可见但其攻伐之力,恐怕还要超过等闲第三境的道祖,接近超脱道祖的第四境了。

这里便能看出,虎贲魔神这道神通,端是非同凡响。

便如那凡俗,一块石头是石头,十块石头,他还是石头,不会变成金子。但虎贲魔神一道虚影是混元大罗魔神伟力,而无穷虚影相合,竟超出他自己身的境界,进入另一重天地的攻伐之能!

真君也不得不为之惊叹。

“只吾修行不足,若盘古真身能再进一层,也不怕他神通了。”

对这等神通,真君虽是惊叹,但并不感到不理解。

如他本身的盘古真身,若火候够了,也能越级斗法。若开天战法再进一层,也能越级斗法。凡此种种,一并为大道神通,非为寻常神通所能比拟。

如今,真君原本创出的许多神通,已经落伍。如造化神光,大略还有进步空间,其他一些神通,多该抛弃了。

一则是因为须得打出去的神通,原本皆于寰宇之内创出,合于天道法则,却于混沌中不能施展。二则那等神通有所极限,没有进步余地。三则混沌之中斗法,没有太多花哨,多是肉身战法而已。

举手投足,便是神通,如混沌魔神,本身便是神通,又何须其他神通?

只三五种大道神通,便足矣。

此时真君端坐混沌,元神真灵,早已沉入道源识海。

却说一瞬之前,以庆云将虎贲魔神拿入道源识海,下一舜,真君便趁虎贲魔神尚未回过气来的霎那,猛地打开世界树镇压圣主神通封印的一道缝隙,将虎贲魔神投将进去!

然后世界树镇下,严丝合缝,封印再起。

真君元神端坐世界树旁,道道法印打下,一层有一层,加重封印不提。

再看那虎贲魔神被真君拿入封印之中,才瞬息间回过气来,而面对的,便是圣主神通!

真君打下许多封印,才来看那世界树下,只见圣主神通不分敌我,爆发开来,光芒浩荡,一层层刷下去,一刷,虎贲魔神皮肉不见,再刷,筋骨寸断,三刷,精炁溃散,四刷,元神暴露。五刷,元神崩溃而混沌真灵现。

只刷了六刷,便只一点真灵,在其中沉浮。端端一尊顶尖的混元大罗魔神,则便已是殁了。

如那一口混沌灵宝级数的刀,在第二刷的时候,早已崩碎。

真君看这神通,仍是为之震动。

这道圣主神通,经世界树消磨了许多。当初杀混一元龙,只瞬间便杀死。如今杀虎贲,却刷了六刷。不可同日而语。虽说虎贲比混一元龙更强,但也强的有限,还在同一境界。

真君心中战战:“若非当时有世界树镇压道源识海,怕是吾早步上了这两位的后尘。”

他抬头看这混沌灵根,不禁感慨万千。

谁曾料到,只衍生出两个混沌宇宙的世界树,竟有如此伟力?

那混元大罗金仙,若要开辟宇宙,开辟一个,花些时间,再开辟就是。无穷岁月以降,千千万万的混沌宇宙在其手中诞生也是等闲。但只衍生两个宇宙的世界树却能镇压杀混元大罗魔神如杀鸡一样的圣主神通!

可见这灵根,何等妙用!

“吾今祭炼这灵根,仍在七成,还有三成,怕才是根本奥妙。”

真君沉吟:“吾与这虎贲魔神一番斗法,颇有些领悟,若能坐关一段时日,当能入第三境。如今局势尚算平稳,大概还不急,不如先入第三境,待得决战,才多一份把握。入第三境,也当能多祭炼一些世界树的奥妙”

转瞬之间,真君打定主意。

于那混沌之中,真君睁开双目来。

面前混沌,虎贲魔神汇聚的煞炁,正在渐渐消散。只是这一片混沌,早被两人打空,无穷远处无穷的混沌炁,正汹涌澎湃而来,要把这里填满。

真君站起身来,探手从耳畔摘下了那次元世界。

七十章 重造乾坤号天一

这一方次元世界,乃真君一点气机造化而来。

非为有意,实为自然无意生发。

初时,真君养伤之时,收摄气机,其造化缓慢,十余年不过数千万里。而随后,真君在炼化千手魔神之时,二者气机相交,使得这次元世界,迅速生长。

到如今,早已远超大千世界。

其中纵横,不知几多光年。

内里千万人耳,连这次元世界的一个角落都不曾占据。到底有多大,除了真君,怕也只有已是地仙的洛蒙,稍稍有些概念。

然而这等广大的世界,在真君这里,只指尖一粒豌豆而已。

真君盘古真身,若完全显现出来,比混沌宇宙还要广大。

于那次元世界之中,许多人此时呆滞万分。洛蒙仰望,只天边好似两轮昊阳,冉冉升起。

那是真君透过世界胎膜的目光。

“混沌魔神已为吾斩杀。”

真君恢弘浩渺的声音从天而降:“尔那原来宇宙,早已毁灭,不见残渣。洛蒙吾徒,吾予尔两个选择。”

“其一,吾将尔等,送往太一混沌宇宙。那一处,有吾道统。”

“其二,吾便以这世界为根基,在尔那原来宇宙所在之处,重开一方宇宙。”

洛蒙心念急转,一旁洛翰也急的很,不断的给洛蒙打眼色。

洛蒙良久,终于躬身一拜:“愿真君师父重开宇宙,再造乾坤!”

真君一听,笑将起来:“罢了,早知如此。那便重开宇宙罢。”

只把这指尖一粒豌豆往汹涌而来的混沌炁中一抛,真君竖掌成刀,当头一掌切下。

如一道永恒的光,霎那迸射开来,那汹涌澎湃的混沌炁轰然炸开。一粒豌豆于混沌炁分化沉降之时,正好立于当中。而显阴阳分化,清浊沉降,继而地风水火,四象衍生,由是五行归位,宇宙乃成!

本源凝聚,而衍宇宙胎膜。胎膜既成,则有虚空无尽。一条浩浩荡荡的时空命运的长河,在真君眼前流淌开来,初时如一滩水,继而衍生,化为长河,浩浩荡荡,于冥冥之中,将这一方混沌宇宙,囊括其中。

倏尔时空壁垒起,将虚空与主物质层面隔离开来。而那一粒豌豆,此时陡然散开,正于这天地之中,合大地浊气,无穷无尽延伸开来。

主物质层面,诞生了。

真君此时,背负双手,立于天地之中。却一尊盘古真身,顶天立地,只显出六分而已。盖因真君本身,比这宇宙还要大,宇宙装不下他。

开天辟地,宇宙初生,只需得有一个框架,不使其于混沌中崩溃,许多道理,自然就有宇宙本源去演化。

于是真君伸出双手,虚虚一撑,直直把宇宙胎膜撑将起来。脚下一踏,将彼端宇宙胎膜撑将起来。继而便是混沌反扑,无穷压力陡增。

然则却于真君无碍。

他连真身都只展露六分而已,区区开天压力,又算甚么?

真君偶尔便想,当初那盘古开天之时,怎会陨落呢?

只混元大罗金仙,教主级第二境,便能开天而不损。何况盘古?他如今盘古真身才摸到些许皮毛,便有如此神通,若盘古本身,便只一尊化身分身,也不当比他弱。

便如今看那圣主,一尊化身便能把鸿钧压住,要开辟宇宙,又算什么呢?

大略这其中,毕竟有些算计罢?

亦或者,真君所得盘古之心,其精血,或是那开辟盘古力宇的化身而来?

凡是此间道理,真君如今都还云里雾里。

不过想必有朝一日,定会真相大白。而且不甚遥远了。

真君以自身撑起这方新生的混沌宇宙,待宇宙稳住,混沌反扑渐缓,真君这才收手。看一眼这天地,那洛蒙等人,实则便就在他脚下。

这一干生灵千万,仰望天穹,哪里看得到真君真身,实在太过巨大,只觉一座浩瀚的大山,上不见顶。从真君脚底板开始,就已被云气笼罩了。

唯有洛蒙,稍稍能看清一些。

“真君师父之境界,吾怕是终身也难望分毫啊”

见过天,才知道天的大。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隆隆雷震一般,真君声音响彻寰宇:“吾开天地,便则此混沌宇宙,名天一混沌宇宙罢。”

宇宙本源显化,无穷快乐,无穷喜悦。

正是真君为其父母也,赐名也。

真君探手,于那虚空当中,取出一座门户,虚实不定,正是衍生造化之时,乃是这天一混沌宇宙的天道圣器,天道之门。

真君经历许多,知晓一方宇宙若新生,若无人插手,便是天道也不定能孕育,便是不喜。

于是把这天道之门取将出来,许多道妙涌入其中,催其成型。宇宙本源见状,也自相助不提。不过片刻功夫,这一方天道圣器,五十一层天道禁法的圣器,便则成了。

而这等圣器,实则早不为真君放在眼中。

天道圣器力则强矣,却较之于先天至宝,还要多许多限制。一则只能在宇宙内有效。不论任何宇宙,皆能应法则而变。但一旦于混沌中,便无用了。若有用,道禁超过先天至宝,不差混沌灵宝的天道圣器,怕是早被混沌魔神觊觎,哪里还有许多宇宙能存在于混沌之中?或许多混沌魔神,只管开天地,开出一方,取了天道圣器便走。

如此千百万天道圣器,若能炼成唯一,岂非伟力无穷?

然实则非也。

混沌大道自有限制。

一则天道圣器,代表一方混沌宇宙的一切法则。而每一方混沌宇宙,其法则在根源之处,都是一样的,无外乎阴阳五行,逆而近混沌。只是因宇宙的不同而演化表现有所不同。也就是说,每一尊天道圣器,实际上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因道禁的多少而或稍强,或稍弱,但本质如一。取一宗与取两宗,于同一人而言,没有任何差别。用同样的沙子,一个沙漠也练不出金子来。如果每宗天道圣器都不同,那么互补之下,可能倒还真能炼出宝贝来,但不可能。

二则便是天道圣器于混沌中无用。

所以才不会被魔神觊觎,才不会有魔神钻空子,疯狂开天。

七十一章 一方宇宙财富耶

一物有一物之用,大道运转,各有定数。

若使天道圣器于混沌中有无边伟力,也不知混沌之中,还能留存几方混沌宇宙?

怕是那许多魔神,日日盯防,尤其那等力不足,境界不及的初成的魔神,怕是哪里有宇宙诞生,便就去哪里掠夺天道圣器。如此,绝无寰宇生灵幸免的可能了。

真君将这天一混沌宇宙的天道圣器摄拿出来,宇宙本源本能相助,不多时,便将其催生圆满。

五十一层天道禁法的天道圣器,若有道祖持之以镇压天道寰宇,等闲混元大罗魔神,皆不敢履其锋芒。如此,才能保证宇宙的安然运转。

天道的存在,对内,是秩序。对外,则要御敌。

由是真君往往看不上那等叫嚣逆天的贼子。

皆是井底之蛙,若真如了那等人的意愿,天道没了,这寰宇便没了防护,赤果果成为一块肉,一旦遇到魔神,便任凭宰割。

不知那时候,那些贼子又该怎么叫嚣了。

就好比凡俗之中,若无统一政权,互相攻伐,烽火连天,便是纷纷乱乱人不如狗。

而有了和平秩序,却有人叫嚣没有自由。给你自由,让你去作草芥,以为如何?

作了草芥,又要怨天了。叫老天不公了,活不下去了。

让他好好活,他叫老天不公,限制了他的自由。让他作草芥,他也叫老天不公。

这样的,都是渣。

闲话休提。

以真君如今一只脚踏入第三境的修为,合宇宙本源之道,不多时,便将这一宗天道之门催生圆满。虽是催生,却没有任何瑕疵,反倒比正常衍生的伟力更甚一筹。

毕竟真君如今的境界,已入混沌大道。许多奥妙,寰宇天道之内是没有的。

宇宙本源欢呼雀跃,真君微微一笑,将这天道之门打入了本源之中。

“只盼尔早早孕生天道,早择道祖,也好免去混沌宇宙大成之前的危机。”

天一混沌宇宙毕竟初生,不比当初太一混沌宇宙。

那太一混沌宇宙,诞生已有许多时光,宇宙本源虽被分化,但孕育天道的准备,早已完成。由是一旦使本源唯一,消除平行宇宙之后,再加以天道圣器,便可直接孕育出天道。

天一混沌宇宙则不成。

初成耳,尚未准备妥当,须得一些时日。

待得其准备妥当,天道圣器早与之相合,便能一举孕育天道。

天道生成,自会将天道圣器降入寰宇之内,为有缘者得之。得天道圣器之人,便有机会成为道祖。

但这并不绝对。

盘古力宇鸿钧得造化玉碟,一路成为道祖,那是特例。就算是有缘者,也许行事不合天道本意,未有镇压寰宇的本质,便则也要被天道抛弃,另择他人。

又或者半道为人所诛杀。

这并非不能。

得了天道圣器,算是混沌宇宙掌控者的候选人,有大气运。但有个前提——道祖必定是一方混沌宇宙的最强者。

如果达不到这一点要求,被人所杀,那也是运数使然,天道不会干涉。

你得了天道圣器,有无穷无尽的天道奥妙就在身边,竟还这么废,被人杀了,那不是该死么?

自然是能者居之。

而能者,也是天道所期盼的。

唯有能者,才有资格掌握天道圣器,才有资格与天道相合。

然若运气不好,换了多任候选,对天道来说,便是延迟宇宙成长的不利因素。道祖越早合道,天道就越早稳固,就越早能屏退混沌中存在的危机。

当然,作为宇宙的开辟者,真君若自己要作道祖,是轻而易举。

宇宙本身巴不得他来作道祖。

但这对真君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说开辟无数宇宙,作了这无数宇宙的道祖,就牛逼哄哄了。

前面就说过,每个混沌宇宙的根源,都是一样的。做一个宇宙的道祖与十个宇宙的道祖,神通没有任何差别。

只有在混沌大道的体悟上,才能分出高下来。

而真君,已入混沌大道的奥妙,混沌宇宙于他来说,都是浮云了。

宇宙本源如一点光,在真君面前雀跃,片刻之后,才卷起天道之门,瞬间消失在了真君面前。

真君清晰的看到,宇宙本源带着天道之门,于一冥冥之处,开辟了一方寰宇中最稳固的空间,天道界。

收回目光,真君俯瞰下去。

那洛蒙的等一干原来宇宙的遗民,就在自己脚下。

对于洛蒙,真君不作任何安排。

一则对真君而言,洛蒙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天地初开,如此大环境之下,如果还没有一点成就,那不如废掉修为,回家作个富家翁去。

二则真君虽未说,但宇宙本源毕竟有记载。有真君颜面在这里,总不会为难洛蒙。

在洛蒙,他的处境已经极为优越了。

难不成还要直接把道祖尊位安在他头上?

道祖也好,圣位也罢,那都是宇宙本身的事。真君如今超脱宇宙,不会插手。如果有那个机缘,他日后自会登上宇宙巅峰。若没有,真君也不是保姆。

最后看了洛蒙一眼,真君转身往天一混沌宇宙之外走去。

而那原本宇宙的移民,直觉天空豁然开朗,那一轮刚刚诞生的大日,正在中天。而那顶天立地的人,早已不见了。

洛蒙失神,不知心中什么滋味。

洛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罢,我们回家。”

“真君是创世神,你的创世神的弟子,这个世界新生,没有任何竞争,这就是创世神给你留下的最宝贵的财富。”

洛翰叹道:“如果这样,你还不能理解,那你修道也是白修了。”

洛蒙低下了头。

虽然洛蒙已是地仙,但要说人生阅历,他还比不上刚刚炼就元神的洛翰。

而较之于洛蒙的复杂心情,洛翰心里,则欢喜无边!

这是怎样的机缘?

一个浩瀚的宇宙,就摆在面前,没有任何竞争对手,对一个有着权力欲望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最大最美味的蛋糕。

或许真君早已看透,不过却不在意。

的确,留给这些遗民大好的机会,但这个机会,是有时间限制的。

如果在先天神灵孕育出来之前,洛蒙洛翰没有能够相提并论的神通,那么什么都是虚妄。当然,这个时间很悠长,这样还没有什么建树,真君也只能一笑了之了。

七十二章 太一道祖斗凰女

一步走出天一混沌宇宙,真君来到混沌当中。

真君并不打算直接离开。

此前他就有计较,经过与虎贲魔神的一番争斗,真君所悟更多,第三境就在眼前。而且计算时间,局面并不十分紧迫,便打算先坐关突破进入第三境之后,把握增添一分,再往盘古力宇而去。

也是一石二鸟的事——就在这天一混沌宇宙之外静修,突破境界之余,也算是于宇宙初生最脆弱之时的一番照看。

至于不在宇宙内静修——真君修为太高,突破之时,必定有无量气机爆发,必定要毁了这宇宙。

于是真君就在天一混沌宇宙不远处的混沌之中,挥手造了一方仙境。将这仙境与那天一混沌宇宙气机相连,随同宇宙在混沌中游荡,而真君早已道心冥冥去了。

却说于真君与虎贲斗法之时,在混沌深处,浩瀚一个混沌漩涡,也同时爆发了一场牵动混沌大道的斗法。

正那凰女魔神与太一道祖是也!

凰女生于混沌,混沌如其家中。道祖略有失察,藏身于混沌漩涡之中,便被那凰女一路赶上,寻到面前。

见凰女,道祖不禁微微一叹,站起身来。

凰女巧笑嫣兮,目如混沌明珠,上下打量真君,不禁笑道:“便是你,使圣主失了颜面。你唤作太一是么?”

太一道祖打了个稽首:“吾便是太一。不知道友何来?”

凰女笑道:“你岂不知?”

太一叹道:“却是心有侥幸。罢了。道友奉你那圣主之命前来,所为者何?是取贫道性命,还是取这宝物?”

说话之间,太一扬了扬手中布兜。

“二者皆然。”

凰女笑着,似并不急于动手:“尔实令人惊奇。吾尚记得,破灭盘古力宇之时,距离眼下,不过转瞬而已。却不料只转瞬,尔自于一蝼蚁凡人,竟成第三境道祖。让吾羞于见人也。”

太一道祖摇头:“非只一瞬耳。只因尔等混沌魔神于混沌之中,不曾有时光而已。吾于那寰宇之中,也不知几多年成矣。”

“毕竟非是等闲。”凰女失笑:“吾知那寰宇生灵,无有机缘,至高便也只道祖了。你毕竟沾了圣主与圣祖的奥妙,能有这番成就倒也理所当然。”

然后便是话音一转:“你既知吾之来意,便则将你那布兜交出来罢。也免得吾一番动手。你虽有些本事,境界不差,但在吾,却不足道哉。”

太一道祖从凰女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道心催促他赶紧离开。

这凰女虽与道祖处于同一境界,但浸淫之深,远超道祖。若斗将起来,道祖必非对手。

真君能敌得过同等境界的混沌魔神,但道祖这里,却竟敌不过了。

这凰女,委实不是简单人物!

道祖暗叹:“吾刚出宇宙不久,混沌大道涉猎不深,许多神通都还来不及修改,如何能与这等人物相斗?”

却是有些束手无策。

然若让道祖落荒而逃,却也不愿。

尚未斗过,便则要逃,岂是道祖性子?

道:“闲话休提。道友,你要取宝,取吾性命,还要做过一场才是!”

道祖也有计较,若能与这等人物相斗,便则于斗法之中,必定能汲取许多道理。危机之中,藏有好处。

既如此,便面对罢。

“不错不错。”凰女笑将起来,素手一拂:“果然能有这般本事,非是落拓小人也。”

便这素手轻拂,道祖便觉上下四方,无穷伟力压迫而来。同时,混沌炁沸腾,轰然化作了火海!

“好火!”

道祖大叫一声,把那布兜拴在腰带上,只把道冠一推,现了庆云,三十三品混沌青莲滴溜溜一转,无量清光升起,将混沌火海隔绝在外。同时抬手找准凰女便是一指。

那凰女清笑,素手挡在身前,间不容发,噼啪一声,掌心炸开一道混沌都天雷!

“都天雷,不错。”

凰女说话间,漫步走来,火愈盛,炽烈难当,只烧的混沌炁化作虚无。一步便赶到真君面前,一掌压下,带着无穷混沌火海,要把道祖打死。

如裂帛一声轻响,毫无烟火气一般,却瞬息之间,二者身处的这一方浩瀚的混沌漩涡,霎那炸了开去!

其中不知多少混沌宇宙,亿亿万万分之一个弹指,皆作了无。

道祖庆云被生生压下,三十六品混沌青莲嘎吱作响,整个人支撑不住,跌落混沌深处!

“休走!”

凰女笑语宴宴,抬步便赶了上去。

却是稍一交锋,道祖便觉不敌,正是趁了这一击,要脱身而走。

凰女哪里肯?

只追将上去,要把道祖拿住。

如此追追打打,道祖总被压在下风。但毕竟不是摧枯拉朽,凰女等闲也拿不住道祖。

反倒让道祖在斗法之中,多有明悟。后来施展神通,更是玄妙。却毕竟生疏,仍是不敌凰女。

于是偶尔危机,便将布兜挡在面前,以其伟力抵挡,才堪堪不被凰女拿住。

而太一道祖也知晓,这不是办法。

布兜要镇压其中宝贝,本来就勉强,如今还要抵挡凰女,怕也是正如了凰女的意。

但道祖也是无法。

然而想来,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那人给他半截袖子,只让他暂时截住这宝贝,非为要夺下这宝贝。其中道理,自有差距。

亦即早料到,道祖是夺不下这宝物,早晚要被走脱。

怕是许多计较,都在这布兜之上,或以布兜护身,也在其中了罢?

于是心安理得了。

以布兜护身,便是因凰女之故,再难镇压其中宝物,想必也在那人计较之中。

何况这布兜看来,还有一点余力,镇压一时不再话下。

正好借此,以凰女为磨刀石,磨练自身神通。正如那真君以虎贲磨刀一般无二了。

凰女气急,分外不虞。哪里料到这道人如此恶略?

每每眼看要拿住,就把那布兜提上来。虽然也合凰女之意,打破布兜,放出宝贝。但毕竟凰女看出这道人是借她之手磨练神通,端端第三境的混沌魔神,尊贵无比,竟被当磨刀石,如何肯依?

于是追斗更甚。

七十三章 鸿钧反来迫圣主

却说盘古力宇之外。

圣主一尊化身,于冥冥之中,与鸿钧道祖斗法。

前时倒也占了上风,毕竟手下混沌魔神不少,混元大罗境界便有十数之余。

然则这十数余魔神,多不顶事。除凰女等少数二三人,余者皆只在第二境。

只凭了人多,才将盘古力宇众圣堪堪压制,但要如此取胜,却也难。

当初圣主一尊化身,携众魔神浩浩荡荡而来,轻而易举便破了盘古力宇,圣主化身尚未出手,那六大圣人束手束脚放不开,又被牵制而不能分心。倏忽鸿钧归来,眼看这寰宇就要破灭,竟以天道相抵,与那圣主化身对峙起来。

由是才有后来一干盘古力宇仙魔转劫至太一混沌宇宙。

此中皆鸿钧一力所为,可见其神通广大,到了何等境界。

鸿钧合众圣之力,以造化玉碟镇天道,与圣主对峙于混沌内外。圣主虽化身一尊,却不差鸿钧丝毫,堪堪能相提并论。然则圣主麾下十数余魔神,却大多不敌盘古力宇六尊圣人。

竟十数余者,才能敌住。

如是正好相互牵扯,使得一个盘古力宇,将破未破,持续至今。

然则自太一道人与天一真君起,太一混沌宇宙、太元混沌宇宙皆为之所镇,有魔神殁于其手。圣主算到此中道理,便遣一尊混一元龙大魔神,前往诛杀太一天一二者,不可得。

走了一尊,便已稍差。却随后千手魔神又殁于真君之手。

到如今,连带把凰女这等人物也遣将出去,捉襟见肘,也是圣主化身无奈之举。

他已算到其兄长落子,不得不应对。

先且不说诛杀天一真君与太一道祖与否,单说那本尊传来的宝物,便不能出差池。少了这宝物,此间事何时才能了结?愈是到后来,便也夜长梦多,出了差池,坏了圣主本尊大事,该如何是好?

连千手魔神便也死在真君手中,那千手魔神还曾有他本尊随手赐下的一道神通,却也死了,可见那天一真君毕竟棘手。只好多遣一人,还将第三境凰女也遣去,才稍安心。

但去了凰女与虎贲,与鸿钧对峙,便落在下风,竟再无暇他顾。

心中便也觉有些不妙了。

混沌大道之机,已为人所遮掩,他算不通透,待遣走凰女与虎贲之后,才觉疏忽。

“早知便予他二人各自几道神通才是,如今却是晚了只盼凰女神通,能如吾之意才好啊”

事到如今,圣主化身无可奈何。

混一元龙、千手魔神、虎贲、凰女,已经是去了四尊。少了这四人,与鸿钧相对,着实已觉为难,再不能走其他人也。

何况鸿钧有所察觉,此时竟反过来逼迫甚急。

实在是大失颜面啊!

而较之圣主化身,鸿钧此时,果然心知肚明。

那一方废墟大墓之中,正是葬着盘古力宇归灭众仙魔之执念。那当中仙境,鸿钧竟也露出些笑容来。

自他当初合道,便早无笑颜。虽则早已超脱天道,早入了第四境,毕竟习惯许多年,早不能更改。

喜怒哀乐于鸿钧而言,皆是浮云也。

然此时,却有笑颜,端端让几尊圣人,也为之侧目。

鸿钧笑道:“便则只此,太一道友也已是功莫大焉了。掐指一算,转瞬,当初这盘古力宇一凡人,如今竟也影响到吾等局面,说来真是令人感慨。”

“老师说的极是。”

老君笑道:“毕竟能作那二位棋子,也是求之不得的大机缘。”

“以吾之见,棋子为引。”通天教主道:“便则换个人来,不定有这般成就。其中也是坎坷,若走不通,一抷黄土也是当然。”

女娲娘娘微微笑:“吾感应吾那乾坤鼎已是破碎,不知相见之时,他能还吾一个什么宝贝。”

玉清圣人抚须道:“他将吾盘古幡也取了,倒也要给吾一个交代。”

接引圣人面露苦色,只喧佛号不止。准提圣人颇有不虞:“那小儿将吾道统打入尘埃,待此间事过,必定要讨要个说法。”

“你要找他讨说法,以他勇猛精进模样,到时别要被他追着打,失了面皮。”通天教主哈哈大笑:“他自引走魔神,让吾等大是松了口气,连带局面已有扭转之势,于你吾,皆是好事,你怕是不好找他要说法了。”

鸿钧此时道:“休要玩笑。此间事,毕竟还未见分晓。只看太一道友有何等作为,若能如了计较,自是皆大欢喜。若不能,自是一切皆休。”

众圣齐齐颔首不提。

这盘古力宇众圣,连带鸿钧,大多与真君有过交集。

不过即便鸿钧,也只知大概,而不能全知。皆不知真君早已一体两分,一为太一,作了道祖,一为真君,乃是混元大罗金仙。若是知晓,怕是更要惊讶。

虽说太一混沌宇宙之中,许多仙家都知道其中奥妙,但那等仙家,却还没有跨混沌传消息的能力。

而鸿钧等众圣也不曾问询,毕竟与圣主对峙,已颇耗精神。

如此竟都不知真君一而二,皆强横无比。

老君此时突然问道:“前时觉察有大危机,此时虽还在,却隐隐约约,有些淡了,此乃太一道友之功。然则老师,却不知何时,那位才能得大道定数?如此一直对峙,毕竟不是办法。”

众圣闻言,皆心有戚戚。

若一直如此对峙,便是这几尊圣人皆早入第三境,又哪来的逍遥自在?

鸿钧目视面前清光,淡淡道:“时机一至,自有定数。尔等却也不必忧心,以其能为,便是圣主也要让三分,必定不会有失。”

“如此便好”

只是众圣神色不见欢喜。

那二人,实为兄弟,神通广大,道行境界,都在同一层次,相差不过一丝一毫。由是此间事,并非鸿钧所说那般简单。

若一个差池,那一丝一毫,便要被抵消,若事败,皆是粉身碎骨,归灭大道。

“破局者,便在太一道友。他虽修为尚不及你我,但却是关键人物。”

鸿钧多说了一句:“只等待罢。早晚必见分晓。”

七十四章 斗来无果且作罢

所谓分晓,太一道人自却不见。

正是被那凰女追的急切,掌中布兜震动更甚,几难压制了。

这一番争斗,不知纵横多大混沌,追追打打,路过的宇宙,都有数十。

而两人所过之处,搅动混沌,演化生机,竟也造出不少宇宙来。虽则随即便被毁了大半,却也留存一些,与二人斗法余波所毁灭宇宙大抵相仿。

也是有生有灭,有借有还了。

于凡俗之中,便仿佛人所过之处,踩出一个坑来。而那坑便成了许多微小蚍蜉的家园一般。那混沌魔神,神通广大,于混沌中无意便也能造出混沌宇宙来。

若是境界高深,打个呵欠,抬抬手,便是宇宙化生。或打个盹,一觉醒来,周身毫毛上皆挂着一方方在圣人之下的人物眼中皆浩瀚无边的宇宙了。

当然,不论是太一道祖还是凰女,如今皆还不至于这般境界。

怕是那圣主亦或者圣祖,才有这等造化。

于太一道祖而言,凰女毕竟强横。前时借了布兜,往往抵挡不住,便以布兜代之,使凰女无可奈何。

说来也真是造化渊深,那人半截衣袖,作了布兜,在镇压其中宝物之余,还有这般伟力,让一个第三境的混沌魔神都无可奈何,其道行之深,让人难望其项背。

而分明这半截衣袖不曾有法宝痕迹,根本不曾经过祭炼。

分明是那人穿在身上已久,受其道韵影响,沾染了些许大道,便有这等伟力了。

只想一想,若那人亲自动手,该是何等伟大场面?

想也不敢想啊。

不过斗的这许久,布兜不经不曾经过祭炼,期中宝贝冲抵,其外又要抵挡凰女,便也难以压制其中宝物。分明有隐约光芒,丝丝缕缕透露出来。

真君接了凰女一掌,阴阳分化,将凰女火光抵挡在外。低头看一眼布兜,叹道:“道友且住手罢,这宝贝已是压制不住,将要走脱,你便也完了法旨,正是皆大欢喜。”

“谁与你皆大欢喜?”

凰女怒道:“你这区区,竟拿吾来炼法,实不当人子。此番不把你拿住,好生炮制,吾便再无颜去面对圣主!”

太一道祖缓缓摇头,笑道:“却便如今,道友虽仍在吾之上,却要拿住贫道,端是妄想。若是前时,吾远非道友敌手,道友可拿吾。而今吾以道友为师,神通大进,道友要拿吾,却是不能。吾不敌道友,走却容易了。况乎道友还须去与你圣主交还法旨,难道要与贫道于这混沌中纠缠永世不成?”

“你!”

凰女大怒:“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道祖摇头失笑:“道友何必如此?吾非道友敌手便也认了,道友拿不住吾,竟是不认,实属不该。”

说着便将手中布兜提将起来,一缕缕光芒照射,让道祖如芒在背。

想是不须多久,便要挣脱了。

一旦挣脱,若在身边,难免为其所伤。

道祖心有计较,正见凰女不肯干休,追打而来,就把这布兜抡起,狠狠与凰女对了几招,布兜光芒愈甚,道祖打退凰女,便抬手一抛,竟是抛入混沌深处,霎那不知何处去了。

凰女恨恨,终归站住脚步。

她心智道祖所言不差,如今便是失了布兜,道祖也再非任凭她拿捏之人。

虽仍在道祖之上,却已有限。尤其这道祖悟透许多神通,其中有些,连她也为之侧目。

若斗将起来,不施展杀手锏,正如道祖所言,真要永世纠缠下去不可。

而凰女也难以料定这道祖是否有什么后手。这等人物,绝非等闲,谁个没有后手?

一旦生死相斗,没有质的差距,便也无法料定谁胜谁负了。

此时回去交还法旨要紧,凰女自不敢怠慢圣主,只好决定暂时放道祖一马,待得日后相遇,再取他性命就是。

凰女并不惧惮道祖日后照面之时,能有多厉害,甚至超越她。

这毕竟不能。

虽说道祖以她炼法,神通大进。却是因道祖才入第三境,原本底蕴深厚。如今一番领悟,什么底蕴也消耗干净,要再进一步,就须得慢慢打磨了。

修行越到后来,便也越慢。

凡俗之人,只要有根性,便是差一些,二三十年,三五十年也能有炼炁境界。

而若证道天仙,绝大多数的仙家,少说要蹉跎数以万载,才能再进一步。若入金仙,那时间便也不是时间了。有些金仙,在其境界亿万年也不得突破,此乃常态。

何况乎如今道祖已是教主级第三境?

你看那魔神,生来不知多久,混沌不计时光,却多在混元大罗境界。便知道到了这等境界,是怎样的水磨工夫。

就算是道祖和真君,也不能免俗。

以前突飞猛进,是沾了盘古的泽惠。大略这点泽惠便要止步于教主级第三境。若无天大机缘,日后每再进一丝,便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需要无可计数的时光,来慢慢熬炼。

此中道理,凰女知之,道祖也知之。

见凰女止步,道祖也止步。

却是打了个稽首,真心实意道:“吾以道友为师,虽未经道友允许,毕竟有实。便则这一拜,以谢道友。”

凰女冷哼一声,转身便已去了。

道祖望她远去,不禁暗忖:“待日后照面,便是生死相斗。这凰女神通广大,吾不及也。圣主麾下,也不知还有几多这等人物。看来还得准备一些手段才是。”

道祖等了片刻,才也望盘古力宇方向而走。

却是不紧不慢。

一边思忖神通,一边思忖手段。

“吾如今依之为手段者,少也。那盘古幡全然无用,怕是玉清圣人也觉无用,才随意交给弟子使用。混沌钟也一般无二,区区先天至宝,如今皆是浮云。而混沌灵宝,少则要有五十一层以上混沌大道禁法的宝贝,才有些用处。然则吾却没有。那凰女手中的宝扇便是如此,却拿不来。”

“吾有一半盘古精血,也炼成盘古真身。但其开辟之混沌大道,于吾不相符,用之无益。须得作一些休整,以合吾道,才能用来。”

“先天至宝盘古幡、混沌钟”

道祖行间,突然又想到先天至宝,却心头一转:“若再能将太极图拿到手那盘古斧如何?”

想到这里,转身而往太一混沌宇宙而回。太极图,在玄都道人手中!

七十五章 太一太元一量劫

世间事,如寰宇之内,有天道掌理,因果之间有迹可循。便如圣人,一眼望之,亿万年后,也如眼前一般。多是看的清楚。

而若混沌之中,那混沌大道之下,却便是第三境的道祖,也是一片茫然了。

谁也不知,要到何等境界,亦或者那圣主一般的强横,才能在混沌中有如圣人于寰宇之清澈。

便是太一道祖自身,也不曾料到于半道上,还须得返回一遭。

也是突发奇想,盖因元始天王盘古真人的威名,实在振聋发聩。其开辟宇宙之盘古斧,一分作三,作了三宗先天至宝。若只如此看来,三宗先天道禁都在四十九层以下的先天至宝,便是重炼为盘古斧,怕也不过五十一二层混沌禁法的奥妙。

但道祖想法一起,就觉似大有可为。

或许有些奥妙也说不得!

于此之时,真君正在那新生的天一混沌宇宙外坐关静修,意图突破第三境。

而那曾追打太一道祖许久的凰女,则一路返回,往见圣主化身,交还法旨去了。于凰女而言,难以拿住太一道祖是其一,其二要交还法旨,其三则也有些担心,她与虎贲离开之后,怕是圣主那里捉襟见肘,也是想早早归还。否则不甘心,怕还要与太一道祖斗一斗。

太一道祖此时,便则返回。

毕竟来时,此时返回也是熟门熟路。

何况他为那太一、太元两方宇宙之道祖,无论身在混沌何处,也有感应,不会迷失。若寻常圣人,便是元神一丝寄托于天道之上,离得远了,也要失去感应。道祖则不同,与天道相合,二而一,一而二的道理。紧密太多。

太一、太元混沌宇宙。

自当初道祖合道,及至于分发圣位后离去,距今已去一量劫矣!

每一方宇宙的时空命运长河,皆是不同。独属于该宇宙,而与其他混沌宇宙大异。便是同一混沌宇宙之下,时空命运长河,也会有分支。致使三类千世界的时间流逝,皆有不同。

太一道祖、天一真君一去,于他二人而言,似乎不久。但于混沌宇宙内部,却时间流逝不知几多了。

一个量劫的长短,在不同的混沌宇宙各有不同。

但本质上都是时空命运的某个重合点。在某些特定的时空阶段,宇宙发展到某种程度,需要变革的时候,就发生某些法则、物质上的变化,影响到众生的命运。这便是量劫。

事物的发展,产生的一丝一缕的变化,逐渐积累,到某个程度的时候,就爆发出来。

产生巨大的变革,对混沌宇宙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天道搬运之下,这种影响多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论寰宇内的生灵打生打死,甚至多少族灭,而在寰宇而言,在本质上,量劫都是推动发展的必不可少的过程。

就好像凡俗间朝代的更替,要经过战争一样。

太一混沌宇宙与太元混沌宇宙天道唯一之后,便再无分你我。其天道相通,相互绕转,互为表里阴阳。由是量劫,同时在两个宇宙爆发。

第一量劫,于这两方宇宙而言,从天道唯一之时算起,到爆发之时,有九十六亿载。此中时间,乃是以统御两方宇宙的大罗天的时光流逝来算计。

大罗天乃道祖道场,天道统御,屹立于两方宇宙之间。于两方宇宙而言,这里才是最高点。

量劫的导火索起自于元始魔教与元初神庭。

乃是元始魔教愈发张扬,搅乱寰宇秩序,元初神庭出兵讨伐,从而掀起大战。

这一番大战,却是于太元宇宙点燃,随后蔓延到太一宇宙。可谓是遍地烽火,杀戮滔天!

不知几多生灵,几多种族被牵连其中。

先是那凡俗国度,为神魔斗法所波及,随后有先天神灵被牵扯其中,到后来各大教门皆赤膊下场,终至于连太一教门这道祖亲传,也不得不卷入其中。

这一场量劫,持续有二十七个元会,整整三百多万年。

其中种种,勿须多言。

而量劫结束的开端,则是太冥圣母成道!

太一道祖离去之时,太冥圣母便于两方宇宙之间的混沌区域附近参悟轮回奥妙。便是太一道祖指点,要她筹建九幽冥界,完善宇宙轮回,才得以成道。

然则道之艰深,无可计量。

休要看道祖与真君似轻易成道,却毕竟无人能与他二者相提并论。

太冥圣母虽得圣位,法门不缺,却在那宇宙胎膜之外蹉跎了数十亿年。虽则道行愈深,及至于混元准圣圆满,却也不见圣位门槛。

直到量劫爆发,她于宇宙之外,看宇宙之内,看那争斗杀伐,看那生生死死,竟便悟到了轮回根本。

由是便在量劫开始的第三百万个年头,于两方宇宙之间,大罗天之下,以其道器轮回之门为根基,立下了九幽冥界!

那一日浩浩荡荡紫气滔天,自道祖与真君之后,第一尊圣人成就!

太冥圣母证道,于那量劫产生了巨大的刺激。

无论是元初神庭还是元始魔教,乃至于太一教门,皆加快了决战的步伐。

最终双方,一方以太一教门、元初神庭为首,一方以元始魔教为首,纠合无数仙魔神灵,于大罗天外决战。

那一场好斗,若非有天道镇压,怕是两方宇宙都被打残。

最终结局,不知多少仙魔好手折在其中。

但也是这一场量劫,成就了诸位圣人!

太冥圣母之后,于决战之中,第一尊证道的圣人,乃是太一教门寰羲仙尊。如今号曰:混元无极太阴圣母太上寰羲道尊。

随后第二个成就圣位者,则是在寰羲道尊压力之下,近乎战死的玄都道人。却是玄都道人选择了元始魔教一方。便也成为圣人,号曰:混元无极太上玄都道尊玄清圣人。

这二人之后,却又有伏皇道人证道成圣,号曰:混元无极太上明道皇天道尊伏皇圣人。

伏皇道人一成圣,与寰羲道尊合力,将玄都玄清圣人压下,元始魔教一方眼看事败,却就那教主欲望魔主也证道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六章 道祖归来太一宫

正是你一个来我一个。

毕竟非是偶然。

这一干圣位得主,沉淀一个量劫,近百亿年,各有准圣圆满境界,踏破这一步,也是水到渠成。

然最终还是太一教门一方,更甚一筹。

有寰羲道尊、少元道尊、伏皇圣人接连成圣,还有一个不曾出手的太冥圣母。而元始魔教一方,虽有欲望魔主、玄都玄清圣人,却毕竟差了一人。

以二敌三,便是玄清圣人有太极图,也敌不过,败也!

那最终,自是五尊圣人决定胜负。既败,认输不提。于是欲望魔主于那大罗天另一侧,开辟了元始魔界,以承载两方宇宙一切污秽毁灭之机,并发下誓言,大罗金仙级及以上巨魔不得允许,不得下界。

于是此间胜了,元初神庭作为量劫的开启者,胜利的一方,昊天至尊终于实现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也便证道成圣!

如此,道祖许下的七尊圣位,皆已应了因果。

唯独那两尊抛出去不见了踪影的圣位,至今仍未现世。

此间量劫,于宇宙而言,其一,轮回大成,天道圆满。

其二,元始魔教被限制,而不至于魔道修士能随意祸害苍生。

其三,元初神庭确立了统领诸天万界的地位,昊天至尊名正言顺成为圣人,使寰宇愈发趋向于秩序。

最后太一教门也逐渐退居幕后,许多门人弟子各出师门,开辟宗门支脉,传播道统,教化万灵,发扬仙道去了。

这一番量劫,便是一个旧的终结,新的开始。

天道的运程,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是众圣威凌寰宇,神庭掌理诸天的阶段。

也是这第一量劫之后,先天之妙全数演化为后天,再不复先天。

这一日,正是量劫过去不过万载,那大罗天,太一教门之中,在举行一场大宴。

便是这场宴会,七尊圣人皆至,其门人弟子,量劫后尚且存者,也皆至。

七尊圣人自是谈玄论道,不必多言。仿佛万载之前的打生打死,只是云烟。只是那弟子门人,多互相瞪视,互不相服。乃至于下场演法,斗上一斗。

几尊圣人也不以为忤。

到了他们这等层次,道乃唯一。余者皆不可计。左右不过面皮之争,无关大碍而已。

既皆证道了,以前便不足道哉。

昊天至尊如今意气风发。便也是自然了,他为天帝,又是圣人,统御诸天万界,无人敢侧目而视。

便则饮了一杯琼浆玉露,道:“今日怎不见巫族之人?”

此话来的突兀,然另外六尊圣人,皆听出其中之意。

玄清玄都圣人微微一笑,不作言语。

欲望魔主只是饮酒,不管其他。

太冥圣母淡淡无言,至于寰羲道尊,更是清冷的紧。

少元道尊于是开口:“昊天道友此话颇有深意呀。”

昊天至尊微微一笑:“便也非是深意与否,毕竟吾等圣人皆在,而巫族不在,有失体面。”

皇天道尊伏皇圣人放下玉杯,淡淡道:“昊天道友统御诸天,按理说巫族也当在神庭之下。然则毕竟当初真君所定,巫族此番便是量劫,也不曾参与。昊天道友便不要得寸进尺,未免恶了真君,日后不好交代。”

昊天至尊正是此意。

他既为神庭至尊,那便除开逍遥仙道的教门和元始魔教之外,一概无论巫妖,皆要在神庭之下。

况且这近百亿年来,巫族不声不响,实则愈发壮大。那混元准圣级数的巫,也有好些尊。若不钳制起来,未免有失。

于是才在这大宴之上,于众圣之前提出来。

“吾也知此乃真君之意。然则毕竟真君未归,那巫族愈发壮大,未免有些差池,才提及于此。”

昊天至尊道:“巫族强横暴烈,若有下面有人冲突,毕竟不好收拾啊。”

欲望魔主此时笑道:“便于吾无关。吾那教门,已搬至元始魔界,大罗之上,皆闭门不出,料来与巫族无干。”

玄都玄清圣人笑道:“吾孤家寡人,自也无干。”

昊天至尊这才将目光移向太冥圣母,略有尊敬道:“不知圣母可有说法?”

太冥圣母淡淡道:“还则保持原状甚好。道祖与真君离去,所谓者何,诸圣皆知之。于巫族,真君也早有安置。早晚巫族要出寰宇,往混沌。何必要多此一举?”

伏皇圣人微微颔首:“圣母所言极是。巫族早晚要走,最多留下些根基。虽不在昊天道友的统御之下,毕竟也不会造成麻烦。”

昊天至尊皱眉:“然则谁又知晓道祖与真君何时归来?便则如今,已去百亿载。现在巫族不动,若道祖与真君不回,不代表他便能一直按捺。”

“此言倒也不差。”玄都玄清圣人笑道。

众圣商谈,而那殿下,也有各自门人弟子,神庭大将,在演法相斗。

而正此时突然之间,有钟声震动。

只霎那,这殿宇之中,仿佛停顿。

太冥圣母第一个站起来,略略有些动容:“道祖回来了!”

转身便已消失。

余者众圣见状,齐齐起身,也自去了。

殿下诸多仙魔神灵,闻听此言,哪里还敢怠慢?皆化光散去。

于那大罗天之巅,太一宫那百亿载不曾打开过的门,嘎吱嘎吱,打开了。

纯阳子和纯元子,还是原本那模样,却是嘻笑开颜。

七尊圣人先后来到宫外。

两个童儿见之,连忙迎来:“各位圣人娘娘,老爷,道祖老爷回来了。”

太冥圣母当先,微微颔首,第一个走进了大门。

余者众圣随之而入。

还是那般模样,与百亿年前不曾有变化。

那法台之上,端坐一尊道祖,似虚无缥缈状。连这七尊圣人,都看不透一丝一毫。不禁其中各自震动,难以自持。

而道祖身旁,各有两人稍低半头,仔细一看,竟是百亿年不曾见过的元初天帝和赤混魔祖。

而这二人也让七尊圣人吃惊不已——竟也是气息浑厚至极,难以看透!

原来这两位,于太元宫坐关百亿载,竟早已证了混元大罗金仙!

端端是骇人听闻,竟一人而出,四者,一者作了道祖,二者作了真君,余者也成混元大罗金仙,让人战栗。

道祖见众圣到来,淡淡道:“皆坐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七章 太一宫道祖话境界

沉默许久,众圣也是规规矩矩,待得那许多余者仙家有大罗境界者皆入太一宫,熙熙攘攘三千尊,道祖才缓缓开口。

“混沌无时光,吾一番出行,尚未有结果,半道归来,这寰宇之中,已去一量劫。”

众圣闻道祖所言尚未有结果,不禁各有所思。

又听道祖道:“尔等皆应了天数,各自成道,吾心甚慰。”

道祖目光从众圣身上扫过,自圣母起,至于欲望魔主而终。这一众圣人,皆觉被一眼看透,不禁心中跳动,难以自持。皆暗忖道祖神通,端端难以估量。

太一道祖道:“寰宇百亿载,却吾与天一道友,尚只至半途。那混沌之中,有魔神强横,前来拦截,一时不察,差些着道。天一道友如今觅地坐关,吾则想到一些关要之处,这才回来一遭。”

便见座下首徒,伏皇圣人拜了一拜:“老师此番归来,弟子等可一道前去?”

道祖看伏皇圣人一眼,缓缓摇头:“不能。”

“何也?”

少元道尊拜道。

“盖因尔等,皆修为浅薄,不足用。”

道祖淡淡有声:“尔等虽皆成圣,却也只成圣而已。于这寰宇之中,元神寄托天道,有堪比混元大罗金仙的伟力。然则一旦远离寰宇,无有天道相助,只得亚圣之力,微薄不足道哉。”

玄清圣人拜了一拜:“敢问老师,不知这圣人之上,境界若何?”

道祖诧异看他一眼:“莫非老君不曾与你言及?”

按说老君境界,此时怕是比道祖更甚一筹,早知此间奥妙。

玄清圣人玄都道:“好教老师知晓,吾师不曾言及此事。只道是吾境界不过,知之无益。”

道祖颔首:“老君倒也说的不错。你于他座下,不过区区准圣,自是知之无益。不过如今既已成圣,便也说来与尔等听一听罢。”

道祖顿了一顿,道:“这圣人之上,吾所知境界,有四。”

众圣打起精神,不敢怠慢。一众大罗金仙,虽是距离道祖所言遥远不可计,知之无益,但也无害。听听无妨。

“此境,曰教主级。或可一分为二,有两条路子。”

“这其一,便捷却有束缚的路子,便则是尔等成圣之道。便捷则在于天道扶持,束缚也自为天道束缚。这一条路子,自成圣起,为圣人,教主级第一境也。若于圣人境界,再自成混元大罗金仙,是时远离天道,也不虞打落境界,且发力无边,神通更增进一层,便是第二境。”

众圣闻言,不禁若有所思。

道祖继续言道:“若得入了第二境,这圣人便可离宇宙而入混沌,等闲不会有性命之危。而第三境”

道祖微微一笑:“便是吾此时境界,合道之道祖境也。此境界,唯独道祖可走,余者皆不可走。便在这里,不具普遍性,则便不说。及至于吾借天道,凭寰宇,道行圆满,窥见大道真髓,不再为天道影响分毫,脱离此境界,便是第四境。”

“而那第二条路子,则是混元大罗金仙之道。不凭圣位,而以自身强证混元大罗,谓之以力证道。以力证道,初入者便稍强于圣人,加以修行,很容易便入第二境。”

“到了这一步,寻常混元大罗金仙,与证的混元大罗金仙的圣人,便是同一层次。而要入第三境,则走上同一条路了。便则圣人也只能从混元大罗金仙之道入手,窥伺混沌大道,炼就混沌魔神之身,便入第三境。神通道行,与道祖相若。”

道祖一番细言,倒也说的明了。

普遍来讲,寰宇内的生灵,无论先天神灵还是后天神灵,在圣人之后、第四境之前的境界,与同等境界的混沌魔神,要弱几分。此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根性之差,不能抹平。

真君与道祖,那是得了盘古泽惠,否则也不定是同等境界混沌魔神的对手。

就算到第三境,将真身炼成混沌魔神之身,也仍比不上混沌魔神。那混沌魔神是混沌大道天生的真身,而只后天炼就,火候差了不少。只有修为更深,才能逐渐接近,及至于齐平。

道祖之路,一方寰宇只得一人。圣人到了第二境,便也要走混元大罗金仙之道。当然,若自于混沌中开辟一方混沌宇宙,自己来做道祖,也非为不可。

但多数圣人,不会如此。

那圣人在天道之下,早受束缚,既然有另外的路子可走,何必还要与天道相合,作那道祖呢?

这二者也不存在谁优谁劣,也不存在谁快谁慢,既如此,便则几乎皆走混元大罗金仙的道路了。

道祖一番细说,众圣皆有明悟。

良久,寂然无声。

便也众圣知晓,的的确确,如今自身修为,还排不上用场。皆是有些戚戚。原以为证道成圣,便也达至巅峰,现在看来,却才初入大道而已。

难怪道祖一眼,便将众圣看透,实在差距太大,不可以道理计。

“吾此番半道而归,有二事。”

道祖道:“这其一,便是将巫族留一尊准圣,以作传承。余者大罗金仙之上者,一并带走。”

巫族后天大巫,而今已为祖巫,准圣圆满之境,看那模样,半只脚已踏入混元大罗金仙的奥妙了。前面钟声响起,他自便从巫族盘古域而来,不比这些圣人慢上多少。

闻言起身一拜:“道祖吩咐,吾巫族莫敢不从!”

却就有昊天至尊拜问道:“老师言及,圣人皆不得用处,巫族此去,有何能为?”

道祖看他一眼:“却因你已容不下巫族,也因吾有感应,此番巫族前去,有些造化。”

昊天至尊顿时面红耳赤:“老师”

道祖拂袖:“你自为天帝,掌理天数运转,统御一切,倒也无差错。然则吾要点你一句:你若只欲寰宇之权柄,那便也如此了。若要窥破混沌大道,要记得取舍才是。”

昊天至尊一怔,良久拜倒,不再言语。

后天祖巫此时道:“敢问道祖,吾巫族此去,竟有造化?”

道祖笑道:“有些感应。”

祖巫心满意足,自是退下不提。

道祖道:“巫族有盘古血脉,源自于混沌大道,天生便不该于寰宇之内争持,而该望混沌大道而去。你已半只脚踏入混元大罗金仙,此去莫不是就要证道了。”

祖巫大喜,哈哈大笑,豪迈粗犷,令人侧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八章 合三宝欲窥其玄妙

道祖不以为忤,这巫族历来性子如此,反倒让人觉得可爱。

然后才道:“这第二事”

道祖把目光,便落在了玄清圣人玄都身上。

玄都道人微微一怔:“老师”

道祖淡淡道:“便则有一事,要与尔打一个商量。”

玄清圣人微微一怔:“安敢当老师此言?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也!”

道祖微微一笑:“你便是有心了。不过此间事,自是须得与你说一声才好。吾虽为师,却也不愿强勉弟子。”

才道:“便是要你那太极图一用。你且说来,要些甚么?”

玄清圣人心中诧异,不知道祖要太极图又有何用。便是他如今,只圣人,也已透析太极图,知晓其所有奥妙。便是知晓,这等先天至宝,除了留在手中镇压大教气运,基本不能作为杀手锏来用了。而玄清圣人又不曾立教,他自身气运,哪里需要先天至宝来镇压?

端是鸡肋,食之无味。

也是想到,难怪老君等圣人,屡屡将宝物赐下,原来于己身境界,已是无用了。

就见这尊圣人翻手便取出太极图来,正是一卷黑白图录,双手捧起,奉上前去:“老师言重了。此宝留在弟子手中,也是鸡肋。弟子不曾立教,勿须此宝镇压大教气运。老师有用,拿去便是。”

道祖拂袖卷来太极图,微微凝眉片刻:“这般也罢。待得日后,吾归来之时,许你一件混沌灵宝罢。”

太极图不过区区四十八层先天道禁的先天至宝而已,而混沌灵宝,尤其出自道祖之口,若无五十一二层的混沌道禁,也不好意思出手。换之倒是玄清圣人占了便宜。

玄清圣人只是圣人,先天至宝已是无用,但混沌灵宝必定有用。于他破入教主级第二境,大有用途。

“多谢老师。”

既然道祖许诺,玄清圣人也不拒绝。

众圣不禁有些羡慕。

混沌灵宝,他等自天道之中,有些了解。知晓对圣人进入第二境,大有好处。自是羡慕不提。

道祖取了玄清圣人太极图,便此间事,也是完结。

则对后天祖巫道:“你且去将巫族之事安置妥当,早早带人来太一宫罢。”

后天祖巫应诺。

道祖又对众圣道:“此后巫族,须得众家一起看顾,不得欺凌。”

“遵老师法旨!”

道祖这才颔首,拂袖将一干人等挥退不提。

于是瞬息之间,这殿中便已空旷。

只余下道祖、圣母、元初天帝与赤混魔祖四人。

道祖先仔细瞧了圣母,微微颔首:“不错。轮回大成,天道圆满。倒是吾该谢你。”

圣母嫣然一笑:“吾一举成圣,又成混元大罗,此番要与你一同前往。”

道祖沉吟片刻:“罢了,去便去罢。”

圣母这才笑起来。

旁侧天帝与魔祖见状,皆笑。

天帝道:“此番吾与赤混,也要一同前往。”

赤混魔祖道:“百亿载,淡出个鸟来,实在无聊,正要与那混沌魔神见一番真章才是。”

道祖笑道:“罢了罢了,皆去,皆去。”

虽是知晓,眼前三位,于那圣主亦或者便是凰女,也能反掌镇压。可其心之坚,不能动摇。既如此,去也罢了。到了如今境界,生死已在眼中,早已看透。只为大道,死则死矣。

反倒若去了,只要胜,必有大造化。

机缘机缘,正是那生死之间也。

况乎圣主化身,有鸿钧牵制。凰女也有他太一道祖自己来斗。另则真君,是时必定也是第三境。王对王,将对将,捉对厮杀。圣母三人,也不定会与那等强横人物直接对上。

魔祖道:“你便说一说,前番你遇到些甚?吾甚是好奇。”

余者二人,也自面露好奇之色。

道祖笑道:“说来也不怕笑话。”

顿了顿:“吾与天一道友,离了此间,一路深入混沌,往盘古力宇而走。也是见识了混沌奥妙,许多危机暗藏。一个不慎,落入其中,也是难以脱身。”

“正是大概半道,突然遭了埋伏。”

“哦?”三人一惊。

“却是有一尊混沌魔神,早早在半道上,设下一座大阵。吾与天一道友不查,被他将吾挪移远去。”

“难道那混沌魔神要对真君下手?”

“然也。”道祖叹道:“那拦截的混沌魔神,只第二境。并非吾之对手。而天一道友也只第二境。也不知是那圣主吩咐,还是他自选,将吾挪移分开,混沌之中不辨方向,吾也寻之不到,如之奈何?”

“那后来如何?”

“当时之后,混沌大道变得混沌。连吾与天一道友之间的真灵联系,也是微不可察了。及至于不久之后,吾才得天一道友联络,知晓他已是胜了。”

“胜了便好!看来那混沌魔神,也不过如此!”魔祖大笑一声。

道祖微微摇头:“你这却是错了。”

“哦?”

“你却不知,天一道友差点栽跟头,与那魔神一番狠斗,几乎身死。若非有盘古泽惠,哪里还有现在?”

“嘶,有这般厉害?!”

“如何不厉害?!”道祖正色道:“后来又有魔神前来,其中一女,分外厉害,乃是第三境的魔神,吾不是对手。追追打打许多混沌,吾凭了一宗宝物,与她周旋,以其为师,才神通大进,堪堪不被她拿住。”

“当中吾也知天一道友,也遇一尊魔神,同样一番狠斗。天一道友那边,倒是胜了,吾这里,好歹因她不得不退,才将她说退。”

三人皆震惊。

“竟是如此厉害人物!”

“此尚且不算什么。”道祖道:“那圣主,才是滔天神通之辈啊。连那第三境的混沌魔神,也只是圣主麾下的爪牙,你便可想而知。”

于是一片沉默。

良久道祖才道:“吾原是打算,随在那魔神身后,往盘古力宇而去。却是想到后手,后来想到盘古斧,这才归来。”

“原来如此!”

天帝与魔祖恍然大悟。

“难怪你取太极图,却原来是为盘古斧。”

“不错。这太极图也好,混沌钟也罢,盘古幡也是一般无二,不过是四十八层先天道禁的先天至宝,于吾毫无用处。然则吾心中似有些感应,此中必有奥妙。便打算合三宝,重炼盘古斧,一窥究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七十九章 便作棋子也安然

盘古斧到底有甚奥妙,道祖也是不知。只心中若有若无,恰恰有些感应,知晓并非简单。正因如此,道祖才会半道归还,否则以道祖这等道行心性,又怎会临时改变主意?

“或因一人,吾才生出此想法来。”

道祖略有回忆:“那人撕下半截袖子,一边要镇压圣主宝物,还能助吾抵挡第三境的魔神,护吾不失,其近乎大道,让人叹为观止。”

“此为何人,与圣主作对?”

魔祖不禁问道。

“吾有所猜测,却不能肯定。”

道祖略有疑色,道:“吾以其为盘古也,却不知到底是也不是。”

“哦?!”

左右三人忍不住皆蹬目诧异。

“你怎会有如此猜测?”圣母道:“吾知你所言盘古,一力开辟寰宇,舍了肉身,造化一切。然观其行,怕也没有这等神通罢?便则一尊混元大罗金仙,也能完好无损开辟出混沌宇宙来,至多其也不过第二境的混元大罗金仙罢了。”

道祖微微摇了摇头:“若非盘古,吾不知到底还有何人。”

顿了顿,道祖悠悠道:“大略圣母是知晓的,吾与真君,皆有盘古血脉。”

圣母和魔祖天帝,不禁颔首。

此间事,皆知之。

那巫族如何得到青睐,无非便因与道祖、真君血脉相同也。

魔祖与天帝,为道祖化身,也有一些盘古血脉,稍稀薄罢了,却也深知。

道祖道:“只便看吾与真君,至于太混和太始,一体四分,若太鸿不曾回归,便是一体五分,怕如今也是混元大罗金仙级数。你看,吾一体却成就数尊混元大罗金仙,如吾已第三境,天一道友也将至第三境,何也?”

不等圣母开口,道祖便给出答案:“乃因盘古血脉也。”

圣母不禁道:“只因盘古血脉乎?”

“然也。”

道祖叹道:“若无此底蕴,吾哪得一体四分皆有如此境界?哪得区区百亿余载,一分四皆有如此成就?吾入第三境,还在寰宇内百亿载之前去了。你却须得知晓,如那盘古力宇的鸿钧道祖,也是一个量劫,少说百亿载才成圣而已。而吾,却早百亿载之前,入第三境。此中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其中缘故,只在盘古血脉。”道祖叹道:“吾证道时,观遍自身根性,照见过去未来,看见吾来太一宇宙之前,正是凡人之时,合了一尊心脏。是盘古之心无疑。否则血脉从何而来?”

“你便知晓,若开天盘古,那伟岸元始天王,只则混元大罗金仙第二境,他一颗心脏,又如何能造就出吾四者?”

“那。。。”

道祖道:“早已有言,盘古开天舍肉身而造化寰宇。一个舍字,便道明一切。乃是他刻意为之。非为开辟不力,承受不住。以吾观之,怕是那时,这尊元始天王,便已在布局落子。”

魔祖此时忽然笑道:“你如今大放阙词,莫非不怕元始天王知晓?远远一指头弹来,吾等四人,死都不知怎的去死。”

道祖笑将起来:“元始天王何等境界,怎会与吾计较这鸡毛蒜皮?何况若吾猜测不错,吾正是元始天王一粒棋子,同一阵营,他如何会杀我?何况此间事,怕也就吾不知,连鸿钧都知晓,那圣主恐怕也是知晓,公开之秘密,有何不可说?”

圣母道:“吾听你言道棋子,却不以为忤?”

道祖失笑:“吾非稚子,自不以为忤。你却须得知晓,正是作了元始天王棋子,吾才有今日。何况元始天王天高海阔,道行不可以道理计,吾便是忤也忤不起来了。”

又道:“何况元始天王又不曾用什么手段把我耳提面命,乃是阳谋,乃是自然而然,使吾心甘情愿也。不比那圣主,以一个系统,置于吾真灵之中,要随时拿捏。毕竟元始天王更让人心服口服啊。”

三人闻言,深以为然。

“罢了,此间事便说到这里。”

道祖道:“那后天祖巫,当是要来了。你三人也要随同一起,若有些事,也自安排一番罢。吾先将巫族安置妥当,再重炼盘古斧,此斧一成,便则启程。”

“善!”

三人皆转身散于虚无。

下一瞬,宫门打开,后天祖巫领十余尊混元金仙准圣级数的巫进入殿中,余者大罗境界大巫,有千余,皆在殿外静候。

此间十余尊准圣祖巫,端端是让人叹为观止。

想那盘古力宇,祖巫总计十二尊。陆续大略有混元准圣之能的巫族,如刑天等,也就三两尊,加起来不超过十五尊。而这里,却就有十八尊!

虽说能与十二祖巫相提并论者,唯三四尊而已,余者多在准圣初期、中期阶段,但数量却超出许多。

其中有道祖见过的,便是后天祖巫与巫师烛陌。

而巫师烛陌,作为巫族之师,与后天祖巫一般无二,也是准圣圆满,将窥混元大罗的境界。

剩下一尊准圣圆满者,周身上下,战意冲天,必是刑天氏的人物了。

“拜见道祖!”

众祖巫齐齐一拜。

想那盘古力宇,鸿钧尚且不曾受十二祖巫齐拜。拜过鸿钧的,怕也只有后土祖巫一人。余者自恃盘古血裔,不把鸿钧看在眼里。然太一道祖与鸿钧道祖不同。

盖因太一道祖也是盘古血脉!

说来这太一混沌宇宙、太元混沌宇宙,巫族能有如此发展,短短百亿载,晋升出十八尊准圣,其中与道祖和真君,有莫大关系。

因道祖乃盘古血脉,又因道祖与真君,对巫族早有安排,不会霍乱寰宇,由是天道于巫族,限制不大。

且冥冥中,因道祖为盘古血脉,巫族进化血脉便容易许多,这才能顺利晋升。

巫族对真君和道祖,多是崇敬,如兄如父也。

“好了,皆坐罢。”

道祖拂袖,使众祖巫各自坐下。

道祖才道:“此番吾半道而归,除取太极图,便是要带走巫族,去往混沌。吾自有感应,此去,于巫族自有造化。”

众祖巫深信不疑,那刑天氏的祖巫大叫一声:“道祖在上,吾等早已难耐寂寞也。若能与那混沌魔神战上一战,死也值了!”



八十章 重炼盘古再启程

道祖不禁大笑起来:“你啊,你啊,刑天氏的,都是这般好战!”

那刑天氏祖巫抓了抓脑门:“道祖,吾实是寂寞难耐也。于盘古域百亿载,每日里除与族中兄弟过招,便再无乐趣。而百亿载,族中兄弟的手段都不新鲜了,忒没意思。”

众祖巫皆大笑起来。

巫族非无心眼,也是智慧渊深。但更喜直接,性情或许有残暴者,但多直率。

“那便此番,尔等要战个痛快了。”道祖笑道:“那混沌魔神,麾下魔神无可计数,准圣者比比皆是,还要看尔等能杀几个。”

“那便都杀了便是。”刑天氏祖巫混不在意。

道祖摇头失笑:“罢了罢了。”

才道:“此番前去,这里还须得留下根基。”

就把目光落在烛陌巫师身上:“烛陌,你留下,如何?”

烛陌巫师微微一笑,拜道:“道祖,吾与众家兄弟颇有不同,喜静而不喜动。若道祖不说,吾还要提出来。”

道祖颔首:“那便如此罢。你自留下,为巫族培养后来者。后天与众祖巫,便随吾一道,往那盘古力宇走一遭。”

众祖巫轰然应诺,个个摩拳擦掌,战意盎然。

道祖看的分明,笑意盈盈,道:“后天,尔等便在这太一宫静修一些时日,吾还有事须得处理一番,到时一并便走。”

。。。

且不说巫族安置妥当,也不说圣母去见元一道人,也不说魔祖回了一趟元始魔界,也不说天帝去见了昊天至尊。却说道祖此时,早在寰宇之外,混沌之中。

在此之前,道祖先去了天道界,与天道一番交流不提。

毕竟道祖,于天道自有职责,不能怠慢。前番百亿载,有些失职。

不过此番归来,道祖悟到许多混沌大道,与天道一番交流,使得天道也有所得,比之百亿载寰宇法则推演,强上许多。

随后道祖才至混沌,便则要在混沌之中,重炼盘古斧。

盘古斧非寰宇内所生至宝,而是混沌中生出的宝物,要重炼,自然要在混沌之中不可。

于是那道祖便在寰宇远离之处,搅动混沌,引来无量混沌炁,引来无穷混沌大道奥妙,如同一个巨大漩涡,其中有寰宇生灭,有都天雷火交加。

不知何时,太冥圣母、太混道人、太始道人,以及那太一太元混沌宇宙之中的另外六尊圣人,皆在远处旁观。

这众圣望见那浩瀚混沌漩涡,见其中都天雷火,混沌激荡,各自面色肃然。便是只观望,也觉危机大生,心中有警兆连连。

“道祖神通,实难望项背也!”

后来连烛陌等十八尊祖巫,以及在太元混沌宇宙安家的敖玉,有能为跨越一段混沌的,皆来到这里。观摩之,皆有所悟。

汇聚之人,越来越多,远远近近,自凭神通。圣人自在最前,距离最近。准圣以圆满之下,各分层次。细细一数,竟有近百尊之多!

可见太元太一混沌宇宙,如何繁盛!

这些人物,观摩之中,多有陷入悟道者,竟一不小心,为混沌炁所侵蚀。好在圣人有暇看顾,才没有人在悟道中被混沌炁化去。虽说大罗金仙便能短距离行走混沌,准圣更甚。但毕竟不是圣人,不是混元大罗金仙,不能把混沌当作家,不能把混沌炁当作食粮。一个不慎,就要被混沌炁侵蚀,化于混沌大道之中。

然则毕竟各有收获,自是欢喜。

尤其十余尊准圣圆满者,将窥混元大罗境界的人物,如巫族三尊祖巫,敖玉,又如真君大弟子天柱子,太一教门几尊仙尊,神庭第一战神杨戬,或南极帝尊等,皆悟到大道,对混元大罗金仙的境界,窥望到了一丝奥妙。

许是由此打磨,或就能力证混元大罗了。

众仙众圣正是看的出神之时,陡然那混沌旋涡炸开,混沌炁翻滚,无穷无尽的伟力扑散开来,一时间将众仙惊醒。但见混沌炁滚滚而来,皆吓了一跳,正要逃离,却又见那混沌炁如长鲸吸水,又被吸入当中。

于是显出一尊道祖来!

只见那道祖一身混混沌沌,平常的紧。手中却持一口巨斧,单刃,厚面,长柄,混混沌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混沌开辟大道,蕴藏其中。隔着遥远混沌,都未曾看的清楚,便好似元神已被劈开!

正是难以承受,那道祖翻手,就把这斧子收了起来。

众圣众仙才舒了口气。

道祖一步,便来到众圣面前,道:“皆散了罢。”

众圣上前拜道祖,圣母问道祖:“这盘古斧看来的确伟力无穷。”

却哪知道祖摇头:“伟力则有伟力,却只五十二层混沌道禁的混沌灵宝而已,于吾用处不大也。”

圣母不禁凝眉:“如此说来,岂非白做一场?”

道祖又摇头:“然吾却觉其中似乎差些什么,并不圆满。或若圆满,怕就能当杀手锏用了。”

说完这句,道祖不再提此事,谓众圣道:“皆自归去罢,吾今匆忙,难行为师之道,无暇为尔等解惑。待此间事了,吾归来时再与尔等讲道。”

“老师慈悲!”

众圣多是散去了。

于是留下巫族,太冥圣母,太始道人太混道人,以及伏皇圣人和太一教门众准圣。

道祖先是勉励太一教门准圣,这些准圣,实乃是道祖弟子,也是多年不见。一番勉励,也是应该。

然后挥退太一教门众仙,只剩下要去盘古力宇者。

巫师烛陌正与后天祖巫唠唠叨叨,那后天祖巫一脸不耐,这些巫族,最烦唠叨,而巫师,就是专门唠叨巫族的。想来当初,那十二祖巫,也是有先见之明。知晓巫族须得一个唠叨之人。

烛陌巫师不厌其烦唠叨完了,这才拜别道祖,也回寰宇去了。

后天祖巫道:“道祖,大罗金仙的兄弟,我都藏在袖子里。”

“那便启程罢!”

道祖不再多言,拂袖要将十七尊祖巫收起来,却刑天氏祖巫道:“道祖慢来!”

他道:“吾巫族既为盘古血脉,这混沌也当是家。便让吾兄弟姐妹十七人,先试上一试。若承受不起,再请道祖相助。”

道祖一听,笑道:“也罢。”



八十一章 盘古真身第三境

这一日,那天一混沌宇宙之外,遥远之处,陡有混沌暴乱。

似一锅煮开的水,沸腾翻滚,汹涌澎湃之处,连那不计几多遥远的天一混沌宇宙,也都为之震动起来。

天一混沌宇宙自开天以来,寰宇之内,已是去了数百个元会之久。先天生灵早已诞生,生机繁华之处,比比皆是。

先天神灵有本源传承之烙印,生而知之,本能之中,稍通法则奥妙。又有洛蒙等原来遗民,漏出一些法门,逐渐也就开始了仙道最初的演化过程。

其中各种思潮激烈碰撞,也自有矛盾产生,互相杀斗。

但总体来说,开天辟地之后的数百个元会里,大环境还是平稳的。

到如今,单说境界,洛蒙已臻至于大罗金仙,跳出了命运时空之长河。然则其根性也就在这里了,极限便是此处,虽搜罗先天灵根,宝物,以增进根性,却仍难再进一步。

不过那遗民之中,数百元会里,倒也出了些天才人物。根性有超越洛蒙者,然则修行时间毕竟不及,也只洛蒙一人,是大罗金仙。

而那先天神灵,得天独厚。因这方宇宙本为仙道强人所开,宇宙本源先天偏向仙道,先天神灵也自受影响,潜移默化,又得了些许遗民遗漏仙法残篇,自也开创法门,修行速度极快。

真正跳出时空命运长河,道行境界法力神通,皆至于大罗境界者,已不在少数。

到如今,原宇宙遗民,已不占优势。

正是大环境平和,各色人物,多静修,以期突破混元金仙准圣之境。便则宇宙震动起来。

那许多仙家,先觉元神震荡,冥冥感应宇宙本源,才知晓竟是天外混沌传来震动。

仙光纵横之间,许多大罗金仙便已至于宇宙胎膜之内,隔着胎膜,望见混沌震荡,皆是震撼莫名。

他等却不敢出去,若是寻常时候,混沌平稳,倒也不怕。大罗境界,已有初步接触混沌的道行。但如今混沌暴乱,连宇宙都为之动摇,大罗金仙还不够看。

就有许多仙家,自发搬运神通,催动法力,助宇宙本源稳固宇宙胎膜。

宇宙本源也自于冥冥中有所动作,便见一尊浩瀚巨大门户,耸天立地,镇压在宇宙当中。这尊门户,正是那天道圣器,天道之门。

天道之门一出,宇宙所受震动,登时平缓许多。

也是这天一混沌宇宙尚未完成天道孕育,否则合天道之门,天道镇压之,倒也不会产生这等震动。

毕竟那混沌暴乱,异常遥远,四面八方波及开来,宇宙所受,不过涓滴而已。

望那门户,有先天神灵拜问本源:“何故。”

宇宙本源,实也不知。

宇宙本源只有本能,非有思维。若有思维,怕是转瞬就能想到。

这寰宇之内一切,都在宇宙本源运转之中。但那混沌中的事,与宇宙本源无关,由是不知。

倒是那洛蒙,望混沌而若有所思。

却说那混沌暴乱,当中分化阴阳,雷火交加,无穷无尽的大道奥妙,在其中显露出来,绽放出应接不暇的浩渺异象。浩浩荡荡,有沉重而欢快之意。

混沌大道许多道妙,冥冥中来,把这里笼罩搅动,混乱中隐约有序,又往复混沌,周而复始。

不知多久,乍然一声巨响,如混沌开裂,一尊伟岸的真身从中耸立而起。其混沌,其莽荒,其古老,其悠远。混沌大道加诸其身。张口吐出宇宙,睁眼便是生灭。

“盘古真身有成,第三境终证也!”

却原来便是天一真君!

真君当初,开天之后,便于宇宙外遥远处坐关静修,一者有看护宇宙之意,二则便是意图突破达至教主级第三境。

如今终成,引来混沌大道庆贺。

他如今真身,较之此前,更是不可以道理计。若此前真身,于他如今,不过一手掌大小,犹如蚍蜉蝼蚁。道行神通更是大有增进。若与此前自己斗法,不需两三个回合,便要生生擒拿。

真君心中愉悦,抬眼便看到远处天一混沌宇宙。

不禁微微一笑,再低头看自己坐关之处,因突破境界,有混沌大道烙印,念头一转,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便则一把摊开手掌,往那天一混沌宇宙拿将过去!

天一混沌宇宙之中,在真君破关而出之后,混沌震荡稍歇,宇宙所受震动愈少,于是便平稳下来。

许多仙家,便则准备收手,停下催动法力稳固宇宙胎膜之举。

正是此时,隔着宇宙胎膜,忽见混沌两分,陡然一只大手,从遥远处而来。霎那及近,那大手遮蔽混沌,宇宙都囊括在掌心之中!

众仙家大惊四色,那手掌简直无穷广大,哪里抵挡得住天道之门爆发神光,却被那手掌一压,登时碾作于无!

宇宙本源一点光,突然从天道之门中跳将出来,竟与那掌心触碰,分明有欢愉之意!

众仙尚未惊过,又惊讶起来,不明所以!

就听旁侧洛蒙激动叫道:“真君师父!”

这一声,如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众仙一怔,随即一些烙印在真灵当中的记忆,便苏醒过来!

“开天天一,创世真君!”

众仙惊叫。

于是再不惶然。

没见那宇宙本源,也如此愉悦真君乃是天地开辟者,怎的也不会有恶意!

就见手掌摊开,把宇宙往掌心一托起,带着宇宙,瞬间缩回了混沌深处。

如流光幻影,只霎那,众仙尚未反应过来,便就隔着宇宙胎膜,望见了一掌笑盈盈的巨脸!

真君道音,才从天而降。

“不知不觉,竟已去数百元会,实在修行不计时光也。”

真君掌心托着一方混沌宇宙,缓缓盘膝而坐。

“犹自记得当初开天,仿如昨日。再一见,已是生机盎然。”

“吾于此坐关,如今出关,因境界有所突破,引来混沌大道,搅动混沌。倒是无意之中,波及吾所开宇宙。不过眼下,毕竟有一桩好事。”

真君所言,却是对宇宙本源所言。

只是寰宇众生,皆是听的。

“吾于此坐关,混沌大道降下,有烙印于此。宇宙安置此处,自有好处。”

真君道:“你这数百元会,还不曾孕育出天道,吾将离也,若遇危机,如何解除还是吾来助你些力气罢。”



八十二章 半道碰头会道祖

太一道祖缓步缓行,身旁圣母、太始、太混三位混元大罗金仙相伴。

身后不远处,正是十七尊祖巫,于那混沌中沉浮。

前时,祖巫欲行混沌,毕竟盘古血脉,源自于混沌,并非没有这等潜力。何况都是祖巫,有混元金仙准圣之能。

然则若不觉醒盘古血脉相关天赋,毕竟不能持久。

到如今,才行不多时,这一众祖巫,便已有些坚持不住。

道祖立住脚步,转身来看,不禁笑道:“当是应有结果了。”

话音一落,便一声长啸,竟是那刑天氏的祖巫,猛地放开周身法力,任凭混沌炁浩荡而来,眨眼之间,便是皮肉消磨,见了骨骼。

“痛快!痛快!”

刑天氏祖巫大声叫好,竟不把身躯败坏放在眼里!

周遭祖巫见状,不禁齐齐一怔。后天祖巫有所明悟,叫道:“既是盘古血脉,混沌便是吾家,何须法力护身!”

也放开法力护持,引混沌炁加身。

余者祖巫有样学样,皆放开法力护持!

俄而,那刑天氏祖巫骨头都快被侵蚀成麻秆,却就血脉之中,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陡然爆发出来,这一个呼吸,骨头长成,两个呼吸,肌肉虬结,三个呼吸,皮肤便已完满!

随同之后,或因修为高低,后天大巫也完成了血脉蜕变。

便见余者十五尊祖巫,一一蜕变成功。

到此时,其肉身,终至于混沌,任凭那混沌炁加身,如同鱼在水中,不但无害,反而舒坦!

“哈哈。。。”

后天祖巫与刑天氏祖巫放声大笑:“吾已望见混元大罗之妙也!”

道祖此时,才招手将十七尊祖巫摄到身前。

笑盈盈道:“不坏,不坏。”

然后转言:“此番虽不急,却也不能任凭尔等这般龟速。前时欲尔等肉身混沌,觉醒盘古血脉。如今既已觉醒,那便不再耽搁。”

不等众祖巫说话,便拂袖将其皆收入袖口,又望圣母三人,三人点头,也自收入袖口。

于是便轻车简从,道祖一人,闪身便已入混沌深处,不知几多远去了。

。。。

盘古力宇之外,凰女终归。

于那塔顶见圣主,羞愧拜道:“教圣主失望了!”

她也不辩解,只先打出法力,相助圣主抵住鸿钧,低头认罚。

圣主见她,这才抽出空暇,微微叹道:“是吾失算,非你之过也。”

“且说一说,行程如何”

凰女才将与太一道祖斗法之事,一一道来:“那道人有一个布兜,压住宝物,还能抵住吾之神通,吾竟拿那道人毫无办法。一路追打许久,直到那布兜似压制不住,而那道人,却已神通大进。吾急于交圣主法旨,不与他纠缠,便则回来。”

圣主微微颔首:“你却是有心了。”

圣主哪里不知凰女之意

凰女也是担心,陆续走了几人,怕是难以压制鸿钧。这才是急忙回来的原因。

否则,若圣主能轻易压制鸿钧,她怎的也要先拿住太一道祖,解了心中恶气再说。

却忽然问道:“虎贲还不曾回来”

圣主眼中闪过一抹叹息之色:“虎贲已殁了。”

“。。。”

凰女一怔,颜色顿失:“怎会如此虎贲神通,在第二境混元大罗魔神之中,数一数二,怎会殁了”

又道:“当时他要各行其是,吾只当他花些时间罢了。却不料连性命也丢了!”

圣主叹道:“失算也。正如你遭遇那布兜一般,吾那大兄,算计之了得,吾不如也。”

“那。。。”

凰女面露忧色:“当时那道人,眼看布兜压制不住,将其丢弃远离,可曾归于圣主手中!”

圣主还是摇头:“布兜。。。呵。。。”

他道:“他撕一截袖子,以为吾不知哼,真是。。。罢了。布兜虽压制不住,谁又知还有什么手段若此时宝物来,我抡将起来,把那鸿钧等小儿,一概诛杀,他自便便输吾一筹。如此,他岂愿见到!”

“圣主,吾再去寻一寻罢”

圣主摇头:“不必了。他既要吾这化身与那些棋子斗一斗,那便等着就是。他随身宝物早被牵扯,压制吾之宝物,还要扯袖子。吾看他如何算计,是时宝物到了,如何翻天!”

凰女见圣主虽怒,却信心满满,便也不再多言。

。。。

太一道祖正行间,周遭无有上下,无有四方,无有命运时空,正是混沌茫茫。

却就远处混沌分开,走出一尊道人来。

道祖毫不意外,大笑一声:“道友来也!”

“来也。”

真君哈哈大笑。

正是这二人,于混沌之中相遇了。

两人真灵,毕竟有些牵扯,虽已独立,却有感应。尤其真君也入了第三境,感应清晰,于是混沌中循来,也能相约碰头。

两人各自打了个稽首,道祖上下打量,笑道:“道友一身神通,怕是吾如今,也要逊色三分。”

真君笑道:“吾盘古真身有成,倒是不差你分毫了。”

说着话,便是于混沌中坐了下来。

道祖抖袖子放出圣母、太始、太混三位,又把巫族十七尊祖巫放出来。

于是各自见礼不提。

真君打量众祖巫,见他等在混沌之中如鱼得水,不禁抚掌笑道:“好好好。盘古血脉,混沌大道所生,这混沌之中,正是家园。巫族为寰宇所压制,血脉深藏,但毕竟不曾消亡。入得混沌,熬过混沌炁侵蚀,便能展露神妙。”

真君对盘古血脉之了解,还要在道祖之上。其所言者,正是应了这一干祖巫当初为混沌之考验。

又道:“如此,尔等证混元大罗,已无门槛。盘古血脉,高深异常,混元大罗,于寻常寰宇生灵乃是天堑,于盘古血脉,却是等闲。想必及至于盘古力宇之时,后天与刑天氏,就该证道了。”

后天祖巫拜了一拜,感受着真君身上浓烈到了极点的盘古气息,知觉异常亲近,如父母也。

道:“真君所言不差,吾一只脚,已是踏入此境。说来也不怕真君笑话,想那当初,吾不过巫族一小儿,连那祖巫,也不曾证道,而今吾却要证道了,实在犹如恍惚梦幻。”

他又一拜:“若非真君与道祖,吾如何能见大道!”



八十四章 终至力宇有因果

何况圣主亦非没有敌手。

若无敌手,鸿钧怕是早归灭去了。

也没有真君与道祖的今日了。

一众人物于这混沌深处稍作停留,便则一袖子卷了巫族众祖巫,及圣母三尊混元大罗金仙,只道祖与真君两人,联袂往盘古力宇而走。

却说当初,道祖将那布兜丢入混沌深处,到凰女归见圣主,也不见那被布兜所制的宝贝飞来。

无人可见之处,布兜飞入混沌深处,其中宝贝绽放伟力,终是挣脱布兜压制,突将出来,显露出一粒宝珠。

宝珠霞光氤氲,当头滴溜溜一转,却似如有人操持,往那破损布兜之上,狠狠砸了数下。把那布兜砸的千疮百孔,似才消气,正要化光而走。却不防孔洞破烂的布兜忽然一变,化于无形,竟于那混沌中,作了一方迷惘之处!

其中一道魁伟虚影,一闪消散于无形之中。

宝珠陡然察觉,霞光一冲,要冲将出去,却竟就在原处打起转来,竟摸不见出路!

谁也不曾料到,那半截袖子作的布兜,竟还有后手。

这一番无头苍蝇一般,但毕竟那宝珠非同等闲,困不得多久。

混沌不计时光,仿如支离破碎一般,那宝珠终是破开迷惘,震动之间,找准方向,霎那已是远去也。

道祖与真君二人,如今皆是第三境,行走混沌无不如意。

正是感应盘古力宇所在,不差方位,直走而往。

道祖道:“此番莫非便是将现结果也。”

真君摇头:“不知。实则于那等人物而言,吾等便是死绝,也不见得能影响多大局面。若非卷入其中,吾宁肯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只看混沌生灭,或有闲暇,往那某个宇宙走一遭,看看那生机繁华,或寻些混沌魔神,谈玄论道,交个朋友也是不错。”

道祖闻言,不禁失笑:“若此间事了,你这心思,当能实现。”

叹道:“倒是你逍遥自在,吾还须得为天道牵绊,非得破入第四境,才能得大逍遥啊。”

“话虽如此,然以你如今道行,便是稍离寰宇,天道也照样运转正常。只是脱离不得久,否则出了差池,对破开第四境有所妨碍。”

道祖颔首:“此言不差。圣人元神寄托天道,由是得天道之助,易证混元大罗。道祖合于天道,凭寰宇,运天道,窥伺混沌大道。左右不过是各取所需。天道须人镇压,道祖需悟混沌,如是而已。不过便是破开第四境,也不定非得脱离宇宙不可。”

真君不禁一怔,随即恍然:“莫非你要将一方寰宇,炼作永恒?”

寰宇也有生灭,运转再是良好,也不能真永恒。开辟之时,便已预示其必定毁灭,此乃混沌大道之妙。只是运转良好,成长繁荣,那宇宙无病无灾。而借助这运转良好的宇宙,道祖之属,才更易见的大道。

如那寰宇之中先天神灵,与本源同在,若不遭劫,与天地同寿。又如原本太一混沌宇宙,还有名为永恒的先天神灵。然那永恒,不过假永恒。混沌宇宙终至于毁灭之时,若不得混元大罗金仙,便也一同去了。

而道祖之路,第四境若是超脱出去,与宇宙脱离,实则便也与混元大罗金仙合流。

但也有一路子,便是将混沌宇宙炼作永恒!

道祖与天道合,与宇宙合,再不分你我,宇宙炼作永恒,道祖便入第五境了。

到这样的境界,已是近乎大道。

宇宙生灭,本是混沌大道所限。如凡人生灭一般。

若能将宇宙生灭消除,作了永恒,便如凡人练成金仙,不死不灭,近乎与道了。

那时宇宙,便与混沌大道最近,能抵御混沌大道的生灭之理,自是其道祖法力无边,神通无岸。

“太过虚妄。”

真君道:“便如你我如今,虽永恒,却须得不能遭劫。你要承载一方,两方混沌宇宙,承载其中无量生灵,将那寰宇炼作永恒,几同于妄想。除非能让天道近于混沌大道,运转无始无终,永远不见死胡同。”

无始无终,便是混沌大道。

这等便是来无来处,去无尽头。许多修士,道号曰始,曰无,曰太,也是一种寄托而已。谁人又无始无终?混沌之始于大道,宇宙之始于混沌,生灵之始于宇宙。有始,便则有终。而这终,便复归于无始无终的混沌大道。

仙家若入大罗,斩灭一切因果,跳出时空命运长河,看似无始无终,实则非也。

毕竟仍为寰宇牵绊,若无寰宇,也生存不得了。

混元大罗金仙跳出寰宇,早不见时空命运长河,也无始无终,然则非也。

还在混沌之中,大道之下。

这无始无终,在寰宇中有说法,在寰宇外有说法,却皆在混沌大道之下。

除非若如混沌大道,来无来,去无尽,那才是真逍遥也。

以一人,稍易,以众生,则难。

一人修持,毕竟只管自家。而宇宙要永恒,则要把万灵众生也背负起来。

由是便是虚妄了。

道祖笑道:“吾也知其虚无缥缈,不过毕竟是一条路子。若不成,脱离出来便是。若成呢?”

真君沉吟:“此言,倒也不差。不过第四境脱离最易,一旦不曾脱离,背负起寰宇永恒的大愿,牵绊就难以理清。不得大道,难以脱离啊。”

“却毕竟还早。”道祖笑道:“区区设想,他山之石嘛。”

真君这才不说什么。

“哦,盘古力宇将至。”

抬头,真君神色逐渐淡漠下来。

道祖也是面无表情了。

那不知几多远,然在真君和道祖眼中,却就在眼前。

正是将要破灭的盘古力宇。

于一此时,盘古力宇之中,大墓仙境,鸿钧道祖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抹笑意。

而那寰宇废墟之外,巨塔之上,圣主也侧过脸来,恰似一眼看到太一天一二人。

有一尊如鱼似禽的魔神开口道:“圣主,且待吾将那二人收拾了罢!”

圣主失笑,良久才道:“不必了。混鲲,这一而二之者,屡屡坏吾大事,吾早想见他一见。是个怎样人物。他得吾随手机缘,终至于此,还须得给吾一个交代。”

八十五章 混鲲魔神来请见

圣主所言,非为有差。

赵昱一点真灵跨越混沌,至太一混沌宇宙,一分四,一真君,一道祖,一魔祖,一天帝,若无那系统,若无盘古血脉,何来如今气象。

无有圣主与圣祖之暗斗,便无系统与盘古之心之来由。

若无系统与盘古之心,便无赵昱跨越混沌而有如今成就。

其中因果,圣主占了一半。

无论好坏计较,终归于实质上,受了他好处。

圣主道:“混鲲,你且拦他二人,问他:圣主要见你,可敢一见。看他来不来。”

混鲲微微一怔,道:“圣主,若他不来,又当如何?”

“不来?”圣主笑道:“不来你也莫管,他欠吾一个说法,这混沌大道之下,你说,谁能欠吾而不还者?”

众魔神一听,皆笑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圣主近乎大道,谁能欠他?

譬如比及寰宇之内,若有人欠了圣人因果,他早晚要还。若不还,圣心即天心,不还者何以能存于天道之下?

这也是真君屡屡言及身不由己的缘由。

此间事,既是卷入其中,便脱离不得。混沌之大,杳无穷尽,也没有容身之处。唯有将此间事了结,一概因果烟消云散,否则便是牵线的木偶,总是一粒棋子。

这双方,真君皆欠,然厌者毕竟不喜,自是倒向不厌者。有如此一个选择。

那混沌大道所载,便也在此。

正是有了选择,才有回旋的余地,真是一个都不选,逃的再远,也必死无疑。

说到底,这其中纷乱如麻,终归是要在一战之中作一个了结。或生或死,或胜或败,如是而已。

混鲲魔神起身一拜,便下高塔,往混沌走去。

道祖与真君,早见高塔耸立,虽遥不可及,却又近在眼前。

便有感应,齐齐驻足。

呼吸之间,便见一尊如鱼似鸟的伟大魔神遨游而来。

真君抚掌赞道:“好一尊大魔神!”

这尊魔神,分明也是第三境的大魔神,气息如一团混沌漩涡,浩瀚深邃不见底。

道祖道:“修为境界,实让人赞叹。那凰女,怕也差他几线。”

正说间,混鲲魔神遨游到面前,双目朝上,翻滚下来,堪比十万个混沌宇宙一般巨大。几条胡须绵延飘动,搅动混沌风雷搅动,呼吸间阵阵漆黑雷霆,震荡无尽。

“尔那两个道人,便是太一天一耶?”

道祖与真君各自打了个稽首:“正是,敢问道友何人?”

“吾圣主麾下,混鲲魔神是也。”

“原来是混鲲魔神。”真君笑道:“魔神神通广大,此来莫非要将吾与太一道友留在此处?”

却见混鲲魔神微微摆首:“非也,非也。”

魔神道:“吾虽欲将尔二人杀之,却有圣主吩咐不可。”

“哦?”

两位道人微微一怔。真君道:“吾不亲近圣主,乃是敌手,为何圣主吩咐不可?”

魔神道:“来时,圣主令吾与你传话:可敢望那高塔一行?”

真君二人神色不禁一动,随即齐齐叹息。

真君侧脸对道祖道:“道友且先望盘古力宇去罢,吾先觐见了圣主,再去盘古力宇。”

道祖却道:“吾去见圣主罢。”

真君摇头:“你便是吾,吾也是吾。不分彼此。吾去。”

道祖不肯:“吾为寰宇牵绊,不及你孑然一身。孑然一身,才是逍遥。若”

真君笑道:“圣主何等人物!”便望那混鲲魔神:“若圣主要杀吾,何必令大魔神来请吾?”

那混鲲魔神笑将起来,大口喷涌,无数宇宙生灭,道:“好一个道人,若非敌手,吾非得要与你交个好友不可。”

道祖暗叹,摇头不止:“罢了,罢了。”

真君才颔首,拂袖将袖中十七尊祖巫交给道祖,这才抬步而上,与那混鲲魔神道:“道友还请前面引路。”

混鲲魔神笑震混沌:“随吾来。”

便已是远去了。

十七尊祖巫正是摸不准头脑,不禁问道祖:“何也?”

道祖道:“圣主请天一道友一见,道友不曾回绝。”

刑天氏祖巫大叫:“不好,非得是个鸿门宴不可!”

后天祖巫倒是冷静一些:“道祖,真君此去,可会为其所害?”

道祖不语,片刻后道:“此中有因果,难以理清。尔等不必多问,还是先去盘古力宇罢。”

不由分说,一袖子卷了众祖巫,自望盘古力宇而走。

却说真君随那混鲲魔神,片刻便到了高塔之下。

那塔屹立在混沌之中,便把这一片混沌分出了高下四方。混沌本无高下四方也。

立于高塔之下,仰望之,竟不见顶。

分明就在前瞬,还能见高塔形状,此间却如面对一面无尽大山,左右不见混沌,上不见顶,下不见底。

真君叹道:“好一尊混沌灵宝!”

这高塔,分明是混沌灵宝,却比真君所见任何一宗混沌灵宝都高深了十万八千里。不知有几多混沌大道禁法暗藏其中。

有许许多多各色魔神,于塔中来往纵横。那有亚圣伟力,便是圣人远离寰宇跌落境界之后能堪堪相提并论者,不计其数。那准圣级数,更是不计其数。大罗级数,则便只是喽啰,连真君都一眼数不清。

而大罗之下,一个也无。

这般魔神,皆为混沌真身,或天生族群,或大能造化,远非寰宇之中可以相提并论。

便则如今那太一太元混沌宇宙,百亿载发展,群仙群魔拿将出来,放在这里,也如海中一滴水,不足道哉。

这般模样,也不知那鸿钧道祖是如何抵挡,而绵延至今。

想必鸿钧也有些宝贝,否则只这一尊高塔,任何寰宇也挡不住。

混鲲魔神此时化出人形,乃是个清癯者,颌下长须垂到胸腹,举手投足,分明有一股文质彬彬味道,让人颇为诧异。

“道友,且随吾来。”

言罢,魔神自顾自登塔而上。真君见之,不禁一笑。

这高塔有奥妙,若不熟悉者,便则跟他而上,必定要吃亏。真君早知之。

无非与他一个下马威,想来并非圣主所为,而是如这混鲲一般,圣主麾下魔神,看他不过眼罢了。毕竟,他手中,已折下三尊混沌魔神的性命。

八十六章 是师非师徒非徒

想来若非圣主不允,那一干魔神,早早蜂拥而来,把真君分尸了账了去。

不得圣主允许,自是杀不得他,可并不妨碍给他些颜色看看。

不过真君如今,乃是实打实的第三境,盘古真身有成,大道奥妙在手,如何看不清明?

若圣主稍稍动念,依这高塔神威,真君自不敢近前。可只那一干魔神,说到底,最强者,也不过与真君处于同一境界,虽道行更是高深,但并未有质的差距。

真君依仗盘古真身,一双神目看透奥妙,随那混鲲魔神迤逦而上,竟让那一干混沌魔神的小手段,皆不见功劳。

混鲲魔神在前,心中不禁连连感叹:“难怪混一、千手及虎贲皆殁在他手中,果然有本事之人,小觑不得。”

片刻功夫,混鲲魔神落在高塔顶上,拜道:“圣主,那太一道人望盘古力宇去了,天一道人已随吾来也。”

圣主自是知晓,微微一笑,把目光落在塔缘,正见真君踏步上来。

这高塔之上,除开圣主,还有十二尊混沌魔神。

混鲲、凰女,乃是其中佼佼者,除此二者之外,尚还有一尊第三境的大魔神,其形如人,面如玉,发如雪,笑如冰,似一万古不化之顽石,岿然不动。

这三者之外,皆是第二境的混元大罗魔神。

其强者,比及虎贲也丝毫不差,甚至更强一丝也有。弱者也不差千手魔神。

端端十二尊,皆把目光落在真君身上,或森然,或冷漠,或杀气腾腾,只这目光,怕是一尊混元大罗金仙在这里,也受不住。而真君坦然受之,只望那当中盘坐,掌心托一粒清白交互的光团的农夫壮汉模样人物,当头稽首一拜:“早知圣主威名,今日方得一见天颜,幸甚,幸甚!”

圣主目光如水,似从九天垂下,落在真君身上:“不坏,不坏。”

颔首道:“你且近前来,吾好好看看。”

真君也不惧惮,只往前几步,来到圣主面前。

“坐。”

圣主道。

真君便自坐下。

圣主才道:“吾使混鲲唤你,你不怕么?”

真君摇头:“圣主何等人物,若要为难于吾,既到眼前,何必遣人前来?只需动动念头,吾便尸骨无存矣。既如此,还有甚好怕的?”

圣主微微颔首:“倒也是这个道理。不过你一身修为,已臻至第三境,盘古真身有成,吾这一尊化身,动念还杀不得你。不过你如今到吾眼前,吾要杀你,便是易如反掌。如今怕么?”

真君摇头:“圣主要杀吾,何必还与吾多说?”

圣主大笑谓左右道:“是个妙人。”

便道:“说来尔与吾,非为仇敌,只是因缘际会。吾且问你:吾要你与吾效力,你待如何?”

旁侧有凰女开口:“圣主,这道人杀混一,杀千手,杀虎贲,为何”

圣主摇了摇头:“此小事耳。”

众魔神神色皆异。

圣主哑然失笑:“若得吾见大道,反掌之间,便能把他们捞回来,死一次又有何妨?”

众魔神这才释然。

是了,若圣主成大事,大道便在掌中,死则死矣,就当是打个盹,片刻就回来了。

一时间,众魔神看真君眼神,也有不同。

此人,非是等闲。单看他修为,这里魔神,除了圣主,便只三尊能压他一头。能杀混一,杀千手,杀虎贲,乃战绩,非是虚妄。而且此人,似关乎重大,若能为圣主所用,圣主大事若成,他等追随者,便是天大好处!

却哪里看到,真君竟摇头:“圣主高看于吾了,圣主麾下,人才济济,吾孑然一身,浪荡混沌,不是个心安的人。多吾一个不多,少吾一个不少。”

圣主微微摇头:“吾知你意,无非是吾那一粒念头,使你不喜,然耶?”

真君望圣主,颔首:“然也。圣主一粒念头,化作一个系统,使吾当初,颇为掣肘,由是不喜。吾观其行,知圣主为人太过霸道,若为圣主效力,不自由。”

圣主微微一怔,悠悠道:“吾早知如此”

当初圣主一粒念头追逐盘古之心,才有真君如今成就。而那一粒念头,则化作一个系统,把真君钳制几多年,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此间道理,圣主如何不知?

周遭魔神,也皆沉默下来。

圣主的确是个霸道的人物。

便也各自看这真君,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却哪里料到,圣主未怒,道:“吾见大道愈深,便也早照见今日你所答者。罢了,罢了。既如此,吾也不勉强。”

众魔神惊讶异常。

圣主何时,这般好说话?

真君道:“既如此,吾便告辞。”

圣主道:“不忙。吾还有一问。”

“圣主只管赐教。”

圣主道:“你能有今日,有那一粒盘古之心,也有吾那一粒念头之功。吾观你所修法门,根基在三元归一炼炁法,然否?”

真君点头:“然也。”

“那三元归一炼炁法,虽是吾观寰宇运行,随意创出,却于寰宇生灵,乃是无上的妙法。你修吾妙法,便欠吾因果。何况吾知你一路行来,虽为吾一粒念头所制,却也借用颇多。你如何还吾?”

真君身子微微一顿,片刻长叹,躬身一拜到底:“吾与圣主,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若非事到如今,吾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圣主。圣主有何要求,吾一力担之!”

“好。”

圣主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叹道:“便也如你所言,有师徒之实。本来吾若为师,何以要徒儿还吾?却你不愿,如之奈何?罢了,这般,吾放你此去,只需得你应吾一事。”

“圣主请说。”

“吾唤你一声,你便要住手。”圣主出一此言。

真君一怔,断然摇头:“若如此,吾与诸位死斗之时,圣主唤吾住手,岂非任凭宰杀?”

圣主失笑:“非也。吾只唤你一次,你应是不应?”

真君沉默良久:“吾知圣主必有算计,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吾欠圣主师徒之实,圣主此言,吾便应了就是!”

“好。”

圣主颔首:“去罢,便则此后见之,吾就要下杀手,取你性命了。”

真君稽首一拜,飘然而去。

八十七章 废墟之中见鸿钧

“若其为吾徒,尔以为如何?”

圣主见真君远去,却问旁侧岿然不动者,面有悠悠之色。

“虽是寰宇生灵,先天跟脚不足,却为圣祖弥补,不差吾等分毫。”那白发冷面者淡淡道:“转瞬便已有此成就,若为圣主之徒,倒也不没圣主颜面。以吾观之,若与其论道,大略吾能胜他一筹,若与其斗法,生死在两可之间。”

混鲲魔神旁侧缓缓颔首,黏须道:“非是等闲人物,吾以此前拿他二人,诛杀了事,见他二人之后,便不再作此设想。以吾之力,还杀不得他。”

凰女道:“那太一道人底蕴稍浅,倒是不足为惧。这天一道人,看来真身有成,不好相与。”

圣主不禁哑然失笑:“不料只转瞬,尔等吾之左膀右臂,便已拿他不住,呵呵”

却是笑的莫名。

圣主目光悠悠,远望混沌,不知在想些甚么。

却说真君离了高塔,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休说面对圣主,便则只一尊化身,也让他有面对大道渊深之感,知晓若圣主要动他,反掌便无反抗之力。单说那十余尊魔神,若动起手来,围攻之下,绝难善了。

亏得圣主自有大道心胸,否则

不过如他等这般人物,倒也不会那蝇营狗苟了。圣主既遣人唤他,必不会动他。若要动他,何须遣人?就在眼前,翻手打死便是。

他们这样境界的人物,一概多在明处。算计也是阳谋。

便是生死仇敌,却也抛不开道友的身份。动手之时,打生打死,不动之时,也可谈玄论道,如是而已。

真君心中千回百转,却是望盘古力宇而去。

那盘古力宇废墟当中,仙境内里,正是太一道祖到了。

鸿钧笑意盈盈,六尊圣人齐齐起身,与太一道祖见礼。

太一道祖看这六尊圣人,须发白者淡然无为,面方正者威严无双,目凌厉者通天彻地,神嫣兮者造化万方,色愁苦者慈也悲也,身清癯者神色不爽。

正是那太清圣人太上老君,玉清圣人元始天尊,上清圣人通天教主,造化圣人女娲娘娘,西方佛主接引圣人,佛母准提圣人是也。

几尊圣人皆笑,唯准提圣人不爽利,道:“太一道友好不给颜面,将吾那道统一并打死,实在不爽。”

太一道祖微微一笑,盘坐下来,拂袖放出圣母等三尊混元大罗金仙,及十七尊祖巫,这才笑道:“道友不必不爽。是吾不爽,由是不允。况乎以道友修为境界,若要传道教化,这混沌之中,无尽寰宇,岂非任凭驰骋,少吾两方寰宇又有何妨?”

通天教主抚掌大笑:“正是,正是。这老儿整天‘与吾有缘’,最擅打秋风,不允才是道理。”

准提圣人吹胡子瞪眼,随即大笑:“道友好生了得呀,吾辈修行多年,也才踏入第三境,道友却转瞬有此成就,羡煞吾也!”

太一道祖笑摇头:“若非几位道友明暗襄助,哪有这般容易?”

才望鸿钧道祖,打了个稽首:“道友,别来无恙?”

鸿钧笑道:“道友来了便好。”

若一见如故,自是言笑晏晏。

太一道祖与女娲娘娘道:“那许多关隘之处,若非娘娘出手,吾道该不知有多崎岖。只是那乾坤鼎”

太一道祖迟疑片刻:“却是毁于斗法之中,不好面对娘娘。”

女娲娘娘笑道:“小事耳。乾坤鼎虽常伴吾身,却早已无用,道友不必介怀。”

又道:“何况那宝鼎损毁,与道友无关?”

太一道祖大笑:“正是,正是。待吾那天一道友到了,让他与娘娘一个交代。”

则便又与太清、玉清两位圣人道:“这里也有一桩,不好与二位道友交代。”

元始天尊抚须道:“可是盘古幡与太极图?”

老君道:“无妨无妨,这两宗宝物,毕竟于如今没甚用处。不过道友还须得补偿一番,毕竟乃开天盘古之物。”

太一道祖颔首称是:“老君说的是。”

这才与鸿钧道祖道:“此间事,及至于如今,吾尚且有许多不明之处。还请道友解惑。”

鸿钧道祖目中混沌流转:“道友要问何事?”

太一斟酌一番,道:“一者,便是圣主与圣祖。”

鸿钧颔首,悠悠远远:“圣主与圣祖,大略便是同胞而生的兄弟罢此间吾也不甚明了。”

“那圣主便且不说,圣祖可是开天盘古?”

太一道祖开门见山,

鸿钧微微一顿,叹道:“许是许不是。”

太一道祖皱了皱眉:“罢了。那这第二问:此间事因何而起?”

“道友这便是难住贫道了。”鸿钧道祖缓缓摇头失笑:“吾若知之,便也不在这里了。想来无非大道之争耳,只是其中内里,吾也不知。不过若此间事了结,吾等若胜,自是大有好处。”

太一道祖点了点头:“若于大道无好处,便也不争了。”

却又道:“然则以你我之力,纠合此处,怕也不是对手。道友不知,吾来时,半道得见一人,虽不见真颜,却得半截袖子,使吾去拦截一宗宝物。那宝物凌厉,非同等闲,道友便是破入第四境,怕也挡不住。吾拦之不久,便已脱困,虽不知是否已到那圣主化身手中,然若他施展出来,便要一网打尽。”

道:“如此,道友可有甚底牌后手以当之?”

鸿钧目中混混沌沌,只落在太一道祖身上,笑道:“是时便知。”

太一无奈。

这鸿钧言语之间,多是语焉不详,着实无可奈何。但事到如今,也正如他所言,是时便知了。

于是按下心来,静等天一真君。

元始天尊这时开口:“太一道友,不知天一道友与道友有何关联之处?”

此事于几位圣人皆有疑惑之处。

那太一太元混沌宇宙之事,他等只知晓一个大概,却是不知赵昱一分四的道理。这这回近到眼前,才见有二人。又见太一道祖放出魔祖、天帝,便则各有所思。

于是元始天尊才奇问出来。

太一笑道:“乃是一体同出耳。”

接引圣人久不说话,此时道:“莫非这两位道友也是一般无二?”

正看着天帝魔祖。

八十八章 十二魔神来围攻

太一道祖颔首,并不遮掩,也并未有遮掩必要。这些人物,一眼便看出异常,多看几眼,自然心里明了。

几尊圣人惊讶之处,溢于言表。

则只一人,一分为四,皆教主级,两尊第三境,两尊第二境,各自独立,由不得不心生惊诧。

“道友了得,佩服,佩服!”

连老君都为之动容。

“不过是沾了盘古泽惠,非己力所及。”太一道祖不以为意。

却有女娲娘娘道:“不知天一道友此去,可安然否?”

通天教主道:“必无事也。若那圣主要对道友不利,哪里容得太一道友进来?他在外,只需出手拦截,连老师也无可奈何。”

又笑道:“吾倒是佩服天一道友的紧。他自一人,去见圣主,端是气魄。”

旁侧如圣母等人,此时皆不说话。

一则乃是不熟,二则便是修为不及,不能平起平坐。

这六尊圣人,皆第三境,太一道祖初见之时,也着实惊讶了一番。难怪能敌住数倍混沌魔神。

六尊圣人,成道不知几多年,能有这般修为,想来也是应该。太一稍是惊讶一番,便也不觉意外了。

然则,譬如圣母等,便远远不如,说话之间,自是没份。

至于那十七尊祖巫,只能在一旁老老实实,不敢有丝毫动静。

便则等到真君到来。

真君与道祖不同,太一道祖气息与鸿钧道祖有些类似之处,毕竟都走这一路。从合道而来。

而真君则非也。

乃是正宗的混元大罗金仙走来,入第三境,练成盘古真身,不差混沌魔神分毫的人物。

气机之中,混沌之机强烈无比,虽面目淡然,却自有一股威威之气凛然而生。

若说道祖是合于天道,与天道一体,那混元大罗金仙便是另一路,于天道外,独立一体,自成混元。

这里六尊圣人,原也是元神寄托天道,后来再转混元大罗金仙,气息便不如他纯粹。

自是一番见礼不提。

真君也坐下来,叹道:“吾此去,倒也不担心为圣主所害。只是唉,这因果难了啊。”

太一道祖知真君之意思,鸿钧也知。六大圣人皆知。只圣母等人略略有些不明。

鸿钧道:“却定是让你还他。”

真君颔首:“鸿钧道友所言不差。吾修他法门入道,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如之奈何?还则还矣,大不了以命相抵便是。”

“说的好!”

通天教主赞道:“便该如此。”

这位教主最是欣赏这等气魄。

“然如此一来,此间事便有变数。”女娲娘娘轻轻皱眉:“若在关键之时,他令天一道友从之,如何?”

“无妨。吾自计较,必不让他得逞。”真君拂袖。

又道:“此间事便在眼前。那宝贝早晚要到圣主处,便是他发难之时。”

谓鸿钧道:“道友可有把握敌住他?只需拖住一时三刻,待吾等将那一干羽翼剪除,合力攻他就是。”

鸿钧笑道:“道友放心便是,是时自有手段。”

“好!”

真君抚掌,笑道:“道友有手段便好。就怕敌不住他,我等便要为他鱼肉。只需敌住他,再除掉他臂膀羽翼,何来怕他?”

只是话虽如此,但无论真君还是太一,无论道祖还是六尊圣人,皆不见得有多大信心。

谁也不知,那宝贝到底有何等威能。

大略鸿钧有所知晓,却并不说。

于是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鸿钧抬起头来,随后太一道祖、天一真君,及六尊圣人,皆抬起头来。

正好望见那宇宙废墟之外,混沌之中,一抹流光一闪即逝。

真君站起身来:“时候到了。”

便乍然光辉,洒遍混沌,呼吸之间,那盘古力宇废墟如同受无穷伟力压缩,坍塌下去。鸿钧手中残损玉碟,咔嚓几声,登时飞灰湮灭!

鸿钧缓缓起身,叹道:“吾与天道相合,几多年矣。后虽脱出天道,却也不愿见寰宇破灭,及至于如今唉,玉碟损,天道灭,盘古力宇,终结矣!”

太一道祖落后他半步:“结局尚未可言,道友何必如此。不是还剩这一丁点?便是一粒尘埃,也是盘古力宇。”

这废墟,已探索成不过方圆万里大小。

端端一方浩瀚混沌宇宙,破灭成废墟,坍塌至如今模样,也是令人唏嘘。

鸿钧在前,道祖与真君联袂,六尊圣人各自风采,与太冥圣母等三尊混元大罗金仙,及十七尊巫族,便只这二十九位,一并出了这方圆不过万里之墟,来到混沌之中。

浩浩荡荡,神通道妙,连成一片。

那高塔从混沌中落将下来,布衣圣主立在塔顶,身旁众位混沌魔神众星拱月。塔中进出无数混沌魔神,数之不尽。

正是相对,一者寥寥,一者势大。

那圣主背负双手,头上一粒圆坨坨,毫光四射,其目光垂落在众圣身上,淡淡道:“事到如今,鸿钧,你还有何话可说?若是识相,便束手就擒,为吾羽翼,饶你一命。若不识相,便如你那盘古力宇,一并归灭了去。”

他头顶宝珠,毫光异彩,涨缩明灭之间,危险到了极点。

鸿钧面色淡漠,缓缓摇头道:“好教圣主知晓,贫道自诞生,便不曾束手就擒过。圣主若想杀吾,便自出手便是。”

圣主笑道:“冥顽不灵。”

却便落在真君身上,笑道:“你习吾法门,欠吾因果。应诺要还,可还记得?”

真君神色严整:“如何不记得?就在一时三刻之前。”

“好。”

圣主大笑:“如此,吾便要你应诺。”

真君微微一惊:“此时?”

“然也。”圣主道:“你与吾为敌,大逆不道。这等逆徒,要来无用。然则吾却要看一看,你修吾法门,到了哪一步,以免使吾蒙羞。”

“你欲何为!”

圣主道:“吾这左膀右臂,十二尊混沌魔神,围攻于你,你若胜了,此事便了。若不胜”

“不胜则飞灰湮灭!”

真君嘿嘿笑将起来,抚掌大笑:“好!好好!圣主之言,正合吾意!吾证第三境,尚未显身手,不知盘古真身到底何等伟力。来来来,尔等十二人,围攻吾自允了便是!”

旁侧太一道祖喝到:“圣主怎生如此无耻?”

圣主道:“你不过区区化身,哪有你说话的份?与吾起开!”

不见动作,不见神通,太一道祖便跌落一旁,面如金纸。

八十九章 不多言语便动手

鸿钧老道见状,拂袖一卷,面前混沌轻轻震动,如微风吹过,竟把鸿钧大袖吹破。不禁神色微微一动,目光落在圣主头顶宝珠之上,叹道:“好宝贝!”

鸿钧修为,自是非同凡响。乃是教主级第四境的人物。

而那圣主化身,与鸿钧修为神通相差仿佛。由是相持许多年至今。

却如今,被那圣主轻描淡写,就在眼皮子底下,伤了太一,实乃宝珠凌厉,连鸿钧都未曾有所反应。

看似云淡风轻,连一丝丝涟漪也不曾掀起,便就创伤太一道祖这第三境的合道道祖。

如太一道祖这等人物,开天辟地也是等闲,举手投足,搅动混沌,却也被瞬息所伤,还是不知不觉。其恐怖之处,自混沌大道而来,实难以言喻。若得千百混沌宇宙,怕也瞬息之间,就这么没了。

太一道祖为其所伤,一瞬面如金纸,总算被鸿钧挡下,呼吸回过神来,面色如铁。

这等伟力,实令太一道祖为之震骇。然这尊道祖毕竟非同等闲,道行渊深,也炼就盘古真身,虽比不得真君,却也不是寻常人物。这一记,虽伤了他,却还不曾伤到根本。

真君此时,面色也不好看,只望那圣主道:“你以羽翼围攻吾,便则以一己之力也受围攻,既如此,那便动手罢!”

圣主哈哈一笑,摇身显化混沌魔神真身,无量广大,却便探手一拿,把那原本无比巨大的高塔捏在掌中,抖手将无数魔神抖落出来,把那塔托起:“鸿钧,今日吾便取你性命!”

言语不落,巨塔轰然砸下,混沌翻滚开来,显化无量地风水火,各具大道奥妙,把鸿钧一干人等罩在其中,独独将真君让了出去!

鸿钧神色不动,袖子一卷,将十七尊祖巫卷将出去:“且把那喽啰皆收拾干净!”

十七尊祖巫早已摩拳擦掌。

那圣主,那混元大罗魔神,他等自不仰望。然那无量喽啰,却是大展手脚的好去处。

为鸿钧清光护持,破开无量大道玄妙,各自显露真身,悍然杀入了那许多魔神喽啰之中。

当头一尊,真身玄黄,有千手,各持宝弓利刃,都天神煞环绕,吐气开声之间,叱咤如雷霆。正是那后天祖巫是也。

其后一尊摇身一晃,作了荒古巨人,一手持干,一手持戚,战意冲天,杀破混沌。正是那刑天氏祖巫!

另则十五尊,各显真身,皆是巨人纵横,力震万万古,杀破千千军!

后天祖巫搭箭开弓,矢如一线,只崩声炸开,周遭许多大罗魔神,皆作了虚无。远处一尊准圣魔神,尚未及有所反应,便则前后通透,元神崩塌,肉身瞬间已是坠落混沌。

那许多魔神,自无惧惮之处。蜂拥杀来,十余尊准圣把后天祖巫团团围在当中。祖巫或开弓,或横扫,与那魔神战在一处。

刑天氏祖巫不妨多让,干戚所过,碾作尘泥。斧光纵横,有开天辟地之象,大盾如山,或砸或扫,难逢敌手。

然那混沌魔神,毕竟非同等闲,猝不及防,确为祖巫杀伤不少,待得反应过来,各自放出宝贝,便则相持下来。

那许多大罗魔神,结阵攻伐,无量气机,无量神力,攻伐在祖巫真身之上,只打的铿锵作响。那许多准圣,或为祖巫所杀,或将祖巫围困,一时便入相持之中。

唯独后天祖巫、刑天氏祖巫,最是凶暴。这两位祖巫,皆是一只脚跨入混元大罗境界的人物,于这魔神当中,几无敌手。

关键则在于,这些祖巫,于混沌中已觉醒盘古血脉之奥妙,无论真身坚固,无论肉身神通,皆全然不差于混沌魔神分毫,犹有过之。否则若非如此,哪里能以十七人敌无量量!?

这里喽啰,已是战至正酣。却哪里远处,鸿钧与六尊圣人,及圣母三尊混元大罗金仙,共十者,已与圣主斗将起来!

且看那圣主,只把宝珠顶在头顶也不见催动,便将那片混沌镇住,如落泥潭当中。只把个巨塔抡将起来,与鸿钧狠斗。而那余者,只能在旁侧稍有骚扰,而无建功之处。

修行愈是高深,境界差距便越大。圣人之下是蝼蚁,而第四境与第三境,差距之大,也几不差分毫。

鸿钧座下六尊圣人,此时不知以何等大道奥妙,结成一体,合力攻伐,倒也具些第四境的气象,却为那圣主忽视,任凭攻伐,又哪里能奈何圣主一根毫毛?

任凭那伟力,瞬息之间能开辟千万混沌宇宙,能破灭亿万混沌宇宙,于圣主,也不过是清风拂面,不足道哉。

赤混魔祖与元初天帝,亦即太混道人,太始道人,与那太冥圣母,也结成阵势,然则远远不如,连一丝风声,于那圣主,也掀不起来。不过三尊混元大罗金仙,圣主便是打盹入睡,任凭他三人使尽手段,也休想拔下一根毫毛!

圣主眼中,只鸿钧耳。

圣主攻伐暴烈,只抡起巨塔狠狠就砸。一砸之中,信手拈来大道玄妙,纯粹唯一,蕴混沌其中。

而鸿钧,则云淡风轻许多。大袖飘飘,须发翻飞间,或弹指一点,或拂袖一卷,与那圣主斗的不相上下。

这两人,如小儿斗殴,稚子打架,却其中奥妙,早已超脱一切感官,近乎于混沌大道了。

圣主斗的畅快,不禁哈哈大笑:“鸿钧,吾尚未发力,你便如此不济,若吾催动宝珠,你便要尸骨无存。吾再问你一具,服也不服?”

鸿钧淡然:“休要多言,斗过才知。”

圣主大笑:“好,不见棺材不落泪。”

却把个目光,落在远处,正见真君与那十二尊混沌魔神斗在一处,笑道:“这小儿有些能为,然修吾法门,若斗不过吾麾下这十二尊魔神,也要落吾颜面。吾便给他一些动力!”

真君此时,正与那十二尊魔神撞上。当头那面如冰霜者,抬手一拳打来,咔嚓嚓,这混沌都被冻成齑粉。而真君,浑然无视。以一敌十二,便则要拼命,容不得许多考虑,不管那周遭神通拳脚战法袭来,只望那人脑门,便是一记。

九十章 恍然前尘在眼前

那魔神冷笑连连,脑门上生出一朵冰莲花,要把真君拳头托住,却哪里托得住?

咔嚓一声,冰莲花化作齑粉。

哐当,便砸在面门,砸的那魔神痛叫一声,仰面栽倒。

再看真君,浑身隐约冰霜,却微微一震,造化神光闪烁之间,便已扫除无碍。

真君盘古真身有成,这等攻伐之力,尚且不放在眼中。他拳脚之间,只有一道,便是力!

举手投足,力力力!!!

力的体现,力的道韵,力的奥妙,皆在一拳当中。那一朵冰莲花,比那混沌灵宝都不差坚固,却被他一拳打成粉碎。其中震动、穿透、炸裂、引动、元磁种种力的运用,皆存乎一记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开天战法!

举手投足,开天战法!每一丝神力,都蕴含着这门大道战法的无尽奥妙,何人能当?!

真身不惧攻伐,坚固超越混沌灵宝。拳脚大道战法,轰破一切奥妙。简单又蛮横,让人无处抵御。

进步一拳,打的那魔神栽倒,真君就要揪住他诛杀,却旁侧,凰女与混鲲齐杀上来,将真君挡住。一者混沌火,烧的混沌虚无。正与那之前冰霜交加,这片混沌都被烧的裂开,哔哔啵啵作响。

这火凛冽,天道都要烧作于无。什么混沌宇宙,什么因果时空,只其中一点火星,都要烧成虚无。

而那混鲲,最擅混沌都天神雷,又有神风鼓荡,风雷交加,一丝丝,一缕缕,若得寻常人物,便只那混沌神风一吹,任凭你万劫不磨,也要吹成齑粉。只那雷霆一缕,任凭你混沌真身,也要劈成焦炭!

真君夷然不惧,于那火海风雷之中,纵横开来,开天战法施展出来,一拳打破火海,一身撞开风雷,霎那便与两尊第三境混沌魔神杀在一处!

而那余者九尊,则在远处旁侧环绕,或使神通,远远攻伐,或以混沌灵宝,引动大道。

只把这一团,绞的不知多少宇宙瞬息生灭,绞的混沌大道都为之震动不休!

恰在此时,真君扯住混鲲鳍翼,狠狠撕将下来,却也被旁侧凰女,在背上撕开一道伤痕。抬头,正见远处,圣主以巨塔攻鸿钧,却空出手来,一掌翻下,把圣母三人打成飞灰!

真君心头冰凉,猛然扭过头来,狰狞狠厉到了极点。

恍然之中,尚且记得,那时还是地球,还是纽约,首立洞天,初为太一。一番算计,分出一尊化身,曰赤混,于那英伦演一出戏,陆沉其岛。

一概种种,恍然始于此处。

而双手合抱,把混鲲抱在怀中,低头一撞,撞得混鲲脑袋炸裂,混沌精血纷飞!

旁侧凰女失色,把一把宝扇往真君头顶扇来,混沌火化作缕缕火蛇,往真君七窍钻入!

真君浑然不理,只把混鲲抱在怀里,造化神光震动,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毫毛,都在施展开天战法,杀的那混鲲怒吼连连,却竟挣脱不开!

恍然之中,那时分出太始、太鸿,以太始道人往至世界树背面,降伏天国、地狱、奥林匹斯,立下元初神庭,为元初天帝!

大手展开,五指如钩,狠狠抓入混鲲脑中,掏出一团脑浆来!

而时,须发已是泛黄,口鼻喷出烟气!

只抱着混鲲,合身暴退,狠狠与那凰女撞开,撞得凰女张口吐血,暴退不止!

恍然之中,只看到一尊女神,从世界树中走来,心中或有仰慕,或有算计,将她绑在一起,作了圣母。

口中喷出一粒宝珠,宝珠滴溜溜转动,化作一点光,轰然砸在混鲲脊梁之上,咔嚓一声,好一尊混鲲,第三境混元大罗魔神,竟是断作两节!

背后哐当,地风水火,那魔神齐齐杀来,轰的真君血肉模糊,烧的真君须发冒烟,不管不顾,只把宝珠展开,化作一方大阵,将混鲲两截残躯罩在其中,如大磨碾压,要把他彻底磨灭!

恍然之中,那过往种种,似如昨日,在眼前闪现。正又看见,太一道祖被圣主一拳打死!

混沌搅动,大道无量,混鲲被真君打破肉身,然混沌魔神不死不灭,便只一滴血,一点念头,也要瞬息重生,却被真君道器元珠所化大阵禁锢其中,搅动磨灭,发出绝望怒吼!

真君张开大口,呼吸混沌,把那大阵吸入口中,元珠又在头顶闪现出来,却见他口中咀嚼,点滴混沌血从嘴角低落,还有惨叫,隐约传出!

凰女胆颤,魔神心惊,但见那真君回过头来,狂呼怒吼,直扑凰女而来!

“死!”

魔神虽惊,却哪里容得退却?

其高贵,大道所出,其凶狠,纵横混沌。历来只有魔神吞吃生灵,那有被吞吃者?!

恼怒之中,九尊魔神齐齐杀来,却被真君展臂抱住三五尊,咔嚓咔嚓,全数扭成了碎肉,不待那碎肉回复,张口吸入,吞吃了账!

浑身神光刷动,如天网恢恢,将余者四六尊锁拿,一一投入口中,嚼的粉碎!

便只这呼吸之中,九尊第二境的混元大罗魔神,便已被真君生吃。唯余一尊凰女,如秋风落叶,面色惨白。

真君如入魔,哪里见她秋风落叶之娇柔?只合身上前,要把她抱住,一并吞吃。

凰女心惊,震骇于盘古真身之坚固,开天战法之凶狠,知晓不是天一道人对手,连忙退却,望那圣主而走。

真君不管不顾,直直追杀上去,如一点执念,必要将她抽筋扒皮,生吃喝血!

正在此时,忽然一点冷光在真君背后亮起,如飓风烛火,粘入真君背上。

真君脚步一顿,霎那咔嚓,混沌冰封!

于是才显出那最先与真君动手之人,他面色憔悴惨白,身影佝偻,似一阵风都能吹倒,

“凰女快,杀了他!”

为此一击,他按捺至今,竭尽所能,以全身大道修为,化作一点冰霜,将真君冻住!然则却已是修为大损,再不复之前伟力!

凰女见状,持宝扇杀将上来,尚未及前,便见那冰封作响,咔嚓有声。

那魔神不禁露出苦笑,回过头来,正被真君一把抓住,撕成两半,投入口中。

九十一章 圣主凶狠无人敌

凰女尖叫一声,哪里敢留?转身就走。

真君追将上去,盘古真身撞开混沌,如山临头,大手张开,把一片混沌捏住掌中,凰女只觉如陷泥潭,便则摇身一晃,显化魔神之身,却是一头伟大混沌神凰!

神凰有千千德,万万道,亿万法,大不可计量,神圣不可直视,却扭过头来,清鸣声声,喙中喷出一缕混红细线,刹那一点火星,自真君手掌始燃。

此火非比等闲,乃是神凰本源大道混沌元火。生来只此一缕,混沌大道孕育。始一燃烧,自真君掌心起,内外合发,内燃神魂真灵,外烧皮肉筋骨。瞬息之间,便烧的真君皮开肉绽,双目通红,口鼻之中喷出屡屡烟气来。

尤以真君背后一个大窟窿,发出嗤嗤声响,皮肉蠕动,一缕缕火花从中迸射出来!

真君这一番狠斗,无所顾忌,非不有伤。

混鲲死于真君之手,却毕竟第三境魔神,其混沌都天雷霆,早伤真君。

那雪发冷面者,藏于虚无,陡然一击,以其本源为引,破开真君盘古真身,冰封真君同时,打穿背部,打出个大洞来!

这些人物,皆混沌所生的大道魔神,其法自于混沌,其力源于大道,便是真君盘古真身有成,也不能完好无损。

那举手投足,大道神通,盘古真身也不能瞬息复原。

火发于内外,真君周身,造化神光为之一震,口中吞吐,大道玄妙引动开来,周遭无量混沌炁如长鲸吸水,被真君吸入口中。连远处不知几多深混沌之中,几个宇宙,也被吸引过来,在他口中化作齑粉。

“好火!好火!哈哈!”

真君厉声大笑,盘古真身发力,力之所极,把这混沌元火纳于内,造一个混沌熔炉,整个人变得通红通红。却手中不停,口里大呼:“真是好火!你也与我死来!”

却是吞吃许多魔神,毕竟不能瞬息炼化,还要造反。真君搬运盘古真身玄妙,借凰女之火,炼魔神之道!

探掌一把,揪住神凰长尾,硬吃了神凰一记宝扇,就要把这凰女往怀中拖来!

凰女厉鸣声声,心知逃脱不得,生死眼前,翅翼煽动,周身混沌火熊熊燃烧,喙如尖刀,羽如利刃,翻身一扑,与真君撞了个结实。

那喙啄,一啄一个窟窿,那羽如刀扇,在真君身上绞杀来往,发出嗤嗤火星。

真君哪里理她?只把她抱在怀里,死死箍住,竟似一头野兽,张口撕咬,与那凰女打作一团。

圣主头顶宝珠,将那鸿钧压制,反掌诛杀了太冥圣母、赤混魔祖、元初天帝,又一拳把太一道祖生生打死。一双眼只望真君那边,隔着无穷混沌,看的分明,不禁大笑:“不坏,不坏!”

鸿钧面如铁石,拂袖取出一条拐棍,当头打来,圣主不避不让,头顶宝珠发出毫光,将拐棍抵住,翻手一拳把鸿钧打将出去,又抡起巨塔,将六大圣人齐齐扫飞,进步哈气,雷霆阵阵,六尊圣人登时步上太一道祖后尘,四分五裂之间皆死矣!

鸿钧道祖似心如铁,也不动摇,又合身来斗,却毕竟斗不过圣主。

若圣主无那宝珠,鸿钧自不输他多少,然有那宝珠,毫光迸射之间处处被制,打不得,受不得,如之奈何?

一概混沌大道,为宝珠所制,引动不得,唯以自身之力,偏偏斗不过圣主。

否则太一道祖,六大圣人这等第三境教主,也不会如蝼蚁一般,被圣主瞬息诛杀。怎的也能有些反击。

圣主把鸿钧压制,也不知他为何不催动宝珠攻伐,只以宝珠为辅耳。却便望见远处,十七尊祖巫,正是纵横杀戮,眉目一跳:“端是些蝼蚁!污眼!”

也不见他动作,那十七尊祖巫,果真化作蝼蚁,瞬息之间,被那许多魔神碾成肉泥!

正当此时,真君突入过来,呼吸震动,混沌绞杀,那无穷无尽的魔神,顷刻被诛杀殆尽!

真君张开大口,吞吐混沌,什么精炁都被吸纳口中。只见他胸腹通红,似有大火燃烧,双目赤赤,杀气震动混沌大道。那许多魔神,乃至于祖巫身死之后,遗留精髓,皆被他拿入腹内,如燃料催动,胸腹之中,烧的更烈!

圣主望见真君,正对那双赤目,反手一掌把鸿钧击退,不禁笑道:“果不曾失吾颜面!”

鸿钧见真君扑杀而来,直望圣主,不禁一动,来到真君身旁,大袖张开,混沌滚滚如潮,那六大圣人,太一道祖所留残躯,及至于太冥圣母三人所遗精炁,皆被收入袖口。

却便就一袖子扫出,一概精炁残躯,作一点光,与真君撞在一处,把那天一真君撞的翻滚出去,

随后便见一粒宝珠,滴溜溜一转,打破鸿钧神通,落在鸿钧脑门,只咔嚓一声,鸿钧微微一震,双目猛然瞪开,身体轰然炸成一团混沌,作风飞,正好追上真君,与那真君一道恰恰撞入那唯余万里废墟的盘古力宇之中!

圣主缓步走来,掌心托起宝珠,看那万里废墟,神色莫名笑容。

他也不动,四顾混沌,这茫茫之中,如今则只余他一人耳。

那十二尊混元大罗魔神,皆为真君所杀。便是那凰女,作了混沌神凰,最终也死于真君之手。无量魔神被十七祖巫杀伤不少,却终归十七祖巫被圣主一言作了蝼蚁,为魔神所杀,随后被真君一扫而空。

太冥圣母、赤混魔祖、元初天帝早死,连残躯也不曾留下,太一道祖、六大圣人早死,遗留残躯,却与前三者所留精炁,皆为鸿钧所收。

由是前一刻还轰轰烈烈,下一舜便已寂然无声。

这周遭混沌,一股寂寥,难以言喻。

圣主目光,最后只看那万里废墟。盘古力宇便是全盛,在圣主眼中,也不过指尖大小。而这万里废墟,连指尖万万亿亿分之一也不如。然则却装下真君,着实有奇异之处。

真君第三境教主,盘古真身有成,大无可计量。却竟入这万里废墟!

圣主只是笑意盈盈,托着宝珠宝塔,不动不摇。

恍然之间,那废墟动摇,随即轰然炸开,一尊肉身拔地而起,呼吸涨缩九万亿回,竟至于与圣主一般大小!

九十二章 混沌至宝盘古斧

这真身广大,面目不是天一真君,又是何人?!

真君此时,早无伤痕,周身混沌大道交织,不朽之意沸沸扬扬。他面目平淡,似无情绪。只一双眼,望着圣主。而掌中提着一面巨斧。那斧古拙,无纹,无道,如那凡夫俗子山间砍柴的斧头一般,平平无奇。

他立在那里,废墟早不见踪迹,与圣主遥遥相对。

真君望圣主,叹息道:“鸿钧殁也。”

圣主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吾要杀他,早便杀了他。你道吾这宝珠,乃是等闲么?”

“由是待吾诛杀你那麾下魔神,你再杀他,却是要见吾如今。”真君轻抚巨斧,淡淡道。

“你已第四境,当谢吾。非吾,你哪有今日?”圣主混不在意,笑道:“吾十二尊麾下魔神,亿亿万喽啰,十七尊祖巫,三尊混元大罗金仙,六尊第三境圣人,一尊第四境鸿钧,赠你为资粮,若非如此,你哪来今日?!”

“是啊,若非如此,吾哪来今日。”

真君笑了起来,笑声愈大,震的混沌翻滚,阴阳显化。

“吾要谢你,你受得起么!”

转瞬厉喝,抬手一斧,光若无,若有,大道灭绝,力之所极也!

圣主岿然不动,只把宝珠托起,光芒四射,轰然炸响,混沌便如一分为二!

斧光之下,毫光层层破开,宝珠动摇,放出更多毫光,滴溜溜转动,牢牢把那圣主护在其中。圣主笑意连连,不退反进,只把那巨塔抡起,大道一震,只闻嗤的一声,便见那塔被一分为二,断作两截!

而真君,已持斧到了近前。

“盘古斧,盘古斧!”

圣主大笑一声:“不见多年矣!”

合身一扑,便与真君战在一处!

正如这圣主所言,真君能有如今,乃是以众圣魔神为资粮。真君诛杀十二尊混元大罗魔神,其中三尊皆第三境。又诛杀吞噬无量魔神,又被鸿钧收纳众圣精炁残躯打入真身之内,竟至于最后,鸿钧受那宝珠一击身死,连自身也贡献出来!

而这盘古斧,便是太一道祖合开天三宝重炼,却得是一个空壳子。

重炼而来,只五十二层混沌大道禁法而已,区区混沌灵宝。

却终归不料,那盘古力宇,万里废墟,其中还有盘古后手!

原来,这盘古斧,乃是五十五层大道之极的混沌至宝!

五十一层大道禁法的混沌灵宝,真君第三境之时,便能打破。而五十二层大道禁法的混沌灵宝,则不能。那大道禁法,每进一层,宝贝伟力,便有质的差别。

五十五层,看似只差那三层,却是天差地别。

而那圣主宝珠,便是五十五层大道禁法的混沌至宝!

由是连鸿钧这等第四境的道祖,也受不得一记。

真君面无表情,只觉这一切,仿佛是一种必然。

太一道祖、赤混魔祖、元初天帝身死,精炁真灵竟不为圣主所灭,终至于回归本尊。而六大圣人,鸿钧道祖,则被圣主打灭真灵,唯余下精炁残躯供作资粮。

及至于盘古斧重作至宝,为其所助,把真君所吞吃魔神残损意志,皆一并绞杀。

于是使真君轻易破开第四境,达至与圣主同等修为。

真君与圣主战,却思绪连篇。

以圣主如此神通,若要杀他,早便杀了。怕是隔着无穷混沌,也能轻易杀之。便是第三境魔神,一粒念头,也能重新化生。而那圣主一粒念头,所造系统,却被那时还不及圣人尊位的太一道人所制。

这根本不可能!

如今真君入第四境,如何不知?若他一粒念头,散落于混沌之中,无论多遥远,也能如意操控。甚至通过这一粒念头,于那念头所在之处塑造一尊不差本尊多少的化身来!

想起此中,真君便心寒意冷。

是何等算计,圣主才视而不见?

偏偏要等他如今?

偏偏圣主要他与十二尊魔神杀斗,吞吃。偏偏圣主明明能瞬息诛杀鸿钧等人,却要等他?

等他天一真君吞吃魔神,等他天一真君重合盘古斧?

这一概所为,分明便是为真君入第四境而已!

而鸿钧等人,不过是圣主手中棋子,留待为资粮。

真君所思之间,被那宝珠一记打来,连忙拿盘古斧去挡,打的火星四射,混沌坍塌。

真君收摄心神,斧光纵横之间,呼吸竟就把圣主压制!

圣主宝珠虽强,却哪里及得上盘古斧纯粹攻伐之力?!

虽皆是五十五层大道禁法的至宝,然各有偏向。宝珠虽能攻伐,却多有辅助。而盘古斧,只攻伐耳!

一斧劈出,劈的宝珠毫光乱颤。开天战法合盘古斧,正是良配,发挥出无穷无尽的伟力,那圣主神通滔天,竟也难以抵御!

圣主大笑连连:“好,好,好!盘古斧开天战法,终于又见之矣!”

两人斗到激烈之处,已不知于混沌深处多远。这一斗,第四境神通全然展现,再无任何顾及之处,也无任何收敛之意。举手投足,便要破灭混沌,暴烈狂乱,与当初圣主与鸿钧动手时的无一丝烟火气浑然不同。

那第三境魔神相斗,所过之处,宇宙生灭,兴许搅动生机,引动大道,还能于混沌有些好处。

而二人第四境死斗,则全然泯灭任何混沌生机,所过之处,一片寂灭。

真君开天战法,盘古斧劈杀之间,一次次震动宝珠,那宝珠明灭,毫光愈弱!

圣主面红耳赤,浑然似乎不觉,只与真君死斗。

斗不知几多久,微微一声咔嚓,圣主陡然一顿,抽身远离开来,大笑道:“好,果真是好哇。”

真君不言不语,只合身追上,盘古斧一瞬劈出不知多少次,只见那宝珠上,陡然裂开一道纹路,毫光一颤,顿时消散!

便则斧光劈杀,圣主神通施展,被一一劈碎,随后一斧所过,将他劈成两半!

真君探手一拿,把生出裂纹的宝珠拿在手中,随即张开大口,在圣主两片残尸微笑之中,将他吞入口中!

腹中如鼓作响,真君耸立不动,四顾茫然之间,叹息一声,持斧转身消失在混沌深处。

九十三章 混沌寂寥空空行

天一混沌宇宙之外,真君身影一晃而过。

太一太元混沌宇宙之外,真君久立,目深且邃,叹息一声,转身已走。

那混沌之中,不知几多寰宇,真君走马观花,也看到一些圣人,看到一些道祖。也在那混沌生机演化之处,见混沌魔神孕育。在混沌绝地险恶之中,也见灵宝诞生。

或见宇宙,源流混沌大道,却各演化不同。

或如外道科技,也有毁天灭地之能。把宇宙资源掏空,终至于毁败。或如神灵,将无量生灵根性攫取殆尽,及至于诸神黄昏。也有魔法,也有巫术,也有专修肉身的,也有沉浸魂灵,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然无论道源长短,无论正宗还是旁门,说来也不过是大道源流的不同演化。混沌大道孕育混沌宇宙,混沌宇宙孕育寰宇生灵。而寰宇生灵,生来仰望寰宇,争流逆行而上。想出种种法门,欲见那根源所在。然或于小千止步,或于中千止步,或于大千止步,甚至触摸到混元无极的一些奥妙。

再进一步,便是寰宇之外,混沌之中,若得万法归一,则见大道。又归回大道之中了。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万物望三进二,及至于唯一。

说来一切,都在这个‘一’之中。

无是一,有是一,二是一,三是一,万物是一也。

真君见的愈多,心中愈是明悟。尤以于三元归一之法,所悟甚多。

才知那三元归一,赤混太无元在外,能演化无穷外道,连那外道科技,也在其中。当初那赤混魔祖,以赤混太无元为根基,演化十二洞真经,也不过是其中区区而已。及至于如今,真君看的分明,赤混太无元,乃是无上之外。任何外道,科技外道,炼丹炼器,甚至于阵法符箓,正宗旁门与否,都在其中。

这些外道法门,任何一门,若能演化到极致,都能触摸到赤混太无元玄上紫虚大道。

而那混洞太无元,则在己,一切内力、魔力、巫力、异力、神力、法力,乃至于肉身战法之道,皆在其中。其中无论旁门左道,还是正宗法门,若能至极,便也能摸到混洞太无元高上玉虚大道。

而那冥寂玄通元,则在神。一概灵魂、神魂、元神、真灵,皆在其中。

实则如今看来,仙道法门,本该便是三元归一。于外有丹器符箓阵法,于己于神,有肉身法力元神真灵。正宗大道源流,便非是口头所言,乃是实实在在。

只是因根性所限,没有几人能真正三元归一。或以外为主,于己于神有差。或以己为主,于外于神有差。而这等,尚且还是好的。绝大多数,连其中一元,也只摸到皮毛,更遑论三元归一了。

根性,根性,这便是生灵的本质差别所在。

就算那凡人,也有聪慧愚笨之分。无论外道己道,无论旁门正宗,于根性要求,皆是一般无二。

法力元神走不通,便妄图走肉身之道,或修魔力巫术,那也是妄想。没有根基,走哪一条路都是虚妄。虽或走长短不一,但终不见大道。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那是自我安慰耳。

只是于凡人而言,须得有一个安慰。人贵知足,满足就好。

而无论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关上门打开窗之类,亦或者人贵知足,都因根性而变。知晓难有出头,便放低期望就是。

能自我慰藉,便也是好的了。

却是多提闲话了。

真君一路走,一路看,高屋建瓴,把那许多以前不曾在意的东西,都看了个通透。

恍然回首,才发现自己,也是错过不少。

虽说及至于如今,三元归一炼炁法于他已无用处。但能明白一些道理,看透一些奥妙,便也是一种乐趣。

三元归一,便是寰宇天道之中,最大的法门。

而真君如今,早脱出这一框架。

可也能弥补一些疏漏之处。

于是走马观花,逐渐便觉道心愈发饱满起来。

盘古真身本是超出寰宇的法门,源自于大道源流,三元归一便也能在盘古真身之中,找到印证。许多奥妙,都包含其中。于是如此,真君道行,竟至于缓缓提升起来。

那圣主化身,以鸿钧等为资粮,使真君有如今。真君又将他那一尊化身诛杀炼化。甚至连记忆,也有几分。

那不过化身而已,其本尊,不知高到何处去了,只几分记忆,与那寰宇演化相互印证,也让真君收获颇多。

便如此走,似漫无目的,却终于无趣。

看透了三元归一,无论那混沌宇宙如何演化,都在真君心中。若一方混沌宇宙刚刚诞生,观其本源奥妙,真君就能知晓这方宇宙会有何等演化。

于是无趣了。

一声长叹,悠悠绵延混沌。

真君恍然回神,也还想起那殁在圣主化身手中的那些道友。

如太一、赤混、元初,乃真君化生,那圣主并未将其真灵抹杀,却是回归真君。若真君有意,随时可以重新化生出来。只是如今,真君唯我唯一,已觉得无有必要,便也不作了。

至于鸿钧等人,或太冥圣母,则是杳然无存。

以真君如今神通,也捞不回来。

除非某天,真君见的大道,明悟一切,或能于那混沌有无之中,把他们捞出来。

真君只觉有些寂寥,正如这混沌空旷,四顾茫然。他并非太上无情。

又是一声长叹,真君扛起盘古斧,缓步又走过太一太元混沌宇宙,见其中九尊圣人,那余者两尊,也已归位。太冥圣母陨落之后,空出一尊圣位,也已有主。连道祖,也有了。

却是当初太一所收一尊弟子,寰羲道人。

真君眼中,这两方宇宙,所经所历,皆流淌而过。正是那太一道祖陨落之时,天道有感,重择道祖。一番量劫,以寰羲道人钟山娲得了天数,合了天道。

真君最后看了一眼,有一丝留恋一闪而逝。

然后转身而走。

而那道祖寰羲,于她道祖宫中,顿有感应,冥冥有些奥妙充斥心头,便知晓劫数已过——却是真君予了天道一缕信息——只道是劫数已过,与寰宇无碍了。

自然,最后一步,与这浩瀚混沌之中,任何寰宇,皆是无关了。

九十四章 大道源流见元古

因着是真君一人之事。

此事,真君容不得他人插手,也无人有那本事可以插手。

真君有留恋之心,有憎恨之心,有痛惜之心,非是修成石头。那混沌魔神,个个心灵通透,却也爱恨欲恶,非是石头。修行不是把人修成石头。否则到头来,怎的逍遥?

逍遥,便要有心。无心,便无逍遥。

谣传修仙的把人修的无情,那便是扯淡。

就算是合了天道的道祖,也非是无情无欲。而是能以道心完全统御人心。

圣主一尊化身,诛杀几多道友,其中许多算计,让真君愤愤难平。无论如何,都要去作一个了结。

混沌依旧,或如渊深平静无波,或如海啸绝地危机。

却于真君,浑然无碍了。

到了他这样的境界,除非混沌大道本源镇压,混沌中什么自然险恶,也奈何不得他。

盘古斧依旧,这一面巨斧,看似铁石,却温润如玉。拿在手中,便是一个伴。

虽寂寥,却并不真的孤独。

五十五层的大道禁法的混沌至宝,无灵无道,仿如凡物。

真君且行且走,望混沌深处,不知走过几多遥远,顿时眼前,豁然开朗。

“他来了。”

“他是来了。”

两尊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相对而坐。

皆是魁梧身材,皆是麻衣农夫模样。

在两人之间,有一点光。

真君无法形容,这到底是怎样一点光。到了他这样的境界,休说那混沌宇宙,便是混沌之中,也几乎没有难以形容的存在。而这点光,超越了他的理解。

寰宇之中,光这种存在,于真君而言,毫无奥妙可言。

便是真君当初证道天仙,也能把一缕光缠绕在指尖,不让它迸发。

可眼前这一点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包揽了一切,或是有,或是无,或是

真君不禁有些出神。

“且来坐罢。”

一人看向真君。

真君惊醒,缓步上前,与两人呈三足而坐。

右手一人笑道:“你叫赵昱。”

真君点头:“我叫赵昱。”

“我是盘古。”右手之人颔首道。

“那么你,便是圣主。”真君并不意外,便看向左侧之人。

左侧那人,与盘古生的一模一样,但除此之外,皆有不同。于凡人而已,面孔体态,是辨别人最大的途径。而于真君这等人而言,面孔体态只是旁枝末节。

那人颔首:“我是盘元,也是圣主。”

盘元,盘古。

“这一概,我有许多不明之处。”真君悠悠道:“两位可愿与我解惑?”

“如何不可?”

盘古笑道。

真君颔首:“一问:当初为何选上我?”

盘古与盘元相视一笑,盘古道:“我也不知。”

真君微微一怔:“如何竟不知?!”

声音高了起来。

盘古摇头:“你或仍是不明。此间唯一,皆在你一身。而我与盘元,因你而生也。”

“不可能!”

真君心中震动:“你与盘元,皆当大道所生,我非大道也!”

盘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兄长所言,非是说你为大道。我二人确确大道所生,然大道何来?”

真君此时,心中已乱作一团:“可那盘古之心与系统”

盘古微微摇头:“盘古之心说来当是与我和盘元一并而生之物,皆是大道源流,非是我化身之心也。倒是那系统,确是盘元一粒念头所化。”

真君怔滞良久:“二问:两位意欲如何?”

又道:“又是世界树,又是盘古斧,又是恶斗,又是资粮,此中乱如麻,何解?”

盘古微微一笑:“终归不过令你早来见吾二人罢了。至于其中一些旁枝末节,你可看作是乐子而已。”

“乐子”

真君叹息:“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盘元道:“你今已至,此中奥妙,便也可说与你知晓。”

他面露叹然之色:“吾与兄长,生于大道之初。早见大道,只以这混沌,吾二人为尊也。”

真君倾听。

“后来知晓,乃是井底之蛙。”盘古接话道:“大道非无中生有。而吾二人,不过是旁枝末节。或生或不生,于大道皆无关碍。”

“那”

“便则因你而起。”盘元道:“我与兄长,面大道而悟,终于知晓,有一人终归是要脱出这混沌。我兄弟二人不甘如此,便要借光耳。”

真君终于明了,却心中颇为迷茫:“照两位所言,这人便是我。可大道有无之间,来无来,去无去,怎么不是无中生有?又何来超脱出去?”

盘古笑道:“你境界不到,还看不分明。那寰宇之中的生灵,有始有终。而修成一般境界,便以无始无终为大道源流。却不知晓,无始无终,也非无始无终。”

“或来无来去无去,我等并未真正达到这等境界。甚至这所谓大道,也无这等境界。”盘元说了一句。

他目光,就钉在那一点光。

“这便是大道?”

真君神色莫名。

盘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大道,也不是大道。不过一点显化而已。我与盘元,费尽手段,才抓住这一点痕迹。”

混沌大道本源痕迹!

“原来如此。”

真君叹道:“皆为求道逍遥耳。”

盘古颔首:“不错,为求道逍遥。”

真君道:“我已到面前,两位打算如何区处?”

看见这两人,真君便再无愤愤之心。这二人境界之高,真君难望其项背。看一眼,便什么气都没了。乃其气息所影响,让人生不起气来。

强大的人,能影响到周围的存在。仙家能使一座荒芜,化作洞天福地。稍稍一点气机,便让人跪拜仰望或亲近崇敬。乃是发自内心。

正如真君如今,面对这二人,也如凡人面对仙家那种体会了。

盘古笑道:“好办。”

盘元微微颔首,双手托起,将那明光拿在手中。

于是盘古站起身来,似俯瞰,探掌一拿。

真君顺势看去,只见那无穷无尽的混沌之中,一方方混沌宇宙破灭,一尊尊混沌魔神死亡,从陌生的寰宇,到太一太元混沌宇宙,到天一混沌宇宙,只那瞬息功夫,无穷无尽的混沌,竟全数寂灭!

所有精华,都被盘古这一掌拿捏过来!

九十五章 虚幻真实一线间

真君伸出手来,作状阻拦,却只得一声叹息。

盘古缩回手掌,笑看真君,道:“那混沌宇宙,于你我而言,只不过春花秋实,转瞬即逝。你有留恋,自是当然。然终归只是虚妄。大道之下,生灭无常,是殁于我手,还是自然朽败,都是一般无二。我与盘元,早有料定,待得时日一到,混沌都要归灭,早晚无甚差别。”

真君叹道:“毕竟还是不同。”

盘元此时托着明光,不敢分心,却还是笑道:“只于你不同耳。”

“由是两位所为,为达目的,不惜催生于我。”真君面露刺色:“来罢,道友面前,我反抗不得,任凭区处便是。”

盘古哈哈一笑,把真君摄住,那毁灭混沌的一掌,指尖一点,直直点在真君眉心!

这一指头点来,大道翻覆,真君恍然之间,所经所历,如覆水回流,一一在眼前流淌而过。斗圣主,死鸿钧,诛虎贲,开宇宙,杀千手,及至于太元太一宇宙天道归一,太一证道成圣,最终至于最初一点!

倏忽正是一个凡人,在深夜幽寂行走,混黄路灯照耀,陡然一点明光,继而一点红光,轰然相撞!

只那一刹那,因已诞生,果便确定。

似一切都是注定。

真君恍然似乎看到,有一双眼睛,呵呵笑着在冥冥之中注视着一切。

是谁?

心沉意寂,混混沌沌,冥冥茫茫。

自那一霎,真君似又倒转着看到凡人一世,直至于一个婴孩。又看到婴孩长大,遭遇明光相撞,又穿入太一混沌宇宙,立大教,收门徒,证仙道,成混元,然后终于来到了这里。

无数的影子,交相辉映,最终炸开,化作一团混沌。

而那真君道源识海之中,不知何时,那一粒道器元珠,散发出蒙蒙霞光。一粒宝珠,滴溜溜转出,表面裂纹密布,霎那与那道器元珠合二为一!

三十六品混沌青莲,三十六瓣混青莲瓣缓缓合拢,把这一粒金灿灿圆坨坨的宝珠,抱在其中。

恍惚如在母体,安详且静谧。

无穷无尽的道妙,真君所悟到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化作一枚枚大道符印,霞光万丈之中,如倦鸟归巢,一一投入那莲花花苞。但见真君元神,抽离大道,逐渐枯竭。但见真君肉身,抽离大道,抽离精炁,逐渐枯败。

一概精炁,一概所悟道行,皆作了符印,为那花苞吞入。最后一点真灵,闪烁之间,缓缓没入花苞,消失不见。

最后,无穷无尽的混沌炁,那盘古所破灭混沌的一切元炁,如海啸山呼,蜂拥而入。把那一朵花苞,罩在其中。

一面巨斧,就在那花苞之上,斧刃对准花苞,不动不摇。

盘古看着枯朽如干尸一样的真君,神色严整到了极点。

“多少期盼,多少等待,都为了这一刻呀。”

他在叹息:“也不知你我,能否如愿。”

盘元面色已是涨红。那混沌大道的痕迹,那一点光,托住委实不易。这许多时光以来,永恒以降,都是他兄弟二人联手,才把这点明光留住。若只一人,哪里留得住?

此时竟再无分心之力,连开口的余力都欠奉。

这二人,教主级第五境,近乎大道的存在。然近乎大道,却还不是大道。愈是接近大道,就越是明白大道的浩瀚。只这一点痕迹,都须得两人同时出手才留得住,由此可见一斑。

说来若真君不来,这两人还不定能脱身去寻找真君。若只分出化身,也拿不住现在的真君。

不过无论早还是晚,真君都必定要来。

这是一种必然。

“唯有此人超脱的那一霎那,才是你我兄弟二人唯一的机会。”盘古紧紧地盯着愈发枯败的真君,自顾自说着话:“殚精竭虑,才看到这一线破绽,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看那真正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美妙。”

“道啊,道啊,我仰望你多少年,可让我如愿?!”

“生来只为此时,只为此时!”

“大兄还有多久!”盘元掌中那一点明光,已是震动连连,他快要托之不住了。

“快了,快了!”

盘古看着真君肉身,从四肢开始化为虚无,粗犷朴实的脸上,笑容愈甚,紧张愈甚!

真君那肉身,万劫不磨,永恒不朽,而此时,终于渐渐消散。四肢,身躯,直至于头颅。

然后便见一团混混沌沌的炁,当中一朵花苞,正是摇曳生姿,轻轻在颤动。

而那盘古斧,就在那花苞之上,仿佛随时,都要把它劈开!

盘古伸出手,一把握住盘古斧的柄。

他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青筋暴露。

混沌炁愈发稀薄,那朵花苞,则愈发饱满,露出愈发浓郁的生机。

然其花瓣,却死死的合拢在一起,不见一点张开的迹象。

盘古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睛猛地瞪起,轰然举起盘古斧,暴喝一声:“盘元!”

咔嚓!

巨斧劈下,正中莲苞花瓣结合之处。那一瞬,盘古斧霎那顿住,莲苞绽放出无穷无尽的光芒,发出一声脆响!

与此同时,盘元用尽力气,把掌中那一点明光托将起来,往莲苞上一抛!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盘古斧厚重坚实的斧面,顿时裂开道道裂纹,瞬息之间,化作亿亿万点光芒,如萤火虫纷飞。

盘古掌心一震,面如金纸!

花苞终于裂开了,却又要合拢,正是那一点明光飞来,投入裂缝之中。

盘元抬步来到近前,与盘古相对,把那花苞围在当中。

那一点明光投入花苞之后,花苞那一道裂缝,终于不能合拢。一缕缕光,从裂缝中迸射出来,愈来愈盛!

“来了!”

盘古大叫一声,顿见莲苞轰然炸开,其中高高在上的力量气机,把这二人压得弯腰驼背,源自大道不朽的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莲苞炸开,化作点点清光,当中一点金光,滴溜溜一转,显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

一种陌生无比的气息,从洞中传出!

金光一转,就要投入洞中。

盘古盘元二人,况乎怒吼,顶着无量大道威压,任凭筋骨错乱,一头扎入其中!

隐约一声淡笑:“区区虚妄,何故妄想?”

第一章 师父

赵昱睁开眼,静静的仰望着天空中一轮昊阳,心中宁静至极。

“快快起来,怎的如此惫懒。”

一个沧桑的笑声,把赵昱从宁静中拉扯出来。

赵昱缓缓起身,觉得躯体分外沉重。

古旧青色的道袍下摆,出现在眼帘里,赵昱抬起头,看到一个老道士。

老道士须发青幽,面如稚子,但那一双眼睛,深邃到了极点,面似年轻,但分明是一个老道士无疑。

他手中一条青竹杖,往赵昱头上打来,轻轻一敲,敲的赵昱一个激灵。

“师父?!”

老道士哈哈大笑:“不坏,不坏,知道我是你师父?”

赵昱叹了口气:“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知道就好。”

老道士盘膝坐下来,把青竹杖放在一边,笑眯眯道:“不枉我老道费心尽力为你铸造道基。”

赵昱稽首拜了一拜:“师父,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

老道士笑道:“为师道号元虚,尊号混空。小子,你能入的老道法眼,那是亿万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

赵昱一拜到底:“师父。”

“嗯。”元虚道人混空老祖满意的点了点头:“怎么,还放不下那虚幻一切?”

赵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真或幻,又有什么差别呢?”

“当然有差别。”混空老祖拿青竹杖往赵昱脑门一敲:“你那所经所历一切,不过是这方天衍镜演化而来的幻境。”

顺着混空老祖的手指,赵昱看向旁边一方清池。却是一方镜子。

那镜子如池,混沌如水,微波荡漾,掀起层层涟漪。

“你在镜中不朽不灭,拂袖破灭寰宇,挥手开天辟地。而在这真实不虚的世界,你却只是一个刚刚铸就道基的小修士。你那所悟一切,除了大道一点源流,余者皆是天衍镜演化而来的些微奥妙。”

赵昱默然良久,默默的感悟着自身的一切,终于叹了口气:“果然虚幻都是虚幻。可是师父,那里面鸿钧盘古,魔神寰宇,难道都是假的么?”

“假也不假。假,乃是应对真实世界而言。真,却是你所经历遇到的人物,都是天衍镜一点灵性演化而来。如今内中幻境破灭,自都重归天衍镜了。你所怀念,皆在这一池之中。”混空老祖笑呵呵道。

“原来如此。”赵昱心中明了:“那盘古盘元二人,都是这天衍镜一点灵性演化,但那最后,他二人却想超脱出来,莫非是生出异心?”

混空老祖笑道:“既有灵性,自生异心。不甘为天衍镜所制,想要脱离,也是理所当然。不过为师却容不得他脱离。否则我这宝镜岂非变成废物?”

赵昱想起脱离出来的那一瞬间,那二人同时投入,却被一根指头,瞬息之间碾成齑粉。想必就是师父混空老祖出手了。

那二人穷尽心思,却终归没有一点可能,说来也是一种悲哀。

但于他等是悲哀,但于宝镜的主人混空老祖来说,却是大逆不道,当然不被允许。

赵昱想过此节,又问道:“师父,我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混空老祖毫不感到意外,笑道:“那就让为师与你说个清楚明白。”

老祖娓娓道来:“要明白其中的道理,就须得先明白宇宙的构架。你所生之处,如今你与为师所在之初,这一方宇宙,不过是一方凡宇宙而已。”

赵昱凝神倾听。

“所谓凡宇宙,便是区别于高层法宇宙的称谓。凡宇宙也是无穷广大,你这一方,乃是星系星河构造,连为师这几年也没走到尽头。不过懒得再走了,也没甚好看的。你也知晓,修行须得根性。便如你这方凡宇宙,无数星系星河,生灵无穷无尽,但真正能入为师法眼,有那最高根性的,独独你一人而已。”

赵昱不禁有些高兴。

忍不住问道:“师父,我知道根性的重要性。但这么大的宇宙,真只有我一人有能入师父法眼的根性么?”

“这是自然。”混空老祖笑道:“为师这几年在你地球游历了几天,看到花花红尘,尤其许多小说对修行谬误之处,可笑之极。说来为你铸造道基的幻境,也是借用了你那地球上的一些说法,什么漫威呀,什么洪荒啊,盘古鸿钧啊,都是如此。对真实不虚的世界,和真实不虚的人来说,小说都是虚妄。而修行,修的是真实。随后为师会为你讲解。”

“先说这虚妄之处。连你这真实凡宇宙,能入为师法眼的根性之人,也只你一人。有些微根性的,为师这几年游览过来,也只看到三五人。你道为师看过多少生灵?亿亿亿亿万万万。这么多生灵,有根性的才三五人而已。说来任何一个文明,因人道影响,比如神话故事,小说影视,的的确确,会于冥冥之中,演化出一些虚幻世界来。你看”

混空老祖说着话,拂袖一会,赵昱眼前,显露出许许多多的密密麻麻的光电。从这些光电中,赵昱看到许多熟悉的东西。神话故事,小说,影视,等等等等。

“然而这些虚幻世界,比之为师以天衍镜演化的幻境,都要低级许多。其中的虚幻角色,你看为师把他拿出来。”

老祖说着,指头一勾,从一个虚幻世界中,勾出一个人来。

赵昱定睛一看,哦,原来是一个叫做遮天世界的名为狠人大帝的狠角色。这个角色赵昱隐约还有些映像,似乎是一本小说中惊才绝艳的绝顶人物。

然而这尊狠人一出来,赵昱分明感受到一些真实不虚的东西,从她身上磨灭而过,霎那便化为虚无了。

老祖不罢休,又从一个洪荒虚幻世界中,勾出鸿钧道人来,也只坚持了三五和呼吸,作了虚无。

“假的就是假的。”老祖停手,笑道:“你是真实不虚,所以你能出来。你所见盘古盘元,因是宝镜灵性所化,也有炼假成真的可能性,所以他们也有可能出来。但那虚幻世界中的东西,都不容于真实。”

赵昱心有所悟。

老祖道:“说了这真实虚幻之别,你便要明了,你所经历的一切,都要放下,因为那不是真的。你只需要汲取其中的阅历和领悟就够了。”

赵昱点头称是。

老祖道:“我说凡宇宙与法宇宙。因宇宙层级不同,本源自有不同。凡宇宙本源浅薄,浅水养不出大鱼。所以有根性者少之又少。我为何择徒,你却须知晓,为师乃是上界法宇宙太和仙门的修士。仙门寻常收徒,皆在法宇宙择取,但秉持大道无量,总有一线生机的道理,由是每一个纪元,都会从下界凡宇宙中招收弟子。本来为师不必亲至,只需得一封凭引投入下界,有缘有根性者自能得之,自凭引中的功法修成神通,境界到了,便会被接引飞升至上界山门。”

赵昱听的入神。

老祖继续道:“只是为师静修多年,静极思动,这才走了这一遭。”

说着,老祖笑起来:“倒也是机缘,为师也没料到,在这区区凡宇宙中,能遇到你这样根性深厚的小子。你这根性,与为师也不差了。在法宇宙,都是少见的天才。为师手痒之下,才专为你造化幻境,铸造圆满道基。”

“那时,为师看到你,正是你这地球夜晚之时。思忖未必要先让你知晓,懵懵懂懂,最后自己知晓,当是最好。”

赵昱苦笑起来:“原来如此。”

“就是如此。”混空老祖道:“为师就用这宝镜,造出幻境,把你投入其中。只待你修至幻境所限巅峰,自能明悟过来,从而脱出幻境。”

“可我最后,却是被盘古盘元二人催生,未免”

老祖缓缓摇头,笑道:“那也是你的机缘。你该得到的,都得到了。道基圆满,无论盘古盘元所为,皆是你自己的,无有关碍。”

赵昱松了口气。

“这前后,便是如此。”老祖说:“为师接下来,要与你说的,就是修行上的事。”

他道:“我太和仙门,与法宇宙其他仙门不同。每一个太和仙门的修士,都不会有宗门提供的现成法门修行。只有筑基之法。道基圆满之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都要自己开辟。”

赵昱神色微动:“这么说太和仙门还很特别。”

“当然特别。”混空老祖笑道:“我太和仙门弟子不多,上下不过百数而已,但在法宇宙,却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宗门。每一个弟子,都是能开山立派的祖师级人物,你说这样的宗门厉害不厉害?!”

“厉害!”赵昱由衷赞道。

弟子修行,都没有法门,都要自己开辟法门,每一个弟子,都是开山老祖级数的人物,这样的宗门,当然厉害到了极点。但缺陷也非常明显,就是人不多。

数一数二的宗门,上下修士才不过百数,由此可见一斑。有那根性开山立派,这样的人,怎么会多?

但这样的宗门,也让人畏惧。全都是宗师老祖级数的人,想想就觉得可怕。不过赵昱却由衷欣喜,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根性而感到喜悦。

“道基有法门可铸就,但此后的修行,便要靠自己。不过作为师父,传道授业解惑也不能少。为师不教你为师的功法,但却要为你指出方向。有方向,才不会没头苍蝇乱撞。”

第二章 真灵根性

“根性是修行之本,源自于真灵一点本源。那一点本源无那点根性,任凭你想尽办法,也是虚妄。”

混空老祖笑道:“如这人道杂念所成虚幻世界之中,一切存在,皆是虚假,连真灵也无,何况根性?你看那洪荒虚幻,鸿钧合身天道,也敌不过真实世界一缕气息碾压,瞬息之间就回归本来面目,原是虚无耳。”

老祖顿了一顿,又道:“我仙家宗门,多有这等手段,造化幻境与弟子历练。你在那幻境之中,逐渐明悟真我,感受真灵,触摸根性,才能铸就完美道基。”

“不过道基有法门可铸就,但此后的修行,便要靠自己。作为师父,传道授业解惑虽不能少。然为师却不能教你为师的功法。只能为你指出方向。有方向,才不会没头苍蝇乱撞。”

老祖声悠悠,笑眯眯道:“正是于这幻境之中,你所经所历,为师才照见你根性。根性的性质,便是你要走的道路。”

赵昱精神一振,拜道:“请师父教我!”

老祖颔首,拿青竹杖在赵昱头顶敲了三下,才笑道:“你虽于天衍镜幻境之中,触摸根性,却毕竟不能明悟根性。若明悟了根性,你在这真实世界,便也该成仙了道了。然则为师一双法眼,却看的透彻。”

他道:“你那根性,在于时空。”

“时空?!”

赵昱神色一动。

“然也。”老祖笑道:“那幻境之中,成化神便能堪破虚空,由是穿梭虚空无碍,若那幻境寰宇无天道镇压,甚至能穿梭时间线。由是于此道之上,为师观之,你并未浸入太深。”

赵昱不禁点了点头。

确是如此。

在天衍镜幻境之中,一成就化神,就能穿越虚空。也正因这样,似灯下黑一般,便不曾在意。及至于后来,修为愈深,什么空间都是薄纸一张,什么时间都能弹指了断,因此就更不在意了。

所以赵昱虽然在幻境当中触摸到了根性,却并不明白自己的根性,到底是什么奥妙。

此时听老祖道来,不禁心中有些明悟。

问道:“师父,那我以后,该从哪里入手?”

这时空的奥妙,几不可言,似乎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赵昱竟不知该从何着手。

混空老祖大笑道:“这修行之妙,肉身是根本。你在幻境之中,当是体悟颇深。因此,肉身该怎么修行,你心里有数。”

赵昱有所悟:“幻境中的功法,拿到真实世界,大概有许多谬误之处,但其中一些道理,未必没有用处。”

“说得好。”老祖抚掌:“你在那幻境之中,所修诸般肉身战法,皆由你所思所想,与天衍镜灵性结合演化而来。天衍镜乃真实世界的法宝,其灵性所蕴含的一丝道妙,自然是真实世界的道妙。因此,那许多功法,其中一些道理,在真实世界也是一般无二。你于幻境所会颇多,只需结合真实世界的道理,自能轻易摸索创出符合真实世界法则的肉身战法来。”

赵昱恍然,心头大松。

又问:“肉身是修行的根本,那么肉身之上,我该如何去悟时空的奥妙呢?”

“这便不得不说你的机缘,端端是令为师也为之感叹。”混空老祖道:“说来若为师不亲来,只一封凭引投下,若为你所得,一待你铸就道基,便会被凭引送至上界法宇宙我太和仙门的山门之中。但若如此,你便失了最好的机缘。”

“此何解?”赵昱疑道。

“宙光是古往今来,宇空是上下四方。然无论古往今来,还是上下四方,其本源都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奥妙。明悟时空之妙的捷径,便是在同一宇宙的时间线来往穿梭,对比不同的时间点的空间,才能找到宙光宇空的特点,进而明悟道理。”

老祖笑道:“若在上界法宇宙,法则森严,大道显化,便是为师,也不敢穿梭时间线。就如同幻境之中有天道镇压的混沌宇宙一般,一旦随意穿梭时间线,就要遭到天罚,轻则打碎根性断去前路,重则身死魂消。”

赵昱闻之,不禁吸了口凉气。

“为师说你机缘,便在于此。上界法宇宙法则森严有大道显化,镇压时空唯一。但法宇宙之下的无数凡宇宙,却稀松平常。因为无论凡宇宙怎样变化,于大道都没有影响。法宇宙是根基,若坏了根基,一切不存。而凡宇宙只是枝叶,坏了一片再长出来一片就是,无关紧要,由是大道并不理会。”

“若以凭引,待你道基一成,引入上界法宇宙,你要悟时空之妙,就难之又难。然而在这凡宇宙,却是相得益彰。大道不管,你便可随意穿梭时空,就是玩坏了这方宇宙也是无妨。虽说凡宇宙法则浅薄,但毕竟是真实宇宙,时空奥妙真实不虚。只需得你在这凡宇宙入了时空之道的门槛,再入法宇宙也不迟。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以你的根性,必定能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赵昱听着,忍不住连连点头。

老祖又道:“不过这穿梭时空,即便凡宇宙,毕竟于大道还是有些关碍,大道虽不管,不会降下天罚,却冥冥之中,小本子记着呢。所以为师亲来收你为徒,又是天大机缘。”

老祖笑呵呵的,反掌之间,掌心里浮现出一颗圆坨坨灰蒙蒙的宝珠来。

“此珠名为混沌珠,不要想差了,不是你在小说里看到的所谓的混沌至宝。这不过是为师凝练的一颗宝珠而已。谓其混沌之名,只因这宝珠能混沌视听,遮蔽大道的小本子。你炼化这颗混沌珠,在穿梭凡宇宙的真实时空之时,就能蒙蔽大道记录。从而断绝其中的因果。”

说到这里,老祖叹道:“为师凝练此宝,说来也是无意为之。为师曾想,若能在法宇宙穿梭时空,必定妙不可言。那些惹了老祖的,老祖穿梭时空,找到他年幼之时,把他们杀的一干二净。只可惜,这宝珠我费尽心思,终归在上界毫无用处。我要是敢催动,心中警兆大如天,怕是瞬间就要被大道镇压。”

“这珠子只能在凡宇宙用,可凡宇宙于为师这等修为,又毫无乐趣可言了。便是个鸡肋。没想到今日却用到你身上,莫非冥冥之中,有些天意?!”

说话之间,老祖弹指将混沌珠打入赵昱眉心。

赵昱只觉得眉心一凉,便察觉到混沌珠已在神魂之中。

他摸了摸眉心,与老祖道:“师父,我在幻境之中,那成就大罗金仙,便唯我唯一。便是过去婴孩之时,也是一般无二的强大,不可能会被穿梭时空诛杀。莫非法宇宙,有些不同之处?”

老祖哈哈大笑:“你区区一个道基修士,知道什么?唯我唯一,何其难也?为师修炼了不知几多年,这等唯我唯一的人物,所知者也不超过一掌之数。为师还没达到那等境界。为师的仇家,自然也无那等境界。若为师能穿梭上界时空,自然能杀得他们!”

赵昱恍然:“原来如此。”

然后道:“可是师父,即便有混沌珠混沌视听遮蔽大道。可我才成道基,怎么才能穿梭时空?”

老祖提起青竹杖,一杖敲在赵昱脑门上:“你耳朵呢?没听为师说,这颗宝珠就是为师炼来穿梭时空的么?!”

赵昱不禁面色一红,有些讷讷。

老祖狠瞪赵昱:“这珠子为师已帮你炼化,只等你熟稔几日,便知晓如何催动。那珠中,有一方小世界,可滋生元炁,无论在其中修行,还是种植灵根灵草,都无不如意。”

随后老祖又叹息:“想为师当年,苦也。哪有你现在这般爽利?!为师也是凡宇宙之人,得一封凭引,拼死拼活铸成道基,还没来得及跟血脉亲人交代,就被接引到上界。我那师父,你那师祖,与为师就说了三句话,第一句,告知我入了太和仙门。第二句告知我修行靠自己。第三句让我去藏经界。然后就不见了!几万年才见到他第二面啊!”

老祖苦大仇深:“你看看你,有为师亲自为你造化幻境,铸造完美道基。还给你指点方向,给你法宝混沌珠!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老祖竟恶狠狠的盯着赵昱:“若下回见你,不能让老祖我满意,不把你打的满脸开花,老祖我就不是元虚道人混空子!”

赵昱目瞪口呆。

“师父”

“哼!”

老祖闷哼一声,站起身来,脚下生出霞光:“这劳什子凡宇宙,一点乐子都没有。老祖我走了!”

话音不落,老祖已悄然消散。

余音最后袅袅:“徒儿,你须得知晓,成仙先做人。把人做好,才有资格成仙。你在幻境之中,因自觉是穿越者,有系统傍身,初修便是无上法门,成仙了道就在脚下,不知不觉就把自己与人道红尘隔离开来。你自幻境修行以来,不曾完了人道。也幸亏是幻境,否则你怎能修成那般境界?!如今在真实世界,你所穿梭时空,皆是真实存在,你要牢牢紧记。于人道,要完了,否则人道不完,仙道不成。该成家的要成家,该立业的要立业,七情六欲,皆要释放出来,否则照见不得真灵,就要蹉跎至于一抷黄土,切记,切记!”

第三章 准备

老祖遵遵叮嘱还在耳边,赵昱却已来到山下城镇。

污浊的空气,汽车的轰鸣,来往嘈杂的人群,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

赵昱穿着一身道袍,迎着无数人的目光,缓缓行走着。

初时,他是一个出尘者,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片刻之后,他身上红尘与飘渺相互纠缠,显现出矛盾的气质。等到他走进车站,就已满身红尘缠绕,与周围的人,没有什么差别了。

成仙先做人,赵昱对老祖的叮嘱,是深有感悟。

这个真实的世界,给他无比真实和饱满的感觉。

在这一刻,于幻境之中,修成的那种俯瞰一切的虚假心态,逐渐剥落,作为一个真实的人而存在。

走进汽车站,赵昱恍然想起,买车票要钱。可他身无分文。

一拍脑门,赵昱苦笑一下,转身又离开了。

原本以为作一个凡人,事事都要从凡人的角度出发,出行要乘车,要吃喝拉撒,要情恶爱欲,但转念一想,却也觉得不必。随心就好,至少出行不一定必须乘车才行。

作为一个铸就完美道基的修士,赵昱跟普通人毕竟还是有着本质的差别。

至少他现在一拳能打崩一座百米高的小山,而其他人不行。

这样的力量,在幻境里,最多不过与炼炁后期的修士相当,如果用上厉害的法器法宝,炼炁后期的修士还要更厉害许多。但在这个真实不虚的世界,就骇人听闻了。

道基是真实世界里,踏足仙道的第一步。

混沌珠中,从师父混空老祖留下的一些信息里,赵昱知道,寻常铸就道基的修士,远远没有他这样厉害。这是完美道基与普通道基的差别。

不过比起幻境中炼炁境界的修士,赵昱现在还不能使用法术,只有肉身力量可用。

铸就道基只是第一步,与幻境一样,他需要凝练出法力,才能运用法术。

但现阶段,赵昱还没来得及整理萃取幻境中所会的功法,须得创出属于自己的功法之后,才能凝练法力,进而使用法术。

他需要一些时间。

离开车站,赵昱悠哉游哉的,不在意任何目光,沿着小镇的公路,渐渐远离。

虽然要以凡人的心态,完了人道,但他毕竟在幻境中经历颇多,跟普通人还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至少对于外在的东西,他能够轻易摒除而不被影响。

当然,他同样也逐渐恢复属于凡人的东西。

至少,在遇到美女的时候,他会多看一眼,而不像在幻境中,红颜白骨。

离开小镇,路上车辆渐渐少,行人不见。赵昱的脚步,就快了起来。一步跨出,本能般的缩地成寸,百十米就消失在脚下。随后他离开了公路,行走野地。

毕竟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那种让人完全忽视的能力,那是炼就元神之后,合于天地自然,才拥有的能力。

如果有人足够仔细,就能发现赵昱的异常,看到他一步百米缩地成寸。

这就骇人听闻了。

这个小镇位于华夏西南边陲,距离最初混空老祖见到赵昱并把赵昱投入幻境的地方隔了几千里。那是北方,而这里是南方。

不过赵昱离开这座小镇,并不是要回到原来工作的地方。在这个真实的世界,他并没有什么牵挂。没有亲人,真正的朋友也没有几个。何况他不久之后就要穿梭时空,见不见那些朋友,已经无关紧要。

他只是打算去锦官城,并在这座大城市周边暂时定居。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处,至少在修成一定法术神通之前,挨着大城市居住,取用资源更方便。

对赵昱来说,现在第一个要做的,是重新办理身份证件。

只用了两个小时,赵昱就横跨千里,从边陲到了锦官城。

他直接到公安局,提出办理身份证。

幸好现在办理身份证没有以前那么多限制,可以异地办理。至于手续费,简单。在来锦官城的路上,赵昱抽空在山里采集了一些药材,拿到药店卖了几千块钱。

身份证办好之后,赵昱接下来找了个网吧,几分钟之后出来,打车往罗马假日广场而去。

一天后,赵昱在青城山后买下一栋民居,就此安家。

至于买房的钱,自然是罗马假日广场而来,赌石而已。

虽然赵昱现在还没有法力,但铸就道基,一身劲力圆满,感官敏锐到了极点。虽然看不透石皮,却能感受个七七八八。

几千块的本钱,几个店子走完,就变成了几千万。

虽然钱对赵昱来说,一点也不看重。但现在他是凡人,怎么能少了钱呢?安家不得要钱?

像赌石这样的偏门,是最容易最快来钱的门路。除此之外,除非是抢劫银行,但赵昱却不会做这样的事。跌份。

青城山就在锦官城外,这里环境不错,历来传说都是仙家修炼的地方。当然,传说归传说。凡宇宙那儿有仙家的道场?不过对赵昱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就找了中介,在山后买了一栋位于半山腰上,独门独户的民居。

房子还不错,三进三出的小楼。是房主已故的父亲以前住的地方。房主本人因为工作原因,在锦官城内有房子,这里就空着,于是挂出来卖。

但因为地势太高,在半山腰上,挂了大半年无人问津,就被赵昱买下了。

这样幽静的环境,正是赵昱需要的。

完人道,不定得在这个时空。既然穿越时空都是真实时空的一个段落,那么在任何一个时空里,都一样能完人道。

反倒是现代时空不甚方便,因为科技的发展,让耳目遍布。赵昱作为修士,毕竟太过异常,被人发现了就有麻烦。而若穿越古代时空,麻烦必定要少许多。

至少古代没有导弹,没有核蛋。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昱先用了一天时间,去都江堰的书店里把各种书籍,无论经史子集,还是科技杂志,统统买了一本。

真实世界的本质,隐藏在深处,但它的皮毛,却必定藏在书籍当中。

人类几千年对世界的认知,一切道理,都在典籍里。通过阅读这些典籍,找到其中的奥妙,结合虚幻世界的功法,赵昱才能真正创造出适用于真实世界的功法。

随后又用了两天感悟混沌珠的奥妙,直到能真身进入混沌珠的小世界当中,并懂得怎样使用混沌珠穿梭时空为止。

混沌珠的奥妙,其一,内藏一个能滋生元炁的真实小世界。这个小世界不大,方圆不过七八里,四周都是混混沌沌虚空。光秃秃,只当中有一方元炁池。元炁正是从这池子里滋生。

其二,就是能够穿梭时空。但受限于修为,现阶段,使用混沌珠穿梭时空,是随机的。只有的等到赵昱的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才能锁定选择想要去的任一一个时间点。

赵昱在小世界的元炁池畔修建木屋,所有的书籍都搬进来。随后就沉浸在了书海当中。

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赵昱废寝忘食。

以他现在铸就道基的境界,可一月不食。并不能完全做到辟谷。

在十三次进食之后,赵昱开始创造功法。

他打算从凡人开始,先创造几门能够铸就道基的功法来练手。

这并不困难。有鉴于真实世界书籍中的许多道理,经过十三个月的研读,以他如今耳聪目明,大部分书籍的奥秘,都了然于心。与虚幻世界的功法相互比照,智慧的火花频频闪现。

铸就道基,从凡人开始,前面两个阶段,外壮神力和内壮神勇,也就是锤炼筋骨皮肉和炼脏炼髓换血,与在天衍镜幻境世界的修炼过程相差不大。只有细微的地方,需要作一些修正。

但正是这些细微的地方,才是区分虚幻和真实的关键。如果不作更改,让真实的人来修炼,绝对不会有成果。

赵昱把铸就道基分作三步,第一步外壮神力,第二步内壮神勇。等到内外通透,气血混元,劲力精微之后,就孕育出精元。精元是生命本源,由气血凝练而来。

成就精元,就进入蕴气见神的阶段,也就是铸就道基的最后一个阶段,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阶段。

精元炼就,气血进一步强大,肉身进一步圆满,及至于精元壮大到充盈无比,感觉透体而出的时候,就要搬运精元,开辟穴窍。

这一步,在天衍镜幻境世界也有。但幻境世界开辟穴窍容易太多,等闲开辟个三五十轻轻松松。当然,如在幻境世界中,赵昱开辟一元数穴窍,又另当别论。

然而真实世界,没有一元数穴窍。赵昱铸就完美道基,肉身之中,开辟出三百六十五个穴窍。

也就是说,真实世界,穴窍数只有周天三百六十五个。

每开辟一个,都艰难无比。比之当初赵昱在天衍镜幻境世界的幻圣界中炼假成真开辟穴窍之时,都要难十倍。对精元的要求,高的令人发指。天资不够的人,精元再是练到圆满,也不够开辟一个穴窍所用,一旦强行开辟,必定精元枯竭而死。

修行,根性为本,而天资辅之。没有天资,连铸就道基的门槛都摸不到。

有根性的人,必定有天资。但有天资的人,却不一定有根性。甚至一百万一千万一亿个炼体天才,也不一定能有一人真灵有根性。混空老祖行走这一方宇宙几年,见过亿亿亿万万万的生灵,有根性的竟然只有三五个。由此可见一斑。

第四章 天元经

仙道修行,根基在肉身。

铸就道基,就是一步步的锤炼肉身,直到斩赤龙降白虎,无漏无缺的境界。然而斩赤龙降白虎的无漏无缺,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精元气血,必须要壮大到能够化虹而出的层次。

有的人,身体资质不行,但心思纯粹,悟性高,能达到斩赤龙降白虎,一定程度上先知先觉的境界。但因为身体资质不行,精元气血无法壮大到化虹而出的层次,就难以逆冲反哺神魂。从而不能真正达到凡人的极限。

要铸就道基,每一个方面,都要无缺无漏。

而完美道基,更甚百倍千倍。

蕴气见神,就是这样一个境界。凝练气血为精元,精元壮大自满,再开辟穴窍。开辟穴窍的细微之处,与天衍镜幻境世界也有一些不同。这些不同的地方,就要修正。否则便是错误,一旦按照错误的方法开辟穴窍,必死无疑。

开辟穴窍,因资质之分,有人能开辟三五个就是极限,再也无法开辟更多的穴窍。而资质更好的,则能开辟出三五十个,一百两百个。极限就在三百六十五。

开辟穴窍,既是精微的功夫,也是水磨工夫。精微处在于感应穴窍,在于小心翼翼的才能开辟。而水磨功夫,则是每开辟一个穴窍,便要蕴养一定的时间,稳固之后,才能开辟第二个。不存在一股脑儿开辟多少的情况。

赵昱能铸就完美道基,是师父混空老祖的造化。如果没有天衍镜幻境为之造化,在真实世界,以这里的环境条件和元炁充沛的程度,以及补益精气的食材药物所限,就算赵昱活到一百岁,也不一定能把三百六十五个穴窍都开辟出来。

每开辟一个穴窍,都需要大量的补益精气。营养丰富的食材,药力饱满的药材,吃饭喝水一样消耗。百亿身家恐怕都经不起折腾。关键是,贫瘠的环境,无法造就出足够多的宝药,可能再有钱,也买不到足够的进补药材。

所以混空老祖说赵昱机缘了得。若不是这老头子静极思动,亲自走这一遭,恐怕就算赵昱得到了上界而来的凭引和功法,最终的结果,也难以预料。

休说关乎前途的根性奥妙,时空之道的方向,单说能在真实世界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铸就完美道基,就绝对不可能。

或许赵昱会选择开辟三五十个穴窍,在年纪不过中年之前,气血枯败之前,直接越过这个层次。这样以来,就不可能成就完美道基。

蕴气见神,先孕精元,再开穴窍。穴窍一一开辟出来,蕴养圆满之后,每一个穴窍,就是一个精元的海洋。如此一来,人的精元气血,就会壮大到难以估量的层次。

才有气血化虹的可能。

什么是气血化虹?

就是催动搬运气血的时候,气血逆冲而上,自天灵喷出,显化出实质一样的虹光来!

就好像赵昱现在,成就道基,还没有练出法力,一身精元气血磅礴到了极点,一旦催动起来,红光九丈高,普通人肉眼可见!

说那些炼体强者,精气如狼烟,也是一个如字。这等精气狼烟,须得同样修炼的人,才能感应到,并以此来判断对手的强大程度。而气血化虹,则是肉眼可见,普通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完全能够实质化,已经有了超凡的奥妙。

如果只是精气狼烟,在完成内壮神勇,凝练精元之前,就能够达到。而气血化虹,不知比这高出多少倍。

气血化虹,也有层次。最次者,刚刚能在天灵形成一点红光。最高者就是赵昱这样,冲霄九丈高。

但只要能气血化虹,就能逆冲反哺神魂。只要有根性,达到这一步,就有望踏入修士门槛。

赵昱在混沌珠小世界中,又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创出了五门铸就道基的功法。这五门功法,自心肝脾肺肾五脏入手,各自入门方向不同,但修炼到巅峰的时候,都是五行归一。

当然,五行说高也高,关乎天地宇宙的本源。说低也低,人身五脏,便是五行。

只是一个是本源,一个是皮毛而已。

总的来说,都是锤炼肉身的法门。只是与凡俗间练武之法不同,不是从皮肉筋骨入门,而是直接从脏腑开始。

起点更高,但初期的时候,若打起来,还是先从皮肉筋骨入门的人更厉害一些。但度过一定层次之后,因为先完成内壮神勇,脏腑强大到了极点,再反过来锤炼肉身,就轻松太多。修练起来,更加顺当。

至于那种笨功法,也就是先从外壮神勇,锤炼筋骨皮肉开始的功法,赵昱并没有创造。没有必要。

但随后,他又用一个月,创造了一门起点更高的法门。

前面功法,被他简单命名为五行拳经,分为厚土、烈火、青木、洪水和锐金五门。这五门功法,可以单独修炼,也可以同时修炼,只看资质而已。资质高的同时修炼,五脏一起入手,自然更快更厉害,资质稍差的,只能选择其中一门。

随后创造的这门功法,乃是直接从炼髓开始的功法,被他盗取禅宗的传说功法的名字,命名为洗髓经。

内壮神勇,就是强壮脏腑,凝练气血,随后逆行,达到洗髓的效果。而洗髓完成之后,脊髓骨髓重新造血,又使得气血更加强大凝练。五行拳经先从脏腑开始,再来洗髓。而洗髓经,则直接洗髓换血,以更高品质的气血,迅速完成炼脏。

所以起点更高一筹。

洗髓经的奥秘,在于声波。这声波,就是龙吟。乃是赵昱取自幻境世界的五爪金龙,也是后来九爪祖龙的敖玉的龙吟奥妙。在自己身上试验过后,去其虚假,取其真实,创出这门功法。实际上,叫龙吟功都比叫洗髓经更合理。

以龙吟之声引动玄妙,声波震动洗髓。

五行拳经和洗髓经创造完成之后,赵昱休息了几天,待得精气神完全恢复,这才开始正式创功。

对赵昱来说,创造属于自己的功法,有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继续锤炼肉身的功法,就像混空老祖说的那样,肉身永远是根基。怎么壮大都不嫌多。

肉身功法,赵昱心中早有计较,也有些谱子了。

另一个方面,则是凝练法力的功法。因为对时空之道的模糊,赵昱暂时心中,还没谱。但可以先起个引子,凝练出一丝法力再说。

这一回,赵昱就是废寝忘食。

连续三十个月,一动不动,连进食都没有。

他只是坐在元炁池旁,些微呼吸元炁,稍作补益。三十个月之后,早已瘦的皮包骨头。

但睁开双眼,却精光四射!

摊开手掌,一缕明辉闪耀,这是法力!

震动肉身,穴窍开合,精元搬运,皮肉逐渐恢复饱满,只是饿的厉害,连忙自元炁池中捧了几捧水喝下,才舒服一些。

三十个月,凝练法力的功法,只开了个头。凝练出的法力,没有色彩,如果在黑夜中,绝对看不见,只有光芒照耀之下,才会闪耀明辉。本身没有光彩。

这是他对时空的所有领悟,创造了功法的一个起头,而凝练出的一缕法力。这缕法力玄妙异常,让他觉得颇为新鲜。与幻境中的法力,大有不同。

这缕法力萦绕在指尖,似有似无,穿梭无碍。分明连真实空间都能穿梭,虽然感觉到一些阻碍。他勾了勾手指,明明知道,自己这次勾手指只要一秒钟,但法力笼罩之下,他的动作或变得异常缓慢,十多秒钟才完成这个动作,忽而又变得异常迅速,十分之一秒就完成了。

“时空之道,果然玄妙啊!”

而除了刚刚起个头,修炼法力元神的功法,肉身战法则完善太多。

赵昱创出了随后两层肉身功法,以强化穴窍为起始。第一层,就是强化穴窍。采集天地之间各种灵机,纳**窍之中,一一锤炼。穴窍会在这个过程中,壮大而且变得神妙,蕴含各种玄妙,继而影响肉身,强大肉身。第二层,则是于穴窍之中,孕育灵性。

这一层的奥妙,源自于幻境世界当中穴窍孕育神灵的法门。不过同样有极大的差别。穴窍因采天地灵机,从而孕育灵性,随后整个穴窍都要灵润饱满起来,继而孕育出肉身神通来!

暂时赵昱只创造出这两层肉身功法,被命名为天元经。天是周天,元的精元、穴窍,正蕴含肉身之道。

至于战法,暂时赵昱并不理会。

斗战而已,于他如今而言,运劲精微,信手拈来,随便一拳,也不是寻常人物能够抵挡的。何况这只不过是凡宇宙,哪里有人能打得过他?!

又灌了几口元炁池水饱腹,赵昱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混沌珠世界。

来到外面,屋里灰尘满布。

在混沌珠世界当中,赵昱度过了四十六个月,放在外面,接近四年时间。不过混沌珠游离于凡宇宙的时空之外,受到凡宇宙时间的影响不大,所以里面四十多个月,外面才两个多月,相差二十倍。

第五章 前夕

但两个月屋里没人,灰尘于是就成了主角。

赵昱慢条斯理,把屋里打扫了一遍,然后下山,去都江堰转了一圈。

正是夏日,女孩子们都穿的清凉,漂亮的女孩子,赵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的凡心,越来越重了。

说起来搞笑,他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专门在街边看美女,实在有些跌份。

当然,他这回下山,可不是专门为了看美女。这只是其中之一。在混沌珠世界近四年,凡心越来越重的赵昱,早就有些厌烦了。如果不是要创造功法,他早就按捺不住,要下山走走,看看红尘花花世界。

只是走走而已。

看美女,闻汽车尾气,在人群中体会热闹,感觉很不错。

或者去网吧留一两个小时,看看新闻什么的,或者打一局游戏,都是可以的嘛。

虽然一身道袍的确怪异了些,但他自己并不在意,这就够了。

大吃大喝是难免的,混沌珠中近四年,早就淡出个鸟来了。大鱼大肉,吃的不亦乐乎。

深更半夜,才一偏一倒的回到山上,然后倒头就睡,跟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本来还想找个美女解解寂寞,可惜没有真正看的上眼的。

总算是个修士,眼光不能太低,要是随便找个店子解决了,那面子往哪儿放?就算把修士身份抛在一边,身价几千万,也不能随便解决呀。

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

赵昱站在门边,山间清气足,又是凉爽,眼前一片空,眺望无碍。真是不错!

他打算休息两天,然后就开始真实时空穿梭之旅。

对于时空穿梭,对于怎样抓住时空的奥妙,赵昱心里已经有些计较。

他要穿梭的,是真实的历史时空。因此,那段时空发生的,一定是既定的历史。而若要在这其中,抓住时空的尾巴,就必须要掀起时空的涟漪。

怎样才能掀起时空的涟漪?

很简单,改变真实历史的走向。让真实的历史,在真实的时空当中,走上另外一条路,那么与原本既定的历史走向,就会发生悖论。在这个过程中,时间和空间会产生一些变化。

而赵昱,才能在这变化之中,体悟时空的奥秘。

这天,赵昱仍然下山,去都江堰吃喝玩乐。那是不亦乐乎。

跟头一天不一样,天黑之前,他就回家了。

不过回到家的时候,却遇到不速之客。

大概也不算是不速之客,只是一帮子借宿的人。

其中还有几个熟面孔,今天刚见过——在上网的时候,网上见过。

“您好您好!”

一个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家伙连忙走上来,伸出手要跟赵昱握手:“我是官渡剧组的剧务,我叫刘云涛。”

刘云涛脸上的假笑,赵昱用脚趾头都看得出来。不过并不以为忤。这个世道,人人带着面具,假笑是必修课。

“我叫赵昱,道号天一。”赵昱伸手跟他握了握:“你们这是”

“实在抱歉。”刘云涛说道:“我们官渡剧组来都江堰取景,今天导演有事,暂时放假,我们就来青城山一游。没想到之前突然下雨,把我们堵在山上了。这会儿下来,天色已经晚了,正好看到赵先生这里,就过来打算借宿。”

“哦。”

赵昱点了点头,明白了。他有些好奇的问道:“官渡剧组?你们拍电视剧还是电影?”

说着话,打开门,道:“都先进来坐吧。”

“谢谢。”刘云涛连忙道谢,一群七八人就走进了院子里。

七手八脚的,这一帮人坐下来,捶腿的捶腿,捶腰的捶腰,看样子都累的不行。

爬山是个体力活,这些演戏的,虽然经常说什么健身之类的,但娇贵的紧,真要爬起山来,还比不上农民伯伯。

刘云涛坐在赵昱身边:“我们正在拍摄官渡电影,取材自三国时期的官渡之战。”

“嚯,官渡之战?”赵昱笑道:“我记得前几年有一部赤壁,垃圾的很。打仗是夺天下呢还是争夺女人呢,看着反胃。你们这官渡莫不也是这样的吧?”

“那不能啊。”刘云涛道:“我们官渡这部电影,尊重历史。导演可是张国师!”

“张国师啊。”赵昱奇道:“好像这几年张国师没出品过什么好片子吧?”

刘云涛简直无语凝噎。

能不能不要直接?!

“那不能啊。”刘云涛道:“官渡剧组阵容豪华,赵先生你看,刘天仙、胡小戈这样的巨星加盟,绝对不是赤壁能相提并论的。我把话撂这儿,您呐,到时候去电影院看看,我绝不骗你!”

这广告都打到个道士面前来了。

说完这句,刘云涛害怕赵昱又说出什么幺蛾子,让他下不来台,连忙转言:“赵先生,您是道家人士?”

赵昱无所谓电影不电影,倒是多看了在那边捶腿的刘天仙几眼。三十岁的刘天仙,比起饰演天隆神调的时候,少了一丝清冷,多了一丝诱惑。

听到刘云涛的话,赵昱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只是个野道士,在宗教局没有底子。”

“那您这是对道家爱到的极点了。”刘云涛满面赞叹:“现在这年头,哪里还有您这样纯粹的道家人士。您看那些和尚道士,高坐寺庙道观,个个捞钱厉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赵昱不禁摇头失笑:“这话偏颇了。诚然很多挂羊头卖狗肉的,但真正的道家人士,还是有的。都在深山老林悟道呢。”

一番闲聊,赵昱对这位刘云涛倒是有不错的感官。假归假,但人会说话,会奉承。赵昱一个山间的道士,看起来无权无势,刘云涛也不轻视,可见这人,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聊了一阵,赵昱知道他们都还没吃晚饭,既然允了他们借宿,那好人做到底。赵昱捞起袖子,进厨房忙碌起来。

刘天仙几个女人可能觉得不好意思,也进来帮忙,不过是来帮倒忙的。

反倒让赵昱束手束脚了。

不过赵昱并没说什么,他现在对这些鸡毛蒜皮,浑然一点也不在意。反倒跟她们聊了起来。

这可是刘天仙,凡心越来越重的赵昱,既然遇上了,怎能不说几句话?

“你们这运气也是够好的。”赵昱一边切菜,切的哆哆哆连成一片,菜刀化作一片影子,让人头晕目眩。

几个女孩子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

“上个山都遇到雨,还被阻在山上回不去。”

下午的确下了一场雨,不过都江堰那边,五六点的时候就停了,但青城山上却下的更久。大概赵昱打车到山下,下车的时候才刚停。

当然,他们也不一定要借宿。这年头,交通这么便利,半夜也一样回去。可能是太娇嫩,累了,半山腰上不想走了。

果然,刘天仙给了肯定的答案:“爬山好累的,下山也难。”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他们从后山下来?

刘天仙说完这句,面露好奇之色,道:“赵先生,你真是个道士吗?”

“我想这没必要骗人吧?”赵昱回头过来看着她,笑道:“道士就是道士,虽然没有官方承认的身份,但我认为是道士,那就是道士。”

“那你为什么要当道士呢?”刘天仙问他。

“想当就当喽。”赵昱道:“这需要理由吗?”

刘天仙沉默了一下:“我很难明白你们这一类人的想法。现在道士和和尚都成为一种职业,以赚钱为目标,总有个理由。但你们这种纯粹的道士,我无法理解。难道修道真的能成仙?还是只追求心灵上的东西?”

赵昱笑了起来,把切好的肉放进盘子里,道:“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比如你做明星,有人也不理解。光鲜的外表下,可能也不是那么舒服吧?”

刘天仙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拍戏很累,还有”

有的话,是不用说的。

有一句没一句,赵昱跟几个女孩子聊了聊,也没说什么,都是些没营养的话。

然后饭就做好了。

赵昱的手艺,不用说。

这不是他厨艺精湛,而是因为他劲力精微。

劲力精微,感官敏锐,就知道该放多少盐,该什么样的火候。

做出来的饭菜,总不能差。

自然是一顿好吃,吃的赞不绝口。

赵昱这房子不小,空余的房间有五六间,挤吧挤吧七八个人住下完全没问题。

于是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赵昱就起来了。

除非是刻意不起来,否则他这样的境界,精气神饱满,十天半个月不睡也不是问题。一晚上睡一两个小时都是浪费时间。

洗漱过后,赵昱走出院子,在院前面朝开阔,行起了拳脚。

他现在行拳走脚没个具体的招式,看起来散乱无比。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别样的韵味。看的久了,会让人不免沉浸其中。

可能是恋床的缘故,这一行借宿的,也有几人起得早。

刘天仙和胡小戈差不多也是这时候起来。下楼之后,相互打了招呼,又草草的洗漱一番,说着闲话,走出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练拳的赵昱。

“嘘。”

胡小戈是个很不错的人,他见赵昱静心练拳,觉得不应该打搅,连忙对刘天仙使了个眼色。

两人在一边活动了一下手脚,又看赵昱练拳,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住了。

第六章 拦路

“哎呀,赵先生练拳呢,早啊!”

刘云涛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看见赵昱练拳。他是个热情的人,没想那么多,直接开口打招呼问早。

这一声,正如一炸惊雷,把周围看拳的几个,都惊醒过来。

看拳的除了最初的刘天仙和胡小戈,还有两个。也是看着看着就着了赵昱的道。

胡小戈摇了摇头,头昏脑胀,看看远处,日头早已升起,千万霞光爆射,把屋前照的红彤彤金灿灿。

他感觉身子有些麻木,不禁道:“几点了?”

“八点刚过。”刘云涛道:“小胡哥,你们起得早够早的呀。”

胡小戈和刘天仙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骇然之色。

他们起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这一转眼都八点了!

这也太太奇怪了吧!

随后四个看拳的齐刷刷望向正在收功的赵昱,各自神色不同。

赵昱双手按在胸前,徐徐下压,口中一口白炁喷出,飙射了几米远才渐渐消散。然后回头笑道:“大家都早啊。”

早饭过后,刘云涛打电话叫来车,一行人下山,往都江堰而去。

车里,刘天仙忍不住对胡小戈道:“小胡哥,你说,那个赵先生,他他是不是会功夫啊?”

胡小戈神色沉吟:“应该是的。他最后收功的时候,一口气喷的肉眼可见,这可是夏天。”

“那他很厉害了?”

胡小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认识几个练功夫的,但没他这么玄。你还记得我们看他练拳,看着看着就八点了吧?这无法解释啊。”

“真是个神秘的家伙”

而这时候,这个神秘的家伙正躺在椅子上看电视。

早上练拳,不过是活动手脚,连半分力气都没有用到。以他如今完美道基的境界,无漏无缺的肉身,强大的脏腑功能,一口气喷出,若用全力,两寸厚的钢板也能吹个对穿,比子弹还要厉害的多。

而关于刘天仙胡小戈,官渡剧组什么的,对赵昱来说,就是个过客而已。刘天仙美则美矣,可惜是混娱乐圈的,赵昱不太感兴趣。至于官渡电影,好吧,赵昱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看过电影了。

看了会儿电视,赵昱觉得无聊,想想,又下山去转了一圈。

一天就这么过了。

密林里,陡然一条人影凭空出现,几圈肉眼可见的波纹闪过,方圆十米之内,一切山石树木花草,在波纹之中化成虚无。

赵昱举目四望,耳朵微动,然后往地上跺了跺脚,因波纹而变得晶化剔透的地面,顿时被他一脚跺的粉碎。然后闲庭信步,走出密林,在一处山脊上,正看见下面惨烈无比的厮杀。

赵昱耳聪目明,喊杀声,嘶吼声,一一在耳畔流淌而过。

随即不禁抚掌笑了起来:“我原来打算遇到哪个就是哪个,既然遇到了你,那就是你了!”

他纵身一跃,道袍飘飘,如同一只大鹏从山脊上扑下,几个纵跃就到了战场边上。

放眼望去,战场上灰黑交错,而黑色占了绝对上风。灰色被杀散追逐,正狼奔豚突。

有人高喊:“休走了曹孟德!”

赵昱穿梭时空,因为修为所限,只能随机穿越。刚刚抵达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哪个时空。但他耳朵聪敏,远远听到喊杀声,听到有人叫休走了曹孟德,立刻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时代。

曹孟德鼎鼎大名,赵昱怎么能不知道?之前窝在混沌珠小世界创功的时候,各种书籍都翻了个遍。三国志还历历在目呢。

由是知道这里是东汉三国。

赵昱对触摸时空的道理,早有计较,改变本来的历史进程,使得时空发生悖论,由此激荡时空,产生变化,从而从中领悟道理。所以,他穿梭时空,要做的事,就是扭转历史的变化。

至于具体的手段,这第一回,赵昱决定找一个出名的人物,以师和友的身份,来辅佐他。

这其中有很大的弹性。

就比方现在抵达的汉末时空,如果来得早,在黄巾之前,他可能会选择汉朝皇帝。因为那是最方便最容易达到目的的办法。只要能让汉朝继续延续下去,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眼下看来,已经不可行了。看眼前这场战役,赵昱就知道,应该早过了黄巾之乱。

那么对他来说,选择就那么几个。

要对激荡时空,要么他自己来一统天下。要么扶植别人。自己做皇帝有什么意思?赵昱没有一点想法。那么就只有扶植他人。谁?一瞬间,赵昱就有了想法,曹孟德,孙文台,这两个名字蹦了出来。

至于刘玄德,不好意思,赵昱不太喜欢他。

跟刘玄德一样,袁本初和董仲颖赵昱也不喜欢。

对他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理由。

就是这么任性。

既然遇到了曹孟德,那就是他了。赵昱也懒得再去找孙文台,或者孙伯符。

一切以方便和舒适为主。

赵昱站在战场边上,看着满山的厮杀,就好像一个局外人。

这时候,十多骑从乱兵之中杀出,正向这个方向冲过来。

赵昱微微一笑,往路中间一站,不动了。

“哪里来的道人,快快闪开!”

当头一人骑跨在马背上,俯身紧靠马背,肩膀上一支断矢入肉,鲜血长流。一手持一口八面汉剑,剑身作鞭,狠拍马腹。直愣愣朝赵昱冲了过来。

“慢点慢点。”

赵昱微微一笑,探出手掌向前,掌心一缕法力闪烁光辉,凭空面前形成一堵无形的墙,缓缓前推过去。

最先冲来的几骑,携着巨大的冲击力,却好像冲入泥潭之中,瞬息之间,马鸣嘶吼,挤成一团。

这十余骑俱惊,当先那受了箭伤的人想要翻身下来,却好像被什么束缚住,翻身不动,他心中惊骇的同时,又听到背后如雷般追来的马蹄声,不禁连忙叫道:“仙人恕罪!在下曹孟德,求仙人救我一救!”

不是怒骂,在不知道赵昱根底的前还拦路当中提下,开口直接求救,这曹孟德反应之快,让赵昱不禁为之赞叹。

赵昱仔细打量曹孟德,见这人面色微黑,身材虽然不高,却敦实壮硕。眼睛虽然急切,但其中深藏一抹冷静。

果然是枭雄,不是寻常人物。

赵昱笑着说道:“要我救你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曹孟德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喜色:“仙人有任何要求,我曹孟德都应了!”

“很好。”赵昱哈哈大笑,掌心法力一吐,化作无形的绳索,把曹孟德十余骑摄住,往身后一抛,就已落在轻轻落在数十米之外。

道:“你沿着这路往前走,有人会来接应你。”

曹孟德不知就里,但不敢停留,高叫一声:“仙人保重。”

策马就已经奔驰而去。

看着迎面而来的大队骑兵,看着那一面徐字大旗,赵昱就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战场。

曹孟德一生,胜多败少,难以计量。但说到败仗,真正让人印象深刻的,只有那么三次。一次是赤壁,断送了一统江山的大好机会。一次是宛城,不但折了手下大将典韦,连大儿子曹昂也死在那一战当中。最早的一次,就是群雄讨伐董卓的时候,他轻兵冒进,在荥阳汴水畔被董卓麾下中郎将徐荣埋伏,身中流矢,吃了败仗,差点死在战场上。

曹洪那句‘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就是这时候说出来的。

所以在看到那面徐字大旗之后,赵昱就知道,曹洪应该随后就会来接应曹孟德。

赵昱悠然站在路中,看着迎面冲撞而来的大队骑兵,这回他不敢用法力阻拦了。

他只凝练出一缕法力,运用出来,先不论玄妙,单论力量效果,能摄起不超过五十吨的东西。前面曹孟德只十多骑,还能勉强应付,但现在徐荣大队兵马冲击,绝对挡不住。

所以,他不准备用法力了。

对现在的赵昱来说,刚刚凝练出的一缕法力,不是他的底牌。自身强大的肉身,才是真正的依仗。

眼见大队黑甲骑兵冲杀而来,高高举起的斩马剑寒光闪闪,映照在赵昱的面孔上,赵昱大笑一声,双脚震地,霎那之间,这一片方圆十多丈范围之内,如地震一般,顿时坍塌下去两米有余!

冲在最前面的二三十骑,纷纷连人带马栽入坑中。后续骑兵勒缰不住,一时间乱成一团。

“止步!止步!”

有传令兵挥着令旗大叫而来。

不片刻功夫,这些骑兵就稳住了士气。有张弓搭箭,瞄准赵昱的。有翻身下马,救援同袍的。

然后兵马从中一分为二,一员大将策马而出。

赵昱举目看去,这员将领身着铁片扎甲,头戴一顶缨盔,马鞍得胜钩上挂着一条长矛,腰间悬了一口长剑。他面目平凡,但目中精光闪闪。颌下三寸短须,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模样,有些儒将气质。

“哪里来的道人!”

这员大将喝道:“可知是董相国麾下大军,安敢阻拦!”

赵昱笑眯眯看着他:“你可是徐荣?”

第七章 诚意

这员大将眉头微皱:“我便是董相国麾下中郎将徐荣。道人,你自忖有些幻术,阻拦相国大业,殊为不智。不若束手就缚,让开一条路来,本将不吝在相国面前,为你求情!”

赵昱对他的话混不在意,倒是因为他,而完全确定了时间点。这里必定是荥阳汴水畔,时间是190年初。

赵昱笑着道:“徐荣,你也是一员大将,武艺暂且不说,兵法韬略很是不凡。你跟着董卓,实在是一种埋没。日后你若不如意,就来曹孟德处,必受重用。我言尽于此,今日便告辞了。”

哈哈一笑,赵昱转身就走,所过之处,大地层层坍塌,只把西凉骑兵看的目瞪口呆,无所适从。

曹孟德带着十几骑狼狈而逃,走不远,正撞上曹洪带数百人匆匆而来。见曹孟德无恙,曹洪大是松了口气。

“幸亏孟德无恙,否则我不敢回谯郡去见伯父。”

曹孟德大笑起来:“我曹孟德命硬,有仙人襄助,怎么会死在这里!”

然后道:“子廉你来的正好,有你在,我也不会有事。”

曹洪问他:“孟德说仙人,是怎么回事?”

曹孟德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中牟再说。”

“对对对。”曹洪连忙把曹孟德扶上自己的战马,道:“孟德先走,我留下来阻一阻。”

曹孟德道:“一起走!”

曹洪摇头:“未免董贼追兵,阻一阻的好。孟德,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你只管去,就算有千军万马,我也给你拦住!”

曹孟德嘴角抽搐几下,打马而走。

曹洪带着剩下二三百人,一路往前,不久就看到一个道人,脚下缩地成寸,第一眼还在百丈开外,第二眼就到了近前。

曹洪手下士兵顿时哗然,踌躇不敢前,曹洪却忽然想起曹孟德说的话,眼睛一亮,叫道:“可是仙人当面!”

赵昱到了面前,上下打量曹洪一眼,见他身材魁梧,一身气血充沛,短须络腮胡,颇为有些勇武模样,笑道:“你是曹洪?”

“正是曹洪。”曹洪精神一振,拜道:“多谢仙人救我大兄!洪感激不已,若有所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昱笑起来:“没那么严重。”

他四下里看了看:“曹孟德跑了?我还没跟他说我的要求呢。”

曹洪心下汗颜,道:“好教仙人知道,我大兄受伤,不宜久留,已回中牟去了。还请仙人随我一道,去往中牟好生款待一番。”

一行数百人,磨磨蹭蹭,快不起来。到当夜三更,才抵达中牟。

中牟城门紧闭,城上有兵卒巡逻。曹洪带人到了城下,城头兵卒早有察觉,喝问道:“城下是什么人!”

曹洪叫道:“我乃曹洪,速速打开城门!”

城头兵卒举起火把,照耀曹洪面孔,有人认得,道:“是曹洪将军!”

于是打开城门,一行人进了城中。

曹洪让手下安排士兵,自己则亲自带着赵昱,为赵昱安排住宿,还对他道:“现在时间已晚,请仙人暂且住下,明日必定好生宽带!”

赵昱自无不可。

曹洪安排好赵昱之后,就连忙奔向城中县衙。

县尊陈宫听曹洪归来,连忙穿上衣服,出来迎接。

曹洪当头就问:“大兄如何了?!”

陈宫道:“已看过医者,没有大碍,睡下了。”

“这就好。”曹洪吐出口气,道:“劳烦公台兄带我去见大兄。”

陈宫并不多言,人家血脉兄弟,半夜去见,也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就算叨扰,也没他这个外人说话的份。

于是亲自带着曹洪来到后院厢房。

敲门道:“曹公?”

里面传来曹孟德模糊的声音:“谁?”

“大兄,是我,子廉。”

曹孟德立刻清醒过来,忍着肩上的箭伤,翻身起来,披上衣服:“进来。”

屋里很快亮起灯火,陈宫只露了一面就告辞离开了。

曹洪于是与曹孟德相对跪坐。

“可见到仙人?!”曹孟德开口就问。

赵昱给曹孟德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曹孟德很清楚的知道,那绝对不是幻术。幻术怎么可能挡得主骑兵冲击?他可是清晰的感觉到那种被束缚不能动弹的力量。

回到中牟之后,曹孟德左思右想,最终确定,那是真的。

与此同时,他心中振奋。有仙人来救他,不论什么原因,这都是好事!

曹洪点头道:“大兄离开不久,我带兵马欲阻追兵,迎头遇上了仙人。”

“仙人现在何处!”曹孟德直起身子,颇为有些紧张。

“已在中牟。”曹洪道。

曹孟德登时松了口气:“好,好,在就好。”

他放松下来:“子廉啊,你不知那仙人的仙法,真是厉害无比。我十几骑,被他隔空拿住,往后一抛就是几十丈。骑兵冲击,就如陷入泥潭。那不是幻术,必定是真正的仙法。仙家来救我,这就是我的缘。你懂吗?”

曹洪当然懂。

“汉室倾颓,刘氏无能,以至于天下大乱。董贼专权,使天子成为傀儡。群雄各有野心,汉室已失人心,无望了。”曹孟德神色深邃:“我原以愿为征西将军,为大汉开疆拓土,可如今看来,收拾山河,才是我辈正事。如今仙家救我,就是我的缘,我曹孟德才是天命所归!”

然后站起身来:“仙人何处,速速带我前去拜见!”

曹洪二话不说,开门就走。

曹孟德跟在身后,鞋都没来得及穿,两人一前一后,曹孟德跌跌撞撞,出了县衙,一路来到一座院前。

曹洪要上前叫门,曹孟德拦住他,赤脚上前对门躬身一拜,高声道:“曹孟德求见仙人,请仙人不吝赐见!”

赵昱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以他如今的境界,神魂灵感,方圆百丈之内,若有人接近,立刻就能察觉。

听道曹孟德的话,赵昱不禁笑了起来:“能名留青史,才不是等闲人物啊。”

推门走出卧室,来到院中,打开院门,正看见赤脚躬身拜着,一动不动的曹孟德。

这一刻,赵昱都有些感动了。

“孟德兄不必如此。”赵昱拂袖,法力微动,把曹孟德和曹洪都扶起来,笑着说道:“进来说话。”

第八章 同道中人

进了屋里,赵昱手指一搓,劲力摩擦,不用法力就点燃了油灯。

曹孟德和曹洪看的分明,不禁心中愈发震动。

赵昱大袖一甩,做了个引的动作:“两位请坐。”

汉时的人跪坐于榻,双膝并拢,臀压后跟,坐姿严整。后世东瀛国还延续了一些此时的礼仪。

坐姿什么的,对赵昱没有影响。如他现在这样的境界,就算一个脚趾头点在地上,长时间支撑整个身体也不在话下。

曹孟德跪坐下来,双手前伸,拇指翘起,余指并在一处,躬身一拜到底:“若无仙人救我,曹孟德在劫难逃!请仙人受我一拜,聊表寸心!”

赵昱看他面上露出一抹强自忍受的痛苦之色,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拂袖法力暗涌,把他与曹洪都扶了起来:“不用这样。”

赵昱笑道:“我也不是什么仙人,何况我救你也不是没有条件。再则当时,曹洪引兵将至,也不定救不下你。”

曹孟德坚定的摇了摇头:“仙人救我乃是实情。当时紧急,孟德自知。我与仙人素不相识,仙人救我就是再造之恩。我曹孟德今日便许下诺言

,无论仙人有何需求,曹孟德一概允诺,绝不反悔!若有反悔,天人共戮!”

曹洪一旁听的欲言又止。他认为这个承诺实在太大,万一这仙人要求太过苛刻,或者曹孟德去死,那又当如何?

可是曹洪却不知曹孟德的想法。

曹孟德原本也是一个热血青年,还曾发宏愿,要为征西将军为大汉开疆拓土。可是诸侯讨伐董卓的蝇营狗苟,却终于让他洗尽铅华,觉醒了枭雄之心。

如今他力弱势孤,又逢新败,若能有一个仙人襄助,无论于名器还是在实际,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

他曹孟德天命所归,难道连一个承诺都瞻前顾后?就算这承诺以后会带来害处,却也是以后的事。两害相权取其轻,曹孟德的决断,可不是曹洪所能比拟的。

赵昱心中空灵,曹孟德的心思,是一目了然。

不过却更加赞赏,这样的人,才是做大事的人,才能承载他的寄托。

赵昱抚掌大笑:“好,好,好。孟德兄果然有大气魄,日后定有大成就。”

随后道:“孟德兄以后,还是不要叫我仙人。我名赵昱,道号天一。”

“这”曹孟德犹豫道:“莫非仙人不欲外人知晓身份?”

赵昱失笑摇头:“非也。我虽然修成法力,有些神通,却还不是仙人,才刚刚走上通往仙道的路。说我是仙人,折煞我了。”

曹孟德和曹洪对视一眼,却更加相信赵昱的仙人身份。

曹孟德道:“那便称赵先生?”

“可以。”赵昱笑道。

曹孟德微微吁了一口气,定神道:“敢问赵先生,这天下大势,如今作何解?孟德新败,心中一团乱麻,难以理清。”

赵昱笑起来,道:“莫非孟德兄要考考我不成?”

曹孟德略微有些尴尬:“赵先生说笑了”

赵昱笑道:“天下大势,孟德比我还清楚,何必问我。我知道孟德的意思,我救你,也是为此而来。一则孟德乃是人杰,有大志大勇。二则我有所求。”

曹孟德要开口,赵昱拂袖止住:“先听我说完。”

赵昱神色微正:“孟德既已许诺,我也不藏着掖着。这条件,还是先说出来的好。我不喜与人猜来猜去,免得离心离德,有事说事,有话说话。若能与孟德共事,日后言语直接,孟德还请记得此时我说的话。”

“赵先生请说。”曹孟德神色严整。

“我救孟德,是因为孟德有扫平天下之姿。我不愿意作为孟德你的臣属,为你谋划或行事,要以师或友相称。如果孟德不允,接下来的也就不必多说了。”

曹孟德当即道:“自当如此!先生乃超凡脱俗之人,与我为师为友,是孟德一生幸事!”

“好。”赵昱笑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若日后遇事,我再三要求之下,孟德必须要答应我。若不答应,我转身就走。”

“可也!”曹孟德闻言,毫不犹豫。

之前连天人共戮的话都说出来了,此时还有什么要犹豫的?

犹豫显出心虚,平白让人看不起。

“好。”赵昱开怀大笑:“最后,我还有一件事,也要孟德先答应我。”

“先生只管说就是。”

“我助孟德扫平天下,孟德也须助我修行。”赵昱道:“仙道修行不易,对资源要求甚高。我希望孟德能为我搜集药材、奇物。此外,我是太和仙门在此界的弟子,我要立下仙门别院,也许会招收一些弟子,也要孟德配合。”

曹孟德一听,顿时惊喜连连。

这是好事啊!

如果赵昱无所求,他反倒还要担心他别有用心。有所求才是对的。另外,开太和仙门别院,岂非正中下怀。既然这位赵先生要招收弟子,只要把曹家夏侯家的子弟塞进去,这联系不就更加紧密了么?

这时代,师徒关系比联姻关系,还要紧密的多。

师父师父,师就是父!

曹孟德断然高声道:“赵先生放心,一概我皆允了!”

“对了。”赵昱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我听说你有寡人之疾。以后我若遇到看上眼的美貌女子,你不能跟我抢!”

曹孟德一愣,瞪大了眼,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赵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好,以后若赵先生看上的,我曹孟德绝无二话,绑了直接送先生房中!”

旁边曹洪觉得臊得慌,不禁道:“赵先生,你们仙家也有凡人之好?”

“怎么不能有啊?”赵昱笑道:“要成仙,先做人。我不完了人道,就成不了仙。七情六欲,我也是一样的,怎么不能有凡人之好?”

“原来如此”曹孟德听了,沉思片刻:“赵先生这话说的妙,要成仙,先做人。人都不做好,怎么做仙呢?”

这一夜,曹孟德奈着伤势,与赵昱相谈甚欢。

除了最初的时候,正式严谨。后来就完全放开了。想什么说什么,毫无顾忌。

赵昱状作不知道曹孟德受了伤一样,反正拉着他就是一顿闲侃,天南海北,从古至今,想起什么说什么。偶尔还问题曹孟德生活中遇到的一些无法启齿的事,曹孟德说出来,他就调侃,反正不把曹孟德当成一代雄主,而是个侃友。

这样反而气氛更轻松。

第九章 突发奇想

眼看窗外明亮,赵昱才笑道:“没想到这一聊就是一夜,孟德兄,你肩膀还痛不痛?”

曹孟德骂道:“你这个贼厮道人,知道我伤了肩,还拉着我说一夜!”

赵昱嬉笑起身,近前一把抓住曹孟德的肩膀,法力一转即收:“最多三日就好。没有我,你少说十天半月肩膀不能动。陪我聊一夜,你算算节省了多少时间?你赚大了!”

曹孟德指着他,哭笑不得。

不过刚刚肩膀伤患处好像温泉流过,这时候的确好多了。

他正色起身,拜了一拜:“多谢赵先生。”

“你看你看,又来了。”赵昱面露嫌恶之色:“能不能轻松点?”

曹孟德一怔,随即大笑:“好,这可是你说的。”

然后打了个哈欠:“走了。”

说走就走。

曹洪呆愣愣的跟着曹孟德出去,一路到了院外,才道:“大兄,这个赵先生还真有意思。”

“的确有意思。”曹孟德捻着颌下短须笑道:“自从我做官以来,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啦。”

走了几步,曹孟德站住脚步:“对了,你回去先别休息,给子孝和元让分别传个消息。让子孝到中牟来,让元让和妙才去扬州募兵。扬州刺史陈温与我有旧,可求助于他。”

“知道了,大兄。”

与曹洪分开之后,曹孟德打着一双赤脚,偶尔嘴里念叨几声,偶尔又笑出声来,神神叨叨的回到了县衙,迎头撞上陈宫。

陈宫莫名其妙的看着曹孟德:“明公,你这是”

曹孟德回过神来,尴尬一笑,道:“无事,无事,心里高兴耳。”

他把住陈宫的手臂使劲摇了摇,乐呵呵的回屋休息去了。

陈宫一脸茫然,叫来左右:“曹公昨夜去哪儿了?怎么赤着脚?”

有昨夜见曹操出门的,回答道:“县尊,曹公昨夜与曹洪将军出去,一直未归。”

陈宫闻言,沉吟片刻,念头一转:“莫非见谁人去了?”

道:“昨夜与曹洪将军一道回来的,可还有他人?”

有人道:“似乎有个道人。”

“道人”陈宫仔细斟酌了一下,道:“可知道人在何处?”

“不甚清楚。”

“退下吧。”

陈宫想了想,以曹孟德的精明,大概也不会为人所骗。想必是遇到好事了。既如此,便也不多作计较,自顾处理县中政务去了。

一夜未睡,对曹孟德而言,疲惫够呛。但低赵昱而言,完全不算什么。

曹孟德离开之后,赵昱就出门,在中牟县城转悠起来。

中牟虽然不大,但地处中原,司隶河南郡,天子眼皮子底下,虽不说首善之地,却也是次善、三善之地了。可是这城中一片萧条,多是老弱妇孺,而少见青壮。

自董卓把持朝纲,霍乱朝政以来,雒阳脚下就深受其害。西凉兵卒平时军纪松散,董卓又刻意放任,使得河南一郡,许多县镇深受其害。后来诸侯联盟,讨伐于他,诸侯强征,董卓也大肆征兵,双方一同,几乎把河南郡掏空。

中牟也深受其害。

不过看起来这县城里,除了稍显萧条,民心还算安稳。

“主政的县令,还是有些能耐的。”

赵昱并不知道主政者是陈宫,如果知道,就不会觉得意外了。

一圈转悠下来,赵昱对这个时代,有了更深刻的体会。他初来乍到,总有些格格不入。但这是真实时空,他必须要作到融入其中。否则像在天衍镜幻境之中一样,游离于人道之外,恐怕修炼到一定境界,会遇到瓶颈。

昨夜跟曹孟德说的那些,不是开玩笑。

赵昱的确要完人道,并非只是说笑。

七情六欲,结婚生子,乃人道至理。是人道最根本的存在。结婚是礼,生子是道。不结婚也可生子,但失了人道之礼。而不结婚不生子,便有悖于人道。若人人不生子,人道就绝了。

赵昱不曾想过在现代时空结婚生子。因为看不上。

还是觉得,古代时空,更符合他的意愿。至少没有现代时空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这会儿浮想联翩。

“不知道真实时空,貂蝉存在不存在。如果存在的话啧啧,要不我去找王允,跟他打个商量。把貂蝉许给我,我帮他宰了董卓。”

“对了,还有大才女蔡昭姬,似乎也是美人。”

“对了,还有大小乔,还有洛神甄宓,啧啧,都是名传千古的大美女呀。比那什么明星,什么玩意,可强多了。”

“就她们了!”

赵昱笑眯眯的,回到了院中。

有老妈子见赵昱回来,连忙做了饭食。虽然只有盐,但赵昱也吃的津津有味。

赵昱来到这个时空,第一目标,是改变时空原有的走向,从而抓住时空奥秘的尾巴。第二目标,就是融入人道,体会人道。至于让曹孟德帮忙搜集药材、奇物,还有突发奇想建立太和仙门别院,都是旁枝末节。

不过旁枝末节也是对赵昱有意义的,才会提出来。

赵昱修行到现在这个阶段,对药材仍然有些需求。但不是普通的药材,而是灵药宝材。当然,凡宇宙无论哪个时空,都不存在灵药宝材,但可以自己培育。混沌珠小世界,元炁充沛无比,正是培育宝药的好地方。所以,让曹孟德帮忙搜集药材,并非没用。

第二个,太和仙门别院。这真的只是赵昱突发奇想。他忽然想看看,在这个时空,能否遇到那么一两个有根性的。如果遇到了,也算是一件好事。一个人修炼,还是有些孤独,没有道友。

下午,赵昱悠哉游哉的往县衙走去。

被看门的拦住。

“我找曹孟德。”赵昱道:“他醒了没有?”

看门的大眼瞪小眼。

其中一个愣了一会儿,转身小跑着进去了。

一会儿,曹孟德哈哈大笑的走出来:“赵先生,早啊。”

“早个屁。”赵昱道:“没看太阳落山了吗?”

曹孟德面色一囧,连忙扯开话:“来来来,赵先生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叫人去请你,快进来饮几爵!”

第十章 预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赵昱悠闲的很。曹孟德也不跟他问计,也不跟他商谈军略,不是饮酒观舞,就是鸡毛蒜皮扯淡,相处很是融洽。

曹孟德年轻的时候,斗鸡走狗,鲜衣怒马,还做过游侠儿,要扯起淡来,不输于赵昱。各地见闻,传说,也是信手拈来。至于赵昱,则说些仙魔妖鬼,或者地理奇闻,说泰西之地,说金发碧眼,也让曹孟德颇为感兴趣。

“想当初有一回,洛阳城里有一户人家结亲。袁本初和袁公路说,新娘子是个美人。说一起去看看。果然是个美人。袁公路起了心思,竟要趁人夜宴的时候,把新房里的美人掳走。赵先生你大概不知,袁公路这混蛋,最是没品。人称路中悍鬼袁长水,什么缺德的事都干。”

“我当时一看,这不行啊。我曹孟德虽然有寡人之疾,可还做不出这等缺德的事。趁着袁公路掳人的时候,我搞出些动静,把袁公路的好事给搅黄了。我三人被追的满街飞奔,袁公路气的,要跟我绝交。”

赵昱一头黑线:“你们就是这么玩儿的?跌份!”

“谁说不是。”曹孟德叹息连连:“那一回,袁本初和袁公路被禁足三个月,我也一个月没能出门。”

“袁家四世三公,名传天下。子弟做出这等丢脸的事,差点没把袁隗袁公气个半死。听淳于琼说,袁公路被执行家法,打了几十板子。袁本初也挨了十板子。啧啧,打的是皮开肉绽啊。这两兄弟,差点反目。”

赵昱不禁大笑:“袁公路起心思,你把他搅黄,袁本初就是个打酱油的,却遭了灾,要是我,我也得跟袁公路翻脸。”

“哈哈,打酱油,对对对,打酱油的。”曹孟德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道:“他两兄弟,嫡庶矛盾已久,没这事,也得闹翻。不信你看着,袁公路如今据南阳,袁本初据渤海,一南一北。若能兄弟齐心,我就为难了。可我料定,他兄弟二人必定反目,甚至互相攻伐。”

赵昱不禁抚掌:“你看的倒是透彻。”

历史上袁绍和袁术的嫡庶之争,直到以袁术彻底失败服软而告终。

以袁家四世三公的名望,天下首屈一指的大族,根系盘固之深,门人子弟遍布,若拧成一股绳,这天下还真没别人的份。

不过现在,就算袁家兄弟齐心合力,又能怎样呢?赵昱还是有信心的,他好歹是个修士。

两人在城中边走边说,就有侍者追来:“曹公,曹仁将军到了。”

“哦?”

曹孟德站住脚,惊喜道:“子孝到了?好。”

然后对赵昱道:“赵先生可愿一道?”

“正要见一见曹子孝。”赵昱悠然一笑,与曹孟德联袂往县衙方向走去。

到了县衙,陈宫、曹洪还有另外一个神色稳重的中年汉子正等着曹孟德。

陈宫见曹孟德和赵昱进来,先是作揖叫了一声‘曹公’,然后横眉冷目的看了赵昱一眼,撇过头去。

赵昱睥睨他一眼,只当他不存在。

曹孟德跟曹仁把臂大笑一阵,才为曹仁介绍:“这位是赵先生,子孝,快快见过。”

曹仁勉强拱手一拜,语气不是很好:“曹子孝见过赵先生。”

“子孝,你”曹孟德见状,眉头微微一拧,就要呵斥。

赵昱伸手拦住,笑道:“曹子孝莫非是听了长舌妇的闲言碎语,对我有些意见不成?”

“你说谁是长舌妇?!”

曹仁还没回话,旁边陈宫就叫出声来。

“你看,不打自招了。”赵昱笑眯眯的:“公台兄啊,你是误会我啦。你看我整天跟孟德兄商量国家大事,可没闲着呀。”

“你这个蛊惑人心的道人,曹公何等英明人物,竟被你蛊惑的不务正业。曹公,我陈公台请斩贼道,以正视听!”

一时间竟剑拔弩张了。

曹孟德有些头疼,道:“公台兄,你的确误会了,我”

“曹公,请斩贼道!”

陈宫梗着脖子。

赵昱哈哈哈大笑:“公台兄,你要斩我,总要个合理的理由。先不说孟德兄是不是因为我不务正业,就算是,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斩我?何况还不是。孟德兄有伤在身,休息几天你都不让?”

陈宫结舌。

赵昱又道:“再者,我可不单只陪孟德兄闲聊啊。你且看着,等孟德兄做了东郡太守,我自有好东西拿出来,让你无话可说。”

“你你你,强词夺理!佞贼!”陈宫面目通红:“好,我陈公台就看着,你要是拿不出来,必请曹公斩你!”

随后话音一转:“你说东郡太守,哪里来的消息?”

“慢着,这事不忙。”赵昱道:“我拿不出来,你就请孟德斩我,我要是拿出来了,你怎么办?”

陈宫咬牙,瞪着赵昱:“你这贼道,若能拿出于天下有益之物,我陈宫负荆请罪,任凭发落!”

“奸诈。”赵昱嘿嘿直笑,指着陈宫道:“于天下有益之物,这名头够大。不过我大人大量,你说怎的就怎的。到时看你怎么说。”

陈宫闷哼一声,别过头去,又忍不住回过头来:“速速道来,东郡太守你哪儿来的消息?”

曹孟德和曹洪、曹仁两人,也打起精神,望着赵昱。

赵昱悠悠一笑:“这里恐怕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曹孟德反应过来:“书房叙话。”

于是一行人,进了书房。屏退左右,各自落座。

赵昱才道:“方今天下大乱,诸侯各起心思,致使支离破碎。于那蝇营狗苟之辈,就是机会。我已料定,黑山贼于毒、白饶、眭固等部,必定联合南匈奴於扶罗的兵马,南下劫掠东郡。是时孟德只需击破贼兵,交好袁绍,捞一个东郡太守,还不轻而易举?”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陈宫当即道:“一派胡言!於扶罗如今依附河内张杨,受命于大将军袁绍,怎会结连黑山贼劫掠东郡?”

连曹仁和曹洪,也是同样看法,不认同赵昱的话。

只有曹孟德,若有所思。

赵昱微微一笑:“於扶罗,何许人也?匈奴王子,蛮夷之辈。匈奴,率兽食人,披发左衽的恶兽。我听说,当初匈奴内乱,须卜骨都候取了单于之位,这位於扶罗王子丧家之犬,只好领着万余兵马南下,求于汉庭。然而匈奴内乱,却是我汉人喜闻乐见之事,汉庭当然不会帮他,还把他束缚于河内,不让他回去,是否?”

此事曹孟德和陈宫都知道,闻言齐齐点头。

赵昱又道:“这蛮夷恶兽,从不服教化。你强盛时,他便如猪狗。你衰弱时,他便是恶兽,会扑上来咬你几口。黄巾乱起,这於扶罗便趁火打劫,四处劫掠。汉庭曾命董卓讨伐,然及至于灵帝崩,董卓据朝政,於扶罗逃过一劫。这等恶兽,连朝廷都敢反叛,区区张杨、袁绍,他怎么又不敢?如今诸侯内乱,联盟溃散,正是一盘散沙,于他等来说,岂非是大好的机会?!”

“赵先生之言,振聋发聩也!”曹孟德一拍手掌,振奋道:“如此说来,於扶罗必反。而勾连黑山贼,便也不甚奇怪了。那当下而言,该如何备战?”

赵昱笑道:“我方外之人,备战的事我可不管。曹子孝、曹子廉在此,俱是大将之才,陈公台智谋深远,你不要只看着我好不好?”

曹孟德指着他,苦笑连连。

而此时,陈宫思索过后,虽面上还有不忿之色,却已经不再多说,还给赵昱做了个揖。

至于曹洪、曹仁,神色之中已多为敬也。

实际上赵昱所说的,可不是他算出来的。三国志还历历在目,其间发生的事,以赵昱的记忆,十年八年也不会消退。他当然知道,曹孟德于东郡大败於扶罗等贼兵,并为袁绍举为东郡太守的记载。

至于掐算,赵昱现在,还有心无力。

神魂还不及壮大到那般程度,要把天下大势算的一清二楚,还办不到。

曹仁起身出列,到赵昱面前一拜:“曹子孝先前得罪之处,还请先生责罚!公台先生也非有意,赵先生也不要怪他。”

赵昱闻言,不禁赞赏的点头,拂袖暗流,把曹仁扶起来,对曹孟德道:“曹子孝稳重,有大将之才,孟德兄,你曹家人才辈出,这是天意呀。”

曹孟德哈哈大笑,甚是高兴。

陈宫一旁嘀咕:“马屁精。”

曹仁更是震动,他早听曹洪说过赵昱仙人身份,本来不太相信。但现在,经历这一二事,再不怀疑。

此前先见,到也不说。精通谋划算计的,也能推算出来。但这暗流把人扶起,可就前所未闻了。

于是一拜,坐会位置。

赵昱道:“孟德兄如今要做的,自然是备战。钱粮兵马,当然要备齐。否则是时,贼兵来袭,即破不得,那一切皆休。”

曹孟德深以为然:“赵先生说的是。我已命子廉传讯元让和妙才,前往扬州募兵。最多年底,就能回来。只是这时间,未免有些紧迫,万一贼兵此前打来,先生可有教我?”

赵昱失笑:“贼兵要打,不在今年。联盟刚刚溃散,威名却还在。那有贼心之人,还要观望一段时间。”

十一章 庸俗的捷径

“既然大兄早晚要做东郡太守,依我之见,不如先从东郡募些青壮”

曹洪此时插话道。

陈宫立马反对:“不可不可。雒阳周围一带,被董贼搜刮一遍,又被诸侯搜刮一遍,逃散的逃散,强征的强征,早无几个青壮了。若再从东郡征兵,非是好事,反而坏事。日后曹公若要入主东郡,必定遭到百姓反对。”

曹孟德颔首:“公台兄所言不差。”

然后对曹仁和曹洪道:“强征之事莫提,不过布告募兵,也要做。但凭自愿就是。能募多少是多少。”

曹仁附和道:“大兄言之有理。我从陈留带来五百兵马,加上这城中数百,不过千余之数,若能募齐三千,严加训练,贼兵就算数万来攻,也守得住。”

曹孟德满意抚须,笑道:“正是如此。”

然后看向赵昱:“赵先生以为如何?”

赵昱连忙摆手:“募兵练兵,不关我的事。”

曹孟德无奈。

却又听赵昱转言道:“然募兵练兵,要的是钱粮。这方面,我倒是有两个法子。”

“哦?!”

曹孟德大喜:“请先生教我!”

赵昱微微一笑:“此前与公台先生打赌,就于此有关。不过打赌的事放在后面。我要给孟德的法子,是顺手想出来的。”

说着话,赵昱手掌翻开,先是一面明晃晃的镜子,出现在面前案几上,随后又是一块雪白的肥皂,也出现在案几上。

这两样物件,立刻引起了在场四人的注意。

曹孟德走出案几,来到面前,一把拿起镜子,对准自己一照,大惊道:“这是什么宝镜,如此清晰!”

赵昱笑道:“小心些。这玩意儿不经摔,比不得铜镜。”

然后才对曹孟德道:“孟德当是知晓,这几天你我闲逛县城,我偶尔请孟德兄出钱,买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还请孟德兄搜寻水玉、丹砂、长石这些东西。这镜子,就是这么来的。”

水玉就是这个时代对水晶的称呼,至于丹砂,也就是辰砂,可以提炼水银。等等都是相关材料。

四人围上来,把这面巴掌大小的镜子,传递来去,看的啧啧称奇。

曹孟德道:“竟然是水玉丹砂制成?难道是仙人手段?”

赵昱大笑:“哪里是什么仙人手段。我做第一块的时候,的确用了法力。但后来摸索出方法来,只要按照方法步骤,就能批量制造。孟德,你看这镜子价值几何?”

“起码万钱!不然休想买到!”曹孟德也是个奸商,眼睛一亮,顿时大声叫道。

一旁陈宫连连点头:“然也,然也。只需得数百上千块,养个三五千兵马一年,就不是问题。”

曹孟德从曹洪手中接过镜子:“我还以为赵先生要这些东西,是为了修炼仙法,没想到是为我曹孟德的大业。真是辛苦先生了!”

赵昱笑眯眯:“这倒不算什么。以后,还有更多的好东西,你到时别惊讶就是。”

然后道:“别光顾着看镜子,看看这块肥皂。”

四人才把目光落在那雪白的肥皂上。

“肥皂?”

曹孟德拿起来,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赵昱对门外叫道:“来人,端一盆水进来。”

等侍者端来水,赵昱让曹孟德把手弄得脏兮兮的,油污污的,再让他一洗,肥皂的效果,立刻就显出来了。

“我让孟德为我准备的猪油,还有碱,摸索着造出了肥皂。这东西,最擅除油污。跟镜子一样,如果制造的时候加入花瓣,还有香味。一旦推广开来,必定受到大户人家的喜欢。吃大户嘛,这年头,就大户人家有钱有粮。”

曹孟德放下肥皂,严整衣襟,合身一拜到底:“先生真是我的及时雨呀!”

“哎,我早说了别跟我客气,你又来了!”赵昱拂袖把曹孟德扶起来:“呐,这是配方和制造工艺,你拿去自己找人搞,我就不管了。”

又取出两张纸来,像丢垃圾一样丢给曹孟德:“最看不惯你们这样,我走了。”

一溜烟就走了。

曹孟德紧紧地攥着配方,怔怔良久。

陈宫一旁道:“我陈公台果然瞎了眼,竟误会了赵先生,实在不该。明公,赵先生真是奇士也!有了这两个配方,钱粮不缺矣!”

曹孟德长叹:“我能遇到赵先生,就好比姬发遇到姜尚啊。”

然后把配方交给曹洪:“子廉,此事你全程处理,不得有误。”

曹洪连忙接过配方,宝贝一样放在怀里:“大兄放心就是!我下去立刻召集工匠,钻研配方,确保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东西造出来。”

“嗯。”曹孟德点头,沉吟片刻,对曹仁道:“子孝,你速速将卫子许请来”

话没说完,曹孟德又怔滞住了,然后沮丧道:“子许已亡,我痛失好友啊”

然后道:“子廉,我让你送子许遗体回归陈留,可曾办妥?”

曹洪正色道:“我让子和亲去,此时当归故里了。”

“哎”曹孟德一下子兴致大失,跌坐下来,叹息连连:“我募兵起事,还是子许资助我刚刚还想,子许是大商,把此事交给他去办,必定妥帖,才想起他已战死”

又抬头来:“子许有子,今年几岁?”

曹洪道:“子许子名臻,刚及冠。”

“好。你安排好工匠钻研配方,随后亲自去陈留一趟,把卫臻请来。”曹孟德当即有了决断。

“是,大兄。”

曹孟德哀叹的人,就是资助他起兵反董的卫兹,卫兹,字子许,陈留人。可惜卫兹命短,就在之前,追击董卓的战争中,于荥阳战死。随后曹孟德就被徐荣埋伏战败。

卫兹是陈留大商,家财丰厚,能一次性资助曹孟德募集几千兵马。曹孟德得到配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交给卫兹来经营,可瞬间想起卫兹已死,于是悲从心头来。

说起来曹孟德也是个性情中人。说他多疑,哪个上位者不多疑?不多疑的,早被属下玩死了。所谓疑人不用,都是门脸功夫,不疑的话,当属下的反而不安稳。

曹孟德本身有些文青,又是性情中人。也常落泪,当然比不上刘备。刘备是想起了就落泪。

此时卫兹已死,曹孟德想到的就是补偿他的儿子卫臻,并立刻付诸行动。

“子孝啊,募兵练兵,就全交给你了。”

曹仁见曹孟德兴致不高,点头应诺之后,就与陈宫曹洪告退离开了。

赵昱哼着不明小曲,一路回到院子。

家里的老妈子正在做饭,赵昱突然来了兴致,连忙走进厨房,也不在意老妈子惊骇的目光,翻手取出许多如辣椒之类的食材佐料,扯住老妈子,手把手教她做饭。

于是中午饭终于有了一点现代的味道。

赵昱本不在意口腹之欲,但能吃好些,总比随便吃点强。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前,赵昱就做了一些准备。有一个混沌珠世界,什么准备做不好?

而且如今,他是一日三餐。而不是一日两餐。

习惯问题。

如赵昱自己所说,他这几天,除了与曹孟德闲逛闲聊,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闲着。

有空的时候,就进混沌珠小世界,在里面搞事。

比如烧玻璃,制肥皂,都是这个过程中的副产品。

古代嘛,就像里写的那样,往往以玻璃、肥皂起家。虽然俗套了些,但却是捷径。赵昱倒不需要起家什么的。但这些东西,交给曹孟德,对他的帮助,应该还是有的。不论是烧制玻璃还是制造肥皂,工艺赵昱都知道,书不是白看的。

不过知道的归知道,要真正把工艺全摸索出来并符合这个时代,即便是赵昱,也花了好些时间。

幸亏混沌珠小世界时间流速与外面不同,有二十倍差距。所以别看外面才过几天,实际上在里面,赵昱已经有了很多成果。

烧玻璃,最初的时候,还用到了法力。后来逐渐摸索,把工艺全搞清楚了,不用法力也一样能烧制。至于肥皂,要简单许多。

但是像这样的东西,只是旁枝末节。

赵昱真正在小世界中实验的,还是钢铁锻造和农作物的培育。

农为国本,这是怎么也绕不开的。要让曹孟德尽快的一统天下,尽快的完成赵昱的目的,打破所谓的三足鼎立,杜绝所谓的五胡乱华,从而搅动时空,让赵昱能够领悟,那么农作物的培育改良,也就是改造这个时代的农业,就是赵昱的首选。

赵昱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现代时空的种子。他是直接让曹孟德提供一些五谷种子,自己在混沌珠小世界培育改良。

混沌珠小世界一来时间流速不同,有足够多的时间进行改良培育,二来小世界中元炁丰沛,最是适合改良。现在已经颇有眉目,改良出来的五谷,比现代的产量还要高得多。不过还不太稳定,需要继续培育几代才能稳固下来。

至于钢铁,在这个时代,就关乎军备。也是异常重要的。

赵昱知道怎么炼钢,但也需要摸索出适合这个时代生产力的方法,才能用出来。

这两样,正是赵昱打算拿来与陈宫打赌的东西。无论哪一样,都是于天下能产生巨大影响的东西,所以陈宫输定了!

除了这些,赵昱以后,还会做更多的实验,总的来说,就是用一切办法,帮助曹孟德扫平天下,用一切办法,来改造历史。

而赵昱如不得已,绝对不会亲自上阵。一来跌份,他一个修士,若铁了心杀人,什么袁绍董卓,什么刘备孙坚,哪个能逃脱?或许有些强迫症的缘故在其中,总觉得吧,这历史的事,要历史的人去改变,才会如赵昱的意。

十二章 夏侯渊

时间一晃就是三个月。

眼看已将入秋。

每逢王朝末期的时候,都是天灾人祸交替着来,让百姓苦不堪言。朝廷本来就颓败到了极点,百姓本就困苦无比,再加上天灾祸害,使得更多的百姓无法生存下去,于是更多人揭竿而起,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于是王朝崩溃,怎么也坚持不下去。

自夏以来,至今已有两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田间地头干旱,百姓是人心惶惶。这事,让曹孟德颇为头疼。

即便曹孟德政治能力九十九,即便陈宫也是一流的谋士,但面对天灾,却无可奈何。

曹孟德这天,叫来左右,问道:“赵先生这几日在做甚?”

这段时间曹孟德忙着安抚人心,虽然中牟只是他暂时落脚的地方,曹孟德完全可以视而不见,但并非如此。他在这里,就要做能做的事,毕竟有大胸怀。也就没时间去赵昱家盘桓。

左右道:“只听赵先生院中叮当作响,不知在做什么。”

曹孟德一听,心头不禁转动几圈,就打算去赵昱家看看。

正逢着陈宫来见他。

“明公,城外土地开裂,五谷之物将收却干死的比比皆是,百姓嚎啕,天地不应,如之奈何?”陈宫作为中牟一县之长,竭力在维持着这座城市。虽然还在战乱之中,无法顾及太远,但城市周边,他并未放弃。

曹孟德叹道:“从大河引水的事,可有眉目?”

“远水不解近渴。”陈宫摇头不已:“何况要把大河之水引来,并非易事。若要做成水利,非得数年之功不可。为今之计,还是想办法从冀州、徐州购置粮食,暂抚民心。否则百姓绝收,怕是”

曹孟德哀叹一声:“民生多艰也!”

然后道:“你与我传信卫臻,令他速速运粮回来,并继续购置,多多益善。”

“是,明公。”

“另外”曹孟德斟酌了一下:“水源缺乏,还要召集百姓多打几眼井,免得饮用不足。”

“喏。”

“幸苦你了,公台。”

陈宫笑道:“此公台之幸也。”

言罢,就要去处理此事,曹孟德却把他叫住,对随在一旁的县吏道:“我与公台所言,你都听到了,且下去行事,我与公台还有要事去办。”

“喏。”

待县吏去了,曹孟德拉着陈宫道:“走走走,去赵先生处,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等两人到了赵昱院外,正听到院中叮叮当当,不知赵昱再做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曹孟德悄悄推开院门,走进去一看,见赵昱穿着一身短褂,挽起袖子,手里拿着工具,对着一架巨大的轮子模样的东西,在敲敲打打。

赵昱见两人进来,放下手中工具,道:“是哪个门都不敲?”

曹孟德嘻嘻一笑:“我曹孟德是也。”

“就知道是你。”

赵昱哈哈一笑,与陈宫打了个招呼:“公台兄也来了。”

“你们来的正好。”赵昱又道:“这东西,我差不多已经做好了,正打算请孟德兄来看看呢。”

曹孟德和陈宫抬起头来,看着这架高达两三丈的轮子状物体,面露疑惑之色。

曹孟德问道:“这是何物?”

赵昱请两人在一旁石桌畔坐下,才慢条斯理的道:“都说汉衰于宦官,自然,其中有宦官的份。但宦官之中,也不是没有厉害的角色。”

两人听的莫名其妙。

赵昱笑道:“前有蔡伦造纸,读书人多受其惠。我这架水车,其原型,也来自于宦官。”

“哦?水车?”

“是的。”赵昱笑道:“灵帝在位时,有常侍毕岚为讨灵帝欢喜,造出翻车来。想必这事,孟德可能清楚。”

曹孟德闻言,细细一想,还真是。他点头道:“确有此事。”然后道:“莫非你这水车,就是翻车而来?”

赵昱抚掌笑着点头。

赵昱知道,水车最早的记载,就是他刚刚所说的毕岚所造的翻车。只不过用来愉悦天子,而不曾用到民生。据记载,后来马均改良翻车,用在灌溉,才是最初的水车。

不过马均此时,还没出道,所以,这水车,还没有正式用在农业上。

而且马均改良的水车,需要人力踩踏。但赵昱现在制造的这架水车,却是几百上千年之后的东西,可以用水力带动,也可以用牛马带动,解放了人力,大大的增加的效率。

“我这水车,可以水力带动,也可以畜力带动,根据地形不同,选择不同的方式。”赵昱仔细解说:“眼前这架水车,为了方便制作,我做的是较小的。水车可以做到六七丈大,一架水车足够几百亩地灌溉所需。”

“好东西,好东西!”曹孟德大叫,高兴的几乎跳起来。

赵昱却给泼冷水:“别急着高兴。”

赵昱道:“水车还要依附于水利设施才能起到效果。然而现在,干旱已成,要兴修水利,不是一时半会。我这水车,也无用武之地。当下最重要的,还是从别处购置粮食,度过难关再说。孟德兄,你购来粮食,行以工代赈之法,一边能解民倒悬,一边着手水利,能修多少是多少。虽然中牟只是暂时落脚的地方,但百姓若能念你一个好,以后自有好处。而这水车,等到明年你做了东郡太守,一郡人力物力能随意取用,再来大兴水利,到时候什么干旱,就都不怕了。”

曹孟德闻言连连点头:“赵先生说的是。”

赵昱道:“这水车的制法,我整理一下,明日再给你。”

“随时皆可。”曹孟德道:“不急,不急。”

“你嘴巴说不急,心里肯定急。”赵昱一点也不客气。

曹孟德嘿嘿直笑。

旁边陈宫颇为羡慕。

像赵昱这样,能与曹孟德随意开玩笑,亦师亦友的关系,的确让人羡慕。但放在陈宫这里,他却做不到。君臣有别,乃是固有思维。这时代,少有人能越过这个坎。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来报:“曹公,有一位夏侯渊将军要见曹公。”

曹操一听,立马起身,面露惊喜之色,叫道:“速速把人带到这里来。”

一边对赵昱和陈宫道:“妙才到了!”

随后又解释一句:“妙才是我族弟,名夏侯渊。”

赵昱当然知道夏侯渊的大名,这位鼎鼎大名的夏侯妙才,以行军急速、擅千里奔袭而闻名。

至于族弟,说起来曹孟德还是夏侯族人,因曹腾是宦官,无后,曹孟德的父亲曹嵩就从夏侯家过继到曹家。而夏侯家和曹家,历代都有姻亲关系,血脉相连。

曹孟德道:“我此前令元让和妙才去扬州募兵,原以年关才能归来,不知此时怎的归来,正要问他一问。”

不多时,侍从带着一个身材颀长,面孔与曹孟德颇有些神似的汉子大步走了进来。

接下来自是一番介绍不提。

夏侯渊给人的第一印象,与他的急行军的作风,完全不同。反倒是慢条斯理,有些儒雅气质。

相互见过之后,曹孟德问他:“怎的现在就回来了?”

夏侯渊道:“因忧心大兄这里,待募齐两千人手,元让兄长便令我先行归来。兄长自在其后,募齐另外三千,再行返回。”

“好,好,回来的好。”曹孟德抚掌大笑:“我正忧心兵力不足,你回来的正好。”

话说这三个月以来,曹孟德布告募兵,基本没有什么成果。这中牟附近,青壮凤毛麟角,加之他如今势弱,吸引力不够,所以直到现在,本帝总共才募齐不到五百人。

加上原来的千余兵马,才将将过了一千五。

这点兵马有什么用,若如赵昱所说,开年於扶罗等人,就要劫掠东郡,於扶罗和黑山贼的联军,少说一两万。没有个五千人,想要击败万数贼子,即便是乌合之众,也不太可能。

又怕贼兵早来,而夏侯惇未归。所以此时,夏侯渊带着两千人马归来,是正中下怀。

随后,曹孟德令人将赵昱造出的水车拆下一并搬走,仔细藏在库房,晚上又在县衙设宴,酒酣饭饱,才各回各家。

曹孟德书房之中,一点油灯明灭不定。

曹孟德与夏侯渊、曹洪相对跪坐。

先是问了夏侯渊募兵顺利与否,得知扬州刺史陈温和丹杨太守周昕鼎力相助,曹孟德自是心里畅怀。

夏侯渊道:“陈刺史与周太守皆相善,离开之前,周太守还言道大兄倡大义,他必鼎力相助。只道还要陆续为大兄征兵一万。”

曹孟德欣慰叹道:“周昕与我有旧,当初我与袁本初及周昕,早有相识。他助我,我心甚慰。”

然后道:“若能为我征兵一万,那是再好不过。丹杨精兵,可是名传天下呀。”

倒是夏侯渊有些疑虑:“大兄,养兵须得钱粮。我以为五千已是极限。”

曹洪笑了起来:“妙才不知,大兄如今可不缺钱。”

曹孟德也哈哈大笑道:“为兄如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五铢。”

他道:“你在扬州,回来时也一路急赶,大略没听说过琉璃镜和肥皂罢?”

“琉璃镜?肥皂?此是何物?”夏侯渊果然不曾听说。

曹孟德才一一解释,笑道:“赵先生给我这两样宝贝,子廉召集工匠钻研,半月便已能初步量产。我将之交托给卫子许之子卫臻贩售,到如今,商路已铺及关中、河北,多受世家豪强青睐,已获利数千万钱。”

夏侯渊大惊:“竟有如此厚利!?”

“然也。”曹孟德道:“赵先生无偿将这等宝贝交给我,此真心相待,日后妙才万万不能对他无礼。”

夏侯渊心悦臣服,道:“果是真心相待也!”三月,就获利数千万钱,这都不是真心相待,什么才是真心相待呢?

“有这位赵先生襄助,大兄大业必成!”

十三章 酸枣

曹孟德如今势力还显弱小,但小船好拐弯,有什么事,上下立刻一心,很快就能办的妥帖。

只是毕竟少了专人画赞,陈宫又要忙于政务、安抚民心,而曹洪对此,并不十分精通。若不是有个家学渊源的卫臻,曹孟德也无法在短短时间之内获得如此重利。

如今数千万钱在手,而且源源不断还有更多的获利,曹孟德立刻飞起,购置粮食,招兵买马,都不在话下。

只要这两项产业一直抓在手中,技术不外泄,至少数年之内,不担心钱财不够的问题。

曹孟德伐董卓,倡大义,名声正是广传,世家大族多是知晓。他的生意,现阶段走到哪里,都好做。就算是关中董卓治下,现在也被卫臻搭上关系,毕竟无论琉璃镜还是肥皂,都是好东西。

也许等到日后,曹孟德与周边诸侯结仇,生意不如现在好做,可那时候,他已经发展起来。何况商人趋利,只要东西好,不愁卖不出去。

随后夏侯渊又从曹孟德和曹洪口中,仔细了解了赵昱一番。

讶异道:“这位赵先生,还是仙人?”

曹洪道:“妙才可别不信。不论是我还是大兄,都见过赵先生的仙法。”

曹孟德道:“当时我被埋伏,几欲身死,正是赵先生现身相救,以一人之力,挡住董贼兵马。他那仙法,我是亲身经历呀。”

“这”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夏侯渊犹疑道:“莫非张角之属?”

“切莫胡说。”曹孟德正色道:“区区张角,妖道耳,假天命以惑人心。怎能与赵先生相提并论?你切莫在赵先生面前胡言乱语,如若不然,家法伺候!”

夏侯渊面色一红:“大兄说的是,是我敏感了。”

道:“既然赵先生是仙家,怎的会与大兄交集”

曹孟德笑道:“这岂非不是好事?你看,赵先生是仙家,便是我天命所归。自从他来到中牟,平素毫不管事,也不揽权,却拿出许多宝贝,于我帮助之大,无与伦比。况且”

许多话,当着陈宫这等人的面曹孟德不会说,但在夏侯家、曹家子弟面前,他毫无顾忌,绝对信任。

曹孟德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赵先生是仙家无疑,虽然他自称刚刚踏上仙道,但”

旁边曹洪道:“若有朝一日,未必不能得些好处啊。”

夏侯渊一怔:“嘶这,大兄,历来仙家渺茫,长生如镜花水月,你不该这样想。想那秦始皇,孝武皇帝,也是殚精竭虑,最终不也是虚妄一场。”

“那是因他们不曾遇到真仙。”曹孟德大袖子一甩:“我曹孟德也不渴求长生,也不渴求不老。但有仙家在旁,长寿而无病无灾,总能保的。”

又道:“赵先生曾言,要立下他门中别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是时,我教昂儿拜入赵先生门下,你们以为如何?”

曹洪笑道:“我说大兄一直不提,原来心里早有计较。”

“这是明摆着的事。赵先生定然也是清楚的。”曹孟德摆了摆手:“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我曹孟德连一块容身之处都还不曾有,由是不提。”

“这倒是个好事。”夏侯渊思忖道:“是时将曹家夏侯家的孩童都塞进去,呵呵”

三人大笑。

说了几句闲话,曹孟德道:“总而言之,是万万不能恶了赵先生。”

想方设法,要跟仙人绑在一起,才是王道。

随后曹孟德说起正事:“如今事多,陈公台忙的脚不沾地,我也头疼不已。不知哪里有贤才,若能襄助于我才好。另则,赵先生断言,开年黑山贼必定南下东郡劫掠,我须得早做准备。”

顿了顿,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有你在,子廉便可从练兵之中脱身出来。”

道:“练兵之事,妙才一力担之。子廉啊,”他又对曹洪道:“你带一些人手,前往河内、魏郡之地暗暗打下钉子,时刻给我关注黑山贼和於扶罗,一旦有所动静,立刻遣人来报。”

曹孟德三言两语,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翌日又把陈宫召入书房详谈一番,陈宫随后离开中牟,往东郡濮阳去了。

曹孟德又来见赵昱,要赵昱暂领中牟政务,可赵昱不乐意,只好让夏侯渊一并领了。

随后曹操便说要南下酸枣。

“我准备过几天去酸枣面见袁本初,叙一叙老友之情。”曹孟德如是道:“妙才虽有能力,但多在军略。若有不合宜的地方,还请赵先生看顾几分。”

赵昱一听,顿时有些意动。不是意动于看顾中牟,而是他也想去见一见名望加于海内的袁本初,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又想到小世界内的一些实验到了关键之处,而且要见袁绍,也不在一时,只好暂时按捺。

不过还没等曹孟德成行,袁绍的使者,就先到了。

“拜见曹公。”

袁绍使者道:“大将军遣小人传讯,请曹公速往酸枣见面。”

曹孟德神色一动,问道:“大将军传讯所为何事?”

“大将军只说到了便知。”使者道:“既已告知曹公,小人便告退了。”

“如此急切?”

“不单只曹公处,大将军还令小人传讯河内王匡张杨”

“哦。”曹孟德若有所思:“那便速速去罢。”

等使者离去,曹孟德令人将赵昱、陈宫,夏侯渊、曹洪,皆叫到书房,道:“袁本初令人传信,要我酸枣一会,不知所为何事。”

夏侯渊斟酌片刻,道:“大略是为董贼?”

曹孟德微微摇头,目光却是落在赵昱身上。

若为的是董卓,袁本初也不会踌躇不前,早就齐心合力,攻入关中去了。必定此事,不为董卓。

赵昱微微一笑:“呵呵”

顿了顿,道:“董卓废少帝立新帝,如今胁迫满朝公卿与新帝迁都关中长安,虽则董卓擅废立,但新帝毕竟灵帝血脉,汉室血裔,董卓有名器在手。袁本初必定忌惮”

曹孟德哈哈大笑:“赵先生说道点子上了!”

此时夏侯渊也想通过来,道:“必定袁本初惧惮董卓手握名器,他自领大将军之位,名不正言不顺,莫非”

夏侯渊眼中闪过一抹惊色。

曹孟德笑道:“大略袁本初胆大妄为,要复立他人,与长安天子一东一西,相提并论!否则只需以盟主、大将军身份传令即可,哪里要寻我等亲自前往相商?”

一旁曹洪这才恍然大悟。

“孟德兄以为如何?”赵昱笑眯眯问道。

曹孟德神色叹然,道:“袁本初不当人子啊。”

“大兄还要去酸枣否?”曹洪道。

“去,怎么不去。”曹孟德露出自嘲之色:“以我对袁本初的了解,我若不去,必定会见罪他,被他记恨心上。我非但要去,还要当面斥责于他!”

夏侯渊不解:“大兄不去,会得罪他,莫非斥责他便不会被他记恨?”

曹孟德笑道:“袁本初便是这样的人。与他相交,不能使他有疑。若有疑,他便记恨。反倒不如光明正大,与他摆明车马。我与他为友,非是他从属,自然可以这样。”

“不过为防万一”曹孟德笑着对赵昱道:“恐怕还要请赵先生与我同往。”

赵昱笑起来:“此前孟德说去酸枣,我便有些静极思动。既然孟德相请,也罢,走一遭也可。我倒要看看,这袁本初是何等人物。”

曹孟德笑道:“必定让先生大失所望。”

曹孟德用半天时间把手中事务托负妥当,中牟一概军政要务,在陈宫归来之前,皆为夏侯渊掌理。至于曹洪,则早早带了这几个月训练出来的人手,往河内安插钉子去了。

而曹孟德则与赵昱两人轻骑快马,只带了十余随从,一路东南而下,进入陈留境内。而酸枣,就在陈留。

年初之时,各路诸侯会盟于酸枣。但因心思各异,袁本初又忌惮董卓兵强而踌躇不前。十多万大军驻于酸枣,每日徒耗钱粮,没有半分作为。曹孟德势单力孤,无可奈何。等到董卓胁迫朝廷西迁,并鸩杀少帝的消息传来之后,曹孟德愤慨之下,只带所部数千兵马杀入河南郡,大败于荥阳。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向,曹孟德战败之后,为曹洪所救,后直接回到酸枣,与诸侯痛陈利害,还给出具体的谋划,该怎样进兵,必定大败董卓。但诸侯不为所动,心灰意冷之下离开酸枣,与夏侯惇去扬州募兵,随后做起了缩头乌龟,从属于袁绍,率领几千兵马屯驻河内,直到大败黑山贼,被袁绍表为东郡太守。

然而在这里,赵昱出现了。

于是曹孟德在中牟盘桓了三个多月,直接把酸枣抛在了脑后。

因为赵昱的出现,曹孟德的枭雄之心,提前觉醒。

三个多月之后的现在,曹孟德心里,已有了大局谋划。酸枣必须要去,袁本初必须要交好。就算袁绍不遣使者前来,他也已经准备动身。

轻骑快马,二百里路,第二天就到了。

遥望见绵延军帐,赵昱不禁也为之感叹:“这么多兵马屯驻在这里,却什么事都不做,真是吃饱了撑的。”

曹孟德叹道:“竖子耳,皆是些冢中枯骨。”

他心中,仍是多有不忿。

得知曹孟德到来,陈留太守张邈,兖州刺史刘岱亲自出营前来迎接。

这两人,都是曹孟德的好友。

十五章 典韦

“这不是玩胖娃娃是玩什么?”赵昱指着场中,一个魁梧巨大的壮汉站在当中,七八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搂脖子的搂脖子,垒成一座人山,要把那汉子扳倒。可那壮汉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任凭这七八个人挂在他身上使劲,也不动不摇。

这是个猛士!

旁边一个军官模样的,按剑仔细打量赵昱:“足下是哪位太守刺史的赞画小吏?军中以力胜,你怎能如此侮辱?”

赵昱一听,也打量这个军官,道:“你是张太守麾下的将官?我倒也不是侮辱,你难道不以为这七八人跟当中的猛士相比,的的确确只是胖娃娃吗?”

那人一听,倒也点头:“你说的倒是不错。与典韦相比,他们跟胖娃娃还真没区别。不过你在这里看归看,怎么能随便怪笑?”

赵昱不在意这人的指摘,只是听到他话中的‘典韦’二字,顿时就明白了。

难怪有这样的力气,如果是典韦,就不足为奇了。

这可是传说中逐虎过涧,失去兵器也能杀掉百人的猛将。七八个人要撂倒他,他绝是不能。

在赵昱眼中,典韦一身气血之浑厚,几乎堪比外壮神力大成、初入内壮神勇的筑基修士。

但赵昱分明也看的清晰,这典韦,虽然肯定经过一定的锻炼,但绝不是成体系的修炼。一身气血,颇为粗糙,不够圆润,厚则厚矣,却没有完成外壮神力的筑基修士的那一副钢筋铁骨。

吃的是天赋。

转念间赵昱又想到了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典韦。

典韦是陈留本地己吾县人,年轻的时候可能是个游侠儿。于闹市为好友报仇,把仇人的头砍下来,提在手中,仇人数百个手下追着他,没有一人敢上来。

似乎就是诸侯联盟讨伐董卓的时候,陈留太守张邈征兵,典韦于是入了张邈军中。

所以在张邈的军营里遇到典韦,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按照历史的走向,典韦会在张邈手下当个大头兵,一直到三年后张邈背离曹孟德,为曹孟德所破,典韦才转而加入曹孟德军中,在夏侯惇手下做事,被夏侯惇发现,继而推荐给曹孟德,因勇力忠义,做了曹孟德的宿卫。

赵昱打量着与场中七八人使出吃奶的劲正较量的热火朝天的典韦,突然对军官道:“我是你们家张太守至交好友曹孟德的至交好友,先前刚从你家太守帐中出来。”

军官一听,微微肃色。

能进太守大帐的,都不是等闲的人物。

虽然眼前这个人穿的寒酸,但肯定有不一般的地方,不能怠慢。

于是道:“在下赵宠,张太守麾下军司马。”

“哦,原来是赵司马。”赵昱点了点头,指着场中典韦道:“我看这汉子有一把子力气,我家里许多书籍,今次搬家有些困难,如果有这样一个力士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言下之意,无非向赵宠索要典韦而已。

赵宠当然听的出来,不过他着重听到的不是赵昱索要典韦,而是赵昱口中所说的许多书籍。

这年头,书籍作为知识的源头,几乎被门阀豪强垄断。如今的世家大族,正是知识垄断和权利结合的一种产物。能拥有书籍,哪怕只是一本,在民间,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拥有很多书籍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他心下道,难怪能出入太守大帐。

至于索要典韦,对赵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典韦在他手下,不过是一个大头兵而已。虽然有些勇力,但也仅此而已。

若是

还没等他心思成型,赵昱就笑道:“赵司马若能让这位力士做我家仆,日后遇到难事,我承诺帮赵司马一次,你看如何?”

赵宠自然大喜,连忙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

于是喝散兵卒,把典韦召了过来。

“司马。”

典韦瓮声瓮气,声如闷钟,随意向赵司马抱了抱拳。

赵宠道:“典韦。”

道:“先来见过赵先生。”

典韦看了眼赵昱,见他书生模样,不敢轻视,道:“赵先生。”

赵宠道:“赵先生可是非常人物,太守大帐也如意进出,是曹孟德曹公的至交好友。这里有一桩好事,赵先生看你一身勇力,颇为怜惜,生出爱才之心。典韦,大头兵做起来没甚前途,若能跟着赵先生,日后必定飞黄腾达,我赵宠有朝一日,也许还要仰仗于你。”

典韦一听,有些愣神,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赵昱:“司马,你在跟俺老典开玩笑么?”

赵昱终于说话:“不是开玩笑。你叫典韦是吗?我看你一身勇力,留在这里除了整日与人比比力气还能做什么,不妨先跟着我做事,以后自有好处。”

典韦颇是不信,道:“赵先生,你如果要找乐子的话,俺老典不奉陪。”

赵昱失笑,先对赵宠道:“赵司马,我的承诺永远有效,典韦我就先带走了。”

不等赵宠开口,赵昱伸手,一把抓住典韦的肩膀,拖着就走。典韦想要挣扎,却感觉肩膀上一股震颤的力道传来,顿时全身酸麻,动弹不得,惊骇之中被赵昱拖到一边。

赵宠看的失笑,他并不知道典韦被赵昱制住,身不由己。还以为典韦装模作样,明明心里愿意,却假装不愿。否则以他的力气,赵先生一个书生,怎么拖得走他。

当下也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赵昱拖着典韦,好像拎着鸡崽一般,到了僻静处才把他放开。

劲力一收,典韦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好勉强才站住,惊叫道:“你是什么人!”

赵昱笑道:“别慌,你好歹也是闹市杀人,几百人也奈何不得的角色。”

典韦更惊:“你怎么知道!”

典韦参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所杀之人,在本地势力很大,又金钱开道,官府张榜,于是就成了一个通缉犯。没奈何只得加入军中,暂时落脚。

没想到这个面目陌生,像个小白脸一样的赵先生,竟然知道他的底细,当下心头发凉,连退几步,做出防备状:“你待如何!”

一双眼睛如虎视,狠狠瞪着赵昱:“若要拿俺老典见官,说不得血溅五步!”

赵昱失笑:“我拿你见官做什么?之前所说,并无差错。我的的确确,是看你勇力非凡,未免在这蝇营狗苟的联军大营之中蹉跎时光,才打算把你解救出去。”

“解救?”典韦冷笑道:“你看似一个书生,却有些非常的法子,我老典被你捏着肩膀,身不能动,话不能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赵昱脸拉下来,一巴掌闪过去,典韦出拳来挡,却只眼前一花,啪地一声,脑门上挨了一下,好像雷击,头昏目眩,一头栽倒在地。

“蠢材。”

赵昱道:“我要有什么企图,一巴掌打死你,还跟你废话?”

典韦晃荡脑袋,闷声闷气:“那你打死俺吧。”

“真是个榆木脑袋。”赵昱气乐了,一把将典韦提遛起来:“给我听好,从现在开始,你典韦就是我家仆。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往西,你能回来。懂了吗?”

典韦傻愣愣的:“真没骗俺啊?!”

“我是吃饱了撑的来骗你,骗你是小狗!”赵昱都口不择言了。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遇到榆木脑袋,越说越恼火。还是干脆点,以力胜之。

“那俺俺一顿吃多,管不管够?”

赵昱想敲开他脑门看看,里面长的什么。

“你想吃多少吃多少,行了吧?”赵昱道:“你现在闭嘴,听我说。”

“哦。”

“知道我是谁吗?”

典韦摇头:“只晓得是赵先生。”

“赵昱,我叫赵昱。”赵昱道:“我如今为曹孟德做事,你只管跟着,好处大大的有嘿,我这是吃饱了撑的,早知道就不理会了,自找麻烦”

赵昱说着,自己倒嘀咕起来。

冷不防典韦说了一句:“东家刚才施展的什么本事,真是神妙,能不能教教俺老典?”

赵昱一愣,不禁仔细打量了典韦几遍:“你还大智若愚了都。”

典韦憨憨一笑,挠了挠脑门。

“我就说嘛”赵昱自己嘀咕起来:“这名留青史的人,有几个是蠢货?把他们当蠢货的,自己就是蠢货,当然,我不是。”

“看情况吧,我哪天心情好,就教教你,不好就不教。”

赵昱一时间懒懒散散,摆了摆手,后面跟着典韦这高大壮汉,在营中逛了几圈,正打算去张邈大帐那边看看,刚到就看见曹孟德气冲冲从帐中出来,口里还在斥道:“我们这些人所以起兵,而且远近之人无不响应的原因,正由于我们尊奉大义。如今皇帝幼弱,虽为奸臣所制,但没有如昌邑王那样的可以导致亡国的过失,一旦你袁本初改立他人,天下谁能坐视!你们向北边迎立刘虞,我自尊奉西边的皇帝!”

呵斥过后,一眼看到赵昱,道:“赵先生,我们走。”

“孟德且慢!”

袁绍从帐中追出来,叫道:“有事可以商量,你大喊大叫像个什么样子!”

然后对一旁也追出来的张邈道:“孟卓兄,你先安排孟德去休息,此事明日再说。”

说完闷哼一声,拂袖走了。

十六章 分道

曹孟德并没有离开酸枣大营。

如果拂袖而去,生生打脸,就会把袁绍得罪死。而现今的形势是,曹孟德不能真去得罪袁绍。

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曹孟德击败袁术,势力延伸到江淮,并拿下徐州之后,才真正与袁绍形成格局上的对立。而在那之前,袁绍最大的对手,是袁术。曹孟德只能算是袁绍的小弟。

说起来汉末的天下格局,最初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九鼎神器会落在袁家头上。不是袁术就是袁绍。尤其袁绍,人望达于海内,天下景从。像荀彧、郭嘉这样的人,早期也是在袁绍麾下做事。

当然,这些都还是没影儿的事。

暂时对曹孟德而言,站位是很重要的。他可以指着袁绍的鼻子说他不对,这是因为他和袁绍是好朋友,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但却不能真正得罪袁绍。

一旦得罪袁绍,将举步维艰。

休说计划当中的东郡太守,若得罪了袁绍,除非投靠董卓,否则就跟刘备一样,等着吧。颠沛流离,等待或许有可能的机会。

这是不能容忍的。

营帐之中,烛火点燃,曹孟德让麾下十余人散布在营外,屏退闲杂人等。赵昱也让典韦出去候着。

两人就着熹微的烛光,相顾良久无言。

曹孟德终于叹道:“我今日在大帐中观各路诸侯,已是貌合神离。兴许年关不过,就要溃散。”

顿了顿,他又道:“先生神机妙算,刘公山与桥元伟已成水火之势,刘公山的建议,桥元伟必定反对,桥元伟的主意,刘公山必定驳斥。以我之见,桥元伟之死,就在旦夕。而盟军溃散,必定因此事而起。”

赵昱微微点头:“桥瑁不死,东郡太守之位就空不出来。这于孟德而言,岂非好事?”

曹孟德叹然摇了摇头:“好事归好事,但毕竟心里,有些放不下呀先生,我知这天下,已无可挽回。当着先生的面,我曹孟德也不说虚的,天下,我所欲也。然而我为汉臣,却总是一根刺,在心头难以磨灭。”

他站起身来,在灯光下影子拉的老长:“我曹孟德祖宗曹参,高帝论功,开国第二,封平阳侯。曹家之势虽起落无常,但与大汉运数相连。如今却是我后人唉”

“你想多了。”赵昱笑起来:“你祖上平阳侯,是高帝刘邦左膀右臂,同为沛县人士。但你祖上是祖上,你是你。大汉四百载,国运到头,非人力所能挽回。你有壮志雄心,就应该以平天下为己任。这才不负祖上威名。你看这大营之中,蝇营狗苟,那袁本初四世三公,威望加于海内,但在我看来,却不过是冢中枯骨。这等人物,有雄心,也无与雄心相配的才能。唯有你曹孟德,才是天命所归。”

曹孟德听了,喜中有忧,道:“我毕竟心中有坎,难过啊。”

“不去想就好。”

赵昱轻轻一笑道:“你还是想想,怎样与袁绍把关系稳固。等到桥瑁身死,你击破贼兵立下功勋,如意坐上东郡太守之位,获得这一根据地,才是至关重要。”

曹孟德坐下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先生所言甚是。”

道:“此间事,我已有想法。袁本初什么都不缺,我也还没到那等死皮赖脸求上门去拉关系的地步。袁本初有一位亲信,也与我相善,不过此人贪鄙,我若以重金贿赂,他必定在袁本初面前为我说话。如此大事可定。”

“哦?”赵昱心下连连转动,突然冒出一个名字:“可是许攸许子远?”

曹孟德惊奇道:“先生也知道许子远?正是此人!子远虽有才,却贪鄙,又与袁绍性情相交,只须得重金予他,必定成事。”

赵昱赞道:“说来便是不贿赂许子远,这东郡太守之位,多半也要落在你身上,但你防微杜渐,把八成把握做到十成,难得。”

曹孟德自得一笑:“我不过是了解许子远而已,若不知他为人,就不知该怎么做了。”

“你这就自谦了,”赵昱撇嘴道:“就算不知道许子远为人,但只要知道袁本初为人,照样有的是办法。苍蝇不叮无缝蛋,他有缝,不叮白不叮。”

曹孟德一怔,大笑道:“先生这个说法好,虽然粗陋,但正合人性。这算计之道,算的便是人心。算到人心,便有八成把握。剩下两成,则在天意。”

两人聊到最后,乱七八糟一顿侃,顿时轻松许多。

最后曹孟德道:“我打算向袁本初请命,以威迫河洛之名,率兵前往河内。一旦贼兵攻东郡,我立刻就能反应过来,将之击破。”

随后几天,曹孟德绝口不提当日之事,只和各路诸侯饮酒作乐,在酒宴上,向袁绍请命前往河内,并得到了他这位盟主的允许。

于是便原路返回,只是多了一个典韦。

曹孟德看人很准,如果没看到典韦,自然不说。但一眼看到,就知道这是个猛士。

也善待他。

让典韦颇为感动。

典韦不过市井之中的游侠,而游侠说穿了,最初就是从贵族门客演变而来的群体。这个群体,受到贵族的供养,然后在关键时候,为贵族卖命。所谓鸡鸣狗盗、屠狗杀猪之辈,就是他们。

游侠儿褒贬不一,有行凶作恶的,也有与人为善的。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一诺而千金,九死不悔。

这样的人,用起来非常舒服。

当然,如今典韦是赵昱的家仆,但并不妨碍他对曹孟德的好感。

连夜轻骑,翌日赶回中牟,曹孟德便开始为引兵河内做准备,至于赵昱,则在见过诸侯之后,从新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做起了各种实验。而典韦,则被赵昱当成小厮,今天缺长石,让典韦去寻,明天差铁块,让典韦去买,把个猛士指使的团团转。

不过典韦乐在其中。

这家伙是个大肚汉吃货,本来历代猛将,都吃的多。像廉颇,八十岁了一顿还能吃几斗米饭,几斤肉。典韦正值盛年,更甚廉颇许多。而赵昱家的饭食,随着老妈子王婆手艺渐熟,做的愈发接近现代饭食,顿顿把个典韦吃的舌头都能吞下去。

他虽然大智若愚,但也是个简单的人。能吃能睡,不一定要打打杀杀。多好啊。

就是隔三差五跟东家赵昱提一提武功的事,但除了赵昱有兴趣的时候会稍微指点他一下,其他都直接打发了事。

现阶段,赵昱可没那心思传授功法。

陈宫去濮阳去了一个多月,终于回来了。

原来曹孟德是请陈宫去濮阳打前站去了。

濮阳是东郡治所,曹孟德盯着东郡太守之位,自然要把这个地方放在心上。陈宫就是带着许多金珠宝贝,去濮阳钩织人脉关系,打通各种关节,为曹孟德接任能顺利东郡太守,扫平一些障碍。

陈宫既然回来了,说明濮阳的一些关节,已经打通。

曹孟德也已准备妥当,要拔营去河内了。在这之前,他令曹仁之弟曹纯去往扬州,接应夏侯惇。至于曹仁,早被曹孟德打发回沛国谯郡。曹孟德的父亲曹嵩,惧怕因曹孟德起事而导致灾祸,要去徐州琅琊避祸,曹孟德于是让稳重的曹仁前往护送。

至于曹纯,也就是曹子和,早前的时候就是他护送卫兹遗体回乡,后来回到中牟,先跟着曹洪训练军队,曹洪先一步去河内之后,就跟着夏侯渊在训练军队。

曹孟德把曹纯派去接应夏侯惇,在整顿军队三日之后,三千余人拔营往河内而去。

这一次,陈宫未曾跟随,因为陈宫还是中牟令。赵昱也不曾跟随,因为赵昱分道去濮阳,先在那里落脚。

赵昱丝毫不担心曹孟德会搞不定即将入寇的贼兵,如果连贼兵都搞不定,还要赵昱亲自跟着,那曹孟德就是个废材,也没有扶持的必要了。

就在中牟外,赵昱别过曹孟德,转身坐上马车,一摇一晃,与曹孟德一个向北,一个向东,分道而去。

赵昱一行,有三辆马车。他自己一辆,典韦在前面骑马引头。后面两辆则是家中侍从仆人所用。

如厨娘王婆,还有服侍平素的两个丫鬟。王婆是一大家子,而两个丫鬟则是孤儿。

兖州东郡,是横跨大河两岸的一个郡治。有一部分在大河之北,有一部分在大河之南。而郡治濮阳,就在大河南岸之畔。

东郡东北方向,与冀州清河郡接壤,正北与冀州魏郡接壤,东北则与司隶河内郡接壤。说起来,位于大河两岸各一半的东郡,在战略位置上,并不太好。这里虽然是中原产粮之地,但被大河一分为二,有地理上的阻隔。

不过从另一面来看,这里却是一个天赐的宝地。占据东郡,向北可望冀州,向南俯瞰兖州豫州,东边沿河而下,就是青州徐州,西边沿河而上就是司隶雒阳,进而关中。虽四战之地,但若能守住,便是绝好的基业。

黄河在汉时,下游也曾爆发洪水,多有治理。百年前,明帝时水利专家王景治河,梳理河道,建立许多沟渠以分洪,好处绵延至今。因此大河中下游,河洛地区水患不多。水资源丰沛,就预示着这里是鱼米之乡。

十七章 濮阳

诸夏文明自数千年前从大河上游发迹,现在的凉州的一些郡县,就是文明的源头,比如陇西、汉阳,比如北地。随着文明的发展,诸夏民族的足迹,沿着大河一路东进,南北扩展,才有如今地大物博的神洲。

诸夏民族一代代以降,秦汉之时关中是产粮重地。但随着时间流逝,对关中的过度开发,使得关中逐渐贫瘠,粮食产出从关中转移到关东,也就是冀州、兖州和豫州。

这里,是中原。

东郡应该算是中原的中间位置了。

在黄巾之前,这里是人口大郡。大河孕育滋养,只一个东郡,就有二十多万户,比南阳这个人口最多的郡也不差多少。但随着黄巾蜂起,中原是重灾区,乱兵挟裹,烽火连年,使得这里的人口密度迅速下降。等到现在,也就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东郡的人口只有巅峰时期的三分之一,最多八九万户。

曹孟德有一首诗: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汉末的烽火,还没有达到最巅峰,但曹孟德在未来创作的这首诗中的可怖场景,已隐约呈现在人眼前。

三辆马车在黄土路上嘎吱嘎吱着,大旱影响着整个中原地区,东郡也未能幸免。生命力极度顽强的野草,也蔫嗒嗒的没了力气,大地上一片荒芜,裂痕密布。隐约一些白骨,在烈日之下,闪烁着刺目的光。

“强汉强汉,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都埋葬在这干裂荒芜的大地之下了”

汉的强大,后世的王朝几乎难以比拟。就算是三国时期,汉人人口大减,曹孟德只据三成天下,也能以一己之力把北方蛮夷压制的服服帖帖。而后世的历代王朝,崩溃分裂之后,那些诸侯往往对北方蛮夷称臣,以获得馋喘,甚至不惜引蛮兵南下。什么儿皇帝,什么狗屁,比比皆是。

唯独汉朝,就算崩溃,也威名震彻寰宇。

然而,大概也正是这种硬骨头,才导致了日后的悲剧。

反正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打生打死,打的汉人都要灭绝了,于是五胡乱华了。

打了一百多年,于是累了。司马家做了缩头乌龟,再也没有能力光复强汉盛世,躲在东南苟延馋喘,留下一个骂名。

赵昱扶着车沿,看着眼前这荒凉凄厉,心中浮想联翩。

后世一部三国演义,把曹孟德丑化成了一个贼子。然而谁又知道曹孟德所处险恶?

他独据北方,看似势大,但谁想过北方匈奴、鲜卑、乌丸等等蛮族对他的威胁?说刘备有南蛮威胁,孙权有山越威胁,但无论南蛮还是山越,可能比的上匈奴鲜卑?!

实际上,赵昱甚至猜测,在赤壁之后,曹孟德没有继续发起大规模的南下战争,正是考虑到北方蛮族的威胁。他必定有重兵镇压北方,但不能抽调。

濮阳在望。

“老典,到哪儿了?”

赵昱心绪不太爽利,懒散问道。

“已进了濮阳地界。”典韦回答道:“前面会路过一段大河,东家要去看看么?”

赵昱一听,来了精神:“要看。”

马车停在大河畔,赵昱爬上河坡,一眼望去,是波光粼粼。

黄河到了后世,已是一条悬河。也就是河床的海拔高于两岸的陆地。因为历年上游冲刷下来的泥沙累积,造成了这样的恶果。因此一旦发大水,黄河下游必定一片泽国。

不过现在这个年代,要好得多。

至少黄河的河床,还没有高出两岸地面。

然而浑浊的河水,仍然预示着这一切的不可逆。

汉家对关中的过度开发,也是造成黄河浑浊的重要原因之一。

实际上,这跟后世新时代,以污染环境换取经济发展如出一辙。是没办法的事。

大汉鼎盛时期六千万人,在这样生产力低下的年代,只能通过这样的手段,才能养活这么多人。

赵昱蹲在河边,捧起一捧淡黄的水,望着河面若有所思。

他突然对站在身旁的典韦道:“老典啊,你说我要是能把这黄河变得清澈,杜绝水患,好不好?”

典韦蹬目如铜铃:“东家,俺知道您有些奇怪的本事,可这,不太可能吧?”

“我就问你好不好。”

“好,当然好!肯定好!”典韦斩钉截铁:“东家你要是能把黄河变好,沿河两岸的百姓,定要把你当神仙一样供起来!”

赵昱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吧,去濮阳。”

治理黄河的考量,并不是赵昱一时兴起。他扶持曹孟德,但不会捞起袖子光着膀子帮曹孟德杀来杀去,他认为那很跌份。堂堂一个修士,又不是杀人机器。

反倒是如农作物培育、钢铁锻造,甚至水车、玻璃、肥皂这些产物,对他现在的吸引力更大。

从方方面面去改造历史,而不只换汤不换药。这是赵昱希望自己能够完成的。

从每一个角落去改变,去扭转,才能让时空产生根本性的动荡,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只是让曹孟德建立一个王朝就万事大吉。这只是皮表的功夫。

而治理改造黄河,也在赵昱的计划当中。

如果成功了,对时空造成的影响,绝不比改朝换代来的小。甚至影响更大。

何况改造黄河,也在扶持曹孟德的计划当中。也是一部分。黄河南岸是曹孟德的起家之地,是根基。关乎着曹孟德的大业。如果能完成对黄河的改造,配合在混沌珠小世界培育的改良作物,这片地区必定成为天下粮仓,能源源不断的支撑曹孟德南征北战。

不过要改造黄河,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算在两千年后的现代世界,生产力异常发达,也无法从根本上去改变黄河。

要完成这个目标,赵昱必须要动用仙家手段。

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就算动用仙家手段,也不是一时半会,而且还需要一定的人力物力资源的支持。在曹孟德于东郡站稳脚跟之前,这个计划,还不会实施。

天黑之前,赵昱一行三辆马车,终于到了濮阳。

房子是现成的,是之前陈宫来濮阳的时候的落脚之处,现在归赵昱。

不过明面上,是赵昱出钱买来的。

“低调,知道吗?”

王婆带着两个丫鬟收拾院子的时候,赵昱跟典韦说道:“在孟德没有入主濮阳之前,一定要低调。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典韦懵懵懂懂的。

赵昱扶额道:“这回过来带了多少钱?”

“呃,哦,三十万钱。”典韦反应过来:“‘买下’这个院子,花了一万五千钱,还有二十二十”

“二十八万五。”赵昱抿着嘴看着典韦:“从明天起,你要跟我学数术,半个月学不出来,我让你看好。”

“啊?”典韦一张粗犷的脸顿时拉下来,如丧考妣。

赵昱冷哼一声:“就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家仆。”

典韦闷头不语。

“行了,你现在马上立刻,去人市给我找个会做生意的管家来,找不到就别回来。”

典韦噔噔僜一溜小跑出去了。

赵昱吐出口气,一屁股坐下来:“那啥,小春,给我拿把蒲扇来。”

天气的确很热,但跟赵昱无关。他现在这个境界,早已寒暑不侵。但要装装样子嘛。大热天的,不拿把蒲扇不像样。

两个丫鬟,一个叫小春,圆脸的。一个叫小秋,瓜子脸。都才十五六岁的娇俏模样。

“来了来了。”

大呼小叫的,小春抓着蒲扇跑过来,小脸上红扑扑的。

赵昱道:“让王婆别忙了,先做晚饭。没收拾好的明天再说。”

“嗯呢。”

小春一溜烟走了。

赵昱没架子,家里很和谐。

至少两个丫鬟不怕他,偶尔还笑嘻嘻的开玩笑。

赵昱是不在意的。这样的丫头片子,放在两千年后,还在上初中呢。

等到王婆做好晚饭,典韦这厮踩着饭点回来了。

吃货有吃货的感应,典韦从来没有错过一顿。

“东家。”典韦挠着脑门,一边悄悄望屋里看,一边道:“俺找了三个,您看哪个要的?”

赵昱四仰八叉模样,手里拿着蒲扇,打量着跟典韦回来的三人。

都是衣衫褴褛模样,但气质中,与普通百姓还是有些区别的。

“都说说,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

每逢乱世,人命如草芥。活不下去的人,要么从军,要么造反,要么就把自己卖了。人市,就是卖人的地方。叫做插标卖首,就是脖子上插一根稻草,表示要把自己卖了。

是人谁想卖了自己呢?但没办法,活不下去呀。

这三人连忙争先恐后,爆豆子一样把自己身世来历说了一遍。

人市是求不应供,说实话现在这年头,能给一口饭吃,就有的是人卖命。所以人市生意并不好。随便有流民,吼一声,愿意无偿卖身的比比皆是。

所以说,能遇到一个买家,不容易。

这三人都知道,都希望能被赵昱买下。

三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模样,都有家庭。正是因为有家庭,才不得不卖身。不然养不起妻子儿女。

他们都是濮阳本地人,而且还都是做小买卖的。但小买卖经不起风浪,容易崩。一旦崩了,就什么都没了。

桥瑁本来不是多好的官,之前讨伐董卓,需要征兵,而征兵需要钱粮,于是濮阳城里的人就遭殃了。那些大家族有势力的,桥瑁不好惹,于是如眼前这三人一样的小民,就成剥削的最佳对象。

所以他们破产了。

十八章 赵家庄

有妻子儿女,有父母亲人,破产了怎么办?总要活下去。

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在人市里插一根稻草,把自己卖了。

世道不好,他们这样的人,不好卖。身强力壮,有一把子力气的,比他们好卖的多。眼看弹尽粮绝,都绝望了,典韦就到了。

人市里一声暴喝,就选出他们三个来。

典韦也不知道东家要怎样的人,估摸着拿不准,就把三人都带回来了。

赵昱听完三人声泪俱下的叙说,也只能叹气。

世道不好,有什么办法呢?

可怜人到处都是。

“行了。”赵昱摆了摆手:“以后你们三个就跟着我。”

三人一听,惊喜莫名。

原以为赵昱只要一个人,因此三人都忐忑不安,生怕这位东家选上的不是自己。现在一听都要,齐齐松了口气。身子一软,其中两个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赵昱一把拎起一个:“我看你们怕都是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先吃饭,吃完了再听我吩咐。”

“谢东家,谢东家!”

千恩万谢。

狼吞虎咽不在话下。

不过他们三个,还是比不上典韦这大肚汉。

多了三个穷凶极饿的,还得劳烦王婆再进厨房走了一遭。

饭后,就在院子里,赵昱四仰八叉的坐着,典韦就在一旁练拳脚,呼呼有声。三个卖身的规规矩矩的站在赵昱面前。

这三人,一个身长如麻秆,叫百里师;一个矮墩矮墩的,叫张望;最后一个最平常模样的,叫王田。

赵昱看着三人道:“我从河南郡过来,原本是想开个酒肆,只要一个人就够。现在你们三个,我得好好安排一下。”

他道:“你们吃过王婆做的饭菜,感觉如何?”

百里师先道:“东家的饭菜,小人从没吃过。小人孤陋寡闻,但至少可以断定,濮阳城里绝对没有能够相提并论的。若能仗之以酒肆,一定生意兴隆。”

其余两人连连点头。

这是明摆着的。

这年代,菜肴以炖煮为主,还没有烹炒的技术。主要是铁锅还没有普及。而且佐料单一,味道寻常,吃起来普通。

如果能以煎炸烹炒的技术开酒肆饭馆,生意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百里师面露难色:“城里的酒肆,除了极少数的,大多数背后都有靠山。东家的饭菜太美味,可能会有人眼红。”

话虽然没说透,但赵昱却很明白。

抢了人家生意,人家又有靠山,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

赵昱笑道:“无妨,这事我有办法。百里师,那这个酒肆就交给你去办。十万钱够不够?”

百里师一听,虽然觉得可能有困难,但还是立刻点头应喏。

“是,东家。”

随后,赵昱又给张望、王田两人分配任务。

让张望去城外临大河边上,买一块土地,招募佃农,准备用来种植辣椒、葱蒜等食材佐料。而王田,则负责招募工匠,还要在城外购买的土地上,建起一座院子。这座要建起的院子,主要用于一些实验,工匠则是为了把赵昱的一些实验成果实现出来。

任务分配完毕,给三人各自预支一千钱的俸钱,就打发走了他们。

然后赵昱把正在练拳脚的典韦招来。

“你明天去人市、城外流民汇聚的地方,给我招募一百个青壮人手。有家庭无家庭的都要。有家庭的就安排在张望手下,做佃户,没有家庭的就不说。”赵昱道:“这一百人你带着,先帮王田把城外的庄子建起来。然后就在庄子里训练,训练的差不多了,我再吩咐任务。”

如此,赵昱自己闲了下来,而下面的四个人,典韦、百里师、张望和王田,则跑断了腿。

典韦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百人募齐了。

然后赵昱给了他一张图纸,就是将要在城外建立的庄子的图纸。看起来像个小型的工场。

随后张望把土地的事也搞定了。

如果只是随便一块荒地,无主的地方多的是,占了就好。但在大河边上,方便灌溉的土地,基本上都是有主的。因此花了好几万钱才买下来二十亩。

土地到手,随后就是热火朝天的大干。

赵昱在看了这块土地之后,也给了张望一张图纸。这张图纸,就是水利图。也就是从大河中引水灌溉这二十亩的水利设施图纸。原本这片土地上是有水利设施的,但非常简陋,不符合要求。所以要新建。

同时,庄子也开是修建。

在这过程中,原本租佃这片土地种植的佃户找上门来,求赵昱开恩。赵昱直接收了,让他们成为自己手下的佃户。现在佃户不值钱,流民遍地,所以这块土地上原来的主人,在卖掉这片土地之后,把佃户也抛弃了。

如果赵昱不收留,他们只能成为流民。

这片土地,对赵昱来说,是一块试验田。庄子则是实验室。他的许多成果,都要在这里一一实现。赵昱打算把这二十亩土地,当成示范。等到曹孟德入主东郡,其他的地方,就可以按照这里的模板,直接推广开来。

至于佃户,说实话,赵昱需求不小。所以原本的佃户,他都一概收留,没二话。

一切都井井有条。

赵昱虽然不管事,但都关注着这些。

半个月后,一家名为天然居的酒肆,在濮阳城里低调开张。暂时还没人知道这家酒肆会给酒肆饭馆这个行业带来多大的冲击,但以煎炸烹炒的技术论,可以预见到不久之后的兴隆。

同时,城外的赵家庄,也已成型。

虽然赵昱带来的三十万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日头还是那样的盛,这半个多月以来,仍然没有下过一滴雨。不知多少的百姓哀叹惶惶。

赵昱已经搬到城外的庄子住上了。

二十亩地,只这庄子,就有三四亩。尤其后院,非常宽敞,是小工场的格局。

当然,半个月建起来的庄子,非常简陋。但赵昱要求不高,暂时能住人,以后再慢慢加强就好。

这天,赵昱正在后院小工场里,指导招募的工匠,一架巨大的水车逐渐成型,旁边还耸立着三座已经成型的。这几天,赵昱都在为这事忙碌。但过了这次就好,这些工匠在他的指导下,已经逐渐摸清楚了制造水车的工序,以后就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王田就是管理工匠的管家,这几天耳濡目染,也懂的不少。

这时候,张望进来了。

“东家!”

赵昱回过头:“水渠都修好了?”

张望拱手做了个揖:“都好了,东家。只等东家您动第一锄,掘开水口,大河的水就能把整个农庄滋养起来。”

“不必,这些面子功夫我看不上。”赵昱摆了摆手,道:“你来的正好。”

他指着这四架水车中的两架,道:“这两架是专门用来灌溉的水车。我给你的图纸上有标注,该安装在什么地方,你心里有数。我叫两个工匠跟你一起,你带人把水车运走,尽快装上。”

“是,东家。”张望犹疑的看着巨大的水车,有些不明就里。

“到时候你就知道这玩意儿多管用了。”

赵昱也不过多解释。

然后道:“尽快通水,我这院子没水不行。”

四架水车,看起来大致一样,但实际上,其中一架以及正在制造的这一架,都不是单纯的水车。而是赵昱钻研出来的水利机器。许多的实验,都需要锻压设备,暂时而言,赵昱只能想到水力锻压。

所以,赵昱给的图纸,后院外面经过的这一段水渠,是有巨大的落差的。就是为此而准备。

张望离开之后,不多久,就跟典韦一起,带着几十个人进来,在工匠的指导下,把水车拆卸掉,一一搬了出去。

第二天,通水了。

两架水车,一架安装在水口。大河边的水口,不能说掘开就掘开。掘开过后,水就源源不断,不好控制水量。所以水车的用途,在这里就体现出来了。

第二架安装在农田中央。水渠从大河引入,从庄子后院绕过,最后直入农田中央。这里挖开来,形成一个不大的水潭。随后四通八达的小水渠,就连接在这个水潭。水车就架在水潭上,把水潭中的水,一一送到周围的小渠中,像一张蜘蛛网,把农田全部覆盖。

实际上,很多工作看起来都是多余的。但这是赵昱的实验。用水车,一般而言,在地形复杂的地方才有大用途。把地势低的水,送到地势高的地方去。而赵家庄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实验嘛,总要体现出水车的用途来,以便于以后推广。

然后,张望就带着佃户,开始着手种植赵昱拿出来的作物种子。

都是在混沌珠小世界中培育出来的超级优良种子。

现在入秋,正好是种植冬小麦的季节。

除了冬小麦,还有土豆,这两样,暂时作为赵家庄的主要农作物。另外还有辣椒、姜葱蒜之类的。现在气温还高,辣椒和姜应该还能再种一季,至于葱蒜,一年四季都一样。

一切都如意进行着,而赵昱这时候,正带着工匠,在院子后面的荒地上,筑造起了一座土窑。

十九章 卫臻

仙道修炼说起来玄之又玄,当然,的确是玄之又玄。

但玄之又玄当中,却与这世间的一切,都有着紧密的关联。

修炼,也是有着属于体系本身并符合天地运转的道理的,懂的道理,才知道怎么修炼。

而这个道理,来自于天地。

外道也好,旁门也罢,既然存在,那么就有它的道理。而触类旁通之下,对于赵昱的修炼,自然有促进的作用。

当然这一点,并不是关键。

修炼的道理,赵昱懂,一点触类旁通,并非有多重要。他现在的一些行为,真正重要的不在结果,是过程。

这是人道发展的过程。

他的所作所为,先会对人产生影响,不论是家里的王婆,小春小秋,还是曹孟德、典韦,亦或者百里师、张望、王田,乃至于这个庄子里所有的人,都在他的行为中,受到影响。

曹孟德提前觉醒了枭雄之心,典韦的生命中或许少了数年的战战兢兢,没有赵昱,王婆或许早已家破,小春小秋能不能活着也是问号。百里师三人,也许会死,也许会找到另外的主人家。庄子里的佃户,招募的工匠和青壮,他们蜡黄的脸上,也不会有一丝丝笑意。

人的行为影响到人,进而通过这些人,影响到人道。

人是人道的一部分,是基础,是绝对不可或缺的。而狭义的人道,则是由人和他们的行为思想,在发展过程中的道理。

在天衍镜的幻境当中,赵昱把自己摆在仙的位置,在仙的眼中,人道不止是人的道理。仙的眼中,人道是所有生灵的道理。但现在,他是人,所以他的人道,是人的道理。

屁股要坐在人的位子上去思考,去体会。而不会从一只蚂蚁或者一条狗的角度去思考去体会。

从行为开始,七情六欲,影响人,到影响整个人类的社会,使得人道发生剧烈的变化。而这个过程,就是体会人道,完成人道的过程。

人道是宇宙的一部分,人道的变迁,会对宇宙产生影响。而于历史中,去影响和改变人道,时空就会产生动荡。

所以赵昱对这一切,愈发有所领悟。

因为他还不是仙,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着,在行为过程中,把自己的道理和人道的道理结合起来,干的是有声有色。

他竭力避免使用法力,但有需要的时候,也不会固执于此。

比如在制造这些机器的时候,某些细微的零件,很难通过现在的生产力和技术打造出来,于是法力就派上了用场。

法力是最微观也是最宏观的存在,法力无边,可以开天辟地。也可以从物质的根本着手,把一块石头变成铁。当然,现在赵昱还做不到点石成金,更遑论开天辟地了。却可以通过法力的细微操控,制造出任何精微的零件。

不过这种能力,他并不常使用。就算用过之后,也会考虑怎样通过现在的生产力,让普通工匠也有能力制造出来。

赵家庄的框架已经成型,但只是个框架。赵昱带着工匠建造土窑,就是要把庄子完善起来。

建土窑做什么呢?

烧水泥。

跟玻璃、肥皂一样,水泥往往也是小说中,穿越到古代世界不可或缺的东西。因为烧制水泥的技术,要求不高。只要懂得技术,生产力低下也不是问题。

赵家庄是赵昱的实验室,是超级农作物的试验田,是钢铁锻造的工场,是各种机械制造的试验场所。只要他有想法,都会在这里实现。

所以赵昱打算把这里,营造的更加合理和坚固一些。

水泥是第一步。

不过等到水泥窑建好,赵昱却抓瞎了。

没钱了。

三十万钱,说多不多,也绝不少。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用完,可见赵昱的脚步的确跨的有点大。

“没钱了?”

听到典韦说一个子儿都没了,赵昱跳起一巴掌扇在典韦脑门:“你就不能早几天告诉我?!”

典韦一脸委屈——你又没说。

让他这样的猛士,操持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的确太勉强了。即便典韦已经学了不少数术计算,可他本质上是个粗人。

“濮阳有卫家的店铺。”赵昱知道跟这样的粗人生气,完全是自己找罪受,直接道:“你马上去卫家店铺,叫人让卫臻送一百万钱来。”

“对了。”赵昱又道:“我要大量的石灰石、铁矿石、石膏这样,你让卫氏店铺的人传信,请卫臻过来一趟,我亲自跟他说。”

“哦。”

当卫臻站在赵昱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六天过后了。

诸夏民族拓展生存空间的足迹,实际上在汉朝的时候,已经驻足不前了。原因在哪里?除了逐渐形成的思想禁锢,最大的原因,在交通。就比方现在,如果一件事发生在交州,等到长安雒阳知道消息,可能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

交通和通讯的不便,使得王朝疆域越大,统治就越困难。

所以历代统治者只能驻足于能够统治的范围,往往对周边蛮夷的战争,夺取了大片土地,最终也丢弃不要。不是他们蠢,而是没办法。交通和通讯的阻隔,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当然,这里说的不是这个。

但交通通讯,的的确确是大难题。

卫臻之前去了冀州,在邺城跟中山毋极甄氏进行商业上的来往,而邺城距离濮阳其实并不远,隔河相望。但消息通过濮阳的卫家店铺,七外八拐,传到卫臻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四天。

等他马不停蹄赶到濮阳,已经是第六天了。

卫臻知道赵昱,很清楚这位在曹孟德心目中的地位,甚至知道,他现在主营的两种商品,都是出自这位赵先生之手——卫臻已拜了曹孟德为主,否则只凭卫兹的遗泽,曹孟德不会如此轻易把经济大权交给他。

曹孟德有过专门交代,只要赵先生有所需,竭尽全力都要满足。

所以他丝毫不敢怠慢。

跟着典韦,卫臻一路穿过赵家庄,目光在一些新奇的地方扫过,偶尔开口询问典韦。最后他在赵昱家后院与河岸相邻的土窑下,见到了赵昱。

赵昱一身短褂,袖子挽起,跟个工匠农人没什么区别。衣服上,多是灰尘,但脸上皮肤上,却干净的很,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赵昱修行到现在,虽然才刚刚踏入仙道的门槛,但一身劲力圆润精微,不要说一羽不加身,就是一粒灰尘,也休想落到他身上。皮肤会自然产生反应,劲力震动,什么灰尘都不能沾上。

就算是衣服,实际上也可以不沾灰尘,只要赵昱震动劲力就可以。

不过没有必要不是?

他又没洁癖。

虽然没钱了,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工匠佃户们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能饱肚子。之前囤积了一些粮食,暂时还够用。所以庄子里任何事都没有停下。

经过几天的努力,前面失败了几次,这一次,像样的水泥,终于烧出来了。

实际上在没有任何基础的前提下,要做出任何一样产品,都需要经过大量的实验。但赵昱这里,可以作弊。他神魂敏感,法力精微,只几次试验,就摸清楚了水泥的最佳配方。

他读过许多书籍,知道水泥的大致配方。但实际上,就算是现代社会,普通的资料上,无论是玻璃还是水泥,都只说明需要哪些材料,但具体的配比,绝对没有。

这就需要实验。

这一窑水泥出来,工匠们正在测试,赵昱在一旁看着,卫臻就到了。

“见过赵先生!”

赵昱一看,认得。

当初曹孟德把卫臻叫到中牟,是跟赵昱见过面的。

“来了就好。”赵昱二话不说,一把拉住他到旁边:“你先给我准备一百万钱,立刻送来。其次,你把这个拿去。”

说着话,赵昱手心里翻出来一张绢布。

赵昱也不解释:“这都是我需要的东西,大概需要多少,我给了比例。你只管帮我搜集就好。像铁矿,石灰石这些,最好自己开矿场,怎样才划算,你是个中好手,不用我多说。”

赵昱噼里啪啦一阵,听的卫臻一愣一愣的。

“这绢布太麻烦,下次你来的时候,我把纸造出来就好了。”

说完把绢布塞进卫臻手中,赵昱就不理他了。

卫臻虽然年轻,但很圆滑成熟,又知道赵昱地位,不敢生气,追上去道:“赵先生,我还有事要说。”

赵昱转身:“快说,我忙呢。”

卫臻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庄中农田里的水车,问过典韦兄弟,我认为应该是一件非常好的东西,如果拿去贩卖,一定获利丰厚”

赵昱一听,笑了起来:“你还真有眼光。”

然后道:“不过这事,你不能问我,要问孟德兄。”

卫臻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微一动,道:“知道了,赵先生。您要的东西我会很快准备妥当,一百万钱随时可以送来。”

“那行,我忙的很,就不招待你了。下次来了再说。”赵昱道:“我让典韦跟你一起,把钱带回来。”

就这么把卫臻和典韦打发走了。

二十章 钢铁和符箓

卫臻的眼光当然不错,水车自然有价值。

但在这个以农业为主的时代,水车的价值,就不能单一的看待。有其特有的战略价值。

什么时候能卖,这得曹孟德说了算。

几个时辰后,赵昱索要的一百万钱到了。这回,财政大权,赵昱就不交给典韦。他一粗人,也乐的如此。赵昱就让做过账房的王田掌管庄子的财政大权。

至于典韦,没了钱压身,轻松自在,就完全跟之前征募起来主要用在庄子建设的百人青壮混在一起,开始了初步训练。

对这一百青壮,做工只是暂时。赵昱对他们的安排,是做保卫。必要的时候,还有更大的用途。庄子里的一切,都是赵昱扶持曹孟德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关乎重大,必须要保证在不自主透露的前提下,不会外泄。所以典韦的工作,其实并不轻松。

庄子逐渐成型以来,周围已经开始出现一些蝇营狗苟的人物。赵昱知道,这些人多半都是濮阳城中大族的眼线。赵昱动作这么大,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关注。

随着庄子的成型,这片土地的种种变化,必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保卫方面,就必须要严苛起来。赵昱已经决定找个时间,传授一些法门下去,把这百人保卫打造成可以一用的队伍。

当然,暂时还没有那么严重,而且赵昱短时间内也没有太多的闲暇。

随着水泥烧制成功,配方、工序的完善,再起几座水泥窑就势在必行。水泥用途广泛,产量必须大量增加。好在有卫臻那边提供材料,庄子只负责烧制即可。

水泥有了产出,那么庄子里的许多设施,就要进行一番改造。从庄子的围墙,地面,以及后院工场里的一些设施,到庄园外的道路、水渠、水车的基座等等等等,水泥开始绽放出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光彩。

这一番忙碌,转眼就是大半个月。

等整个庄子各项设施模样大变的时候,赵昱回过头来,才发现,庄子农田,也已青幽幽一片了。

二十亩土地,庄子建筑、水泥窑占了四分之一。剩下十五亩地,其中两亩用于种植辣椒等佐料作物以及一些蔬菜瓜果。剩下十三亩地,七亩用在小麦,六亩用在土豆。

赵昱背着手,王田和张望跟着他左右,沿着平滑光洁的水泥路,走过辣椒地、走过葱蒜地,最后站在小麦和土豆接壤的地方。两人垂手恭立,神色异常敬仰。看看脚下的水泥路,看看入目处一片青幽,这一切,根源都在面前这位东家。

对于小民来说,天下大势,战争胜败,甚至国家的兴衰,都比不上田间地头的一片绿。

短短一月时间,这里已经欢声笑语一片,在这乱世之中,犹如桃源,这是何等的令人感动和敬仰?

赵昱看着已长到尺高的葱茏麦苗,和一丛丛青幽幽叶大茎肥的土豆藤,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一片土地当中,这一切,都是他一点一滴的做起来的,恍然有一种成就感,萦绕在心中,让他颇为觉得奇异。这种成就感,在天衍镜幻境之中,无数年,似乎也没有过。

无论是当初立大教,成混元,都没有这样的感受。

“这就是人道啊”

赵昱突然叹息一声。

身后两人听的莫名其妙。

赵昱回过头来,道:“二十亩远远不够。”

他指着这一片,道:“我的这些作物,是经过精心培育的,产量很高。但种植面积太小。庄子里现在上下有多少人了?”

王田立刻达到:“已逾千人。”

“是了。种植面积才十多亩,要养活千人,你觉得够不够?”

张望和王田沉思道:“不够。”

混沌珠小世界培育的种子,毕竟非同寻常。在混沌珠小世界中,这种已经培育成型的种子,小麦的亩产在八千到一万公斤之间,土豆更恐怖,普遍在十万公斤以上。当然,那是因为混沌珠小世界的元炁充沛,是洞天福地的缘故。拿到外面来,依着赵昱的估计,可能会降低到五分之一左右。也就是小麦的亩产,可以达到一千五到两千公斤,土豆则在两万公斤左右。

但眼下种植面积太小,七亩小麦,也不过一万多公斤产出。六亩土豆,十多万公斤。一千多人,因为油水不足的缘故,每人每天要吃饱要劳作,三四斤粮食的必须的。也就是一天就要消耗五千斤粮食,总共十多万公斤,抛个数,算三十万斤,够吃两个月。

“我这庄子,作为示范来用。所以,你们给我计较一下,一千多人,应该种多少亩地?”

“一人四十亩,一千三百余人,要五万二千余亩。”张望道。

“好。”赵昱道:“这样,张望你负责农事,那这件事,你慢慢办。沿着现有的土地,向周边扩展。无主的直接占了,有主的就买下。遇到障碍,再来跟我说。就按照一人四十亩的面积来算,有多少人,要多少土地。”

“是,东家。”

赵昱又对王田道:“你配合张望,把事情办好。”

“喏。”

赵昱颔首:“土地到了哪儿,水利就给我修到哪儿,水泥路同样给我修到哪儿。钱先从账上支出,不够了再从天然居支出,天然居还不够,再来跟我说。”

“遵命。”

赵昱又望农田,片刻后道:“庄子之后,实行严格的租赁制度。按照家庭为单位,有多少人,给他多少土地。庄上只要一成租税,余下皆归己有。今年要把五万余亩土地落实,明年就实施。道路、水渠,由庄上负责,佃户无责。水车则需要缴纳租金,以三年为限制,三年后水车归地方所有。”

张望、王田对视一眼,齐齐顿首:“喏。”

按照赵昱的想法,道路等交通设施,水渠等水利设施,是公共设施,不应该由民间负责,而是由政权担负。至于水车要求租金这是为了保护水车的举措。如果水车与民户没有直接关联,他们就不会珍惜,也许十天半月就被玩坏。向他们征收租金,不用太高,让他们知道,那也是他们的东西,才会珍惜,才会保护。

回去的路上,赵昱问两人:“你们认为,小麦和土豆的长势如何?”

张望最有发言权,赞道:“东家,我活了四十年,从没见过长势这般好的麦子。至于土豆”

他也不知。

因为土豆这种作物,是首次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赵昱微微颔首。

毕竟是混沌色小世界培育的良种,长势好,耐旱耐水,不易生病,种种优点,赵昱在培育的时候,都有考虑。可以说,是一种超级跨时代的作物。就算两千年后的现代时空,也没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土豆入冬就可以收成。”赵昱道:“不过为了收成足额,入冬之后,你让人每天挖一株,对比什么时候不再生长,然后计算一下时间,记录下来,以后方便推广。”

“是,东家。”

“任何一种作物,在种植的时候,你把需要注意的地方,遇到的难题,等等,都记录下来,怎么解决的,也记录下来,做成一册农书,也许还有名垂青史的时候。”

张望一听,不由精神大震。旁边王田也若有所思——这不单单在农事上,水泥、水车制造方面,同样可以。

农事、水泥、水车这三项,赵昱随后都不在亲自插手,全部交给王田和张望两人。而他自己,在入冬前夕,于后院之中,开始着手打造炼钢高炉。

这是除了农业之外,另一项最重要的东西。

在现代社会,钢铁是衡量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重要因素。

而在这个时代,钢铁的产量,对一个国家和势力的重要性,较之于现代社会的比重,还要大。

钢铁产量的增加,不单单代表着生产力的增长,尤其在乱世之中,钢铁往往代表着战斗力。

是战争胜利的一大重要因素。

炼钢有很多种办法,炼出来的钢铁,因为配方和工艺的不同,坚固度、韧性、用途,都有很大的差别。赵昱不会去考虑那么多,他想要锻造的钢铁,是硬度既高,又坚韧耐磨的一种钢铁。

至于其他用途的钢铁,这个时代暂时还不需要。

能制造耐用的兵器,防御力超强的盔甲,坚固的机械,这就够了。

配方赵昱早就钻研出来了,之前很长时间,在混沌珠小世界里,他大部分精力都耗在了这上面。

不过配方出来还不够,炼钢对设备要求也高。不像水泥玻璃这些,土窑子都能烧出来。好的钢铁不行。

所以基础的设备,需要赵昱自己,一点一滴的打造。

而打造高炉的钢铁,则是动用法力配合冶炼出来的。

赵昱打造的高炉,大概与任何一种高炉都不同。这是他自己设计的。

一般炼钢用焦炭,因为生炭当中含硫,炼出来的钢铁品质不够。要按照寻常的步骤,就要先把煤炭焦炭化之后,才能用来炼钢。而赵昱的这个高炉,是二合一的。

也就是说,直接投入煤炭,却能在高炉中过滤煤炭中的烟气,使得不影响钢铁的品质。

这其中,使用到了符箓之术,这里暂且不说。

二十一章 发展

当寒风从北方吹过来,气温骤降,连大河也开始结冰,赵昱的高炉,终于成了。

高炉屹立在后院水渠落差处的水车畔,与水车之间,连接着一座鼓风机。这座高炉并不大,高不过两丈,内外全都是赵昱以法力纹过符文的钢铁锻造而成,浑然一体。

两千年后现代时空的炼钢高炉,内部要有耐火砖,而赵昱这个没有。

是以符箓的神妙力量,取代了许多必要的结构,使得这座高炉,非常的奇异。

不但不需要耐火砖,也不必焦炭。

而且效率极高。

依着赵昱的估计,这座高炉,只要原材料充足,每天能出产的高硬度高韧性高耐磨耐腐蚀的钢铁,最低能达到五吨,最高可能会超过十吨。

实际上赵昱钻研出来的这种钢铁配方,大概与现代时空的各种钢铁,都不大相同。似乎是多种不同钢铁优点融合的产物。实用性极高。

当然,这也不算什么。他赵昱毕竟是修士,如今已有法力,如果有材料,连法器都能炼制,别说这种凡俗类的钢铁了。他的配方,是在现代时空相关书籍知识的基础上,结合了炼器的一些手段,钻研出来的适用于凡人的钢铁配方。

天衍镜幻境当中,虽然许多都是虚假的存在,但也有不少真实道理。虚虚实实,去伪存真,赵昱如今,在各种实验当中,逐渐完成了这一进程。

幻境中的炼器法门,有用的,已经被他提炼出不少来。

同时也有符箓之术。

眼下这座高炉,大概可以称之为母炉。赵昱在制造这座高炉的时候,绞尽脑汁,把这座高炉锻造之法当中蕴含的仙道手段,一一分解,得到了适合凡人的制造工序。

也就是说,用他分解出来的工序,只要有足够的材料,普通的工匠可以造出同样功能的高炉,也许效率会差不少,但能炼出同样品质的钢铁。

赵昱的目的,不是制造一座法器高炉。法器这种东西,只适合于修士。除非这个世界每一代都有不少人能成为修士,否则的话,法器炼制方法,就是绝版。等他离开之后,就会荒废。但这几乎不可能。有根性的生灵,实在是少的令人发指。

他的目的,是把近乎仙道的手段分解出来,使之适用于凡人。这样才能达到长久和剧烈影响时空的效果。

赵昱分解出来的高炉制造工序,制造出来的高炉,肯定与母炉不同。因为不会用到符箓之术。所以,也有耐火砖等其他代替的手段。普通工序制造的高炉,要达到这座母炉的效率,体积至少要增大五倍才行。

方方面面,虽然有所退化,但已经足够优秀。

赵昱志得意满的看着这座高炉,问王田道:“铁矿石、石灰石还有石炭这些材料存了多少了?”

石炭嘛,就是煤炭。诸夏民族对煤炭,早在西汉时期,就开始大规模的开采利用。所以石炭这种东西,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卫臻的商行,这段时间以来,源源不断的把赵昱当初给卫臻的绢布上的材料,运送过来,这使得王田不得不再修建一座大仓库来储存。

“很多。”王田道:“最近一个多月以来,卫家商行运送过来的各种材料,数量大增。之前的仓库,已经快要存不下了。铁矿石已经超过三十万斤,石炭也不差多少”

“三十万斤不够。”赵昱凝神想着,道:“让卫臻加大规模开采。反正琉璃和肥皂进项大,钱放在那儿没用,要用出来才有用。”

三十万斤铁矿石,计算起来才不过三百吨而已,太少了。即便是富矿,几百吨铁矿石也炼不出多少精钢来。只这座母炉,就能迅速消化掉,一旦以后更多高炉建造起来,不要说几十万斤,就算是几亿几十亿,也不够消耗的。

“喏。”

王田立刻应下,记在心中。

“工匠要分组。”赵昱的话很有跳跃性,不过王田已经习惯了。

赵昱道:“水泥窑那边,留几个熟练工匠指导就好。算作一组。水车一组,让他们不要拘泥于我的成品,如果能开发出更多的新功能,有奖励。水车组留个十人就够了,剩下的都分到钢铁组来。接下来几天,我会传授他们制造这种炼钢高炉的工序和方法”

王田闻言,则面露担忧之色:“东家,我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但精钢贵重,冶炼方法太重要了,可不能轻易教给别人。”

赵昱失笑,摆了摆手:“无妨。我相信他们。”

赵昱不是相信他们,而是相信自己。他不信,哪个敢乱来。否则这天下之大,没有他容身之处。

惹毛了赵昱,比惹毛了曹孟德还要恐怖。

“你平时多加关注就是,如果真有别样心思的,早早揪出来就好。”

“喏。”

见赵昱心意已决,王田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对了,土豆收成了没有?”

赵昱突然问道。

“收了!”说起这,王田立刻眉飞色舞:“东家,您是不知道啊!土豆的产量,可把人吓坏了!当时好些农户都晕了”

赵昱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不过那时候他正沉浸于高炉制造,似乎王田还来汇报过。

“是多少来着?”

“亩产二百石以上!”王田深深的吸了口气,虽然过了好些天了,但说起这事,那种震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二百石啊,东家!如果土豆能够推广开,活人无数啊!”

一石一百二十斤,二百石就是两万四千斤,倒是没有出乎赵昱的预料。但在这个时代,能把人震的翻三翻。就算是年景好的年头,风调雨顺,粮食亩产量也不过二三石而已,二百石啊,那可是百倍!

赵昱淡淡的点了点头:“好。这些土豆,能不吃就别吃,都留着。开年做种,种下去对了,土地圈了多少了?”

很多事,赵昱都因为沉浸在制造高炉的过程中而忽视,竟都不知道。

“老张已经圈了三万多亩地。其中只有数千亩花钱买的,其他都是无主的荒地。在开年之前,五万余亩土地必定不成问题。”

“好。”赵昱点了点头:“开年播种之前,记得把土地分配的事做好。”

赵昱顿了顿:“庄子里很多事,我都没管。你和张望要尽心尽力,不能打马虎眼,否则”

赵昱说的云淡风轻,但王田一听,神色立刻严整,道:“东家您言重了。我和张望本是走投无路的人,蒙东家恩惠,才有今日。若不尽心尽力,天人共戮!”

赵昱颔首:“这就好。”

土豆的超级丰收,着实让整个庄子里的人,一直乐到了开年。

人们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根本不需要言语来形容。

在这样的年代,战乱烽火的时候,有这样高产的粮食,对普天之下的任何一个百姓来说,关乎于性命。

赵昱虽然不常露面,但在庄中百姓心目中,早已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了。

年关已到,这段时间,赵昱除了指导工匠制造高炉的方法和冶炼钢铁的工序,手头空闲就多了起来。在这期间,典韦率领的赵家庄护卫,也得到了赵昱传下的一门功法。

当初还未来到这个时空之前,赵昱为了练手,创造了几门功法。而传授给他们的,就是五行拳经当中的一门厚土功。

而典韦毕竟不同,赵昱把五行拳经一股脑儿都传给了他。

稍稍指点了几天,就放手不管了,全交给典韦处理。典韦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来问他就是。

这个年代,春节还没有成为最大的节日。

开年之后的第一个节日,是上元节,也就是正月十五。

赵昱在这天,很难得的露面,与庄上的百姓,乐呵了一天。

而且还在百里师等人的建议下,于这天主持了祭祀活动。

百里师掌管天然居,这近半年以来,天然居生意愈发火爆,再加上庄上的产出愈丰盛,他已经着手在周边的县城,开分店了。当然,这事是赵昱的建议。平素百里师很少回庄上,但过节的时候,是必定要回来的。

诸夏民族的祭祀活动,非常的庄重。表达的是诸夏民族对天地自然的敬畏。也就是现在这年头,大汉坠落,否则每年开春,天子都要主持祭祀。祭祀春神,祭祀河伯,祭祀雨师等等。这些神灵,都是自然的化身。祭祀之中,蕴含着诸夏民族对新的一年的殷切期盼。

国家有大祭,民间乡里,也有祭祀。乡里德高望重的三老,一个重要的责任,就在这里。祭祀祖先,祭祀神灵,是安抚人心。

所谓国家大事,在祀与戎。

赵昱对此,并不鄙薄。赵昱认为,祭祀自然神灵,祭祀祖先,是对天地自然的敬畏和对祖先披荆斩棘的怀念,是人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反倒是两千年后的时代,人们以为自己已经主宰一切,再不复敬畏。

祭祀就不说了,具体的步骤,有老人来告诉赵昱。赵昱一一从之。

节日过后,又开始忙碌了。

尤其清明一过,农事进入了繁忙阶段。清明前后,种瓜种豆。

在战乱的年代,人们才会深切的体会到和平的不易。所以,忙归忙,但都乐在心里。

而赵昱,则愈发闲暇。

不是他没有更多事做,他的想法还多的很,但都不到着手去做的时候。

这天,在庄子里的书房中,曹纯和夏侯惇正与赵昱相对而坐。

二十二章 兵器

曹孟德领兵去河内之前,打发曹纯去扬州接应夏侯惇。

而关于赵昱的事,曹纯自然重之又重的告诉了夏侯惇。

夏侯刚烈,夏侯惇年轻的时候,因为老师被侮辱,就提刀杀了侮辱他老师的人。而这,在汉时,是被赞赏的。汉有先秦遗风,所谓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尤其在西汉时期,大复仇主义盛行。就算是谷梁逐渐坐大的如今,公羊派的思想,仍然影响着这个王朝。复仇,只要有礼有节,就算是官府,也是支持的。

父母之仇,老师之仇,国家之仇,不怕你不复仇,只怕你不敢复仇。

所以这时候的汉人,讲究一个恩怨分明。有仇要报,有恩也要报。

夏侯惇听说赵昱救了曹孟德,心中就非常感激。年底募齐三千人之后,与曹纯一道,领兵归返,前几日刚刚抵达酸枣。夏侯惇将军队驻扎在酸枣,便与曹纯轻装简从,来濮阳见赵昱,要当面谢他。

夏侯惇跟夏侯渊在气质上,有明显的差别。

夏侯渊给人一种儒雅的气质,而夏侯惇,一看就知道是个刚强的人物。方正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如钢针一样劲烈的胡须,无不表明这是一位猛士!

“多谢赵先生救命之恩!”

甫一见面,夏侯惇就是深深一拜。

赵昱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夏侯惇的意思,拂袖暗流一卷,就把夏侯惇扶起来,笑道:“我跟孟德兄说过好些回,我这儿,不用繁文缛节。孟德兄身怀天命,我救他,是心甘情愿。来来来,坐下再说。”

曹孟德是不是真的身怀天命,赵昱不曾算过。但就算没有身怀天命,有他赵昱支持,那也是身怀天命。

夏侯惇又是一拜,这才落座。

赵昱笑道:“孟德兄盼望许久,元让兄你总算募兵归来。何时打算去河内啊?”

夏侯惇爽朗笑道:“孟德并未使我引兵去河内。赵先生,孟德的意思是,我这三千兵马,就驻扎在兖州境内,便于在关键时候,钉住麻烦。”

赵昱一听,就明白了:“孟德兄思虑周全。看来黑山贼兵和匈奴的丧家之犬,的确不被他放在眼里。”

曹孟德现在在河内的兵力不过三千多人,而计较当中的贼兵,绝对在万人之上。但曹孟德此举,分明不把这些贼兵放在眼里。这不是自大,而是自信。

在真实的历史上,曹孟德此时,也就那点兵马,却势如破竹,轻易击破贼兵,并非侥幸。

将夏侯惇三千兵马不动,驻扎在兖州,就在东郡的眼皮子低下,一旦取得东郡太守的名位,夏侯惇所部立刻就能把东郡控制起来,杜绝夜长梦多的可能性。

夏侯惇笑道:“孟德精明,妙才善战。自黄巾起,多历战阵,区区贼兵,乌合之众,不在话下。”

这话倒也没错。

黄巾乱起,曹孟德便领兵征战。其时,夏侯惇、夏侯渊都随同曹孟德一道征战,要说经验,还是有的。何况曹家夏侯家都家学渊源,计较之中的贼兵,大略也就於扶罗的匈奴骑兵还有些威胁,至于黑山贼,全然不过草芥耳。

三言两语,揭过此节,赵昱问道:“这几个月以来,我窝在这庄子里忙的昏天暗地,不知酸枣那边,又有什么变化?”

夏侯惇道:“就在前日,兖州刺史刘公山杀桥瑁,以其麾下王肱为东郡太守。想必不日王肱就要来濮阳履任。”

赵昱一听,微微颔首道:“我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问他:“元让以为,王肱这人怎么样?”

既然刘岱已杀桥瑁,那么酸枣联军,看来已经各回各家去了。

“王肱,匹夫耳。”夏侯惇不屑道:“我见过此人,碌碌无为,没什么本事。”

“没本事更好。”赵昱笑道:“若有本事,孟德兄怎么办?”

夏侯惇面露奇色:“此言何解?”

赵昱道:“因诸侯与董卓相持,贼子瞅到机会,合兵劫掠。入河东,王肱不能当,孟德于是领兵入河东,一战而破。是时盟主袁绍为大局计,以孟德为河东太守,才能扼守雒阳以东,遏止董贼兵锋。”

夏侯惇瞠目,随即抚掌赞道:“就该这么办!”

于是哈哈大笑。

随后夏侯惇说起酸枣的事,原来袁绍与冀州牧韩馥生了龃龉,暗中有人谣传,说袁本初觊觎冀州之地。韩馥为遏制袁本初,减少了粮饷供应,而刘岱杀桥瑁,粮饷就是导火索。

如今酸枣联盟已溃散,虽然联盟之名还在,但实际上,已是一盘散沙。

而袁绍,也已随王匡张杨等,去了河内。也就是说,现在的酸枣,已经人去楼空——除了夏侯惇的这一支兵马。

倒是另外一支南来的军队,在年前登上了历史舞台。

这就是长沙太守、领豫州刺史、破虏将军孙坚孙文台。

孙坚南来,比谁到的都晚。他从长沙引兵而来,先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再杀掉了南阳太守张咨,在入冬之时,才抵达鲁阳与袁术会合。

在袁术的支持下,孙坚在鲁阳招兵买马,稍作休整,便打算引兵北上。董卓于是遣其任命的东郡太守胡轸,率领西凉骑兵来袭,是时孙坚也打算出兵,正派人去袁术处催促粮草,在城外立帐宴饮,正逢胡轸率兵前来,孙坚不慌不忙,把胡轸唬住了,这一场没打起来。

又听夏侯惇道:“董贼似乎派遣了一些朝官劝降,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赵昱听完,心里脉络,已经全部理清。

历史上,董卓的确派遣了朝官劝降,但大多数都被杀了。

至于孙坚,开年之后,可能就在最近,就会出兵逼近雒阳,然后跟曹孟德一样,会在徐荣手中撞个头破血流。

一番交谈,相互熟悉了,赵昱就带着夏侯惇和曹纯,在庄中转悠。

庄中的一切,夏侯惇来的时候,就看在眼里。许许多多新奇的东西,早就让他心中疑惑痒痒。

这时候转悠,赵昱也不等夏侯惇问出口,便一一道来,把夏侯惇和曹纯两人,惊的是目瞪口呆。

“这土豆已收成一季,亩产二百石以上。”赵昱云淡风轻,浑然不理两个听的眼珠子都瞪出眼眶的大将的骇然的神色,道:“种子都是我培育出来的,倒是没有出乎我的预料。这小麦你看,比寻常小麦要高大葱茏的多,亩产应该能达到十五石左右,是以往丰顺之年的七八倍。水车的用途,在这里体现的很好,灌溉问题得到完美解决。我已经让下面的人拓展土地,按照庄中人口,每人四十亩,想必两位来的时候,应该是看到了。”

“还有这水泥,我们脚下的路,就是水泥铺就。日后孟德入主东郡,东郡的道路、城池,都可用水泥建造,比用老方法,要节省、便利的多。”

“我打算将这庄子做成一个示范,等孟德主政,便可依葫芦画瓢,一一推广。有我这土豆小麦,粮食产量暴增,必定不会再饿着一个人。出兵打仗,绝对不虞粮草之患。”

“那是高炉,可以大批量炼造精钢,也是我刚刚才钻研出来的法子。用了些非常的手段,不过已被我分解,工匠们已经可以自主完成工序。锻造出来的精钢,坚固、耐磨、耐腐蚀,锻造兵器、盔甲、机械,都是顶好顶好的。。。”

赵昱每说一句,两人的脸就红一分,不是羞臊,而是激动。

这里的一切,哪一种都如惊雷一样,在两人心中炸开。哪一种拿出去,不关乎国家大计?!

“赵先生国士无双,请受元让一拜!”

“赵先生,请受子和一拜!”

看这两人郑重模样,赵昱笑呵呵的,把他们扶起来:“无妨无妨,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寻常手段。只要对孟德有益便可。”

“来来来。”

说着话,赵昱带着两人回到庄中,来到后院。

“我前段时间,亲手打造了一些兵器。”

赵昱把两人带到库房,门一打开,光芒映照之下,兵器反射,射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好一会儿适应过来,才看到一排排兵器架上躺着的各种兵器。有八面汉剑,有缳首刀,有斩马剑,有长枪大戟,有斧钺戈矛。每一柄,每一口,都噌亮霜寒。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奔到兵器架下,夏侯惇取下一条长枪,手腕粗,丈二长,有八九十斤,拿在手中沉甸甸,冰冰凉!

“好枪!”

“神兵利器,神兵利器呀!”曹纯拔出一口八面汉剑,往墙壁上一挥,不觉用了半分力,水泥墙就被扫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比孟德的倚天剑,也不差分毫!”

看着这两个大将忘乎所以,赵昱不禁笑意盎然。

这些兵器,都是第一批由他自己炼造出来的精钢锻造的兵器,坚固锋利之处,除了那些以陨铁锻造的神兵,无出其左右者。

至于曹纯口中的倚天剑,就是这样一口神兵,是由一块陨铁由大匠耗费心血锻造而来。

然而能够比拟倚天剑的,这仓库中比比皆是。



二十三章 王太守

“这一批兵器,我锻造出来是为了一试精钢的性能。”

赵昱走到兵器架下,探手取下一口八面剑,拔剑出鞘,剑光森森照心寒:“如今看来倒也不错。二位若有喜好,就自取一口。待我得交给孟德,怕是不易得之喽。”

这第一批出产的精钢,是赵昱亲手冶炼,兵器也是亲手打造。就算日后精钢大批量产出,就品质而言,比第一批怎么也要差上半筹一筹的。这些兵器赵昱拿来无用,一旦交给曹孟德,必定会被曹孟德珍藏起来,待麾下有功,才可能赏赐。

夏侯惇和曹纯自是明白,当下欢喜不已,也不贪多,夏侯惇就选了手中这条长枪,而曹纯则放下八面剑,换了一口斩马剑。

“多谢赵先生赐下神兵!”

夏侯惇抱枪拱手,曹纯从之。

赵昱摆手,不在意道:“兵器是杀戮之器,我又不上战场,本来就是给你们的。”

随后三人,又重新回到书房。夏侯惇两人两口兵器,是爱不释手,不愿放下。

又是一番闲谈,夏侯惇道:“这条枪最是合眼,就是稍重了些。可惜我看库中没有更轻的长枪了。”

颇为有些遗憾。

以夏侯惇气力,运使五六十斤的铁枪刚刚合适,但这条长枪有八九十斤,时间短倒无所谓,但却于战场不合用。

赵昱微微一笑:“无妨无妨,日后定能让元让使的动这条枪。”

中午,赵昱吩咐王婆做了顿大餐,种种菜肴让夏侯惇两人,吃的舌头都要吞下去。

“这就是土豆?”

夏侯惇吃的美妙,不禁问道。

赵昱点头:“正是。这土豆,产量高,充饥最好。做好了味道也不错。”

“果然是好东西!”

夏侯惇和曹纯不能久离军中,饭后便要离去,赵昱把他二人送到庄外,道:“一概计较,孟德早已心里有数,两位这段时间,便好生训练军队,一待孟德入主东郡,便立刻把东郡要地控制起来。这东郡之中,还有桥瑁死忠,王肱既然要来,就先让他打头阵,把刺头清理一批。濮阳城一直在我眼皮子低下,待王肱拔掉些刺,其他的我也自有办法对付。”

“先生劳心了!”

两人翻身上马,迤逦而去。

待离开赵家庄核心区域,行走外围,处处看到修建水渠、道路的匠人、种植土豆和各种作物的庄户的影子。整个这一片数万亩的土地上,与外面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截然不同的景象。

夏侯惇感叹连连:“赵先生国士也,孟德能得赵先生襄助,不知是夏侯家和曹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曹纯颔首,深以为然:“若按照赵先生的庄子这般建设,等到孟德入主东郡,整个东郡就要翻天覆地。到时候也不知怎样的盛世景致啊。”

“此前大兄还让我嘱咐元让哥哥,不要恶了赵先生。元让哥哥此时怎生想法?”

“幸甚至哉!”

夏侯惇笑道:“何况。。。”

他神色颇有些莫名:“这位赵先生,可不是个文弱书生啊。”

曹纯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元让,你还是不信赵先生是仙人么?”

“这。。。倒是不甚相信,不过赵先生即便不是仙家,可在我眼中,已经超过仙家不知几多。”

“此间事,说不得要好生写一封长信,告知大兄。”曹纯道:“你说大兄见信,相信与否?”

夏侯惇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依我看不必。”

“哦?”

“便给孟德一个惊喜,到时候待孟德亲至,不知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

“哦?哈哈哈。。。”

两人大笑而去。

随后时日,每隔半月,夏侯惇和曹纯总是要来赵庄一次。而每次来,看到的赵庄都与上次截然不同。

等到孙坚战败于徐荣之手的消息传来,整个赵庄,五万余亩土地上,早已青幽幽一片。水泥路四通,水渠八达,一座座水车矗立在田野当中,把水渠中的水,搬运到每一个角落。

而与此同时,老天终于下雨了。

水泥窑如今,已有十座。除了赵庄本身所用,绝大多数的水泥,都囤积在几个巨大的仓库之中。

炼钢高炉除了母炉,只有三座。没办法,原材料跟不上,建多了无用,暂时也就这样了。倒是囤积的精钢,已经超过数千吨。这还只是一半的数量。每一炉炼造出来的精钢,其中一半,都被赵昱下令打造兵器盔甲。

整个濮阳范围内,七八成的工匠,都被赵昱收拢。如今,成品的兵器盔甲,超过五千套,箭头十万枚,正安静的躺在仓库当中。

用这些兵甲,随随便便就能组件起一支钢铁军队来。

“今年的稻米不能吃掉。”赵昱正在与张望嘱咐:“告诉庄户,水稻要作为种子留存。你要知道,我们这个庄子,实际上是作为一个发源地的而存在,不论是土豆、麦子还是水稻,甚至辣椒这些,种子能留多少是多少,以后有大用。。。”

去年因为季节的缘故,没有播种水稻,而今年开年之后,赵昱在混沌珠小世界中培育的种子,也只够几千亩。

这个庄子,赵昱是用来作为模范和种子基地的,任何一种混沌珠小世界培育的作物,种子都是能留多少是多少。天下多大,需要的种子,源头都在这里。

张望表示明白:“是,东家。下去之后,我会一一传达。”

“嗯。”赵昱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说下去,王田敲门了:“东家。”

赵昱止住话,抬头:“进来。”

王田进来:“东家,王太守前来拜访。”

“哦?”

赵昱闻言,神色不禁微微一动:“这么说,我们这位王太守把濮阳城里的刺头都拔掉了?”

王田道:“东家,据百里兄的消息,濮阳城中最先跳出来与王太守对抗的,都被拔掉了。”

“最先。。。”赵昱笑了起来:“也就是,还有藏在水面下的?”

“是,东家。濮阳城中的豪族,有七八成都不服这位王太守。”

赵昱闻言,微微摇头:“这位王太守恐怕还不知道呢,大概以为已经高枕无忧了。”

王肱在开年之初,便到濮阳履任。这两三个月,都在跟城中的豪族斗法。而如今,有闲暇来拜访赵昱,说明他自认为以为已经掌握了濮阳。

赵昱跟城中豪族,没有什么牵连,几乎不相来往。这几个月,也暗中有些龃龉,都是赵庄的变化,引来的觊觎。不过都被赵昱不动声色打发掉了。典韦的百人护卫,人虽不多,但可不是阿猫阿狗。任凭他什么手段,明的暗的,赵昱都不在乎。

前些时日,城中天然居被砸了几次,但下手的人,当天就喂了狗。赵昱也没有直接对下手的人背后的黑手动手,因为赵昱知道,豪族关系千丝万缕,稍稍触动了哪一家,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至少在曹孟德入主东郡之前,赵昱不会把他们怎样。只是杀鸡骇猴,斩掉他们的爪子,吓他们一吓。

大概这位王太守,也知道赵昱这位在城外的豪强,跟城中的豪族不大对付,因此这位王太守在与豪族斗法的时候,没有牵连赵昱。这时候来拜访,怕是也有些目的。

“快快有请。”

赵昱心中转念,便出门前往迎接。

王肱并不是单纯的文人出身,或者说汉朝这个时代,并没有单纯的文人。

上马打仗,下马治国的,比比皆是。

比如卢植,比如皇甫嵩,或者朱隽,都是文武双全的人物。

那些士人,要是哪个不会耍两手八面剑,那就不合格。跟几百年后退化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相比,汉朝的文人,可要强得多。

至少,八面汉剑沉重,具有相当的实战能力。跟后世退化成为一种装饰所用的那种轻飘飘的剑,截然不同。

说什么剑走轻灵,那都是扯淡。剑是干嘛的?杀人。汉剑大概是杀人剑的最巅峰了。后面就退化了。汉剑是双手剑,剑柄长,剑身厚重,杀起人来不是等闲。

这位王太守,看着清癯,但手掌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想必应该是军中出来的人物。

实际上的确也是,王肱是刘岱麾下的一员将领。

“府君要来,怎不遣人通知一声,我也好早做迎接呀!”

一县之长,一般称之为县尊,一郡之长,便称府君或者府尊,亦或者直接称太守。至于‘大人’这个称呼,那是后世明清时期,才开始的。大人在这个时代,是对父亲的尊称。

王肱笑道:“本太守初来乍到,正该拜访地方,赵先生言重了。”

“府君,请。”

“请。”

于是入了庄园。

随后便也是些闲扯淡。

王肱的主要目的,是试探赵昱,看赵昱跟城中的豪族,到底是什么看法。

对此,赵昱毫不遮掩,鄙视之。

倒是甚合王肱口味。

除此之外,话里话外,就是想要赵昱支持他。

对此,赵昱含含混混,并不直接答复。

虽然如此,王肱离开的时候,还是较为满意的。

对于这个赵家庄,无论是城中豪族,普通百姓,还是这位王太守,都非常好奇。尤其在亲眼目睹过这个与别处截然不同的赵家庄之后,王肱想的就更多了。

不过还不等他实现想法,噩耗就传来了。



二十四章 威名

春夏交替之际,有黑山贼于毒、眭固、白饶等,结连游荡于河内的於扶罗匈奴骑兵,北来劫掠。因诸侯兵马与董卓相持,时时有战,一时不能反应,竟被贼兵连破城县。白饶所部二万余贼兵,直扑东郡而来。

王肱作为东郡太守,守土有责,得知消息立刻聚拢郡县兵马,打算拒敌。可粮草欠缺,银钱不足,没奈何只得召集城中豪族求援。

赵昱也在受邀之列。

这天赵昱从城中回来,随行的王田疑惑问他:“既然东家看不上王肱,为何还要支援粮草?”

先前王肱邀请,宴会当中,城中豪族每家只捐出二三十石粮草,差点没把王肱气死。只有赵昱,捐了三千石。

王肱投桃报李,请赵昱担任东郡长史。赵昱拒绝了,却推荐典韦做濮阳县尉。王肱直接允了。

听了王田的疑惑,赵昱笑道:“若不给他粮草,他怎会去送死?”

“啊?”

王田愣神。

赵昱摇头:“没有粮草,王肱就不敢出兵,只能凭借濮阳城高墙厚来防守。我庄子就在城外,贼兵攻不破濮阳,必定转而攻我。庄中护卫只百人,双拳不敌四手,只有让王肱带兵,把贼兵拒于濮阳之外,庄子才安稳。”

话赵昱只说了半句。

实际上,在贼兵蜂起之时,夏侯惇那边,比赵昱得到消息的时间还要早。此时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让王肱率兵出城,是为了让他去死。

王肱不死,东郡太守的位子怎么空出来?

回到庄中,赵昱把典韦叫来:“我向太守王肱讨要了濮阳县尉一职,你明日便去履任。多余的不做,只要把县兵和城防牢牢抓在手中即可。”

典韦也不多问,应喏道:“是,东家。”

“去吧。”

打发走了典韦,赵昱一个人在书房里思考了片刻,然后把王田叫进来:“你连夜去酸枣,把夏侯元让和曹子和任意一人请来。”

顿了顿,又吩咐道:“让城中卫氏商队的人做好准备,告诉他们有一批货物要运送。”

王田应喏:“是。”

“贼势大,王肱恐怕会向刘岱求援。”赵昱一人思忖:“不过青州那边黄巾再起的消息,应该传开了吧。。。”

在本该的历史上,刘岱就是死在青州黄巾之手。青州黄巾再起,首领是管亥。这个人能力不错,不过毕竟是野路子。青州那边,几十万黄巾,被公孙瓒击破,不得不南下徐州、兖州。刘岱作为兖州刺史,率兵抵挡,于战阵之中被黄巾击杀。

也正是刘岱被杀,刚刚得了东郡太守之位的曹孟德,才被人迎为兖州刺史。

许多信息在心中流淌而过,赵昱心思清明无比。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把曹孟德推上东郡太守之位。使曹孟德携破于毒眭固於扶罗的兵锋,让兖州百姓看到曹孟德的军威,让他们相信,只有曹孟德,此时才是保护他们的最好选择,自然而然,就会把曹孟德推上这个位子。

至于王肱、刘岱这些人物,不好意思,谁让他跟赵昱没关系呢。

第二天天黑之前,夏侯惇一人单骑,赶到了庄上。

“哈哈。。。赵先生,我跑死了一匹马才在一日之内赶到。”

夏侯惇抱拳一礼:“不知先生唤我来,有什么吩咐。”

“进屋说话。”

赵昱把夏侯惇请进书房,又屏退左右,才道:“事将至,关乎孟德下一步走向,我不得不谨慎一些。”

夏侯惇心中明了:“先生的意思是。。。”

赵昱道:“不知元让可知晓青州如今的状况?”

夏侯惇闻言,微微一怔:“青州。。。袁本初有意谋夺冀州,与公孙伯圭联手,似乎把青州送给了公孙伯圭。”

说送,也是戏言。青州本不在袁绍治下,只是为了对付韩馥,与公孙瓒做的一个约定。

赵昱点了点头:“我观天数,青州黄巾再起。”

既然夏侯惇不知道,那赵昱只能用天数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来搪塞。

“黄巾?!”

夏侯惇更是愣了愣。

“然也。”赵昱道:“贼兵北来,已入东郡。王肱作为刺史刘岱的将领,必定要向刘公山请援。但青州黄巾战不过公孙瓒,必定南下徐州、兖州。数十万黄巾,刘公山哪里还有闲心他顾?依我之见,刘公山必死于黄巾之手。”

夏侯惇张大了嘴巴。

“我让王田连夜请你过来,就是因为此事。”赵昱道:“等王肱出兵,与贼兵大战之时,你打着曹孟德的旗号,击破贼兵,顺带悄悄把王肱也诛杀,但此事不能暴露,可有把握?”

夏侯惇一听,拍着胸脯:“先生放心,我一箭就能射杀他。”

“好。”赵昱道:“你射杀王肱之后,把残兵送归濮阳,如今濮阳县尉已是典韦,正好让典韦接管,如此,濮阳便在手中。记得一路要大肆宣扬,只道是你原本从扬州募兵归来在酸枣稍加训练,本要去河内对抗董贼,却不料在半路上遇到贼兵,如此如此。。。”

“元让知晓了。”夏侯惇心有明悟。

赵昱道:“听我说完。王肱既死,濮阳也在掌握,既然刘公山也是必死无疑,何不再进一步,让孟德坐上兖州刺史之位?”

刺史这个位置,原本是朝廷设立,用于监督地方太守的官职,并无实质的实权。相对的,只有州牧,才是主掌一州军政大权的超级诸侯。不过如果世道已乱,刺史也蹦起来了。做了刺史,在名义上,就有对整个一州指手画脚的权利。在汉律,刺史地位不比太守高,但做了刺史,却有了插手其他郡县的名义,这才是最重要的。

“黄巾势大,数十万之众。兖州世家豪强百姓,必定战战兢兢。尤其刺史刘公山死后,必定惶惶不可终日。当初张角起事,诛杀世家豪强官吏之事,还历历在目。所以整个兖州,必定期盼一个战力彪炳的人坐镇。你以三千兵马,破两万贼兵,摧枯拉朽,孟德再于河内、魏郡,轻易击破於扶罗、于毒、眭固等贼,因此众望所归。。。”

夏侯惇听完,心中顿时佩服不已:“先生金玉良言。”

赵昱微微一笑:“因此,你和孟德,必须要展露出强大的战斗力。我叫你来,就是为此。”

夏侯惇心头一转,突然露出喜色:“莫非。。。”

赵昱颔首轻笑:“正是库房之中的兵甲装备。我原本打算,等孟德入主东郡,再把兵甲交给孟德,由孟德自己分配,我不能越俎代庖。但如今看来,兵甲放在库中,不如用出来。库房储存兵甲,已超过五千套,皆是锋利坚固,若装备精兵,必定无人能敌。我已经知会卫氏商行,明日就有商队前来,暗暗把兵甲运走。你三千兵马用一部分,剩下送到河内,交给孟德。”

“多谢先生!”

事情与赵昱预料的完全没有差别,先是,王肱求援,刘公山却得知青州黄巾数十万,被公孙瓒驱逐南下,已入泰山郡。徐州陶恭祖慌忙遣大将曹豹领兵据守。

黄巾入不得徐州于是东来,入兖州,刘公山无力他顾。

而王肱率兵北渡,于顿丘遭遇贼兵,大战一场,不敌,仓惶败退,只余数百人渡河,余者皆溃。贼兵白饶所部紧追不舍,缀尾渡河,把王肱残兵围困在濮阳外数十里处。

夏侯惇适时引兵出现,瞬破贼兵,阵斩白饶于乱军之中。而东郡太守王肱,也为流矢所杀。

这一战,夏侯惇所部装备精良,彪悍之处显露无遗。三千对两万,瞬破贼兵,折损不过十余人,斩首数千级,俘获上万,顿时名震东郡。

夏侯惇护送百余东郡残兵归濮阳,城中豪族请求夏侯惇暂镇濮阳,却被夏侯惇拒绝,盖因夏侯惇要引兵河内,助袁盟主对抗董贼。豪族百姓苦求不已,夏侯惇却不为所动,翌日便引兵离开濮阳,往河内去了。

而此时,贼兵数部,除了被夏侯惇击破的白饶所部,还有于毒、眭固和於扶罗等,势力仍然庞大,正在河对岸东郡之地肆虐。城中豪族战战,不可终日,于是频频集会,连赵昱也常在邀请之列。

兖州东部有黄巾势大,刺史刘公山难以他顾。而东郡之北,还有贼兵肆虐,东郡豪族思来想去,商讨十余次,在赵昱不着痕迹的暗示之下,终于在入秋之前,派出代表,往河内去见袁本初。

不久,曹孟德奉盟主袁绍之命,引兵讨伐。先在魏郡内黄大破黑山贼眭固、匈奴於扶罗所部,又进兵东郡,于顿丘王肱战败之处,再破于毒,于是东郡大定。

东郡豪族世家百姓,皆欢呼雀跃,心中顿时安定不少。

“如今乱世烽烟,此事虽过,安知明年又有哪里来的贼兵呢?”

赵昱于宴会之上,侃侃而言:“由是东郡要稳,就须得一位有能力,有战功的太守坐镇。依我之见,曹孟德曹公,以少胜多,不两月便破贼兵数万。董卓之乱,曹公昌大义,黑山之乱,曹公破贼兵,做东郡太守绰绰有余,诸位以为如何?”

赵昱又道:“我产业皆在城外,若再来贼兵,难以讨好。诸位虽多住城中,但良田桑梓,皆在城外。如今兖州东部黄巾势大,刘刺史恐怕难以抵挡,非得要个战绩彪炳之人,才镇得主局面。张角之乱,鲜血淋漓,诸位,不过数年,难道都忘了吗?”

赵昱一番‘推心置腹’,的的确确,让东郡豪族为之动容。

于是一致赞同,要派出代表,再去见袁本初,请曹孟德做东郡太守。

却还未曾派出代表,袁绍的命令就到了。

任命曹孟德为东郡太守。



二十五章 接踵

“哈哈哈。。。”

曹孟德意气风发站在原野之中,这一望无际的碧色,让人心胸舒畅,为此还作诗一首,抒发情怀。

说到底,曹孟德这个枭雄人物,毕竟还是有些文青。

“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呀!”曹孟德感叹振奋:“若按照先生的规划,只需得依葫芦画瓢,把这庄子的模式推广开来,不需个十年八年,天下必定鼎盛之世,想想便让人心中躁动,恨不得立刻大干一场。”

“主公所言甚是。”程昱在一旁颇为自嘲:“我历来自视甚高,但只看这赵庄一眼,便甘拜下风!”

赵昱不禁失笑:“孟德兄,仲德兄,你们两位就别吹捧啦,要不然我不得被吹飞起来?”

曹孟德和程昱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已是曹孟德正式入主东郡的几日之后了。

曹孟德引兵击破贼兵,因赵昱所供兵甲,比之原本历史上,还要凶猛的多。于毒、眭固,皆被阵斩,所部贼兵死伤过半,余者皆降。於扶罗所部也被曹孟德引入绝地,战都没战,便投降了。

原本按照赵昱的想法,这等匈奴贼子,要一概坑杀。不过后来转念,觉得这於扶罗大概还有用处,至于数千匈奴骑兵,也可作为炮灰,直接杀了倒是可惜了。

曹孟德本来便是这等想法。

他如今早醒了枭雄之心,目光已不局限于一州一郡,而是放眼天下。於扶罗原为匈奴王子,挛鞮氏直系,留一条性命,比杀了有用。

曹孟德入主东郡,他这个太守之位,实际并非名正言顺,毕竟不是朝廷册封,而是袁本初这个自领的大将军册封的。不过民心有定,不是他也是他了。

在濮阳城中,只几日,便将一概军政要务处理的妥妥当当,才来赵庄与正忙着造纸的赵昱相见。

至于程昱,正是这几日才来投奔曹孟德的谋士。

对于程昱,赵昱当然知道这个人。是最早投奔曹孟德的谋士之一,是曹孟德麾下几大重要的谋士之一。其为人刚烈,在曹孟德手下属第一,狠辣之处,属第二。

当然,狠辣第二,还要在贾诩投靠之后才隐隐跌落为第二的,暂时还是第一。

他敢用人肉作军粮,决断之处,寻常的谋士,比不得他。

程昱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现在年纪已经不小,但行事作风,与武将也差不了几分,豪迈大气,非同寻常。

程昱目光高远,大局观颇为了得。他本是东郡人士,家乡是东阿。之前刘岱还曾向他问计,也曾征辟他出仕,却被拒绝。反而见曹孟德入主东郡,立刻前来投奔,可见程昱眼光。

这几日,正是程昱襄助,曹孟德才能迅速理清东郡政务,有闲暇来见赵昱。

当然,这也跟赵昱许多手段有关,这濮阳城中,许多关节,早被赵昱一一打通,否则即便有程昱帮助,三两天怕也稳不下来。

对于赵庄,曹孟德之前入东郡之时,路过边缘,见过一些奇异的地方,早已心中痒痒。而此时入庄中一看,赵昱从旁叙说,更是让他惊为天人。

只觉大业在望,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陈公台下次见到先生,必定要认输。”曹孟德笑道:“不知待他看到这赵庄一切,会是怎样想法。”

当初陈宫与赵昱打赌,如今看来,已是输了。

“戏言而已。”赵昱混不在意:“陈公台非是刻意为之,也是为孟德好。”

曹孟德笑道:“先生心胸,实在让人佩服。”

赵昱带着曹孟德和程昱一路把庄中许多重要的地方一一看过,曹孟德眼睛突出,难以收回,程昱把颌下的胡须都捻断了好几根。至于随行的曹洪、夏侯惇、夏侯渊和曹纯,早已无语凝噎。

回到庄中书房,各自落座。

赵昱才道:“孟德兄如今完美走出第一步,第二步也在眼前。”

他道:“黄巾连破县城,刘公山怕是要支撑不住了。想必不日就要请你出马。我料定刘公山必死于黄巾之手,是时你再破黄巾,兖州各地必推你为刺史。。。”

曹孟德闻言,神色一整:“先生且慢。我与刘公山多年好友。如今东郡已定,我本已打算引兵前去相助,至于兖州刺史之位,休要多提。”

旁侧程昱不赞同,道:“刘公山志大才疏,他做刺史,是万民之祸。主公,你来做这刺史,统领兖州,才是大势所趋。何必妇人之仁?”

夏侯惇曹洪等人,也齐齐赞同程昱:“大兄,程先生所言甚是啊。”

“不必多言。”曹孟德拂袖道:“我要取兖州,却不会坐视刘公山死在黄巾手中。”

赵昱与程昱对视一眼,不禁齐齐失笑,便也不纠结于这话题。

赵昱转言道:“如今高产良种在手,便要加紧推广下去。伴随水利设施,水车水渠,道路交通,都要开始着手去做。这赵庄毕竟不大,恐怕难以供应,孟德还须再建一个工场,多募工匠,烧制水泥、制造水车、锻造钢铁。随之而来就须得大规模开采矿藏,万事皆才起个头,不能大意才是。”

“万事开头难,先生这里开了好头,我曹孟德若再做不出个模样,岂不是贻笑大方?”曹孟德信心满满:“至于再立工场,我看不必,这里一切皆是先生所有。。。”

赵昱闻言,神色一正:“孟德先听我说。”

“我是什么人,孟德知晓。这水泥也好,良种也罢,钢铁水车,都不过身外之物。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来做甚?我早等你来,便要把这庄子交给你,什么乱七八糟鸡毛蒜皮,我才懒得理会。”

曹孟德欲言又止。

赵昱拂袖又道:“以后这等事,你不要多提。再多说一句,我转身就走。”

曹孟德顿时闭口不言。

却房里众人,皆目露感叹之色,程昱道:“赵先生实在国士,我不及也!”

赵昱混不在意:“你们别把我当成木胎供起来就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

就对曹孟德道:“你尽快找个人来接手,我乐的一身轻松。如今有高产粮食打底,什么事都好做。赵庄的名头,我已暗暗让人传出,许多百姓都十分羡慕。推广良种,必定没有阻碍。”

任何新鲜的事物,总是让人不放心。尤其关于根本的农业,往往有新作物,都需要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才能推广开来。因为百姓承受不起任何损失,他们宁愿保持原样,也不愿接受新事物。

所以必须要让他们看到新事物实实在在的好处,而赵昱在确定曹孟德能入主东郡之后,就已经开始在暗中宣扬。

庄中的庄户,就是主力。只有他们的话,才能让同为百姓的其他人相信。

如今不但许多百姓渴望着赵庄,连城中豪强,甚至都难以按捺。要不是赵昱已今非昔比,连城中兵卒,都被赵昱掌握,怕是赵庄不知被‘盗贼’光顾了多少次了。

眼下曹孟德到了,这些麻烦事,就交给曹孟德去搞,赵昱懒得跟人斗来斗去的,烦。

说完这句,赵昱又道:“至于良种外流的事,孟德也不必在意。这天下,终归是要归一的。谁得了良种无所谓,只要让百姓知道这是曹公的良种,不必在意势力问题。百姓总是记得你的好,那就够了。而且推广良种,用强制手段,反倒不如他们自己来,效率反而更高。因此这段时间,偷偷摸摸在庄田外围挖土豆的,我也没管。”

闻言,曹孟德等人都大笑起来:“先生所言,正是道理。”

程昱不禁道:“那这宣扬之事,就是重中之重。主公为百姓计,良种传遍天下,此仁义之举,必使贤才归心,百姓敬仰。”

“怕是有些人,还要以为我曹孟德是个傻子。”曹孟德点头之余,笑呵呵的。

“那便是鼠目寸光之徒,不足道哉了。”程昱道。

说了良种这一根基,赵昱又说到水泥:“水泥用途广泛,建城池、修道路,各种公共设施,都必不可少。孟德须得多募工匠,如今仓库中囤积的,怕是用不了几次。”

赵昱道:“良种可以传开,但水泥和精钢,却须得保密。如果落入他人之手,说不得便是大害。”

曹孟德深以为然。

“精钢炼造,水泥烧制,工序我都分的清清楚楚,能以最少的人,把效率提升到最高,还能起到相当的保密能力。如今钱有琉璃、肥皂,粮有良种打底,基础建设有水泥,兵甲锋利坚固,则有精钢。。。”

赵昱不厌其烦的嘱咐,让曹孟德颇为感动:“有先生一番操劳,我曹孟德若是再不成大业,干脆去投河自尽算了。”

随后赵昱便搬出了赵庄,从新回到城中小院居住。至于如张望王田百里师等人,乃至于典韦,都全部移交给了曹孟德。一时间,又孤家寡人了。

而曹孟德果然没有让赵昱失望,在程昱的辅佐之下,良种的推广,各种公共设施,道路水渠,城池修复,都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

而曹孟德自己,则在数日之后,以夏侯渊镇守濮阳,自己则带着夏侯惇等人,引兵一路往兖州东部,襄助刘岱去了。



二十六章 山头

赵庄被曹孟德暂时交给曹洪掌管,至于程昱,却是随他一道,前往兖东。

曹孟德虽然信任程昱,连庄中要务,也都敞亮给他看,但赵庄这样重要的地方,却不会轻易交给他来掌管。唯有曹家、夏侯家的亲族,才能让曹孟德放心。

在引兵离开之前,关于东郡的发展计划,曹孟德早已与赵昱、程昱商量拟定,夏侯渊只要按部就班实施即可。

至于赵昱,出入赵庄,自然没有什么阻碍。在曹孟德领兵离开不几天,就造出了上好的纸张。不过这种造价低,品质好,可以大规模普及的纸张关乎也极为重要,暂时还不能流通。不论曹孟德还是程昱,都知道这一点,纸张会取代竹简,成为文明的新载体,要慎重对待。做的好,天下的文人士子,都要感激他曹孟德。因此,暂时还不能随意区处。

造纸的事做完之后,赵昱就完全闲了下来。

接下来半月,都没再去赵庄,要么窝在家里,像个老爷一样懒散,要么就在城中逛逛。不论赵庄还是濮阳的军政要务,赵昱都全然不予理会。就算夏侯渊、曹洪找上门来,他能不理就不理。

大概是闲过头了,赵昱这天到郡守府,找到夏侯渊。

“赵先生。”

夏侯渊不敢怠慢。

赵昱道:“我闲来无事,昨天出城游玩,看到几座小山头,景致不错。你把他划给我。”

夏侯渊二话不说,让人取来地图,大笔一挥,那小山头就成了赵昱的了。

划完之后,才来问:“赵先生要这区区几个小山头做什么?”

赵昱笑道:“我当初与孟德说过,要他为我搜寻一些药材奇物,那小山头上风水不错,阴阳五行俱全,正好用来种植药材。另外,我打算把我太和仙门的别院,就设在山头上,因此还要建一座院子。”

当初赵昱跟曹孟德提起条件的时候,夏侯渊不在场。不过此间事,夏侯渊并非不知。

闻言当下心里明了,道:“赵先生放心,别院的事,最多半月”

赵昱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随便找些泥瓦匠,自己来修。公器私用,不好。”

然后在夏侯渊感叹的神色当中,转身离开了郡守府。

如今赵昱手底下,一个能用的都没了。百里师、张望、王田、典韦,都被赵昱交接给曹孟德。典韦直接入了军中,跟着曹孟德打黄巾去了。所以要做什么事,还得再找人打下手。

同样,人市里走一遭。

如今东郡虽然已在曹孟德治下,但要扭转局面,不是三五两天的事,人市仍然兴旺的很。

赵昱也不挑剔,直接买了两人,一老一少,是祖孙二人。

老的叫张二,没有名字,小的是女孩儿,叫小鱼,才十来岁,干瘦的跟一根柴火棍似的。

这祖孙两人,就是最寻常百姓出身,也没什么见识。

赵昱先带着祖孙俩回家中一趟,让小春和小秋照顾小鱼,自己则带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张二,到城中招募木工泥瓦匠。

这一番忙碌,就是四五天。主要是张二不会,什么事都要赵昱自己来处理。不过跟了几天之后,张二逐渐熟悉过来,也能试着自己去处理事情了。

随后自然就是改造小山头。

赵昱看上的小山包,就在濮阳城外以东三十里,濒临大河岸边。三个山头鼎立,不高,百八十米的样子。但精致的很,风水流利。太和别院赵昱就打算建在三座小山头之间的山坳中。

图纸是早就准备好的,不过城中招募的木工泥瓦匠水平不够,没奈何只得找曹洪借了赵庄几个大匠来指导。

又叫张二监工,赵昱这才把自己解放出来。

不过也只是把自己从别院的基础建设当中解放出来,他还有更重要的要做。

既然是仙门的别院,那当然要与众不同,而且这里要种植一些药材,总不能随便放养。

所以赵昱要在这三座山头上动一些手脚。

阵法。

要说阵法,在天衍镜幻境当中,赵昱也是异常精通。从最低级的基础阵法,到都天神煞、周天星斗、诛仙剑阵,无所不通。但那些都是幻境中的存在,真真假假。还需要提炼出精髓,才有用处。

不过这难不倒赵昱。

仙道每个分支体系,都是相通的。阵法尤其与符箓之术,最是贴近。赵昱早已提炼出许多符箓之术的精髓,如今借助真实世界许多书籍中的道理,要布下一些基础阵法,不算难。

但以赵昱现在的法力境界,却要借助一些外物才行。

正当赵昱窝在家里制作阵基符箓的时候,典韦回来了。

“东先生!”

本来要叫东家,但现在他已经不是赵昱的家仆,愣了愣,典韦只好也叫先生。

“你怎么回来了?”赵昱看到典韦,诧异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孟德又有什么想法不成?”

赵昱不认为有足够精良的兵甲之后,曹孟德还会打不过乌合之众的黄巾。

还不等典韦开口,转念间,赵昱就明白了:“孟德打算收服黄巾贼众?”

典韦瞪大眼睛:“先生都知道了?!”

赵昱失笑:“孟德兵甲精良,又有元让、子和还有你的勇猛,区区黄巾,人数再多又有何用?你道我是榆木脑袋么?”

典韦挠了挠脑门:“难怪主公说先生一定知道。”

进了屋,赵昱没先问收服黄巾的事,而是问起了刘岱:“刘公山如今怎样?死了没有?”

典韦嘿嘿一笑:“死了。”“哦?”

“他命不好,主公引兵紧赶慢赶,可赶到的时候,他刚死。”

“这就是天意。”赵昱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他不死,还得再想办法呢。”

然后道:“死了好。如今孟德想必已经接管了刘公山的军队吧?”

典韦连忙点头。

“好。”赵昱颔首:“董卓一乱,兖州西部被董卓和诸侯来回搜刮,人烟稀少,正缺人口。孟德必定是看上了青州黄巾,只要处理妥当,这些黄巾不但能为孟德提供一支精兵,还能恢复兖州西部的生产,一举两得。所以他不愿大杀特杀,要降伏他们。可又想不出好办法,于是让你回来。”

典韦使劲点头。

真实历史上,曹孟德降伏青州黄巾,得老弱青壮加起来百万有余,一下子就把兖州西部的郡县给充实起来,极大的增强了自身的力量。但一来耗时日常,二来具体怎么做,毕竟还是为难。

若是没有赵昱,曹孟德与黄巾相持之下,也会成功。但有赵昱,曹孟德就想到了一个更便捷的办法。

赵昱是名副其实的仙家,比那所谓的大贤良师张角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只要他出面,稍稍露几手,不怕黄巾不降伏。

赵昱也想到这点,道:“既如此,我就走一趟吧。”

于是放下手中事务,赵昱叫来张二稍作吩咐,便与典韦一道,快马加鞭,一路往泰山郡而去。

青州早先因无强力人物镇压,才导致黄巾再起。

而公孙瓒与袁绍合谋,要谋夺韩馥冀州,袁绍就把青州许给了公孙瓒。

此时袁绍还在与韩馥斗法,但公孙瓒已出兵青州,连战连捷,把青州黄巾赶出了青州。

这其中,又有一个著名人物的影子,那就是刘备。

所谓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与刘备完全无关。

刘备最初是因镇压黄巾有功被封为安喜县县尉,后来朝廷有令:如因军功而成为官吏的人,都要被精选淘汰,该郡督邮要遣散刘备,刘备知道消息后,到督邮入住的驿站求见,督邮称疾不肯见刘备,刘备怀恨在心,将督邮捆绑起来鞭打两百下后,与关羽、张飞弃官逃亡。

后来,大将军何进派毌丘毅到丹杨募兵,刘备也在途中加入,到下邳时与盗贼力战立功,任为下密县丞,不久又弃官。后来又任高唐尉、高唐令等职。不久高唐县被盗贼攻破,刘备于是往奔公孙瓒,被表为别部司马。

也就是说,在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刘备在幽州公孙瓒麾下。诸侯讨董,没公孙瓒的事,太远。

公孙瓒与袁绍合谋冀州,派田楷出兵青州,刘备就在当中。此时刘备,因击青州黄巾积累战功,已经被田楷任命为平原令,向西望冀州,向南扼守黄巾北上之路。

数十万青州黄巾拖家带口,此时就在泰山山脉以及泰山以东诸郡县盘踞。此前黄巾势如破竹,刘岱不能当,甚至死在战阵之中。而曹孟德引兵抵达济北国之后,连战连捷,已将青州黄巾大部逐出济北国。

不过黄巾势众,曹孟德兵少,不能一战而破,又垂涎黄巾人口,于是就在泰山郡与济北国交界一线的矩平、成县相持。

黄巾有贼性,不事生产,所过之处,地皮都要刮下一层。与曹孟德战不利,其首脑管亥等人,逐渐已将目光,投向泰山以东的齐国、北海国。

如果按照这样的形势一直僵持下去,还要僵持一年有余,曹孟德才能降伏青州黄巾为己用。

而正在这个时候,赵昱随典韦抵达矩平。

二十七章 隐患

矩平是泰山郡接壤济北国的一个县,被曹孟德占据,曹孟德主力部队,如今就驻扎在这里。

这天,曹孟德正与鲍信、程昱等人,在营中大帐商讨如何削弱盘踞对峙在博县和梁甫的黄巾主力。

青州黄巾拖家带口,人口逾百万,但青壮有四十万以上。而曹孟德如今麾下兵力,算上刘岱死后留下被他合并的部队,以及济北相鲍信的军力,总共只有两万多人。

就算再是垂涎这百万人口,曹孟德也要想办法把其主力削弱到一定程度,才能安心降伏。

“关键在于,我军兵少。”

鲍信皱眉道:“能胜黄巾十战,却也只伤皮毛。还要分兵防备黄巾贼寇乱兵入兖州,祸害百姓,如之奈何?”

本就兵少,还要分兵扼守要道,就算十荡十决,又能如何?打散了黄巾贼寇,一窝蜂乱跑,入了兖州,不知多少地皮要被挂掉一层。

曹孟德也为此头痛。

“此间事,确也让我头痛。”曹孟德揉了揉眉心:“允诚兄,我的意思是,能否降伏他们?百万之众,若都杀了,怕是”

鲍信闻言,直接摇头:“孟德啊,黄巾贼性你不是不知,百万之众,若收纳起来,不知要出多大乱子。何况要降伏他们,在他们能够自力更生之前,少说半年,你我须得提供粮草,百万人啊,孟德,哪里来的粮草?!”

鲍信和曹孟德乃是至交好友,深知曹孟德的能力,而今刘岱既死,鲍信直接联络州郡,以其威望,已将曹孟德推上了兖州刺史之位。

此事,赵昱还不知道。典韦回濮阳之时,此事还没有发生。

曹孟德也知道鲍信所言极是道理,但他却深深知道,人才是根本。

乱世之中,人多才力量大。人多才能创造更多的财富,才能提供更多的兵员,支撑他扫平天下。

此前入主东郡,对东郡各县深入了解之后,曹孟德发现人口实在太过稀薄,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实在不愿放弃。

鲍信道:“孟德啊,你非是妇人之仁的人,怎么此时犹犹豫豫?黄巾贼性深重,泰山以东青州各郡县,几乎被这些贼子一扫而空。除了孔文举的北海,还有被北海挡在后面的东莱,其他哪里还有一片好地方?这等贼性不改的,不杀留待何用?霍乱天下吗?”

曹孟德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严重性,不过他想到赵昱,总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

道:“允诚兄,稍待几日可好?待我想想办法。”

鲍信叹息摇头:“罢了罢了,孟德啊,你怜惜黄巾性命,说来也并未有错,只是嗨,我还是去成县吧,我看啊,元让比你干脆的多。”曹孟德不禁苦笑。

正此时,有亲卫来报:“主公,典军侯回来了!”

“哦?!”

曹孟德哗啦一下站起来,几步奔到帐门:“赵先生可来?”

那亲卫愣了愣:“来也。”“好!”曹孟德哈哈大笑,转身道:“解决黄巾的大贤到了!允诚兄,可愿与我同往迎接?!”

鲍信颇为惊诧:“何人能破黄巾!?”

当下一行人出了大帐,行不几步,迎面就撞见典韦和赵昱。

典韦身大,虎行汹汹,赵昱风轻,闲庭信步。

“主公!”

典韦抱拳一拜,让到一边。

赵昱笑道:“孟德,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不好。”

曹孟德把住赵昱胳膊,大笑道:“先生来了,我就好。”

程昱也上前与赵昱互相见礼,笑道:“赵先生来的及时,主公正是头疼时候。”

鲍信此时一旁看着,见这‘大贤’年纪轻轻,一身气度朴实无华。若在街中,怕是与那芸芸众生,也没什么差别。

这样的人,能是大贤?

曹孟德这时介绍:“赵先生,这位是我至交好友,济北相鲍信鲍允诚。允诚兄,这位便是我曹孟德的贵人,赵昱赵先生!”

鲍信将信将疑,拱手道:“幸会,幸会。”

赵昱笑道:“能见到鲍国相,真是我的荣幸。”

然后又介绍了一人,乃是随在鲍信身旁的一员精悍将领,竟然是于禁于文则。

于禁,字文则,泰山人,先从鲍信,鲍信亡后,随曹孟德,其严于律己,能征善战,乃是一员一等一的大将。

这一番相互见礼,才入帐中,各自落座。

曹孟德道:“黄巾势众,我兵少,又要防备黄巾钻空子入兖州,由是难以一战而破。先生,我意将其降伏,先生意下如何?”

鲍信一旁皱了皱眉。他仍是不赞同降伏之举。

却听赵昱慢条斯理道:“要降伏黄巾,不难。”

鲍信更是皱眉,道:“赵先生何必口出大言?”

赵昱微微笑:“此间事确确不好言诸于口,国相拭目以待便是。”

然后道:“然则孟德,降伏其人,易也,降伏其心,难。那张角当初起事,或为野心,或也有悲天悯人之意。大汉四百载,天下颓丧,百姓困苦,张角也未必不是想为百姓争一个富足。”

“大逆不道!”

鲍信打断赵昱,喝道:“张角乱臣贼子,何来悲天悯人?!”

赵昱拂袖正色:“国相且听我说完。”

“就算张角起事,有悲悯之心,然则其有心无能,黄巾之中,藏污纳垢,各路贼匪摇身一晃,皆成黄巾。如此,黄巾贼性早定。张角死后,黄巾溃散,天下人共诛之,余下的黄巾便是有心,也不能从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其不事生产,专司掠夺,贼性深重。若将百万降伏,安置于地方之上,必定造成诸多混乱。孟德可有解决之法?”

曹孟德闻言,正色道:“其贼性,盖因食不能果腹,衣不能蔽体。若能富足,谁又愿意从贼?先生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好!”

赵昱抚掌笑道:“既然孟德有此决心,我就助你降伏黄巾。明日一早,我便往黄巾大营走一遭,必能使其降伏。”

鲍信听两人对话,只觉荒谬无比,他愤愤起身:“我就看赵先生如何降伏黄巾。”

然后对曹孟德道:“孟德,我便引兵去成县了。”

不待曹孟德回话,便已离帐而走。

于禁则对众人抱拳一礼,连忙追了出去。

曹孟德叹道:“允诚兄正是担心先生之前所言,反对收纳黄巾。”“他要去成县,便让他去。”赵昱不在意道:“鲍允诚也是一片好心。”

曹孟德点了点头。

赵昱才道:“黄巾贼性,我此前说来,实则也是与孟德你提个醒。说来于我,并非难事。”

帐中几人打起精神。

赵昱道:“那老弱妇孺,不足道哉。只要衣食足,便也不是问题。关键则在于几十万青壮。”

曹孟德大点其头:“我也是这样的想法。这几十万青壮,以劫掠为生,若放归乡里,必定造成混乱。若收归军中,又怕弹压不住。我毕竟兵少,陡然增加几十万,先不说样不养的起,若黄巾占了多数,怕是就不听话呀。”

程昱也补充道:“此前与主公商议,若要降伏他们,必定要给黄巾贼首一些待遇,若直接剥夺他们领兵之权,怕就立刻要闹起来。赵先生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麻烦?”

其实要解决黄巾的隐患,就在于贼首。只要能让贼首俯首帖耳,一概都能解决。贼兵又如何,只要军中军法能贯彻下去,就算是十恶不赦,也要让他服服帖帖。但就怕黄巾贼首因手头兵多,以为依仗,降伏了也不听话。反倒把曹孟德架在架子上烤。

实际上这正是原本历史上,曹孟德降伏青州黄巾之后的麻烦所在。

为了能降伏他们,曹孟德不得许下诺言,同时把青州黄巾编为较为独立的青州兵,而其自成一体,连曹孟德都难以左右。由是匪性不改,作战时擅打顺风仗,一旦逆风,就容易溃散。还多有骚扰百姓之举。

在曹孟德本身实力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前提下,他需要倚重这支青州兵,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昱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也自有解决办法。

对他来说,要解决这些黄巾,完全不需要许诺,道:“此间事,孟德只管交给我去办。那一概贼首,我让他作我侍从,将其与麾下兵卒隔离,孟德便可轻松整编。若敢炸刺,我让他生不如死。”

曹孟德与程昱对视一眼,齐齐心中大定。

翌日。

一大清早,赵昱便离开矩平,往黄巾主力大营所在的博县而去。曹孟德与程昱把他送到营外十里,颇为担心道:“先生,你只一人十骑,这安危不如让典韦一道护卫?”

赵昱摇头失笑:“区区黄巾,又算的了什么?百万大军,我也进出如意,他们伤不了我。孟德放心就是。若不是要用来传信,这十骑我也不带。”

然后翻身上马,拱手一拜:“只管等我消息就是。”

马蹄声声之中烟尘滚滚,赵昱已与十骑直奔博县而走。

然而与此同时,成县。

鲍信昨日连夜引兵到成县,稍作休整,就要出兵攻打梁甫的黄巾,夏侯惇怎么也劝不住。

却是鲍信被赵昱刺激了,他觉得赵昱口出狂言,本又不赞同降伏黄巾,便要攻打黄巾。

于是也一大早,与麾下大将于禁,率领八千兵马,直扑梁甫而去。

二十八章 博县

鲍信与曹孟德,并非从属,又是至交好友,夏侯惇怎敢阻拦?

曹孟德虽已为兖州刺史,但也是鲍信出力把他推上去的。而且名义而言,刺史并不能指挥与太守同级的国相。

汉时州下为郡,郡下为县,县有县尊,郡有太守。而与郡同等级的,还有封国。封国就是刘氏皇子成年之后的封地。

最初的时候,封地国王主掌封地军政大权,如独立一国,后来几代天子发力,把封国的军政大权收归中央,国王就是吉祥物了,而国相则是中央指派的与太守同级的封疆大吏。

夏侯惇见鲍信执意,已引兵出击,只好立刻遣人,往矩平报与曹孟德。

曹孟德得到消息,不禁大惊失色。

他把程昱唤来,急道:“鲍允诚引兵攻打梁甫去了,这如何是好?”

曹孟德团团转:“鲍允诚误我呀!他去攻打梁甫,赵先生这里又去劝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何况允诚兵少,如何能主动出击?”

程昱却别有他想,笑道:“主公,这莫非好事?”

“何来好事?!”

程昱道:“鲍国相攻打梁甫,正是给黄巾巨大压力,如此,岂非让赵先生更加顺利?”

“荒谬!”

曹孟德气乐了,突然神色一动,大叫道:“仲德,你”

程昱正色道:“主公还请恕罪。一则以我之见,赵先生必定无忧。二则主公要统领兖州,鲍国相如今便是最大阻碍呀”

不等曹孟德发怒,程昱道:“主公能登刺史大位,乃是鲍国相之力。然而主公要统领兖州,鲍国相便是阻碍。主公不妨坐观鲍国相兵事”

“与我出去!”

曹孟德怒急,指着帐外须发皆张。

程昱躬身一拜,叹息转出。

就听帐中怒吼:“子和!快叫子和来见我!”

不片刻,曹纯来到帐外,见程昱形单影只,立在帐外,不禁道:“先生这是”

程昱也不隐瞒,将一切原原本本道来:“主公之志,在天下。然则主公又情意深重,如今鲍允诚引兵攻伐梁甫,乃是好事,必为梁甫黄巾所破,若能死在战阵之中,于主公而言,无异于天大好事。这兖州便再无能阻碍主公者。主公请子和将军来,无非要子和将军立刻引兵前往相救,还请子和将军体会我一番苦心。”

曹纯闻言,怔滞一下,道:“可大兄吩咐,我不敢不从!”

程昱道:“这天下莫非还不及鲍允诚一人大?!”

便摇头去了。

曹纯踌躇一下,才入帐中:“大兄。”

曹孟德果然吩咐:“你立刻引钢甲精兵两千,前往梁甫,增援允诚,务必要把他给我救回来!”

曹纯无法劝解,只好领命。

赵昱带着十骑,中午时分,就抵达了博县境内。

只见所过之处,一片白地,连树林都被刮下一层皮,不禁对左右感叹道:“黄巾当初,何其势大?然而无法掌握的力量,就是祸害。张角起事,兴许也是好意,然而非但没有扭转百姓困苦,反而成了祸害天下最大的毒瘤。”

这话不只说给旁人听,也是说给赵昱自己的。

无法掌控的力量,便是祸害,这在修行当中,也同样道理。

有人修行不修心,道心不固,掌控不住力量,就容易迷失,害人害己。

“你们三人,往前打探,见到贼兵不要理会,立刻回来报我。”

赵昱便指派三骑先行。

不多久,三骑归来,后面正缀着数百衣衫褴褛的贼兵,这些贼兵,看似面黄肌瘦,却眼中人性渐失,恍如野兽一般,实在可怜可叹。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知多少百姓,被这些人祸害,致使家破人亡。

“杀了他们有肉吃!”

只这鼓噪,便让赵昱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同类相食,便是畜生。由是每每乱世之中,都说易子而食,既是世道险恶,也是人心沦丧。

十骑略有骚动,倒不是害怕,而是望着赵昱,希望他下令,一番冲杀,把这数百贼兵冲散。

赵昱摆了摆手,眼看贼兵蜂拥而来,轻飘飘从马背上落地,翻手一口八面汉剑擎在掌中,剑刃出鞘,只摆臂一挥,也不动法力,周身纯粹力量涌动,听嗤的一声响,空气裂帛,眨眼间,冲到近前的百余人,呈一个扇形,全部被斩成两段!

顿时,野兽般的嚎叫喊杀声,如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只哀嚎阵阵,渐进于无。

赵昱面无表情,提剑闲庭信步,又是一剑挥出,空气裂开,再百余人被斩杀当场。

那后面十骑瞠目结舌,有人梦呓般道:“我曾隐约听主公说,赵先生乃是仙家,果然如此?”

数百贼兵,瞬息之间就只剩下数十人,望着赵昱一步几丈过来,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逃都不能逃了,尽数软倒在地。

赵昱又挥出一剑,杀的只剩一人,来到那人身边:“起来。”

那人哪里还能起的来?骨头早软的如同泥了。

“再不起来,我就杀了你。”那人一个激灵,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不敢看赵昱。

赵昱道:“你们大营在哪里,首领是谁?”

“大大营,在十里外。”

那人口干舌燥,浑身冰凉,断断续续道:“首领,首领是管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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