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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 FBI WARNING（其实是阅读引导啦！） 一、本文是平行世界的设定，与现实中的世界无任何直接关联。 二、本文并不是纯电子竞技文，其实相当大的篇幅描绘的是走到“中年危机”路口的九零后的生活。不过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不同，本文不代表九零后的常态，仅仅是作者所知道的一些事情的改编。 三、本文中有一些魔都本土方言的口音，主要是“伐”这个词的运用，外省市的朋友只需要知道，在魔都当地口语中，“伐”就相当于“吗”。比如“你吃过饭了伐？”等于“你吃过饭了吗？”很简单是不是？(^_)☆ 三、本人不鼓励任何形式的玩物丧志，不鼓励也不反对大家参与到电子竞技或者其他形式的体育运动当中。另外，本文仅作为大家打发时间的厕所读物。在主要的时间上，希望大家努力工作，祝愿每一个人过上充实的人生。 特别公告： 沉迷游戏伤身，适度游戏益脑。 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 第一章 一个电话引发的麻烦？ “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时间就是流动的水，人不可能回到过去。哪怕你盯着镜子看，你也并不是上一秒的你。失去的东西不可能回来，你说对吧，安小闲？” …… 二零一九年，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魔都市，这座如同璀璨明珠般的城市毫无睡意。在这城市的深处，一间笼罩在淡淡护眼灯光线中的屋子里，键盘声噼里啪啦地作响。 一位穿着棉质背心、黄色且装饰着鸭子图案睡裤的男人正昏昏沉沉地在奋力工作着，电脑的荧光屏里充满着一张张未完的ppt，一杯冲得浓的不能再浓的咖啡丢在一杯，只剩下浅浅的一些还没有喝完。 男人一边搔着头，一边叹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抖着腿。 桌子一旁丢着的手机正聒噪地播放着早就过气的动漫主题曲，勉强驱散着睡意。 这个男人名叫安小闲。如果真的要好好地介绍他，那还真没有什么词语好说的。他的样貌普通，戴着一副据说是记忆材料做成的眼睛，除了个子比较高、人比较瘦之外，外貌上很少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哦，忘记说了。他的职业估计能震撼到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安小闲在魔都一所普通高中做历史教师，也算得上吃半口皇粮的人。不过至于收入如何，生活怎样，也就他心里自个儿知道。 “都几点了？……”安小闲睡意浓浓地抓起手机点亮屏幕。他为了明天的公开课已经准备得很晚，神秘的人体生物钟早就不耐烦地、暴力地敲打着他脆弱的脑子——该睡觉了！再不睡脑子就要宕机了！ “才三点啊……再搞搞，四点再睡，还能睡两个小时……”脑子的主人似乎还能硬挺，揉了揉肿胀的眼睛，继续看起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粗陋课件。明天区教育局的领导都要来，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给学校抹黑，至少自己的面子要保住。 叮~ 手机上闪出一个消息。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有空吗？】 手机屏幕上的预览内容显示着对话消息，很短，文字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预览信息里。 谁大半夜给我发消息啊？ 安小闲琢磨着。虽然他是不信那些泛滥成灾的网络作品里描绘出的奇特机遇，但是这个时候，他内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有预感，这个陌生的号码一定会带来什么令人忐忑不安的事情。 毕竟谁大半夜三点钟给自己发消息？同事的话、朋友的话都有标注，不可能是陌生电话……难道是某个曾经一起坐在充满明媚阳光教室中的初中女同学，多年之后害羞万分地来找自己了？ 不会吧？…… 安小闲匆匆忙忙放下手头的工作，熟练地打出两个字： 【你谁？】 十几秒钟的沉默无言。 “耍我啊……”安小闲刚刚想把手机放回去，猛然间那个陌生号码竟然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喂！你谁啊？”安小闲接起电话，试探着问道。 一个急切的、粗糙的男人的声音冷不丁传过来：“喂！是安小闲吗！” “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你到底谁啊？” “我去，兄弟，我是湾仔啊！” 湾仔？哦！想起来了！安小闲在几乎累得转不动的脑子里机械地搜索了一遍，终于锁定了一个人。 湾仔是自己高中时候的同桌，名字叫黄杜健，成绩嘛——英语很好，每天默写作弊都靠他了，其他学科他就不行了，基本是湾仔靠自己。 至于他为什么有这样一个绰号，仅仅就是那个年代宝岛的流行音乐在魔都比较受欢迎，而黄杜健深深痴迷着某个叫五○天的宝岛乐队，后来就连说话的腔调也像是宝岛人和魔都人的混合体了。 不过自从高中一别，两个人就不联系了，因为安小闲不是一个社交型人才，手机也没有，所以也没有留下电话号码，怪不得打过来的号码是陌生号码。 “湾仔？”安小闲挺惊喜的，不过他在沉闷的书桌前都快要困死了，只是本能地望了一眼一角的日历，确定了今天的日期，“湾仔好久不见咯！不过你好闲啊，明天礼拜五，你不用上班啦？” “呃……这个以后再说嘛……”黄杜健在电话里另一头兴奋地问道，“小闲，你想要打游戏吗？” “等等……我明天还要上班欸，我现在眼珠子累得都快要掉出来了……游戏么周末再玩好伐？明天很要命的，我现在当高中老师，明天区里调研直接要听我课欸，吃力死了。我们明天再打电话可以不？”安小闲抱怨着，委婉拒绝。 “哎——别别别！”电话另一头的话语忽然急促起来，像是急切地想顺着电话线跑过来掐住安小闲的脖子一般，黄杜健讲得飞快：“我不是说现在玩游戏！我问你想打电子游戏比赛？” “游戏比赛？谁跟谁啊？”安小闲问道。 “你跟我呀！无敌的哦！我想组一个电子竞技部，想先拉你入伙。” “噢哟，你搞咧！我现在打不来的呀，这种事情么小年轻干的呀，我都已经二十七咧！反应速度跟不上的，而且做生活都来不及，活多的要死，钞票么一点点，毛毛雨一样，没空的呀！”安小闲连连摇头，手在空中乱摆，一脸拒绝的样子。 “屁啦，安小闲，你肯定行的！”电话那头看来志在必得，“你可是当年zb区七哥好伐？超勇的哦！现在的小年轻都蛮笨的。你反应不行，技术行，技术不行，经验行，搞搞他们还是可以的。” “噢哟，我没经验的呀……” “别这样说——我听说你以前参加过电子竞技社对伐？就是魔都师范大学那个，什么……什么放血什么的社。”黄杜健讲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吞吞吐吐的，看来这个说客做过一些功课，不过做得不怎么好。 “放学没事干电子竞技社。”安小闲订正说。 “哎！对的对的！就是这个！我以前也是魔○世界国服里大公会的mvp输出啊，水平也可以的，我们联手搞得起来。” “湾仔啊，我玩的是射击游戏，你玩的是动作游戏和策略游戏，怎么搞啊？而且那个放学没事干社，就是我们没事干瞎搞的，正式比赛都没参加过……” “安小闲！”电话里的话语变得严肃起来了，“难道你就想这么一辈子当个乖宝宝吗？以前老师都说你读书认真，不开小差的，但是我懂你啊！那时候，你跟我一起逃学过一次，不就是要去参加ftf选拔赛吗！你以前不是挺想打电子竞技的吗？” 是哦…… 那么多年前的往事忽然像是走马灯一样浮现在安小闲的眼前：年轻的自己背着书包，穿着像是降落伞一样宽大丑陋的校服运动装，挤进选拔赛的会场，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次敢于为自己举手，“我参加选拔赛！”年轻的自己这么喊着。 现在的安小闲很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要是这个场景重现眼前，自己可不敢再这么做了。这就是所谓的年少轻狂吧！ “安小闲，打不打？”黄杜健又问了一遍。 打不打？要是某些热血漫的主角来选择，不是什么难事吧？要是某些不动脑子就能看的网文里的主角来选择，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但是安小闲不是什么主角啊。 安小闲看了看自己凌乱的书桌，和浮现着几张奇怪、不合时宜的图片的ppt。公开课十一月八号——一张令人不安的便签贴在屏幕边上，压力重重。四千六百五十六块钱——上个月的工资单放在抽屉里，勉勉强强可以让一个无欲无求的单身男士在这座物欲横流的城市生活下去……哦，等等，日历上十六号还有一个红圈——一场长辈精心安排的相亲会还要去…… 人一老，就没有冲劲，想安稳了。 安稳个鬼哦！ 在这生活的重重重压之下，一股小火苗跳动起来。就算自己不是热血动漫的主角，也想试试看，与其做一辈子的背景墙，不如装一回英雄！ “打——的——！”安小闲一股热血莫名其妙地冲上来。 “好的，安小闲！我明天下午订一间雅房请你吃饭！”电话里满是欣喜的叫声。 …… 安小闲，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对吧？哼哼（笑）。 第二章 老友重逢分外香甜 九年前，国家将电子竞技纳入到体育比赛项目之中，一时间各式各样的俱乐部如雨后春笋一般展露出来。 不过一开始，这项运动受到的非议远远大于人们对它的肯定。家长们对此忧心忡忡，甚至引发了一场请愿活动，希望国家取消这项运动。在学习等于上好大学等于找好工作等于有好生活，这样机械的等式之下，起初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赌上一辈子的命运去参加电子竞技——这项令人憧憬又令人忐忑的运动。 那个时候，安小闲正好高三，他曾经偷偷摸摸地跑去参加了第一届ftf选拔赛，这场接下来将会一年一度选拔赛是各个俱乐部挑选种子的重要比赛。 安小闲在整个zb区里排在第七位——这比他之后高考的成绩排名不知道要高多少，他确实是电子竞技的佼佼者——在这场数百人参加的比赛中，前十名都是各大俱乐部炙手可热的人物！ “小伙子，要不要来我们俱乐部打比赛？试试看嘛，电子竞技才刚刚开始，国家很多政策会扶持的。”一个身着西装、看起来颇有来头的男人问那时的安小闲。 “呃……不打！我还要赶着回学校上课，我是逃课出来的！”个子高高但是心智胆怯的男生丢下这句话，跑了回去。 他跑回了课堂，跑回了考场，跑回了一个品学兼优、思想正常的学生应该走上的人生轨迹——上大学，找工作，不要让父母操心，安安稳稳过日子…… ……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的魔都天气分外阴冷潮湿。 安小闲早早地下班，裹着一件厚实的灰色呢大衣，围了一条暗红色的围巾，打扮得像是一个老道有成的中年人民教师，一个人匆匆忙忙地钻进昨天晚上约定见面的小餐厅。 他刚刚踏入餐厅，就望着一只手臂疯狂地向他挥动。 “安小闲这边！”黄杜健早就急不可耐，他面前的那杯茶已经换了五次水了，再等下去花都要谢了。 离别八年，老友重逢，安小闲心里又激动又高兴，他几乎是小跑地过去。 “啊哟！湾仔，好久不见咯！” 黄杜健咧着嘴笑着，穿着一件厚实的黄色外套和上衣完全不配的黑色裤子。要是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像是黄杜健这般追求流行音乐的人，什么穿着打扮都要向流行元素看齐，怎么会如此土里土气呢？ “要喝什么？我请客哦！”黄杜健很客气，已经招呼起服务员了。 “呃，免费的大麦茶喝喝也挺好的。”安小闲赶紧说道，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扫了桌子角落边上的二维码，准备开始点菜。 “哎哎哎！这顿我来请！” 安小闲笑笑，“我们别客套，aa制，自己付自己的。” 等菜的时候，两人终于有空好好谈谈了。不过出于成年人之间的套路，大家几乎像是约定俗成地那样先问生活上的话题。 “安小闲，工作可以不啦？” “蛮好的，当老师假期比较多，也没有加班。就是今天公开课不太顺利，被区里的专家领导说，没有体现出温馨课堂的主题，被当做反面教材的典型说了一个下午。” “瞎搞嘛，上课要什么温馨啦。”黄杜健似是而非地附和着，他回想自己中学时代的日子，根本没什么温馨课堂嘛。 “湾仔，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你是魔都第二工业大学毕业么，是不是在厂子里做啊？”安小闲喝了一口温暖的大麦茶问道。 黄杜健一听，眉头几乎要拧在一起了，“别提了，我在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公司里做设计，结果倒闭掉了，逊毙了啦！现在还在找工作，平时打打工……所以忽然想起来，以前很想打电子竞技，现在有时间了，想试试看。” “哦……”安小闲附和道，没有反驳。他知道现在人人都有难处，没什么好指责的，而且湾仔还怀揣着年轻的梦想，挺好的。 既然昨天答应帮别人打打游戏，随便玩玩应该还是有空的，毕竟当老师还有寒暑假嘛。 “湾仔，那你现在有路子伐？就我们两个打，人太少了呀。现在比赛一个战队基本要四个人以上的，最起码四个人。” 服务员这时把菜端了上来，黄杜健连连招呼安小闲吃，自己眼露兴奋，把筷子紧紧地捏在手里。 “安小闲，你以前不是在大学里参加电竞社的吗？你有认识的人可以一起来打的呀。” “嗯……”安小闲面露苦相，“其实么，我们那个社水平都良莠不齐的，大家都是一起玩玩，寻开心，比赛也没打过。最重要的是……后来部长和副部长——哎！副部长就是部长的女朋友，你懂伐？他们闹掰了好像，就解散掉了。然后大家基本都退了，群也关掉了，现在我真的不认识有什么人。” 黄杜健有些失落，嘴里念念叨叨地说：“还有这种事情哒？那你那个部长和女朋友也吹掉啦？” “这个么肯定的咯。” 两人沉闷地吃了一会儿菜，似乎想要打电子竞技的想法就像是火柴的火焰一样，一瞬间明亮地闪烁而起，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缕青烟，徒留下一根黑乎乎、散发着怪味儿的梗头。 “哎，安小闲。你认得你以前那个部长吗？” “嗯？哦……认得的。” “那他还想打电子竞技吗？” 安小闲停下了筷子，“我怎么知道啦……不过人家以前是很喜欢电子竞技的，现在估计也回老家去接家里的生意了。反正我的游戏好友里，他已经很久没上线了，而且当时也没有留联系方式……” “家里的生意？！”黄杜健瞪大着眼睛，“这么拽，居然是富二代啊？” “哦，不是的，部长家里其实一般般的，就是在qp区开卡拉ok店而已。” “你还知道他家住哪里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电子竞技社没有解散的时候，一起去过他家开的卡拉ok店唱过歌的呀。” 黄杜健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颗熄灭的火柴头忽然又嘣地一声烧了起来。 “安小闲，反正明天礼拜六，休息。我们一起去qp区找他不？” “qp区很远欸……”安小闲语气里一万个不愿意，嫌麻烦。 黄杜健摆摆手，笑着说：“屁啦！qp区就在魔都市里，远个毛线！” 第三章 将会继承卡拉OK店的男人 魔都市作为这个国家的特别直辖市，很大，真的很大。 安小闲和黄杜健摇摇晃晃地做了一个小时的长途巴士，又在一条荒凉地不像是大城市里该有的马路上等了半天公交车，再花上一个小时，才到了qp区——这座气势庞大、金碧辉煌的城市的郊外乡下。 下了车，两个人像是坐上了时光机，穿越到了二十年前，面前破旧的农房让人根本想象不到这样的建筑和外滩那边的摩天大楼是处于同一座城市。 接下来又是一阵令人身心疲惫的徒步旅行，才看到一幢三层楼、稍稍现代化一些的建筑，外头数个巨大的霓虹灯闪烁着几个字：久乐高级娱乐会所。在角落里，挤着另外几个霓虹灯小字：乐哈哈卡拉ok。 黄杜健不厚道地笑了：“这名字超逊的啦，哈哈哈！” “别废话，快点进去。”安小闲急匆匆推着同伴。 一踏进大门，里面嘈嘈杂杂的声音扑面而来。昏黄色灯光的走廊上，一扇扇门都肆无忌惮地开着，老大爷、老大妈们纷纷一展歌喉，嘹亮的歌声和山洪爆发般的笑声、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安小闲！我们怎么找部长啊！”黄杜健在这环境中，声音提高了好多分贝，扯着嗓子，冲着安小闲的耳朵喊着。 “我不知道啊！部长以前就跟我们说，他可能要去当什么负责人！” 黄杜健一听，一溜烟跑到前台，喊道：“我要找你们负责人！” 前台的小姐抬眼一看，愣了一下，尖声说道：“负责人不在，开会去了！” “屁啦！开啥会啊？你们这里又不是大公司。拜托！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哎！”黄杜健不想解释，把安小闲往前一推，“我朋友来找他同学的！他同学就在你们这里当负责人！叫……叫……叫什么来着？” “沈一飞。”安小闲说。 前台小姐一看来人竟然能叫出名字，看来不是来投诉的——毕竟老大爷们的嗓门实在令人受不了，最近投诉特别多。 “小吴，帮我看看，沈经理在伐？……啊……对的，就说经理的同学来找他。”前台小姐熟练地拿起对讲机说起来。 黄杜健咧嘴笑了，手肘轻轻一推同伴，“行啊，你的同学都当上经理啦，很棒棒哦！” “沈经理在302包房，从这里上楼，左边第一扇门就是。” “走！”两人急匆匆地跑上楼去。 在昏暗的、疯狂闪着迪斯科灯光的302包房，一个成熟男人的嗓音飘扬而出： “……梦想在不远前方， 黎明的曙光已微微照亮， 我似曾闻见鲜花在盛放， 那是燎原星星的光亮。 一直往南方开， 一直往南方开……” 安小闲小心翼翼地钻进们去，只见穿着红色衬衫的沈一飞正自我陶醉地独自歌唱，尽管他的发型还试图维持着过去流行的韩式短刘海，整张脸看上去仍显年轻稚嫩，可还是皮带之上日益变得圆滚滚的肚子还是掩不住岁月稍稍的印迹。 “部长？”安小闲突兀地伸出手摇了摇。 歌声戛然而止，沈一飞眼睛一瞪，在直起身来之时，嘴巴几乎同时张开来：“哎哟，安小闲？！” 他立刻热情地招呼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市中心当老师吗？……你要来早说啊，走过来路这么远，我开车来接你啊！” 黄杜健走进来，顺便带上了门，把噪音挡在外头。 “这位兄弟是？……” “我是安小闲的高中同学黄杜健，第一次见面，沈部长，你好你好！你可以叫我湾仔。”黄杜健一下子就混熟似的跟沈一飞握手起来。 “部长？”沈一飞一听到这个词有些奇怪。 不过黄杜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沈部长，我听安小闲说了，你以前可是魔都师范大学电子竞技社的部长！现在我有个想法，想试试看打电子竞技——”他的语气忽然变快了，匆匆忙忙地拍拍安小闲的肩膀，“现在正在招兵买马，安小闲决定入伙了！不知道沈部长想不想来？” “你们打电子竞技想干嘛？”沈一飞问。 安小闲皱皱眉头，“就是打打玩玩，不给年轻时候的梦想留遗憾嘛。” “你要靠这个赚钱吗？”沈一飞又问。 “不赚的啊，赚个头哦。现在大家都工作了，要做生活的呀，就是随便打打，能玩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 黄杜健有点紧张了。他来的时候就准备好做持久战的准备，毕竟要说服一个生活稳定、还做着卡拉ok店经理的人放下工作来打游戏，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来的，我打的！”沈一飞出乎意料地、豪爽地答应了。 黄杜健脸上一下子爆发出兴奋之情，他猛地扑上去，抓住沈一飞的手，激动地乱喊乱叫：“部长！沈部长！谢谢，谢谢！” 沈一飞不好意思地说：“你们搞咧，又要我当部长啦？好好好，我勉为其难地接下了。” 安小闲在一旁偷笑，湾仔一时口误，把部长之位让给别人了。 黄杜健倒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他哈哈大笑：“好的呀，那我们还是让沈部长来主持大局咯。” “我当部长，要有一个规矩的。”沈一飞忽然表情严肃起来，“你们绝对不能把这个电子竞技搞得商业化，可以伐？” 大家点点头。 其实三人的电子竞技部连个鬼影都还没有形成，哪里有什么商业化的价值？ 安小闲看到沈一飞这么有热情，他隐隐约约能感到沈部长当年解散电子竞技社的原因了，他想要确定一下，问道：“沈部长，当年你解散放学没事干社是为什么？就是有人要搞商业化？” 沈一飞点点头，“对的。副部长，就是我当时的女朋友——啊呸！那个傻○女人！——她想把社团搞成职业电子竞技社，就试图把打游戏不行的人都开除掉，我坚决不同意。大家最初搞这个社团就是放学一起玩玩的，很多老社员被开掉，我不能接受的！” 安小闲曾听说沈部长当年连幽灵部员都不开除的，开除老社员就是要他命了。 “后来那个女人凭借着家里开大公司，有钱，就带着一批人走了。那时候内讧四起，压力越来越大，而且我也要面临实习、毕业，就解散社团算了。” “原来是这样子啊。” 沈一飞疑惑地问：“当年闹得这么大，安小闲你居然作为元老社员，你不晓得这些事情啊？” “沈部长，你懂我的咯，我除了学习、吃饭、打游戏，其他事情都不参与的。没事么困困觉，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啊？” “不谈以前的事情了，我们一起来研究研究电子竞技部的事情……”说着，沈一飞激动地拽过身边的背包——原本这个包躲在黑漆漆的角落里——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开机启动。 …… 第四章 打游戏四缺一 九年前，国家开放了电子竞技项目，为了促进民间电子竞技的发展，专门设置了国家电子竞技网上管理平台。任何人都可以在上面注册成立俱乐部，俱乐部的成员须年满十六周岁，而部长和俱乐部负责人必须是年满十八周岁的公民才行。 对于很多年轻气盛、跃跃欲试的少年人来说，年纪是一个门槛，但是对于这三个坐在302包房里的男人来说，十八岁是令人羡慕的年纪，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岁月。 “先建立一个俱乐部名，嗯……我看看啊……” “‘星辰’试试！”黄杜健抢着说。 “‘星辰’……嗯，被注册过了……不能用。”沈一飞打着键盘，有点惋惜，“这名字不错啊，怪不得被别人抢了。” “要不就叫以前的名字，‘放学没事干’也挺好的。”安小闲提议道。他是一个守旧的人，而且以前就中意这个名字了。 “不行不行！那是黑历史，不能用这个。”沈部长拒绝。 “要不稍微改改，叫‘下班没事干’？”黄杜健提议。 沉默两秒钟，大家都摇头，“不行不行！” 安小闲说：“谁说我下班没事干，一堆作业和备课要搞，很忙的。” 沈一飞说：“我不但下班没事干，上班也没事干啊，太假了。” 黄杜健自己也觉着有理：“公司倒闭之后，我连班都没的上！唉，超逊的……” “那就‘玄武’、‘朱雀’、‘青龙’、‘白虎’？” “不行，太玄乎了。” “‘大叔不可能这么能打’？” “不行，太中二了。” “‘爱我中华’？” “不行，给国家丢脸。” “‘我们逝去的那些年’？” “不行，太文艺范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那么就叫‘中年危机电子竞技部’吧，我们一帮大老爷们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了，现在大家都有苦，承受着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重量，早早地来到了中年危机的十字路口……”黄杜健说。 这回大家想了想，都点了点头。 安小闲就提出一小点修改：“别叫电子竞技部比较好，弄得我们很能打一样，我们就是聚在一起玩玩，还是改成‘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比较好。” 这次大家一拍即合，沈一飞熟练地在注册一栏填上：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 没有重名，注册成功！ “继续，身份证……” 安小闲和黄杜健报上自己的号码。 “噫嘿嘿……安小闲你的身份证结尾居然是438，啊哈哈哈……”沈一飞不厚道地笑起来。 兄弟之间寻开心，大家都不介意。 “完成，点击确认……”沈一飞终于填完了全部的文件，当他按下确认提交的时刻，屏幕闪了一下，页面滑回俱乐部成员的界面，“怎么不能提交啊？” 大家都凑过去看。 “沈部长，好像俱乐部的最低人数必须四个人才行……人太少了。” “怎么搞的？谁定的规定？”沈一飞一边抱怨，一边点开下方星号标注的注意事项。 原来国家认定的电子竞技项目中，人数最少的比赛，一个战队也要至少派出四人。另外在考虑到国内俱乐部的管理和数量控制问题，规定至少要四个人才能注册俱乐部。 三个人面面相觑，毕竟他们第一次注册电子竞技俱乐部，谁都没想到还有这茬。 “你们……谁还认识人伐？” 安小闲和黄杜健相互望了一眼，又齐齐地看向沈一飞。 “沈部长，现在就看你的人脉了哦……”两人一起说。 沈一飞脖子都憋红了，“以前的社团群都解散了，而且几个我认识的人都去那个女人那边了……” “等等哦！”沈一飞又赶紧摸手机，在昏暗的光线下，眯着眼睛，盯着亮如太阳般的屏幕，急促地翻动着。 “哦，有了！还好没删掉！”沈一飞露出欣喜的笑容，“我这里还有一个吃饭群，就是大家当年一起约好吃饭用的。里面还有一些人，不知道问问看有人回答伐？……毕竟五年没人说过话了。” 另外两个人赶紧凑上去，一看，列表中黑乎乎的头像边上清一色的潜水标识，只有沈一飞的头像还亮着。 “我怎么不知道当年的社团还有这个群啊？”安小闲嘟哝一声。 “每次叫你来吃饭你又不来，我们怎么加你啊……”沈一飞笑着责怪一声，然后忐忑地输入一行消息：【新建电子游戏社团，有意愿参加的吗？有的话联系我！（一个笑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无人回话。 沈一飞看了一眼手机，惊呼一声：“噢哟，现在晚上十点钟了，公交车都没了，你们也别回去了，我帮你们搞定住宿好伐？万一明天有人回复的话，我再告诉你们。” “噢哟，这怎么好意思的啦？”安小闲稍稍推辞一下。不过他也觉得，今天太晚了，回去肯定是不行了。 沈一飞忽然换回了自己经理的身份似的，热情地说：“别搞咧，这里能住宿的就这家会所，两楼有家小旅店，我跟那边的孙阿姨认识的，还能便宜一点。” 能便宜一点对于社会人来说诱惑还是挺大的，安小闲也就不推辞了。两人跟着沈一飞下了楼，准备住宿。 这家小旅店只占据了这幢楼南面的一侧，设施比较简陋，一个中年阿姨坐在门楼闪烁着“住宿”字样的荧光灯下。 “孙阿姨，帮忙开个房间。” 中年阿姨慢悠悠地站起来，坐倒一张破了角、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学校课桌那里，敲了几下电脑。 “几个人住宿啊？” 沈一飞指指身边的人：“我朋友两个，帮我便宜一点，可以伐？” “哦……”孙阿姨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看两个人，“小伙子，大床房没了，标间可以伐？” 要不是身为人民教师，安小闲真想一口老血喷在孙阿姨脸上，他强忍住，笑笑说：“我们本来就只要标间。” “哦……标间就是有点挤，热水器反应比较慢，等五分钟才出热水，别急着就打电话过来报修，知道伐？” “知道的。” 孙阿姨面前的电脑发出一阵阵磁盘老化的“嘎吱嘎吱”声，接着她熟练地伸出手：“身份证登记一下，一共两百九十八块钱。帮你们便宜点，两百块就行了。先付一百块押金。” “谢谢孙阿姨！”安小闲和黄杜健乖乖交出身份证，付了钱，拿了房卡。 接着三个人道别，分头离去。 这个晚上，黄杜健和安小闲都有些睡不着。 眼看可以办一个电子竞技部，没想到最后一关卡得死死的。他们一想到吃饭群列表上死寂一般的头像，心里都空落落的。 能不能找到一个人呢？…… 第五章 如同鱼籽酱般的新人！ “几点了，安小闲？”黑暗中一个声音问道。 安小闲迷迷糊糊地把手伸进枕头背后，拿出手机，迎接一股如同原子弹爆炸般的强烈光芒，“六点多。” 这里的住宿条件称不上好，有些霉味的被子、略略潮湿的枕头，以及好像从来没换过，有一只只小螨虫在爬的床单，都让安小闲和黄杜健睡不安稳。 不过最让他们辗转反侧的就是新部员的事情。他们在静悄悄的黑色中等待着消息，让人不由得回忆起当年等待高考成绩的前一天夜晚。 魔都十一月的六点多，意味着太阳还没有跃出地平线，只有浅浅的、白蒙蒙的光线在海平面上探头探脑，这个时机再结合着阴冷的空气，本该是最适合睡觉的。 黄杜健忍不住起身了，“不睡了，起来看看有什么早点吃伐。安小闲，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去买。” 躺在床上的人，懒懒地挪动了一下，“有烧麦帮我带两个烧麦，没有的话葱油饼。豆浆不要，我只喝牛奶。” 接着就是黄杜健穿鞋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咚咚咚！ “谁敲门？”黄杜健条件反射的说了一句，而心里八成猜到了什么，估计是有消息了，所以沈部长来找他们。 “来了，来了！”黄杜健冲过去开门。 果然是沈一飞。 “这么早啊？有什么消息伐？” 沈一飞摇摇头，“还没人回话，今天么礼拜天，大家都在困懒觉，大概到中午会有人回消息。” 这时安小闲在床上大叫：“部长，你手机在闪！有人回复了，快看看是不是？” 沈一飞一个激灵，把手上的手机摆到面前一看，果然绿色的提示灯一闪一闪的。 “来看看……噢哟！真的群里有人说话了！” 安小闲只恨自己还没起床，不能冲上去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倒是黄杜健跟沈一飞肩并肩挤在一起，盯着屏幕。 群里冒出几个彩色的头像，一行行文字也冒出来了： 【搞什么劲头啊？我还以为又可以吃饭了咧！（无语）】群里一个人说。 【这个群还在啊？】 【哎，沈一飞那个人还玩电子竞技啊，也不想想自己几岁了？（大拇指向下）】 【这个群里还在打游戏的估计都在蒋部长那边了吧？】 【蒋姐现在带的队伍好像都是小年轻，以前的人基本被开掉了。（心碎）】 【这么惨啊……（心碎）】 【哎，现在沈一飞不是做那个卡拉ok店的经理了嘛？他们店开不下去啦？有空打游戏啦？（滑稽）】 …… 沈一飞看得脸上阴云密布，嘴里骂咧咧地说：“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亏得我当年组织你们吃饭，现在还嘲我！”他把发言嘲笑他的家伙一个个都禁言了。 叮咚~ 一条消息出来了：【唉？打游戏吗？带我一个好吗？（可怜兮兮的眼神）】 “沈部长，有个人要加入！”黄杜健惊呼一声。 安小闲已经急不可耐地匆匆穿了裤子，顾不上湿冷的空气，穿着背心就凑过来看。 发言的人在群里的名字叫鱼籽酱，头像是一个卡通鱼籽酱酱刺身寿司。 沈一飞稍稍一愣，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这个人是谁啊？我怎么好像不认识啊？” “怎么可能？这个吃饭群不是部长你建立的吗？你不认识他在么拉他进来的？” 沈一飞一边点开鱼籽酱的个人信息，主动添加他作朋友，准备单独聊天，一边解释说道：“当年这个群大家都可以拉人的，也在学校里公示过的，本来想用来吸引更多的人加入社团，所以我基本看都不看就通过验证的。谁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 “啊哟！”沈一飞叫了一声，“这个人还是个女生啊！” “女生？”安小闲脑子里搜索一遍，只记得当年放学没事干社里十几个部员，好像只有蒋芸芸——就是沈部长之前充满恩恩怨怨的女朋友，也是副部长，也是搞垮社团的人——这一个女生啊！哪里冒出来另外一个女生？ “我加了她好友，现在拉一个群，把你们两个也加进来了……”沈一飞说。 安小闲和黄杜健的手机几乎同时一响，多出了一个名叫“中年危机”的四人小群，沈一飞在里面先发了一朵中老年人喜欢发的玫瑰花表情。 安小闲发了一个肥肥的鸭子表情。 黄杜健发了一个哲♂学表情，又突然想起对方是女生，赶紧撤回，改成了彼尔德表情。 不一会儿，一个可爱的兔子表情出来了。连同在后的还有一句客气的话： 【大家好，我是鱼籽酱。我想加入你们社团，可以吗？】 【没问题，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红花）】 【我们准备搞国家注册的电子竞技俱乐部，所以要当面见一下，顺便能带身份证来，注册一下信息吗？】 【可以哦！不过今天上午没空，下午来可以吗？话说你们在哪里？（卖萌的小兔子）】 【你方便到哪里见面呢？】 【我家住在zb区，可以在纪念路附近的万○广场咖啡厅见面吗？】 【没问题，下午两点可以吗？】 【可以！（撒花）（撒花）】 聊天完毕，黄杜健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抱着沈一飞的肩膀，大呼小叫起来：“沈部长，你帅毙啦！果然还是要靠你才行啊！” “安小闲，快点起来！我们马上赶回市中心去！下午两点必须要到！”他又嚷嚷起来。 安小闲心里也激动万分，虽然现在离下午两点还有将近八个小时，他也是急不可耐地穿起衣服，随时准备冲出门外。 沈一飞比起另外两个人要平静得多，他像是一名饱经风霜的战士，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缓缓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等等！沈部长，别开窗！我衣服还没穿好！”安小闲大叫。 沈一飞无动于衷，只是沉醉在远处金光四溢的旭日之上。 “安小闲，你还记得吗？”沈一飞用他沧桑的口吻，动情地说，“那年我们社团到我家这边来唱卡拉ok，大家整个晚上在草坪上露营，坐在一起，等待着看美丽动人、震撼人心的日出。你那时说，每个早上，冉冉升起的不只有太阳而已……” 黄杜健似乎想到了什么，喉咙里忽然“哼哼……”地憋笑，终于还是笑了出来：“啊哈哈哈！早上升起的不只有太阳？……安小闲，你真是想笑死我……你好骚啊！啊哈哈！” 安小闲鼓着腮帮，怕打着黄杜健的头，吞吞吐吐地说：“你笑什么？我说的是……是希望！” 是啊，希望冉冉升起，感觉就像是鱼籽酱一样，在晨辉之下闪耀着淡淡的金光。 第六章 让我看看你的身份证，小姑娘 沈一飞几乎是开着车（在不违规的情况下）一路狂飙回到了市里。来到了约定的咖啡店，领着众人一屁股做好。 “来忒早咧……”黄杜健一看表，时间才九点刚刚过去。 大家原本紧绷的心情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放松下来。可男人这种生物，一旦有了时间，就会开始时细细地思考。 “沈部长，你说这个鱼籽酱到底是不是女生啊？”黄杜健冷不丁地问起来。 “你这个什么意思？” “你想啊，沈部长。现在网络上，充满着欺骗和谎言，任何人都可以把性别设置成男男女女的。电子竞技本来就是男玩家多，女生比较稀有，也比较受欢迎。”黄杜健一点点分析说，“我在想会不会是一个大男人冒充女生来骗取我们的好感？然后还能借口装电脑骗些钱啊什么的……” 沈一飞立刻摇摇手，反驳道：“别瞎说，鱼籽酱要是男的，她干嘛还约我们来见面？” “这个好解释的呀，他和另外一个女生合谋，来骗取我们的信任，最后一起分赃……”黄杜健又说起来，“而且现在有些男生超强的，是女装大佬哦！化了妆，再加上一些假体，男女莫辨的。” “这么玄乎啊？”沈一飞稍稍有些犹豫了。毕竟这个鱼籽酱一次都没有在电竞社露脸过，而且那时加群的人鱼龙混杂，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混进来一个歹人。 安小闲安慰大家说：“别紧张啊，马上看看本人不就知道了，要是他根本不懂打游戏，那就是骗子。万一人家真的是想跟我们打游戏呢？难得有人愿意加入，别搞得疑神疑鬼的好不啦？” 大家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然后又开始关心座位的问题了。 此刻安小闲一个人坐一边，沈一飞和黄杜健坐另一边的沙发上。 “待会万一真的来一个女生，坐起来挺尴尬的。”安小闲说。 大家都懂这句话的意思，毕竟一群男人早就过了学生时代无拘无束谈恋爱的年龄了，而且安小闲又不是一个喜欢搭讪女生的人，让一个陌生小姑娘坐边上确实有点奇怪。而且说不定那位女孩子也不喜欢和陌生男人坐一起呢…… 沈一飞提议道：“我们三个挤一挤，让人家女生坐得舒服点。” 安小闲赶忙溜到另一边去，三个人挤在一起。 这般下来，准备工作总算是好了。 …… 一个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女服务生第五次彬彬有礼地走过来，强颜欢笑，问道：“几位先生，要点什么伐？” “呃……帮我们把这壶茶续一杯就行。”沈一飞拎起一壶已经喝干不知多少遍的廉价茶水，吩咐道。 女服务员笑眯眯地拎着茶壶离开了，走到服务台前，冲着同事使了一个眼神，低声说道：“……你看看哦，那桌三个大男人坐了半天，就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红茶，要不要脸啊。而且座位明明这么空，三个人非要挤在一起，是不是神经病啊？” 安小闲他们对于服务员的鄙夷仍一无所知，他们眼下最关心的就是新部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手机显示的时间越是临近两点钟，三个人越是紧张亢奋，时不时伸长着脖子望着入口。 “是不是她啊？” 门口一个打扮时髦，气质优雅的女子进门了。 时间一看，正好两点。 “没想到这个女生这么优雅，还守时，不错啊……” 沈一飞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这名高雅女子笑盈盈地在邻桌落座，和一名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男士热情地攀谈起来。 “啊哟！原来是来谈生意的……”安小闲发出一声无奈的嘀咕。 沈一飞摇摇头，“我就说，打游戏的女生怎么会这么时髦大气，原来不是我们的人。” 时间变成了两点一刻…… 两点半…… 眼看要接近三点…… “我说，沈部长，”安小闲捧起杯子，想要再嘬一口，但是胀鼓鼓的尿意让他放下了杯子，“会不会我们被别人耍了啊？” 沈一飞嘴上说着：“不会的……”心里犯着嘀咕：有可能啊！毕竟那时候电竞社内讧闹得这么大，可定有人记仇的，说不定改了群里的名字骗自己白等一场，捉弄自己呢！ 这时门外一个初中女生似的孩子急匆匆地跑过来，费劲地拉开门，唐突地在屋子里四处张望。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这三个挤在一起的大男人身上。 女孩子慢悠悠地靠过来，用轻得像是蜻蜓点水般的声音，怯生生地问道：“你们是招募电子竞技社社员的吗？……” 三个男人目光呆滞，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是啊，不过你是……？”安小闲望着面前女生小心翼翼地问。 女孩子害羞地拱手，不由自主地挥舞了两下：“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我……我是鱼籽酱，想来参加你们的社团……” 鱼籽酱？ 鱼籽酱！ 鱼籽酱是你？！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目瞪口呆地从面前女孩厚厚的增高鞋一直打量到她头顶扎着的黑白斑点的蝴蝶结发箍。 俏皮可爱的短发妹妹头、看起来有些婴儿肥的圆脸蛋、缺乏起伏的瘦小身板、感觉才一百五十公分的身高以及她身上色彩鲜艳的宽松卫衣和兔子形状的小包……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明明是个初中生啊！ 安小闲三人从一开始的震惊转变为面面相觑。 沈一飞用力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咳嗯嗯！小……小妹妹，我们这边呢，是准备注册国家电子竞技俱乐部的。我呢，建议你好好学习一下相关的法律规定，只有年满十六周岁，并且有监护人允许的情况之下，才能参加这样的俱乐部，懂吗？” 安小闲身为人民教师的职业感立刻迸发出来，他义正言辞地抢着说道：“小朋友，我们这里不是那种非正式的社团，也不是初中生之间打游戏玩耍，是正规的俱乐部。我觉得吧，你这个年纪应该以学业为重，初中是承上启下的重要阶段，学习难度会陡然增加，如果中考没能考进好的高中的话，会严重影响你升入大学的几率……” 面前的女孩急得连连摆手，然后伸出两只小手，比划出一个“二”和“六”的造型，依然小声地说：“不是啊，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今年二十六岁了。我就是来参加你们俱乐部的……” “二十六岁？！”三个男人几乎同时震惊地喊道。这个岁数已经完全挑战了他们对于年纪和外貌的基本认知。 这阵呼喊引得周围的人立刻抛来烦躁的目光。 “我们在谈生意，你们安静点行伐！”邻桌的商务精英男士忍不住责骂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三个人连连道歉。 沈一飞道完歉，立刻转过脸来，一伸手：“小姑娘，身份证能给我们看看伐？” 第七章 鱼籽酱同学，welcome abroad！ “姓名，宋雨梓。” 原来如此，大家顿时都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叫鱼籽酱了，雨梓，鱼籽，鱼籽酱！ “身份证号码，……19930924……”，沈一飞拿着那张身份证，小心谨慎地念着，他再三确认，号码中的出生日期确实是一九九三年九月二十四号。 “还真是二十六吼。”沈一飞笑了一下，连连招呼道：“宋小姐，请坐，请坐。” 宋雨梓看上去是个相当腼腆又胆小的人，她望了望三个男人挤在一起、已经毫无空隙的沙发，又看了一眼身边空荡荡的一大长条的少发，才飞快地钻进去坐好。 她独自一人面对着三个高大的男生，感觉自己仿佛在参加一场关乎人生的入职面试。 “服务员，来一壶茉莉花茶，还有……”沈一飞立刻摆出部长主人的角色，小声问起来，“宋小姐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吗？” “啊……不用了，不用了……太破费了。”女生手足无措地摆着手。 “这怎么行？……服务员，再来一杯香草卡布奇诺，还有一份慕斯巧克力蛋糕！”部长仍是大大方方地为女孩子点了一份下午茶。 再等上餐之前，众人早就不及可耐地想要问问面前这位女生一堆问题了。 “你……！”三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又都突兀地停住。 “部长先问吧。”安小闲说。 沈一飞也不推辞，开门见山地问起来：“宋小姐，你怎么会加入我们的吃饭群的？” 这算哪门子重要的问题啊？一般来说不会问这个的吧？另外两个人猛地转头看着部长，心里干着急。 “哦，是这样的……”宋雨梓像是一只兔子一样拘谨地缩在座位上，低声说：“我之前听说大学里有电子游戏部，想来参加。但是准备加社团群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解散了，有人就帮我拉到这个群了。我进来之后，群里好像就组织了一次吃饭活动，我想我还没有正式加入呢，就没有来……” “你也是魔都师范大学的？”沈一飞略有好奇地问。 “嗯，我是人文学院中文系的学生。” 沈一飞夸赞说：“人文学院好的呀，好像考进来分数要蛮高的……喏！”他指了指安小闲，“这个人也是人文学院的，不过是历史系的。” 安小闲已经耐不住部长唠家常了，毕竟今天下午的见面本来就迟了一个小时，家里还有明天上班的课件没做好，不能浪费时间。 安小闲就抢过话题，问道：“宋小姐，你以前参加过电子竞技伐？对于游戏有什么擅长的方向伐？” 女生“唉！”地发出一声惊叹，眉头皱了皱，颇腼腆地嘟哝道：“我没有参加过什么电子竞技。游戏的话，玩过很多，像是《○股先锋》、《奇○暖暖》、《○塔》、《撸○撸》、《全○攻势》、《○网叁》、《战争○霆》、《使○召唤》、《战○风云》、《红色○弦乐队》……” 她一口气说了好些游戏，看上去像是一个阅历广泛的玩家。 “嗯……听起来你玩过不少比较硬核向的军事游戏哦。”安小闲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这点在女生当中很少见的。” 宋雨梓有点害羞的用食指摸摸自己的圆脸蛋，“我的室友也这么说，明明我看起来很女孩子气，但是玩的游戏却像是男生才会玩的游戏。” “那你水平怎么样？”黄杜健插话了，“你刚才说的游戏有些是有排位赛的吧？你的排位一般是多少呢？” 他话音刚落，三个大男人齐刷刷地盯着面前娇小可怜又无助的女生，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欸……这个的话，一般就是……就是白银级吧……”宋雨梓的话语变得有些不自信起来。 白银级算不上厉害，如果一个人稍稍有点天赋的话，基本都能达到这一级的。 接下来是沉默的五秒钟。 安小闲他们在想：要不要收她呢？ 可答案不是废话嘛！收啊！ 于情，这次办电子游戏部，本来就是找一些人回味一下青春，至于成绩如何，没人在乎。于理，要注册俱乐部，至少要四个人，不收这小姑娘，三个人难道一人掰出三分之一，再拼一个人出来吗？ 所以这五秒钟里有四秒钟，这三个大男人是在思考如何圆场。 “这……这很正常嘛。”还是沈一飞第一个突兀地开口，“黄金级别的人基本都是组队的，宋小姐一个人打游戏自然要难一些，白银级已经很不错了，是我们中意的人选！” “就是，就是！”安小闲和黄杜健立刻附和着。 女生的脸上先是狐疑，又看着三人连连点头的样子，才露出一抹笑容：“谢谢你们的鼓励，我一定会磨炼我的技术，取得更好的成绩的。”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一个刚刚领了表扬奖状的初中女生官方的、客套的获奖感言。 “那么，宋小姐，你对我们有什么问题伐？”沈一飞友善地问起来。 宋雨梓点点头，问道：“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哎，能不能介绍一下呢？” 沈部长一愣，真的啊！从见面起一直急匆匆地谈正事，连自我介绍都没有说过！太失礼了！ “咳咳，我们的俱乐部呢，叫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我就是部长，沈一飞，你可以叫我沈部长。”沈一飞自我介绍说。 安小闲暗自好笑：哈哈！哪有人让别人称呼自己职务的？ 沈一飞顺便尽地主之谊，把另外两个人也介绍了：“这位是安小闲，是个挺厉害的人物。当年第一届ftf选拔赛zb地区第七名，你可以叫他七哥……” “ftf第七？”宋雨梓的眼睛里冒出无数崇拜的泡泡，“好厉害！算得上是电子竞技的前辈大神啦！” 安小闲红着脸，立刻打断道：“宋小姐，就叫我安小闲就可以了，名号都是大家男生相互之间吹吹牛用的，别放在心上。而且当年很多人不敢参加电子竞技的，我白捡的第七而已，现在拿出来说，很丢人的。” 但是女生还是毕恭毕敬地说：“七哥不要自谦，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么这位是安小闲他高中时候的同学，叫黄杜健。” 黄杜健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我超喜欢宝岛的，你可以喊我湾仔啦！” 宋雨梓每听一位介绍，就礼貌地点点头，结束之后，她补充道：“大家别叫我宋小姐啦，好奇怪的，还是叫我的网名鱼籽酱比较好。” “好好……”大家都答应了。 这时沈一飞拿出他宝贝的笔记本电脑，提议道：“既然大家正好在一起，那我们就把注册信息都填完吧。” 第八章 是时候决定竞技项目了 当沈一飞完整地填写完第四名部员的信息单之后，终于可以点下提交选项了。 短暂的审核之后，看着“中年危机俱乐部”的名字出现在网站的管理页面上，大家内心有股莫名的激动。这本该是好几年前就一直想做的事情，没想到在今天愿望成真了。 “俱乐部级别y级？这是什么意思？”宋雨梓指着屏幕问道。 “哦，是这样的，国家注册的电子竞技俱乐部都有自己的等级，一来呢，可以让俱乐部知道自己的实力水平。二来，也方便电子竞技管理部门的区分俱乐部参加各级比赛的资格。” 安小闲继续解释说：“y级就是注册级，是单独的一级，说明这个俱乐部还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以上是f到a级，每一级分两档，比如说f甲级就比f乙级高一些，这些分级是参加过比赛的俱乐部根据积分所获得的等级，不过必须要达到c级才算得上是职业电子竞技俱乐部，才能参加正式的职业比赛。” “唉？那f到d级之间的俱乐部怎么办？”宋雨梓问。 “这些俱乐部的话可以参加非官方举办的业余竞赛或者半职业比赛，也可以获得积分，直至上升到c级去参加职业比赛。不过呢，其实我们国家非官方比赛更多哦，很多俱乐部都是像我们一样自发组织起来，没有什么后台赞助的，玩玩而已，并不以职业道路为目标。” 说着沈一飞翻动全国俱乐部详细列表页面，点击按照积分排序。 “你看，现在国家注册的俱乐部有六千四百六十三个，其中只有两千四百零二个俱乐部才是c级以上的俱乐部，所以说大部分的俱乐部都是业余俱乐部。甚至于有将近两千个俱乐部是y级，从来没有去参加过竞赛啊。” “哦……”宋雨梓明白了，她望着屏幕，用手指把列表挪到最下方，忽然丧气地说：“我们俱乐部居然是最后一位唉！” “呃……可能是我们刚刚注册，也可能是同样积分的俱乐部在排名上不分先后，网站显示的先后顺序是按照英文首字母顺序排的吧？毕竟‘中年危机’是‘z’开头的。”安小闲给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然后宋雨梓好奇地把列表拉到最上方，想看看最厉害的俱乐部是谁。 “哇，头两个俱乐部的分级居然是s级啊！” “s级？”安小闲有好长一点时间没有关心电子竞技的事情了，在他的印象里没有这个等级啊。 黄杜健知道原委，他激动地说：“s级是很特殊的一级，也只有一档。它是这两年才出来的，因为要与国际接轨，世界上其他电子竞技大国都有这个分级。能达到s级的俱乐部不但要具有统治级别的实力，而且必须在世界级的大赛上拿过总冠军才行。现在我们国家总共才只有两个s级俱乐部！” “要死了，搞成这么牛，要烧掉多少钱？”沈一飞暗暗吃惊。 安小闲也附和道：“就是！游戏么就是玩玩、放松放松的，这帮小鬼头要是把这种精力用在读书上就好咯！” 沈一飞点开另外一个界面，提议说：“现在我们来研究研究主攻的游戏好咧。”他说着，把电脑放在桌子的尽头，让所有人都看到屏幕。 在这个页面上，显示着国家电子竞技管理部门所认定的游戏项目，在每一个游戏名字后面，还显示着该游戏的普及率、每年参与的俱乐部数量以及赛事等各种参参考信息。 首先众人决定大的分类。 安小闲自然是提议：“我个人比较擅长fps（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而且这类游戏节奏快，也没有rts（即时策略游戏）那样复杂的数据需要研究，上手比较简单。” 沈一飞也表示支持，“这倒是，rts游戏稍微改动一些数据，战术什么的都要重新研究，上手时间也比较久。” 黄杜健虽然一直都擅长即时策略游戏，但是毕竟也好久没有研究过眼下流行的游戏了，至于射击游戏他也可以上手。“可以，我觉得不错哦。”他说。 宋雨梓也没有异议：“我也打过很多射击游戏的，感觉挺简单，没有策略游戏那么复杂，我也支持fps。” 沈一飞一看大家一致通过，就点开fps分类，一排游戏列表出现在眼前。 “那么大家看看我们选哪一款游戏比较好？”部长问。 现在排在国内电子竞技第一位的射击游戏，还是老牌的《全○攻势》，几乎百分之六十的俱乐部都参加过这类比赛，长期活跃的俱乐部也有百分之四十多。 “这个游戏我觉得不适合咱们，”作为四人中射击游戏的佼佼者，安小闲说的话比较有分量，他分析说：“要是十年前的话，我肯定首选就是这个，但是它太拼反应能力了，战术性比起现有的一些游戏有些落后，强调枪法。我们年纪都大了，打小年轻要吃亏的。” “嗯。”大家点点头，鼠标滚轮往下滑动。 排在第二位的是几年前兴起的后起之秀，一款叫《pu○g》的游戏。这款游戏在比赛中的占有率接近百分之四十，几乎和第一位的《全○攻势》分庭抗礼，而且增长率很快，估计再过一段时间要抢占第一的宝座了。 “这个游戏我看过，趣味性挺大的，但是不太适合电子竞技。”安小闲又开始说了，“因为它的地区元素都是随机的，运气的成分占比太大，不合适队伍的日常训练——毕竟你枪法好，但是不能主动选择你想要的武器。而且你们看，这款游戏占比虽高，但是主要是业余比赛用的多，职业比赛一般不用这样运气性很大的游戏。” “嗯……”大家又机械性地点点头，鼠标滚轮又动了一下。 第三款游戏比起前面两个霸主来说，比赛占有率一下子陡然下降，只有百分之六点六了。 但是安小闲却意外地看中这款名叫《围攻》的游戏。 “这个可以啊，我喜欢这个。”安小闲毫不掩饰对它的喜爱，“这款游戏既强调战术性，又强调射击水平。但是论战术性没有策略游戏那么高，射击水平也不像《全○攻势》那么严苛。而且基本是小地图两支队伍对抗，也没有特别多的运气元素在里面。” 大家仔细看了看这款游戏的介绍。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两队各操作三到五名的各有特色的特种部队士兵，进行攻守对抗。特殊装备给战术留下了很大的发挥空间，枪法强悍的人也可以凭借着一支枪正面硬打。 “小众一点的游戏比较好，这样压力没这么大，圈子小一点也容易混混。”黄杜健说。 沈一飞宣布道：“那好吧，我们俱乐部就决定主攻这款游戏啦。大家看看游戏配置都达标了没有？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计划计划，最好下周六就组织第一次俱乐部活动吧！” 黄杜健和宋雨梓都充满干劲地应诺了。 唯独安小闲紧张地说了一声：“沈部长，下周六不行啊！” “为啥呀？” “我下周六，就是十六号要去参加相亲会！我姑妈都已经说好了，推不掉的。”安小闲悻悻地嘟哝着。 “啊……”宋雨梓轻轻地发出一声惊呼，投来怜悯的眼神，“我懂，我懂！相亲会真的超级累人啊，很容易被别人嫌弃，但是又很难推掉，挺惨的呢……” 第九章 被相亲碾压的男人（一） 十一月十六号，晚上五点五十五分，天空有些细细的毛毛雨，空气变得潮湿阴冷起来。 安小闲独自坐在一家咖啡店的松软沙发上，穿着一身自以为相当得体的卡其色风衣，藏蓝色的牛仔裤尽头是一双酒红色的加绒休闲鞋。 他时不时抓起手机看看时间，心里越来越紧张，等待着数分钟之后出现的神秘女子。 呃，严格来说也不是那么的神秘啦。 毕竟两个礼拜之前，姑妈刚刚定下了这桩相亲大喜之际，就迫不及待地给安小闲发来了一张女生的照片。底下附着一段简单却试图令人狂喜的文字：小闲啊，这个小姑娘很灵的！十一月十六号你们相亲一次啊，你妈妈都很喜欢她的！ 安小闲再次打开照片，最后确认一眼，别到时候看错了人。 实话实说，这个姑娘确实很漂亮，长长的、稍稍染成棕色的秀发，一丝不苟、充满成熟气息的眼神，高雅得体的正装大衣以及那一排露出得恰到好处的整齐白牙。绝对是一般男人向往的女神人物。 但是安小闲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这般出色的女性怎么可能看上自己？他今天已经是费尽周折，才勉勉强强把自己打扮得不像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宅男。可是从任何一个标准来说，也仅此而已，他和那些外向热情的阳光时尚boy或者成熟大气的成功精英男士都相差甚远。 六点零一分。超越约定好的时间一分钟，一个靓丽动人的倩影完美地出现在门口。 吼，真是太恰到好处的时间了。 女神总是要迟到那么一会会儿的，这样才能附和她们气质，毕竟神秘感才能让一个女人迷人嘛——想想玛丽莲·梦露吧，她总是惊艳地迟到半个小时出场，把傻憨憨的总统都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这位姑娘仅仅迟到了一分钟，在保持了些许神秘感的同时，也彰显了独立女性诚实守信的美好品质。 安小闲立刻端坐好，心里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僵硬地挥动手臂，招呼这位淑女注意到他。 女子款款而来，脸上带着迷人优雅的笑容，连同她精致素雅的淡妆，真是无可挑剔。 “你是安先生吧？” 老天！连声音都是那么轻柔，像是这阴雨天气中的一缕明媚阳光。 “噢……噢！对的，我就是安小闲。”安小闲局促地回答着，而他的嗓门经历了一整个礼拜与学生的殊死搏斗，像是一只老鸭子一样干涩，嘎嘎乱叫。他自己听了都恨不得吃下一卡车的润喉糖。 “你好，安先生，我叫王思蕙。”说完，这阳光的天使就落落大方地坐下。 安小闲有点手足无措，两只手掌不安地揉捏在一起，大拇指挤来挤去，整个人如坐针毡，充满着尴尬的窘态。 “王小姐要吃些什么？现在才六点，还没吃晚饭吧？”安小闲脑子一转，想出了一个在中国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吃饭。 王小姐依然保持着优雅，轻轻地笑了笑：“我刚刚吃了一些垫肚子，现在没那么饿。” 老天爷啊，这对话怎么不向正常的套路发展呢？ “别这么说，你太客气了，该吃还是要吃的，你又不胖，吃点也没事。”安小闲硬是把事情发展方向往自己想象中的流程拽去。 王小姐微笑着说：“那好吧，我就要一杯玫瑰茶吧。” 玫瑰茶？多么符合她这样淑女的饮料啊，难道她真的是春天的天使吗？安小闲心中充满着忐忑、崇拜、震惊…… 而王小姐已经优雅地拿出自己的简洁漂亮、保养的一尘不染、像是刚刚从包装里拆出来的手机，扫描了桌角的二维码。 “哎！等等！我请你……”安小闲冒冒失失地伸出手想要盖住那条万恶的二维码。 但是春天的天使已经扫完了。 “不要紧，我自己付钱。你可不要小看女孩子哦，我们魔都女性可都是很独立的。而且总是让男生请我吃东西，我也很不好意思的。” 老天……让我回家吧，或者收垃圾的服务员把我塞进回收箱也可以啊。安小闲已经被自己粗鲁的举动弄得羞愧不已。 “呃……”安小闲开始扭扭捏捏地想着话题，“王小姐在哪里工作啊？有什么兴趣爱好伐？” “嗯……”王小姐略略展现出一个俏皮的眼神，像是在思索，然后说道：“我现在在xx商务公司做部门经理……” 部门经理？！安小闲大吃一惊，面前的这位淑女年纪跟我一样才对吧？她居然已经是部门经理了？！ “……之前太看重事业了，一不小心把自己剩下了。”女孩子又展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和她成熟的外表差生了强烈的、令人心动的反差，“至于兴趣爱好嘛……我平时待在家里的话，喜欢读一些散文，会钻研一些国学，还会试着去写一些诗，偶尔追追电视剧，跳跳舞。如果到外面去的话，会去旅行、唱歌、打打网球，偶尔参加一些公益活动。”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分享她那黄金般珍贵的回忆。 “喏，这张照片我是在威尼斯坐贡多拉时候拍的，我还让船夫让我自个儿划了一会儿。” 然后她纤细的手指稍稍一动，下一张照片出现了，“这是我在瑞士滑雪时拍的，滑雪看起来危险，但是很刺激哦。” “这是我和我打网球的姐妹一起拍的照片……” “这是我参加居委会的志愿者活动，给小朋友们讲国学故事。大家都很热情，我有时候常常在想，要是我不做事业的话，好像当老师也很合适啊。” …… 安小闲傻呆呆地看着，嘴里适时地发出一阵阵“嗯”、“啊”的肯定声。 老天爷，多么完美的女性！瞧瞧她热情洋溢的笑容，瞧瞧她英姿飒爽的身影，瞧瞧她温柔可人的举止！ 我到底在干嘛？ 安小闲的手有些禁不住发抖起来，他颤颤巍巍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嘬饮几口自己之前就点好的大壶绿茶。 “安先生，话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什么兴趣爱好呀？” “我？……”安小闲猛地一激灵，他顿时感到如坠地狱，差一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 第十章 被相亲碾压的男人（二）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十六号晚上六点一刻，确切点来说是六点十七分。 一场长辈们精心安排的相亲会才刚刚开始十六分钟，安小闲就面临了直透心灵、关乎生死和尊严的无情拷问。 在他面前六十七公分处坐着一位几乎就是天使的完美女性，而在五秒钟前，从她的嘴里说出一句恶魔般的话语：“安先生，话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什么兴趣爱好呀？” “呃，这个嘛……我就在魔都第十中学当老师，教教历史。” “哦，蛮好的，历史老师一般知道的故事比较多吧。”王小姐稍稍夸赞了一句，又恰到好处地提到了自己的往事，“以前我上中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历史课。哈哈，说不定我对国学的热爱也是在历史课上养成的呢！” 安小闲尴尬地笑了，应和道：“其实还好，跟学生讲讲故事还是可以的。不过现在高考升学选历史作为考试科目的人比较多，所以不能纯粹当做听故事，还需要认真地梳理知识点，复习备考的。” “那安老师平时有空的时候会做什么？”王小姐突然间换了称呼，这倒让安小闲压力更大了。 安小闲的脑袋里飞快地搜索着除了家里之外的事物。 啊！上次一外出旅行已经是四年前的毕业旅行了，要是说出来一定会被当做人际关系很差、缺乏外出活动、喜欢闷在家里当个尼特族的那类人。 不过自己也不会唱歌跳舞的，即使是大学时代去部长的卡拉ok店，自己也仅仅是作为帮朋友们切歌的人而已。 至于购物之类的，男生大多都喜欢网购吧？毕竟逛商场是一件身心俱疲的事情。而且自己又没有女朋友，更加找不到一个理由去那个定光璀璨、物欲横流的地方了。算起来，自己离得最近的一次大宗商品交易（如果算的话），还是在某个暗流涌动、充满奸商的电脑城装了一台两万块钱的机子。 “其实呢，我最近有在尝试电子竞技。” “电子竞技？” 安小闲又补充上一句：“对的，我小时候一直想要试试看，但是父母管得严，就乖乖去读书上大学了。现在有了一些些经济基础了，就想再试试。” “挺好的，不忘初心，追逐少年时代的梦想。”天使笑盈盈地说，像是夸赞的话语让对面而坐的男人缓了一口气。 “哪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嘛？” 安小闲眉头一皱，欲言又止，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以前也写过一些东西。” “那我们真是有相同的爱好了！”女子很惊喜，这次她笑的幅度更大了。 “不不不，不是王小姐你喜欢的那种诗歌散文，就是在网上写写网文而已，实际上成绩也是惨不忍睹的，连扑街的资格都没有的那种惨……” “哦，这样啊。”天使的笑容消失了。 安小闲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这段对话才花了三分钟而已。 老天，为什么打游戏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眼睛一动一个上午就没了，现在却度日如年呢！本来以为已经半个小时了，怎么才过去三分钟……呃，不，现在是四分钟了。 “安老师，那你平时怎么打理你的资产？”王小姐浅浅的露出一抹微笑，问道。 打理资产？安小闲一愣，这么高大上的问题该怎么回答呢？他转念一想，哦，原来是到了相亲不可避免的一环了。 毕竟相亲就是看女孩子的脸，谈男孩子的钱嘛！ “哦，你问我的资产啊。房子呢，是有的，就是不大，一套四十平的小高层，在zb区那边。现在么我一个人住，照顾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工资状况么，每个月大约六千块钱吧，要是过个国庆节、春节什么的还会有些补贴，年终还能拿一笔，一年大概九万块钱吧。” 安小闲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家底都抖了出来，“这几年存了一些钱，二十多万吧，我也算是很省的人了。” “嘻嘻……”王小姐轻声地、优雅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你平时怎么投资你的钱。” “投资？……我基本就存银行里，做做一般性的理财产品，其他没什么的。” 王小姐摆出一脸苦涩的表情，抿抿嘴：“对不起，安老师，看来我们不是很合适。” “哦。”安小闲从她进来的第一秒就猜到了这个结局，所以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本能地应诺了一声。 “唉，你也别觉得我嫌弃你的经济条件。其实呢，现在的女性都很独立的，我也不看中对象的钱。我现在一年可以拿五六十万吧，房子也准备了三套了，真的不需要对象给我什么。我呢，比较看重一个人的眼光，他对于自己的钱怎么理财投资，这才是判断一个人头脑和层次的事情。” 她和善地摇摇头：“可能我们不是一路人，不好意思啊。” “哪有……王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安小闲确实自愧不如，他羞愧地挠了挠后脑勺，“王小姐应该找的对象肯定不是我这样的人，还让你这么费心地打扮赴约，我也很不好意思的。” “谢谢理解，毕竟我这个人一直视时间为金钱，将就着浪费大家的时间和感情也不好。”王小姐露出自信的笑容，眉眼弯弯，甚是好看。 这位天使的神情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她的内心一定也是纯真善良的，并不是爱慕虚荣的女性。 “那么，再见。”王小姐相当干脆地站起来，拎起自己高档的皮质手提包，微笑着摆摆手，径直离开了。 这倒也好，不然安小闲都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段拘谨尴尬的会面。 王小姐刚刚离开，一位女服务员过来，送上一杯茶水，说道：“先生，你点的玫瑰茶，请慢用。” 呵！就泡一壶茶的功夫，安小闲就败下阵来了。 “哦，谢谢。”他条件反射地、呆呆地回应一声，望着这杯并不是自己付钱的茶水，慢慢地举起杯子，小嘬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就是有点烫。 第十一章 各自的角色 第二天，安小闲把家里简单打扫一下，拿出几个拖线板，等着大家来。 沈部长在群里开玩笑的说，安小闲是个百分百尼特族，家里蹲，不愿意出门的。所以大家都一致商定，来安小闲家里活动——反正他现在也一个人住，地方也够。 九点刚过，门铃就响了。 “哟，安小闲，你家里也穿得这么正式啊？”沈一飞一进门就看到主人穿着一件蓝白色的格子衬衫和一条牛仔裤，好像要出门似的。 另外黄杜健和宋雨梓也一起进来了。 “没有，随便穿穿，总不能像大学寝室那样随随便便吧？”安小闲一边帮大家搬凳子，一边使了一个眼神，“这不，还有小姑娘在嘛……” “说到小姑娘，你昨天相亲得怎么样了？人家有没有留联系方式？”人一旦到了这岁数，男人也开始八卦起来了，黄杜健笑呵呵地问着。 “惨死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不但没有留联系方式，而且还被女生请了一杯玫瑰茶……”安小闲无奈地摇摇头，“她也太优秀了，跟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啊，我懂的，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结果别人随随便便就超过自己了，根本没法说到一起去啊。”宋雨梓同病相怜地说着。 这个子矮矮的女生背着一个电脑包，坐在桌子前，显然椅子对她来说有些高，脚跟还碰不到地板。 “要不帮你换个矮一点的椅子？” “不用，椅子矮了，桌子就太高了。我现在挺习惯的。”女生说着，把电脑包搁在桌子上，从里面搬出一台看起来相当沉重的笔记本电脑。 一干男人围上去看了，都吃了一惊：“可以啊，竟然是外○人。这个要多少钱？” “这个花了我两万块钱……不过被妈妈骂了……”宋雨梓摆出一脸哭丧相。 “哦，这点倒是，”沈一飞嘟哝道，“毕竟男生玩游戏花钱大家都懂，小姑娘花这么多钱确实会被别人说的。” “沈部长以前女朋友花钱不是更多？”安小闲开玩笑地说。 “别提那个女人，她花钱可不是为了好好玩游戏，尽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沈一飞对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又加上一句，“而且人家家里开大公司的，买个电脑就像是菜市场里买菜一样简单。” 这时，每个人的电脑基本都准备好了，安小闲也打开自己的台式机。 大家已经提前装好了游戏，兴许都在家里试着打过几回合了。 沈部长像是公司开会的领导人那样主持大局，“大家应该在家里都打过一会儿了，有什么问题吗？我们毕竟是一个团队，要磨合磨合的，今天呢，就是来决定各自在队伍里的角色。” “我对于这个游戏的选择角色有点不太懂，不知道选什么好？”宋雨梓说话前，不只是习惯还是玩笑，乖巧地举手提问。 安小闲提议说：“这样吧，我先开一个游戏大厅，大家组个队，看看各自都擅长什么，取长补短，有利于队伍整体实力的提高。” “可以，可以。” 安小闲登录游戏，顺手建了一大厅，“大家搜一下id名叫‘l7’的玩家，加个好友，我来拉大家。” 不一会儿，几个好友通知发过来。 【沈部长请求加您为好友。】 【湾仔请求加您为好友。】 【鱼籽酱请求加您为好友。】 “哟吼，你们倒挺省事，名字都群里差不多嘛……” 沈一飞笑笑：“年纪大了，昵称太多记不住。” 安小闲也乐呵呵地笑了，要知道沈部长在大学的时候，游戏id那简直是一串乱码，长的没边，眼睛盯着把它输入下来都费劲。问他干嘛起这么怪的名字，沈部长就说，这样别人要婊他也吃力，就不会找他麻烦了。 不一会儿，四个人的形象出现在屏幕里。 《围攻》这款游戏中的角色形象是要自己设定的，就是说，每个角色都需要玩家自己捏脸，都是独一无二的。 “哎哟！安小闲，你这个角色怎么是个小姑娘啊？” 安小闲的角色在他的手下被捯饬成一个金色短发的年轻少女样貌的人（虽然为了游戏公平，身高是不能调节的）。 “那……那游戏让捏人不就是要我们把角色整好看些吗？我捏女人就犯法啦？”安小闲不以为意。 “哈哈！安小闲，你打游戏的话还是带着变声器比较好，不然会吓到别人的。”黄杜健跟着开玩笑。 黄杜健和沈一飞的角色就是个中规中矩的强悍战士，体现着作为一名男人对于自己形象的天然向往。 众人的眼光转向最后一个角色：压在鸭舌帽之下的红色头发，高高的鼻梁骨，浅褐色的墨镜之下那充满意志力的眼神——竟然是一位成熟干练、英姿飒爽的女性！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向宋雨梓，只见到她已经戴上了一副粉红色的、带着猫耳造型的耳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穿着花边白袜的小脚禁不住晃来晃去，似乎已经彻底陶醉在自己角色的完美形象里了。 果然，网络是一个充满欺骗和假象的地方！ “好啦，那就由我稍稍讲解一下这个游戏吧，我之前捣鼓了几个小时。”安小闲自告奋勇，来做指导。 大家都围在一起，耐心聆听。 “这款游戏讲求的是团队作战，地图虽然小，但是立体空间非常大，而且大部分的墙面、地板都是可以破坏的，借助各种各样的装备可以快速地垂直打击，战术很丰富。” “而且这款游戏里的角色只要是按照各自的特点分为很多个兵种，他们的武器装备选择的范围都不一样，一个好的团队必须取长补短才能发挥出实力。” “另外游戏获胜的方式是积分制和局数相互结合的，按照四人到六人一队不同的规模，每一个队伍开始的时候都有300到500分的总积分，每个队员出击都要消耗25分的总积分，而不同的武器还要消耗额外的积分。在战局中每击杀一人或助攻都有个人积分，但是不多。最后赢下一局的队伍总分加150分，败的队伍加50分。” “也就是说，在消耗战中积分最终积分清零的队伍就会失败咯？” “是的，虽然每个角色的手枪是不需要积分的，不过光凭手枪是打不赢对手的长枪短炮的吧。积分用尽就会彻底失败，同时还有回合取胜，可以设定先达到胜利局数的队伍获胜，一般是五局或者三局。” “原来如此，这款游戏真的是好欺负人啊。一直输的队伍不就分数越来越少了吗？反而更加难以翻盘了。”宋雨梓嘀咕着。 “嗯，所以往往前两、三局是关键局，一旦被压制，能翻盘的难度会陡增。所以我们才要好好规划队伍的构成，不能有短板才行！” 第十二章 大肉盾和老阴枪 这一个礼拜之内，大家都各自打过几局，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 《围攻》这个游戏里，有四个兵种。分别是突击、侦查、重装和特工。每一个职业在场上可以携带一把主武器和一把副武器（主要是免费的手枪）以及两个特殊装备。 画面中第一位角色突击是全能手，但是哪一点都不是最突出，算是队伍的火力中坚。选择突击的玩家可以装备的武器也是最多样化的，轻便的冲锋枪、近距离威力惊人的霰弹枪、沉重但是火力强大的轻机枪以及兼具灵活和杀伤力突击步枪，都是可以挑选的。突击玩家的特殊装备也主要是以辅助攻击为主，包括烟雾发射器、定向地雷、铝热破墙炸药、闪光弹、手雷等。 第二位是侦查，侦查玩家的火力比较薄弱，主武器没有任何自动武器，但是却可以装备独特的狙击步枪，远距离射击能力非常强悍，不过考虑到这个游戏的交战距离比较近，所以并非可以随意欺负其他职业。特殊装备也以侦查设备为主，像是侦测无人机、热成像瞄准器等。总的来说是比较考验一个玩家的枪法的角色。 第三位重装，是整个团队的盾牌和突击前锋。重装玩家可以选择霰弹枪和轻机枪，不过这些武器和突击玩家有重复，大部分玩家都会选择更为重要的防爆盾牌——这种可以抵挡任何正面射击的盾牌是突破对手防线最重要的装备！重装玩家的装备有可以给同伴提供额外防护的防弹插板、闪光弹发射器等。 最后一位是特工，虽然这类玩家的火力和防护力都是最弱的，玩家只能使用冲锋枪或者霰弹枪，不过辅助装备最为丰富。特工玩家的装备充满着高科技的意味，像是心跳感应器、emp炸弹、电子干扰器等等应有尽有。 在游戏中，虽然每一位玩家每一局开始前都可以调整自己的职业，不过真正的电子竞技队伍都会让每一个队员长期担任一个职业。这来一来有利于队员熟悉和专精角色，加强整体战斗力。 “大家自己先选一下自己擅长的职业，然后我们再来调整一下好伐？”安小闲啪嗒啪嗒按动鼠标，仔仔细细地把每一个职业的武器装备又浏览了一遍。 “这样啊，我们正好四个人，可以每个职业让一个人来担任，也正好四个职业。不过我看了一些别的队伍打比赛的视频，突击的玩家最好不要只有一个人，不然火力有点跟不上，万一突击职业出局，剩下的人就比较难打了。” 黄杜健是个兴冲冲的人，他第一个说道：“我来做突击啦，感觉挺帅气的哦。” “安小闲，你打什么职业？”沈一飞问道。 安小闲想了想，如果从对于队伍的贡献度来说的话，他也可以担任突击玩家，毕竟自己的枪法比较过硬。不过他转念一想，沈一飞的射击水平真的不算高，以前在大学里打游戏的时候，沈部长和社员之间的切磋就败多胜少，这样一来，谁来担任侦查职业呢？ 侦查这个职业看似游离在外线，在突击的时候作用有限。但是古人有一句话，叫做：胜者，先胜而后求战，败者，先战而后求胜。 一场激烈的战斗打响之前，必定是两方的侦查对抗。能不能摸透对方的人员配置，能不能找到对方防线上的薄弱点，是取得胜利不可或缺的条件。而侦查职业在这方面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只有侦查职业才能使用的狙击步枪具有最远的射程优势，要是一方的队伍没有侦查职业的话，初期接近之时，就会出现一片火力空白区，容易遭到对方狙击手的压制，不但拖慢速度，甚至会造成严重的伤亡减员。 当然啦，安小闲一直比较喜欢精于射击的职业。他深思熟虑之后说道：“我来做侦查好咧。” “可以的，”沈一飞挺喜欢这个主意，“安小闲做侦查，对面想要对狙基本赢不了的，而且他也老阴的，打黑枪也厉害。” “这个也难说的，毕竟我也老了，水平已经差很多了。”安小闲连连摆摆手，“而且现在的小青年都很厉害的，我未必搞得过他们的。不过，沈部长，你选什么职业？” 沈一飞这时摆出一副充满担当的神情来，说道：“既然我是部长，就要承担起最危险的职业，我来打重装好咧，你们到时候都跟在我后面……” “那个……”一个弱弱的声音打断沈一飞的话，大家回头一看，只见宋雨梓怯生生地说道：“我想来打重装职业……” 三个男人都暗暗吃惊。 毕竟按照一般的套路，女生玩家大多数会选择辅助类的角色——像是各种rpg（角色扮演类游戏）里的治疗角色（一般人首先想到的是年轻美貌、衣着暴露的魔法精灵），基本会在传统的观念里更符合女生的形象。 虽然《围攻》这个游戏本来就硬核一些，每一个职业都具有高强度战斗的特点。不过作为抵挡在第一线，承受着最大的火力的沙包职业，大家还是习惯上认为，这种累活应该让强壮的男人去干。 宋雨梓看到大家几秒钟没有什么反应，就又加上一句，“感觉这个职业可以保护大家，又高大有强悍，我很喜欢的……” 高大？强悍？…… 安小闲眼睛的余光悄悄瞟在宋雨梓那触不到地板的小脚掌上，似乎这两个词跟面前的女生一点点联系都不存在啊。 不过正所谓缺啥补啥，或许是这个瘦小的女生想要找到一份认同感，亦或者心里的慰藉？毕竟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网络游戏却能提供一种形式去实现。 何必要用现实去框定一个人的无限可能呢？安小闲电脑屏幕里的少女角色要是能说话的话，一定也会赞同的。 “可以啊。”安小闲说，“我觉得重装这个职业其实挺适合鱼籽酱的。毕竟这个职业更注重意识，只要能稳扎稳打，不把队伍带进死路，甚至不用开枪射击就能做出很大的贡献了。小姑娘这方面心比较细腻一些，不容易犯错，而且女生还有第六感加成，能预判一些危险。要是沈部长的话，估计头脑一热，带领我们一路‘go！go！go！’冲锋就掉进别人的陷阱了。” “有道理。”沈一飞想了想，“要不……我来做特工职业好咧。” “可以哦，”黄杜健表示赞同，“部长，你躲在最后面指挥比较好啦，要是冲在前面战死了，我们要群龙无首的。” “湾仔，你别捣乱，特工也要打野的好伐？”沈一飞笑着，装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来。 第十三章 咸鱼大赛？ 虽然久违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时，黄杜健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所在的公司倒闭了，不过在他的心里一定特别地着急。 每次大家在安小闲家里打完游戏之后，黄杜健便脱离众人，独自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熟练地打开放在浏览器收藏夹里的招聘网站，目光呆滞地滑动着鼠标，逐行逐行地、像是一只猎狗嗅着地面寻找骨头一样寻找着工作的机遇。 嘟嘟嘟~ 一部表面粗糙，屏幕碎了一条类似东非大裂谷那样横贯南北的大裂缝的手机响了。 “湾仔，你的电话。”安小闲提醒一声。 “哦，”黄杜健抓起电话，瞅了一眼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匆匆滑动接听，“喂，妈妈，有什么事情啊？” 电话里头隐隐约约传出一名中年妇女的声音，那是黄杜健的母亲，“喂，阿健啊，你现在工作有着落了吗？我看到报纸上有个叫小林装潢的公司在招聘室内设计哎，你要不要去试试？……” “屁啦，妈妈，那个公司就是个皮包公司啦！”黄杜健连连摇头，“我在网站上看过它的招聘信息了，底下的留言都是在骂人的，都超凶的！” “那……”对面的声音犹豫了几秒钟，“阿健啊，那你再看看呗，有什么信息都去试试，别像别人一样，总想着去大公司，人都是要从小做到大的嘛……” “我懂的啦，妈妈，我现在就在找啊……好了好了，我现在很忙的……” “忙个头哦！”母亲大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阿健，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总是想着打游戏，这可不行！你把工作搞定了，我和你爸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弄得跟小混混一样，像什么样子？” “我，我没有啊……什么小混混啊？我没有那么逊好嘛……我也有在打工啊……生活还是过得下去的。”黄杜健吞吞吐吐地说，语气又急又气，但是他无疑被说到痛处，不敢高声宣告自己的想法。 “你说说看，人家都开始相亲女孩子了，你连工作都没有，谁要跟你过日子啊……” “好了，好了，我现在会找的。妈妈，你老是跟我打电话又不能帮我找到工作，还碍着我看招聘信息啊！”黄杜健急着想结束这段对话，最后油嘴滑舌地加上一句，“别担心啊，妈妈，儿子肯定帮你搞定的啦！拜拜，跟老爸也问好！” 唰——黄杜健不等对面回复，敏捷地滑动屏幕，挂断了电话。 黄杜健一抬头，发现大家都早已不再谈话，反而盯着自己，觉得好不自在。 安小闲心里也挺担心的，毕竟光从他知道黄杜健失业以来，都已经一个月了，看现在的情况，或许真正的时间更长。 黄杜健憨憨的傻笑一下，转头又看起网站来。 沈一飞悄悄地靠到安小闲身边，嘀咕地问：“安小闲，湾仔是学什么专业的？” “好像是平面设计吧？” “那也不应该啊……”就连宋雨梓也凑过来，三个人围在一起，像是在阴谋着什么，“现在平面设计的出路不是挺多的嘛？像是做做室内设计、广告设计什么的，都挺有用的。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就是学设计的，做过装修，现在还在卖香水……” 安小闲示意大家收声，低声嘟哝着，“我以前在高中的时候，湾仔跟我同桌，他家里的事情我稍稍知道一点。他爸爸身体不太好，妈妈一个人操持家业，所以湾仔不想离家太远。现在很多工作都在郊区，要么就在pd区，离这里都太远了。” “哦，这样啊……” “哎，鱼籽酱，你那个同学现在还有路子伐？帮忙搞一搞……” …… 三人嘀嘀咕咕的时候，黄杜健忽然大喊一声，“我的天，十万块钱！” 这声叫喊把另外三个人吓了一跳。 “什么十万块钱？”沈一飞第一个急吼吼地叫，他对于钱总是最敏锐的。 “你们看这个……”黄杜健兴奋地把笔记本电脑亲手捧了过来，指着金灿灿画面上那个大大的“拾万！”说道：“这里有场比赛，最高奖金是十万块钱！” 十万，挺多的。 要知道去年二零一八年，魔都市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六点四万元。 黄杜健现在一时半会儿看来找不到工作，要是赢下这笔钱，可以供他舒舒服服地过一整年还有剩。 “啊……”黄杜健捧着电脑，喉咙里激动地发出一阵阵喊声，仿佛十万元钱已经放在他的钱袋里了。 宋雨梓从缝隙中凑过去看，也兴冲冲地指着屏幕说，“你们看，就算是第二名也有五万元，而且只要是前八名都可以拿一万元钱欸。” 一万元在魔都这样的大都市里，真的不算多，很多人半个月的工资就有一万元了。但是对于一个生活困苦的男人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大家对于能不能拿第一名是没有信心的，但是前八的话…… “这是什么级别的比赛？”安小闲头脑还算清醒，他说道，“看样子，奖金不算多，估计是业余俱乐部的小比赛，强队应该不回来。” 黄杜健把画面往下滑一下，眼睛瞪得圆圆的，很快他的嘴型变成了一个喇叭状的o型嘴，“哟吼！这个比赛是初级电子竞技赛，有四个项目，《围攻》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只有y级、f级和e级的俱乐部才能参加……” 所谓初级电子竞技比赛，主要目的是为了让年轻的俱乐部跨出进入职业比赛的第一步而设定的，主要是给那些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俱乐部提高俱乐部等级而开设的。这意味着，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强队。 “可以哦，拿前八的话，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这叫什么比赛啊……”安小闲示意黄杜健把页面挪到最上面，一行大字出现在面前。 魔都市第一届咸鱼电子竞技大赛。 “咸鱼大赛？哈哈，他想笑死我？！”沈一飞忍不住哈哈直笑。 “咸鱼好的呀，”安小闲倒是喜欢这个名字，“我们不就是咸鱼吗？最好大家都是菜鸟，菜鸟互啄才有意思！” 宋雨梓先是咯咯地笑了一阵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咸鱼？难道是……？”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屏幕，说道，“果然啊，主办方是咸鱼网咖欸！怪不得叫这么傻的名字。” 咸鱼网咖？大家把脸凑上去。 “谁听过这个网咖？” “不知道……不会是最近新开的吧？” 宋雨梓点点头：“嗯，就是最近新开的一家店，就在我家附近。说实在的，装修真的很豪华……看起来挺有钱的。” 第十四章 小伙子、小姑娘，你们要报名伐？ “在你家附近？”大家听了宋雨梓的话，心里惊喜。 宋雨梓和安小闲家住的很近，既然就在她家附近那就意味着离安小闲家也不愿，大家现在去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鱼籽酱，你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呗！”黄杜健自从看了那个光彩夺目的宣传之后，浑身充满干劲，他急切地挥动着自己的手，跳下椅子，已经向门口走去了。 宋雨梓有些内向，拘谨地点点头，“可以的，我带你们去吧。” 安小闲也好奇，自己家附近有这样一家网咖，自己都还没有见过，真是稀奇。 大家都换好了鞋，一起出门了。 宋雨梓领着众人，绕了一条小弯路，接着沿着巨大的高架桥边上的马路走了一段，转进了一条热热闹闹的马路。 “就在这里……”她怯生生地指着一处挂着蓝色招牌的店面说道。 安小闲定睛一看，确实招牌上写着：咸鱼网咖。不过这条马路上基本都是些零食店和卖衣服、首饰的商店，自己都不常来，再加上这家网咖装修时髦，巨大的玻璃墙面里是一个北欧风格的装修，乍一看还以为是某家具有情调的咖啡厅啊。 怪不得自己都不知道这里开了这样一家店。 “哟，这个真的不错啊！”沈一飞凭借着他家里开卡拉ok店的经验，立刻就知道这家网咖的东家一定非常有钱，而且还对于年轻人的品味具有相当敏锐的直觉。 大家又把目光移动到门口处的一个告示牌，上面用可爱的风格书写出的一行宣传尤其引人注目：本网咖庆祝开店，将举办第一届咸鱼电子竞技赛，欢迎各个俱乐部报名参加！奖品丰厚！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此次比赛为初级竞技赛，只接受y级、f级和e级俱乐部报名。最后还有一个笑脸。 “看来是这家店了，没错！”黄杜健看到所有的信息通通吻合，招呼大家赶紧进去瞅瞅再说。 坐在前台的是一位身着得体的女子，她不像是一般网吧里的网管穿着随意，竟然穿着一件西装马甲，像是某个大公司里的、彬彬有礼的老板秘书。 再看看内部的格局，不仅仅装修得时尚漂亮，在布局上，一侧室内的每一个座位都是单独设置的，周围的环境也相当优雅。而另一侧则有几个座位联排在一起，看上去是为了方便俱乐部的训练以及比赛时用作对抗之用。 “几位先生和这位小妹妹，你们是要来上网吗？”前台的女子摆出令人舒适的商业笑容，主动礼貌地询问道。 “我看看啊……”沈一飞的眼睛赶紧四处瞟望，嘴上条件反射地问道，“你们这里的价格是多少钱一个小时？” “我们这里刚刚开业，现在开业酬宾，打对折，二十五元一个小时，要是超过一次定十个小时的话，还可以再打折，二十元一个小时哦。” 这个“哦”字用的相当巧妙，语气上听起来，这个价格绝对是整个魔都最便宜的了，要是你出了这个门，保准后悔一辈子。 不过二十五一个小时的价格以及完美的环境，在魔都这个地方绝对算是便宜的。就算是不打折，原价五十元也算是情有可原。 大家转眼往室内望了望，客人还挺多，大概坐了一半的座位。 “我听说这里有一个电子竞技比赛，是嘛？”宋雨梓看到别人都在关注这家网咖的环境，计算着到底五十块钱一个小时算不算奸商这事儿，她自己给自己鼓了一下劲，问起来。 黄杜健这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靠过来，话说得飞快，“对对对！我看到你们这里要举办一个咸鱼大赛，怎么报名啊？” “哦，原来是要报名啊。”女子又摆出熟悉的商业假笑，她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宣传纸，笑眯眯地指着上面的字，说道：“报名有两种方式，第一种需要缴纳报名费五百元，可以网上支付也可以现金支付……” 五百元啊…… 大家心里一阵嘀咕：看来这家店是黑店啊，这实在是太奸商了。每个队伍交五百元，要是拿不到名次不就拿钱打水漂了吗？ “那还有一种方法呢？”安小闲急切地想知道有什么优惠的方法。 “第二种，就比较实惠了。”女子依然笑眯眯地把宣传纸转过来，“每一个想要参加的俱乐部，也可以办理我们这边的一张会员卡，并且充值满两千五百元，就可以免费报名了。” “两千五百元？”安小闲有些惊讶，这毕竟快他一个月收入的三分之一了。 “对呀，这种方法很实惠的，现在充值的话，价格也便宜。两千五百元就是一百个小时的费用呢。超值优惠，超大时量，免费报名，超级划算哦！并且俱乐部的会员充值卡不是个人的，所有人都可以一起用哦！” 大家听到这里，内心都不得不暗暗佩服这家店真是生财有道。 前台的女子看到一干人面容呆滞，将信将疑的样子，连忙又面前的电脑键盘，说道：“你们看看，大家基本上都是这样报名的……已经有六十八个俱乐部报名了。” 听到这个数字，大家稍稍有了一定真实感。 “你们要报名吗？” “报名的……”黄杜健急切地拿出手机，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已经两个月连打工的机会都很少了，就算是○呗的借款也基本告急了。 宋雨梓拿出自己的手机，小声地说：“我来付吧……” 安小闲已经把手机递了过去，“还是我来付吧，反正我平时不花什么钱。” 沈一飞挺后悔的，自己也有一些积蓄，但是手机没电了，不然这耍帅的事情怎么可能轮到安小闲去做？ “你们登记一下俱乐部的名字和各自的网络名字。”赚到钱的前台女子彬彬有礼地拿出一个本子，送到众人面前，“还有把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大家拿起笔，各自写下自己的昵称。 “哎，小妹妹，”女子看到宋雨梓提笔的时候，笑盈盈地提醒道，“我们举办的是国家认定的电子竞技比赛，不满十六周岁不能参加哦！” 宋雨梓默默地拿出身份证，重复着已经跟许许多多的人提了无数遍的话：“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第十五章 白玫瑰的女生们（一） 从报完名一直到比赛那天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左右，中年危机社倒也不着急，也没有像职业俱乐部那样如临大敌，日以继夜的训练，大家还是按照习惯，在周末聚在安小闲家里打上几局比赛，权当练习。 这时候，中年危机社里的成员还是有些少，《围攻》这款游戏在竞技赛中最少也是四对四的战斗，而俱乐部成员总共才只有四个人，大家对抗练习只能二对二。既然练习没有意义，俱乐部就在线上打打排位赛，从战绩来看，似乎还不错。 几个礼拜以来，大家之间的配合稍稍默契了些，对于比赛有时候也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信心。 魔都的十二月来临了，这片江南土地的冬天最不是人受的。混杂着海水般潮湿的空气和从遥远的北方西伯利亚冲刷下来的寒流混合在一起，就好像有个调皮捣蛋的小屁孩把他最喜欢的棒冰塞在你的衣服里那样浑身难受。 这时候任何人去街上看看，几乎人人清一色的羽绒服或者厚实的大衣，想看什么美女是没门了。 安小闲等人在比赛那天早上很早就到了。 说是比赛，其实这和某个中学生去参加一个期末考试差不多的。因为国家政策的扶持，形形色色的比赛如同春天田野里的野草那样疯狂地冒出来。 所以这个年代，已经没有人能把参加一场地区性的比赛看作是一件隆重的事情。除非你是要去参加全国大赛甚至是国家比赛，大家还会把你当做一会儿事。 “你们很早啊！”大家说着客套话，而第一次来比赛的中年危机部的成员似乎比其他人更紧张一些。他们个个把脸贴在外墙的玻璃上，瞅着里面的样子。 昨天这里进行是《pu○g》的比赛，人多的像是春运的魔都火车站一样。 今天看起来人就像是勤劳的农民工兄弟们回家之后的魔都大街，没几个活人了。 离开开门还有一刻钟，门口总算是聚起了前来比赛的玩家们。 沈一飞左右看看，脸上甚是羡慕：“妈呀，现在的俱乐部都这么有钱的吗？好多人都穿着定制的队服外套来的呢！” 倒是中年危机部的大家都穿着自己的私服，更像是来看比赛的观众。 事实上确实如此，已经有几个队伍的领头向他们推荐自己的战队了。 宋雨梓像是一只在冬天里迷路的松鼠一样缩在门口，神色害羞的要命。 “鱼籽酱，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安小闲也不喜欢凑热闹，就去跟小女生搭话，毕竟她也算是自己人。 “唔……周围队伍的人看起来都好年轻啊……”宋雨梓小声嘀咕。 对哦。安小闲环顾了一圈，周围其他俱乐部的人大多看上去就是高中刚刚毕业的样子——男生的发型还摆脱不了学生时代那种土里土气的造型，而女生也有相当的人数没有怎么化妆，样貌也是相当的稚气。 “毕竟这是初级比赛嘛，来的人肯定是年轻人多……”安小闲一边说着，一边突然伸出手指，“不过你看！那里也有一些年纪挺大的人。你害羞什么？又不是就只有我们是奔三的。” 宋雨梓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八点了，咸鱼网咖的大门终于打开，人群慢慢地进去。安小闲趁机数了一下参加的队伍，心里暗暗高兴。 “七哥，你笑什么呢？看上去这么猥琐？”黄杜健发现安小闲这幅表情，直截了当地问起来。 “你看到没有，这次比赛的队伍不多，刚好平凑出十六支。要进前八不难。” “这个可以哦！”黄杜健兴致勃勃地，他也张望着看了周围一圈，“这回老子要赚疯了。” 不得不说，这家网咖在比赛的安排上真的是天衣无缝。 每一个队伍都可以在等候区自由地进行最后的封闭练习，或者也可以去看别人的比赛。 进入场地之后，立刻就有几位年轻的女员工笑眯眯地走过来，安排大家抽取比赛的号码。而主持人则再一次重复比赛的规则。 这一次比赛是淘汰制，每支队伍在一场比赛中进行最多五局赛，先取得三局胜利的队伍胜出。然后与其他小组的胜出者继续比拼。五轮之后就会出现冠军。而第二名、四强、八强队伍都会获得应有的奖品。 “这个有意思，也就是说，只要赢下第一局就可以保证拿到安慰奖了。”沈一飞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在他看来，这次比赛队伍实力都是半斤八两，赢下第一局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中年危机部在头两场比赛中轻而易举地取胜了，顺顺利利地进入了四强的行列。 剩下的两场比赛下午在进行，大家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黄杜健仿佛已经把冠军奖金拿到手一样，激动地说：“今天中午我来请客吃饭！”说着拿出自己破旧的手机点了一份金拱门外卖。 大家围坐在休息区里，每个人脸上都美滋滋地盘算着接下来如何花到手的奖金。 “你们看看，现在还剩下那些队伍啊？”沈一飞已经开始关心下午的比赛了，他急切地想要了解对手的实力。 “我来看看……”宋雨梓拿出一本小本子，上面记着她对于这场比赛对手的记录。 “唔……下午的四支队伍，除了我们，剩下三支中有一支是叫sky的y级战队……”她说着。 沈一飞笑了：“这支队伍别慌，之前他们打比赛我去看过，就是菜鸟互啄。他们队长比较猛，敢冲，所以容易在别人的防线上创造突破口。我们要是跟他们打，只要设好陷阱，守好点，安小闲在防守点附近打野就没什么问题。” “……还有一支叫嬷嬷茶的骡马。” “哈哈……”黄杜健差点把吃的东西喷出来，“这个名字也忒逊啦！” “这支队伍我看过，他们算是有点水平，是魔都市里打《骑○与砍杀》的战队。这次他们是想培养一下二队，所以让一些新人来打《围攻》，不过风格不一样，水平倒是一般般。”安小闲一边吃，一边淡定地说。 “哇！安小闲，你这么懂啊？我还以为你不关心电子竞技了咧，这么冷门的队伍都知道？” “你们笨啊，比赛一开始发给每个人的小册子上不都有队伍介绍吗？”安小闲拿出小册子，翻到一页，指着说：“喏，人家这个俱乐部也算是e乙级的。” “哦……”大家默默地点点头，至于这本小册子还真没人去看过。 宋雨梓最后说：“最后一支队伍叫白玫瑰电子游艺社，是一支全部女生组成的队伍。” “这个我知道……”黄杜健笑呵呵地说，“她们那个队长，叫wh蔷薇，超正的。” “那然后呢？……”大家鄙夷地看着黄杜健。 黄杜健一脸无辜地说：“屁啦！看什么看，人家有没有男朋友，你们不会自己去问啊……” 安小闲终于说了一句人话：“我之前看她们打比赛，虽然小姑娘们看起来都挺年轻的，不过战术挺成熟的，比较老道。可能是我们夺取冠军最大的障碍，最好能不能探一下她们的底。” “怎么探？”沈一飞问。 安小闲一挑眉毛，示意大家看向另外一边，“她们不就在那里吃饭吗？哪位勇士愿意去瞅瞅的，听听她们接来下的战术准备怎么打？” “我去，”黄杜健忽然自告奋勇地说，“安小闲你连个妹子都没有谈过，肯定不行，还得我这个情场老司机去。”说着，他拿起一份香酥鸡翅，就屁颠屁颠走过去了。 第十六章 白玫瑰的女生们（二） 十分钟之后，黄杜健兴冲冲地赶回来，他手中的鸡翅早就空荡荡了，看来得手了。 “怎么样？湾仔，搞到消息了没？” 黄杜健得意地拿出手机，显摆了一下，嘴上叫嚷道：“我湾仔出手，没有搞不定的事情的啦！我连微信都加好啦！” “来看看！”沈一飞也凑上去。 黄杜健把之前的战果一一说道起来：“这个白色玫瑰的俱乐部其实成立没多久，之前就参加过一场比赛，是个f乙级俱乐部。喏！你看看这个……”他把微信朋友圈里的照片打开，图片中是一位穿着白衬衫，笑容可人的女孩子。 “她们的队长wh蔷薇本名叫白菲菲，今年才只有十九岁，是首都师范大学的学生哦！这支队伍都是她的同学组成的。” “十九岁啊……很年轻嘛，那即是说她现在才大一或者大二咯？”沈一飞目不转睛地看着，还时不时伸出手指来滑动屏幕。 “那她们的水平如何啊？主要的打法是什么？谁擅长的风格怎么样？”安小闲一看两个人只盯着漂亮的女生看，没一个能干大事的，急切地打断两个人的臆想，说起正经事情。 之前上午的比赛，安小闲一开始没能关注这支队伍。他以为全部是女生的队伍玩这种比较硬核的游戏或许不是那么地擅长，结果她们第一场连胜三局，让人意外。接下来也就看了她们一场比赛，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我跟你说啊，沈部长，人家小姑娘还没有男朋友哦。” “湾仔，你六啊，这都问清楚啦？！”沈一飞一时起劲，但瞬间萎靡下去了，嘴上嘟哝着：“算了，她太年轻了，不是我的菜。” 安小闲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啪嗒一声打在沈部长的肩膀上，“说够了没有，人家小姑娘又不喜欢你，你瞎嘚瑟个什么劲？而且我们这边也有女同志的好嘛？能不能有一些革命友谊？再说，我就看了她们一场比赛，她们看上去很像是喜欢rush的风格，比较莽。但是又不知道她们的实力真正如何？” 这时室内电子屏幕上已经放出下午的比赛信息了。 宋雨梓小声地惊呼道：“你们看，下午的第一场比赛就是我们和白玫瑰比欸。” 大家抬头看过去，果然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vs白玫瑰电子游艺社。 安小闲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要提醒大家：“到时候我们小心点，只要提放一下她们rush，应该问题不大。她们队伍里就队长wh蔷薇实力可以，其他人估计就是她的好朋友，过来撑撑台面的，擒贼先擒王，懂不？” “懂懂懂，”沈一飞一伸手，摆出一副大佬的样子，“不过对小姑娘下手别太狠，给她们留一分，剔人家光头不好。” …… 大家又休息了一个小时，终于等来了下午的比赛。 这时广播里的讲解也换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干练的女子的声音：“各位，久等了！下午的半决赛和决赛终于开始了。第一场对阵的是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和白玫瑰电子游艺社！这两支队伍各有自己的特色，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是本次比赛参赛平均年纪最大的俱乐部，选手的平均年龄超过二十六岁！在这暮暮黄昏的年纪，他们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奇迹呢……” 沈一飞等人正在调试耳机，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这个讲解怎么回事？怎么开口就说废话？我一定要投诉她！”沈部长骂咧咧地说。 “引发奇迹？……哼哼哼……”安小闲也尴尬地不行，“这解说太中二了吧？谁请来的？” 解说继续说道：“……第二支白色玫瑰电子游艺社是全部由在校女子学生组成的队伍，在上午的比赛中未尝败绩，绝对是不容小看的强队！” 未尝败绩？安小闲一个咯噔，难道她们第一场也是一局未败吗？这样看起来真的是有点实力了。 “我说，我们千万不要想着放水这种想法，她们看起来实力很强……” “懂的，懂的，安部长！”沈一飞笑呵呵地戴上耳机，活动活动自己的手指，已经跃跃欲试，顺便还调侃了安小闲一阵。 第一局开始，中年危机部为进攻方，白玫瑰为防守方。 地图，俄罗斯咖啡厅。 对抗形式，占领据点。 “这图就两层楼，垂直打击很快，她们选择的防守点位八成在二楼，既可以居高临下打击我们，也可以防止上方遭遇敌人。我们准备强攻，直接从二楼的平台破窗进点。” 大家已经相当默契，飞快地调节好自己的装备。 宋雨梓选择可以从正面发射闪光弹的轻型盾牌，配合一支火力强大的g18自动手枪。 安小闲选择的是可以半自动射击的l1a1步枪和闪光弹。 另外，沈部长和黄杜健全部装备上灵活的g36c突击卡宾枪、手雷和破门炸药，还有一支榴弹发射器。 “给人家留点面子哦，别三十秒就推倒对面了。”沈一飞激动地说，毕竟他们打了这么久，第一次打速攻。 比赛开始。 开始的三十秒是侦查阶段，进攻方使用无人小车进行侦查。如果是侦查职业的话，还可以使用小型无人机。不过安小闲把这个装备栏已经留给了强攻装备。 解说：比赛开始了，进攻方的小车率先进入一楼，他们只留下一辆车侦查一楼，其余的小车全部沿着楼梯爬上了二楼。不过也难怪，这张地图最经典的防守位置就是在二楼嘛。 比赛开始之后，选手所在的地方就处于完全隔音的状态，他们是听不见解说的话的。 “我这里没找到。”留在一楼的安小闲草草地溜了一圈，率先汇报。 “我好像听到了脚步声……”宋雨梓话音刚落，她的侦察车就被一发子弹击毁了。 “可以了，我们找到她们了！”沈一飞淡定地说，“二楼，展览厅。她们在加固从走廊过去的墙面。待会进攻的时候，直接用绳索上升到二楼平台的窗户破门进去。” 三十秒时间到。 解说：进攻方出发了，他们直奔二楼平台，开始用绳索上升，看上去他们已经摸清了对方的部署，准备强攻！ 正是如此。不过多一点点小花招。 黄杜健在另外一堵外墙的窗户上先放上一个破门炸药。 “轰——”一阵刺耳的爆炸之后。 真正主攻的方向，沈部长也同时炸破窗户，然后用榴弹发射器对准室内的一堵墙射去。顷刻之间，整个房间内的形势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还没看到人。进去！” 宋雨梓像是平时训练的那样，往室内丢出一颗闪光弹，便举着盾牌，一跃而入，走在最前面。沈部长、安小闲紧紧地跟在，警惕地举着枪口，形成两道交错的扇形火力区。 “湾仔，你也赶快进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局促的枪声。屏幕上方出现了一个令人丧气的击杀指示。 解说：哦！进攻方的湾仔被wh蔷薇打野消灭了！ “部长，她们全在一楼！她们在打黑枪！” 第十七章 白玫瑰的女生们（三） “全部？”安小闲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们全部都在一楼吗？” “好像是，我至少看到三个人。” 沈部长这时候作为领队必须立刻做出决定，他们的速攻计划落了空，冒冒失失闯进二楼，暂时没有任何猎获，反倒是留在另外一侧，准备打夹击的湾仔被对手打野对付掉了。 “直接进点，她们从下打上来很麻烦，而且防守方没有挂索，不能从窗户突破。安小闲去守楼梯，鱼籽酱和我抢占据点！” 安小闲心领神会，直接飞奔到走量尽头，这里通过适当尔等横移，可以几乎完美地控制住两个楼梯入口。 解说：“看起来中年危机部虽然损失一人，但是仍然占有地形上的优势！l7已经封锁住了防守方上攻的入口，鱼籽酱和沈部长开始进点……站点开始了！” 如果没人过来抢点的话，十五秒倒计时之后，进攻方将会获得一场白来的胜利。 安小闲紧张地握紧鼠标，他知道只要自己卡得住，至少拖延几秒钟，赢下这一局就不难。对面的姑娘们战术思路确实清奇，偷掉了队伍里的一个人，但是却放弃了守点的地理优势，真是得不偿失。 解说：防守方开始迅速移动了！她们会怎么办呢？ 咚咚咚。小闲已经听到了楼下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以免衣服的摩擦声被敌人听到。 不知道哪个冒冒失失的倒霉蛋会先上钩呢？他想着。 可是……脚步声竟然走远了！ 解说：还剩七秒钟！ “轰——！” 一个击杀图标出现在屏幕的右上角，安小闲有些惊讶，竟然是沈部长被炸死了？！ “怎么回事？” 沈一飞急匆匆地呼喊着：“离开点位，当心她们冲上来！安小闲，快点攻下去！” 这条命令奇怪得很，守株待兔的人竟然要主动出击？ 解说：“太惊讶了，白玫瑰队竟然把粘性炸弹扔到一楼的天花板上，炸死了二楼站点的沈部长！” 原来如此！ 安小闲虽然没有听到解说的话，但是他已经猜到了一二。 这套战术是很奇特，对方在侦查阶段都留在二楼，造成她们要居高临下，据险扼守的假象。与此同时她们在地板上打上几枪，留出一个个很小的洞，用来听声辨位。接着开始的时候，全员下楼。怪不得我们在进攻的时候，她们没有阻击我们。 而且最为狡猾的是，她们选的点位是最为狭小的展览厅，我们一旦进点，活动的空间很小。这时她们在下方把粘性炸弹扔到天花板上，就可以消灭点里的敌人。要是我没想错的话，她们四个人全部都带的是粘性炸弹…… 就在安小闲考虑的这一秒内，另外一声爆炸响起。鱼籽酱还好依靠着盾牌，没有被炸死，还剩下一些生命值，苟延残喘。但是镂空的地板下，噼里啪啦射来许多发子弹，打得她只能迅速退回隔壁房间。眼看着还剩下五秒钟就能占领的据点拱手让人。 解说：“哇！局势一下子翻转，进攻方损失了一半的人，防守方还没有任何损伤。鱼籽酱已经退点了，逃进了隔壁的房间，她似乎在找路和l7汇合，l7那……哎！l7忽然放弃原本的位置了！” 这时安小闲自知不能再固守在这里，不然早晚被前后夹攻。他果断地奔袭下楼，左右一望，没人？！ 不过能打到二楼的一楼房间只有前台那边，安小闲小心翼翼地前进，仍不忘提醒一声：“鱼籽酱，你别跟下来！随时再进点，我试着能不能拖住她们！” “嗯！”宋雨梓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她胆子比起其他人小很多，平时一直都有队友在身边，现在孤身一人，弄得她紧张兮兮的。 解说：“l7和鱼籽酱没有汇合？！哦！l7开始下楼，准备硬打吗？” 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破墙的武器，只有一枚闪光弹……安小闲一边思量着，一边迅速靠近前台的房间。这时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接着即使一阵急促地射击声，对方看起来没什么耐性，错失了好时机，安小闲飞快地躲到一堵墙之后。 她估计会用粘性炸弹…… 安小闲迅速地在墙后探了一下头，迎面袭来一片弹幕，但是他临危不惧，果断对着前方打出两发点射，击杀一人。 解说：“l7消灭了一个人！他能够逆转……” 解说的“吗”这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一声爆炸声，在安小闲的一侧的墙壁都猛然炸开，子弹从侧面和前方扑面而来，一眨眼之间，就曾经zb第七的男人也不得不缴枪了。 现在就剩下鱼籽酱一个人，宋雨梓孤军奋战，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她慌慌张张地冲进点里，只看到面前的墙壁之外，噼里啪啦的子弹射来，击打在盾牌上哐哐作响。 “诶——！”宋雨梓只好胡乱地用手里的g18扫射一阵子。顿时一阵脚步声奔跑上来，wh蔷薇从背后打倒了最后一个敌人。 解说：“太漂亮了，wh蔷薇一人拿下四杀，轻轻松松取得胜利！” 沈一飞揉了揉眉头，“太掉以轻心了，我们打得太莽了，没注意……” “逊啦！被小姑娘教训了。”黄杜健也有些丧气。 安小闲说道：“对方水平厉害的就是那个wh蔷薇，其他人都是听从她的建议，给她打辅助，我们下一局只要先对付掉她就好办！” 安小闲觉得这一局确实如部长所言，是战术漏洞太大，太轻敌了。只要好好打，应该不难取胜。 比赛进入第二局，攻守互换。这次轮到中年危机部做防守方。 “我们防守点选哪里？”沈部长问道，他想征求一下队友的意见，看看是不是也来一个出奇制胜。 “一楼大厅。”湾仔提议道，“开局偷人，然后只要封住墙壁基本可以赢。” 大家都挺赞同。 这次防御，大家不敢疏忽。由于防守方不能使用突击步枪和狙击步枪，鱼籽酱和沈部长都选择拥有大弹匣的p90冲锋枪，湾仔装备usas12自动霰弹枪，而安小闲则是使用g28半自动步枪。 “我带上单向镜，安小闲，你注意打野。” 这次的打法比起上一局，大家保守的多，决定主力留在点内据险扼守，而安小闲游击骚扰。 一切就绪，沈一飞踌躇满志，说道：“这一次谁都别莽，要是输掉的话，我们就很危险了。” 第十八章 白玫瑰的女生们（四） 安小闲瞥了一眼，在远处与他们对坐的女生们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部长，看样子她们估计要速攻。” 有时候，观察现实中的人，也可以知道对方的意图，安小闲一直喜欢这样干。 “求稳啊。”沈部长最后叮嘱一句，比赛又开始了。 解说：“新的一局开始了。进攻方的侦察车首先从一楼进入，她们似乎很谨慎，不急着上二楼。哦！wh蔷薇选择的是无人机，她直接把无人机选停在二楼平台之外……” 啪—— 一声，白菲菲眼前的视线就中断了。她的无人机被安小闲一枪打了下来。 与此同时，白玫瑰的姑娘们也很快发现了防守方的据点。处于谨慎考虑，据点里只留下沈部长一个人对付满地乱窜的侦察车，而另外湾仔和鱼籽酱先躲到一旁的储物室去。 三十秒时间到，进攻开始！ 安小闲从不坐以待毙，他飞快地跑到二楼的窗口，敲开两条缝隙，自个儿躲在阴影里，架起步枪，等待着猎物。 果不其然，一个举着盾牌的家伙出现在瞄准器里，安小闲果断地射出几发子弹。 解说：“突然的袭击！进攻方的重装职业遭到了重创，被打倒在地，白玫瑰的队员们立刻集中火力压制了二楼的窗户……那么l7呢？” 安小闲只是打伤了一个人，立刻一片弹幕袭来，他透过狭小的缝隙不能看到室外的全貌，只好见机撤退。 “部长，他们出生点在大门正前方！一个重装，另外两支突击步枪和一支轻机枪！” “晓得了！”沈部长似乎胸有成竹，他急切地奔到门口，架起一面机动护盾。 这时屋子外头响起了盾牌沉重的声音。 沈一飞得意地一笑：“哎哟，这个人真是耿直！”说着扔出另外装备的塑胶炸弹。 “嘭！”的一声，没有击杀图标。 “安小闲，她已经倒地了，上去补枪！”沈一飞知会一声，又说道：“湾仔，从另外一侧偷人！” 黄杜健早就等不及了，他上一局一开始就白送了一个人头，他还记着仇咧。 解说：“中年危机部的湾仔立刻从侧面的窗户偷袭，得手一个！” 正当沈一飞觉着计划一切在预料之中的时候，屏幕的右上角冒出另外一个击杀图标。 wh蔷薇干掉了l7！ “安小闲？！”大家都一愣。 安小闲惊呼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我的天，她们队长还没进攻，还躲在出身点狙击我们！” 一换一啊……沈一飞有些失望，自己这边损失了一名强将，对面交了一个小卒，算来算去还亏了！ 而黄杜健的突然袭击还暴露了他的位置。 现在白菲菲知道，对方一个人被消灭，另外两个人在一楼，那么二楼最多才一个人！ 白玫瑰的另外两个人已经沿着墙壁，一路挂着绳索，直升二楼。 白菲菲则是利用自己手中武器的射程优势，不断地透过窗户骚扰里面的守卫。 “注意楼上！”早早挂掉的安小闲只能一边看摄像头，一边提醒着队友敌人的位置。 可惜他这句话说迟了。 二楼实际上一个防守的队员都没有，白玫瑰的姑娘们轻而易举地封住了楼梯口，还把冒冒失失准备冲上去的鱼籽酱打得抱头逃了回去。 沈一飞听着楼上激烈的枪声，心里空落落的，上面的两个家伙一个人装备着突击步枪，另外一个人是轻机枪，火力都远远超过自己这边的人。更可恶的是，室外的那个wh蔷薇，用步枪射开了几扇窗户，把室内的几条过道看得死死的。 “穿甲地雷！”宋雨梓忽然说道。 顷刻之间，天花板被一颗穿甲地雷击穿，落下数颗子母弹。 这可要命了！众人像是被猎枪惊走的鸭子一样四处逃窜。 黄杜健忍无可忍，与其像是孙子一样被打得团团转，不如主动出击搏一把。 “压制她们！” 众人几乎倾尽所有，举起枪口对准天花板疯狂射击。 而湾仔趁机溜到一侧窗户边上，准备跳出去。 解说：“哇！中年危机部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了！他们队里的一名队员移动到了窗口，这是要干嘛？他冲出去了！是要找wh蔷薇对枪吗？……等等！哎呀！果然失败了！” “哇！那个小姑娘超勇哦！”黄杜健忍不住称赞了对方一句，他果然的出击结果才三秒钟就被对方射中的脑袋。 这样一来局势越发紧急。鱼籽酱决定在试一次，看看能不能突破到二楼去。结果在上楼梯的时候被远处的wh蔷薇打中了一枪，正当她一愣的时候，楼上的一挺枪口喷着火焰的pkm轻机枪冲下来，把她彻底消灭掉了。 沈部长成了光棍司令，好生尴尬，他早知道就带一些心跳感应器之类的装备了。无奈之前过度防备，自己就带了一颗粘性炸弹和机动护盾…… 他只好龟缩在护盾后面，楼上的两个家伙立刻冲进来抢点。沈部长一咬牙冲出去，一换一，另外那挺凶猛的机枪还是把他打成了马蜂窝…… “尴尬了，尴尬了……连输两局……”沈一飞看着失败画面的出现，浑身都不自在了。这场比赛是五局三胜，对方只要再赢下一局，就可以取得最终的胜利——而且是输得干干净净，中年危机部真的危机了，要被别人剔光头了。 解说：“看起来，胜负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白玫瑰电子游艺社了，中年危机部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啊！不知道下一局他们会如何应对呢……” “我们必须要赢啊……”沈一飞这句话还未说完，他就愣住了…… 中年危机部这一方的团队点数竟然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 “没有团队积分了？！”安小闲看着屏幕上那少得可怜的积分，思忖着：这下完了！光是凑齐自己想要的装备就要花掉一半的积分，剩下的人难道拿把小手枪上吗？ 有句俗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更何况，中年危机部称不上什么巧妇，对面的那群首都来的姑娘们才是真正的悍妇！ “这记头凉了……”黄杜健叹息一声。 最后大家东拼西凑了三支突击步枪，安小闲只能用一把自动手枪撑撑场面。 第三场比赛胜负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 “完了，gg……”看到失败画面出来的沈一飞几乎是长舒一口气，像是等待着一场手术结束之后的病人家属，结果什么的完全不是自己能够把握的，只是感叹这令人痛苦万分的煎熬终于结束了。 0-3，彻彻底底地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第十九章 领奖了，领奖了！ 解说：“下午的第一场比赛结束了，白玫瑰依然保持着骄傲的零败记录！顺利晋级！而中年危机部也为我们带来了一场紧张刺激的比赛，可惜的是止步前四。接下来休息半个小时，准备进行下一场比赛！” “终于结束了……”宋雨梓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座椅。虽然这把电子竞技专用座椅用极为舒适的皮革做成，可是刚刚那一阵子真是令她如坐针毡。 安小闲一边摸摸头，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比赛，感叹一声：“那帮子小姑娘蛮厉害的嘛，原来之前她们就没有输过一场啊……湾仔，你之前说，她们那个队长叫白菲菲的，今年几岁？” “十九啦！”黄杜健回答说。 “十九岁啊……”安小闲若有所思一阵子，顿时开悟了似的，摇摇头：“果然年纪轻反应就是快，我现在老了，打不过小年轻了。” 不过黄杜健更惦记着自己的奖金，他左右望了望，想要寻找室内的宣传挂画。 “沈部长，你还记得伐？前四名有多少钱来着？” “啊？”沈一飞一愣。 宋雨梓还记得，她急切地说：“好像是两万五千块。” 黄杜健一听这个数字，脸上一扫之前失败的阴霾，立刻乐呵呵的，“可以了，可以了，两万五千块钱差不多人家三个月工资了。至少我还可以再混一段时间。”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友善地迎上来，笑容可掬地邀请众人一起到休息区等待。毕竟下午的比赛不论输赢都是可以得奖的。 到了休息区，大家发现另外四组得到前八名次的俱乐部已经在这里了。 沈一飞一想到这四组都是上午的手下败将，忽然有一股王者归来的豪迈之情。自己大大方方地坐在一群人之中，相互吹起了彩虹屁。 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一名员工笑着进来说：“可以来领奖了！” 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结束对话，一窝蜂地钻出去领奖。 领奖台上首先颁发的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奖杯——不过也只有这两组人才有奖杯，其他人只能拿到一张荣誉证书，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奖金！ “哟！不得了了！”沈一飞一望领奖台，暗暗吃惊，“没想带白玫瑰那组人居然拿了第一名！” 解说这时候也带着激动兴奋的语气说道：“获得第一名优胜的是来自首都的白玫瑰电子游艺社！她们虽然全是大学女生组成的队伍，在百忙的学业中努力练习，取得了没有一场失败的骄傲成绩！” 这确实很令人惊讶了。 没输掉过任何一局啊…… 安小闲觉得，这些女生说不定会成为未来电子竞技的新星。 “第二名是sky电子竞技部，他们之前与嬷嬷茶的骡马的对决也是相当精彩！”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两位衣着靓丽的女郎拿着稍稍有些小的奖杯和一张代表着奖金的大展板，递送到获胜的两组队伍之前。 白菲菲作为优胜的代表，也是这次比赛的mvp，作了发言。 她说的话就好像是一个高中女生在学校里的获奖感言一样令人乏味，不过她手里紧紧抓着的、写着拾万元奖金的硬纸板令人侧目不已。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黄杜健两只手不断地摩挲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在装模作样地点着钞票。 解说的小姐热情洋溢地说道：“现在有请入围前四的另外两组选手，有请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和嬷嬷茶的骡马电子竞技研究组上台领奖！” “那个……我就不上台了……”宋雨梓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她局促地摆摆手，脸上红彤彤的，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一缩。 “我也不上台了……”安小闲也推脱了一声。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又不是上断头台，干吗不去呢？”沈一飞一皱眉头。 宋雨梓害羞地说：“我不太喜欢抛头露面的，挺害羞的。” 安小闲的理由倒是更充分：“我是当人民教师的，要是被什么媒体拍到了，我以后在学校怎么开展工作啊？影响很恶劣的好不好？” “这倒是……”沈一飞点点头，“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和黄杜健去去就来。” 说着，另外两个人已经急不可耐地跑向领奖台去领奖了。 两位衣着鲜亮的女子捧着荣誉证书和代表着奖金的纸板上台了，这次的纸板比起之前的要小上一圈，代表着金额没有那么多。 解说小姐拿着话筒，微笑着走到前面来，介绍说：“入圈前四的选手中，最令人瞩目的是中年危机部，他们四位部员平均年纪超过了二十六岁，在这个本该是早已退役的年纪，却决心参加电子竞技的事业，真是老骥伏枥……” 小姐的话咯噔一下停了，她有些奇怪地问道：“请问中年危机部的另外两位呢？” 沈一飞“哦”了一声，说道：“他们两个拉肚子，去厕所了！你懂得，人一旦年纪大了，肠胃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 这时送奖品的女郎带着职业假笑走过来，递上荣誉证书和代表着奖金的纸板。 沈部长拿着证书而黄杜健迫不及待地拿着奖金纸板。 “入围前四的俱乐部可以获得有我们咸鱼网咖特别提供的价值两万五千元整的充值费！” “充值费？！”黄杜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低头一看硬纸板上的金额，确确实实是两万五千元，但是后面写着一行字：仅限于咸鱼网咖储值卡，也就是说，这笔钱已经冲进了咸鱼网咖的会员卡了。 解说小姐依然滔滔不绝地说：“……获奖的俱乐部可以利用这笔储值费在本网咖享受最好的训练氛围……” “等等！”黄杜健急匆匆地打断说道，“等等！什么时候这笔钱变成了储值费了？不应该是现金吗？” “先生请仔细阅读参赛说明哦。”讲解的小姐不气也不恼，反倒是和和气气地说：“参加比赛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可以分别获得十万元和五万元现金，除他们之外，入围前八、前四的俱乐部获得的只是储值金额哦！” “怎么可能？”黄杜健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我明明在网页的封面上看到的是……”他越说越轻，似乎记忆也变得模糊起来。 好吧，他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了。 两万五千元变成了储值金额，真的是老母鸡变鸭了。 第二十章 火锅庆功宴 走出网咖，大家像是经历了一次学生时代的考试一般，大松一口气。前四名的成绩就像是小时候考了八十多分那样，虽然算不上优秀，但是却是那种令人心生宽慰的成绩。 沈一飞捧着自己的手机，登录国家电子竞技管理部门的网站一看，中年危机部的分级，已经变成了f乙级俱乐部了。 虽说只要随便参加一场比赛，就会获得f级的分级，但是看到俱乐部的的等级提高，让沈一飞这位已经习惯了无所事事、感到前途茫然的社会人感到一阵欣喜。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之后，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提议道：“哟！现在正好五点钟了，我们这次赢得了不错的名次，应该要办一次庆功宴才行！我来请客！” “赞成！”每一个人都乐呵呵地举手说道。 魔都的冬天更外阴冷刺骨，尤其是宋雨梓这个女生，个子这么小，看来从小体质就比较令人着急。她戴着厚厚的帽子，还是忍不住在寒风里打了一个哆嗦。 “这天气最适合的就是吃火锅啦！”宋雨梓提议道。 沈一飞摆出一副款爷的模样，连连招手，像是黑道电影里大哥招呼小兄弟那样，说道：“走！附近有个商业广场，我们到那边吃饭呗！” 要是诸位朋友没有来过魔都的话，一定不会觉得奇怪。但是沈一飞这副腔调活脱脱一个东北汉子，跟魔都男人的传统样子一点也不沾边。 大家一看部长兴致这么高，齐刷刷拍手称赞。 “打车去吧。”部长又说了一句。 安小闲说：“部长……我们四个人，车又坐不下。” “是哦……” 宋雨梓小声的说：“我个子比较小……可以在后面挤挤……” 一切搞定，叫了一辆出租车。沈部长派头十足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另外三个人一股脑溜进后排。安小闲塞在三个人的中间，只觉得身边的宋雨梓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动物那样，有点可爱。 四个人到了一家店，xx正宗重庆火锅店。 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在魔都这座城市里，一般强调正宗的，基本都不正宗。像是这家火锅店八成就不是重庆人开的。 证据就是，安小闲还在上大学的时候，跟自己的四川同学出去吃饭，但凡是xx正宗川菜的馆子，十有八九都被四川的同学笑话：这算是哪门子川菜？就是老干妈多放了点而已。再看看老板，没有一点天府之国的口音，倒像是南方某个地方跑到魔都来打拼的中年男人。 不过这重庆火锅店看上去金碧辉煌的，里面的人又多，一定味道不错，所以大家也不计较这么多，直接进门。 不得不说，在冬天里，火锅就是治愈的魔法——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吃多了菊花喷火的话——看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每个人身上的寒意都渐渐消失了。 “来！庆祝我们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旗开得胜，一举获得前四的成绩！另外也顺利晋级f级俱乐部。”沈一飞笑眯眯地举起装满啤酒的酒杯。 黄杜健虽然没有拿到两万五千元的现金，但是总归得了一个大奖，而且证明自己队伍的水平还不赖，心里也备受鼓舞。 至于安小闲和宋雨梓，两个人的杯子里没有装啤酒，反倒是倒满了暗黑色的、具有致命吸引力的肥宅快乐水。 “干杯！”大家一起说。 接着，每个人开始争先恐后地捞锅子里的熟牛肉片。 “其实我之前压力一直挺大的……”黄杜健吃着吃着，开口说话了，样子挺严肃的，“我一直没跟你们说，可能安小闲知道一些。我实际上已经快半年没工作了，之前的公司倒闭之后，我就失业了。但是我老妈知道我在外面搞电子游戏部之后，很讨厌我，一直觉得我不学无术，玩物丧志。但是呢，这次我和大家总算搞出些名堂了，我对我们以后挺有信心的！” “找工作的话，现在估计比较难。不过过一段时间，春节的时候，很多人会回老家，那个时候有用工荒，可能会容易很多。”安小闲安慰说。 宋雨梓也连连点头：“嗯嗯！我们到时候一起帮湾仔你看看，总归有办法的。” 这时坐在一边用一根筷子戳着一块滚烫的马铃薯的沈一飞也发话了。他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跟大家讲一件事情。” 众人都看着部长。 “我呢……决定跟我老爸说，家里的那个卡拉ok店的经理我暂时先不当了。” “哎——！”大家都很惊讶！ 黄杜健还是找工作困难户呢，沈部长竟然连经理的职务也辞退了？！ “部长，你不干的话，给我好啦！”黄杜健依然用他嬉皮的宝岛腔调说。 “别捣乱……”沈部长的样子更严肃了，像是一个老战士训新兵蛋子一样，“严肃！我是这样想的，家里给我留的职务其实没什么意思。我以前一直想搞游戏，难得这次起步了，就不想放弃。我家住得远，从qp区到这边也不方便。我决定租房子住在这里了，而且我们赢了比赛，有这么多充值金，正好以后训练就去那个咸鱼网咖好了。” “沈部长，你牛的嘛。”安小闲开起来玩笑，“人家为了生计才打游戏，你是游戏打不下去了只好回家继承家族产业当经理了。” 大家乐得笑起来。 这时，火锅里的菜已经吃完一波了。 黄杜健神秘兮兮地问起一个问题：“你们知道火锅里有一道菜，叫seeyoutomorrow伐？” “嗯？”安小闲脑子转了一下，“seeyoutomorrow？明天见？这是什么菜？” 黄杜健笑哈哈地把一盘金针菇端起来，“喏！就是这个。”说着，把金针菇全部倒进锅子里。 宋雨梓好奇地问：“为什么金针菇叫seeyoutomorrow呀？” “这个嘛……”黄杜健刚刚要开口解释。 安小闲猛然开窍，挥舞筷子，装作要打人的样子，“喂！现在吃饭好伐！别说这么恶心的事情！” 沈一飞顿时也懂了，连连挥手：“吃饭完再说！” 只剩下宋雨梓还不明所以，但是看样子暂时是不能了解这个秘密了。 “来来来，吃你的seeyoutomorrow……”安小闲用筷子给黄杜健夹了一把金针菇，不忘再加上一句，“记得明天再吃哦！” “屁啦！”黄杜健笑着回敬了一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宋雨梓忽然眼睛里流出眼泪来，吧嗒吧嗒地落在桌子上。 “哎哎哎！”沈一飞立刻制止住另外两个男人，“你们别玩了，看你们不把谜题告诉小姑娘，人家都哭了！” “呀……”安小闲立刻手足无措起来，“鱼籽酱，怎么回事？……”他急匆匆地抓了一把纸巾塞过去。 “没事……没事……”宋雨梓抹抹眼泪，“我就是想，要是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以前我就没几个朋友，后来大家各奔东西，我又变得很孤单……现在又能交到朋友，真的好开心啊。” “哦……”三个男人一看，原来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放心好咧，我们四个人肯定一直能混在一起的。”安小闲说。 第二十一章 人红是非多 接下来的一周，每个人都重归和平的生活。 礼拜六的早上，安小闲慵慵懒懒地起了床，随便洗漱一番，往电脑前一坐。然后他熟练地点开word，继续编辑还没有完成的十二月月考考试质量分析。 “考的什么○○玩意儿！”安小闲的手指啪嗒啪嗒点着鼠标，看着一片不及格的名单，目光又移动到班级的排名那边，“八个班级里排在六、七名啊……这帮小兔崽子有没有看我给他们的复习资料啊……” 叮咚~门铃响了。 谁啊？安小闲一脸困惑，今天又不练习，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快递啊。 “谁？……”他走过去，把门打开，之前沈一飞急匆匆地闯进来。 “沈部长？你怎么来了？” 沈一飞心急火燎地说道：“快！安小闲，快开电脑！” 他一看屋里的电脑开着，便直接跑过去，点开浏览器，操作起来。 “沈部长，你干嘛呢？”安小闲走过去，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论坛。 这个论坛安小闲知道，叫游戏之家。在很久以前电子竞技刚刚兴起的时候就有了，最早的时候主要转播国外的比赛赛事、介绍最近的电子竞技游戏之类的。后来国家政策调整，电子竞技在国内也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之后，这里就变成了国内最大的电子竞技爱好者聚集地。 “来来来！看这个！”沈一飞说得飞快，一把将安小闲拉到身边，“就这条……” 这是一条名为“咸鱼网咖比赛队伍点评”的帖子。 “不错嘛，这场比赛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关注了？”安小闲看着底下的阅读数已经超过十万人了。 沈一飞倒是一脸忿忿的样子，他目光迅速搜寻着什么，然后指着一条说：“看这个！” 【那个中年危机部打得太菜，菜到抠脚！】 【没办法嘛，毕竟是业余比赛。】 【我去，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想着打游戏。】 然后论坛上的人似乎不约而同地把矛盾转向了宋雨梓。 【那个中年危机部里是不是有一个小萝莉啊？】 【那个鱼籽酱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好伐。我有人知道内部消息的，她打游戏根本不行的，就是靠自己是个小姑娘所以混在里面的，说不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么恶心？一个绿茶○骗了三个老实人？】 【老实人？啊哈哈哈！人家明明你情我愿，很爽的，好不？（滑稽脸）】 【我去，老哥们太邪恶了，鱼籽酱看起来挺清纯的啊。】 【这个么可以装的呀，你又没见过本人，你怎么知道？】 【就是就是，而且她领奖的时候还没上去。说是什么上厕所，实际上就在台下，还被人拍到了。太假了。】 …… 诸如此类的话语，比比皆是。 安小闲有些怒气冲冲了，“怎么搞的？这帮人天天喷有什么意思？一群○○！” 他推开沈一飞，自己一屁股坐在电脑面前。 过去安小闲年轻气盛的时候，也算是一个实力强悍的论坛喷子手。呃……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安小闲一般都能有理有据地喷倒对手，也不是以国骂取胜的粗野之辈。 虽然安小闲已经金盆洗手几年了，但是他今天莫名有些血气冲脑，要重新与这些喷子大战三百回合不可。 但是沈一飞说道：“没用的，这个帖子已经被锁死了，没法留言的。” “没法留言就举报啊！这帮喷子天天在这里喷，有什么意思？” 沈一飞无奈地摇摇头：“我昨天举报了一天了，没人管。版主像是没看见一样。” 然后他又说：“还有另外一个帖子也一样，也是喷鱼籽酱的，不过顺带连我都喷。” “你是个男人，喷一下又不要紧。”安小闲有些半开玩笑地说，“但是人家小姑娘这么内向，要是看到了估计会很伤心的……” 正当两人说着火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弱弱的喊声。 “七哥？你家里的门不关好么？” 是宋雨梓的声音！ 只见宋雨梓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然后看到了安小闲、沈一飞两人围坐在电脑之前，便脱了鞋走了进来。 “鱼、鱼、鱼籽酱！你怎么来了？！”两个男人一惊，安小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窗口统统关闭！ “哦……”宋雨梓拘谨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今天比较闲，想找七哥来玩一会儿游戏。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在玩了，我就不打扰了……” “……没事，我有空的。”安小闲拘束地说，他离开座位，双手一伸，表示欢迎。 “欸？真的吗？”宋雨梓有点小激动，快步走过去，她看着空荡荡的电脑屏幕，问道：“之前我还以为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呢……怎么只剩下桌面了呀……” “没什么。”安小闲不自然地搪塞着。 宋雨梓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害羞地点点头：“哦，这样啊……其实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等等！妹子！你好像想歪了！ 安小闲一愣，心里连连想要纠正。 然而最令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宋雨梓习惯性地去点击浏览器，忽然屏幕上方弹出一行字来：上次关闭非正常关闭，是否重新加载页面。 又是习惯性的一点。 四五个页面接二连三地跑了出来。 宋雨梓刚刚想，糟了，这下尴尬了，自己条件反射地去点击加载之前的页面，万一挑出那些奇怪图片，该怎么办啊！ 但是出现在面前的只是一个论坛而已。 “那个……”沈一飞想要支走这位个子小小的女生，但是他看到，宋雨梓已经在看论坛上的内容了，他只好先撤为敬：“你们要喝什么……我帮你们去买。”说着他一溜烟跑到门外出去。 “这个论坛好像在讲我们的事情欸！”宋雨梓的话语短短几秒之中从兴奋到震惊，接着变得沮丧、退缩。 “鱼籽酱，人红是非多，网上的喷子就这样，别……”安小闲刚刚想说什么，他却发现宋雨梓窝在椅子上，用手抹抹眼眶。 小姑娘哭了。 …… 第二十二章 鱼籽酱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安小闲心里一顿烦闷，也不想打游戏了，尤其是昨天晚上熬夜跟人家论坛大战三百回合还是败下阵来，让他眼睛生疼生疼的。 “这帮人都是机器人吗？！”他忿忿不平地自言自语，“怎么二十四小时黑我们，有意思伐？”安小闲转念一想，不会是什么黑暗势力盯上咱们电子游戏部了吧？不会呀？我们个个穷得叮当响，打比赛又不是数一数二的强，他们盯上我们有什么好处？而且仔细想想，我们这些人都是人畜无害的好人，怎么会得罪别人呢？…… 哎？等等！安小闲稍稍定了神，细细思虑一番，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沈部长以前跟自己的女朋友蒋芸芸闹得不开心。 黄杜健这几年一直没见着，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招惹到什么厉害的人物…… 只有尼特族的自己和看上去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宋雨梓才是肯定没有的得罪过人的…… 不对，这次的攻势明显是冲宋雨梓来的，难道她看起来是个善良的小姑娘，背地里是个铜锣湾扛把子之类的人物？ 不管这么多了，反正难得一见的闷得慌，安小闲决定出去转转，派遣派遣。 反正手头上有冲了好几万的会员卡，干脆就去咸鱼网咖消磨一个上午好咯。虽说是出门走走，还是尼特族总归还是喜欢在室内的电脑面前坐下嘛，对吧？ 安小闲岁随随便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高档的加拿大鹅羽绒衣。说起来这件衣服是几年前自己的老妈为了庆祝自己教师行业转正，专门送的礼物，所以昂贵了些。不过这么好的衣服安小闲也没穿过几次，毕竟大冬天的，他更愿意蹲在家里。 走出门来，安小闲按照脑子里的回忆，机械式地往目的地摇晃着走去。 唉？等等。安小闲在一个路口停住了，他看着分叉的道路，脑子里有些疑惑，明明走商业街路更近啊，为什么大家总是习惯于走小道呢？他想了想，好像最初是宋雨梓带着大家一起走的小道，出于习惯，也就一直走这里了。 虽然安小闲是个家里蹲，但是这条路他熟到不能再熟了，毕竟小时候上初中、高中一直走这里的。 安小闲就想，反正有的是时间，逛逛商业街也好，便走上大道。 pp新村这地方，说小不小，人口甚至比起大西北的一些小城市都多，而这条商业街则是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了。这段不到一公里的路上，两边的商店鳞次栉比地挤在一起，到处弥漫着消费主义的欲望。 “这衣服不错啊，还挺可爱的。”安小闲一边逛着，一边打量着路边的商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一间衣服店的橱窗吸引住了，这里的女孩子的衣服特别可爱，尺寸似乎也比其他店里的要小一些。 他抬眼看去，商店的招牌上写着：“外贸服饰店”，后面还跟着几个小一号的字，“日韩服饰外贸转内销”。 “怪不得，原来是要卖到rb的衣服。”安小闲明白了，在他印象里，rb的妹子们就是要小一号。 说到小一号，安小闲觉得这些衣服倒是挺适合宋雨梓的，尤其是小姑娘第一次和大家见面的时候，穿的衣服就萌萌的，挺可爱的。哎！这么说来，她可能就喜欢这种衣服哦！这么好的店有机会应该推荐给她。 安小闲一边想着，一边神使鬼差地走进店里。 店里空落落的，一方面冬天大清早的大家都窝在温暖的被子里睡觉，另一方面店里一名导购都没有看到，说不定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张营业。 但是有句古话说得好啊，既来之则安之，进都进来了就看呗。 安小闲一个大男人在一堆俏皮可爱的女孩子衣服里转悠了一圈，才发现收银台那边躺了一个人。 这个人倒是很小个，身上的衣服有些大，把她包得像是一个端午节的大粽子。而且收银台的人俯身趴在那里，像是在暖烘烘的空调热气之中，迷迷糊糊地睡回笼觉。 “我说，这家店开门了吗？……喂？你在这里睡觉，衣服被人偷了都不知道欸！”安小闲凑上去，左右看看，又好心地提醒道。 那个小人微微动了动，忽然像是醒了，猛地仰起头来。 哎！居然是宋雨梓。 “鱼籽酱？！” 宋雨梓一脸疲倦，头发也乱蓬蓬的，像是被龙卷风刮过一样。她看到面前的人，睁着眼睛，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转瞬之间又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啊……七哥！”说完她一个蹦跶，从椅子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假装整理起身边一处衣架子上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呢？这家店是你开的吗？”安小闲很惊喜，追着宋雨梓问这问那的。 宋雨梓又害羞又紧张，嘴里的话都快说不清了：“没……没，这是我妈妈开的……我只是帮忙打杂，收钱什么的。” “哦。”安小闲差不多明白了，这算是半个家族企业吧——企业可能算不上，家族是一定的了。他说，“怪不得你一直穿的这么可爱，原来你们家就是卖rb外贸衣服的。” 这句话说完，宋雨梓的脸更加红了，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桃子，她连连摆手，“不是……那个，我妈妈让我穿着衣服，那个……正好可以当……招牌，哦不是，是模特……等等，也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客人进来可以直接看效果的那种模特，对吧。”安小闲替宋雨梓把话讲了。 “唔……对的。” “我觉得挺好的呀，这衣服挺适合你的。” 宋雨梓像个仓鼠回笼似地溜回椅子上，一下子扑倒在台子上，嘟哝着：“但是我都二十几岁了，还穿童装，好无奈啊。不想被人看到我这幅样子啊……” “哪副样子啊？” “就是现在的样子……穿着童装，只能在妈妈的店里干活。” 安小闲安慰着说：“不要紧啊，你不想打杂也可以找工作的嘛！” “不行，不行的！”宋雨梓直接把头埋在胳膊里，“我以前在实习的时候被学校婉拒了，好绝望啊……” 哦……听姑娘这么一说，安小闲顿时心里想起一件事情。当年自己大四见习的时候，听到同学间在传一件事情，说是中文师范专业有个个子很小的小女生，在实习的时候被小学生弄哭了，最后看起来学校也就没有招她。 这样一想，难道那个女生就是宋雨梓吗？！ 这确实挺糟糕的，明明师范生都毕业了，结果实习的时候被小学生欺负了，最后实习的学校都拒绝了自己。换谁遇到这种糗事，估计这一辈子的自信心都要被打光了吧。 怪不得宋雨梓一直是一副缺乏自信，心灵容易受到伤害的样子啊。 “那个……昨天论坛上的事情不要在意，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只要稍稍火一点，总是有人黑你的。”安小闲一想到昨天那如同惊天霹雳（对于宋雨梓来说）的事情，他立刻安慰起来。 宋雨梓闷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相亲的结果还没有跟我妈妈爸爸说……” “相亲的事情？” …… 第二十三章 小姑娘的相亲一样是个坑（一） 时间回到两天前，礼拜五的早上，魔都市人流涌动，大家兴致勃勃地去上这周最后一天的班。而宋雨梓懒懒地窝在自己温暖舒适的印花被子里。 这姑娘的父亲是大学里的文学教授，得益于父亲出色的文学功底和精心培养，宋雨梓小时候就表现出对文字的热爱。而她的母亲是一名家庭主妇，在魔都开了一家外贸服装店，以前专门卖日贸服装，最近也开始卖韩国款型的衣服了。 “起床啦，雨梓。”母亲在厨房里一边煮着早饭，一边呼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服装店开门的时间在早上九点钟，宋雨梓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把枕头底下的手机翻出来一看，才早上七点多一些。一般来说，她八点钟起床，洗漱完毕，用过早餐，去楼下开店门时间差不多。 “妈妈，现在才七点多欸……”宋雨梓慢吞吞地做起来，从床边椅子上堆积如山的衣服堆里拉出一条黑色的连裤袜，默默地穿上。 “雨梓啊，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时候啦？你二姨妈给你又找了一个相亲的对象，今天早点起来，去和人家一起吃个中饭。”妈妈和蔼地把热腾腾的水煮蛋摆在桌子上，又准备了一份三明治。 “啊？”小姑娘嘴张得很大，一脸吃惊的样子，“妈妈，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啊？什么时候说定的？” “昨天晚上，你二姨妈费了很大的劲才约到的，人家是轮班的，他今天要上晚班，只有上午有空，你就去跟他吃个中饭，见见面，啊。”说完，女孩的母亲露出满满的笑意，拖着女儿的手臂，把她带到洗手间，“今天好好捯饬一下，雨梓啊，你用不来化妆品就算了，总归面霜什么的要涂的，眼线可以试试看，很容易的，就像是画画一样……” 面对母亲的热情，宋雨梓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她一想到相亲会，只有不好的回忆。 话说她第一次的相亲，对方是个留着充满男性荷尔蒙气息胡子的商务精英男士，装着一件浅蓝色的西装，头发用高档摩丝弄得闪闪发亮，谈吐之间充满着成熟男人的韵味……呃……大概吧，因为宋雨梓只听过他的一句话，“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这顿饭我请你。” 第一次才一瞬间就惨遭失败，第二次更是惨绝人寰。第二个相亲对象是一个带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家伙。没错，是衣冠禽兽的家伙！因为宋雨梓乖巧地和他谈了很久，他忽然说要上厕所，就离开了。结果一个小时都没有回来，一直到咖啡都冷得难以下咽的时候，一条微信消息传来：【抱歉啊，我先走了。】 可怜的小姑娘不但被无情地放了鸽子，而且对方连饭钱都没付，哪怕是aa也好啊。宋雨梓最后自己掏了两个人的钱。 接下来还有第三、第四次惨败，以至于女孩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了，一听到相亲，就像是小鸡听到了老鹰噗噗震动的翅膀一样心惊胆颤。 “妈妈……我不行的啦……”宋雨梓小声嘀咕着。 “怎么不行呢？雨梓多可爱啊，幼儿园的时候不就有很多男孩子说长大了要娶小雨梓吗？而且你跟你小学同桌也可要好了……”母亲大人全然不顾女儿的抱怨，很快就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雨梓，这次就穿这件背带裤好不好？里面加一件保暖的卫衣，可好看了！” 宋雨梓走出卫生间，看着母亲手里摇晃着的卫衣和背带裤，说道：“妈妈，我不想去相亲……” “这怎么行呢？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雨梓你也不小了，相亲多去去总归会看到合适的。” “咳咳。”这时原本坐在一张舒服的皮质沙发上的宋先生开口了，“我说啊，小雨梓不想去就不要逼她去嘛……女儿待在家里不也挺好的嘛，对不对？小雨梓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变得忿忿不平起来，她一叉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哦，你自己讨好老婆，结了婚，有一个家庭了，难道女儿就不配有自己的家庭吗？就是你老是太宠女儿了，什么事都不让她自己动手，所以雨梓到现在还像是个小孩子一样。难道你要雨梓在家里呆一辈子吗？” 宋先生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了，只好连连摆手，退缩回去：“没这个意思，没这个意思……但是凡事要一步步来嘛，而且小雨梓待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宋雨梓乐呵呵地伸出大拇指：“赞同爸爸！” “不行！”母上大人发话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去。而且这次的对象听说不错哦，对方介绍说，他长得像是欧巴一样，还是那种拥有几千万粉丝、一见到本人就会哭到天昏地暗的级别的欧巴！” “我又不喜欢韩国人那样的男生……”宋雨梓小声嘀咕一句。 “好了好了……”母亲把女儿推到桌子前，“先吃饭，今天店里的生意你就别来帮忙了，专心相亲，懂了没有？” …… 中午十二点整，在一家家常菜餐厅里，宋雨梓一个人坐在一张仿红木的椅子上，这张椅子对她来说有点高，她只有脚尖能碰在地上。 她打开手机，盯着一个陌生的微信头像，这个联系人就是马上要出现的相亲对象，通过二姨妈的牵线搭桥，两个人先加了微信。 不过这个人并没有给宋雨梓留下什么好的第一印象。首先，他的头像是一个胸大无脑、肤浅至极的动漫妹子。点开他的朋友圈，几乎没有什么日常生活的信息，更不要提本人的照片了，有的尽是一些珍贵的二次元绝版手办，一些无关紧要、八成不知是从哪里道听途说过来的冷知识，要么就是一些高级餐厅的食物合集。 唉——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呢？ 宋雨梓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映像：一个留着韩式齐刘海锅盖头的男生，身材瘦长，穿着一条紧身裤，套着一件韩版长风衣，可能带着眼镜，拿着一部动漫人物外壳的手机，看着屏幕里难以言表的画面，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呜哇，这看起来不太妙吧，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第二十四章 小姑娘的相亲一样是个坑（二） 正当宋雨梓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被别人放了鸽子，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匆匆钻进大门，出现在她的余光里。 来了，来了。 小姑娘赶紧端坐好，局促地拿起菜单，装模作样地翻动着。 进来的人左顾右盼，最终凑近宋雨梓，问道：“你是宋小姐吗？” “是……”宋雨梓一抬头，但是眼前的人让她心头一跳，脸上一凉。 只见来者个子并不高，但是横里不短啊，矮矮胖胖的，剔着一个中分的短发，眼睛并不大，笑起来几乎把眼眶都挤弯了。 “幸会幸会！我是小王！”男人笑哈哈地落座，看到小姑娘手里的菜单，问道，“宋小姐，你点菜了吗？” 宋雨梓的心思现在完全不在菜单上，她仅仅是机械式地捧着菜单，一时间不该说什么好。 她也知道现在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的人俊男靓女本来就不多，要么就是还没有玩够，准备在过一阵子考虑终身大事的。 可是！ 这是赤果果的欺骗啊！ 说好的韩国欧巴呢？——虽然宋雨梓不喜欢这样的人——但是那标志性的锅盖头、大风衣、细长腿、高个子还有神似千万粉丝级的样貌呢？！ “诶……那个……”宋雨梓尴尬地笑了笑，“我听我二姨妈说，跟我相亲的人好像不是你诶……难不成这是所为的真心测试吗？” “什么真心测试？”小王一脸疑惑地问。 “哎嘿嘿……就是那个……相亲的对象会先派出一个自己的兄弟假装是自己，跟女孩子见面，看看她的反应，来确定她是不是拜金女或者颜控之类的肤浅女孩子……”宋雨梓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她本来想藏在心里，但是她这时候感到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她脆弱的小心脏可经不起折腾，想着赶紧拆穿对方的小把戏。 “哪有？就我一个，我就是小王啊！”对方一脸困惑，还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指着一个鱼子酱寿司的头像，说道：“这个不就是宋小姐你吗？我就是小王啊！” “哎？”宋雨梓看了手机屏幕，又立刻抬头看向门口，确定了门外的的确确没有埋伏什么“真实的相亲对象”这种生物。 “可是……可是，我的二姨妈跟我说，跟我相亲的男生像是一个韩国欧巴一样的人物，他自我介绍说，还是千万级粉丝的那种欧巴欸！” 看着宋雨梓紧张兮兮的表情，小王哈哈大笑：“别在意嘛，宋小姐！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要学会好好包装一下自己嘛……不然怎么能把自己推销出去呢？” 小姑娘的脸上冒出一点点愤怒的表情来：“什么叫包装自己啊！我就从来不隐瞒自己的缺点啊！你这完完全全是欺诈啊！” 小王脸色一转，严肃了不少，“我又没有欺骗。” “啊？” 小王摆弄着手机，在相册里面捣鼓了一阵子，搜出一张图片，递到女孩子面前，说道：“我难道不像他吗？” 宋雨梓一看，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竟然是***啊！可是……这个……这个有点…… 她想说什么，却感到卡在喉咙处。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大家都是korean（韩国/朝鲜人），算得上是半个韩国欧巴吧，而且人家确实是千万级粉丝的那种人，只要一出场，每个人都哭得东倒西歪！ “我知道我的样貌不怎么样，这样说的话不但能约到女生，而且还显得我比较幽默，哈哈哈……”小王心满意足地看着面前小小的姑娘，“宋小姐，难道你是一个肤浅的、只看脸的人吗？相亲就是多看看，万一合适呢？” “啊……”宋雨梓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在心里她并不算一个颜控，高矮胖瘦都行，就是人品要好一些，但是自己在这里感觉还是被骗了，这个小王的人品给人一种滑头的感觉，一点也不靠谱。 小王热情地说，“我来点菜！”说着一口气点了几道大鱼大肉。 “宋小姐，你平时做什么工作的？”饭还没有开始吃，小王就急不可耐地开始人口普查了。 “那个……我就是帮我妈妈在店里卖卖衣服，当收银。” “可以，可以，呆在家里不要到外面混，不错的，以免沾上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呢，在我家里的公司当个小经理，一年收入也可以七八十万了，养得起你！”说到这里，小王的脸上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态来。 宋雨梓并不想别人把自己当做一个宠物养起来，她也想和其他人一样找一份工作，体现自己的价值。 “其实你不用养……” 小王不等女孩把话说完，又问道：“你有什么兴趣爱好伐？” “欸……爱好的话，我平时会看看书，打打游戏。旅游什么的话，我从小心脏不太好，体力也不行，就不怎么外面跑的。” 小王点点头：“小姑娘是不要到外面乱跑，呆在家里多好，做个家庭主妇，带带孩子，做做饭、洗洗衣服，日子也舒服的。”然后小王看着宋雨梓轻声问道，“宋小姐喜欢cosplay伐？你其实挺合适的。” “cosplay？！我不cosplay的！”宋雨梓几乎吓出一阵冷汗，她感到对方的眼睛里有一种微妙的东西。 “那算了……”小王又用笑容堆满了自己的脸颊。 两个人又吃了一会儿，这期间，小王一直滔滔不绝地谈论自己父亲有多么多么厉害，公司跟哪一个大牌企业做了一单业务之类的，又谈到自己家里在魔都四个区有八套房子！ “八套房子！”小王伸出右手，摆了一个手势，得意地晃了晃。 小王原本以为这是个深得人心的杀手锏，他得意洋洋地望了望小姑娘。宋雨梓条件反射般地点点头，就回了一个字：“哦。” “还有啊，宋小姐，别看我人这样，我可是交往过六个女朋友的，所以说对女生超温柔的，人家都叫我暖男的……” “那个……我想去一下洗手间。”宋雨梓笑着说道，然后快步走进洗手间。 怎么办呢？要不要就这样全身而退？唉，不行不行！以前别人就这样对我过，我心里可难受了，至少要把这顿饭吃完吧……宋雨梓在洗手槽那边搓搓手，心里想着，这顿饭钱一定要我来出，不能欠着别人什么才行！ 洗完手，宋雨梓重新走回去，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 小姑娘的食量不大，基本上没吃几口，倒是小王兴致大好，一顿胡吃海喝，几乎全是他吃完的。 “那个……今天就我来买单吧。”宋雨梓摸摸自己的头，笑眯眯地提议道。 小王哈哈笑起来，他油腻腻的嘴剧烈地一起一合：“别费心了！你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已经把钱付掉了！” “啊？……”宋雨梓心里一凉。 …… 第二十五章 冲破谣言与困扰 【周一晚上七点，安小闲家，紧急集合！】 周一上班第一天，安小闲刚刚睁开眼睛，想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钟，这一条消息就冒出在屏幕上。 “搞飞机啊？谁发的？……沈部长？”安小闲几乎是栽倒枕头上，“今天可是工作日第一天啊，他们怎么今天集合啊？而且还是在我家？” 不过情有可原，沈一飞自从不当家里开的卡拉ok店经理之后，暂时还没有工作。黄杜健也是这样。宋雨梓的工作时间看起来相当自由。 【我有对付论坛里骂我们的流言的方法了。】沈部长留下一句。 安小闲不一会儿就看到三个人齐齐地在群里表了决心，表示今晚一定要一起同心协力，共抗流言蜚语。 没办法，看来今天晚上有的忙了。安小闲脑子里转了一圈，还好明天的课都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应该没什么事情。 …… 结果沈一飞早早地就到了，安小闲一看手机，才五点，自己还在吃着叫来的外卖。 “很早啊，部长。” 话音刚落，黄杜健也到了。 “安小闲，你好没有营养哦，天天吃外卖啊？”黄杜健一进门就哈哈笑着数落起自己过去的高中同桌。 “难得今天吃一次而已。”吃饭的人回应道。 接着两个大男人就直勾勾地看着安小闲吃着饭。 “你们看我干吗？谁叫你们来得早，说好七点，怎么五点钟……”安小闲有点浑身不自在，毕竟自己吃着饭别人看着自己，饭都快没有味道了。 “我来拉。”门外又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宋雨梓也来了。 “你们约好一起耍我呢，都来的这么早？” “靠北啦！安小闲，你看看信息好不好，我说的是晚上十七点，不是七点，十七点不就是五点钟吗？”部长指出要点，“安小闲，你肯定早上睡迷糊了，信息没看仔细！” 不管怎么样，人到齐了，该谈谈计划了。 沈一飞往沙发上一座，像是公司开大会的高高在上的部门经理一样，说道：“最近网上有人总是在喷我们，我想来想去，想通了。” “想通什么？” “你们想啊，我们都是人畜无害的良民，又不得罪人，而且那场比赛也没有拿到冠军，理应不会有人在网上抹黑我们啊。可是为什么呢？肯定是一群小年轻看我们不顺眼，觉得我们年纪大了，靠的不是实力，要么走什么黑关系之类的……” 安小闲觉得部长在瞎说，网上的攻击对象明显是冲着游戏部和宋雨梓去的，而且我们四个都是穷憨憨的人，怎么可能走关系？ “反正，要堵住网上那群喷子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我们自己的实力。我之前在论坛里和别人对骂了半天，终于想通了，一定要拿到一个响当当的名次出来，证明我们游戏部也是有实力的！” 沈一飞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连接，把屏幕在众人面前巡回展示了一番。 “我决定，我们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要参加2020年的魔都杯电子竞技赛！”沈一飞高调地宣布道。 安小闲差点把饭喷出来：“部长，你搞毛啊！魔都杯电子竞技赛？！” “对啊，我就是要搞啊，安小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部长，这个比赛是半职业化的比赛啊！参赛的俱乐部有职业俱乐部的好伐？我们过去当背景板啊？”安小闲连连摇头，“我觉得不行，被人家砍瓜切菜地打成熊样，网上的喷子就不是喷我们了，而是笑我们了。” “安小闲，你怎么一点冲劲都没有呢？”沈一飞指点一二，说道，“我们现在是业余级俱乐部，但是想要不断晋升就要不断打比赛才行，跟职业俱乐部打比赛才能锻炼我们的水平不是吗？而且跟他们打，积分涨得也快啊，对不对？” “对哦，安小闲，说不定我们能搞个大新闻哦！超酷的！”黄杜健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自信，立刻就站沈部长那边了。 “湾仔你别瞎起劲，你问过人家小姑娘的意见伐？” 说完，大家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之前一直躲在一边的宋雨梓。 “啊……这个……”宋雨梓的小脸又变得红彤彤的，她忽然面容严肃起来，“我会加油的！” “这就对了嘛！鱼籽酱，你要一雪前耻才行！”沈部长乐呵呵地说道，“安小闲，现在是三对一，少数服从多数，你不来也得来！” 安小闲心里有点数了，这三个人肯定在来我家前都已经商量好了，怪不得都穿一条裤子似的，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拉我去比赛而已。 “好好好！”安小闲点点头。 黄杜健立刻眉开眼笑，兴奋地拍打着沈部长的后背，嘴里狂叫道：“部长英明！快点报名！快点报名！” 沈一飞翘起二郎腿，熟练地打开国家电子竞技的管理平台，选择赛事报名…… “哎？搞……搞毛啊……怎么不能报名？” 沈一飞的表情在短短两秒钟里经历了帝王般的傲气到小学生般的委屈，只见他反反复复地戳着屏幕，一脸困惑。 “我来看看……”安小闲凑过去一看，指着屏幕说道，“噢哟，部长，你看这里……看到没？魔都杯电子竞技赛的比赛规定，参赛队伍必须满足职业比赛的人员名额，每一个战队需要满足五个人的职业比赛标准人数才行！” “又跟我搞这一套东西？”沈一飞原本高涨的熊熊烈焰一下子被人一盆冷水浇灭了。 安小闲忍不住呵呵笑起来，“部长，你搞么就搞，之前也不调查清楚。” 国际上的比赛都是至少五人一组的赛制，而国家为了照顾业余俱乐部，在国内才有四人一组的业余赛制。不过，魔都杯电子竞技赛是半职业化比赛，所以参赛的队伍都必须要满足职业俱乐部的标准人数，这点倒是沈一飞一开始没有想到的。 “那个……”沈一飞尴尬地说道，“你们有认识什么人伐？” “沈部长，我们要是认识什么人，当时我和湾仔还会靠你找新部员嘛？更何况，现在我们要去的是比较专业的比赛，随便拉壮丁也不好吧？” 沈一飞无奈地点点头，这话确实在理。现在时间紧迫，魔都杯电子竞技赛一般在春天的二月份进行，也就两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了，上哪里去找一个会打游戏的人呢？ “安小闲，你有学生会打游戏吗？拉一个过来！”黄杜健已经饥不择食了。 “开玩笑，学生肯定巴不得过来打游戏，但是学校领导或者家长知道了，明天我就被教育局开除掉了！”安小闲立刻拒绝。 “那个……我有一个好朋友，她好像挺会打游戏的，要不我去拜托她？”在一旁很少说话的宋雨梓举起自己的手，小声地说道。 “哦？好的呀！她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找她？”沈部长抓住一根稻草，立刻问起来。 “她这个周五回到我家里来……到时候可以问问她。” “她叫什么名字？” 宋雨梓轻声地说：“唔，她叫……包包。” 第二十六章 包包？ 礼拜五的晚上，宋雨梓约了包包在一个小清新的茶餐厅见面，众人一并跟着去，准备再将一个得力猛将纳入麾下。 为什么是得力猛将呢？宋雨梓提前告诉了众人，包包虽然是个女生，但是很早就开始玩游戏了。真要说起来，宋雨梓当年还是在包包的影响之下才玩游戏的，她总是赞不绝口地夸赞包包水平高强。 “啊！包包来了！”宋雨梓忽然瞅到门口一个人影，呼喊了一声。 三个大男人立刻正襟危坐，挤在一起。 在透着城市灯光的玻璃门外，匆匆忙忙走进来一位女子。她左顾右盼，在熙熙攘攘的人头间寻找着什么。宋雨梓努力地举起手，大幅度地挥动着。 “包包！这里！” 女子惊喜地走过来，脸上露出自然大方的笑容。 “梓梓，你在这里啊？”包包走过来，忽然看到在宋雨梓宽敞的座位对面的长条沙发上，三个陌生的、脸色紧张的男人穿着厚实、平淡无奇的冬季御寒羽绒服，挤在一起。 包包面色一惊，“哎？！这是……？” “包包，他们就是跟我一起打游戏的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的朋友，我来介绍：这位是我们游戏部的部长，沈一飞。” 沈一飞一看包包的模样，不免有些拘禁起来。 三个大男人本来想着，既然是喜欢玩游戏的女生，那肯定是比较内向的宅女，而且说不定跟宋雨梓一样是个个子小小、性格腼腆的姑娘。但是包包完全不是这样的人。 包包妆容淡雅，有着一头染成淡褐色的、扎成马尾辫的长发。 她肯定匆匆忙忙地从单位赶过来，还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女士西装和一条同样颜色的中裙，最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得体的衬衫，从她脖子上的蓝色带子来看，应该员工id卡还没有取下来。不过在这冬天寒冷刺骨的大风里，这么一些衣裳是肯定要冻死人的，包包的西装外面还套着一件时髦的、有着毛绒边缘的淡米色披风外套。 这样充满时尚气息的都市ol女性，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喜欢懒在家里的宅女。 “包小姐，你……你好，我是沈一飞，你可以叫我沈……部长。”沈一飞笑着，局促地自我介绍一遍。 安小闲和黄杜健在一旁忍不住偷笑起来：沈部长你在搞笑吗？你在一个职业女性面前自称部长，搞得自己像是很有地位的公司业界精英，你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吗？ “幸会，幸会，沈部长。”包包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句。 “这是安小闲，他可厉害了，当年第一届ftf选拔赛zb赛区第七名哦！”宋雨梓伸手介绍道。 “真哒？那很厉害诶！我以前也想去参加tft比赛的，可惜当时我爸爸跟我说，一个小姑娘家的，打游戏干什么？不好好学习，成天想着玩！”包包笑呵呵地回忆起以前的往事，有礼貌地又跟安小闲打招呼。 宋雨梓忍不住说道：“包包也很厉害啊！以前学习就很好，几乎每次都是年纪第一名，而且从初中开始一直都是班长！但是打游戏更厉害，全年级男生都比不过包包的！” “厉害了，厉害了！”大家一致称赞。 包包却有一些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黄杜健早就等不及了，他局促地一伸手，做了一个招手的姿势，说道：“包小姐好，我叫黄杜健！你可以叫我湾仔！” “湾仔？”包包有些小惊讶，她第一次听说这个绰号。 黄杜健表演欲一下子涌上来，扯着自己略带有沧桑的嗓音，放声歌唱起来： “我内心的感觉，人生的沉重，不敢来振动。 我不是好之，嘛不是歹人，我只是爱眠梦。 我不愿随浪随风，飘浪西东，亲像船无港。 我不愿做人，奸巧钻缝，甘愿作憨人！” 黄杜健越唱越起劲，干脆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模样万般自我陶醉。 “哦，原来如此啊！五○天，怪不得叫湾仔！”包包顿时就懂了，她欢快地拍起来手来，“我以前也超喜欢这个乐队的！” 安小闲看着得意忘形的黄杜健，听着他粗糙的歌声，也禁不住呵呵笑起来，这样的黄杜健真是好几年都没有看到了。 “这几位客人，请不要大声喧哗好伐……”一位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赶忙小跑过来，连连挥手，一脸紧张地提醒道。 “哦哦！不好意思啊！”大家又赶忙道歉起来。 介绍完毕，大家坐下来，沈一飞慷慨地打开手机，点了一些适合的精致点心。 包包坐在宋雨梓旁边，好奇地又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们，轻轻一推身边的小姑娘，“我还以为他们是你的相亲对象咧！” “啊，是这样的，包小姐。不知道宋雨梓有没有跟你说过，就是呢，我们在搞一个电子游戏俱乐部，想拉你入伙。”沈一飞开门见山地说道。 “哎？电子游戏部啊？……我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游戏了。另外大家不要拘束，就叫我包包好了。”包包说话很客气，但是没有立刻接受这个提议。 黄杜健性子比较急，他立刻说道：“包……包包小姐啊，之前我们在一场小比赛中取得了一些成绩，没想到被网络上的喷子狂喷、狂黑，我们就想参加魔都杯电子竞技赛，来证明我们的实力。可是参加魔都杯这种半职业比赛，必须要五个人，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人手才行，鱼籽酱她就想到了你。” 包包又吃惊又紧张，她转过身来对着宋雨梓说道：“梓梓，你之前跟我说，你最近很郁闷，我还以为你相亲不太成功呢，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呢？” 宋雨梓轻轻地嘟哝道：“其实相亲也不是很顺利啦……” 沈一飞一看包包似乎有些动摇，便来一计，欲擒故纵。他伸出手来，左右挥了挥，说道：“那个，我们是讲究自愿原则的啊，从来不强迫别人的！人家包包小姐有困难也不能强求，对吧？” “对对对！”另外两个男人连连点头。 “其实……不是我不想来，来也可以，就是公司里最近比较麻烦，有个项目有点问题。现在公司里就有我一个质量工程师，我作为项目的负责人，现在比较忙……等我搞定了之后才能来帮你们打游戏行伐？” 沈一飞安耐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装出一脸得体的笑容，“那包包小姐，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了，不如先登记一下好伐，有空了再来参加我们游戏部的活动就行，可以伐？” 说完，沈一飞已经开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了。 部长，可以啊，原来早有准备啊！安小闲暗暗佩服一下。 “包包小姐，很轻松的，你就把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不用你自己麻烦，我来帮你登记就行了，你就算加入我们电子游戏部了，也不需要交什么会费……” 包包忽然脸色拘谨起来，她脸上冒出一阵红晕，捂着自己那个精致小巧、装饰着一个金灿灿搭扣的酒红色小包，“那个……登记的话，我自己来就行了……” “这怎么行？”沈一飞一脸正气地说，“我虽然是部长，但是从来不摆架子的，为部员服务是我的职责！” “那个……我身份证的照片比较土……”包包小声说。 “这算什么事，安小闲他的照片还是高三拍的呢，土得掉渣，我说过什么吗？而起包包小姐不土的！”沈一飞扫视周围的，一挑眉毛。 “对对对，包包小姐很漂亮的。”另外两个男人附和道。 包包没有办法，只好扭扭捏捏地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尴尬地一笑：“那就麻烦沈部长了……” “客气什么……”沈一飞潇洒地接过身份证，忽然愣在原处，在这几秒之内，空气似乎凝结了，奔流不止的洪荒之力在沈一飞的身体里窜动，但是被他强大的意志力遏制住了！ “部长你愣着干嘛？”黄杜健一推沈一飞。 这一推，打破了沈一飞的定力，一阵嚣张的大笑声破天而出，引得周围的人面色愤怒地转过来。 “啊哈哈哈！你的名字居然叫包烨！” “包夜？网吧包夜嘛？……哈哈哈……包小姐，你爸妈跟你有仇啊……啊哈哈哈，给你起这个名字……”黄杜健也忍不住笑起来。 女人是善于说谎的，她告诉你照片土的时候，其实照片很漂亮，只是有些事情她不想你知道而已。 安小闲猛地各打了身边的两个人狠狠的一下。 一瞬间，什么都安静了。只有偶尔还会冒出来如同猪哼哼的一丝笑声。 大家明白了，为什么包包总是让别人叫她包包了。 第二十七章 被福报包围的女人 礼拜六的清晨，寒风凛冽，魔都市在昏沉沉的阳光里还没有睡醒。包包慵懒地躺在自己的被窝里，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她这间房子还真是狭小，总共就十几个平方，不过租金倒不贵，只有两千多块钱。要说起来，包包可是本地姑娘，理应住在自己舒适宽敞的家里，可是她的家在bs区的盛桥那边，离开自己在市中心的工作单位实在是太远了。 而且包包的单位动不动就加班，有时候坐着地铁回到家都快十一点钟，明天一早还要出门上班，整个人甚至连洗澡都不想洗了——臭就臭吧，最好熏死那些烦人的领导！ 所以她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离开地铁站近一些，每天还能多睡一个小时也是不错的。 早上七点整，包包正躺在床上刷刷手机，看看无聊的公众号，或者瞄一眼最近的八卦新闻，忽然一条微信跳了出来： 【小包，今天来公司一趟！客户又来投诉了，你到底怎么搞的原料？】 “啊？什么鬼啊！”包包点开信息，发现是她的顶头上司，张总发来的。最令她感到厌恶的是，在朋友圈里，五分钟前，张总毫不客气地转发了某位著名企业家的言论：“九九六是福报！” 在这条朋友圈下，几个令人作呕的名字已经早早地点赞完毕了。这些家伙无不是张总的狐朋狗友们，平时就是跟张总一起出去喝酒吃肉，溜须拍马，真正做事情的地方就从来没看到过他们的身影！ 【张总，我今天病了。今天礼拜六，我准备去看病。】 包包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发过去，想要推掉这麻烦的差事，过一个安安静静的周末。这大风暴还是留给催人萎靡不振的礼拜一去解决吧。 【立刻过来开会！小包，你是质量工程师，负责这个项目，现在搞成这样，看什么毛病啦？我的毛病也要出来了！今天早上九点钟开会，马上过来！】 张总似乎从来不体恤小姑娘们的身体，反倒是一顿责骂，最后还不忘把朋友圈里的内容直接转发给包包。 【现在你们这种小年轻，一点冲劲都没有，小姑娘都懒得要死，加班是实现梦想的必由之路！过来开会！】 “噢……”包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把手机摔在冰冷潮湿的被子上，一只手臂挡在眼前，好好地缓了一口气。没办法，只能去了。再爬出令人心神荡漾的被褥之前，包包无奈地把张总的朋友圈也点了一个赞。 本来以为今天可以不用出门的，衣服衬衫都还没有洗，尤其是衬衫的领子，阴冷潮湿还感觉脏乎乎的，贴在自己的脖颈后面真让人难受。穿上西装，戴上身份牌……唔，昨天的披风有点太单薄了，包包拿了一件茶色的普普通通的羽绒服套上，连一口早饭都来不及吃，匆匆忙忙出门了。 从温暖如春的地铁车厢里出来，包包顿感又冷又饿。一路上通勤时间要一个半小时，一口早饭都没有吃，本来就没有什么能量，外头寒冷的空气又让包包瑟瑟发抖，浪费了不少体能来发热。 “先买一个早饭吃比较好……”包包在便利店买了一份被微波炉转得热腾腾的三明治，然后快步走进厂区。 在她刚刚准备要吃三明治的时候，一个男人冲着她大声呼喊道：“小包！快点，张总说九点钟要开会，没时间了！” 包包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那根分针已经快到抵达整点。 唉！她叹了一口气把三明治塞进自己的口袋，跟着其他人一路小跑冲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人都坐满了，唯独张总还没有来。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听说这次问题挺大的，还惊动了上面的人。 包包在一个比较靠后的座位上安安稳稳地坐好。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张总还来不来啊？”一个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都快十二点了，不来我就回去了。” 这时一阵慢悠悠、哐哐作响的皮鞋声在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接着，一名半秃头的男子推门进入会议室。 张总总算是来了。 “从前天开始，有四个客户打电话过来投诉，你们搞什么东西啊？”张总一脸怒气地说着，一边走向自己的雅座。 “不是说好合格率十万个当中最多五个的吗？昨天送出去四千个货，被人家退回来一千个，质量部怎么搞的？你们检查了伐？检查报告咧？瞎搞啊你们？”张总这次看来火气不小，他越讲越激动，甚至挥动着他的手臂，险些打倒身旁的一个倒霉蛋部长。 “谁负责这个项目的？”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包包。 “小包！”张总大喝一声，“怎么回事？你质量报告上怎么写的？到底合格伐？” 包包一脸无辜，她最清楚问题了，这套产品从原料到设计到生产，每个环节都是问题。但是当时张总和客户一起在外头喝酒，吹牛公司产能一百五十万件一年，四十万件就是几个月的事情，强行要上马，连质量报告都不能写有问题，不然怎么来得及投产啊？ 说实在的，这批货才四分之一被投诉，已经是不错的合格率了。 “那个……可能是设计部……”包包拿起桌子上自己写的质量报告的复印件，先找了一个原因说。 “不可能！设计部肯定没问题！”张总粗暴地打断包包的话，“你们小年轻从来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包包内心犯了一个白眼。对呀！设计部当然没问题，因为设计部的人都是张总你朋友推荐来的关系户嘛！ “那么……可能是原料那边……” “原料哪里来的？”张总手指一伸，一派指点乾坤之势。 包包翻了翻自己的报告，从那一长串关系户名单中寻找着原料供应商。她终于看到了，“原料是从海门那边的xx仓库里来的，进货的时间是……” “小包！你立刻去海门走一趟！重新审查仓库的情况，不行的话就取消他们的供货资格！”张总如同一名大将军对犯了错误的下属下令一般，他已经决定将这名下属编入敢死队让她一雪前耻！ 包包内心顿时如万马奔腾。海门？！现在？！ “张总，要不礼拜一去吧？” 啪！ 一声巨响，张总猛地一拍台子！让原本那些昏昏沉沉的人从迷糊中惊醒过来。 “什么礼拜一？！客户礼拜一要亲自来看产品，你礼拜一才去还来得及伐？！我到时候怎么跟他们解释！”张总很不满，他指着包包的鼻子，呵斥道：“现在就去！” 第二十八章 不会打太极拳的质检不是好质检（一） 海门这地方离魔都也不怎么远，得益于国家快速发展的铁路系统，坐个动车过去也就两集电视剧都不要的功夫，只是要跑到虹桥车站那边真是累死人。 包包从公司出来，口袋里的三明治已经冻得凉飕飕的了。她可怜巴巴地啃了两口，拿出手机，订了一张今天下午去海门的车票，便急匆匆地往火车站赶去。 说起这个原料供应商，包包并不熟悉，这个项目在她接手以前是另外一个质量工程师负责的，可惜他走了。 传说那位仁兄在早上买了一个包子，结果赶上开会，一连几个小时下来，等到他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那个包子已经变得又冷又硬。那兄台也是个狠人，他抓着包子当众砸在张总脸上，结果第二天就再也没看到他来上班了。 同事间经常有人开玩笑说，包包就是那个包子转世，所以来接仁兄的项目，为那个曾经冲冠一怒的男人负责。 “喂？你好，我是xx联合电子公司的小包，啊……对的，我是这个项目的质量（工程师）。呃……就是有客户投诉了，我今天下午来看看你们的仓库可以伐？”包包刚刚上动车，就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 突然袭击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比较好，先给别人一个提醒，以免当时候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包包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一个粗哑的男人嗓音冒出来，“我去问问老板，今天有空伐。” “哎，好的，好的……就是客户礼拜一就要来听报告，最好今天可以伐？” 对方没有回答，等了一两分钟之后那个声音又传来了：“包工（姓包的质量工程师简称）对伐？我们老板今天有空的，不过要晚一些来……这样啊，你到了火车站下车，我们派人来接你啊。” “哦，谢谢啊！”包包心里挺满意的，毕竟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个仓库，人生地不熟的，有人接送总是好的。 唯一不太妙的是包包今天本来以为就是开会而已，结果两天没有洗衣洗澡，有失都市女性的风范，会不会被别人嫌弃自己臭烘烘的？算了，估计工厂里的大男人们不会介意这点的吧。 海门这地方风比魔都更大，包包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连围巾都没有带就出门了。她把脖子缩在自己那件羽绒衣里，左右看了看，车站里人不多，稀稀落落的散布在候车室里。 在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色的、上面好似还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尘的旧羽绒服男人，在不远处他举着用一块毫无诚意的瓦楞纸做成的牌子，上面写着：接包工，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包包赶紧走过去，问道：“你是……xx仓库的人吗？” “你是包工？”那个羽绒服男人很惊讶，他可能没有想到他要接送的某个大城市来的质量工程师，不是一个趾气高扬的秃头男人，而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哎，对对对！”包包从自己怀里把工作id卡掏出来，晃了晃，“我就是xx联合电子公司派来的质量工程师。” 那个男人咧开笑容，把牌子晃荡在手里，连声说：“包工这边请，这边请，我开车送你去仓库！” 所谓的车呢，自然不会是什么高档豪车。在火车站外面一处涂满刚刚解冻的污泥的地方，停着一辆沾着泥巴的桑塔纳2000轿车。看样子没有十五年，也有十年的寿命了，这车早就应该去它的宿命之地——汽车报废站才对啊！ 羽绒服男笑呵呵地说：“这车旧了一点，其实本来应该开一辆新一点的金杯来的，可是被人家开走拉货去了，包工你就先将就一下啊！” 包包专业上的敏锐感加上女性的第六感，对这样本该报废的汽车产生了深深的抗拒感。 “这车安全吗？”她小声嘟哝一声，“会不会半路抛锚啊？” “没事，礼拜五我还开它接我儿子去上学呢！稳稳的！”羽绒衣男已经坐进了驾驶座里，“包工，快点上车了。” 包包想着还是坐后座比较好，结果透过车窗看到一篇咖啡色的污秽渍。她刚想挪脚去副驾驶座，心里又不满起来：不行，不行！我坐副驾驶座，一定要我男朋友开车才行！ 她一狠心，一屁股坐在了后座。 汽车开了一段路，没有进入那些逊色于魔都市的市区，驶向一处偏僻的工业区。 包包心里有点犯怵，她想着，自己毕竟是个姑娘家的，现在一个人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车里，在荒凉的地方行驶，会不会……明天的报纸刊登出来一则消息：魔都一女子在海门失踪后，被警方找到，据悉被找到时，该女子衣着凌乱，已经气绝身亡…… “到了，包工！” “哎！”包包赶紧回过神来，打了一个激灵，从车窗外看去，只见此处是一排排墙面破旧的厂房区。在停车的地方，是一处仓库模样的建筑，原本就不多的窗户被瓦楞纸板盖的死死的。 包包下了车，极为面带微笑的男人就围了上来。带头的是一个身着厚实皮外套的中年大叔，他看起来比起身边那几个身着绿色棉质军大衣的家伙要有钱的多。 “我是这边的xx物流仓储有限公司的王老板。”皮衣男人笑得更激动了，他的脸几乎被皱起来，挤成一副挂画上热情洋溢的老好人的模样。 “我是魔都xx联合有限公司的包包，公司派我来看看你们的仓库……”说着包包把目光投向远处的仓库，一脸无奈地皱起眉头。 这次的原料对于湿度和温度都有一定的要求，需要仓库有一定的恒温恒湿的设备。在包包的眼里，这些仓库一台空调挂机都没有，而且墙面陈旧不堪，根本不像是能达到标准的样子。 要是按照标准，这些仓库一看样子就应该在报告表上打上不合格的分数，然后立刻撤销其供货资格，最后扭头就走…… 但是王老板像是包包某个爷爷辈的亲戚一样和善地拉着这个姑娘的手，说道：“包工，晚饭吃过了伐？先一起去吃个饭好伐？” 第二十九章 不会打太极拳的质检不是好质检（二） 吃饭？这不就是想套路我吗？！ 包包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一百多块钱买的中学生才用的电子表，才下午三点半，哪家人下午三点半吃的晚饭？ “我先看仓库好伐？”包包说道。 对面一干人脸色一僵，嘴巴抽搐一阵，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可以，包工，随便看。” 王老板安排了几个手下，让他们带着魔都来的质检大员视察仓库，自己退缩到一边，拉着开车的司机大叔厚实又脏兮兮的羽绒服，低声叫骂道：“怎么搞的？人家怎么直接去看仓库了？你关系托过伐？” 黑色羽绒服男人一脸无辜，像是哑巴吃了亏，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才说一句：“我再打打电话……” 包包一进仓库，扑面而来的潮湿阴风混杂着一股不见天日的霉味让她禁不住捂了一下鼻子。 “这批货什么时候产的？”包包问道。 旁边的几个人都是小喽啰级别的人物，他们怎么知道？个个面面相觑，想看看别人有没有一个说法。至于什么时候生产才算合格，谁知道啊？要是说错了，谁能担得起责任？ “不知道啊，美女……哦，不，包工。不过应该是合格的。”一个人“机智”地说道。 合格个鬼哦！ 包包看看这昏暗不见天日的仓库内部，和堆积在一起的箱子，根本没有任何配套设施，更不要说，连货物的单子都没有！ “你们这个仓库不行的，我给你们打个不及格，下次就不要给魔都的xx联合公司供货了，知道伐？……”包包从自己的羽绒服里摸索一阵，拿出一支笔，在报告单子上写了两笔。 不管怎么样，客户的投诉都着落了，至少找打了一个环节有很大的问题礼拜一作报告，张总可以好好地大说特说一阵子，不至于被客户说得狗血淋头。 “哎！包工！包工！等等，等等……”一个男人急得扑上来，他动作幅度大得吓人，搞得跟抢劫似的，要把包包手里的报告表抢过来看。 “呀——！”包包立刻发挥女子高音的优势，尖叫一声，顿时震住一片男人，“你们干什么？！” “没……没事，包工，你在好好看看，我们老板一会儿就来，你……你问我们什么日期什么的，我们都不知道啊，你现在就给不及格也不是个事儿对吧？”小喽啰们都点头着说道。 话音刚落，王老板一路小跑着冲进来，脸上堆满笑容，嘴上呼喊着：“包工！包工！” “包工大老远过来，辛苦，辛苦！”王老板伸出手来，想要和包包握手，但是发现对方手里拿着报告表，没有空闲，只好把手抽回去，“这个厂区没有什么地方好吃饭的，我刚刚派人去帮你订一家饭店，就在市区里的花园坊，很不错的，包工待会我们带你去吃啊。” “呃，不用了，我现在已经看好了，马上要回去了。” 王老板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袋子，往包包手里一塞，几乎要把包包手里的报告表都挤掉了。 “包工，一点小意思。” 包包一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塞红包？！ “哎？王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收……” “别别别，”王老板性子比较急，他强壮有力的大手握着信封袋，死死地顶住姑娘推过来的一股孱弱的力量，“这是应该的，规矩，规矩……拿拿没事的。” 包包一脸尴尬，她瞅了瞅鼓囊囊的信封袋子，估计里面起码一万块钱，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马路上捡到一分钱，我要去交给警察叔叔这种。收别人好处这种事情对于这个资历尚且、稍显稚嫩的魔都女质量工程师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对于自己心灵深处的人性考验！ “我不收的。”包包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王老板心里一惊：这个小姑娘不得了啊，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还是嫌我钱少？我的天，看来不好对付！ “是不是……不太够啊？”王老板凑近了小声问道，“没事，包工你直接说。” “我就是不收，哪有够不够的？” 包包感觉那个沉甸甸的信封直面扑来，自己身边有一个按钮，必须疯狂地怕打它，才会产生一股力量，把那个罪恶的信封给推得远远的。 这个可怜的信封袋子在两个人的推搡下左右摇摆，里面的钱滑动着哗哗作响，倒是引得旁边像木头一样杵着的小喽啰们眼睛发光。 这一套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内在实则惊涛骇浪的动作做完，包包几乎满头大汗，好像刚刚打完一套太极拳的老年妇女，心神未定，想要找一个地方坐下好好休息。 “那么……”没有得逞的王老板呆呆地握着信封袋，问道：“晚上吃饭总归要吃的咯？” “晚饭我就回魔都吃……”包包丢下一句。 王老板像是一个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老将军，手一摆：“小张，开车送送包工啊！” 原本那个身穿羽绒服的男人出来了，毕恭毕敬的说：“包工，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包包坐上车，刚刚到了车站。羽绒服男的脸上又笑了起来，变戏法似地从座位底下拿出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信封袋子，“包工，意思意思……” 包包夺路而逃，冲进了车站。 没想到一趟临时出差居然如此累人。包包一看时间，才下午五点还没到，她在火车站里某一个穿着油腻腻围兜的中年妇女开的小卖部里买了一袋面包，啃了两口。 总算结束了……她想着。 忽然间，手机响了。 包包抓起来一看，哎哟，居然是张总打来的。 “喂，张总，什么事？我已经看好仓库了，他们的问题是有点大，报告已经写好了……” 但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要听姑娘解释的样子，反倒是高声说道：“小包啊！我看了看，问题应该不在仓库！” 问题不在仓库？你在逗我？！包包内心一阵发笑，那仓库简直就是个垃圾场，里面的货连生产日期的单子都没有，而且仓储设备都没有，夏天估计热死，冬天估计冷死，算什么仓库？ “……我看了一下，应该是生产环节有一点点问题啊，有些工人不熟练，或者不太懂流程，你明天跟车间里的人好好说说，再指导指导生产规则……”张总一派洞察秋毫的语气指出了问题之所在。 “怎么可能？我们车间里的工人都很认真的，我看过，样品上加工的部分没有问题……”包包觉得张总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她之前就看过车间了，没问题。虽然很多工人是外来的劳务工，刚刚接触这个产品，但是很勤奋，学得也很快，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张总的语气立刻就变了，他厉声责骂道：“你懂个什么？！今天晚上报告做出来，发我邮箱！” 嘟。电话挂断了。 “切！这老头八成又是拿了谁的好处了。”包包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一个白眼。 忽然又一条信息跳出来。 包包本来以为张总来发信息提醒自己别“乱写”报告，别想到是宋雨梓发来的。 【包包，你明天有空吗？我有件事想找你商谈。】 有事商谈？包包想着，回复道：【嗯……有空的，中午我们就在一直去的金拱门见面好咯。】 第三十章 拒绝还是接受？这是个问题 在pp新村车水马龙的高架桥下面，有一家黑色招牌的金拱门餐厅。传说只有那些营业额非常出色的金拱门餐厅，它们才有资格换上黑色底的招牌。 在这家餐厅里，随处可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得益于附近多所学校，每天都有不少学生背着书包到这里来抄作业，他们带来了不少的营业额。 礼拜天中午时分，宋雨梓早早地等在这里了，她选了一处靠近透着阳光的落地大窗的位置坐好，以免这等冬季宝座被某个心急火燎、明天就要上学去的家伙抢走。 她点了一份最最常见的一人简餐，已经吃完了汉堡，还放着一杯热牛奶和薯条没动，时不时抓起手机看看时间，心里想着包包怎么还没有来呢？ 包包是很少迟到的，但是这次她晚到了一会儿。 “包包！”宋雨梓看到包包来的时候，她激动地挥挥手，示意对方坐过来（电脑包抢好的座位），“在这里！我帮你占着座位！” 等到包包靠近，宋雨梓却吓了一跳，“天哪，包包，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 “啊……是啊……没办法啊……，”包包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她的眼睛充满着血丝，双眼恍惚，一圈熊猫眼清晰可见，“昨天张总让我写报告，要改一堆数据，忙到天亮才睡了一会儿……” “好惨啊，我来帮你定个饭吧。”宋雨梓拿出手机在旁边的自助订餐机器上一阵捣鼓。 不过包包很快就振奋精神，一屁股坐好，笑着接受了这一份好意，“谢啦，梓梓。” “话说，梓梓，你说要和我商谈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啊？”两个人重新坐定之后，包包熟络地先拿了宋雨梓面前的薯条吃起来，问道。 宋雨梓愁眉苦脸的，她小声说道：“是……是相亲对象的事情。” “啊哈哈！梓梓也到了这个年纪啦！”包包倒是一点都不苦恼的样子，她兴奋地想要伸手摸摸对面女生的头，但是一想自己手上还沾满着盐分就止住了，“怎么样？上次相亲的对象跟你联系了？” “嗯。”宋雨梓小声应诺一声。 “这不是很好嘛？所以说不要总觉得自己不行，努力一下总会有人联系的嘛！” “可是……” “可是？”包包像是个中学时代窥探别人八卦的女学生一样，脸往前凑近，一连串地问道：“可是什么？哎，他怎么样一个人？” 宋雨梓眉头皱起来，一会儿点头有一会儿摇头，嘟哝道：“他啊，有点胖胖的，而且说自己像是韩国欧巴一样的人，结果我看到本人之后，其实根本不是……” “哦，这样啊……”包包若有所思的看看窗外，又说道，“那梓梓觉得他怎么样？” “我也不清楚啊，感觉有些油嘴滑舌，感觉有点不靠谱的样子……而且我把相亲的事情跟我爸爸妈妈说了。我妈妈说，这个男的挺好，不要看他长得一般般，但是这样的人一般都比较老实一点。我爸爸觉得他不靠谱，我爸爸觉得他家里虽然比较有钱，但是有种暴发户的感觉，说不定会欺负我……” “这样子啊……”包包又吃掉了一根薯条。 宋雨梓说道：“包包，你来帮我想想主意吧。昨天相亲对象发微信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外滩那边跨年，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 跨年？包包一想，对哦，还有两天二零一九年就要结束了，马上要下一年了。哎！我这个工作狂，居然连日子都快记不得了。 “跨年啊……我自己都没有跨过年欸。”包包有点为难地说。 宋雨梓倒是很惊奇：“哎？包包难道没有和男朋友之类的去跨过年吗？明明包包以前就很受男生欢迎的，人又高挑，又漂亮，而且学习成绩也很好，还是班长……” 在宋雨梓的记忆里，包包是个永远发着金光的人。她和包包从初中就是同班同学，那时候包包扎着两条马尾辫，自信可人，是出色的学生。几乎每一个学期都会有什么流言风语，说某某男生要追班长了，今天还送了巧克力之类的。这些男生有的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有喜欢耍帅的、令老师头疼的家伙。但是不管是什么情况，在宋雨梓的眼里，包包总是那么出色！ 不过现在的包包神色颓废，听到宋雨梓这么一说，呼哧一笑，“搞什么啦？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好伐？没的事情，那些男生我都拒绝的……倒是现在在公司上班之后，人家都当我是拼命三郎，明明我这么好的女人，怎么连追的我都没有一个啊……” “这样啊……” 包包忽然坏笑起来：“难道连谈男朋友都要被梓梓抢先了吗？哈哈，一说到跨年，那肯定就会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哈哈哈！” 宋雨梓憋红着脸，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没有的事情！” “嗯……那梓梓，你觉得你应该去吗？”包包严肃起来，“你现在都二十六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呼呼，虽然看上去还是个小学生似的人——自己想做什么事情，不必总是要问其他人的意见。你爸爸也好，妈妈也好，我也好，最终决定要自己来做，毕竟这是自己的人生啊。” “哎？”宋雨梓愣了愣。她过去中学时代总是习惯于依靠包包，自己想着，只要包包告诉她怎么做，总不会错的。 “嗯！我现在问你，你觉得相亲对象讨厌吗？” “欸？这个……讨厌倒是不讨厌啦……”宋雨梓说。 “不讨厌就行，现在相亲一开始很难熟悉一个人的，既然不讨厌就可以去试试，说不定会发现对方的闪光点。” “哦……” 包包又问道：“你自己一开始想要去吗？” “一开始的话……其实我一开始也想去，但是原因是上次吃饭我想aa制的，没想到他先付了钱。所以我想请他一顿饭，这样我们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包包咧嘴笑了起来：“没想到梓梓也变成一个成熟独立的女性啦！” 宋雨梓像是抗议一样嘟哝道：“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嘛，更何况我和他之间还只是相亲的关系，又不是男女朋友，不想让男生付钱啊！” 包包点点头，说道：“这不就好了，梓梓你本来就想去的，只是来听我说出来，有点底气而已。那你就去吧，不过梓梓，你毕竟还是个女生，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哦！” 宋雨梓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 跨年（一） 二零一九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是礼拜二，这天虽然是工作日，但是仍是有很多人涌上街头，欢庆过去的一年结束了。 宋雨梓这天本想穿一件厚实的羽绒服，但是在镜子前照了一照，感觉自己像是米其林轮胎广告商的人一样，加上自己个子原本就矮，实在是有些难看。她就换了一件羊角扣的大衣，背上一个包，戴上一顶绒线帽，感觉还不错。 老天也比较帮忙，这几天没有下雨，魔都今年也是暖冬，大地被太阳晒得像是春天一样温暖。想想之前参加比赛的时候，天气阴冷潮湿，如今真是天壤之别。 小王很兴奋，从中午就发来信息，说是下午三点的时候，在人民广场地铁站见面。他在语调中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自己快活的情感，一连发了好几个表情。 从宋雨梓的家到繁华的市中心并不算远，坐上地铁一号线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小姑娘算着时间，上了地铁，心里却有了些忐忑。 “啊……真的要说喜欢的话，感觉小王不是我的菜啊……但是之前失败了这么多次，总算有一个相亲对象愿意和自己联系了，也算是进步。嗯！”宋雨梓坐在车上仔细回想一下之前的失败经历，“之前几次都被对象说自己太稚气了，不像是个女人，更像是个小孩子。今天一定要大大方方一点，不能太幼稚才好。”她这样想着，给自己加上一个提醒。 接着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周边的餐饮场所，细心地翻了几遍。 “以前总是去吃快餐什么的，肯定会被别人当做小孩子啊，今天不能节约，要吃什么呢……不如试试看西餐？唔……西餐的菜谱上的菜都看不太懂，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而且听说西餐很多菜都是生的，不太好吧，容易拉肚子……唔，日料？这个可以哎……” 正当宋雨梓埋头在思考待会儿去哪一家餐厅时，地铁猛地一停。 广播里传出一位和蔼的女士的声音：【各位乘客，前方突发情况，本次列车稍作停留，请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宋雨梓一看手机的时间，还好，等个十分钟、一刻钟的应该不要紧。 …… 在人民广场地铁站门口，小王早早地等着了。他今天的打扮相当特别，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只可惜他的个子在男人当中并不高，而且不良的生活习惯导致的肥胖，将这件外套从宽松型穿成了紧身型。另外小王的发型也是今天一大早去搞的，用油光发亮的定型水固定好，显得非常正式。 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一刻钟了，小王探头探脑地看着地铁出口，宋雨梓仍是没有出现。他心里越来越恼怒，难道那个小姑娘放我鸽子不成？ 过了几分钟，只见宋雨梓气喘吁吁地爬着楼梯一路小跑过来。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迟到了这么久？”小王的怒气还未消，有点愤愤地责骂道。 宋雨梓一看手机，确实迟到了快二十分钟了，她只好低头道歉道：“不好意思啊，之前地铁停了半个小时多，所以才来不及的。” 小王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说道：“走吧，走吧。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来○士广场逛逛好咯。”说着，他试探着伸出手，想要牵小姑娘的手。 但是宋雨梓不知道是内疚还是内向，两只小手紧紧抓在一起，抱在肚子前面。 两个人穿过人潮涌动的马路，钻进开着暖气的商业广场，没想到这里的人更多。巨大的内厅里，长长的横幅如瀑布般垂荡下来，横幅上用鲜红的大字写着xx折扣这类充满诱惑的字眼。 “人这么多啊。”小王一皱眉头，他抬眼望向高处的商店，说道，“我们先去看看衣服好伐？” 宋雨梓一愣，她连连摆手说，“那就看看，千万不要买……就算要买的话，我自己也会付钱的！” 小王没有理会这句话，径直奔向远处的观光电梯：“快点！快点！电梯要开了！”他说完这话，就冲着远处电梯里的人们招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你们有点素质好伐？没看到后面还有人吗？”小王冲进电梯，一脸不满地说道。 这时电梯不解风情地响起了嘟嘟声。 “超重咧！谁下去一下！”人群里一个男人喊道。 “后面挤上来的那个人！你下去好伐！你忒胖咧！”另外一个人说道。 小王一脸铁青，他平生最讨厌有人谈论到他的体重了，对此相当敏感。他怒气冲冲地喊道：“凭什么让我下去？” “好咧，好咧，别吵了。我下去好了伐？”总算一个人看到事态马上要往吵架的方向发展，决定自己退出这场闹剧。 电梯终于再次启动了。 上了三楼，宋雨梓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刚才我们退出来不就好了嘛，等一班电梯也是挺快的。” 小王似乎深谙社会规则，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傲气地说：“宋小姐，不可以的。现在这个社会你让别人，你就吃亏了！做人就要强势一点，不会错的。以后跟我，你就不会吃亏的。” 宋雨梓不敢苟同，但是看小王仍有些生气，也就不敢在说什么。 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家衣服店。这里的服装店整整一个楼层都是，装潢华丽，里面的服装也是琳琅满目，闪闪发亮，比起宋雨梓家里开的路边服装店高端大气，档次也不同凡响。 小王心情大好地钻进去，嘴上不忘带上一句：“别看我这个人比较魁梧，但是我也是一个相当有品味的男人，我很喜欢买衣服的，男人也要注重自己的形象的。我比较喜欢年轻风格的衣服。” “这样啊，其实我家也是开衣服店的。”宋雨梓应答一句。 小王笑了起来：“我知道的，宋小姐家里在高架桥附近的商业街上面开了一个日贸服装店对伐？可惜我不喜欢日系服装，我喜欢韩系比较修身。” 比较……修身？宋雨梓真想提醒小王，他的身材不适合穿修身款的，容易暴露身材上的缺点。 小王拿了几件运动外套在自己身上搭了一下，摆了一个造型，问道：“你看看，这件衣服合适我伐？” “欸……感觉有点短，我觉得那边的大衣可能会更好一点。”宋雨梓指了指不远处一排花色大衣。 “我跟你讲，宋小姐。虽然我今天穿的比较正式，但是我是拥有一颗年轻的心的，我比较喜欢运动款式的衣服，比如说你看看我这双鞋……”说着小王伸出脚来，展示着自己脚上的一双跑鞋，“这双鞋两千块。” 宋雨梓看了看，先不论多少钱，小王今天这双鲜艳的运动鞋和大衣就完全不配啊，而且现在虽然是暖冬，但是毕竟是晚上，不冷吗？ “啊……很好看的鞋。”但是最后宋雨梓的嘴里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就知道，宋小姐也是很有品味的人。”小王得意地说。 第三十二章 跨年（二） 小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伸手在一排排货架上摘取自己心仪的衣服，不管是年轻的、洋气的、长款、短款……总之，林林总总拿了一堆，一直到手臂里再也装不下为止。 而宋雨梓就默默地跟在后面，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衣服。可惜她的身子板太小了，这里的衣服应该是给那些身材不错的轻熟女郎准备的，要是这姑娘穿上，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偷了妈妈家的衣服跑出来一样，极为不合身。 “宋小姐，我去试试衣服啊。你等等我。”小王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都快看不见了。 “嗯啊！”宋雨梓点点头，站在人头攒动的试衣间外边。 小王一去就是半个小时，他把那些衣服一件件试过了，还拍成了照片，塞给宋雨梓看。 “宋小姐，你看看，哪几件衣服合适我？”小王禁不住自己滑动着手机画面，把里面十几张照片一一展示出来。 不过不说，小王家境富裕，可能从小培养出的有钱人心态造就了他的自恋。这些照片个个都要摆一个pose，摆就摆吧，有几张图片中他那圆滚滚的肚皮肆无忌惮地从裤子和上衣的缝隙中突围出来，令人尴尬。 “欸……这几件衣服好像有点小……”宋雨梓皱皱眉头，把那些会露出一条肚子的衣服都划去，“你可能适合穿长款一些的衣服，不过这件风衣有点太紧了，不太好……” 小王点点头，“宋小姐不愧是家里开服装店的，还是选的比较地道的，我也觉得这几件比较好看。”说完，他拿起手机先自我陶醉一番，然后拿着选中的衣服走向柜台。 八件衣服，没有打折的，总计一万多块钱。 “宋小姐，我也帮你买几件衣服好伐？”小王领着好几个购物袋，说道。 宋雨梓连连摇头摆手，“别别别！这里的衣服不合适我！而且我自己会买的，不需要你破费的！”接着，她又加上一句，“而且这里的衣服都没有什么折扣，倒是底下大厅里有大甩卖，折扣挺大的，比较划算。” “便宜的都是大兴货（假冒伪劣产品）咯！衣服就是要买好的，附近还有一些衣服店，什么女装、包包都有的卖的，我带你去看。”小王挥动着自己的手臂，再次想要去拉宋雨梓的手，但是这一次他两只手上满满的购物袋无情地阻止了他的冲动。 “不要啦！我的衣服基本我妈妈会给我的，毕竟店里经常会有当季卖剩的，其实我的柜子里已经很满了……”宋雨梓还是小声拒绝道。 “这不行的，宋小姐，虽然还没有正式见过家长，我们也算是半个男女朋友了，我带你出来，不买东西是不行的。” 其实小王这句霸道总裁式的话或许对于其他女孩子很有杀伤力，但是对于性格内向，不想要麻烦别人的宋雨梓来说，无疑是心中沉甸甸的一块巨石，尤其是她只是在和小王相亲，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和小王发展成男女朋友这种关系。 “啊……”宋雨梓突兀地伸出手来，眼睛转了转，提议道：“那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去吃饭了，这次晚饭我来请，毕竟上次你请我吃过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日料店……” 她一反常态地说得很大声，希望对方不要拒绝。 但是小王连忙摇头说：“不行！我来请客！日料有什么好吃的啦？我知道附近有一家adriatico（意大利文：亚得里亚海），吃意大利菜的，很高级的，我们去哪里吃！” “哑德哩哑……？”宋雨梓听着这绕口的意大利文，想必是某家高级的、需要预约的西餐厅。 小王已经走起来了。 没办法，既然对方想吃西餐就西餐吧，但是这次一定要付钱！宋雨梓暗暗下定一个决心，手禁不住伸进口袋里，攥住自己的手机，心里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钱。 钱包里还有五百块的现金，手机里算上可以借钱的○呗，弄个三四千应该没问题。只要不喝电视里才看得到的xx年的拉菲酒或者xx顶级鹅肝这样的菜的话，应该是买的了单的。 在小王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那家餐厅。实话实说，这里确实高级，和其他地方排起长队的店门口不一样，这里门口无人等待，透过琥铂色、漂亮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室内一派精致高雅的场景。 衣着得体的男人和女人坐在有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上，高雅地挥动着自己手里的刀叉，桌子上摆着一份份似乎散发着皇家气派的高档菜肴，简直就像是一副油画一样。 “这里都没人排队欸！”宋雨梓小声感叹一声。 小王嘴角一撇，得意地说：“那是当然的，这里要预约的，环境比较好。不用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挤着排队，累都累死了，而且吃的东西也不行！” 门口穿着小西装的服务员毕恭毕敬地问道：“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是来用餐的吗？” 小王说道：“我叫王xx，昨天在你们这里预定过位子的，帮忙查一下。” 服务员查了一下，微笑着伸出手来，“王先生，请进，请坐三号桌。” 宋雨梓从来没有来过高档餐厅，她在电视里看过，这种餐厅里都要正装出席的，自己今天的衣着不会太休闲了吧？她忐忑地往餐厅里张望了一圈，确实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男人西装革履，女人落落大方。 “进来吧，宋小姐。”小王倒是满不在乎，他摇了摇拎着购物袋的手，示意同伴赶紧过去。 宋雨梓没有立刻过去，而是问门口的服务员，“你们这里怎么买单的？现在可以买吗？” 服务员微笑着说：“这位小姐，你们还没有点单用餐呢，我们这里是用完餐之后才买单的。” “哦，这样子啊……” 两人很快就入座了。餐桌上有两份菜单，小王自己拿起一份，把另外一份推到女孩子面前。 “欸……”宋雨梓有点犯愁了，这家正规西餐店的菜单按照流程排列出各种各样的美食。她不知道是不是每一道程序都要点单，也不知道该点什么比较好。最重要的是，这些食物无不是看图片急煞千军万马，看价格吓退百万雄师！ 她小心翼翼地瞅瞅邻桌的一对男女。他们的桌子上点着一根蜡烛（假的电子蜡烛，但是很逼真），享用着浪漫的烛光晚餐，盘子里的食物看上去量非常少，不过价格却令人咋舌。一份沙拉都要四五十，要是点上一份牛扒没有三四百块钱根本就不可能吃得到。 第三十三章 跨年（三） 小王倒是大方，把好些美味佳肴都点了一遍。用不了多久，头菜、主菜纷至沓来，一份份由一名裹着西装马甲的年轻服务生端上来。 宋雨梓有些拘谨，她从来没有在高档西餐厅吃过饭，只觉得头菜里面沙拉很好吃，就一直用叉子戳着吃。 小王一连买了四五分牛扒，另外又加了两份鹅肝。他把一份牛扒和鹅肝摆在女孩面前，剩下的堵在他的桌前，用刀子粗粗地割开，再用银色的叉子叉着就大口大口地嚼起来。 宋雨梓看着桌子上的菜，心越来越紧张，这些牛扒、鹅肝、松茸浓汤都不便宜吧？不知道再过一会儿会送过来什么新鲜的菜呢？我的钱不多啊…… “那个……菜是不是有点多了？我们不必点这么多吧？”宋雨梓小声嘀咕。 “别慌，够得，吃这么一点点怎么吃得饱？”小王拿起桌子上的餐巾抹了抹嘴吧，“宋小姐，我跟你说，这西餐厅的菜好吃，就是量少，多点几份正常的。你不能看菜单上的套餐点，人家吃个情调，吃不饱肚子的。” “说的也是呢……”小姑娘尴尬地点点头附和道。 小王又吃了两口，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开口说：“宋小姐，其实我觉得，我和你挺搭调的，你就叫我小王就行了。我呢……你希望我称呼你什么？我以前几个女朋友，我一般会叫她们亲爱的、小心肝、sweetheart之类的。” 宋雨梓听到这话，几乎要被浓汤呛住。她憋住低声咳嗽两下，一脸惊讶！ 诶——！等等！我们好像还没有这么亲密吧？而且……宋雨梓有点慌了神，她觉得小王还没有给自己留下可以交往的印象。 虽然这么说这点奇怪，宋雨梓之前相亲屡屡碰壁，心里想着，只有下一个对象不嫌弃自己就好，但是现在真的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她的内心却有一些梗塞。是什么呢？她一想到小王之前在电梯里的粗鲁举动和他滔滔不绝的大话，就感觉很难信赖和依靠这个人。 “……欸，等等！王先生，其实我们……” 不等小姑娘说完，小王自己拿了主意，他说道：“还是sweetheart比较好，听起来洋气。我以前有三个女朋友都喜欢我叫她们sweetheart的，嘿嘿，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在英国留过学的（野鸡大学），英文蛮好的，发音纯正。哎，对了，下次我开法拉利带你去兜风好伐？我以前在英国拍拖的时候经常带女朋友去兜风的，很拉风的……” 宋雨梓急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都憋红了，才说了一句：“我……我晕车的！” “哦。”小王笑眯眯地应诺一声，慢慢地伸出手，摸向宋雨梓摆在桌子上、毫无防备的小手。 “那个……” 小王的计划没有得逞，小姑娘猛地把手收回去，在自己的包里捣鼓了一阵，拿出粉红色壳子包着的手机，有点逞能地说道：“今天我来买单吧！毕竟上次是你请的客……” “不要急啊，sweetheart，这点小钱不用你付的。”小王淡定的说。 “可是……” 小王提议道：“要么我们待会去看电影好咧，你来请我。” 宋雨梓心里是无奈的，她想快点吃完饭，然后毕恭毕敬地告诉小王，他们两个似乎并不合适。但是要是吃了人家两顿饭，再说出这种话，一定会被当成骗吃骗喝、玩弄他人感情的小绿茶…… “那好吧。”宋雨梓只好点点头，想着看一场电影快点把人情还掉。 …… 吃过了令人心神疲惫的晚餐，两个人往靠近外滩的高级电影院走去。这天来看电影的人并没有想象中多，不过马路上人流却多了起来，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下了班开始涌向外滩，准备在几个小时之后，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在一座具有上世纪三十年代西洋气息的建筑面前，小王停下脚步，说道：“sweetheart，你想看什么电影？我觉着这部《那些○我们》蛮好的，适合情侣看……” “哎……其实王先生还是叫我宋小姐比较好。”宋雨梓说道，“另外我想看《决战中○岛》这部片子。” “《决战中○岛》？这好像是战争电影吧？不太适合现在的氛围。” 氛围？讲道理，挺适合现在的氛围的，毕竟小姑娘正在进行一场决定生死的大战，正需要孤注一掷的战斗精神。 “诶嘿嘿，我比较喜欢看打打杀杀的战争电影，我看到什么航空母舰啊，俯冲轰炸机啊之类的东西会比较兴奋……”宋雨梓小声说道。 小王哈哈笑起来：“看不出sweetheart还是个军迷哦，个子挺小的，喜欢的东西跟大男人很像啊。” 宋雨梓陪笑两声，赶紧钻进电影院。 好在这部电影还挺长，外加小王不像是喜欢看战争电影的人，在如同开了挂的麦克拉斯基驾驶着俯冲轰炸机英勇地冲向联合舰队的航空母舰的时候，小王适时地发出一阵阵鼾声。 “哼哼哼，咻——！” “哼哼哼，咻——！” 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加贺号航空母舰爆炸声将小王从美梦中吵醒。他眯着眼睛看看银幕上炸成一团火球的航空母舰，下意识地嘟哝道：“哟，要结束了嘛。” 他这话说的不错，不过一会儿，这场电影结束了。 宋雨梓提议说：“王先生，我看你之前都睡着了，现在时间也不晚了，要不我们就各自回家吧。还有其实……” 不等小姑娘说什么，小王立刻耸耸肩膀，领着装高档衣服的袋子的手使劲甩了甩，显示出自己精神抖擞的模样来。他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连连摇头：“不要紧！我刚刚就是在养精蓄锐，现在精神不要太好哦！” 小王抬起手来，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块银光闪闪、价值不菲的手表，说道：“再过四十几分钟就要十二点了，今天我们一起去看跨年倒计时好伐，sweetheart？”说着，小王示意一个方向，“我今天在外滩那边定了一个高档酒店的房间，那边的落地窗超级漂亮的，黄浦江和外滩美景一览无遗，也不用跟一般的人在马路上挤来挤去，很灵的。走，我们现在就去！” “高级酒店？房间？”宋雨梓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连摆手，“等等，我们还没有到这种关系上吧！” “这有什么啦？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小王立刻凑上来，就像是一堵墙一样靠过来，让人无路可逃。 第三十四章 跨年（四） 姓名：小王。 性别：男。 优点：家里有钱，非常有钱。凭借此优点已经秒杀数位女生父母的芳心！ 特长：对美食有着很高的要求，品味比起那些综艺节目里收了钱、只会说“好吃，好好吃哦！”的节目主持人不知道要高多少个等级。另外可以双手开法拉利，开到两百迈都没有问题（如果车子可以这么快的话），单手不行，因为他的大脑没法一次性处理两件事情。 缺点：（喜欢姑娘不能算男人的缺点）记性不好，学习能力比较差，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就不学。 恋爱经验：从高中到现在有八个女生被他追到或者倒贴。不过他总是对别人说自己谈过六个女朋友，原因请在上方的缺点里寻找。正因为屡试不爽的恋爱经验让他产生了自己对于女生来说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的错觉。 …… 二零一九年还剩下最后四十分钟的时候，小王在和一个个子只有一百五十公分，体重不到八十斤的姑娘走在魔都人潮涌动的外滩边的一条小马路上。 在他心里，这个普普通通的小个子姑娘根本无法抗拒他的魅力，要想在今晚拿下她就像是吃掉一块菲力牛排那样易如反掌，毕竟过去那些身材高挑、貌美如花的女生也是手到擒来，更何况小王早就旁敲侧击地向女生的母亲展露了自己家的财富，现在那位家庭主妇应该非常兴奋自己的女儿能和这样一个富裕人家的大公子在一起才对…… 当然，这仅仅是小王猜想的事情。 “其实……其实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宋雨梓终于摊牌了，她说道，“我觉得小王你有点太蛮横无理了，像是电梯里那样，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我行我素，但是你应该要尊重别人的想法！”她这句话虽然是感叹句，但是语气却越来越弱。 “你玩我啊？”小王像是被激怒的狮子，脖子立刻红起来，嗓门也挺高了好几个度，“一开始就不想跟我在一起，那你还过来骗我的饭吃啊？” “没……没有啊……”宋雨梓有点胆怯起来，下意识地把包包捧在心口，“我说过，我想请你吃饭的，就是要还上次的人情，这两次饭钱我都转给你就是了……” 小王气得一跺脚，压低着声音吼道：“我要你饭钱干嘛？我自己吃不起啊？你到底算是活在那个年代啊？现在女生出来吃饭就等于默认了晚上去酒店的嘛！” 宋雨梓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听到这话，还是气鼓鼓的。小王才是什么年代的人？自己的圈子里那么乱，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接触的人一样好吗！ 这个小个子女生心里非常生气，但是不敢表达出来，一般人这个时候都会喊“你在纠缠我，我就要报警了！”之类的话，但是宋雨梓害怕这样小王会不会直接……等警察来了，那自己也留下一辈子阴影了，而且免不了被小区邻居都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啦！ 我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不来吃饭了……宋雨梓急得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哭什么哭？！”小王直接冲上来，伸出强壮有力的大手，抓住小姑娘纤细的胳膊。 宋雨梓顿时浑身一颤，心里一惊：糟了！嘴上喊道：“你别过来！” 小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是用力一拉，差点把小姑娘打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啊？”这时不远处传过来一个怒吼声。 宋雨梓心里惊喜万分，太好了，终于有位正义凛然的市民同志来帮忙了！她立刻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安小闲穿着厚厚的、米其林轮胎式的羽绒衣，领着两个包装袋，活脱脱像是纪录片里的阿拉斯加大狗熊的模样，站在那里。 “七哥，帮帮我！”宋雨梓顾不上搽眼泪，赶紧大声呼喊。 小王恼了，怎么冒出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来？他放开姑娘的手臂，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来，向那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强壮的男人走去嘴里叫骂道：“你谁啊你？！你爸妈没教你什么叫多管闲事啊？” 这时宋雨梓趁着小王松手，自己一溜烟躲到安小闲的背后去了。（小王这点疏忽了，但是没办法，他的缺点就是比较笨嘛！） 安小闲一愣，他眼睛一转，顿时装出一副同样恶狠狠的气势来，冲着小王的肥厚的脸颊肉叫骂道：“没听到雨梓叫我七哥啊，我是雨梓他表哥！你算什么东西啊？信不信我打个电话把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统统叫过来，打死你个死胖子啊！” 小王也是虚张声势，他一听安小闲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心虚了不少。心想着：哦！坏了，撞到宋小姐她亲戚了！ 安小闲之前也听过宋雨梓说过有关自己相亲的事情，所以说在这一场骂战之中，他对于小王是知根知底的。他看对方有点怂了，赶紧追加上去：“看什么看！就你这怂样还想跟我妹妹相亲？看我不打烂你这个猪头不可！” 小王一听更加心虚了，对方看上去是要玩真的，而且开始有几个小青年围观起来。在一场纠纷的围观群众中，尤其是小情侣最可怕，那些个男朋友为了在女朋友面前展示自己的男人气概，最喜欢路见不平一声吼了。小王他只能见好就收，有随口骂了两句，赶紧脚底抹油跑路了。 看到小王跑远了，宋雨梓才赶紧鞠了一个躬：“谢谢七哥。” “没事……”安小闲耸耸肩，“不过不要介意我刚才说的话啊，其实我平时挺温和的，没这么凶暴的。” 宋雨梓脸上憋得通红，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知道七哥是好人，不过刚才装得好像啊！真的像是坏人一样诶！”然而她的小心思里想着：天哪！刚才七哥叫我的名字太令人害羞了！ “诶嘿嘿！我以前有几个很拽的学生经常打群架的，看着他们的样子学学，好像挺有用的。” 宋雨梓的目光注意到安小闲手里的袋子上，问道：“七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哦，我老妈叫我帮她去xx百货七楼抢购皮草大衣之类的东西，因为抢购的时间就今天晚上，她又跟我老爸享受高档饭店的烛光晚餐去了！这种活总是我来干的，结果忙到现在才从大妈们的攻势里抢下这几件。” “哦……”宋雨梓点点头。 安小闲，如何就这么道别，那么你今天就仅仅是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市民而已，你不觉得可以多做一些事吗？一个声音忽然在安小闲的脑子里徘徊起来。 “鱼籽酱……”安小闲极为突兀地开口了，“要不要……去外滩看跨年？反正一会儿就开始倒计时了，一年就一次，挺难得的。” 宋雨梓“欸？”地惊叹一下，她一直以为七哥是个尼特族，没想到他会去外滩看跨年吗？小姑娘立刻点点头，“好的，七哥，我们快点去吧！” 宋雨梓这时候莫名地想要撒个娇，或者牵个手，但是安小闲的两只手已经完全被他尊贵、懒惰的母上大人的高档大衣占据了。 外滩那边早已人山人海，两个人根本挤不到黄浦江边。但是安小闲找了一个好地方，站在远远的人行道那边就可以看到黄浦江对岸林立的摩天大楼。 “我看不到……”宋雨梓个子太矮了，她的视线完全被前面如同喜马拉雅山脉般的人潮挡住了。 “这边来。”安小闲找了一处绿化带，他让鱼籽酱踩在花坛的边上。 “七哥，今天的相亲事情你别跟别人说好吗？尤其是包包，她鼓励我来的，要是她知道我被别人欺负了，她又要怪自己了。” “哦。”安小闲点点头。 这时人潮发出一阵惊呼：“开始了，开始了！” 只见对岸的摩天大楼上灯光亮起，一个巨大的倒计时钟出现在人群的面前。 “九！”整个人潮都在呼喊着。 “八！” “七！” 原来跨年是这样的啊……安小闲愣愣地看着对岸的灯光，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这个家里蹲惯了的男人第一次身临其境地跨年，反倒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 “三！” “二！” “一！” 钟声响起。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大家都开始不断地欢呼着。 安小闲默默地转过头去，看看宋雨梓。 只见小姑娘也看着自己，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什么的。这倒让两个人有点尴尬了。 “七哥，新年快乐。”宋雨梓小声说道。 “啊，新年快乐，鱼籽酱！” 第三十五章年第一天的新部员欢迎会 一月一日，虽然是礼拜三，但是元旦节放假，还真是美滋滋。 为了欢庆包包加入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沈部长决定在安小闲家里搞一个欢迎会。别看这新增加的一个部员，如此一来，电子游戏部的成员达到了五人，这算是踏进正规电子竞技部的门槛了，以后不论是业余比赛还是正式比赛，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参加。 沈一飞来的最早，他兴冲冲地还拎着一大包零食。 “部长，挺早啊。”安小闲起得比较晚，九点半才开始刷牙，“你还带这么多零食啊，小学生开派对啊。” “今天包包正式入部，总归要好好庆祝一下的。”沈一飞一边把零食放在桌子上，一边催促起来，“安小闲，你快点好伐？你现在还穿着大棉袄睡意，待会怎么见小姑娘啊？” 过了一会儿，安小闲洗漱完毕，黄杜健和宋雨梓也接踵而来，大家高兴地相互打招呼：“新年快乐！” 包包倒是迟到了一些，她也不是存心的。昨天最后一天上班，产线的投诉电话都被客户打爆了，毕竟那天不打的话，第二天全公司就放假了。整个公司像是疯了一样，一直加班加点搞到快十二点，才把所有的麻烦搪塞过去。 包包一回到家整个人都累趴了，大清早起来就晚了，还要洗澡更衣，紧赶慢赶才过来。 不过今天包包的登场有点出乎大家意料。在安小闲、沈一飞和黄杜健三个男人眼里，包包好像是个善于打拼的都市ol，休闲的时候披上一件温柔得体的风衣，属于气质型森女。没想到包包今天的出场相当干练，一件充满青春活力的运动夹克、高领毛衣、帅气的贝雷帽和一条暗灰色的百褶学生裙，配上小腿上厚实的中筒袜，这分明是一位元气满满的运动系girl啊！ “包包！新年快乐！”宋雨梓笑嘻嘻地打起了招呼，她跟这个充满干劲的女孩总是最亲近了。 三个大男人干巴巴地、突兀地也打了一阵招呼。 安小闲呆呆地想了想，对啊！包包今天给人的感觉不就是鱼籽酱在游戏里角色的形象嘛！原来如此啊！ “可以哟！包包，今天非常元气啊！超酷的！”黄杜健第一个说出了男人们的心里话。 包包咧嘴嘻嘻一笑。 “那是当然啊！”宋雨梓立刻拍着胸口说，“包包从初中开始就是三好学生，运动、学习、社交、游戏都是全能的！我最喜欢包包了！” 大家都挺钦佩的，仔细想想，好像在年少懵懂的那个年纪，总有那么几个女生在班级里像是璀璨的明星一样闪闪发亮，被所有人喜欢。没想到，大家都快奔三十了，居然还能再一次看到这样的姑娘，确实挺难得的。 然而在仔细想想，像是包包这样的姑娘，淹没在社会的洪流中，变成了巨大社会机器上的一颗默默无闻螺丝钉，除了曾经的同学，谁还能知道她们曾经鲜亮的外表呢？就像是珍珠落入了大海，消失得无隐无踪，倒是挺让人感慨的。 “来来来，大家一起吃。”沈一飞摆出部长的样子，招呼大家一起来吃零食，又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是我们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新部员——包包小姐入部的重要日子，所以今天我来买单！你们想吃什么桌子上尽管拿，没有的尽管叫外卖，我都买单！” 当然，安小闲在昨天早就听从部长的意见做好了准备，他从家里把原本除夕夜才会祭出来的火锅套件统统搬了出来，摆在桌子中央，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份份牛肉、羊肉、香肠、蔬菜、土豆之类的食物，摆在一旁。 “哦！今天吃火锅啊！”大家都变得兴致勃勃的。 包包用筷子夹起一块蟹棒，送到宋雨梓碗里，像是损友一般（哎！说好的女生之间的友谊呢？？）地问道：“梓梓，昨天相亲怎么样了？” 哇！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安小闲作为唯二知道情况的人，赶紧把目光撇向一边，拿起属于自己的一瓶用热开水焐热的牛奶喝了起来。 宋雨梓好像已经准备好了这个问题，她装模作样地伸出食指摸摸自己的脸，略带尴尬地说道：“好像……被相亲对象嫌弃了呢。” 沈一飞和黄杜健都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茬子事，连连附和道：“哎？鱼籽酱昨天去相亲了？” “对啊。”宋雨梓说，“但是不太成功呢……对方可能觉得我不太合适吧。” “哇！他们是不是都瞎了眼了？梓梓那么可爱！”包包有点打抱不平的样子，一下子把身旁的女孩子搂住。 毕竟之前失败过好几次了，要想几个对方嫌弃自己的原因对于小姑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宋雨梓轻声说道：“可能现在的男生比较喜欢身材修长一些，有活力的女生吧。而且……而且大家都这个年纪了，也不是中学生了，总归会想到生小孩子之类的事情，像我个子这么小，很多人会担心生不出小孩什么的……感觉小个子女生不是很有市场呃。” 安小闲差点被呛到。鱼籽酱想理由也过于画蛇添足了吧，居然连生小孩子这种事情也说起来了。而且说的时候居然还一板一眼的，连垂头丧气的表情都演的刚刚好。 包包听了，像是个大叔一样给小姑娘打气说：“不要紧，梓梓虽然是个小不点，但是也是稀有资源啊，总归会有市场的！” 黄杜健正义凛然地一指安小闲，大声说道：“就是！鱼籽酱不要丧气，不行的话你可以试试安小闲！这家伙高中的时候就是个萝莉控！” “噗！”安小闲这会儿真的没顶住，一口牛奶喷在身上。 不顾上一身狼狈样，安小闲结结巴巴地说：“湾、湾……湾仔！你瞎说什么啊……那、那……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顿时饭桌边响起一阵阵哄笑声。 只有安小闲和宋雨梓两个人傻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有点红彤彤的不自在。 “好了。”沈一飞说道，“玩笑归玩笑，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二月份初的魔都杯电子竞技赛。既然包包加入了，那么本周六我们的训练就在咸鱼网咖进行，大家要努力哦！” “没问题！”大家充满干劲地呼喊一声，继续埋头抢火锅里的肉吃。 第三十六章 得力干将 又过了一周，大家如约在咸鱼网咖碰头。沈部长带着包包先到一步，给她也注册了会员，这样包包就可以一起使用中年危机部的会员卡了。 不得不说，这高档网咖就是不一样，环境优美，还有茶点供应，让人待一天都不觉得厌烦，就是价格贵了点。不过上次比赛赢了几万块的会员费够用好久好久了。 这次的会面目的很明确，第一要让包包融入到小组里来，第二点就是要好好研究一下比赛了，毕竟这次的比赛是半职业性质的，绝不是之前那种过家家、随便玩玩的态度可以应付得了的。 没想到包包早就接触《围攻》这款游戏了。 她熟练地登上游戏，说道：“我两年前就玩这个游戏了。我的id就叫包包，搜一下好友就可以看到了。” 安小闲把包包拉进游戏大厅，大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包包在游戏里的形象。 果不其然，跟宋雨梓一样，也是一位帅气干练的女性。而且看包包的段位居然是钻石级别的！ “厉害啊，包包。难道你平时有车队吗？”沈一飞一撸自己的头发，他头皮发麻，天啊！今天算是收了一员猛将啊！ “没有啊，平时我就加野队打的。”包包轻描淡写地说道。 安小闲说道：“厉害了，包包，你的kd居然有32！” “哎？这个游戏的kd居然有两个欸！”宋雨梓看着自己的数据，她惊讶地发现这个表格里，有两个kd值，一个是白色字体的，另外一个是金色字体的。 “我来解释一下。”安小闲喝了一口茶，说道：“《围攻》这个游戏为了方便大家判断个自己的实力设有kd计数值。不过一般的游戏者可以通过组队或者其他办法刷kd，所以设有两个kd值。白色的kd是平时游戏的kd值，而金色的kd也叫prokd值，是只有参加专业比赛之后才会有的kd值，而且是至少参加十场比赛之后才会开始记录。这个prokd值现在也是许多比赛用来衡量一个选手实力的重要参考之一。” “哦……”宋雨梓懂了。 “怪不得我们的金色kd都是0啊，原来是没有参加满十场比赛。” 大家这时忽然不说话了，都不约而同地默默翻看别人的kd值。 “安小闲的kd只有16啊，我还以为安小闲至少上2呢。”黄杜健笑呵呵地说。 “这有什么办法？我天天组野队，很多人打第一局没赢就强退的，就变成被别人暴打的局面了。” “沈部长居然没上1欸，只有098！” “湾仔，你笑什么？你不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吗？你不就102嘛？差不多的咯！” 然后大家都不说话了，因为宋雨梓的kd只有048……就意味着，她在游戏里被打死两次还没有干掉别人一次。 “诶嘿嘿！我好像太菜了吧……”宋雨梓摸摸头自嘲起来。 “没有，没有……鱼籽酱打这个游戏不多，对地图不熟悉，而且我们总是强迫你玩重装这种冲锋在第一线的职业，kd这样是正常的。”安小闲立刻打出一波圆场，“我之前试过玩重装，kd也就06左右。” 大家猜想那个06是编造的，但是无不附和道：“对对对！正常的，正常的！” 但是话说回来，包包的kd值确实远超常人，安小闲也只有人家姑娘的一半。要是当年包包也去参加ftf选拔赛的话，说不定zb区第一名就会是她啊！ “包包，你喜欢打什么职业？”沈一飞立刻切入正题，他想要听听这位大佬的意见，给她留出最佳发挥位置。 “随意啊……我都可以的，你们这边缺什么职业？” 安小闲倒是毫不客气，“我们这边没有好的辅助，特工职业虽然沈部长在打，但是菜到抠脚，没有发挥出辅助装备的优势，动不动就被别人用炸弹之类的装备一锅端了。” “你……瞎说……”沈部长刚想说什么，但是立刻住嘴了，毕竟自己确实不擅长这个位置。 “那我来打特工好了。”包包爽气地答应了。 沈一飞转念一想，心里顿时也如释重负，美滋滋的。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和黄杜健组成两个突击职业了，队伍里有两把主战武器，火力肯定上一个层次啊。 大家决定分组演练一下，反正游戏里设有自由对抗模式，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几个之间懂得比赛。 包包笑嘻嘻地要求她和鱼籽酱一队，对抗三个老男人。 沈一飞“嗯哼”了一声，心想着也太小看我们这几个人了吧？ 结果战局打得还真是难分难解，这样一来，大家更是觉得包包这个选手是个人才，如此看来，二月初的那场比赛估计能拿下什么名次了。 打了一个上午，大家趁着吃饭休息，两位姑娘一起看看电商网站。三个大男人再上论坛，继续与那些黑子大战。 今天的论坛格外静悄悄的，沈一飞本来以为一上线自己的回复量就会直冲999，没想到没有一个人回自己的。 “部长，你看！”黄杜健说道，“论坛里有个帖子被置顶了！” 大家一看，竟然是一份挑战书！ 上面的标题写着：【白云电子竞技俱乐部将在魔都杯暴打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 “这是什么鬼？”大家一脸懵。 先不论这个电子竞技部是哪路神仙，而且届时比赛是抽签决定对抗小组的。这个什么白云俱乐部能不能碰上面还是个大问号呢！怎么张口就来“暴打”？ 底下跟风的人更是面熟，一个个账号都是曾经在论坛里无礼谩骂中年危机部的人。 【我的天，大哥亲自动手！中年危机部死不葬身之地了……】 【估计那群菜鸟根本就活不到面圣的时候，啊哈哈哈哈……】 【垃圾中年危机部，明明就是三个老男人加一个绿茶○部，居然还有脸来参加比赛？】 …… 诸如此类的评论又出现了。 “我说呢，怎么今天没人跟我们对骂了……”沈一飞嘀咕着，“全部跑到这边来给主子乱舔了！” “看来这个白云俱乐部有来头哦！难道是我们跟他们结仇了？”安小闲问。 “听都没听过……不知道哪个野鸡电子竞技部吧！”黄杜健倒是不屑一顾。 “不管了，”沈一飞噼里啪啦地打着键盘，回上一句： 【不管你是什么货色，你们白云俱乐部给我洗干净脖子，等我们中年危机部给你们放放血，教你们做人！】 “哇！”安小闲惊呼一声，“部长，你有点嚣张啊。” “怕什么！”沈一飞一使眼色，示意了一下包包的方向，“现在我们如虎添翼了，是要给这些个辣鸡货色一点颜色看看了！” 第三十七章 魔都杯电子竞技赛 转眼就到了二月，这一段时间大家可谓不用功。 安小闲平时经常骂咧咧地对着学生喊：“你们这帮小崽子要是把打游戏的功夫用在读书上就好了！” 不过人的本质要么是复读机，要么是真香怪。安小闲两个都有，他在学校里一脸正派，在家里一有闲工夫即开始练习自己的技术了。他有多认真呢？这样说吧，要是这场比赛拖到三月份举办的话，安小闲就得去肛肠科看痔疮了。 另外还有一个利好消息，这一个学期结束得非常早，一月份就放寒假了。 安小闲得了空，包包也是。之前的那场风波，因为原料的质量问题没有得到解决，客户一气之下把合同给撕了，呃，当然不是物理上的撕了。所以包包的公司一直到四月份才有下一份订单，现在也闲的要命。 大家几乎每天都上线一起练习，尤其是包包加入之后，整个队伍的水准越来越高。 再说这场魔都杯电子竞技赛的事情，今天的比赛放在了会展中心里，坐班地铁就能到。虽然大家已经参加过一次比赛了，但是众人一看到场馆外面巨大的横幅还是感到心里紧紧的。尤其是再看看打出张贴着的海报，上面的职业俱乐部纷纷闪亮登场，更是让这群业余俱乐部的绿叶背景板压力颇大。 “小伙子，小姑娘们，看比赛的票子要伐？”大家一靠近场馆，一位老黄牛就热情地迎上来。 沈一飞从厚厚的羽绒衣下面摸出一张id卡，“看看清楚好伐，我们是来参加比赛的。” 这张id卡就是参赛证，魔都电子竞技赛是比较专业的比赛，按照国家的规定，比赛选手凭借参赛证才能进行比赛。在比赛前一周，会有邮政局专门的快递送到每一个选手的手里。 这张参赛证可不是安小闲他们小时候参加高考的时候发的那种普普通通的纸头，这张硬质塑料质感的卡片可是装有芯片的高科技玩意儿，比赛的结果、个人的数据都可以实时记录进去，方便大家了解每一个选手的数据信息。 宋雨梓其实挺不喜欢这样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超市里被剥得光光的鹌鹑，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打量自己，尤其是自己的水准万一被别人嘲笑就更难为情了。 一进会展中心，里面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早在两周之前，会展中心的室内已经按照职业电子竞技赛的标准改造完成。刚刚踏足其中，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副巨大的海报，上面有着本次比赛最闪耀的一组俱乐部，魔都404电子竞技小组！ “404也来？”沈一飞很是惊讶，毕竟这场比赛只是半职业化比赛，而404电子竞技小组这个俱乐部可是a甲级电子竞技俱乐部啊！除了全国唯二两个s级俱乐部之外，就数a甲级俱乐部实力最强了。 安小闲也“嚯”地吃了一惊，“他们过来是要虐菜吗？”不过他转眼又说道，“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一场好的比赛就需要一批有水平的俱乐部才行，像是a级俱乐部来参加的话，可以大大提高这种比赛的含金量。我估计这个404小组在这里宣传的作用更大一些……” 大家放眼望去，确实，四周身着404小组队徽同人服装的人随处可见，一看就知道是这家俱乐部的应援粉丝。 “不过也不用担心，就算是404小组过来参赛，对大部分俱乐部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为什么？”宋雨梓有点奇怪地问道，“既然这个404俱乐部这么强，那么其他俱乐部不就没有机会拿冠军了吗？” “这就是半职业化比赛的特点啊！”安小闲介绍道。 在半职业化比赛中，比如魔都杯电子竞技赛，是不设有冠军的。前来参赛的队伍，会按照业余俱乐部和职业化俱乐部分开，各自组队拼杀。像是魔都杯中，a大组中包括a组职业比赛和a组业余比赛，最终两组比赛的优胜者会进行一次比拼。也就是说，脱颖而出的业余战队才会和同样小组第一的职业职业战队进行一场比赛。 不过这场比赛往往是观赏性质的。一般而言，业余俱乐部几乎没有胜过职业俱乐部的机会，即使失败了也往往被大家看作是虽败犹荣。 至于这种比赛的意义，就在于发掘出新兴的俱乐部。能够和职业俱乐部同台竞技，尤其是在比赛中还能打出亮点的业余俱乐部往往会受到各大赞助商的青睐，有望踏上职业俱乐部的道路。 “也就是说，我们不会和职业俱乐部打比赛咯？”宋雨梓像是松了一口气，捂着心口，轻轻喘了一口气。 “那也说不准的，鱼籽酱。”安小闲悠悠地说，“万一我们小组第一，不就要和职业俱乐部打比赛了嘛！不过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胜负已经不重要了，我们至少已经小有名气了！” 大家又看了看比赛流程。 魔都杯的比赛要持续两天，第一天是小组选拔赛，从职业组和业余组中通过淘汰选出各自的优胜者。这第一天的比赛最累人，从上午十点钟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钟。 第二天的比赛则要轻松得多，是职业组和业余组的竞技赛。说是竞技赛，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胜负就像是之前安小闲说的那样，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过在这种没有压力的氛围中，一些职业俱乐部往往也会放弃稳扎稳打的战术，炫技般地打出几轮不落俗套的操作。当然，业余组也会不顾一切去拼一拼，偶尔还是会爆冷门的。 第二天的比赛只有上午有，下午就是颁奖和快活地领奖金的时候了，只要入围了最后一轮比赛，不论胜负都有一笔客观的收入拿。而且魔都杯有a到f六个大组，每个大组的优胜者无需再相互较劲，都可以拿奖。 “那就是说，这场比赛会有六个优胜啊……”沈一飞看着比赛流程，有些吃惊，毕竟这个规则和他脑子里浮现出的一般比赛完全不一样。 “不止！光是《围攻》这个项目就有六个组。要是其他火的项目，都有十二个大组的。所以我说，魔都杯是没有冠军的。”安小闲说完，连忙招招手，“我说，我们赶紧进去，站在大门口的通道里风大，我都快吃不消了，风湿关键骨痛都快要复发了。” 第三十八章 老朋友和新对手 再往里走一走，即进入到室内的场馆了，这里就是充满暖气的冬日天堂。仔细看看，布满其中的宣传板边上，走动着好几位衣着可爱的年轻女子，她们是活动的引导者之类的工作人员。 场馆里历经聚集了好多黑压压的人群了，这些人是来看比赛的观众，安小闲估计了一下，光是在眼前的就有四五百人之多。考虑到这只是入口处，遍布各处场馆的人加起来兴许要达到五千人。 大多数人都通过检票前往a馆和b馆。这两座场馆进行的是最为热门的《l○l》和《全球○势》这两个项目。 “我们的场地应该是在dog馆。”沈一飞看了一眼参赛证附带的说明书，说了一句。不过出于至学生时代的习惯，沈一飞总喜欢把d说成是dog。 安小闲又看了一眼人群的走向，去d馆的人虽然没有前两个热门官场的多，但是也有不少的人啊。 众人挤在人潮当中乖巧地排着队，看来安保非常完备，前面长长的队伍花了半个小时才轮到安小闲他们。宋雨梓之前还担心地说，要是排上个一个小时的话，说不定会赶不上比赛啊。 “没事，最多赶不上抽签。不过魔都杯的抽签不是纸质抽签，而是在公证人员的公证之下，有第三方平台提供程序进行的电脑抽签。就算是我们迟到了，位子还是会有的。”安小闲安慰一下。 他刚说完不久，人群进去一波，也就轮到他们了。 检票的年轻女子看了他们的证件，眉头一皱，嘟哝道：“这边是观众通道呀！你们有比赛证的话，直接走选手的vip通道就可以入场了。” 这话引得周围一群游客一阵哄笑。 沈一飞只好笑哈哈地说：“哈哈，我们第一次来，不知道嘛！”接着一干人赶紧从专门通道进去了。 没想到这段小插曲倒让他们遇见了一位老熟人。 黄杜健走在最前面，猛然发现前面的身影好熟悉。 他试探着问问：“哈喽？……白菲菲？” 大家一看，前面果然有一位姑娘，虽然她穿着浅色的棉披肩，但是背影、举止很是让人眼熟。那位姑娘转过身来，一脸吃惊，转而笑了起来：“哎？你们也来了？” 果然是之前在咸鱼大赛上狠狠地打了中年危机部的白玫瑰游艺社的部长，白菲菲呀。 “对啊，对啊！”黄杜健热情地点点头，“不过我们这次中年危机部也算是脱胎换骨了，哼哼，这次就算是再和你们打一场，谁输谁赢还真的不好说了！” 白菲菲轻快地笑起来，“我也很有兴趣和你们再来一场比赛啊，不过呢……恐怕我们对不上了。” “为什么？” 白菲菲指着安小闲挂在脖子上的参赛id卡，说道：“我们参加懂得业余组比赛吧，我们白玫瑰社这次参加的是职业组比赛哦！” 说着，她把自己的参赛id卡拿出来，只见她的卡片底色是玫瑰金色的，二人安小闲他们的卡片底色是金属银色的。金色的id卡自然不用说，肯定是职业组用的。 黄杜健嘴巴变成了一个o型嘴，一脸吃惊地呼喊道：“我的天，你们什么时候变成职业俱乐部了？” “才两个礼拜前吧……”白菲菲的面容忽然严肃起来，看上去她在回忆之前一段相当艰苦的岁月，“我们回到首都之后又参加了一场比赛，那个时候我们决定走职业道路了。正巧也有人愿意赞助我们，然后两个月里，我们竞技部全国满地跑，一口气参加了十几场比赛，最远还去过贵州哦！” “这么厉害啊……”大家都很吃惊，毕竟一座城市一年举办的赛事不多，一些专业的俱乐部为了快速地获得积分会到处参赛，没想到这群年纪轻轻的姑娘也是如此。 “不愧是小年轻，就是有冲劲。”安小闲赞扬了一声。 白菲菲自信满满地伸出手指比划着，“我们白玫瑰游艺社可是取得了十二胜四负的傲人成绩哦！” “这么厉害啊！”黄杜健感叹道，这句话绝不是什么溜须拍马的话，毕竟十六场比赛中胜十二场，可是百分之七十五的胜率啊，不论以何种标准来看，这都是非常令人惊讶的水平。这些女孩子真的是未来的电子竞技之星啊。 “才十几岁就这么厉害，前途无量嘛。” 白菲菲摇摇手，“不是十几岁了，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今天二十啦！”接着她像是逗趣一样说道，“跟你们一样，都是奔三十的人啦！” 大家呼呼地笑起来，然后纷纷祝贺白菲菲生日快乐，希望她能取得另外一场漂亮的胜利，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 遇到老熟人，尤其是身经百战的老熟人真是再好不过了。安小闲他们对于专业比赛的流程不是很熟悉，正好让白菲菲带着他们一起走。 这时沈一飞忽然问道：“白菲菲啊，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白云电子竞技部的俱乐部啊？” 安小闲一听，对哦。之前这个白云俱乐部信誓旦旦在网络上宣称要痛打中年危机部，既然白菲菲她们屡次参赛，正好向她们打听打听这个俱乐部算是哪路神仙。 “白云俱乐部？”白菲菲的眼睛往上翻了翻，像是思索了一番，她一边走，一边想，忽然抬头看到了一处宣传展板，猛地惊呼道：“我知道了！就是那个白云游戏俱乐部嘛！” “哪个？” 白菲菲用手指一指墙上的一处宣传画，说道：“你们看这个，就是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赞助的白云俱乐部嘛！这种俱乐部就是关系户，靠赞助当上职业俱乐部的，不算什么稀奇的。” 安小闲看了看那幅宣传板，上面的一群人确实是白云俱乐部的队员，他们的队服上写的明明白白。再看底下的一行字，写着：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赞助。 因为国家为了鼓励电子竞技的发展，允许民间公司赞助俱乐部以及比赛。魔都杯最大的赞助商就是这个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最为回报，他们公司所赞助的俱乐部可以直接享受职业俱乐部的待遇。 不过这种俱乐部大家都有些瞧不上眼，毕竟是凭借着金钱而不是实力上位的。 “这种俱乐部有什么好怕的？”包包像是给大家壮壮胆子一样，或者说是她本能地讨厌这种关系狗大户，她轻蔑地说道，“靠关系上来的，还说要暴打我们？来来来，我们这次暴打他们还差不多！” 黄杜健也附和道：“就是！而且他们自己作死，现在他们享受职业俱乐部的待遇，就不得不和真正的职业俱乐部比赛了，能不能脱颖而出还是个问题呢……” “这个可说不定哦。”安小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说道：“我在国家电子竞技平台上看了一下数据，虽然这个白云俱乐部只参加过三次比赛，而且全是这个蓝天公司赞助的，但是他们三场全胜啊。” 这时沈一飞这个部长却一声不吭地、眉头紧蹙地注视着那块宣传板。 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第三十九章 冤家路窄啊，部长！ 大家走进比赛的场地，这里的观众席几乎坐满了，在两侧的走廊尽头，还设有选手的休息室。一侧是专业组，另外一边是业余组。 白菲菲在这里先和众人道别，毕竟她的队友们还在休息室等她。 一个偌大平台在观众席的前方，中间是讲解的台子，两边各有一排电脑，那是选手比赛的场地。这两排电脑完全处于两间透明的隔音室内。这点是为了防止讲解透露什么信息给选手，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外面观众嘈杂的呼喊声影响到选手的发挥。 在看台的正上方，悬挂着三个面向观众的、巨大的屏幕，其中两个屏幕随机播放着两组队员的游戏画面，中间那块屏幕则以观察者的视角展示着整场比赛的形势。 “离正式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人就这么多了。”安小闲不由得感叹一声。 “来来来，”黄杜健招手说，“我们先在边上看看。” “看什么？” “喏！”黄杜健一指屏幕上的流程，“待会儿有开幕式，不知道有没有漂亮可爱的小姐姐出来。” “湾仔，别老想着小姐姐，出来了也不是你的。”安小闲嘲笑一句。 不一会儿，灯光忽地闪烁起来，伴随着一阵蓬勃向上的音乐，一位身着白色礼服的年轻女子优雅地走上台来。 “我就说是漂亮的小姐姐吧。”黄杜健忍不住笑了笑。 “各位好，”台上的主持人女生笑盈盈地说，“今天，第七届魔都杯电子竞技赛正式开幕！欢迎大家的到来！我们先邀请本次魔都杯电子竞技赛主要赞助商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的代表，上台发言！” 台下哗啦啦地一阵鼓掌。 安小闲他们也被气氛所感染，拍起手来。但是当特邀嘉宾的名字被念出来的时候，沈一飞忽然僵住了，他的手戛然而止，呆呆地停留在空中。 “……有请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千金蒋芸芸小姐！” 一位穿着浅蓝色的女子自信大方地走上台来，柔顺的波浪卷发，明亮的唇色，漂亮的眼睛，得体的举止，真是一位温柔知性的淑女。 黄杜健眼睛一瞪，手肘用力一顶身边的安小闲，“哇！超棒哒！这位小姐姐超级漂亮啊！” 安小闲被这一肘击打得摇动了两下，这倒不是因为黄杜健用力过猛，是因为他整个人有点呆住了。他的眼睛瞪得更大，猛地一拍沈一飞的后背，大声呼喊道：“部长！部长！是、是、是你女朋友啊！” 大伙一愣，齐刷刷地望向沈一飞。 “你……”沈一飞憋着一口气，几秒钟才缓过劲来，说道，“你瞎说什么？！这个傻○女人是以前的女朋友！现在关、管我什么事？！” 黄杜健一听更惊讶了，“可以啊，沈部长！你女朋友是大公司千金啊！” 沈一飞脸上冒出了些愠色，“说了是以前的事情了！” 虽然包包、宋雨梓和黄杜健不了解这个女人，安小闲和沈一飞可是认识的。这位叫蒋芸芸的大小姐，就是当年魔都师范大学放学后没事干电竞部的副部长，也就是当年沈一飞的女朋友！ 最重要的是，当年大家不欢而散，就是因为这个人。至于原因，安小闲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沈一飞说过，这个大小姐想要把电子竞技部搞成职业俱乐部，所以到处排挤老部员。 蒋芸芸落落大方地站在舞台中央，拿起话筒。观众席间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还有不少观众在大呼“女王大人！”这样的口号。 面对观众的热情，蒋芸芸浅浅一笑，礼貌地、微微弯腰回礼。接着她用自己甜美的声音，说道：“我在此代表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欢迎大家！我们公司一直以来积极从事电子竞技事业，几年以来，不但在全国三十多个城市赞助过超过一百多场比赛，还培养了十多个电子竞技俱乐部。” “今天给大家一个惊喜。”蒋芸芸忽然神秘一笑，“这次魔都杯也是我第一次以经纪人的身份参加电子竞技比赛，我将会带领我们公司成立不久的白云俱乐部一起为了胜利而拼搏。” 底下的观众响起另外一轮呼喊声。 “白云俱乐部是蒋芸芸带领的？！”安小闲一愣，左右看看身边的人，大家都很吃惊。 沈一飞立刻摆出一副看透世态炎凉的表情来，嘟哝道：“我就说，这个女人就是蛇蝎美人，看起来温柔，实际上坏得很！看看，之前白云俱乐部的那些乐色在网上喷我的那么狠，肯定就是她指使的！” “有道理啊！”安小闲立刻附和上去，“怪不得举报没有用，原来那些喷子有后台啊！而且也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们总是针对我们这样不起眼的小部门了……原来是沈部长以前的女朋友搞的鬼，这都解释的通了！这真是冤家路窄了！” 黄杜健一脸郁闷，原来这位漂亮的女孩子是个恶毒女人啊…… “那这个蒋芸芸打比赛水平怎么样？”包包问道。 “实话实说，以前在魔都师范大学的时候，蒋芸芸打比赛确实挺厉害的。算得上部里数一数二的水平。”安小闲不得不坦白。 不过宋雨梓提醒道：“不过，这位大姐姐不是做经纪人了吗？应该不会上场吧。” “这倒是……”大家刚刚舒了一口气。 沈一飞一脸严肃地说：“不要掉以轻心……我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她的水平很高，而且对队友的要求一样高！对于战队里水平不行、拖后腿的人，她肯定是会毫不留情地开除掉！现在这个白云俱乐部里的人，估计都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她现在发现自己年纪上来了，水平不如年轻的时候，就把自己也开除了，做起了经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沈一飞这么一说，大家心里都紧绷绷的。 天哪！真要是这样，这个女人也太狠了吧？ 说话间，蒋芸芸的发言已经结束了。主持人笑容可掬地再一次走到舞台中央，说道：“现在我们进行电子抽签！” 话音刚落，巨大的屏幕上显示出各个俱乐部的名字，然后飞快地滚动起来。在不远处的一个台子那边，有一位看起来是来自体育局的工作人员，由他点下鼠标，进行随机抽签。 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屏幕。 忽然结果出现了！ 安小闲急切地扫视着“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这个名字。 “有了！”包包眼睛很尖锐，一眼就看到了。 “在a大组的业余组里……”包包又看了一眼，“那个白云俱乐部也在a大组里啊！” “这么巧啊……”黄杜健一皱眉头，“搞得像是有阴谋一样……” 第四十章 白玫瑰的苦战（一） 比赛开始之后，安小闲还以为他们有机会到舞台中央的场地比赛，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这片场地是明天进行总决赛时候才会使用的。今天的比赛在巨大的展览厅里进行，场地上设置了好几个对抗地点，按照组别分割好，选手一边比赛的同时，观众也可以自由走动，在自己感兴趣的比赛上观看。这一点跟逛漫展差不多。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什么，和中年危机部进行比赛的队伍大多都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水平也相当有限。加上中年危机部两个月来细心研究过一些战术，以及包包的加入，让他们在对抗这些对手事意外的得心应手。 a大组的业余队伍有八组，中年危机部一个上午就连赢三场，成功锁定了出线的资格。 “这也太顺利了吧？”包包有点难以置信，她以为这种大型赛事，每一场都会是苦战，像是中年危机部这样的小社团没有在第一轮出局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没想到三轮下来，除了几次大危机之外，对手可以说是相当平庸的。 沈部长倒是意气风发，丝毫不介意这轻而易举得来的胜利，“包包，别想太多，优秀的人总是赢得轻轻松松的，我们可是天才般的团队好伐！再说了，业余组里很多都是菜鸟般的人物，我们队里，包包你和安小闲两个人可是有职业选手的水准的……我也不差的，这么说来，我们中年危机部也算是半个职业俱乐部了好伐！” 这时，沈一飞抬眼望去，附近已经出现了好些俱乐部的粉丝了。之前三场比赛打得非常漂亮，尤其是包包雷厉风行的战法（咳咳，或许还有俱乐部里有两位可爱姑娘的原因），吸引了不少路人。而这些路人正在渐渐地转变成粉丝！ 一想到这里，沈一飞心里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欸？话说安小闲那家伙去哪里了？”忽然，沈一飞想要检视一番自己手下的猛将，却发现安小闲那家伙不知所踪了。 宋雨梓在一旁说：“哦，七哥去旁边的展台了。” “旁边的展台？” 小姑娘点点头：“嗯，听说旁边的展台在进行白玫瑰对抗白云游戏部的比赛，湾仔说要去帮白菲菲加油，七哥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 在不远处的a大组展区，这里的人更多，毕竟这处地方是职业选手同台竞技的场所，各路粉丝云集，挤得水泄不通。 黄杜健兴奋极了，他挤进人群，还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件带有玫瑰花图案的应援t恤衫，和白玫瑰的粉丝团们拥在一起。 安小闲穿着自己黑漆漆的大羽绒服，在一片纯白间相当突兀扎眼。 “湾仔，你买这件衣服干嘛？还有一朵玫瑰花，你一个大男人以后出门穿得出去吗？” 黄杜健鄙夷地望了伙伴一眼，嘟哝道：“你懂什么？这就叫爱啊！” “……再说了，你穿t血衫不冷吗？”安小闲说了一句。虽然场馆里开了空调，但是也没有到穿t恤衫的地步吧。更何况，年纪大了，稍微着凉一些，就感到骨头一阵隐隐作痛。 “安小闲，你这就叫缺爱！”黄杜健继续向台上的白菲菲挥手，只有一瞬间才回答安小闲的问题，“我现在充满了爱！浑身热血沸腾，怎么会冷呢！我好久没有这种追星的感觉了！” 安小闲默默地点点头，对啊，要是当年的话，黄杜健可是愿意在大雨中听演唱会的人，现在穿个t恤衫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不过安小闲这次跟过来，可不是像黄杜健一样来看白菲菲的（虽然黄杜健一开始口口声声说是来观摩比赛的，但是他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赛场上，白云游戏部先拿下一局，白玫瑰游艺社稍落下风。白菲菲作为队长神色冷静，已经开始了下一场部署。 安小闲抬眼一看屏幕上的双方人员，那个白云俱乐部的队长的id叫jk豪，从样子上看，这是个年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那样稚嫩，但是也没有安小闲他们年纪这么大。反倒是既有老沉的一面，又给人青春的感觉。 而jk这个词，明显是来自于日语罗马字女子高中生的意思，难道他是个女装大佬吗？ 在安小闲胡思乱想的时候，新的一局开始了。 比赛地点：乡间木屋。 模式：解除炸弹。 白玫瑰这组和上一局一样是进攻方，这点对这些女生来说压力颇大。《围攻》这款游戏，防守方的优势稍稍明显一些，从胜率来看，进攻方有着先天不利。 “死娘炮，逊啦！还jk？！”黄杜健忍不住嘲讽一句。 比赛开始了。这局白玫瑰采取比较稳妥的打法，白菲菲亲自持盾充当重装突破位，带领队伍先抢打小屋最边缘的房间。另外两人从另一侧佯攻。 “白菲菲不玩进攻位还真是稀奇啊！”黄杜健嘀咕一声。 接着在屏幕上，一场短促、激烈的交火开始了。白云游戏部的一人对白菲菲的主力进行骚扰，拖延进攻的步伐。 “可以啊……怪不得白菲菲亲自充当突破位，对方的意识非常好。可能之前充当重装的人被别人打野偷死了，所以别办法，只能自己亲自来。”安小闲不得不暗暗佩服一下那个白云游戏部。 重装虽然火力不强，但是面对敌人的强大火力，进攻方能不能打开防线上的缺口，重装又是最重要的职业。如果盾牌手阵亡，那么局势就会非常不妙。而且在乡间木屋这种走廊狭窄的地图上，一个好的盾牌手完全可以做到以一当十的作用。 白菲菲她们看来是要使出全力了。 忽然间一阵爆炸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响。 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击杀图标。 “啊哟！”黄杜健脸色一沉。 白玫瑰俱乐部负责打佯攻的两个人被干掉了，局势立刻变成五对三！ “不妙了！他们原来是利用盾牌推进慢的缺点，先集中优势干掉了佯攻的人……” 黄杜健听了，心头一紧：“不会吧！白云游戏部的人怎么知道哪里是主攻哪里是佯攻呢？等看到白菲菲的盾牌，再调整人员去抓佯攻的人应该来不及了吧？” “……看起来这些白云游戏部的人意识非常出色啊！”安小闲一边观察着战局，一边说。在他看来，jk豪和手下的队员枪法和身位控制的水准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甚至可以说稍稍低于一个职业俱乐部的平均水准，但是他们的团队配合非常默契，对战局的变化意识，绝对是顶级的！ 啊呀！看来沈部长说的有道理。蒋芸芸那个姑娘挑出来的队伍绝对是强悍的。兴许那些个人技巧厉害的角色被大的俱乐部挑走了，但是剩下的人当中，蒋芸芸把他们培养成一个紧密配合的团体，战斗力也直线上升了！ 突然，场上发出一阵嘘声。 怎么回事？安小闲抬头一看，惊呆了。 jk号竟然在公屏里给白玫瑰的女生们打字：【小姐姐们，今天要是我们赢的话，晚上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喂！搞什么？！”黄杜健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怒气冲冲地挥动着手，“这算是犯规吧！” 第四十一章 白玫瑰的苦战（二） 面对对方的挑逗，白菲菲还是临危正坐，不予理睬。她快速地滑动着鼠标，仔细观察了周围一圈，看来白云俱乐部的人只派了一个打野的特工来骚扰她们。 不过现在的局势不太妙，不但人数处于劣势，而且三个人的主攻方向都被探得清清楚楚，如果眼下退出去，不但可能前功尽弃，而且对方布防空间会更大，届时再想打进来，难度陡然上升。 “我们从大厅楼梯上去，先打下二层……对方看起来主力还没有设防，只有一个打野的，我们先去抓他。may，你在后方看着，防止别人绕侧。”白菲菲在语音里迅速做出判断，指挥队友开始强打。 相对于这些女生临危不惧的态度，白玫瑰的粉丝根本不淡定了，他们个个义愤填膺，要求白云俱乐部的人滚下来。在公屏里挑逗对手实在令人不齿。 “不过也没办法……”安小闲无奈地耸耸肩，“今天的分组赛规则好像比较松，只要不是在公屏里骂人或者造谣之类的，基本不算犯规，最多只会被提醒警告一下。而且……分组赛不像明天的总决赛有专门的解说，而是一片区域设置一个裁判组，他们对于这种小摩擦基本不会管。” jk豪似乎很喜欢制造一些打擦边球的爆点，制造一些小骚动之类的。他坐在电脑前，嘴角扬起，似乎在“嘿嘿”地嘲笑对方。 如果他是个人品很差的人，这点确实令人心生厌恶。如果这是他对付对手的心理战法，那这个人绝对不能小瞧了。不择手段，利用规则的漏洞，尽可能打压对手……这种方式难道真的是蒋芸芸教他们的吗？ 这样说来，怪不得当年沈一飞和蒋芸芸闹得这么大，以至于恋人分手，放学后没事干电竞部解散。 安小闲又想到论坛上那个号称“白云俱乐部暴打中年危机部”的帖子，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痛——啊呀！要是真的要和这个电竞俱乐部对抗的话，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压力，心理上也感到恶心！ 想到这里，安小闲真心希望白玫瑰能够打败这帮家伙，最后两个胜出的俱乐部可以来一场友谊赛。 黄杜健猛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安小闲的臂膀，神色紧张，甚至有些慌乱地叫着：“安小闲！你看看白菲菲她们能不能赢啊？”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什么专业的评论员……” 《围攻》这款游戏一旦交火，节奏极快，战场上瞬息万变。 白菲菲所带领的队伍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一般人要是上手损失两人，主力被压制，敌人动向不明，早就乱了手脚，攻击计划至少会迟疑。 不过白菲菲很果断，她举着盾牌强行突入。 “呯！”一颗绊雷在她脚下爆炸，但是她丝毫不慌，临危不惧，她知道自己的角色有盾牌和厚实防弹衣的保护，一颗绊雷最多炸个半血。 此刻凌乱的脚步声在前方的小房间里传来。白菲菲果断开盾举枪，趁对方放松警惕，一枪爆头，干掉了对方的打野位。 几乎同时，白玫瑰负责殿后的队友也开枪消灭了从后方想要偷袭的一个家伙。 三对三，局势几乎扳平了。而且白玫瑰的人已经移动到二楼，如果对方还在一楼的话，女孩子们还能居高临下，更有利于垂直打击。 “可以啊……”安小闲一边嘀咕着，一边望向台上白云俱乐部的选手。 jk豪皱了皱眉头，却露出欣喜的表情，好像在嘲笑自己的人怎么这么菜，大好的局势居然送掉两个人。而他似乎没有输掉比赛的担心！ jk豪很快就开始反击了，他操作了角色使用防守方为数不多的突击步枪，是火力最强大的干员。他几乎是本能般地冲到一楼，丢出一枚碰撞手雷，炸开天花板，从露出的大洞口向上射击。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比起那些反应不那么灵敏的队友来说，这个jk豪还真的配得上职业选手的身份。 这一阵凌厉的攻击，白玫瑰倒了一人，白菲菲也被打成重伤，倒地不起。 “别救我！”白菲菲冷静地说，她意识到对方的攻势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冒进，一定会有协同，“注意楼梯！” 最后一名白玫瑰的队员把自己身上的闪光弹往地上的洞里丢一颗，两颗分别以两个角度丢向楼梯，然后急速充下楼梯，拉枪再取下一人。 jk豪早已等待多时，他故意让自己一名队友在前方吸引火力，他看到击毙队友的火力线，同时侧身闪出，轻而易举地干掉了对手。 “那个wh蔷薇别急着干掉。”jk豪脸上露出一阵阴森森的坏笑。他喝令剩下的一名队友不要对倒在地上等待时间流逝的白菲菲动手，自己一边对空开枪（或许这个行为是向非洲兄弟们学习的庆祝方式），一边跑上去，拉了一圈铁丝网丢在白菲菲的身边。 “通个电啊。”jk豪招呼队友说。 他的队友跑过来，给铁丝网通电，顷刻间白菲菲就被对方用道具干掉了。 虽然这样的击杀方式也是游戏的一部分，但是只会存在于普通玩家之间的娱乐素质玩法，是平时大家自娱自乐的产物，在一场正式的电子竞技比赛中出现着实令人惊讶。 场下的粉丝都乱了套了，白玫瑰的粉丝们叫骂声此起彼伏。 而另外一边、同样人数众多的白云俱乐部的粉丝们却哈哈狂笑，不时高呼：“素质！素质啊！……” 坐在台上的jk豪戴着隔音耳机，看着底下乱哄哄的人群，反倒觉得是一种享受！他咧开嘴，肆无忌惮、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还从屏幕边上探出头来，冲着对面坐着的白菲菲本人挥手，最后还伸出一根小指来嘲笑对方。 白菲菲看上去有些愠色，但是她强忍住怒气，还是坐在电脑面前，左手犹豫片刻，伸手按下身边的裁判按钮。 魔都杯电子竞技赛的分组赛主要依靠ai电子裁判，另外在一个赛区设有一组人工裁判，当比赛出现争议的时候，选手可以按下裁判按钮。这时，系统会把这局比赛的录像自动上传给裁判组，同时一名裁判会赶过来，做出宣判。 黄杜健原本一窝火，看到这一幕，舒畅了不少，嘴里叫嚷道：“早该这样啦！那帮人渣立马退赛！” 就在白菲菲请求裁判的片刻之后，选手的电脑全部锁住，比赛暂停，裁判组接受了争端判决。 五分钟之后，一名身着红色工作服的人来了。 第四十二章 白玫瑰的决定 在a大组分组赛接近尾声的时候，因为赛场上的一些争端，导致在职业组展台处的人群乱哄哄的。 沈一飞他们结束了比赛，整了好自己的东西，本来想着来找黄杜健和安小闲两个家伙，没想到大老远就目睹了一场骚动。他们赶紧挤进来，不过满眼都是白色玫瑰花t恤衫的粉丝，一时间找不到黄杜健的身影，还好安小闲一个人木木的、穿着一件扎眼的黑色羽绒服，杵在一片白茫茫的花海里。 “安小闲，怎么回事啊？这里怎么这么乱啊？” 包包目光敏锐，她直接往台上一看，发现了蹊跷：“裁判都来了，是不是有人犯规啊？” 黄杜健这时候凑过来，骂咧咧地说：“白云俱乐部那帮子人居然在比赛中玩素质行为！” 所为素质行为，大家心知肚明，在游戏里，一方为了嘲讽对手，会采用不合常理的方式击杀倒地的人，甚至还会将杀不杀，折腾一番。在平时游戏里，大家把这种行为当作一种娱乐，在紧张刺激的战斗之中创造一片欢脱的气氛。 每当这种击杀行为出现时，大家都会笑着说“素质啊！注意素质！”，因此得名。不过平时娱乐大家求个快活，如果在正式的比赛中，任何人都会不假思索地认为这是对对手的侮辱吧。 一听到“素质行为”，作为《围攻》老玩家的沈一飞那可就来劲了。哦，不，是来气了！ 气归气，主要还是看裁判怎么宣判。 众人紧张地看着台上，红色制服的裁判员几乎在和队员们交涉，然后他按动自己手里的裁判器。所为裁判器是一种电子器械，很小，人工裁判的表决通过这个机器传递给ai电子裁判，最终把整个判决结果公示在大屏幕上。 大屏幕上很快出现一行字：【白云俱乐部警告一次，比赛继续。】 黄杜健怒发冲冠，气鼓鼓地叫嚷道：“搞什么啦？！才警告？！” 警告就意味着白云俱乐部的人并没有违反比赛的规定，只是打了一个擦边球，是一种聊胜于无的惩罚。 相对于足球比赛的黄牌警告，现行的电子竞技比赛的警告威慑力要弱得多，当一方的警告达到三次的时候，也不会被红牌下场，只会由电子裁判自动触发裁判复议，让人工裁判再看一遍录像而已…… 对于这个结果，场下身着白色t恤衫的粉丝们像是冷水倒入油锅里那样，一下子炸开了。 “有内幕！肯定有内幕！这他○的是黑哨啊！”黄杜健一通乱喊。 包包也很不满，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联想到这场比赛的赞助商了，“这个裁判肯定收钱了吧？魔都杯是蓝天电子主要赞助的比赛，怪不得处处偏袒啊！垃圾！” 安小闲倒是困惑地说：“……不应该啊，毕竟现在国家为了维护竞技比赛的公平性，首先采用了ai电子裁判，毕竟程序是不能被贿赂的。人工裁判也是体育局专门派来的，和赞助商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的判决一般来说是比较公正的。” “这也叫公正？！” “就是啊……现在想贿赂，怎么贿赂不了？” …… “……你们看，白菲菲她们好像有什么事情欸！”大家都在讨论结果的时候，只有宋雨梓看着台上的情形。她惊讶地发现，白云俱乐部的人已经回到座位了，而白菲菲她们却围在一起没有要坐回去的意思。 jk豪咧嘴一笑，冲着姑娘们喊道：“喂！你们还打不打啊？输不起就别打！” 怎么回事？大家一片困惑。 “有人哭了。”包包淡淡地说。 众人仔细一看，白玫瑰游戏社中的一名非常年轻的队员，正有些发抖地杵在原处，一动不动，不过她相当坚强，还没有落泪。 这个人……应该就是may吧……安小闲想。 毕竟去年中年危机部和白玫瑰游艺社进行四对四的业余赛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女孩。这次比赛上白玫瑰新出现的队员就是may。再看这位女孩的打扮，不像是年纪稍稍成熟的队友那样靓丽，有一种初出茅庐、稚气未脱的高中生的模样，应该是大一新生吧。 may扑倒在白菲菲的身上，相当自责的样子。 “……怎么回事？” 宋雨梓对这个女孩反倒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她肯定是觉得自己拖了团队的后腿……” “有可能，看起来她是团队里最年轻，虽然她的技术挺不错的，但是心理素质肯能没那么老沉了。接下来一局，白玫瑰的积分已经所剩不多，而且不能逆转局势就直接gg了。” “说什么丧气话！”黄杜健一肘子打在安小闲身上。 不过，曾经几乎未尝败绩，高傲的白玫瑰游艺社现在很可能被别人剃个光头，女孩们心里一定满满的失落感。久经战场的白菲菲兴许看得开，新人就会产生很大的心理压力了。 尤其是又经历了一场争议颇大的裁判之后。 jk豪似乎不耐烦了，他陡然立起来，“喂！打不打啊？不打就滚蛋！” 白菲菲脸色沉默，她面对对手的叫嚣，眉头紧锁，伸手说道：“我们要行使断场调整。” 断场调整是每场比赛中，当一局结束后，一支队伍可以提出休整，时间最多不超过五分钟，而且整场比赛只能行使一次。 jk豪冷笑一声，慢悠悠坐回去。 场下又是一片哗然。 “白菲菲她们是要调整战术吗？”宋雨梓紧张地问。 “之前两场皆败，她们的积分不多，可供选择的战术余地也相当有限。”安小闲说，“她们可能在调整心态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才过了两分钟，白菲菲再一次举手了。 “这么快？两分钟就调整好了？不愧是……” 黄杜健刚刚想称赞一下心中的女神，但是白菲菲的话令人震惊。 “我们白玫瑰电子游艺社决定退赛。” 接下来的三秒钟，全场一片肃静。 只有jk豪阴阳怪气地笑了：“早干嘛去了？一开始就退赛不是挺好吗！” 然后喧哗声、嘘声、叹息声、叫骂声……如同一场混乱不堪的音乐会那样嘈嘈杂杂，扑面而来。 屏幕上白玫瑰电子游艺社的字幕边上，闪出一行字，既不是胜利的绿色，也不是失败的红色，还是灰蒙蒙的“弃赛”。 白菲菲她们似乎有些落寞地从台上走上来，场下的粉丝们之中有些女孩子也偷偷地抹泪。 黄杜健赶紧从人群里挤过去。 “白菲菲！白菲菲！你们怎么弃赛了？” 白菲菲抬头一看，是中年危机部的众人，她勉强笑笑：“没办法，打不赢。” “打不赢也不能放弃啊……”黄杜健神色暗淡，心里也有一些惋惜。 “其实may的心态已经很糟糕了，裁判的判决大家都不服，我想着要不要弃赛抗议，所以选择断场调整跟大家讨论了一番，没想到大家一致同意了。”白菲菲这时面容平静，像是在讨论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宋雨梓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摆在胸前，像是在给女孩们加油鼓劲，“我知道，白菲菲你们一定不是什么害怕了才弃赛的！我们对那个裁判也是不服啊！” 白菲菲说话有些哽咽了，“谢谢……” 场地的另一边已经响起了欢呼声，是白云俱乐部的粉丝在欢呼胜利。大屏幕上，白云电子竞技俱乐部获胜的大字高高闪现。不一会儿，a组业余组优胜俱乐部的名字冲进屏幕。 a大组职业组和业余组的优胜者将在明天的总决赛展台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 【白云电子竞技俱乐部vs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 沈一飞这时摆出一副强者的姿态来，学着不知道哪里看来的热血动漫的桥段，义正言辞地说道：“白菲菲，你们放心！那群垃圾由我们中年危机部来打倒！” 第四十三章 JK豪 为了应对第二天的比赛，大家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干脆在附近的廉价快捷酒店住一晚。为了省钱（市区的奸商，房价比普通地方贵！）就开了两间房间，宋雨梓和包包一间，三个大男人一间，安小闲自告奋勇睡地板。 对于明天的强敌大家心里毫无着落，一般来说，比赛之前研究对手的惯用战术、游戏风格会对比赛大有裨益。但是这个白云电子竞技部几乎是一片空白，他们只参加过三次均是由蓝天公司赞助的比赛，还没有留下什么值得参考的录像。 大家先聚在一个房间里商讨对策。 “好奇怪啊，这个白云俱乐部应该是个新俱乐部，实力怎么会这么强？” 沈一飞两脚一蹬，干脆躺下，放弃了思考。 “是啊……就从今天的比赛来看，这些人的水平看似普通，但是配合和意识非常出色，对于人员的安排，对方行动的预判也相当准确，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安小闲嘀咕着。 宋雨梓拿着一个枕头，把它当做自己平时的大布偶玩具，紧紧地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她是所有人当中最紧张的一个，倒不是她认为对手有多神秘，是因为她好害怕明天被对手像是今天侮辱白玫瑰的人那样狠狠地修理。 “还有一种可能……”沈一飞从床上弹跳起来，“这帮人是蒋芸芸从其他职业俱乐部挖墙脚挖过来的！” “这倒有可能哦！”黄杜健表示赞同，“比起来自己培养，直接买强力选手确实比较快啦！” 包包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在一旁已经噼里啪啦地检索起信息来，嘴里禁不住暗骂一声：“这家酒店什么破网，这么慢？！感觉整个酒店共用一条电话线上网一样……哦，等等，找到了！” 包包把笔记本电脑往前一放，说道：“这个jk豪不是什么其他俱乐部的职业选手，我找到他的微博了！” 大家凑过去一看，这个家伙的微博名字叫“麻瓜豪”。 麻瓜？ 再往下看看，尽是些有关《哈利○特》的内容，像是电影评析，或者英国旅行日记之类的。 原来那个jk豪的jk不是指女子高中生啊，是jk·罗琳的jk……安小闲感到内心叹息。 “这个jk豪本名叫郑佳豪，是迈豪集团的大公子，今年二十二岁。” “迈豪集团？”大家都很惊讶。虽然没人听过这个集团是干什么的，但是既然是集团，那一定是个很厉害的财阀之类的东西吧。 包包作为在社会职场上摸爬打滚的老前辈社畜，早就把这个集团的底细调查清楚了，“这个迈豪集团涉及的领域很多，像是什么汽车、房地产、影视、食品都有……最近也开始投资电子竞技行业了。” 沈一飞立刻敏锐地闻到了一股交易的味道：“电子竞技？那么感觉这个迈豪集团和蓝天公司之间肯定有一腿咯！” “那白云俱乐部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当中两个是新人，另外两个是蓝天公司旗下另外两个俱乐部的成员，估计是调过来的。不过关于他们的信息也很少，网上也找不到什么有参考价值的亮点。” “这样啊……” 大家心里稍稍了解了情况，迈豪集团的大公子想打电子竞技比赛，所以蓝天公司专门帮他组了一个俱乐部。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明天可能会暴打中年危机部的各位。 “睡了……睡了……”安小闲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嘀咕道：“都已经十一点半了。” “哎……我们战术还没讨论好呢！”沈一飞连连招手。 “现在又没什么信息的咯！明天瞎打，见招拆招……而且我们都这个年纪了，熬夜熬不动的呀！明天一脸黑眼圈跟人家打，打什么啦？用头打啊？”安小闲说了一句大实话。 “那好吧，今晚大家养精蓄锐……”沈一飞无奈地同意了，另加一句壮胆的话，“明天打爆他们。” …… 第二天，人山人海 “怎么回事？”沈一飞自己都吓了一跳，主会场人满为患，聚集在a大组总决赛的观众席上的人少说也有一千多人，还在不断增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边举办的是隔壁的热门赛事咧！ 包包翻着手机，发现了缘故：“看来是昨天的比赛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关白云俱乐部和中年危机部的比赛就成了一个热点……” “热点？！”宋雨梓几乎是吓得魂不附体。热点就意味着很多人会关注，自己要是打得很菜的话，岂不是要被全网络笑话了？她的精神压力急剧上升起来。 会场上，这次有了解说。 解说有两位，一位是昨天开幕式上的漂亮可人的小姐姐，另外一位是魔都a甲级电子竞技俱乐部404小组的教练，他曾经是404小组第一任队长，实力强悍。这套组合可谓是兼顾了专业和娱乐。 “鱼籽酱，别怕哦，我们可是一个很棒的团队……”众人一边安慰着宋雨梓，一边进了休息准备室。 话还没讲完，大家刚进休息室，沈一飞一个激灵，浑身一颤。 蒋芸芸竟然坐在中年危机部的准备室里，她的装扮神态活脱脱是一位冷艳高傲的女人，怪不得很多粉丝都叫她“女王”这个绰号。 “你干什么？！”沈一飞作为部长，首当其冲，准备与面前的高傲女王正面较量。 蒋芸芸淡然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宋雨梓被这个目光折腾得有些发怵），说道：“沈一飞，你跟过去还是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啊。” 安小闲心想：明明变了好伐！肚子变大了，头有点秃了。 沈一飞感觉自己在气场上有点落在下风，一挺肚子，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准备反击：“哎哟，你这个女人倒是变漂亮了嘛……” 要不是现在是严肃的场面，安小闲真想喷一口老血出来。部长，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这是小说电视剧吗？故意嘲讽别人，人家真的会脸一红，然后失态乱了套路吗！ 当然不会啊！尤其是见惯世面的千金大小姐，更是对这种话有着天然的免疫力啊！ 蒋芸芸淡淡一笑，幽幽地说：“谢谢……” 好了嘛……沈部长，你这不又落了下风吗？还被别人当成了一个憨憨。 蒋芸芸倒是一个爽快的人，她忽然站起来，仍是摆着那副冷淡的面孔：“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白玫瑰的人退赛是明智之举，你们的实力甚至不如wh蔷薇那些姑娘。这里是现实，不是什么漫画小说，光靠热血是打不赢的。到时候也可以选择退赛。” “你什么意思？！”沈一飞有些怒了，还没打就被别人看不起确实有点令人恼火。 “沈一飞，你过去就输了，现在还是老样子，更加赢不了的。我不想你太难看，仅此而已。”说完，蒋芸芸似乎没有准备继续留在这里费口舌，直接走了。 第四十四章 比赛进行时 魔都杯电子竞技赛《围攻》项目的a大组总决赛正在进行，第一局比赛已经进行了两分钟，面对白云俱乐部的猛烈进攻，安小闲只能干瞪眼，因为他已经挂了。 中年危机部运气并不好，第一轮是他们作为进攻方。安小闲在进攻前过于莽撞了，当他端着狙击步枪，想要直冲一处防偷点位时，被一发从黑洞洞里射出的冷枪干掉了。 不过其他人倒是一鼓作气，毫不留情地踩着安小闲角色的尸体，破门而入。 女解说兴致勃勃地说着：“麦克（前404小组的队长），你觉得中年危机部的胜算有多大？” 男解说显得更专业一些，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上帝的视角审视着这场发生在人间的战斗。 “胜算不是这么说的，《围攻》这款游戏呢，变数很大……中年危机部的l7（安小闲）从之前的比赛来看，算是战队里的骨干之一哦，他一开局的阵亡对士气的打击很大。不过呢，l7惯用的是侦查，今天比赛的图是别墅，是一张非常讲究cqb（近距离作战）的地图……” 女解说打断说：“麦克，你的意思是中年危机部还有希望？” “呃，希望是有的，毕竟这种紧凑的地图更考验队员的战术，重装队员的发挥更为重要，而侦查位则没那么重要了……不过呢，中年危机部的重装职业的玩家鱼籽酱，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一直发挥不太稳定，如果从团队效益来考虑，应该更换选手比较好……” 解说说话间，一场剧烈的枪战在大厅打响，鱼籽酱首当其冲，硬吃了对手丢出来的一颗c4炸弹。还好这个勇敢的小姑娘没有退缩，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保护了身后的黄杜健和沈部长。 这场比赛是拆弹，拆弹点应该在二楼的主卧室。 沈一飞的计划比较冒险，以主力作为诱饵，从一楼通过大厅向上强攻。原本计划队里水平较高的安小闲和包包从另外一侧外墙用绳索挂窗，进行强攻。 “包包，该你了！”沈一飞发觉jk豪和主力都在二楼的楼梯处阻击，立刻向包包发出指令。 女解说有些惊讶地说道：“中年危机部的包包一个人开始强攻，她不需要支援吗？……还是说，她原本是要和l7一起行动的呢？” 包包很果断，飞快地通过绳索上升到二楼外墙，抬枪从背后击倒一人，她这局比赛采用的是轻便灵巧的特工，装备一支紧凑的突击卡宾枪。虽然这种短枪管的武器火力和杀伤力不能和机枪抗衡，但是在机动性上独树一帜，尤其在高手的手中，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包包干掉一人之后，白云俱乐部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她立刻破窗而入，冲向楼梯，对着楼梯上方的敌人一通射击，再取下一个击杀，同时击伤一人。 jk豪领着残剩的人躲进了附近的浴室。 “中年危机部的反击很漂亮……”男解说显然对这群业余俱乐部的玩家们非常满意，“现在场上的局势是四对三，很希望……” 希望二字还没有说完，鱼籽酱踩上了一个绊雷，原本生命值就已经不多了，这下立刻重伤倒地。 “鱼籽酱！……” 就在包包稍稍分神的霎那之间，一阵弹幕穿透墙壁，伴随着漫天飞屑迎面而来。 “包包居然被击杀了？湾仔，先上去……” 中年危机部的队形几乎在一瞬间就垮掉了，jk豪跳了出来，拉枪打掉正在拉开闪光弹的湾仔和倒在地上的鱼籽酱。 沈一飞一个人独木难支，很快就败下阵来。 男解说似乎有些惋惜：“可惜了，这一局其实打得挺好的，中年危机部一开始被偷掉一个主力是一个失误，导致他们队形不完整。结果包包在没有掩护的情况下强攻，击杀两个人，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没人掩护还是被反杀了。” 一局刚刚结束，沈一飞被对方雷厉风行的打法有些唬住了。从包包击杀两人，稍稍打开局面，到被对手取胜，只见大约也就五六秒左右……太快了，太快了！ 果然这就是业余俱乐部和职业俱乐部只见的差距吗？ 不过作为部长，他不能动摇。尤其是沈一飞抬眼看到对面的选手身后，蒋芸芸稳稳地坐在那里，似乎对整个比赛了若指掌。看着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是让沈一飞暗暗下定决心，不能放弃。 “部长，下一局怎么配置？” 沈一飞犹豫一下，“还是老配置，求稳……” 正当他说话的时候，游戏的公屏忽然冒出一行字，竟然是jk豪发出来的：【小菜鸟们，下局我们的拆弹点设在二楼婴儿房，而且开局不偷人，欢迎你们来！】 坐在场下的观众也好，解说也好，一片骚动。 安小闲心里一震：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啊！ 别墅这场地图，有一处可谓死穴的点，就是二楼的婴儿房。这处地点四周可供突破的墙壁非常多，还有一扇窗户可供进攻方索降突入，难以防守，是一个大多数防守方都不会选择防守点。 “部长，这是不是心理战？”包包警觉地说，“婴儿房很难防守，但是我们一股脑以这个地方为目的进攻的话，很危险。如果对手耍我们，我们就自己掉进这个难以防守的地点了。” 男解说这时正一脸茫然，他长久以来的职业生涯，第一次看到选手给对手报信息的。麦克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是这种关乎比赛方向的信息泄露，算不算犯规，他自己也不清楚。 沈一飞不甘示弱，他敲动键盘，直接公屏回复：【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啊？你说在婴儿房我们就会来？】 【爱信不信。】jk豪回复道。 “怎么办？要不要准备两套计划？”安小闲问道。 沈一飞一抹鼻子，“什么两套计划？我们练过两套计划吗？……”他思索片刻，像是一个在赌场里赌红了脖子的醉汉一样，心一横，“下一局我们强攻婴儿房！” 第二局开始。 安小闲等人虽然觉得沈部长太莽撞，但是一想，jk豪未必会骗他们。其一，jk豪是个非常自满的家伙，说不定真的热血上头，玩脱了。其二，现场这么多观众看着呢，要是中年危机部真的被骗了，jk豪也胜之不武，赢了也不光彩。 犹豫就会败北，与其这局输掉，下一局拿着可怜的积分瑟瑟发抖，不如拼一把！众人毫不怜惜积分，全部拿出来配置重火力。安小闲也不做侦查位了，也选了突击角色，拿着一把pkm机枪为队伍提供支援火力。 “这局我们讲究快速，安小闲你留在后面火力压制对手。鱼籽酱，你负责殿后。包包、湾仔，你们两个跟我一起上！”沈一飞一上场就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态度来。 包包炸开窗户，同时湾仔甩进一发震撼弹。三人突入，婴儿房果然有拆弹点！ 与此同时，对方的火力如倾盆大雨一样，猛烈地袭击过来。携带拆弹装备的湾仔瞬间中弹倒地，拆弹器掉在地上。 第四十五章 天空与泥土的差距 战斗还在继续着…… 包包和沈部长凭借着掩体一面还击一面等待安小闲行动。 女讲解对于这场激烈的交火感到非常兴奋，她激动地说道：“双方似乎没有想要偷袭的打算，jk豪竟然主动报点给对方，两队在一开局不久就进行了主力之间的较量！l7已经挂绳索前往屋顶，他从另外一侧的外墙滑动下来了……” “安小闲，他们几乎都在婴儿房的隔壁房间！”沈一飞只能趴在地上躲避弹雨，拆弹装备离他近在咫尺，他却拿不到手，激烈的枪声让他感到心急如焚。 安小闲听着枪声，大致知道对手的位置，虽然隔着一堵墙壁，但是他手中的机枪发射的全威力弹药轻而易举地将这面墙打成马蜂窝！ 顿时，房间里火光四溅，碎屑横飞，一片狼藉。 “掩护我拆弹……”沈一飞一看对手的火力被压制，立刻起身拿起拆弹装备。 但是一发无情的子弹打碎了沈一飞的希望，他倒地了。 “在哪里打来的？”唯一还呆在婴儿房的包包一时间警惕地四下观望，“安小闲，你看到他们几个人？！” “不清楚。”安小闲手中的机枪子弹打空了，正要下去换新的弹匣，一个人影飞快地从身边破窗闪出，用手里的霰弹枪将自己打倒在地！ “他们有一个打野位，是jk豪！”安小闲脑袋一转，“他应该是选用了心跳感应器！包包你当心！” 鱼籽酱这时也开始从一楼向上进攻，如果她再迟疑，包包就会被对手彻底包围了。很快包包被击杀的图标出现了，宋雨梓心里一震：糟了！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你们别动，我来对付她！】jk豪似乎没有把鱼籽酱放在眼里，公然在公屏上发出信息。 宋雨梓似乎被巨大的压力吓傻了，她在楼地上进退维谷，只敢举着盾牌对着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墙壁胡乱开枪。 但是一声巨大的枪声，将鱼籽酱打倒了（宋雨梓被吓了一跳，差点摔掉了自己的鼠标），她的角色自己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打游戏这么菜，居然还敢来参加比赛？我来教你这个绿茶做人好咯！】一行文字再一次出现在公屏上。 jk豪似乎非常享受折磨别人的心智，他直接在鱼籽酱的角色身上做起了tbag！ 宋雨梓立刻忍不住了，她伸出手禁不住抹起眼泪来，发出一阵“呜呜”的抽泣声。 中年危机部的三个大男人这次是真的发火了，这已经是彻彻底底的侮辱了。沈一飞虽然很想用肢体碰撞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现在可是在一场正式比赛当中啊！ “我要请求裁判！”沈一飞立刻按下裁判按钮。 jk豪冷笑一声，顺手击杀了倒地的鱼籽酱，然后举起双手，摆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观众们再一次嘈嘈杂杂起来。 两位解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哑口无言。这是什么事情啊？这没法解说了！ 裁判跑过来，很快做出裁决：“jk豪警告一次，禁止再出现此类行为，比赛继续。” 可是比赛已经很难再继续了，宋雨梓伏在桌子上，呜呜地哭泣着。 【打不打啊？不打就退赛吧。】jk豪像是看着一场笑话，毫不客气地又在公屏打出一行字。 “怎么办？”黄杜健感到前途未卜。 包包和安小闲脱下耳机，靠到宋雨梓身边，想要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我要求断场调整！”沈一飞再一次举手表态，为团队争取宝贵的五分钟，让大家重新调整心态。 【怎么？怂啦？】jk豪打完这行字，与身边的队友一起摆出一副嘲笑的面孔来。 沈一飞噼里啪啦打出回复：【怂啥？我水喝多了，撒尿！】 …… 洗手间里，沈一飞独自一人洗了一把脸，他的手却微微发抖。这场比赛的压力太大了，不仅仅是比赛局势不乐观，而且那个郑佳豪给团队在精神上的压力也非常大。 怎么办？…… 忽然从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是郑佳豪！ 这个大公子皮肤光洁，染着时髦的暗金色头发，带着银光闪闪的耳环，一副时尚韩式男孩的模样。他径直走到附近的小便器，舒舒服服地解了一个手。 沈一飞正要怒骂这个家伙，却不想对方先开口了。 “喂！今天早上蒋芸芸去了你们的准备室，她跟你们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都是些屁话而已！”沈一飞颇有愠色。 郑佳豪“嘿嘿”地笑了笑，说道：“你们有种！不过我劝你们，赶紧退赛吧。不然我要把你们打得超级难看的哦！” “还有一局你们才算赢咧！我们干嘛退赛？！” “嘿嘿！我当然不想你们退赛，我还想多折腾折腾你们呢……那个小个子的姑娘可真弱，动不动就哭了……”郑佳豪装出一副哭相，用手抹抹自己的眼眶（不过他或许忘了自己刚刚上了厕所，还没洗手），“不过呢……蒋芸芸让我来劝你们退赛，以免你们太难看，看来她还是挺给你这个前男友面子的啊。” 沈一飞一时间脸都憋红了，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佳豪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蒋芸芸以前到底喜欢你什么？瞧瞧你……一副穷酸的样子，就是个中年大叔嘛！她这样漂亮的女人，当我女朋友还差不多。”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现在正在追她哦！她爸爸对我也很满意，毕竟我家的集团比蒋芸芸家的公司大多了，现在我老爸想进军电子竞技行业，很多公司都过来巴结，蒋芸芸靠我的关系才让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跟迈豪集团搭上线的。” “当然，我可是很爱蒋芸芸的，毕竟她是个大美人嘛！我知道她跟你分手过，所以这次魔都杯电子竞技赛，我特地安排好，要好好教训你们！” 沈一飞有些惊讶，心里一阵嘀咕：安排好？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们中年危机部为什么会在业余组的比赛这么顺利？抽签系统被动过手脚了，毕竟抽签系统是蓝天技术公司提供的嘛。我特意安排你们跟最弱的俱乐部分在一组，就是要在总决赛上把你们折腾得死去活来，这样蒋芸芸小姐心里一定非常舒坦，对吧？” “我要去告发你们！你们竟然抽签作弊！” “告发？哈哈……告发什么？告发我帮你们业余组得到了优胜？而且现在这个社会是讲证据的。你没有证据的话，当心我告你诽谤哦！”郑佳豪一挤眉毛，“之前送你们一个优胜了，接下来就让你们输得一败涂地。” “你……你别把话说得太满！我沈一飞今天就给你们一个机会知道什么是输的滋味。”沈一飞这时一股子气无处发泄，但是也只能虚张声势地回击。 “输？哈哈哈……”没想到郑佳豪捧腹大笑起来，“你们的底细我都知道。你沈一飞就是一个郊区卡拉ok店的小经理，那个安小闲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老师，包包在一家公司里当质检，剩下两个人连一份正式工作都没有！你们一年总共才赚多少钱？嗯？我们白云俱乐部一年光是训练的开销都要花掉六十万，你们连这个数都赚不到吧？” 说到此处，郑佳豪脸上露出高人一等的神色，嘲笑起来：“你告诉我，我们怎么输？你们抬头仰望的天空，就是我们脚底下踩着的泥土而已！” “你……你……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啊！？” “sorry啊，我有钱真的可以比你们了不起的。”说完，郑佳豪伸手指指门口，“五分钟快到咯，我们继续打。” 望着嚣张而去的背影，沈一飞一竖中指，低声嘀咕一声：“蒋芸芸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小白脸！” 第四十六章 内幕 五分钟的调整时间过得很快，两队俱乐部重新入座。 沈一飞有些担心宋雨梓的心理状态，赶紧瞥了一眼，在这位小姑娘面前摆了两团纸巾，她的眼睛还有些湿润。 “鱼籽酱，要不要紧啊？” 宋雨梓连连摇头：“不要紧，部长。之前是我一时太急，结果就哭了。” “哦……”沈一飞丧气地坐回座位。 他明白这场比赛对于宋雨梓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说，压力像是天压下来一样大，就连白菲菲这般出色的女玩家都承受不住，最终选择弃赛了。 正当大家重新开始准备的时候，主裁判站了出来，公布道：“介于之前一些颇有争议的行为，接下来的比赛中，公屏信息将会被关闭。” jk豪懊恼地摇摇头，对他来说，这场比赛几乎丧失了许多乐趣。 “加油，各位。”沈一飞对每一位队友说道，“我们中年危机部难得走到这一步，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要放弃。台下这么多人都看着我们呢……” 每个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开一些，望向台下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观众。他们挥动着荧光棒，像是一片色彩斑斓、耀眼夺目的海洋，又或者像是一片流动的极光。 “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去吃烤肉吧。”黄杜健在语音里提议道。 “赞成！”宋雨梓立刻跳出来，“感觉肚子都饿了……” 这最后一局对中年危机部来说殊为不利，坐在解说台上、曾经身经百战的前404小组队长麦克已经下了必败的预言：“中年危机部调整完毕之后，形势对他们来说依然非常严峻。之前连输两局，他们的积分早就所剩不多了，如果要取得胜利的话，就得在后面三局全部取得胜利才行。” 女解说也附和道：“白云俱乐部的胜利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们的积分仍相当充沛，而且他们只需赢下这一局就行了……哦！我甚至已经看到白云俱乐部的后勤人员开始准备庆祝用的香槟了……” 比赛一开始，中年危机部就遭到了压制，安小闲为了让给其他人有足够的团队积分，自己只选用了一把侦察兵来复枪，手枪只用初始配发的。在一场激烈的交火中，第一个倒地了。 团队把希望压在包包身上，只有她的武器是随心所欲配置的，但是包包即使实力超越常人，但也难以支撑局面。 面对白云俱乐部越来越唾手可得的胜利，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发出一阵阵欢呼。他们看着这场比赛，更像是看着一场伊利亚特式的悲剧，一场英雄们命中注定的垂死挣扎。 “中年危机部只剩下鱼籽酱和沈部长了，但是他们还是没能突入拆弹点。”女解说说道，她的这句话几乎宣告了比赛的结束。 “等一下，我请求断场调整！”一个清澈响亮的女声忽然冒了出来。 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直稳稳坐在看台上的蒋芸芸。 蒋芸芸名义上是白云电子竞技俱乐部的经纪人，但是她也拥有俱乐部教练的身份，所以才一直坐在后面观战。 但是现在的局势对白云俱乐部相当有利，这位教练为何要喊停？ “请求驳回。”负责的裁判严肃地拒绝了，“断场调整只能在两局之间提出，比赛进行时不能进行断场调整。” 蒋芸芸毫不退却，她甚至问身边的工作人员拿了一个无线话筒，径直闯进了展台的中央。 “蒋小姐，请你……” 裁判员的话音未落，蒋芸芸大声说道：“我要求暂停比赛，因为我现在要说的话，关乎整场比赛的公正！” 全场一愣！ 中年危机部的众人一脸茫然，沈一飞立刻站起身来，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清。他一下子就看到，在对面的白云俱乐部的选手一个个神色紧张，尤其是那个jk豪，甚是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将蒋芸芸拽下台去的冲动。 很快，片刻的沉默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骚动。 两位解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吞吞吐吐地说道：“白云俱乐部的经纪人……蒋芸芸小姐要求暂停比赛……现在是什么情况？……看主裁判怎么说……” 蒋芸芸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她完全不等裁判决定是否要暂停比赛，自己说道：“我举报白云俱乐部的选手在比赛中作弊！” “作弊？！” “作弊？！”…… 骚动更大了。 安小闲也忍不住拿下耳机，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jk豪原本白皙的脸庞因为暴怒变得又红又紫，他猛地站起来，以最大的克制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发出一沉低沉的吼声：“蒋芸芸……你不要乱说话啊！” “你们的事情我还不知道吗……”蒋芸芸面对将要暴跳如雷的人，淡淡地说。 主裁判却不赞同，他疑惑地说道：“蒋芸芸小姐，你说你自己的俱乐部作弊，确实有些荒唐了。先不说我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退一步讲，这场比赛的电脑设备虽然都是由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提供的，但是每台选手比赛的电脑上都安装有第三方反作弊程序，如果作弊的话，怎么会没有任何反应？” 解说也一脸困惑：“作弊这种情况应该是相当困难的吧……更何况玩家的个人画面是实时转播在高处的大屏幕上的，如果画面中有作弊的迹象的话大家也看得出来啊……” 蒋芸芸面对种种质问，面不改色，她淡定地说道：“作弊程序不在玩家的电脑里，在区域服务器里。” “区域服务器？” 魔都杯电子竞技赛为了保障联网的可靠性和游戏延迟的公平性，采用的是局域网的比赛，局域网则是由一台服务器提供，而这台服务器的提供方正是蓝天公司。 “白云俱乐部所采用的作弊程序直接作用于服务器端，常规的反作弊程序无法通过扫描选手电脑硬盘的方式发现。作弊程序把信息发送给选手，是通过预先设置好的后门进入选手电脑端，并且进行伪装，以躲避反作弊程序对内存的扫描。”蒋芸芸解释道，“并且作弊程序所提供的的信息并不是画面，而是声音。对方的角色会发出低沉的声响，当准星对准之后，声响会变得更明显。这样一来，即便是画面传送到大屏幕上也不会暴露作弊的事实。” 沈一飞等人脱了耳机，听闻之后震惊不已！ 怪不得白云俱乐部的人操作意识和直觉异常惊人，甚至有着与a级俱乐部并驾齐驱的判断水准，而且他们只参加由蓝天公司赞助的比赛，原来是这样！ “虽然作弊程序在玩家电脑上查找不到，但是现在立刻去检查服务器终端的话，应该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的。” “哐当！”一声，jk豪粗暴地把键盘摔在桌子上，怒发冲冠，咆哮道：“蒋芸芸！你什么意思？！这件事你难道不也参与的吗！我在场上帮你们打比赛！你说出来是为什么？！” 他发红的眼睛一下子落在对面脸色茫然的沈一飞身上，“我懂了！蒋芸芸，你到现在还想帮你前男友？！你神○病啊！” 蒋芸芸面对这番无理谩骂，不为所动，甚至还露出一抹怪异的、高冷的笑容，冲着沈一飞说道：“这回算是你们赢了……”说完，她旁若无人地向原本的座位走去。 沈一飞愣在原处。 赢了？ 就这样赢了？ …… “等一下！” 众人忽然被一阵喊声惊了一下，目光从蒋芸芸的身上移开，搜寻而去。 只见沈一飞独自离开比赛区，往蒋芸芸的方向跑去。 第四十七章 即使未来发胖秃头，我也未曾忘记过去的梦想 “安小闲、鱼籽酱、湾仔、包包……你们为何要参加中年危机部，你们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喏，是湾仔拉我来的，以前也想打游戏，就来咯。” “当然是赚……哦，不，实现年轻时候的梦想啦！” “唔……怎么说呢……应该是想交更多的朋友吧……毕竟我一个人很怕孤单呢。” “啊……感觉工作压力好大，想找一个能做回自己的事情吧。” ……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主裁判宣布比赛中止，立刻安排技术人员开始检查服务器。 会场上的骚动起此彼伏，一些工作人员不得不出来维持一下秩序。 不一会儿，技术人员发来通告，确实从服务器端发现了可疑数据，并且通过系统漏洞进入白云俱乐部的电脑。虽然还没有进一步分析，但是蒋芸芸说的应该是真的。而且即使现在这个情况，也足以认定白云俱乐部违反了比赛规定。 片刻的商讨之后，主裁判郑重地宣布道：“介于白云俱乐部的作弊事实，本裁判组宣布取消其比赛资格以及其成绩，中年危机部自动判定为获胜……” “等一下！” 众人一愣，他们被一阵响亮的呼声吸引，只见沈一飞跑上台去，直接小跑到蒋芸芸的面前。 “你还想干什么？”蒋芸芸倒不像其他人那么吃惊，或者说她更了解沈一飞这个男人的脾性。 “借我话筒一下！”沈一飞从蒋芸芸手里拿过话筒，脸色紧张，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喂，喂！我不知道后台的主办方听得到吗，但是我请求主裁判让比赛继续进行下去，我们中年危机部不接受这个优胜！” 另一场议论纷纷的嘈杂声响了起来。 “主办方的各位，裁判员们！你们看看台下这么多观众，他们花了钱，买了票，可不是来看一群混账东西开挂的，也不是来看我们偷得一场胜利！” 蒋芸芸发出一阵冷笑：“沈一飞，你都赢了，干嘛要画蛇添足？” 沈一飞大声说道：“蒋芸芸，你错了！你还记得五年前，你要解散放学后没事干社吗？我跟你比了一场，我输了。五年了，五年啊！我这么多年一直缩在我老爸给我的职位上，在自己家的卡拉ok店的包房里混日子，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的梦想！我等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要一个机会，不是要赢过谁，而是要证明给你看，赢的人不一定对，输的人不一定错！” 他几乎有些竭嘶底里的喊声让原本一直冷若冰霜的蒋芸芸心里感到一阵悸动。 “主办方的各位！我希望能有一场延长赛，别让这场比赛如同闹剧一样落幕！” 台下的观众也山呼海啸般地喊起来：“延长赛！延长赛！”……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麦克也开始左顾右盼了，“之前主裁判已经宣布了中年危机部获胜了，但是沈部长请求延长赛……主要看主办方这么说了。” 几位主办方的人和体育局的专员也出面了，他们似乎已经讨论过了。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到台前，说道：“我们经过讨论，允许进行延长赛，只要双方的俱乐部同意。” “我不打！”白云俱乐部的一个选手摔下耳机，不顾旁人的目光走下台去。 看来他知道，这场延长赛不管胜负，自己都逃不了制裁。现在每在台上一秒都如坐针毡，像是被上刑一样。 “那好……我同意。”蒋芸芸淡然说道，接着解开自己的西装外套，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臂，走向之前离场选手的座位。 “看样子……白云俱乐部有人退赛了，不过蒋芸芸小姐……似乎要自己上场顶替？”女解说结结巴巴地说着。 沈一飞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座位，招呼大家戴好耳机。 “部长，你搞毛啦，你不担心到手的鸭子飞掉啦？” “安小闲你这个没干劲的家伙！”沈一飞假装责骂一声，“你也不想想，我们之前被打得那么惨，就算是赢了也没人服气的好伐。” “我觉得挺服气的，有奖金就行……”黄杜健乐呵呵地说，说归说，他也立刻戴上耳机，甚至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白玫瑰电子游艺社的应援t恤衫，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麦克得到指示重新开始解说：“主办方和裁判组都批准了延长赛，现在看情况……区域服务器更换了，选手的电脑已经连接上备用服务器，团队积分重新计算。不过……白云俱乐部那边似乎有些躁动……哦！好了，比赛开始！” 这场决定性的比赛地图是巴特雷特大学，比赛模式是人质解救，一局定胜负！ “中年危机部是进攻方，比赛开始！” 观众们开始大声疾呼起来，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的比赛已经进入到了高朝。 “中年危机部准备从屋顶爆破突入，鱼籽酱和l7从一楼佯攻。白云俱乐部的防守显得比较凌乱，他们的一名队员想去偷袭……被鱼籽酱和l7发现了，鱼籽酱牢牢地牵制住他。看来白云俱乐部的场外打野不是很成功。” 随着一声爆炸，中年危机部的主力突入主大楼，双方隔着墙壁进行了一场短暂激烈的交火。 “湾仔的手雷破坏了主大门的铁丝网，包包也开始从侧翼包抄！l7和鱼籽酱已经上来了。” 不过蒋芸芸不是喜欢坐以待毙的人，她决定果断出击。只可惜她当年在大学里参加电竞社团的时候，《围攻》这款游戏还没有发售，她几乎没这么接触过，手感显得比较生疏，整场比赛硬是靠着自己射击游戏的经验来应对。 女解说问道：“麦克，你觉得中年危机部的胜算有多大？” “不好说，虽然论技术，他们还有待加强。但是《围攻》这款游戏是非常讲究心理素质的，白云俱乐部面对的是一场必败的比赛，他们的心态很不稳定，可以说，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发挥。而且从蒋芸芸小姐的手法来看，她玩这款游戏的经验并不丰富，对于机制也不能非常好地运用……” “蒋芸芸跨出门外，抬手打倒拔出另外一颗手雷的湾仔，但是她也被打伤……等等，蒋芸芸没有回到点内，反而直接从天窗进入了一楼。” “沈部长和包包决定攻击点位了，包包使用闪光弹之后，开始进点，白云俱乐部的人虽然使用心跳感应器察觉到了攻势，但是对枪失败！包包打倒了一人，哦，两人……沈部长进点！” 包包和沈一飞对点内还在困兽犹斗的jk豪发动了攻击。 jk豪没办法，只能二选一，他选择和包包对枪，但是被沈一飞拉着爆头线消灭了！ “带上人质走。”沈一飞说道。 包包拉上人质跨出窗外，却不想一发子弹将她打倒，是蒋芸芸！原来她在守株待兔！ “蒋芸芸呢？” “不知道……她打倒我就不见了……” 糟了，蒋芸芸以前的打法就是游走不定，非常地难缠……正当沈一飞思虑至此，忽然一个击杀图标冒了出来。 “蒋芸芸被鱼籽酱打倒了！中年危机部赢下了这一局比赛！”麦色激动地说道，“真的很难得！” 大伙拿下耳机，望向宋雨梓的方向，咧嘴而笑：“行啊，鱼籽酱。” “欸……我一紧张，就不知怎么的就打倒了对面的人……我都没有看清……”宋雨梓伸出食指，摸摸自己的头，面容害羞地嘟哝着。 正当大家心情大悦的时候，蒋芸芸却走了过来。 她面对沈一飞，伸出手来。 沈一飞一愣，拘谨地、礼节性地和对方握了握手。 “恭喜你，沈一飞。”蒋芸芸的语调还是那么平淡，她说完转向宋雨梓，嘴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小姑娘，你要是勇敢起来的话，还是挺厉害的。” 沈一飞这时心里有种种话语想要说，但是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讲不出。 蒋芸芸说完这些，便翩翩而去。 “欸……我不是小姑娘啊……我也是大人了……”宋雨梓有点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 台上，裁判组正式宣布道：“二零二零年魔都杯电子竞技赛《围攻》项目a大组的优胜者是——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这也是魔都杯这些年来，仅第三次业余组战胜职业组！” 台上的观众欢呼着。 这些喊声、掌声倒更像是一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一时间让中年危机部的众人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但是很快工作人员邀请大家上台领取优胜的奖牌，当然还有令人羡慕的高额奖金。 颁奖结束后，体育局的专人也上台宣布了对于作弊者的惩罚：“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本裁判组正式宣布，白云俱乐部的选手禁赛三年，此外蓝天电子技术有限公司五年之内禁止赞助或者举办任何电子竞技比赛。” 大家经过努力获得了胜利，那些糟蹋规则的人受到了惩罚，一个大欢喜结局，不是吗？ 沈一飞却有点懵懵的，他在与蒋芸芸握手的时候，看到对方眼睛里的神色，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那是什么？ …… “沈部长，你之前太冒险了！要是我们输了怎么办？老脸都要丢光了，我们还敢去领奖吗？”安小闲在回去的路上指出沈一飞的莽撞之处。 “哎哟！沈部长超勇的啦！英雄本色欸！”黄杜健却很喜欢这样的结局。 “我们的奖金有多少？” “那个……好像是十万元吧。” “哦——！厉害，厉害！一人两万，舒服！” …… 大家兴奋地讨论着如何瓜分胜利之后的奖金。社会人嘛，谈分钱总归开心的咯！ 宋雨梓轻声说了一句：“沈部长，你怎么了？” “哦……”沈一飞从自己的幻想中走出来，“没事……” …… 这天晚上，沈一飞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还是刚刚上大学的青葱年纪，没有越来越圆的肚子，头发还是非常的浓密。 那是一个十月、依然炎热的中午，秋老虎在发威，知了在惨叫。自己站在魔都师范大学北操场附近的道路上，举着一块牌子，大声呼喊着：“新成立天殇电子竞技社！社团招新啦！” 一个年轻的女孩笑嘻嘻地走过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在太阳底下晒得发烫的男生。 沈一飞刚刚结束新生军训，整个人像是从非洲逃难回来一样，黑黝黝的，耳朵边缘甚至有些皮肤在烈日之下发白卷起。 “大中午的，你不热啊。”女生问道。 这个女生看上去也是大一新生的模样。不过她应该用了不少防晒霜，脸上白白净净的，可是她的举止神态和衣着发型还是显得年轻稚嫩，没有高年级的女生那样比较成熟。 “同学，天殇电子竞技社招新，你要不要来？”沈一飞心想，终于钓到了一条鱼啊，不能放跑了。他眼珠子一转，说道：“现在社团就我一个人，你加入的话就可以当副部长哦！” “哦？”女孩一皱眉头，又看了看男生手里的宣传板（这块板子还摇了一摇，以吸引这位可爱女生那双大眼睛的注意力），轻笑一声，“这个社团的名字也太土了吧。我喜欢轻松一点的名字。” “那……那就叫放学社！” “你这么闲啊，放学就打游戏？” “我放学又没有事情干！参加社团打打游戏不挺好的吗？”沈一飞一拍脑袋，“那就叫放学没事干社！” 女生扑哧一声笑了，“你也太随意了吧。” “呃……总之，你只要加入，社团名字你来定！”沈一飞打了一个小算盘，自己现在这个黑黝黝（教官你有种，天天让我们站太阳底下！）的形象很难招到人，如果一个漂亮的、充满青春气息的女生加入的话，社团招新会容易很多。说实话，这个电子竞技社团还没有向学校申报通过呢，因为人数不够啊！ “来不来？来的话，我请你……喝饮料、吃饭都行！” “来啊。”女生笑着说。 沈一飞也笑了，“那同学，你叫什么？我需要登记一下。” “我叫蒋芸芸。” …… 沈一飞一睁眼，阴冷潮湿的空气围着自己打转。因为之前激烈的比赛，自己感觉眼睛有些肿胀。 他想看看几点了，伸手在床头柜上乱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拿过来一看。 半夜两点一刻。 头很痛，眼睛很胀，脑子里像是打鼓一样“嗡嗡”响。 “干……”沈一飞叹了一口气，伸手盖在自己脑袋上，“又要困不着了……” 第四十八章 小个子女生的小小心思 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 自从魔都杯电子竞技赛之后，中年危机部的消息在网络上传了好些时候，本来沈一飞还要想着如何来应对名气太大的情况。不过呢，xx明星离婚、恋爱、生娃、戴绿帽的新闻很快就抢占了热点。除了时不时有人还会在论坛评论一下，或者打游戏的时候，大家发现是中年危机部的id过来打招呼之外，几乎就没什么风浪了。 黄杜健本来以为会有人来找他们代言，结果只有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要推销“益脑”饮品，被沈部长飞快地拒绝了。 大家的生活随着春天的到来，渐渐重归平静。 不过……春天啊。这可是一个充满着荷尔蒙骚动的季节啊！（但是这和我一个阿宅有什么关系？） …… 魔都的这个冬天很温暖，春天更是暖烘烘的。 在嘈杂的高架路附近的金拱门店里，宋雨梓又约了包包出来吃饭。而且这次她大大方方地为包包全额买单。 “啊，梓梓也太客气啦。”包包连连摆手。 宋雨梓的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笑眯眯地、但是又有些紧张地说道：“没事，我想跟包包咨询一下……情感方面的问题……吧？” “诶？我？”包包有些惊讶。 她自己虽然在中学时代非常受男生的欢迎，是不少热血封腾、青春期躁动的男孩子的爱恋对象，可是自己那时候老实啊！非但没有和男生开展一段像是电视剧或者漫画里才有的校园恋爱——仔细想想，品学兼优的女生真的会喜欢痞子男生嘛？——而且连续把几封情书无情地上交给了老师，作为那些雄性生物罪恶的证据。 “对啊，包包从小就很受异性欢迎吧，毕竟有好几封给你的情书都是我转交的呢。”宋雨梓说道。 “呃……实际上……不过我可以听听，没见过猪奔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嘛，多少我也可以提一些意见啦。” 宋雨梓神色激动了一下，不过转眼之间，她又像是一只弱小无助的迷你兔一样缩在座位上，她的两只大拇指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嘴里轻声嘟哝着：“最近我特别在意一个人，不知道他怎么想……” 包包笑哈哈的，像是听到了一个大新闻，“啊！我猜猜！肯定是游戏部里的人对不对？” “欸——！这个……确实呢……” “不过这也不难猜，毕竟梓梓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基本就这么几个男性朋友，而且相亲什么的一直不成功呢。” “这么说好过分啊……” 包包对于逗逗面前的小姑娘显得非常有兴致，她从小就喜欢看宋雨梓紧张又局促的样子，“唔……”她思虑片刻，说道：“不会是……安小闲吧？” 宋雨梓像是被人戳中了要害，脸忽然僵硬起来，“包包，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很简单啊。沈部长一看就是孽缘未了的样子，湾仔的话比较外向，而且个子没有那么高。梓梓以前说过的吧，你比较中意安安稳稳又个子高的人，对吧？这样一来也只有安小闲了。更何况，梓梓你平时看安小闲的样子，就好像‘喜欢’两个大字印在脸上一样明显。” “欸？有吗？” 看到宋雨梓满脸害羞的样子，包包猛然扑上去，用手捂着小姑娘的脸蛋，使劲地揉揉，开玩笑地说：“好可恶啊！梓梓你居然还像是个初中生那样纯情啊！我好羡慕啊，我也想要这样单纯的恋爱啊！安小闲那个家伙……居然把我的梓梓抢走了啊……” 包包揉完了，又坐回去，“怎么样？梓梓要去主动告白吗？” 宋雨梓有点犹豫了，“之前魔都杯的事情之后，我好像有了一些勇气，感觉什么事情去做的话，说不定能成功呢。七哥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他知道的东西好多啊，历史的事情、社会学的事情、游戏的事情、艺术的事情甚至还有钓鱼什么的事情，他都知道呢……感觉他在说我不知道的东西的时候，就好高大，好帅气欸！” “欸？你们什么时候谈论过这些东西了？” “唔！以前七哥教我打游戏的时候我们也会闲聊的嘛……” 包包吃了一根薯条，“那你还在犹豫什么呀，赶紧去告白呗！” “不过，我个子很小嘛。之前七哥不是说，他以前是个萝莉控嘛。那就是说，他现在可能比较喜欢成熟的女生吧。这也没办法啊，毕竟大家快奔三十岁了，都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的，要是自己的女朋友是个小矮子一定很丢人吧，而且以后的孩子说不定也会很矮……” 宋雨梓嘀嘀咕咕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了，“更何况万一被拒绝了，以后我们见面岂不是很尴尬？……” 包包思索片刻，突然嘴角露出一丝坏笑，“我来教梓梓一个办法！你可以暗示他呀，如果他对你也有意思，一定能get到你的话，如果没有这种意思，你就停手不就行了。” 说完包包凑上去，在宋雨梓耳边嘀咕一阵。 “这样行吗？”宋雨梓有点犹豫。 “当然行啦！你现在就打电话！”包包一推小姑娘的胳膊，怂恿一声。 “唔……”宋雨梓拿出自己的手机，她细巧的手指有些颤抖，不过还是鼓足勇气拨打了电话。 嘟嘟——嘟嘟—— 拨号声格外漫长。 接通了。 “那个……七哥，我是鱼籽酱！那个……我有句话想跟你说……”接着宋雨梓按照包包教她的话，结结巴巴地说道，“春天、春天到了呢……” 谁知包包似乎早有准备，她一把抢过小女生的手机，装腔作势地假装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说道，“……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上，又到了交——配——的季节了！” 有两个字读得特别响亮。 “包包，快把手机还给我！”宋雨梓赶紧抢回手机。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捣乱的家伙却很开心地笑了。 电话对面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安小闲疑惑的声音，“呃……这是什么玩笑嘛？” “啊，没有！没有！”宋雨梓慌慌张张地摆动着自己的手（虽然跟她对话的人看不见），“刚刚是包包在捣乱，我想请七哥吃一个饭，因为……之前我情绪比较低落的时候，七哥一直给我加油打气，而且还教我打游戏不是吗！就是这样，我想明天晚上请你吃一顿饭！”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哦。不过鱼籽酱你不用请我吃，我们到时候aa制也可以的。” 宋雨梓有点失望，不过既然安小闲肯出来就行，“嗯，那就这样说定了。” 挂了电话，包包立刻凑过来打听八卦，“怎么样，梓梓？是不是很顺利？” “七哥他说aa制……都是包包你捣乱，七哥肯定觉得我有问题了。” 包包笑嘻嘻地挥手，说道：“怎么会？他觉得梓梓有问题就不会来吃饭啦。再说了，梓梓那么可爱的女孩子，谁会拒绝你呢！到时候轻轻松松就可以把安小闲拿下！”说着，包包又问道，“你们那天可以aab制吗？” “aab制？这是什么？” “你们aa制，我舔着一个13脸过来蹭吃啊。” 宋雨梓的表情顿时像是一张蜡纸一样，“……包包，你是认真的吗？” “哈哈哈，开个玩笑啦！不过呢，梓梓，你明天晚上一定要穿得超级可爱，这样就能一击必中，接着安小闲那家伙说不定就会忍不住对你告白啦！虽然你很喜欢他，但是告白这种事情还是男人来做比较好吧。” 第四十九章 极限告白（一） 二月十五号是礼拜六，再过两天，就是新学期开始了。宋雨梓约安小闲出来吃饭还真是抓在寒假的尾巴上了。 安小闲在这天大清早就接到宋雨梓发来的信息，请他下午在pp新村地铁站见面。 pp新村虽说街区老旧了一些，但是是个居家生活的好地方，各种小饭馆或者奶茶店比比皆是。不过，宋雨梓竟然约在地铁站见面的话，那就意味着今天的吃饭地点或许在市区？ 嗯……不过也是，又不是几个男生出来随便吃一顿，既然是和女生一起出来吃饭，不管怎么样不能去寒碜的地方吧。安小闲这么想着，一看表，超过了约定时间十分钟了…… “七哥，七哥……不好意思，我迟到啦！”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飘荡过来。 “没事，反正现在还……” “还很早。”这句话都没有说话，安小闲顿时浑身一颤。 只见宋雨梓背着一个蓝色的帆布双肩包。身上穿着一身充满朝气蓬勃的水手服，蓝色镶边的海军领下，是一件奶白色的学院风针织开衫，胸前束着一条浅色的领巾。下身穿着棉质灰色百褶裙和一条保暖的打底裤，至于鞋子，则是一双高帮加绒的帆布鞋。 “鱼、鱼籽酱，你今天穿的……”安小闲结结巴巴地嘀咕。 “那个……很奇怪吗？”宋雨梓有点害羞地用手指戳戳自己红彤彤的脸庞，“包包……包包她说今天这样打扮比较适合，而且男生可能会……比较喜欢。” 她看着安小闲有些惊讶的脸，好像觉着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一样，“果然穿这样看起来比较幼稚吧，还是我回家换一件吧……反正家里也不远。” “不不不，其实这样也可以，挺好的，挺可爱的。”安小闲赶忙阻止。 呃，怎么说呢？其实鱼籽酱平时穿的衣服看上去也挺幼稚的，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啊。不过她穿成这样，在旁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相反，真的是非常适合，像是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人一样。不过安小闲之前感到震惊的原因在于，和这样的小姑娘一起去吃饭的话，路人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思想危险的犯罪分子吧——可是这个女生已经二十六了啊！二十六！ 做人要淡定……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那个，鱼籽酱，你……身份证带了吗？”安小闲问道，他心里有点担心，万一真的被人误会，还得祭出身份证大法，以证清白啊。 “身份证！？……啊，带是带了……”小姑娘脸上红红的，有点发烫。 “那就好，我们走吧，鱼籽酱既然约我在地铁站见面，那就是想去市区吃饭，对吧？” “嗯，我知道有一处泰国菜特别好吃！包包以前和我一起去吃过，尤其是里面的菠萝饭非常美味哦！” 说话间，地铁来了。 宋雨梓说的这家泰国菜饭店，位于魔都书城的附近，在一处弯弯曲曲地小巷里。 魔都这座城市的市中心虽然以一种相当现代化的形象出现在全国人民面前（像是造型独特的东方明珠塔、过气高楼金茂大厦、金融中心、国家会议中心之类的），但是在沿着外滩的地方，仍有一片片旧城区还未改造，保留着上个世纪的浓郁味道。 这些街道没有外面某某大购物中心那样灯火通明，而且里面的店家也相当隐蔽。 两人通过导航和宋雨梓的记忆，总算是找到了这家店。 可是从外面看起来，玻璃窗之后是黑漆漆的，在路灯的映衬下，里面空无一人。 “欸？怎么回事？”宋雨梓有点焦急，她赶紧凑上去一看，门口挂着一块牌子：【春节放假！】 “他们居然回家过节去了！” “不过现在春节早就结束了呀。”安小闲也走上来看看这块牌子——上面有着一个像是某个小女生画的可爱笑脸，仿佛在嘲笑：哦吼！小伙子，你白跑一趟了！ “那……怎么办？”宋雨梓像是在自言自语，虽然天气不冷，但是现在也算是初春时节，白天的时间比较短，眼下已经夜色来临了。 “这帮子人一点干劲都没有，就跟我的学生一样。赚钱的事情也喜欢偷懒，现在都几号了？还过着节不想回来啊？”安小闲也无可奈何。 魔都人平时很少关注到外省来的朋友们，不过一旦他们回老家过节了，魔都人连吃饭都要成问题了。 “没办法了，我们去来○士广场那边看看吧。应该有挺多店家的，就是要排队。”安小闲提出了一个planb。 宋雨梓有点丧气，明明是自己约七哥出来吃饭，结果连吃饭的地方都关门了，还要害得别人跟自己一起去别的地方吃。就好像在辽阔的非洲大草原上，两只可怜无助又饥肠辘辘的狐獴（一只长一点，一只短一点）四处觅食一样。 不过那个物欲横流的商业广场离得有些远，又没有什么直通的车，两个人只好走着去。 两人走了一段，忽然一段音乐飘荡在因为光污染而变得黄澄澄、朦朦胧胧懂得夜空里。 “谁放音乐啊？……”安小闲仔细侧耳倾听一会儿，“可以的嘛，是《幽○公主》的曲子嘛，这挺少见的。” 宋雨梓也稍稍闭目听了一会儿，惊喜地说：“是啊，是久石让的曲子欸！” “鱼籽酱也知道啊！” “七哥，我也是你的同龄人啊……你是不是把我当做小朋友啦？”宋雨梓挥动着自己小手臂，抗议着。 “呃……没有啦，我只是觉得看过的人还能记住的人不多吧……”安小闲立刻摆摆手。说实在的，每每看到宋雨梓，他真的会忍不住把这个身材如此娇小的女生当做是一个小妹妹的角色。 两人再抬眼望去，音乐来自于一处二楼的平台。这个平台位于一座充满上世纪三十年代风格的西洋建筑里。 低头一看，建筑边上有一处入口，旁边放着一个闪着荧光的小牌子： 【时光机器。小食、西餐、酒精。属于八零后的记忆！】 “感觉像是个吃饭的地方。”安小闲嘀咕一声，他的注意力完全落在“八零后”三个字上。 八零后啊…… 他还记得曾经在中学的时候，各种各样关于这个群体的新闻层出不穷。 “颓废”、“年轻一代”、“垮掉的一代”……之类的标签就贴在他们的脸上。那时候的安小闲一听到“八零后”的称呼，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衣着时髦、二十多岁的大哥哥、大姐姐形象，以至于到今天他仍然对他们抱有这种刻板印象，哪怕是年纪最大的八零后已经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四十岁（真正的中年大叔！）的台阶了。 不过啊，现在这些标签也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要不要去吃吃看？”安小闲问道。 “欸？……”宋雨梓稍稍犹豫片刻，眉头有点紧张地皱起来，但是很快就笑着说：“好呀！去吃吃看，好像挺不错的呢……” 第五十章 极限告白（二） 沿着昏暗的狭窄楼梯缓缓上楼，在二楼有一处入口，室内也是光线暗淡的样子。 入口处有一个招牌，上面写着令人不安的名字，“老司机”。 安小闲往里张望一阵，看起来像是一个酒吧，又不像是。因为在他懂得脑海里，酒吧这种地方应该闪烁着叫人眼花缭乱的迪斯科球，然后有一个巨大的舞池，其中一群小年轻在疯狂地跳舞。在两旁还有一个个开放式的座位，成熟的男人和魅惑的女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侃侃而谈。 不过这里不是这样的，大部分的空间里灯光暗淡，但是每一个座位处都设有一盏复古情调的台灯，还有仿佛回到三十年前的拼花桌布。 店里的座位坐了一半。毕竟这里比较偏，没有大商场里川流不息的人潮，以此作为标准的话，顾客还真不少了。 在前台的一座打扮成熟的男人向门口这一对年轻人投来一个目光。 一旦目光对上的话，在离开就有点奇怪了吧。 “这里可以吃饭嘛？……”宋雨梓小声地问。 穿着西装马甲的男人微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们这里有快餐，也有一些简单的西餐，意大利面或者披萨之类的都有，你们可以先看看菜单。你们两位？” 安小闲带头进去了，“对的，两位。” 两人找了一处靠窗户的地方坐好，环顾四周，这里的情调确实不错啊。 在两边的墙壁上贴着各式各样、看上去有些许年份的海报，都是过去的一些经典游戏或者电影的。 “这里的老板一定是个宫崎骏的粉丝吧……”安小闲发现这里的海报中，关乎动漫的超过一半都和这位老人有关系。 宋雨梓原本紧张兮兮的，现在好像如释重负一样，“太好了，我还以为这里是个酒吧呢，从小我爸爸就告诉我不能去酒吧之类的地方……” “呃……好像是哦。”安小闲回忆一下，小时候也被这么教育过，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没有去过这种夜生活场所。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一处复古情调的小餐厅。 “哦！《风○谷》、《幽○公主》、《○猪》、《天空○城》、《侧○倾听》……都是宫崎骏先生的作品欸！” “其实……《侧○倾听》是近藤喜文的吧……虽然他和宫崎骏是一个工作室的……”安小闲指正说。 “欸！是嘛……”宋雨梓像是一个犯了什么错的孩子一样，摸摸自己懂得后脑勺。 这里的菜单并不贵，两个人各自点了一份意大利面，一边吃一边聊着有关小时候看过的经典电影或者动漫。四周的各式海报提供了很多美好的切入点。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英雄○色》，mark哥可帅了，那个时候，我们男生就看着这种电影学着当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天到晚在班级里称兄道弟的。女生比较喜欢看《美少女○士》这样的的动漫吧？”安小闲吃着面，小幅度地挥动着叉子。 “啊，确实啊！我喜欢看漂亮可爱的女生，一开始觉得亚美姐姐好漂亮啊。后来我高中的时候在网上看了全集，越来越喜欢土萌萤啦！”宋雨梓说着，她的小脸上禁不住露出微笑来。 “土萌萤？她是谁？”虽然安小闲没有系统地看过这部属于女孩子的动漫，但是多多少少知道里面的角色，他可没听说有这个人。 “哦，是后续的角色，不过有她出场的版本都没有引进呢。”宋雨梓赶忙解释着，还拿出自己的手机，找了一张图片，递给安小闲看，“……是不是很可爱？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她明明是个内向又柔弱的人，却有着很强大的力量。我那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也能变强一点就好了，所以特别喜欢她。” 安小闲仔细看看。 哦，原来如此，这个土萌萤也是一个小个子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归属，感或者说代入感嘛？ 两个人吃完了晚餐，宋雨梓心里越来越焦急了。 怎么办？赶紧告白呀！ 她看着安小闲像是要起身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七、七哥，我……我……” 啊呀！内向的人就是这样，越是紧张越是舌头打结，而且明明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但是话到了喉咙口总是卡住了。哪怕是心里鼓动着：加油！一口气说出去就好了！可是脑子仿佛在说：等等！再酝酿酝酿，等一两秒钟又不会死！可是一两秒就会变成一两分钟，然后变成一两个小时，最后就开不了口了。 “七哥！”宋雨梓情急之下，一指窗外，“外、外面好像可以休息什么的，我想去天台那边坐坐！” 失败了……没能说出口…… “天台？”安小闲望向窗外。确实，一些人坐在外头吹着夜风，喝着饮料。细细看去，好像还有几个壮实的老外也在外头。 “可以是可以啊。” 宋雨梓兴奋地拎起自己的背包，快步（速度却不快）小跑到天台上去了。 外头的风并不大，空气有点凉，却不刺骨，如果保暖到位的话，还是很舒服的。 一位服务生礼貌地为两人送来菜单。 对于没有什么夜生活经验的两个人来说，这一份菜单就有点像是天书了。 “欸，这个……b17是什么啊？”宋雨梓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不是一种轰炸机吗？听起来很强的样子。” “应该是某种酒吧？……就像是这边的‘广岛之恋’、‘夏威夷之蓝’什么的，应该是酒的名字。” “这样啊……”宋雨梓埋头在菜单里，鸡尾酒、烈酒、威士忌、伏特加……这些字眼在她眼前打转。 “鱼籽酱不能喝酒吗？”安小闲小心翼翼地问。 宋雨梓猛地抬起头，一脸紧张地说道：“没、没！当然可以喝啦，喝一点没关系的啦！”她心里却怦怦直跳：糟了，之前从来没喝过酒！但是提出要来天台的人是我，现在拒绝的话有点太奇怪了吧？ 那就挑一些可以喝的吧，像是…… 她的目光落在一份鸡尾酒上。 “我喝这个！” 下定决心了，宋雨梓赶紧挥动自己的手臂，引起服务生的注意。 “你好，我要这种……”她指着彩色菜单上那幅漂亮的插图。 “要多少？oneshot？”服务生是一位充满成熟味道的中年男人，他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问道。 “休忒？……”宋雨梓有点迷茫，心里弄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讲道理，没去过酒吧的人一开始还真的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决定换一个她懂的词，“来……来一瓶好咯！” 服务生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他转眼看了看安小闲，似乎懂了什么，“你们是一起分享吗？” 安小闲看了看菜单上的价格，一瓶确实不便宜啊！他作为社会拮据型男人的本能立刻发挥了作用，说道：“对！我们一起喝就行！” “好了，请稍等。” 第五十一章 极限告白（三）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安小闲和宋雨梓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出餐厅门，他们东倒西歪、头晕目眩，这个世界的东南西北对于他们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现在变成了弄乱他们神经的东西。 “鱼籽酱……天气冷！你穿这么少，不冷嘛？……”安小闲看着身边的姑娘，迷迷糊糊地说。 宋雨梓的脸变得像是一个红苹果一样，就连她的脖子也是红彤彤的，她跌跌撞撞地靠在墙上，拉开背包，从里面抓出一件外套。 “七哥，我有外套，没想到吧……嗝！”她说着，把外套披在身上，伸手穿好。 “鱼籽酱……你还说你能喝酒呢，才一瓶就这个样子了……嗝！你看看你……穿好了外套，背包就丢在路上……都忘记了。” 宋雨梓慢悠悠地捡起背包，有点不服气了，“谁说我忘了，我就是……为了方便，才放在地上的！倒是你七哥，摇摇晃晃的……太差劲了……” “你都走不动路了。” “你才是……” “你是。” “你才是！” 两个人开始了无意义的争论。 “我跟你讲，鱼籽酱……我妈妈喝酒都不醉的，只是脸红一些而已，我有遗传优势……懂不？遗传优势！”安小闲连连挥手，显示着自己想象中的优越性，“我现在只是有点晕而已，肯定没醉！” “骗人。” “没骗你。”安小闲有点发急了，他指着一处墙角说，“不信的话，我现在倒立给你看，保准还是稳稳的。” “我也可以……倒立。”宋雨梓可不想被别人看扁了，立刻较上了劲。 “你倒立不过我的。” “我们来赌一下，看谁倒立的时间长！输的人亲对方一下！”宋雨梓红彤彤的小脸上露出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安小闲怎么能怂呢？ “好啊，没问题！赌就赌！” 说着，安小闲一个箭步跨上前去，伸手就倒立支撑起来。他抬眼一看小姑娘还杵在原地，说道：“你别耍赖啊，快点来倒立。” 宋雨梓身手没有男生那么敏捷，她把包放在地上，摇摇晃晃地撑了两下才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原本就喝了很多酒，脑袋就晕乎乎、热腾腾的，现在一倒立，血液都流向脑子，加上上下颠倒的世界样貌，更是让人觉得天旋地转，左右不分了。 “呼……呼……”宋雨梓的体力肯定没有男人那么好，一会儿脸上就鼓鼓的、泛着红晕，喘着气。人一歪就倒了下来。 “你输了！哈哈！”安小闲笑着说，不过他还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说道：“我再撑上半个小时都没事！”话音刚落，他因为兴奋激动，没有控制好平衡，也倒了下来。 宋雨梓也是说话算数的人，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安小闲跟前，拉住他的肩膀，把这个高个子男生拉下来一些，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安小闲的脸颊。 嗯……软软的，有点酒酿圆子的感觉。 “七哥，背我！”宋雨梓忽然像是一个小女孩那样撒娇起来，“我走不动了。我要你背我……不然不走了！” 安小闲二话不说，背对着姑娘蹲下，“背就背！快点上来！” 宋雨梓笑眯眯地、恶作剧一般“呼”地跳到安小闲背上。 欸？女孩子原来是这么轻的嘛？安小闲虽然脑子有些神志不清，云里雾里的，但是他仍然很惊讶，这个女孩子伏在背上就像是一只狸猫一样，安安稳稳、软软绵绵的。 “别忘了我的背包。”宋雨梓在背上轻声提醒说。 “我记得呢。”安小闲捡起地上的背包，里面已经空了，很轻，就干脆拿在手里。 …… 安小闲走着，周围昏暗的灯光就好像一层层淡黄色的窗纱，脚下的人行道也渐渐变得松软起来，好像是小学生作文里才会出现的、秋天里落满枯叶、地毯似的土地。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和煦起来，身体暖暖的，背上的小人儿轻轻地发出一阵阵鼻息，缓缓地、有规律的起伏着，她睡着了。 在这个静谧的世界里，安小闲仿佛来到了天堂，一切的烦恼、困苦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美好和安详（虽然还没死）。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无休无止地走下去啊…… 忽然他感到世界变了，自己置身于一片丛林似的地方。猛然间，身后喊起一阵呼喊，他回头一瞥，竟然是两只黑幽幽的怪物在靠近，看他们的神态像是要扑上来！ 逃！必须要逃！ 我还要保护背上的女生哪！ 安小闲心里只有这一个念想，他不顾一切地撒腿就跑。可是身后的追赶者也急速冲上来，步步紧逼！ 头晕乎乎的，跑不快，眼看就要追上了！这时一颗参天大树出现在眼前，安小闲顿感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使劲地想要爬上去……爬上去…… …… 安小闲感到头痛欲裂，他醒了。 “欸！鱼籽酱！……”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床上，四周没有一个人，室外传来窸窸窣窣的人声。再抬眼一看，只见“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引入眼帘。 门开了，进来一位面容和善，穿着制服的大叔。他笑眯眯地递上一杯茶水。 “同志，请喝茶。” 喝茶？等等！安小闲慌了，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急切地辩解道：“等等！我……我是守法市民！除了闯过几次红灯之外，没做过什么坏事啊！你不能请我喝茶啊！” 大叔笑着说：“同志，你说的什么话呢！我看你醉成这样，给你带倒杯茶醒醒酒。” 看到对方非常友善，安小闲这才稍稍放心。 大叔在屋子里的一个小椅子上坐下，把水杯递给安小闲，说道：“我之前开车巡逻，看到你摇摇晃晃的、醉得不成人样，想上来看看什么情况。结果你一看到我就跑，最后还抱着一根电线杆死都不放……” 哦！原来如此，自己被好心的巡警大叔救了啊。安小闲心想。 “……可是你跑什么呀？”大叔的语气陡然间加重了不少。 第五十二章 极限告白（四） 安小闲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醉了嘛，看错了……看错了……” 大叔还是严肃的样子，他开口问道：“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妹妹跟你什么关系？” “小妹妹？哦，你说的是宋雨梓，对吧？她……她……”安小闲沉重的大脑转的很慢，像是锈掉了一样，思考着如何解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是我朋友。一起打游戏的那种。” “宋雨梓？打游戏的朋友？”大叔的眼睛变得尖锐起来，他看着安小闲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个恶贯满盈的坏蛋，“你给我解释解释清楚！这个小姑娘不叫宋雨梓，她明明叫包烨，她校服的身份牌上写着呢。而且从她的校服来看，是风普初级中学的学生，她怎么大半夜的跟你在一起？而且还喝了这么多酒？” 包烨？怎么会？等等……安小闲心里快速摸索着线索。 难道是那件外套？那件外套确实很像是学生的校服，不过今天宋雨梓穿着是学院风水手服，他一开始还没注意。或许那件衣服是宋雨梓问包包借的中学时代的校服……现在这位大叔肯定把自己当做一个诱拐小朋友的恶棍了！ 毕竟宋雨梓的身材不仅仅是矮，更是小。其他身高同样是一百五十公分的人，身材却壮实，旁人一看就知道是成年人。唯独宋雨梓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就连手掌都是小小的，确实容易产生误会的。 “不不不，同志，你、你误会了，她就是宋雨梓……而且她、她已经二十六岁，哦不，今年快二十七岁了！她不是小孩子……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她。” 大叔似乎不为所动，他熟练地说道：“同志，麻烦你出示一下有效证件。” “我、我身份证没带，但是我背的出号码……应该是……310……”安小闲结结巴巴地回忆起自己的证件号，可是因为醉酒，有几个数字的顺序怎么也弄不清。 就在这危机关头，一位女警进来了，她轻声说道：“那位小妹妹醒了。” 几乎同时，宋雨梓急匆匆地赶过来。 “鱼籽酱！”安小闲发出一阵感叹，如同看到救星下凡。 大叔对着宋雨梓和善地说道：“小妹妹不用担心啊，叔叔就是问问，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欸？”宋雨梓看着坐在一张简单的床上的安小闲和身着制服的大叔，心里有点微微打颤。她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之前跑过来的时候，也不能走出一条直线，摇摇晃晃的。 “我是他……女、女朋友……”宋雨梓小声地说道。她脸上因为醉酒的红晕变得更深了。 大叔转过头来，望着安小闲，神情严肃，看上去事态很严重。 估计在大叔的眼里，安小闲就是一个利用网络欺骗、诱拐未成年人、邪恶、恬不知耻的男人。 “呃……不，等等……其实……”安小闲有点慌了神，他不是责怪宋雨梓的话，甚至心里还喷发出一阵喜悦，只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雨梓借酒壮胆的话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一看自己的言语让局面更加僵化了，立刻打了一个圆场：“我今天才跟七哥表白的！” 大叔再次转过来，“小妹妹，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六、哦，应该快二十七了。而且我不是小妹妹啊！”宋雨梓赶紧从自己手里的背包（之前一直拎着）翻找片刻，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你看看，对不对？” 大叔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不过用警务通一查，还真是，信息准确无误！ “不好意思啊，同志。”大叔立刻给安小闲赔礼道歉了，“我也是公事公办，毕竟现在春节过了不久，有些案子比较频发，希望理解。” “理解的，理解的……” “这样吧，现在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地铁也停了。你们住哪里？我开车送你们，为人民服务嘛。”大叔忽然抛出一个和善的提议。 “不不不！我们打车就行！”安小闲赶紧推辞。 …… 半夜的空气变得寒冷起来，让两个人的酒彻底醒了。与此同时，两人也终于可以正常地使用脑子好好回顾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雨梓捂着自己的脸，羞愧万分。没想到自己一直不敢说的话，竟然在派出所说出来了，而且那种情况之下的表白，估计全世界仅此一对啊。 “对不起啊，七哥，我自说自话就说了那些话……其实我本来想在吃饭的时候说的，一直没有敢说……我也不知道七哥对我怎么想的……如果七哥没有这个想法的话，就当做没听到好咯……” 安小闲挠挠头：“其实我也很喜欢鱼籽酱你的啦！之前跨年的时候，我就莫名地想要请你一起去外滩看跨年，心里就是……诶嘿嘿你懂的。” 宋雨梓长舒一口气，心花怒放，转眼又抹着眼眶。 “诶？鱼籽酱，你怎么啦？怎么又哭了？” “没什么……我就是很高兴啊！”宋雨梓像是从许许多多的枷锁中解脱出来一般，说道：“以前我总是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相亲，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我以为没人要我了！”说到这里，她又抹抹眼泪，“还好遇到了七哥，没有嫌弃我。” “我怎么会嫌弃鱼籽酱呢。我其实也是啊，虽然家里并没催得特别紧张，但是我老爸老妈也希望我快点有一个对象。我这个人呢，性格比较内向，也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爱好，对于小姑娘来说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怎么会呢？七哥知道的东西很多啊，像是历史上发生的事情总是能讲好多。” “呃，这个不能算吧。这是我吃饭的本事好不？”安小闲有点无奈地笑了，“不过我也很高兴可以遇见鱼籽酱啊。本来我的人生很可能就是通过相亲，找一个过得去的姑娘，两个人凑合过一下……果然我还是要找喜欢的人才开心啊！”说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欸，那就是说七哥还是喜欢萝莉的，是吗？” “呃……鱼籽酱，你说这个话很危险啊。应该这么说，我喜欢的人正好个子比较小而已。” “那我们现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吗？” 安小闲点点头，“当然的……吧。” “那亲一下！” 安小闲笑眯眯地把脸凑过去。 “不对，不对，是七哥你亲我。”宋雨梓挥动着自己的手臂，“之前我已经亲过你了。” “什么时候？……哦，对的，之前倒立的时候。”安小闲凑到小姑娘脸庞边。 嗯……果然这脸蛋还是酒酿圆子的感觉。 两个人再次赶路。 “鱼籽酱，我问一个问题啊，你……你的身材为什么会这么小啊？” 宋雨梓紧张地捂着心口，说道：“既然我们是男女朋友了，有些事不能瞒着七哥。其实……我是妈妈早产生下来的，就七八个月大的时候就生下来了。之后我在保温箱里呆着，一直都长不大，结果到现在个子一直都比较小……而且因为早产的缘故，心脏很长时间都没有长好，一直比较弱呢……唔！现在已经长好了！我还坐过过山车，也没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 “以前我把这些事情跟相亲对象说了之后，他们都比较嫌弃……说是……不太好生小孩……” “呃，不要紧的吧！只要现在健健康康不就好了。”安小闲安慰道，“其实我小时候我妈妈懒得帮我翻身，结果我的后脑勺有一点点扁了，哈哈，没事的，没事的！” 宋雨梓笑了。 …… 在这临近三十岁的青春黄昏之中，两人赶上了末班车呢。 第五十三章 领导开会决定就由你来带高三了！ 安小闲出生的时候怎么也哭不出来，助产护士以为这个孩子要活不了了，好在安小闲的母亲是一位医生，也是一位刚烈的女人。她主动要求使劲打，结果终于把这个不争气的、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小婴儿打哭了。 或许是天生的性格和出生时的不安稳，安小闲从小就被父母呵护有加，只希望这个男孩子一声安安稳稳，稍稍有些清闲就行了，不要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好在安小闲也算是争气，上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大学，找了一份还算可以的工作……只是这个安安稳稳的性格，导致他几乎没什么桃花缘。 可是二零二零年时来运转啊！ 刚刚新年两个月，安小闲感觉自己的人生过得比之前二十几年还要精彩。不但参加了自己从小梦寐以求的电子竞技比赛还拿了优胜（关键还有两万块钱啊！）此外在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还和一位身材娇小、可爱动人的姑娘成了男女朋友——这对于一个从小不擅长和女生交往的人来说，真是上天的恩赐啊！ 一件件好事，使得开学上班这件事也不令人感到厌恶了。 美好的生活，美好的人生，每一天都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小安，校长找你谈谈。” 安小闲刚刚踏入校门，站在门口的年级组长就喊住了他。 “哦！”安小闲听完了，赶紧往食堂赶去。 今天早饭是梅干菜包…… 安小闲不吃梅干菜，虽然这些黑乎乎的食物是很多人口中的美食，可是这个性格内向的男人从小就没有吃腌制食品的习惯，在他眼里，这些热气腾腾的梅干菜简直是恶魔般的食物。 不吃了，直接去校长室。 一般来说，一个学校的校长室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要是学校小一点，一校之长的办公室就会在某个角落里，往往旁边还有一个开水供应点，推开阴冷潮湿的、厚重的高档木质房门，就可以看到一张大木桌，和坐在老板椅上的校长大人了。 “小安啊，坐、坐！”剔着寸头、两鬓有些发白的校长热情地招呼这位年轻的老师，邀请他坐在对面粗糙的黑色人工皮革沙发上。 一屁股下去，好冷的沙发…… “小安老师啊，你现在教哪个年级啊？”校长笑眯眯地明知故问道。这或许是作为开场白来说的，不然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始话题。 “高二。” “课时紧张伐？” “还好……三个班级，一周就六节课吧，挺轻松的。高一的时候九节课。” “哦……”校长大人好像懂了，“小安老师，你的课时好像有些不满，对伐？” 欸？不满是不满。 魔都市的标准是一名老师一周上满十二节课才是满课时。 可是魔都本土的人口一直是负增长，小朋友哪有这么多？小学还好说，有许多外省市朋友的小孩。高中的话和高考挂钩，外省市的朋友们没法让小孩在魔都考大学，就纷纷把小孩送回老家。人一少，教师就相对多了，几乎很少有老师能够一直满课时的。 “是不满。” “当老师几年啦？” 安小闲掰掰手指头，“算上实习，五年了。” 五年啊，校长大人！我安小闲为学校鞍前马后五年了啊！ “哦，小安老师，现在跟你讲一件事。”校长露出和蔼的微笑（一般来说，校长大人对你笑了，就意味着艰巨的任务来了），说道：“学校领导开会，决定让你带高三。” “高三？”安小闲愣愣地，僵硬地点点头，“可以、可以……” 一说到高三，那老师们就要来劲了！高三意味着什么？ 更好的绩效奖金！ 感觉上更高的格调（实际上却不存在），可以在某个家庭聚会上不经意地透露一下，我是教高三了，啧啧！保准很多人会惊讶地问，你这么年轻就教高三了啊？很厉害哦！ 当然还有更大的教学压力。 “哪个班级啊？”安小闲心里紧张起来，他从来没有教过毕业班，更何况现在是第二学期伊始，没道理安排新的高三老师啊，除非有人辞职什么的。 “八班。”校长眼睛里忽然像是烧起来两根火炬，“八班的班主任，也就是他们的历史老师，因为有事请假一年，所以学校领导开会讨论，由你小安老师来接班。你要知道，高三是一个学校最最（没错，他说了两次）关注的年级，是一个学校的牌子，关乎学校在社会上的声望！学校领导是非常信任你的，所以让你来接班，行不行？” 安小闲顿感压力倍增，但是只能说“行！”啊，难道可以拒绝吗？ 正所谓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学校领导暗搓搓地开了一个会让自己带班，就是看得起自己！不行也得行！ …… 除了校长室，安小闲脑子里一片空白，今年也太跌宕起伏了吧？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同事们差不多都到齐了。每个人和和气气地相互祝贺新年快乐，拜个晚年。 “欧老师啊，”安小闲和身边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商谈商谈，“校长今天要我接班，接高三欸。” 欧老师可是老资格了，再过几年便要退休了，在她一生光辉的执教生涯中，带了好几届毕业班了。 “是不是八班啊？” “欸！欧老师怎么知道的？”安小闲很惊讶，自己作为当事人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 “八班的周老师回家生孩子去了，小安你不知道啊？她请了一年的假，保胎去了。”欧老师和气地说。 安小闲很吃惊，周老师也四十多岁了，居然回家生孩子去了？不过想想，除了保胎生孩子，谁会请一年的长假？ “不过，小安老师你要注意咯。八班很难搞的。” “很难搞？” 欧老师像是作为一位前辈那样，指导后生，说道：“八班风气挺差的，周老师气得都快吐血了。所以她决定回家生二胎去了。” 天哪！能逼得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回家生二胎，这个班的风气就叫“挺”差的？ “真的假的啊？” “当然真的啦，八班有个绰号：叫作酒吧班。” “酒吧班？什么意思啊？……”安小闲还想着打探下去，结果看到主管教育的副校长大人到办公室来了。 副校长大人也是笑眯眯的。看来事态挺严重。 “小安老师，今天早会我带你去八班，顺便跟学生讲一下接班的事情。” 第五十四章 酒吧班的初次见面 传说中的高三八班也没有那么神秘，其实早在他们高一、高二的时候，安小闲对于其中的一些学生是认识的。 魔都的高中在高二下半学期会开始分班，过去一些安小闲教过的学生就去了八班。可是根据回忆，那些去八班的学生成绩都不怎么样。 魔都第十中学（注意，这所学校是本作者编的，跟现实中的第十中学一点关系也没有！）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学校。可是在魔都这个奇葩的城市里，普通中学等于差学校。要知道一般而言，每一个区只有寥寥几所中学是所为的普通中学，其实要么都挂着区重点或者市重点的招牌。 外省市的朋友们，没想到吧？在魔都，普通中学等于差学校，区重点等于正常学校，市重点才是大家趋之若鹜的好学校。当然啦，上面规定不允许设立什么重点学校，以免教育资源不平衡，不过改个名字，叫实验中学不就可以了！ 普通学校里差生总是很多的，这些人会成为完成升学指标的最大障碍。校长大人因此焦心不已，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这些人分散在各个班级，然后在特别顽劣的学生班上安排最好的、最具有责任感的老师。 比如说四十多岁、经验丰富、同时体能不像老年人那样虚弱的周老师…… 至于像是电视剧里那样把怪胎都塞在一个班级里是不现实的，要是这样的话，除了军队里嗓子粗得跟榴弹炮似的、一巴掌打得你眼冒金星的教官，不然谁都别想管住这个班。 “安老师啊，其实八班的学生不笨的，就是有两个学生比较喜欢挑事情，你只要管住他们，这个班的潜力是很大的。”走在半道上，副校长笑眯眯地说着。 这些话自然是套话，说得轻松。真要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管好这些人，周老师用得着生孩子去吗？ “这两个人谁啊？” 副校长眯着眼睛，思虑了一番，说道：“一个男的，叫李本立。还有一个女的，叫盛之伊。” 安小闲思索了一番，好像这两个人自己都没有教过。 “这个男同学李本立是体育生，成绩比较差，你要注重他的纪律，因为他考体育生不需要文化课太好的。这个盛之伊要参加高考的……”副校长大人先给这位年轻的可怜人提一些建议，不过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像是在思考什么，“不过她家长你要多联系联系，家校合作懂伐？让她的家长配合学校，她就还有希望！” “还有希望”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没希望了。 “哦。” “那还有问题伐？” “呃……王副校长啊，那个……他们家长的联系方式有伐？以后我也可以方便联系。” 副校长同志似乎把这事忘了，只是说：“你中午去教导处问问，教导主任有的。” …… 远远地看到了八班的教室门口。这教室安排的很有意思，在女厕所隔壁——别想太多，看不到里面的，只能看到盥洗室——当安小闲和副校长靠近的时候，还有不少爱美（臭美）的女生在教室门口，对着隔壁女厕所盥洗室的大镜子撩拨着自己的刘海。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一个眼尖的家伙看到两个人影走过来，赶紧一拍同伴的肩膀，溜进教室，给其他人通风报信去了。 进了教室，二十几个学生坐在位子上，有些人东倒西歪，不过大多数人还算正常。教室里的地板脏兮兮的，应该几个礼拜都没人认真扫过地。不过学生毫不介意地把自己的书包、课本和脱下来的校服外套就在地上，跟垃圾和灰尘搅和在一起。 在进入教室的一瞬间，安小闲和副校长大人熟练地摆出一副职业臭脸——不要笑，面部表情要管理到位，就好像一分钟前踩到了一坨狗屎那样。 “坐好！”副校长严厉地呼喊一声。 安小闲走到讲台处。 “这是安小闲老师！你们这学期由安老师来带！” 安小闲默不作声，拿了一支白板笔在白板上“嘎吉嘎吉”写下自己的姓氏。 “那安老师，我先走了。”副校长轻声说道，然后健步离开了。 学生也是默不作声的，他们在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男老师，思考着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盘菜到底要怎么下？ 看人下菜可是学生的本能。要是你好说话，就完了。 师生第一次见面可是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谁的气势输了，谁都被对方骑在头上。 呃……安小闲有点尴尬，他之前从来没做过班主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比较好。忽然他灵机一动，手上不是有副校长大人托付的名单吗？ “我第一次带你们班，先点个名，正好认识认识大家！”安小闲拿出名单（一条可怜巴巴的纸，教导处那些吝啬鬼，名单弄得跟草纸一样）问道：“张xx！” 一个人举了一下手。 “王xx！” “宋xx” …… “李本立！”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说了一声“到！” 哎？这倒是很惊奇啊！说“到”的人并不多，看样子大家都不太愿意配合，没想到这个李本立怎么是个积极主动的好学生的样子？ 安小闲抬眼看去，李本立坐在最后一排，又高又壮。头发非常阳光，两鬓角抄掉，头上的头发并不长，像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除了坐姿比较难看，双脚习惯性抖动（应该不是帕金森）之外，看上去是一个非常热情、积极向上的男孩子。 “盛之伊！” “盛之伊？” “盛之伊！！！” 安小闲必须表现出一股压迫感来，他看到一个女生趴在后面像是睡觉一样，应该就是这个讨厌的盛之伊，然而她居然无视自己的点名，别欺人太甚！ “睡什么睡啊？”安小闲终于忍不住说道。 女生抬起头来，“叫什么叫？我又不是盛之伊，我是陆xx！” 哦……这样啊…… “那盛之伊呢？” 男生嘻嘻哈哈地哄笑起来。 “笑你们个头啊？盛之伊呢？” “老师！”李本立坐在位子上，手一挥，算是举手过了，“盛之伊她估计还在家里睡觉。” “她不来上学啊？” 吼吼吼！大家又哄笑起来。 “盛之伊泡酒吧的，早上基本都在睡觉，不来的！”一个女生大声叫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里叫酒吧班。 第五十五章 不良少女盛之伊 早会结束之后，安小闲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不过他也没闲着，跟保安大叔招呼了一声。 “要是高三八班的盛之伊来学校了，叫她到自己的办公室！” 结果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一个身影晃荡晃荡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了。接着这个人影径直走到安小闲的桌子边上，乖乖杵在那里。 “安老师，你叫我啊？” 说话的女生个子挺高挑，似乎是半睡不醒的样子，眼睛很大，不过半睁着，变成一条很长的黑线。她的头发是浅棕色的，五官比较分明，皮肤也白，嘴唇上涂着一层直男看起来是浅红色、实际上是橙色的口红。 再看身上的衣着，套着一件某名牌加绒外套，裤脚管卷起来，露出一小部分的小腿（显得更加高挑了），穿着充满青春气息的高帮帆布鞋。一个双肩书包斜挎在身上，感觉空荡荡的，似乎没有放什么书在里面。 说实在的，这小姑娘很漂亮——不漂亮能搞事嘛！ 安小闲抬头一看，眉毛一皱，“你就是盛之伊？你校服呢？” 盛之伊吐了一口气，摆出一副一脸无奈的样子，麻利地拉开外套拉链，把外套一掀，露出里面的校服。 “在里面。” “校服、校服！就是要表明你学生的身份，你穿里面干嘛！”安小闲立刻拿出教师的态度，严肃批评起来。 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姑娘不好好教育教育是不行的。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安小闲刚刚当了班主任，要是对问题学生妥协那么一点点，就会被这些个二货们踩在脚下咧！ “校服太丑！”盛之伊眼睛一歪，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而且我不是已经穿了吗？” “丑什么？大家不都一样丑？我小时候也穿得跟降落伞似的，也没叫过啊？而且穿里面没用！” “老师，你本来就丑……穿得丑又不要紧……”女生小声嘀咕着，手停在半空中，看上去想着怎么解决眼下的麻烦。 接着，她顺手把自己的外套剥下来，往自己的腰上一扎。 “这样总可以了吧？” 安小闲一看，确实校服穿在外面了。但是这小姑娘穿的是夏季校服，在这件单薄的衣服下面，好像也没有多少保暖的衣物了。虽说魔都今年冬天不冷，但是眼下二月天的阴森森天气，这件可怜的夏季运动校服是顶不住的。 “你的冬季校服呢？” “放在家里了。太丑，又特别厚，穿外套太难看。” 为了学生的身体健康也没办法啊。安小闲立刻摆手说道：“把外套穿上！就今天一次！明天把冬季校服换过来，听懂了伐？” 盛之伊摆着一副臭脸点点头。鬼知道她是不是会照办呢。 “还有你这个头发怎么回事？谁让你染发了？学校允许染发的？”安小闲还要解决其他的行规问题，一件一件事情来，先从头顶开始。 “天生的。” “你玩我呢？你一个cn人还天生黄头发啊？” “是天生的。”盛之伊伸手拉住自己脑袋上的一根头发，拽下来，往桌子上一扔（飘来飘去，差点落到桌子边放垃圾的箱子里）说道，“你自己看。” “真的假的？”安小闲拿起身边一张废卷，垫着白色的纸张，看了看。确实，从发根一直到发梢都是一个颜色，暗暗的金色。这些头发要是聚集在一个人的脑袋上，看起来就像是浅棕色了。 “那你这个口红怎么回事？” 盛之伊先是一愣，接着丝毫不怜惜自己昂贵的外套，抬手用力一抹，擦在袖子上。 “没了。”她说。 怎么可能没了呢？明明变成了一条污垢，横在嘴角。 “你早上不来上课去干嘛了？”安小闲决定换一个切入点开始教育。 “去酒吧。” “你今年几岁啊？还去酒吧？进得去吗？” “酒吧的人又不管，你装的成熟一点就进去了。”盛之伊像是在传导什么人生的经验一样。 “那你去酒吧干嘛！” 小姑娘耸耸肩，“泡男人啊。” “什么泡男人！”安小闲说得是感叹句。 但是小姑娘似乎理解成了疑问句。 “就是○○啊！”她满不在乎地加一句。 ……安小闲石化了。在他五年漫长又勤勤恳恳的教师生涯之中，他第一次听到学生脱口而出一个只能以和谐的方式出现的词。 “老师，你是处男嘛？”盛之伊一挑眉毛，想要反客为主。 我的天！小姑娘，麻烦你按照套路出牌好吗？安小闲很无奈，你这样说我怎么继续教育啊！ 没办法，只好祭出教师说不过学生之时才能使用的杀手锏。 “不行！不行！我要找你家长！”安小闲指着门口，“现在你可给我去上课！” “哦。”盛之伊不为所动，一边晃悠悠地向门口走去，一边从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就摸出一根棒棒糖，熟练地拆了包装，塞进嘴里吃得欢快。 “学校里不能吃零食！”安小闲大喊一声，试图维护自己身为教导着的最后尊严。 盛之伊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瞥了安小闲一眼，用细巧的食指和大拇指拎着棒棒糖的棒子，停留两三秒钟。 “啪嗒”一声，她把棒棒糖丢进了办公室门口的垃圾桶里。 …… 忍无可忍啊。 安小闲立马冲到教导处问一直端坐在座位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的教导主任，要了那个盛之伊家长的电话。 “不给你颜色，你还以为我管不住你了……”安小闲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嘟——嘟——咕啦！ 挂断了。 嗯？再打一次。 嘟——嘟——咕啦！ 又挂断了！ 安小闲没办法只能发短信留言。说实在的，这个年头用短信的人都快变成稀有动物了。 【盛之伊家长好，我是高三八班新班主任安小闲老师，你的孩子行规习惯极为不良，需要你跟我联系，请回复！】 没想到回复来的特别快。 【我没空的，我在开会，别来烦我！】 “这什么破家长？”安小闲有些愠色，他先是忍住怒气，希望对方能够了解事情的严峻程度。 【盛之伊家长，你家女儿彻夜不归，泡酒吧，事情比较严重，望你能来校配合教育。】 这话说得很有艺术性，至少安小闲是这么想的。你想想看啊，一个花季少女在昏暗无光的酒吧里，到处是拳拳到肉、把你轻而易举地击倒的酒精和动机不纯、到处搭讪的野男人……啧啧！一般家长都快要吓死了吧？ 【没事，去酒吧的钱就是我给她的。我还要开会，下次再说。】 噫！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 安小闲刚刚想隔着屏幕大骂一句，但是转念一想，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就是说的这家人嘛！ 正当他思考之时，巡视的学校领导正好晃悠到办公室门口，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谁啊？棒棒糖是干垃圾啊？谁乱丢的！？” 第五十六章 绿色校园 开学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本立在教学楼三楼和别人打了一场群架，他一个人群殴人家三个人，从走廊一侧打到另外一侧，甚至追到受害者的班级教室里打。 正当他们打得欢的时候，安小闲还在教师食堂啃着自己的刀切馒头，笑眯眯地和其他同事聊天。 “安老师，你们班学生打架，你快去看看。”一个同事急匆匆地赶过来，她的神色有点慌张，“主管德育的副校长已经去了。” 诶！还有这种事情？ 在安小闲的印象里，主管德育的王副校长是一个个子不怎么高大，永远是“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的老先生，平日里他总是衣着朴素地来来回回在学校里巡视。 ……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安小闲一路跑上三楼，嘴里喊着。 在一处角落里，已经围观了好些学生。安小闲剥开人群往里一看。 龟龟！副校长同志，你的脸怎么肿了？ “王副校长，你怎么了？”年轻的老师赶忙上去送去关心。 一旁罚站着的男生们笑嘻嘻地说：“老师，李本立骂王校长是糟老头子，门卫老头！是他打的！” “滚○○！我不知道他是副校长啊！”李本立大声叫着，不过他现在是不敢动手了，“不小心打的。” 不过体育生就是不一样，尤其是李本立修的是篮球，这力道确实猛，一拳就把可怜的副校长的脸颊打肿了。 转眼教导主任都来了，这些个搞事的男生全被抓到教导处问话去了。 安小闲很郁闷，因为在学校里任何学生犯了事，总归要怪在班主任身上，要是再吃一个处分，自个儿的年终绩效奖说不定要被扣掉一些了。 “干，真倒霉。今天有人打架了！” 在办公室的欧老师可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了，她早在高一的时候就带过李本立这个学生。是时候要给这个苦闷的后辈传导一些人生的经验了。 “小安老师，是不是李本立跟其他班级的男生打架了？” 安小闲有点吃惊，“欧老师怎么知道的？”不过想想，之前事情闹得这么大，围观的人这么多，消息也早就流传出来了。 “他又不是第一天跟人打架咯。” “是伐？我看他蛮乖的一个人啊。”安小闲嘀咕一句，不过仔细思忖一下，也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不然周老师怎么就走了呢？ “他打架是有原因的，还不是因为那个盛之伊。”欧老师是个气质温和的中年女性，她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她跟安小闲说了关于李本立和盛之伊之间的事情。 李本立本来就是体育特长生，所以成绩一直都比较差，年纪垫底的那种。而那个盛之伊论成绩其实还挺不错的，小姑娘脑袋瓜子很灵光的。说的难听一点，笨笨的女生即便出去了也不可能在一群男人之间混得风生水起的，对不对？ 盛之伊长得又非常漂亮，举手投足之间充满着令人荷尔蒙骚动的魅惑，这对于正处青春期、傻憨憨、神经大条的中学男生而言，谁顶得住啊！ 高一的时候，那叫个争风吃醋啊。一个个男生天天围着这个女生表白，什么方法都用。像是从某些小说里学的套路——假扮高冷霸道大总裁，在某个冷不丁的时机把小姑娘壁咚在墙上这类的都有——不过那个自以为是的倒霉蛋被一脚踢得差点断子绝孙。 不过呢，在最后众多的追求者里，盛之伊“选择”了李本立。 “等等……”安小闲打断说，“我感觉盛之伊这个人不像是有男朋友的啊，你看看她，不是每天往酒吧里跑嘛？要是学校里有男朋友，天天跑出去干嘛？” 欧老师伸出手指，摆了一摆，说明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说的‘选择’是要打双引号的，其实没人知道这个小姑娘到底怎么想的。” “欸？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高一第二学期的时候，李本立又向盛之伊表白了，虽然他之前失败了很多次，但是这次不知怎么的成功了。 欧老师压低了声音，像是偷偷摸摸地诉说着某个秘密，“……听说他们两个后来还去小旅店了。” “什么？！”安小闲很吃惊，他自己还没去过这种地方呢！他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说道：“有这种事情？他们当时不是才高一嘛？家长不管啊！而且他们没身份证怎么去的？” “对啊。我们老师都很着急啊，想联系家长了解事情原委。人家李本立的家长根本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也是吼，男生总归不吃亏的嘛。至于那个盛之伊的家长——就是她妈妈，只是在微信里聊了聊，说知道了。结果她人也不愿意来学校。” “不来学校？”安小闲想起了之前的短信，这腔调，还真是盛之伊的家长。 “不止啊，盛之伊的家长连一次家长会都没有来参加过咧！之前的班主任都快气疯了。”欧老师再一次神秘地说道，“最可怕的是，听盛之伊以前初中的同学（也考到了这所学校）说，盛之伊这个人初中的时候就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外面混了……” 要不是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安小闲还真是难以置信。都二零二零年了，怎么还有学生这么没轻没重的！ “那李本立干嘛打架？”安小闲听完前情提要，立刻单刀直入，问起了重点。 欧老师一皱眉头，说道：“关键是李本立认为盛之伊是他的女朋友，但是盛之伊没有这么想啊。高二、高三的时候，盛之伊经常跟其他班男生在一起，搂搂抱抱的，所以李本立经常找人家打架咯。不过安老师，你要当心点，李本立这个人性格很怪的，嬉皮笑脸的，很难搞！你到时候要好好训训他！” 原来如此…… …… 过了中午，教导处那边教训完毕，放人了。 “你给我过来，李本立！”说着，安小闲就把那个个子魁梧的男生拽到了办公室，要好好树立一下自己身为班主任的威严。 “你干嘛打架？” 李本立这学生绝对属于表面嬉皮笑脸的家伙，他立刻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连连摇头，“没……没啥，是他们搞事！” “搞什么事？”安小闲明知故问。 “没什么。”男学生立刻摆手，像是躲避着话题，“我今天放学就去跟他们和好，真没什么。” 安小闲立刻拿出一副看破世间百态的样子，说道：“是不是这些男生跟盛之伊走得近，你看他们不爽就打架？我听说你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对伐？” 李本立愣了几秒，立刻摇摇头，“没！老师，你误会了！”他笑嘻嘻地说，“老师，我又不喜欢女生，我喜欢的是男生。嘻嘻。” “啊？你什么时候喜欢起男生啦？”安小闲嘲讽地问道 李本立笑着对安小闲挤出一个媚眼，嘴角一咧，“就是现在！” 第五十七章 感觉在一年开始的时候就用光了运气 安小闲从来没有感觉到像现在一般度日如年，开学的第一周就发生了学生殴打学校领导这种事情，真令人心惊胆战。 终于熬过了五天，迎来了周末。 自从跟宋雨梓表白了之后，安小闲每天下班的时候就会绕一段小路，去商业街上看看。有时候正巧碰到宋雨梓穿着一件可爱的当季热卖童装，拿着一个扩音器在街上宣传，两个人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说上一段话。 不过要是宋雨梓的妈妈在店里催促小姑娘别和路人聊天，两个人的谈话就戛然而止了。毕竟这个女生的工作还得是卖衣服呀。 或许是胆子比较小，又或者是害羞，宋雨梓还没有和自己的父母正式公开自己小小的恋情。最重要的是，中年危机部的各位之中，沈部长和黄杜健也不知情。至于包包的话，她肯定知道了。毕竟就是她怂恿小姑娘去表白的，宋雨梓一成功就兴冲冲地打电话跟自己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说了。 “看来今天还要跟沈部长他们公开一下……”宋雨梓一个人走在路上，盘算着小心思，感觉还是有些羞涩啊。 不过呢，还有一件事情。 宋雨梓平时称呼安小闲，总是喊他“七哥”、“七哥”的，好奇怪的！一个女孩子不会这么粗鲁地喊自己的男朋友的吧？感觉像是兄弟一样。 总得换一个称呼吧！ “叫什么呢？”小姑娘在街上信步走着，时而望望灰蓝色的天空，思索一番。 包包之前打趣似的说过，不如叫“亲爱的”？ 啊呀……有点太肉麻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就是这样的一层关系，男女朋友之间不就应该用这样的爱称嘛。 她想到此处，正好走到了咸鱼网咖的门口，在推门之前，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今天就先换一个称呼！ 安小闲他们早就选好了一处安静的好地方坐下了，大家上网看着有趣的视频或者新闻，外加点了几杯饮料——反正卡里钱多嘛！ “大家这么早啊。”宋雨梓笑眯眯地凑上去打招呼，但是她却被众人的精神气惊了一下。每一个人都丧气冲天的，毫无生气。 “鱼籽酱早啊。”大家都打起招呼来，倒是安小闲这家伙有点不自然地挥挥手，看起来还是不够坦然。没办法嘛，安小闲这个人也是第一次有女朋友，而且一想到马上要和沈部长和自己高中同学黄杜健说这件事，还是很紧张的。 “梓梓坐这边！”包包忽然拉住宋雨梓的手臂，把她丢到安小闲的身边。 坐在对面的两位男士投来狐疑和嫉妒的目光。 “安小闲，你今天怎么了？”沈部长摆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坐了？” “欸……那个……”宋雨梓感觉自己的脸被放在蒸笼里，呼哧呼哧地发烫，“我跟……七哥成男女朋友啦……” 啊呀！忘了要改称谓了！ 沈一飞和黄杜健的眼睛瞪得像是鱼眼一样，纷纷冲上来，开玩笑地扭打着安小闲，嘴里大声呼喊道：“行啊你，安小闲！平时看你不说话，没想到你是真闷骚！俗话说，好兔不吃窝边草，你安小闲倒好，居然连鱼籽酱都下手！真特么禽兽！” 看着安小闲被两个大男人作弄地无法说话，宋雨梓立刻笑着解释道：“其实是我主动表白的啦，对不对，亲、亲……七哥？” 糟了，一旦说惯了，真的就改不了了…… “啧啧啧……”沈部长他们老老实实地坐回座位，还念念叨叨地说，“禽兽，真是禽兽！这个萝莉控没救了！” “你们什么时候表白的？”沈一飞作弄归作弄，八卦还是要打听的。 “就是寒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和七哥（好难啊，放弃了！）一起去市中心的时候。” 沈一飞点点头，他满意地说，“市中心好的呀，外滩那边一边是漂亮的街景，一边是黄浦江，挺适合表白的。另外几个地方也不错的……” 看着沈部长如此满足的神态，宋雨梓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们，自己是在深更半夜的派出所表白的这件事了。 “不过我刚刚来的时候，大家好像都没有什么精神呢。”宋雨梓问道。 确实啊。与这个浑身上下充满着爱意和阳光的小姑娘比起来，之前的四个人——不过眼下安小闲，他看到自己柔软、小巧的女朋友便恢复了许多能量——如同行尸走肉一样，一点也看不出这些人在半个月前赢得了一场令人惊讶的市级电子竞技比赛。 好了，诉苦大会开始。 第一个发言的是常年失业人员黄杜健，他之前在某个便利店打工，结果春节放假一结束，就关门了。他在家里等了好久，也没有再开门的消息，看样子像是凉了。 第二位有请安小闲。 “我这学期被安排带高三了……” “好厉害啊……”宋雨梓眼睛里冒出崇拜的神情来，“高三老师总给人一种特别博学的样子啊！” 安小闲可头大了，“哪有啊……之前那个老师气得回家生孩子了，学校估计也不抱希望了，所以拉我去做个炮灰。” 第三位是沈部长。他脸上的沧桑感更深沉了些，肚子更圆润了些。 “家里的咔啦ok店资金上有些困难，我老爸不给我发工资了，要我自己去赚了。” “原来沈部长，你一直在吃家里的白食啊……”众人似乎看穿了什么。 “啊……”包包最后发出一阵哀叹。她在此之前一直在电脑上看可爱的猫咪视频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元气。 “人生好难啊——”她说着。 “哎？包包，你怎么了？” 包包瘫倒在舒服的沙发上，嘟哝道：“昨天质量部又走掉一个人，辞职不干了。现在弄得质量部就我和另外两个人了。一个人是个新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水平差得要死，像是什么都没学过一样。还有一个是我的前辈，不过听说他要去德国进修学业了……” 说到这里，包包又叹了一口气，“要是真这样我就死惨了，质量部都没人了！那个小姑娘什么都不会，那么活基本都是我在做！现在客户天天投诉，几个合同都被解约了。今年的工资也降了，明明春节刚过，居然连外务工也召不到。” “这么难啊？”男人们对于自己的困难更关心女生的苦难，沈部长等人立刻投来关爱的眼神。 “没办法啊……一个月才四千块都不到，谁要来啊……张总年初就讲了，今年我们的工资基本下降百分之二十，不想干就走人，今年甚至还要裁人！”说着包包苦恼地抓抓自己的头，“怎么办啊？那个张总好像总是看我不爽……” 相对于年初大家风光无限的比赛，眼下各种困难危机接踵而来，似乎运气已经耗尽了啊！ 第五十八章 时来运转的包包？（一） 包包从小就是一个极为自律的人。 早上六点整，闹钟铃响，起床。 五分钟后，开始洗漱。 花十分钟迅速吃完早饭，之后开始化妆。 在这个大都市里，年轻女性化妆是免不了的俗套。包包在这方面并不是很擅长，只会一些简简单单的淡妆。 一看时间，差不多六点三刻。换好衣服，挂上身份牌，匆匆出门，赶地铁去。 在拥挤的地铁上，包包会打开手机，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恐惧地翻看一下朋友圈。她的顶头上司张总时不时会在朋友圈里发一些别有用心的鸡汤文。 要说这张总可是一个活在旧时代的、像是身患精神分裂、妄想症的领导。包包所在的xx联合电子公司过去是某个国有研究所下属工厂分离出来的，是一个军用转民用企业。在这个企业里就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 第一种是过去在国有工厂里有编制的人，这些人便是大家所称道的铁饭碗，吃皇粮的人。即便做事不麻利，想要被开除也是不可能的。这些人便可以有持无恐地把麻烦事情全部丢给其他人去做，自己每天的生活就是过来上班，拿出一份报纸，泡上一杯茶，往窗边太阳底下一坐，消磨消磨时光。上午洗一把脸，下午再洗一把脸，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还别说，包包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她过去的质量部就有一位这种老师傅。日子虽然过得清闲，但是人家经验丰富啊！那位老师傅对人也有善，关爱年轻人，除了指点指点一些老机器的生产问题之外，还会跟大家讲讲过去的发家史，吹吹牛。 比如说“我当年三十岁的时候不想干了，老厂长硬要留我，要我去跟国际厂家谈生意，就我一个人会英语嘛！啊呀！我没办法啊，跟老厂长关系这么铁了，我怎么能走？我就说，你给我开工资，一个月六千。那是九十年代初啊，六千哦！后来我去买房，一般的房子我看不上的，就买了一处hk开发商搞的房子，人家讲风水的，房子造得贼牛！一排排房子盘旋而上地造，像一条龙一样，我就买了那个龙头房！现在这个房子至少两千万！” 跟这样的老师傅共事，大家像是忘年交一样，挺舒服的。 可怕的是张总这样的人，论资排辈当上了领导人物，可是没有什么市场经验，还拿着老一套的方法给别人谈生意。结果公司接而两三地出岔子，亏损严重。不过人家有金饭碗啊，你还撤不掉他！ 第二种生物就是包包为代表的聘任职工。整个公司的活基本都是这些小年轻扛着，还随时可能因为业绩被降工资或者炒鱿鱼…… 包包看着朋友圈，心情立刻低落起来。 今天张总似乎心情非常差，一大清早发了两个朋友圈。 第一个是几张空荡荡办公室的照片，上面还配着一段文字。 【晚上九点半的办公室，我很失望！现在的小年轻懒散惯了，居然九点半公司一个人都没有！个个不想努力，不想加班，你们的梦想怎么实现？公司去年的业绩亏损严重，作为职工不痛定思痛，奴隶工作，还想不想干了？！】 包包仔细瞅瞅，张总打错了一个字，他想说的是“努力工作”，但是写成了“奴隶工作”，不过还真是贴切啊。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过去张总的朋友圈只有几个狐朋狗友、马屁精才会点赞，这次反而一干人纷纷点赞。 但是这不能让包包开心起来，毕竟张总看上去很生气，说不定今天会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第二条朋友圈张总配上了一幅关羽过五关斩六将的图片。包包还好奇，张总这是怎么了？难道要分享读书心得了？ 还真是。张总写到： 【最近重读《三国》，颇有心得。 诸葛亮从来不问刘备，为什么我们的箭这么少？ 关羽从来不问刘备，为什么我们的兵马这么少？ 张飞从来不问刘备，敌人兵临城下怎么办？ 于是有了诸葛亮草船借箭，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张飞据水断桥。 办法总是比问题多，总是抱怨，说明你自己能力不行！别什么事情都问领导，我们的钱怎么这么少？我们的资源怎么这么缺？什么都给你了，还要你这个职工干吗？想想看，你的价值怎么体现？！】 “哈？”包包眉头一皱，心想着，张总天天跟自己的狐朋狗友在外面喝酒吃饭吹牛，什么时候重读过《三国》了？别说重读，他估计也年轻的时候看过电视剧而已，那种大部头的书，他怎么看的下去？ 再细细端详一下这篇文，好像是网上搜来的心灵鸡汤段子，改都没改过。 可能是沿袭了某些传统，在领导这个位置上说话要有艺术感，不能说的太明白，要让底下的人去猜。张总虽然平时天天胡说八道的，但是朋友圈基本是早上发一个，今天发了两个，看样子是出大事情了。 果不其然。包包刚刚到公司，就听到一阵风。 “包工，你有没有听说，你们质量部有人要升职了！” “什么？！”包包大吃一惊！毕竟自从自己五年前入职以来，质量部的压力大，辞职的人比较多，人员来来往往的，还真没见过什么人升职。 呃……等等，那位质量部的前辈好像升职过。不过当时质量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包包和前辈，所以张总大发慈悲给前辈升了职，虽然有点论资排辈的味道，但是前辈的能力是很强，大家都服。可惜，升职了之后，前辈的工资象征性地涨了一点，什么活都是照旧。 那么这次谁会升职？不用猜也是知道的吧。 前辈要去德国留学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连offer都拿到了，通过安插的眼线，估计张总也知道此事。一个快要离职的人不太可能升职吧。 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几乎没有什么工作能力，她管的那条产线一直问题不断，到现在还能勉强维持全靠前辈和包包的义务输血。再想想这个人，天天精于打扮（这里是质量部，不是老总秘书处，小姐！）一副胸大无脑的样子，不成气候。更何况，这家公司非常讲究论资排辈，包包工作了五年，而这个小姑娘是去年秋天刚招的，怎么也轮不到她吧？ 那么只剩下自己咯！ 包包回忆了一下自己去年干的事情，那叫一个力挽狂澜啊！之前几个客户都要跟公司撕合同，都是自己亲临现场，把质量报告改了又改，硬是把张总的屁股擦得干干净净！到现在还维持着的几条产线，基本都是包包一个人顶着。再想想，前辈真的走了，质量部的重任只能交给自己啊。 或许是张总也发现了自己的重要性吧！包包禁不住冒出一股得意的神态来。毕竟春天是辞职的高峰期，要是自己走了，生产线怎么办？靠张总一个人的嘴皮子吹牛顶着？ 嘛……看来人生也不是到处坎坷的，之前虽然被降了工资，但是这不是时来运转了吗？ 想到这里，包包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来。 第五十九章 时来运转的包包？（二） 包包的办公室在一个向北面、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四周的墙面只是简简单单地刷了一层石灰，地砖也很旧的样子。这栋楼的设计师估计是个老古董，设计的时候竟然还是仿造人家苏联人的设计思路，比如说把厕所装在向南的房间。 这座楼一直是xx研究所的国有财产，军改民之后划给xx联合电子公司的，然后现代化改装过。 其实原本质量部的办公室在一个向南面的大房间里。那时候人丁一度兴旺过，有十几个质量工程师，每个人只负责一条产线，轻松快活。自从人员开始大减之后，连办公室都让出来给别人了。 现在的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了。三张办公桌排列着，旁边是一排铁质的书架，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技术书籍、工具书和资料之类的东西，几乎没什么人会去翻看。 包包刷了门禁卡，进到办公室里，只看到前辈一人独自伏案工作。 “前辈，早呀！”包包笑眯眯地打了一个招呼。 伏在桌子上的男人转过头来，面容困倦。他的头发没有梳理过，而且看上去几天没有洗，油腻腻的。他看到是包包，便挥挥手，说道：“早啊，包烨。” 包包因为觉着自己的名字实在太奇怪，总是自称包包，也让其他人这么叫她，不过唯独面前的这个邋遢男人一直喊她的本名。 至于包包为什么叫他前辈呢？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包包刚刚到这家公司上班的时候，质量部的负责人还是龙头房老师傅，前辈只是一个踏实勤劳的普通质量工程师，他在工作上负责带新人，包包就和他组成一对搭档。既然是工作上的前辈，包包就习惯叫他前辈了。 第二个原因是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包包惊讶地发现前辈竟然和自己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而且还是同一个专业！两个人都曾是东部理工大学的尖子生，只不过包包是二零一一级，而前辈是二零零六级的学生，比自个儿年长五岁。既然是学长，那么更应该叫前辈了。 不过呢，这个学长和电视剧里的那些风流倜傥、把学妹撩拨地不要不要的帅哥相去甚远。前辈似乎习惯了工作和生活的毒打，对衣着打扮丝毫不在意。天气热的时候，几件格子衫轮流着穿。天气冷的时候，几套破旧的羽绒服闪亮登场。 对于这件事，前辈倒是对包包的衣着非常赞赏。因为公司虽然发了廉价工作西装，却没有要求员工穿。然而包包只要是上班，必然穿着这件不值钱、有些假正经的女士西装，天气热的时候还会换上中裙。 “包烨，你倒是很一丝不苟啊。” 前辈当时这么评论包包的衣着。他一开始以为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只是刚刚工作，有一股新鲜劲，没想到五年过去了，包包还是这样刻板地打扮自己。 再说这个前辈的生活习惯吧。他似乎不怎么去理发，经常头发留得很长，都快戳到眼睛了，两鬓也一直划过耳朵的下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人是某个搞艺术的另类分子。最致命的是，前辈还不喜欢洗头，头发时常油腻腻、闪亮亮的。造型也是根据昨晚的睡姿肆意奔放，一会儿卷毛，一会儿飞机头，一会儿大背头……就这样。 包包还记得两个人刚刚一起工作的时候，她尚不知前辈的陋习，开口说了一句令人尴尬的话，“前辈，你很有型欸，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定型水？”她这句没话找话的尬聊，让前辈无语了很长时间——那不是定型水，那是我的头发油！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包包已经变得从前辈的发型上就可以看出他昨晚在哪里熬夜了。 “前辈，你昨天又在公司睡啦？”包包看着前辈露出了额头和肆意妄为向后延展的头发，一下子就看出这是趴在桌子上埋头睡觉造成的。 “没办法啊……还有很多活没做完，之前客户投诉凶得要死，已经吹了一份合同了。”前辈继续埋头苦干，忽然表扬起包包一句，“不过包烨你行啊，之前张总那么烂的一个摊子都给你收拾干净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哪里那里……”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穿着漂亮的年轻姑娘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大家好呀！”她发出一阵矫情的问候声。 “早啊，小林。”屋里的两个人回应着。 这个小林就是去年新进的质量工程师，说实在的，要不是人手实在太缺，包包还真不乐意跟她一起共事。这姑娘水平实在是太差了，甚至令人怀疑她有没有读过大学，连许多基本的理论知识都没有搞明白。 不过想想也算了，毕竟这家公司浑水摸鱼的人实在太多，源头的设计部就有一堆捣糨糊的人，质量部这边更是无力回天了。 可是，这个小姑娘异常地受欢迎，很快就和整个公司打成一片。 没办法，这个充满着机械化、腐烂的雄性恶臭气味的公司里，女人就是稀有动物啊。要知道，在前年整个公司只有两个母的，一只是质量工程师包包，另一只是院子里到处游荡的母汪星人！ 可惜包包沿袭着学生时代的风格，做人太老实了，刻板地像是个男生一样，对于那些动歪脑子的男人，包包一概直截了当地拒之千里之外。 所以大家当时觉得包包还不如院子里那只母汪星人更亲近人。 另外，这个女生确实漂亮，更重要的是身材很非常突出，就跟许多小网站上开篇对女主角的描写差不多。这还了得？简直是一群饿狼里进了一只小绵羊啊！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比如说，自从这小姑娘进公司之后，员工的迟到率从百分之四十几直降百分之三，可惜开小差的比率直线上升，一帮野男人利用内部邮件变着花样和小姑娘聊天，个个无心工作了。 “前辈，你还在忙呀？”小林凑到前辈的身边，几乎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了。 “哎，对对对！哈哈。”前辈局促地回应着，禁不住回头看看身边那一片凹凸有致的曲线。 没办法，这不是说前辈好这一口，这是男人的本性，他自个儿控制不住的。 包包每每看到这一幕，心里就有些生气。 这个小林一旦给前辈什么福利，肯定又是要前辈帮她搞定生产上的问题了，这种卖○的手段真是无耻至极！ 前辈啊，前辈！你也争一口气呗，别人家一撒娇卖萌你就什么都答应，干脆一点拒绝她！包包常常在心里暗暗想着。 有时候包包也会嫉妒一下。哼！小林你不就是有两大坨脂肪吗！脑子空空又有什么用？净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而且本小姐才是你的带教师傅好不好？有问题不能来问我吗！ 但是她还是会郁闷。唉……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这么肤浅嘛？还是说那啥的真的那么重要？唔……也不像啊，虽然本小姐不怎么样，也算是平均水平吧（皱着眉头，低头打量打量）？梓梓萝莉体型不也找到对象了吗？我还是有救的吧…… “包烨！” “啊！” 忽然前辈的喊声把包包从胡思乱想中叫醒。 前辈看着包包，说道：“我今天有点忙，小林的问题你能帮她解决一下伐？她说技术部有些问题，质量部要派人去看看。” “欸？好的……”包包一时间还有些茫然，但是心里猛地盛开了一朵鲜花。 goodjob！前辈！你总算是争气了！ 第六十章 时来运转的包包？（三） 设计部就在上一层楼，和平日里必须面对客户狂轰滥炸般投诉的质量部不同，这里的人手相当充沛，有十几个人呆在一间敞亮的大房间里。 不过呢，设计部的人虽然多，但是干活的却寥寥无几，或者几个人合作一个项目，拖泥带水，进展缓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这里的人手相当部分是走关系进来的。业务不熟、技术欠佳、自由散漫……这些标签就贴在他们的脸上。 “林妹妹你来啦！” 一看到小林进了门，一干男人们如饿狼扑食一般冲上去。 这些男人恨啊，为什么公司里唯二的两个女人都在人人避而远之的质量部呢！质量部的人在技术部虽然谈不上是稀客，但是不出什么岔子，质量工程师们也不会常常往设计部跑的。 总之，这些男人乐坏了。他们把手里的活撇到一边，纷纷搬来椅子，请小林入座。 小林面对这些殷勤，倒也非常受用，她露出笑容，与大伙一个个打招呼，接着毫不客气地坐在一个舒服的旋转椅上。 “哎哟！包工也来啦？”另外也有一些人说道。 包包站在一边，似乎没有那么受欢迎。 然而五年前自己第一次来设计部的时候，那也是羊入虎穴啊。当时包包刚刚上班，还听闻过一些都市传说，像是某某年轻漂亮的女职员在一个到处是男人的公司失踪了，接着几天后被发现，已经神志不清……之类骇人听闻的事情。 所以那个时候，包包面对山洪爆发一般的热情，有些发急了，一急之下扇了一个人两个耳光。 小林倒是在男同事之间游刃有余，跟众人嬉戏打闹，一点上班的样子也没有。 “咳咳！”包包用力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听说小林的产线上有些问题，过来看看。” 男人们的兴致顿时灭了，只好悻悻地去拿产品出来。 “喏！就是这个……”不一会儿，一个人拿出一个传感器样品摆在办公室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另外一个人取了手册过来。 “客户反应产品效果不好。” “嗯……”包包俯下身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样品，问小林说，“你的质量报告有伐？” 小林慢悠悠地说，“有的，之前送到设计部一份，让他们改设计用的。”然后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叫他们拿出来。 包包取了质量报告，左看右看，又翻看了设计部给出的设计及使用手册。 “不对啊……这个手册里的设计图和质量报告上的不太一样……小林你没有测量错吧？” “不会的。”小林一嘟嘴，“质量报告是前辈帮忙测的。” 嗯……包包想责骂一声，怎么连这么基础的事情都要前辈代劳？你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想想算了。 终于，包包看出了端倪。 “你们这个图纸是不是抄的？这里的原理写的都是错的！” “哪有？……”设计部的人底气显然不足，左顾右盼的，想找个替死鬼，“这个图是谁出的？是小王和小张一起搞的是伐？” “没！小王他搞的。” “什么事情？图纸不是小张你出的吗？” …… 好吧，多数无益，这个时候不是吵谁的责任了。设计部的作风大家心里都懂，随便找一个相似的设备，手册往上一抄就完事，用户使用的过程中没毛病才怪！更不要说，实物上的设计缺陷更是多如牛毛。 “算了，算了……”包包制止了吵闹，“这个样品我带到部里去，研究明白了，我出一份手册图纸，你们给我好好看看，搞懂！” “谢谢，包工！”这个时候大家才对包包露出和气的笑容，不过转眼又和小林打成一片了。 结果小林要在设计部多留一会儿，说是交流。包包只好自己抱着样品回部里。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阳光透过窗帘，有气无力地撒在室内，把空气里的缕缕灰尘都照亮了，像是给房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要不是电脑的指示灯忽闪忽闪地发亮，这个空间里的时间都几乎像是凝固了，充满着一股超现实的梦幻感，无声无息。 “前辈有事离开了吗？”包包喃喃自语着，把样品放在旁边的铁架子上。 忽然，一阵孤独寂寞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些年来，包包一直都和前辈同舟共济。虽然两个人都忙着跑生产线、出差，但是每当回到办公室能够相遇之时，还是令人心生宽慰。感觉工作再苦再累，还是有人和自己一样，一起拼搏。 可惜前辈要走了。 前辈一走，质量部干实事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 这滋味如同在一场惊天动地的阵地战当中，敌人的炮火越发猛烈。包包捂着自己粗糙的钢盔，握着一把步枪，和仅存的一名战友并肩奋战。敌人一发炮弹打过来，“轰”地一声炸响在壕沟里…… 战友浑身是血，命不久矣。 包包跪在一旁，呼喊着，“别死！不然我就一个人了！” 战友哆嗦着摸着口袋，把一个信封塞在包包手里，“包烨……我不行了，这是最后的d费……你一个人也要坚守阵地……！嗝！”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神圣的责任啊，沉重的负担啊！质量部最后的希望啊！ 包包有点怀念过去五年平平淡淡的日子了。她的位子一直都在前辈的身后，抬头就能看到前辈的身影，自己却也像是追随在后面的后辈一样，默默地、默默地…… ……有点喜欢他？ “欸！”包包自顾自地惊叫一声。 不会吧？之前五年明明都没有这股冲动，为什么眼看前辈要走了，就冒出了这种想法？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包包望向前辈的座位，想象着他的样貌，就连那一头乱糟糟、油腻腻的头发看上去都变得帅气起来了。平日里趴在桌子上的身姿似乎变得越来越魁梧，越来越高大。就连前辈那随意拖沓的口音竟然也像是充满着岁月沧桑的成熟风韵…… “小包！” 一阵喊叫在身后响起来。 包包一回头，原来是龙头房师傅啊。 “老部长，什么事？” “张总要开会了，你快点去参加。这次会议蛮重要的。”龙头房老师傅慢悠悠地晃几晃几走着。 他不用去，毕竟他也是老资格了。真要论起来，张总也得跟他称兄道弟的，更何况，人家是有两千万龙头房的人，那点破出勤费还看不上咧！ 第六十一章 时来运转的包包？（四） 会议室内，气氛严肃。张总稳稳地坐在中间，两旁是各级部长。 “各位，”张总看看人到齐了，终于挥动起他的那根手指，开始指指点点地说起话来，“你们知道去年我们第二事业部一共亏损多少钱？吹了多少个合同？” 大家默不作声。 “亏了五千八百万！一共吹了八个合同！”张总大声叫嚷着。 包包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正常吗！ 张总啊，张总。你总是在饭桌上跟别人吹牛皮，胡乱揽生意，最后产能和产品质量都不行，人家不跟你解约难道还能爱上你么？还有，快点把设计部的那群乌合之众都辞退了吧，设计图都没法看了…… 张总不耐烦地用手指“噔噔噔”地敲着台子，说着：“第一事业部那边非常不满意！今天我们好好地开一个检讨会！” 包包一听，心中暗暗叫好，原来你张总被第一事业部的大领导批了呀！ “我第一个来！”张总自告奋勇地站起来，清了清嗓子。 “我跟你们说，现在公司里烂摊子一堆！之前xx公司要来挖我，每年要给我开五百万。但是啊，我不能走，为什么啊？因为我要为了兄弟们留在这里啊！知道伐？我是为了你们才留在这里的！” 这句“兄弟们”说得格外响亮，像是一群肌肉发达的壮士要签投名状一样。 座下的一线员工忽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讥笑声。 “啊呀，张总，你真是为了兄弟好，还是快走吧……”包包轻声自言自语，“还五百万咧，谁家公司敢收你啊……” 这就不得不提一件事。 去年夏天的时候，海门的一位客户派人过来看产线，才转了一圈，就偷偷摸摸地问随行的包包，“……你们那个张总是不是不行的啊？怎么瞎搞的啦？” 人家一个过来看产线的客户代表才呆了一个上午就发现张总你不行了，你还吹人家五百万挖你？ “我说完了啊，现在按照各部门依次发言……”张总坐了回去。 你这算哪门子检讨了！说了半天就一个意思：我这么牛的人为了你们一群二货浪费在这个破公司里，你们自个儿给我好好检讨！ 设计部作为第二事业部的核心部门之一，他们的部长第一个站出来检讨。 “我们设计部呢，在过去的一年中，各部员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克服了很多困难。为了满足客户端的要求，披星戴月，经常加班到很晚。但是呢，也有一些小毛病，极少数员工有些许懈怠了啊……在一些图纸上、设计上有些许瑕疵，还需要改进的……呃……就先讲这些，后面的部门可以再补充，啊哈哈……” 设计部的部长过去是第一事业部的老员工了，算是有编制的老人，讲话也是带有韵味的。“极少数”、“小毛病”、“些许懈怠”、“瑕疵”……在这些词语的烘托之下，设计部变成了一个充满人文情味、积极向上，偶尔犯些小错的部门。 其实质量部的老部长龙头房老师傅也是一个用词讲究、地位显赫的人物。可惜人家不干了——有钱任性！人家不想发言，嫌麻烦。所以把部长之职禅让给了年轻人，自己会也就不开了。 上面的人避重就轻地发言了几回，张总说道，“该质量部了。” 无人回应。 “哦，忘了。”张总一拍脑袋，“质量部的部长奚工昨天就办理离职了。” 欸！包包心里一颤，前辈已经走了吗？明明早上还在办公室啊……怪不得他今天没有帮小林解决麻烦，原来他今天是来善后的啊。 “小包！你来讲！”张总手臂一指，钦点包包发言。 包包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啊，但是转念一想，毕竟自己快要做新的部长了，也只能自己来讲。 包包突兀地站起来，许许多多的用词在胸中翻滚，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是一个耿直、不喜欢做作的姑娘，像是那套避重就轻的辞令她可不擅长。 “那个……我们质量部的话，去年一共处理各种投诉三百五十多件，差不多一天一件，涉及到几乎所有的二十七个合同。其中产品设计缺陷的投诉最多……”包包本来是个脑子活络的女孩子，但是她丝毫没有准备，就想着先说说自己知道的情况，想办法找切入点。 但是她说的这些实话让之前吹捧起来的美丽泡泡顷刻之间破灭了。 原来设计部根本就不是什么积极向上、充满活力的部门，产品设计缺陷多如牛毛！ 大家的脸色一沉。 张总一挥手，“说说你们质量部自己的问题！” “唔……！”包包为难起来，这些年来为了让产品顺利投产，为了解决客户的投诉，自己和前辈哪天不是心力交瘁的？ “质量部的问题……主要是部分部员没能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责任，工作时开小差，还需要改进……” “谁？！”张总看上去之前的怒气未消，“小包，你不用遮遮掩掩的，你说的人是谁？” “唔……”包包顿感压力十足，她这时才明白避重就轻的道理。 脑子里的诚实天使在大喊：“包包！加油！说出真相！” 但是另外一只漆黑的恶魔却在低语：“包包，你还想在公司里混嘛？你这是要得罪人的！”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人人都捏了一把汗，想着哪个倒霉蛋要被指名道姓了。 包包嘴唇微微颤抖着，憋了半天，终于说了，“……是我。” 张总提高嗓音说道：“所以说，小包，之前我扣你奖金不是没凭没据的！但是呢，认识自己的错误就是改变的开始，今年你要好好努力！” “谢谢领导理解……”包包有气无力地应诺了一句。 “还有一件事。”张总说道，“昨天质量部的部长奚工辞职了，所以我今天还要任命新的部长。” 大家眼前一亮，急切地想看看这好差事落在谁的头上了。 “新的部长就是……小林。” 欸！包包一惊。她虽然不贪图这职位，但是她对于这个决定还是非常地出乎意料。毕竟论能力和经验，小林都不如自己，更不用说资历了。 “小林呢，虽然是个新人，但是她有着很强的上进心，业务能力突飞猛进！我问了很多同事，大家都对小林一致好评，说明这个小姑娘是个可塑之才！除此之外，她的加入，使得公司的凝聚力进一步上升。考虑到公司未来的发展，所以我决定任命小林当新的部长。也算是打破大家对公司论资排辈的刻板印象——即使你是新人，只要你努力，还是能后来居上的！” “好、好！”大家一致鼓掌通过，只留下包包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凌乱。 小林站起来，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谢谢张总的信任，也谢谢大家的支持！我是一个新人，能够获得这样的成就，一方面是自己的努力，另一方面也离不开前辈的提携。以后的工作，我还需要大家继续对我多多指教，尤其是包包姐姐。我虽然当了部长，但是一些问题还是需要姐姐帮我指点指点的。” 说着小林俯下身，向包包伸出手。 包包恍惚之间和她简单地握了握手，嘴上机械地说道：“哪里哪里，以后相互指教……” 第六十二章 两个人的欢送会大餐 回到办公室，时间已经不早。包包瘫倒在座位上，机械地在打开公司邮件，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处理的事情。 一封邮件在闪烁跳跃着。 “是前辈的邮件。”包包嘀咕一声，立刻点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下班后到地铁站，我有东西给你。】 欸！ 包包几乎是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心脏在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 在园区不远处的地铁站是许许多多上班白领们归家的必经之路，以前包包和前辈也在这里道别，两个人接着就踏上不同方向的地铁。 今天的风似乎特别喧嚣，吹得包包心里乱糟糟的。 幸运的是今天下班非常准时，没有加班（毕竟合同几乎都吹了，也没什么活要干），包包兴冲冲地一路小跑到地铁站。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车站大厅里来来回回地踱步，排遣着无聊的时间。 “前、前辈……”包包仍有些气喘吁吁。 前辈转过身来，说道：“今天下班挺准时啊……” 在这时刻，似乎四周变得宁静起来，一辆地铁正好进站，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 包包幻想着：会不会是这样？前辈像是漫画里、或者电视剧里那样，害羞地说出那句“要是你说喜欢我的话，我就不出国留学了！” 这个姑娘如今虽然是个现实主义的信徒，但是心底还存在着一丝少女般纯粹的幻想。 “包烨，”前辈从口袋里摸索了一阵子，拿出一个u盘，“我想起来一些资料都放在家里，所以赶回去拿，怕你们下班走了，所以给你先留了一个信息。我还以为你们又要加班到很晚了咧！” “啊？……哦！”包包有点失望，但是很快走上前去，接过那个u盘。 “那我走了。”前辈丢下一句，转身要走进地铁站，最后不忘送上一句：“包包难得下班这么早，赶紧回家休息吧。” “前、前辈！”包包突兀地大喊一声。 站内的群众被这声喊叫吓了一跳，纷纷侧目过来，想看看这一男一女到底有什么狗血剧情。 “啊？”已经迈出步子的男人惊讶地转过身来，肆意飞扬的乱发之下是一张茫然的脸。 “前辈……我、我、我请你吃个饭吧！”包包结结巴巴地说。 “哎？不、不用吧！哈哈，这搞得什么跟什么啊？”前辈局促地摇摇手。 “前辈昨天没有回家，肯定又是吃泡面吧。”包包往前一步，冷不丁地伸出手，无意识地拉住前辈的袖子，“而且、而且这些年来前辈一直很照顾我，也算是我的半个老师吧。我想在前辈走之前，欢送一下。” “没这么夸张吧？” 包包不理睬对方的拒绝，反而语气越来越坚定了，“前辈要吃什么？” “吃什么……？”前辈很快就被带了节奏，“那就吃……拉面吧。” “拉面？好的！附近就有吃拉面的地方，我们一起过去吃好了！”说着包包死死地拽着前辈的袖子，带着他一路跑出了车站。 …… 地铁站附近有一片小餐厅，都是服务上班族的，中午的时候人满为患，而这会儿人却不多。包包有些羡慕那些不能来吃饭的人，因为他们还得加班，这意味着他们公司的业绩还不错（前提是他们的领导层是正常人）。 两个人各点了一碗拉面，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慢慢享用。 包包小心翼翼地从吃面的间隙偷偷看着前辈。 哦！原来前辈看起来是个粗糙的人，吃相还是很不错的。他好像有点强迫症，筷子总是在夹住面之后向上提三下再开始吃。呃……好像有一粒头皮屑掉到碗里了…… “包烨。” “欸！前辈！怎么了？”包包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唤吓到了，整个人像是被静电电到了一般，抽动了一下。 “现在质量部的新部长是谁啦？” 包包稳稳地坐好，回答说：“是小林。” “这样啊……”前辈无奈地摇摇头，“我之前向张总推荐的人是你，不过……” 包包连忙打断说道：“没事啦！反正不管谁当部长，做事的人总归是我啦！……毕竟前辈走了嘛。” 前辈笑了笑：“难道包烨在埋怨我？” “不可能啦！”包包也笑了，“不过话说回来，前辈你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想着去德国留学啊？你去学什么啊？” 前辈露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腼腆笑容，“这是我的梦想嘛。” “梦想？” “嗯。我家三代人都是当工人的，一直想着，要是家里出一个工程师就好了。没想到我从小对机器特别感兴趣，脑子也好用，上了一所好大学。家里人和我自己都对我的前途非常自信，但是生活总是那么残酷啊……我一腔热血随着年纪的渐长，慢慢地消退了，在这家公司里，我待了快十年了，一事无成。” “怎么可能？前辈可是质量部的顶梁柱啊！”包包立刻否定道。 前辈苦涩地笑笑：“哪有……而且之前vda体系的事情包烨也是知道的吧。” 包包点点头。之前vda过程审核的资格被德国收回了，因为这里乌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审核员的水平根本达不到应有的水准。 “我当时就在想，是随波逐流地继续混下去，混到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直到退休，过上清闲的日子，还是拼搏一番，完成小时候的梦想？我给德国的柏林工业、布伦瑞克和德累斯顿大学都递交的申请，结果德累斯顿工业大学决定录取我了。” “好厉害啊！”包包惊叹一声。 “呃……其实国外的大学申请制度和国内不太一样的，包烨你也是个有能力的高材生，你也可以的啦。没什么厉害的。” “嗯……我是说前辈能在这个年纪还不忘自己的梦想，真的很厉害。” “什么叫这个年纪？” 包包装出赌气的样子，小声嘟哝着：“前辈不都是三十四岁的人了嘛？” “三十四岁又什么样了？”前辈唐突地摆动着自己的手臂，“三十五周岁以下都属于青年好不好？” “那……这位三十四岁的青年！请问你结婚了吗？你有对象了吗？”包包半开玩笑地说。 前辈一皱眉头，“我……我还不是因为事业没顾上嘛！面包会有的，对象也会有的！慌什么？对不对？” 包包眼睛歪向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是的呢，去了大学，到处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呢……”然后她抬头瞅瞅前辈的头发，“不过啊，前辈。你这个头发以后要好好洗洗啊，不然这么脏乱，哪个小姑娘会喜欢你啊？” “我上班的时候忙，没空洗，以后会洗的。”前辈敷衍一句，然后问道：“不过啊，包烨，你有什么梦想嘛？” “诶？梦想？” …… 第六十三章 我们都忘记了曾经的梦想 “梦想？”面对前辈突如其来的问题，包包先是一愣，接着呼哧笑了起来，“我的梦想……那就是希望今年到手的工资能有十二万，然后张总快点退休！” 前辈轻声嘲笑起来，“哈哈，包烨，这就是你的梦想嘛？也太现实了。不过，梦想这个东西可不是对现实的不满啊，你内心真正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 “嗯，就是你小时候最纯粹的那个想法。有人不是说过嘛，小时候的心愿才是你一辈子的梦想，而长大了之后的心愿只是想着明天怎么活下去而已。”前辈的表情看上去严肃了不少，像是在给后辈传授人生道理一样。 不过他那过于邋遢的样子，倒是让这个道理逊色不少。 “呃……”包包陷入了苦思冥想当中，自己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闪闪烁烁地浮现，一块块碎片也逐渐拼凑在一起——等等，好像是有这么一回儿事！ 那时的自己还在上小学三年级，刚刚学会写作文，自己的文章写得好（而且没有在爸妈的帮助之下写出来的），老师让自己到讲台那边朗读。 作文的题目就叫做，我的梦想。 包包还记得老师夸赞自己时说的话。 其他人的文章都是千篇一律地写自己的梦想是当科学家、pla叔叔、歌唱家、画家、工人、老师（谢天谢地，当时大家都不知道网红是什么，不然都要当网红了）……这种话大概都不是小孩子的真心话，都是在父母、老师打的引导之下，小孩子说出能够“符合”长辈期望的话语。 老师称赞包包，她的愿望最与众不同，最饱含自己的真情实意。 那时候，自己写的愿望是什么？ 是什么？ 包包只记得别人对自己的赞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当初的梦想了。 前辈看着包包呆在原地，一言不发，急促起来，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了，连连摆手，“包、包烨……这都不重要，呃……梦想的话，不同的年龄也不一样，你现在也可以自己想想有什么梦想。比如说，你现在喜欢做什么事情？” 包包猛地回过神来，笑嘻嘻地说：“现在？唔……我现在和一些朋友打游戏。” “打游戏？”前辈瞪大了眼睛，“哈哈，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包烨是个从来不会玩游戏的好学生，好员工咧！” “玩游戏就是差学生了吗？”包包禁不住撅了个嘴——她平时从来不这样恶意卖萌的，或者在她的潜意识里觉得，现在还是再不把自己可爱的一面表现出来，以后就没有机会让前辈知道了。不过也可能是长时间和宋雨梓在一起，举止神态也被传染了一些。 “没有，没有……” “前辈，我以前在中学里就打游戏了，算起来比我学工科的时间还要久呢！男生几乎都打不过我的！” “那看起来，包烨你真的很喜欢玩游戏啊。” “那是当然啦！现在工作这么累，每天都快要抑郁了，周末的时候打打游戏发泄一下，还能找点自信心，挺好的。”包包顿了一顿，说道，“对了，我现在参加的电子竞技部的名字叫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要是前辈想看到后辈活跃的身影就可以关注一下！” “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前辈笑起来，“怎么听起来像是养老院一样的地方？哈哈。而且包烨啊，你又不老，哪里有什么中年危机啊？我有中年危机还差不多！” “前辈！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吧！”包包装出一脸严肃冷漠的样子，“我现在可是大危机啊！质量部里面只剩下了两个人，我还是唯一干活的，工作量预计会大得不得了！而且开大会的时候，竟然情急之下变成了自我批评会，张总现在估计想着法子找我麻烦了，以后有问题都要怪在我的头上了欸！倒是前辈你，一个人开开心心地去德国实现梦想了，我怎么办？” 包包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还有啊，我现在都已经二十七、八了欸！人家不是说了吗，圣诞节的蛋糕一旦过了圣诞节（二十五号寓意女人二十五岁），就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蛋糕了！而且一看生产日期竟然还是前天的，连食用的欲望都会降低……” “包烨，你也没有这么惨吧？现在魔都市平均初婚年龄都超过三十岁了，你怎么还像是个老古董一样？真不像是个都市女生啊！哈哈！”前辈反倒没有被包包严肃的神情感染，反倒是用耿直的方式安慰起来。 “包烨在我的眼中一直都是很优秀的，只要工作别太忙的话，找对象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前辈收好了碗筷，他在剧烈的强迫症的作用下，把筷子并地很气，放在碗的一半。 “而且包烨啊，你这么优秀，完全可以考虑跳槽嘛。这家公司的现状我和你都了解，管理混乱、推诿扯皮、分配不均……烂毛病一堆，真的浪费了你的才华。” “那有什么办法啊？”包包叹了一口气，“现在制造业不景气，跳槽的话也没地方可去啊。就算是有岗位空缺，也一定是之前的人忍不住辞职空出来的吧，工作和这里也半斤对八两的。而且，要是我没了工作的话，我的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失望的。就算是去找对象，也会被对象看扁啊……” “是吗……”前辈低头想了想，说道：“包烨，你是一个优秀的人，同样也是一个忠实、勤劳、善良的人。这些品质都是好的，但是社会上许多事情很复杂，我稍稍提醒你一下，不要让这些品质成为你进步的绊脚石啊。” “前辈果然多吃五年饭，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呀。”包包咧嘴一笑，“安心，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 “哦，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整理整理行李了，明天上午就要坐飞机走了。” “这么快？” “不然包烨你以为我为什么昨天在公司通宵呢？还不是为了搞好交接工作嘛。” “嘻嘻，前辈你还说我忠实、善良，你不也是这样？” 前辈不置可否，笑了一笑。他然后站起来，说道：“谢谢包烨今天请我吃饭！” 两个人走出餐厅，和往常一样在地铁站挥手告别。 只不过这次告别更加沉重一点，因为今天一别，下次再见都不知道要多久了。可能是四年，也可能是十年，或者永远不见了。 啊，明明之前还怂恿梓梓去告白，结果自己的心意都说不出来，真是窝囊啊……包包沮丧地走进地铁站，忽然她感到脑袋里闪过一道光。 她想起自己那篇作文写的是什么了。 …… 那时的自己扎着一根红色丝带的短马尾，忐忑不安地站在讲台前，面对着下面四十多位同学，身旁是微笑着的老师。自己捧着作文本，紧张的、湿漉漉的小手都快把本子揉皱了，下了好大的决心才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我的名字叫包烨，我的梦想是成为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 第六十四章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清早，安小闲在女厕所门口奋战。 …… 这天的事情是这样的。盛之伊难得上学没有迟到，而且她竟然破天荒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在里层，外面套着厚实的冬季校服。本来安小闲想着，这虽然是举手之劳的一小步，但是是这个小姑娘行规文明的一大步，所以得好好表扬她。 接着，他在走廊里闻到了一股烟味，凭借着鼻子，安小闲发现这股烟味的源头就在女厕所。他走过去张望一看，盛之伊趴在窗口那里，旁若无人地叼着一根正在缓慢燃烧的细烟，她机械地、熟练地吞云吐雾，又时不时看着窗外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咯咯发笑。 “盛之伊！”安小闲凑在门口大喊一声，“你在干嘛？” 盛之伊像是触了电一般，整个人跳了一下，转头一看，原来是安小闲啊。 “哈哈，没什么，抽个烟。”她轻描淡写地说。 “学校不准抽烟！而且你是个未成年人，更加不准抽烟！快点出来！”安小闲抬眼一瞥门口挂着的女厕所标致，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结界似的把自己堵在外面。 “哈哈哈……”小姑娘笑得更开心了，“我就不出来，安老师你还能进来嘛？”说着，她又抽了一口，一脸嬉皮笑脸的挑衅模样。 “这有什么不敢？里面不就你一个人吗？” 盛之伊笑着一踢身旁的隔间门，里面传出另外一个女生的叫骂声。 “毛病啊！没看到里面有人上厕所吗？” 盛之伊像是握住了一个杀手锏，笑嘻嘻地说：“安老师，你可别进来啊，你进来我就要叫人咯！” “你长本事了啊！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待在里面！” 小姑娘抽完了一根，打开另外一间隔间，把烟蒂丢进去，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高级烟，抽出一根，继续抽。 “抽烟有害健康知不知道？”安小闲大喊。 “知道啊。” “那你还抽？” “无聊嘛。” “无聊不知道去上课啊？” “上课更无聊。”盛之伊忽然顿了一下，吐出一个烟圈，“……不过安老师的课还好。” 就这样，两个人僵持住了。外面的人不敢进去抓，里面的的人有恃无恐地不出来。 没办法，只能再用一次大招了。 “再不出来，我就给你家长打电话了！” 安小闲对这个方法其实并没有底，他之前的短信聊天就告诉他，盛之伊的家长就是一个老赖家长，自己孩子的事情从来不管。他情急之下，没办法才说的这话。 “别别别……”没想到这次小姑娘面色大变，语气也服软了不少，“安老师，我出来去上课，你就别找我家长告状好不好？” 怎么忽然有用了呢？管他呢，有用就行！ “可以啊。”安小闲将计就计地说。 盛之伊赶紧掐灭了烟，连忙跑出来。 “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都交出来。”安小闲立刻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对失去结界保护的小姑娘下达了最高指示，“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帮你保管。” 一般老师说帮你保管，就是没收的委婉说法。因为现在大家思想都开明了，再没收人家的东西，学生可以跟你拔高到私有财产的问题上讨论。老师就学聪明了：我没有没收你东西啊，我帮你保管，还不收你保管费哩。 盛之伊极不情愿地跟着老师去了办公室，把香烟、打火机全上交了。 看着这些战利品老老实实地放进了自己的抽屉，安小闲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成就感。他拿出手机，搜索一下，“嘟”地一声拨打了盛之伊家长的电话。 “哎！老师！你说好不找我家长的！”小姑娘瞬间惊恐万分地想要扑上来，想抢走安小闲的手机。 但是安小闲是什么人啊？尤其是反应能力特别好！（不然怎么打游戏？）他一个起身，把手机举得高高的。 说一下，这个盛之伊虽然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个子却不高，也就是一米六出头一点点的样子，而安小闲却拔地而起一米八三。 小姑娘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手机，心里急得像是火烧。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便是就在眼前却伸手够不到…… 她努力一跳，差点把安小闲撞死在墙上！ 问题是，还是没够着！ 没办法，盛之伊只好抱住安小闲，试图爬上去。 是的，这可把安小闲尴尬坏了。 “你干什么啊！非礼啊！”安小闲大叫着，但是高高举起的、倔强的手臂依然不肯放下。 “嘟嘟——”手机在几秒钟之内拨通了。 紧接着，一阵欢快的曲子从盛之伊的口袋里传了出来。 小姑娘放弃了，她之前太急了，后来还想踩着老师的办公桌爬上去，但是手机已经拨通了。 “怎么回事？……”安小闲把手机凑在脸上，再仔细看看上面的电话号码，写的确实是“盛之伊的家长”这几个字。 “怎么回事？怎么响的是你的手机？” 安小闲很生气，感觉自己被耍了，为什么教导处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是学生的手机？ “本来就是我的手机。”盛之伊一看事情已经暴露了，干脆靠在一边，眼睛一斜，习惯性地往口袋里伸手掏烟。不过什么都没有，毕竟被没收……哦，不，被暂时保管了嘛。 “哦，我知道了！”安小闲说，“当时教导处要求家长留手机号码的时候，你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上去了，对不对？！” 安小闲明白了，这个小姑娘在入学的时候就下了一盘大棋，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把所有的事情都向自己的家长隐瞒了！ 那么她家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也都是假的——都是这个小姑娘自己回复的。 盛之伊沉默了一会儿，嘟哝道：“我妈妈让我把自己的手机报上去的。” “你玩我呢！小朋友年纪轻轻不要骗人好伐？那个家长报自己小孩手机号码的？” “我这次没说谎！我妈妈又不管我，她就让我报自己的手机号码的！爱信不信！”盛之伊似乎很生气，她那细长的眉毛皱在一起，像是两条弯曲的柳叶。 “好！老师呢再相信你一次……” “相信你个○○！”盛之伊破口骂了一句，“你之前说好不找我家长，你干嘛打电话？！” “我……”安小闲自圆其说地说道，“我看你今天难得穿了校服，行规有了好转，想跟你家长表扬一下嘛！” “切！骗子！”小姑娘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老实说，你妈妈知道你现在这个情况嘛？”安小闲赶紧转移话题。 “知道个鬼，我死了她都不知道！” 看起来，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小姑娘。安小闲想着，盛之伊现在怒气冲冲的，教育也没有效果，不如先搞好关系，以后再做打算，尤其是要把她妈妈的联系方式给挖出来。 “那么今天你先去上课，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安小闲放人一马。 “哦！”盛之伊见坡下驴。 “等等！” “又怎么了？安、老、师！？” “学校什么时候允许学生平时带手机的？你交出来，我帮你保管！”安小闲拉开抽屉，里面还躺着同样命运多舛的打火机和香烟。 盛之伊一脸厌恶地走过来，拿出手机，忽然猛地一伸手抓起自己的香烟和打火机，扭头就跑！ 这速度，快得像是闪电一样！安小闲一脸懵逼，看着到手的鸭子全飞了！ “谢谢老师啊！”只听着走廊里传来一阵回音…… 第六十五章 擒贼先擒王，找人先找妈（一） 安小闲想啊，盛之伊这个小姑娘想要搞好，不找家长是不行的。从昨天的样子看，她还是怕她妈妈的，这说明这个学生还有得救。 可是，难点在于，怎么联系她妈妈呢？ 最简单、直接、粗暴的做法就是直接突击家访啊！ 但是周老师以前也家访过吧？ “周老师以前去家访，总是吃闭门羹的。”欧老师又开始说起之前的事情，“不管怎么敲门，盛之伊家里像是没有人一样。” “周老师家访之前不联系家长再去吗？” “联系了呀，盛之伊家长总是说没空，别来。” 对啊，毕竟她的“家长”是盛之伊假扮的嘛！周老师去的时候，盛之伊即使在家里，也不会开门，反而假装家里没人嘛。 所以前车之鉴要好好吸取教训。安小闲决定突击家访。 …… 按照同学的说法，盛之伊经常混迹于酒吧夜店之类的场所，那肯定是个夜猫子啊。这样一算，礼拜六早上她肯定会在家里睡觉。她的家长应该也在休息吧。 按照学校教导处给的地址，盛之伊的家在某个名字高雅的小区。 安小闲大清早骑着自己的小电驴，一路突突突地开到那边一看，竟然是一片别墅区！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家里这么有钱啊！安小闲心里暗暗吃惊，禁不住萌生出一个自私的想法，要是帮助盛之伊成绩弄上去了，不知道她家长会不会爽气地拿出五十万奖励自己呢？ “你是什么人？‘闲杂人员请勿进入’看见没有？”门口一位保安把安小闲拦了下来。 有钱人的小区就是不一样，连保安穿的都得体亮丽，一身暗紫色、有着金色流苏的制服非常神气，还佩戴着洁白的手套。 最神奇的是，小区的入口只有一个车辆进入的闸门，连人行道都没有。看来这里的住户出门都是开车的，别说走路，就连骑个电瓶车都是丢祖宗十八代老脸的事情。安小闲的小电驴在这条柏油大道上显得更外突兀。 “我是这里学生的老师，过来家访的。”安小闲解释说。 “哪家人？” 安小闲连忙翻出手机，把和蔼可亲的教导主任发给自己的信息看了看，说道：“十四号……栋的。” “我先去联系一下，看看是不是有预约。”保安说道。 我的天哪！安小闲心想，这保安也太尽责了吧？自己那个破小区的保安，每天就是把板凳往太阳底下一摆，跟门口的大黄狗玩玩，什么事都不管。小区发生过盗窃，他也就是晚上拎着一个喇叭，播放着一句句“防火防盗”的废话。 “等等！”安小闲大声喝住，“我是来突击家访的，你给我通风报信我还突击个啥？” “那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小偷啊？”保安也是开门见山。 “我有证……”说着安小闲摸出自己的教师资格证，还加上一句，“十四栋那户是不是有个小姑娘叫盛之伊的？老是去酒吧，平时看起来一副拽拽的样子。可能半夜才回来，然后看人的眼神、走路的姿势是这样的……” 说着，安小闲跳下小电驴，学着样子，模仿了一段盛之伊平时的神态。 保安瞅了瞅证件，一脸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最后憋出一句：“哦，那你进去吧。” 安小闲摆脱了那个严肃的家伙，从漂亮的小别墅群里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第十四栋。 叮咚——叮咚—— 按下门铃过了好久，联络电话才有人接。 “喂……你是谁？”喇叭里传来盛之伊有气无力的声音。 安小闲可是一个聪明人，他一开始就避开了摄像头的位置，现在又捏着嗓子，说道：“我是抄水表的。麻烦开一下门。” 吧嗒。联络电话被挂断了。 啊呀，我这个借口是不是太老土了？一下子就被发现了？毕竟盛之伊肯定知道什么时候抄水表啊！而且现在很多水表都是装在外面的…… 安小闲正想着，忽然门开了。 只见盛之伊穿着一件丝质的吊带睡衣，披着一条毛茸茸的披肩，穿着拖鞋，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呆呆地杵在那里。 这场对视大概有两秒钟。猛然间，这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惊醒了——这不是班主任吗！？ 但是安小闲脑子清醒啊，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一脚卡在门框处，小姑娘想要把门拉上，但是狠狠地撞在了安小闲的脚上！ “啊——！痛痛痛！”安小闲发出一阵怪叫。 盛之伊又急又气，但是门被卡死了，门口的人又在怪叫。没办法，只好再把门打开。 “你来干什么？”盛之伊没好气地说，“我还在睡觉欸！” 安小闲揉揉自己的脚，“睡什么睡？你们年轻人就是早上八九点的太阳，这都几点了，还睡呢？” 盛之伊转过头去，好像在看一个落地钟，“现在七点半啊……八点又没有到。” “我是来家访的……” “我不欢迎家访！”小姑娘有些怒气地说。 “你不欢迎没用，我见到你家长，找他们谈谈！”安小闲是寸步不让，“你妈妈在家吗？” “不在。” “我要眼见为实！你老是骗人，我不信的！” 盛之伊斜着眼睛，鄙视地瞅了一眼安小闲，干脆把门完全打开，“那你自己进来看！” 安小闲挺忐忑的，毕竟他从来没有进过这样的豪宅啊！ “要……要换拖鞋伐？”他小心翼翼地往屋里张望。这间屋子的装修相当素雅，客厅充满着现代时尚气息的北欧风格，每一件家具都构成这件屋子完美的一个部分，看得出，相当费钱。 盛之伊依然是用嫌弃的语调说着，“你别穿我家的拖鞋！被你的臭脚熏过，这拖鞋谁还要穿？” 说着，小姑娘从白色木纹的鞋柜里拿出一个自动鞋套机，摆在安小闲面前，“踩一下。” 安小闲听过这机器，不过从来没用过。自己的脚往里一踩，一副鞋套自动服服帖帖地包在自己的脚上了，还挺新鲜的。 “你妈妈在哪里？” “欸！”盛之伊有点不耐烦了，“我说了我妈妈不在！你不信的话自己去找呗！” 第六十六章 擒贼先擒王，找人先找妈（二） 安小闲人生第一次突击家访可谓是一场惨败。 他当时呆呆地立在偌大的、采光极佳的客厅里，茫然地望着四周豪华的装饰家居和一副亮色的回转楼梯，束手无措。 盛之伊忽的一下坐倒在柔软舒适的布艺沙发上，半醒半睡地说道：“我妈妈的房间在楼上，上去之后左手面那间就是……老是你自己上去看看，我妈妈到底在不在？” 说得轻巧啊，随随便便往别人的卧室跑不太好吧？ “哦，对了，右手面那间是我的房间，你可别进去……”小姑娘干脆躺倒在少发上，习惯性地抱着自己卷缩起来的小腿，浅棕色的头发正好盖在她漂亮的脸上，“里面还没有整理，乱的很。” 安小闲尴尬啊，他像是被强力胶粘在地板上了一样，不知道该怎么挪动步子，只好压低着自己的声音呼喊了一声：“盛之伊的家长在吗？我是她的班主任，想来家访一下！” 无人应答。 “我不是让你上去看嘛！”盛之伊不耐烦地叫了一句，猛地跳起身，抓住安小闲的手，直接把他往楼上拖。 阿弥陀佛！是这个小姑娘把我带上去的！我可不是想去看别人的卧室啊！安小闲赶紧在心里安慰自己。 楼上的装潢也是简约中透露着大气，兼顾品味与奢华。 盛之伊房间的门还敞开着，安小闲好奇地探头探脑往里瞄了一眼。 嗯……和一般的女生的房间差不了多少。漂亮的窗帘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搁着一台一看就知道昂贵异常的电脑。床上乱成一锅粥，各种各样的衣裳像是小山丘一样堆在上面，地下也散落着几件衣服。在淡米色的墙上还挂着好几张像是奖状的纸张。 而盛之伊妈妈的房间则清新淡雅得多，浅浅的墨绿色墙纸和素雅的木质家具令人心情恬静，心旷神怡。这个房间很大，除了一张双人床之外，还有一个西式的躺椅，相对放着一台超大智能电视。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啊……安小闲心里啧啧惊叹。 “你看，我妈妈不在吧？”盛之伊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嘀咕着。 安小闲左右张望，发现墙上挂着好些照片。照片里的主角都是两个人，一个人便是盛之伊，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女人，穿着得体，应该是她妈妈。照片里的盛之伊有些年纪很小，有些像是两三年前拍的。 最令人惊奇的是，照片里的盛之伊根本没有如今的一脸丧气或者戾气，尤其是小时候的她笑得很甜美。有些照片里，她抱着一把大提琴，有些照片里她穿着洁白的舞鞋和线条流畅的舞服。 “你以前学过音乐和舞蹈啊？” 盛之伊瞥了一眼，嘴巴一张：“啊，对啊！” “我都不知道欸……”安小闲想套套近乎，装作自言自语地说。 “干什么？我什么事都要向你汇报啊？要不要我以后结婚你也来指导指导？”小姑娘没好气地说，“那都是我妈妈强迫我学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的家长确实挺讨厌的。安小闲表示赞同，自己小时候也被老妈送去学什么少儿剑○英语，结果自己一辈子都痛恨英语！ “看完了没有？”小姑娘忽然狡黠地笑起来，“没看够来我房间看啊！” “看来你妈妈是不在啊……”安小闲有点失望，但是既然主角不在，而且面前的女孩子估计又要捉弄自己了，看来也只能先撤为敬。 ……等等！ 安小闲眼神特别好，他瞥见身边的小柜子上摆着一张像是名片似的纸片。 不管这么多，先捎走再说。 他假装说道：“那我们先走吧。”接着趁小姑娘回头，伸手拿了纸片赶紧往兜里一塞。 …… 安小闲骑着小电驴默默地回家，远远地看到宋雨梓在路边拿着一个扩音器在卖衣服。 “七哥！”小姑娘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激动地挥动着小手。 “鱼籽酱。”安小闲回应了一声，把车停在路边。 “七哥，今天礼拜六你居然出门啦？” 安小闲看看自己的手机，才早上九点半。要是往常他肯定还在呼呼地睡觉。 “我去家访了一个学生，现在回来了呗！” “这样啊，家访怎么样呢？” “失败啊，她家的家长竟然都不在。” “真是不凑巧呢……”宋雨梓小声叹息道。 “其实她家里很奇怪，我这个学生的家长像是躲着老师一样。所以我今天是突击家访，像是打个措手不及，结果一无所获……”安小闲忽然一拍脑袋，自己也不是一无所获的！他立刻下了车，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之前拿到的纸片。 果然是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两个字“盛艳”，后面还有一串奇怪的电话号码。 “81……开头的？”——不过看样子不是十一位数的手机号码，可能是公司里的座机吧。而且看这个名字就知道，这肯定是她亲妈呀！——尤其是现在魔都很多人都跟妈妈一个姓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鱼籽酱，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打个电话，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我的手机现在就没电了。” “嗯，可以哦！”鱼籽酱把扩音器一收，拉着安小闲跑进店里。 店里开着空调，还没有什么客人。眼下看来只有宋雨梓和安小闲两个人。 “可以用这台电话。”宋雨梓把摆在收银台上的电话听筒提起来，笑眯眯地说：“现在大家都喜欢用手机，这台电话好久没人用过了，电话费都感觉像是白交的一样。难得让它发挥一下余热吧！” “也是哦……”安小闲结果听筒，把名片摆在收银台那边，小心谨慎地按着号码。 嘟——嘟—— 这次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嘎啦，有人接电话了！ “喂！你好，我是……”安小闲刚刚开口，电话里却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もしもし？こちらはxx株式会社です，誰かを探して？（喂，你好，这里是xx株式会社，你找谁）” 惊天霹雳啊！电话那端竟然说的是听不懂的话！ 安小闲愣在那边，整个人都僵硬了。 “七哥，你怎么了？”宋雨梓伸出小手拉拉安小闲的袖子，一脸关切地问道。 安小闲赶紧把名片翻过来一看，公司名竟然是xx株式会社！ 天哪！是霓虹公司！ “糟了！”安小闲对着宋雨梓小声嘀咕，“对面的人讲霓虹语，我不会说啊！” “啊……”宋雨梓一皱眉头，紧张地憋红了小脸，怯生生地说：“我……我会一点点……” “太好了，鱼籽酱，我算是得救了。”安小闲赶紧把电话递给小姑娘。 电话那头似乎已经对于漫长的等待变得焦躁不安，语气也凶恶起来：“もしもし？あなたは一体誰ですか？あなたはいたずらをしたいのですか！（喂？你到底是谁？难道你要搞什么恶作剧吗！）” 鱼籽酱面对这股凶狠的气势，心脏通通直跳，她的嘴唇颤抖着，像是在酝酿着如何回应。 “呀……” 宋雨梓几乎是颤抖着，脸又憋得红彤彤的（这个小姑娘一紧张就会这样），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呀、呀……呀蠛蝶！” 接着，死一般的寂静。 第六十七章 伯母大人的帮助 宋雨梓的霓虹语水平似乎并不高，她磕磕碰碰地和电话听筒对面那个脾气暴躁的大叔解释着。 “小雨梓，店里来客人了吗？”正当两个人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位穿着简约大方，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女性从外面走进来。 “啊，妈妈！快点来帮忙啊！”宋雨梓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哭丧着脸，指了指电话听筒，“这个大叔讲的霓虹语我是在听不懂了啊……” 安小闲倒是神色一紧，原来这位女性就是宋雨梓的母亲大人！自己既然作为小姑娘的对象，第一次见到伯母大人，竟然两手空空，实在是太失礼了！ 不过母亲大人的注意力倒是落在了店里这个个子高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性身上。 “诶？这位是？”母亲大人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又惊讶又欣喜。 “妈妈，这是七……哦，是安小闲啦！他、他是……”宋雨梓用一只手摸摸自己冒着红晕的脸，另一只手抓着话筒，急切地摇来摇去，“妈妈，你先来帮忙，给电话里的大叔说，我们要找人。” “伯母好！”安小闲赶紧先打好招呼，“伯母，我要找班级学生的一个家长，不过她好像在霓虹公司上班。名字的话应该是盛艳，不过不知道她在霓虹用的名字是什么？……” “没问题，没问题。”宋雨梓的母亲很豪气地答应了，顺便接过女儿手里的话筒。 话筒对面的大叔因为长久没听到应答声，显然已经暴跳如雷了。 “あなたは神経症ですか！何があったのか（你神○病吗！到底什么事情）？！”他粗暴地喊道。 母亲大人也毫不退让，语气严厉地回敬道：“これはどういう態度ですか（你这是什么态度）？！あなたは会社の恥だ（你简直是公司的耻辱）！” 接着她又和电话里讲了好些时间，一番交涉之后，母亲大人终于把话筒递了过来，“好了，这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位盛艳了。” 安小闲立马点头致谢，接过话筒，问道：“喂，请问是盛之伊的妈妈吗？我是八班的班主任。” “欸？……”对方甚至还犹豫了一阵子，可能是没想到自己女儿的班主任竟然打电话到公司里来，“是的……我是盛之伊的妈妈。” 安小闲感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在这个电话里听到能听懂的话，感觉真好。 “哦，是这样的。”安小闲立刻办起正事，毕竟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通电话可是国际长途啊，花钱很凶的吧。 “盛之伊妈妈，你的女儿在学校的行规非常差，甚至出没于酒吧夜店等不良场所，已经严重违反了校纪校规，你知道这个情况伐？” 对方沉默了好些时间，才结结巴巴地、不可思议地说道：“不会吧？盛之伊一直都挺乖的啊……而且我也请了保姆照顾她的起居，怎么会这样呢？” “什么保姆？”安小闲也困惑了一下，“我之前突击家访了一下，你们家里就你女儿一个人，而且她的房间乱成一锅粥，怎么看都不像是请过保姆的样子。”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安小闲一开始还以为盛之伊的妈妈想着法子跟自己打哈哈，不过从她的语气判断，她对于自己女儿的情况也是相当震惊，应该是毫不知情的。 “盛之伊妈妈，现在临近高考了，还剩下三个月多一些的时间，真的不宽裕的。你最好多关心关心自己小孩子好伐？盛之伊说是要参加秋季高考的，但是整个人混得不行，脑子有点小聪明，成绩一般般，但是保不定高考能上大学的。”安小闲借势趁胜追击。 安小闲本来还想问，盛之伊她爸爸呢？怎么就没见到他的人影？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要问太多。现在魔都的离婚率一直居高不下，班级里不少小朋友都是单亲家庭，再婚的也不在少数。考虑到家庭不和容易造成小朋友心理问题，盛之伊的举止说不定就可能是父母离异造成的，这种揭伤疤的事情，安小闲知趣地不会去主动触及。 “不好意思啊，我还真不知道女儿现在的情况……”电话里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像是在自责一样，“我想想办法，下个礼拜我就回国。” “哎……这样啊……哦哦，好的。不过盛之伊妈妈，你那边的工作不要紧吗？毕竟我听说霓虹的公司加班什么的都比较严格……” 安小闲在网上听过不少传闻。像是霓虹的社畜文化，员工经常性加班，女性职员不敢生孩子，一旦请假就容易被辞退之类的。一想盛之伊妈妈之所以不带着女儿在霓虹生活，恐怕也是怕带孩子忙不过来吧。 “这个老师你不用担心……而且现在董事会这边也没有什么大事，我离开一下应该不要紧。再怎么说，我的女儿就盛之伊这么一个，她比公司重要啊。”盛之伊妈妈说道。 安小闲一愣。 原来盛之伊妈妈是大股东啊，之前还想着你会不会被开除，我真是太失礼了……哈哈。安小闲心里自嘲一下。 “嗯嗯，好的。那么盛之伊妈妈，我们下周见。” 挂掉电话，安小闲心里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不过好奇怪啊，盛之伊妈妈这么富裕，干嘛把女儿送到一所普通的公办学校？啧啧，有钱人的脑回路真的太难懂了。 “解决了？”站在一旁的宋雨梓母亲和善地问道。 “嗯，谢谢伯母啊。” “那么，小雨梓，这位男士是什么人呢？我好像不止一次看到你在店门口和他聊天了吧？”母亲大人笑眯眯地看着女儿。 宋雨梓像是触了电一样，僵硬地笔挺笔挺的，她脸上的红晕迅速从脸颊上蔓延到鼻子和耳朵根。 “妈妈，他、他、他、他是……我男、男、男朋友！”宋雨梓结结巴巴地说。 安小闲感到压力逼人，毕竟他第一次见到宋雨梓的母亲，而且什么见面礼都没有带，还麻烦伯母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宋雨梓的母亲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诶嘿嘿，伯母好。我是宋雨梓的男朋友，安小闲。”安小闲拘谨地重新自我介绍道。 伯母忽然露出满足的笑容，笑嘻嘻地说道：“阿拉，这不是很好嘛！没想到小雨梓也找到男朋友了！” 然后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安小闲一番，“嗯！不错！跟我的审美一个样子，小雨梓果然也喜欢个子高高，有知识的男人啊，嘿嘿嘿……” 然后母亲又小声问道：“诶，爸爸知道吗？” 宋雨梓憋着一脸的红晕，连连摇头，“爸爸还不知道欸！” “不过伯母也很厉害啊，霓虹语这么流畅。”安小闲赶紧夸赞起来。礼品没带，马屁要拍得精准到位才行！——不过也不能算是拍马屁，毕竟宋雨梓母亲的霓虹语真的非常好。 “因为我妈妈以前在霓虹留学的嘛。”宋雨梓伸出一根小手指，提点道。 “斯国一，斯国一（厉害，厉害）！”安小闲禁不住用自己在动漫里学得二把手霓虹语称赞起来，“这次真的谢谢伯母相救了，不然那通电话怎么也搞不定啊。” 第六十八章 母与女的困扰（一） 礼拜一一上班，安小闲就发觉事态有了变化。 正当他悠闲地走进校门的时候，正好跟盛之伊撞个正着。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班主任上班的时间比较早。魔都中学第一节课的时间是早上八点或者八点十分，早自修的时间是七点半左右。这意味着安小闲到学校的时间大概是七点一刻之前。 七点一刻啊……盛之伊居然这么早来学校了！要知道以前她可是至少等到上午最后一节课或者中午的时候，才晃晃悠悠地来学校。 最神奇的是，盛之伊今天穿着臃肿不堪的冬季校服，从她敞开的衣领看去，即使是里面，也穿着校服配发的、布料粗劣的衬衣以及一件黑色的圆领毛衣。过去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通通消失不见了。 “很早啊，盛之伊。”安小闲挥挥手，友好地跟自己的学生打个招呼。 小姑娘看到安小闲，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噘着嘴，瞪着眼睛，忽然扬起手，伸出中指。 “安老师，你个○○！”她低声骂了一声。 旁边站岗的执勤老师厉声指责道：“哎！那个学生，哪个班的？” 盛之伊一看惹到麻烦了，赶紧做了一个鬼脸，快步跑掉了。 “安老师，这个学生是你班上的？”执勤老师问道。 “哎，对的。”安小闲倒是不介意，“不过她今天的行规已经好很多了，至少不迟到，也穿好校服了。” 看盛之伊今天的样子，难道她妈妈已经回国了？毕竟从霓虹坐飞机来魔都，只要一个半小时就够了，甚至比很多魔都上班族的通勤时间还要短。 果不其然，安小闲刚刚在食堂拿了包子早饭，就有教导处的老师跑过来说，班上学生的家长再找他。 “安老师，你们班上有学生的家长在停车场找你。” “啊？”安小闲一下子就想到了，肯定是盛之伊她妈妈了。 要说学校的停车场，那真是很简陋了。毕竟这所学校的收入比较差，除了领导或者嫁给有钱人的女老师之外，没什么人开车上班的。这个停车场就是一个小操场改造的，里面停着三三两两几辆便宜车。 安小闲去停车场一看，一辆酒红色、光亮无比的保时捷轿跑在一众便宜货当中鹤立鸡群啊。 这辆奢华的豪华轿车边上，站着一位充满成熟气息、西装得体的女士。这位女士看起来相当年轻，样貌才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化的妆容也是淡雅至极，令人感到非常亲近。再看看她那双大眼睛，跟盛之伊一模一样啊！ 这位女士肯定就是那个捣蛋鬼妖精的母上大人了。 “你、你好，你是盛之伊妈妈？”安小闲问道。 对方笑起来很灿烂，举止相当温柔得体。一看就知道属于精英男士杀手的类型，一般的男人根本无法抵抗这种魅力的侵袭。还好安小闲内心强大的萝莉控属性，能够完全免疫这种凶暴的攻击。 “对，我是盛之伊她妈妈。今天我开车送女儿来的，顺便想来找她的班主任谈谈小孩子的近况。你是安老师吗？” “哦，对对对！”安小闲连连点头，“我就是盛之伊的班主任。” 女子温柔地笑起来，“因为没有安老师的联系方式，我这次过来的比较唐突，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 啊呀，安小闲有点照顾不周了。新学期换了班主任，外加上次联系是用店里的电话打的，所以人家家长没有联系方式，竟然跑了一趟。 “有的。欢迎欢迎！我们可以去一楼的家长接待室谈谈。”安小闲赶忙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来。他领着盛女士前往会谈室的路上还不忘去班级里大吼一声：“今天早自习自修！班长上来管好班级！” 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会谈总归要三方会谈的咯。 “盛之伊，你先过来，你妈妈来了，我们一起谈谈！”安小闲喊着。 盛之伊还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课本里睡大觉。听到安小闲喊她，顿时一脸怒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可惜她一瞥见自己的母上大人就在外头，也不敢发作，只好跟着来了。 …… 家长接待室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三个人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魔都的冬天即使不冷，空气很比较潮湿，这更加加重了这次会谈沉重的气氛。 “安老师，我家盛之伊到底什么情况了？”盛女士开门见山地问起来。 老师嘛，说话要讲艺术的，不能一针见血地讲，至少在家长面前不行。安小闲套路般地先夸夸盛之伊说：“盛女士啊，你们家的小孩子其实挺聪明的（反正除了真的蠢到了家，剩下的每个人都聪明），学习成绩也不算差，中不溜水平。但是呢，行规有待加强。” 安小闲先试探地问：“盛女士，你知道你家小孩子早恋了伐？” “早恋？”盛女士转过头先瞅瞅自己的女儿，又转回来说道：“其实女儿谈恋爱我不怎么反对的——毕竟霓虹那边谈恋爱是比较正常的，有助于小孩子的情感发展，我也可以接受。” “呃……”安小闲内心有点尴尬，但是他要用艺术的手法让这位母亲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你女儿的恋爱有点做过火了啊……我也比较开明的，恋爱可以，但是不能超过中学生应该能够达到的那个地步，懂伐？” “懂伐”这个词很巧妙，安小闲皱起眉头，意思是这个小姑娘做的特别过分，比如说有些事情我这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还没有做过，她全做过了。 盛之伊在一旁“切！”地叹息了一声，一脸鄙夷地对安小闲翻了翻白眼。 “我……不太懂，到底是什么事？”盛女士问。 啊呀！我的妈呀！盛女士，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啊，这有什么不懂的呢？安小闲内心急得就像是蚂蚁打转，你让我说岂不是很尴尬？ “就是……比方说开车，我坐到驾驶室里，不应该踩那个油门……你懂伐？你家女儿在没有驾照的情况下，不但猛踩油门，而且还漂移……”安小闲脑子转得飞快，想着有没有什么既通俗易懂，又隐晦含蓄的话语能解释呢？ “不就是跟人家搂搂抱抱吗！不就是上○吗！”盛之伊显然怒发冲冠，脾气大变，她指着自己的母亲，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叫着，“这有什么！你问问她，她做过什么！？” 第六十九章 母与女的困扰（二） 一般来说，学校老师请家长会谈，当事学生会怂得跟缩头乌龟一样。没想到盛之伊忽然嚣张了起来，说明这里有故事啊。 “停！”安小闲不顾局里宣传的、体现师生之间的平等之类的鬼话，当即打断盛之伊，“我跟你妈妈谈呢！你待会再说。” 小姑娘气鼓鼓地一屁股坐下。 盛女士真的是有难言之隐，她脸上丧气的神情顷刻之间冒了出来，无奈地摇摇头。 “安老师啊，是这样的。这方面是我管教不周，没有给女儿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没事，没事……”安小闲摆摆手，脸上毫无波动，摆出一副见惯大风大浪的面孔。 他毕竟在学校里混了五年了，什么样的家长没见过？ 过去和另外一名班主任搭班的时候，有个家长就够奇葩的。早上八点，他家儿子还没有来上课，打个电话一问，对方破口叫骂：“搞什么啊？我昨天搓了一个通宵麻将，现在别来烦我，我要睡觉！”甚至于他的孩子在学校里揍了别人，他还扬言要带自己的“记者朋友”来看看，要给自己小孩子讨回公道。 还能比他更神奇吗？没有了吧？安小闲想。 尤其是盛女士看起来是一位淑女啊。淑女，懂不？ 盛女士说了起来。 “我过去出身在一个比较贫穷的家庭里，爸爸妈妈一开始还算和谐，一起为了家里努力什么的。后来，我爸爸跟一个有钱女人跑了，就留下我和妈妈两个人生活。” 嗯，我懂。安小闲心里嘀咕着，标准的悲惨女主角开局嘛。 “我后来长大了，也觉得女人只要有钱就好，对于爱情啊之类的事情没有什么底线……那时候我也算是比较努力，出了国，和一个德国人在一起，后来还结了婚，生了盛之伊……”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小姑娘头发天生是暗棕色的。安小闲点点头。 “不过呢，我不是真心喜欢这个老外，就是看中他家的钱而已。盛之伊还没有满一岁的时候就跟他离了婚。外国的家庭法都是偏向女人的嘛，加上我又有孩子，所以不但拿到了一半的财产，而且每个月还能收到一笔抚养费。” “这样啊……”安小闲低声说了一句，心里暗暗吃惊：这素质是挺差的。 “后来为了能继续坐上一个好的位子，我又跟一个霓虹人结了婚。他在大阪从事音乐行业，制造乐器什么的，虽然他一开始反对女人工作，但是我通过这层关系还是进入了他的公司。” “哦……”安小闲若有所思地说，“那么我之前去你们家家访的时候，看到墙上有些照片，盛之伊确实学过音乐咯？” “欸，对的。”盛女士点点头，“盛之伊从前一直是一个好孩子，我也希望她能过上一个正常女孩的生活，觉得学音乐是可以培养一个人情操的好方法。” “什么正常女孩懂得生活？！”盛之伊又开始叫骂起来了，“我上初中的时候，你还在骗我说我的爸爸是这个霓虹人！根本不是！你的所有成就都是骗来的！现在又来绑架我的生活！” “什么绑架生活？”安小闲转过头去，看着盛女士。 “是这样的，盛之伊在国中——也就是国内的初中之前，一直都是在霓虹上的学。但是事情总归会有暴露的一天，她刚刚上国中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情，发了很大的脾气……” 发脾气？安小闲内心是发牢骚的，要是我的老妈有本事把家里搞成这么有钱，我会发什么脾气？笑都笑死了！ “别避重就轻了！”盛之伊瞪着自己的母亲，厉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吗？你还想把现在的老公也挤走对不对？我听到过你们的吵架！你就是这样一步步把别人的钱财通通抢过来，对不对？！那时候国中班级里的同学都说我妈妈是个恶毒的雪女！再加上我是cn人，他们就整天欺负我！我受不了啦！” 盛女士反倒对女儿的暴脾气不理不睬，接上说道：“那时候确实风言风语很多，盛之伊就提出回国读书，我就把她送回来了。以前我经常回来陪她，跟她生活在一起。后来……我把老公从公司里挤走了，接管了公司，也就变得越来越忙，只好请保姆照顾她了。” 哦，我懂了。盛之伊现在这副样子跟她老妈一个腔调啊！都是属于我行我素，只要自己开心就ok，管别人死活的类型。 看盛之伊如此厌恶母亲的样子，果然印证了一句话：人终究是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的。 “所以说啊，盛之伊，妈妈也想你不受这些事情的困扰，送你回国，让你继续学音乐……” “学个屁的音乐！”盛之伊眼睛都红了，“我最讨厌音乐了！” “学音乐蛮好的呀！”安小闲这个和事老立马出动。 “你们这群○○！你们觉得好自己去学！你们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感受？！”盛之伊猛地立起来，“我最恶心你们这群人了！” “那你想做什么？”安小闲问。 这个问法就是个教育套路，先问明白学生想干嘛，再逐步破坏掉她思想中“所谓不对”的部分，帮助她“纠正错误思想”，走上“正确道路”。 “我想去参加电子竞技比赛。”盛之伊说。 “哎！你作为学生学习不好好学，打个什么游戏啊？游戏是好东西嘛？天天玩物丧失的，人都要废掉了！”安小闲立刻指出错误，“你知道学习是什么吗？是你安身立命的资本！你现在不学习，以后扫大街去啊？” “什么资本？！我跟我妈一样，靠睡觉上位不就行了？！现在不照样有钱的要命？”盛之伊冷笑一声，说道。 干……忘了，你是个富二代……安小闲顿时哑火了。 盛女士此时在今天第一次发了火：“盛之伊，我就是以前太宠着你了！”说着，“啪！”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女儿脸颊上。 盛之伊眉头皱了皱，嘴唇抿在一起，愣是没哭没叫。 “你现在不好好努力上大学，以后什么文凭都没有，难道要当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吗？我是赚了一些钱，但是就你这样，很快就坐吃山空了，到时候你怎么办？！”盛女士说到这里，神态稍稍缓和了一些，“妈妈对你现在唯一一个要求……去好好读书，考个大学，这样妈妈在霓虹那边也可以帮你安排出路……啊？” “我去做小姐也不去上大学！”盛之伊大喊一声，一下子退到门旁边。 “哎！等等！”安小闲赶紧上来把浆糊捣捣好，缓和一下充满炸药味的气氛，“现在马上要上课了，盛之伊你先去上课……” 话音未落，小姑娘早就甩门而去了。 室内的两个人尴尬了一阵子。 盛女士先开口了，“唉，安老师，现在盛之伊的情况主要是我的原因，但是还请安老师不要放弃这个孩子……”说着，她从口袋里掏着什么。 难……难道是！ 安小闲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难道这位有钱的女人会拿出一张充着十几万的银行卡，跟自己说：“帮帮我的孩子，这些钱就给你了。” “呃……等等，盛女士。你这是对我职业的侮辱，但是这钱实在是太多了……”安小闲连对话都已经想好了。 结果对方只是递过来一张纸片。 “这是我在国内的电话。”盛女士说道，“我这几个月，到高考之前都会陪着女儿，不过女儿在学校里就有劳老师费心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哦……”安小闲恍恍惚惚地接过纸片，“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嘛……” 第七十章 压迫与反抗 各位，你们知道一个老师怎么判断他做得对不对呢？很简单啊，只要被处罚的学生一脸丧气，那就表示做对了！ 安小闲就是这么想的。 想想看啊，一个星期之前，盛之伊在自己面前，那叫一个为所欲为。自从见了她妈妈之后，整个人都歇菜了。 从前有一位姓马的哲学家说过，经济决定一切啊。盛之伊过去无忧无虑的生活是建立在她妈妈源源不断的经济援助基础之上的，现在东窗事发，什么钱都没了。 安小闲第一次见到盛之伊吃中饭的样子。要是在以前，这个倔脾气的小姑娘才看不上学校里的饭菜咧，天天潇洒地走出校门，到附近的餐馆解决中饭。 盛之伊这天却坐在教学大楼的楼梯上，捧着自己的盒饭，靠在墙上，两眼无神，嘴巴有气无力地咀嚼着。 “盛之伊，吃中饭干嘛不在教室里吃？”安小闲关切的问道。 “安老师啊，”盛之伊冷嘲热讽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做鳄鱼的眼泪吗？” “哈哈，鳄鱼的眼泪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流好嘛！”安小闲开玩笑着说，“快点去教室里吃！” 盛之伊捧起盒饭，走了。 安小闲本以为她回教室了，后来在第二天才听说了保洁阿姨昨天在厕所里发现一个穿着高三校服的女生在吃饭。 接下来的半个月，越来越多的事情接肘而来。 李本立走了。他在上个学期就参加了春季高考，听说他考中了某某体育学校。这个学期他还来上课，可能是为了见盛之伊。 自从盛之伊妈妈回来之后，李本立和盛之伊之间的交集就好像顷刻之间消失了。当然啦，盛之伊这匹野马，李本立这个家伙也控制不住。在一天清晨的纷乱之中，两个小年轻喜闻乐见地分手了（班主任、年级组长、教导主任和校长大人表示热烈欢迎）。 他们之间的“丑闻”很快就成为了学校在恋爱方面的反面教材，在中午的广播里进行了广泛宣传。 不过呢，这个小姑娘的成绩和行规并没有向“正确的方向”前进。她变得更加孤僻了，成绩仍然是老样子。上课虽然没有睡觉，读书也是摆摆样子，灵魂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安小闲有时候也挺内疚，心想着自己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逼进死路了呀？要是哪天新闻放出来： 【魔都某某中学一名高三女生半夜离家出走，三天之后发现于xx宾馆内烧炭自杀。听闻生前其班主任与母亲相逼甚紧。警方已经控制了相关人员，案件正在进一步审讯当中。】 这不就惨了？盛女士是盛之伊的妈妈，再怎么样也不会难为她的，到时候自己岂不是成了替罪羔羊？丢了饭碗还算小事，要是自己把牢底坐穿，宋雨梓怎么办？ 她会泪流满面、语气坚定地说，七哥，我会等你出来的。还是会皱着眉头，不好意思地说，啊呀，七哥，既然你坐牢了，我就不得不去找新的男朋友了…… 不行，不行…… 安小闲每每闲下来，内心就忐忑起来。 盛之伊过去要么不来上学，一来学校肯定会弄出一些风风雨雨来。这几天，天下太平反倒让人觉得暴雨将至。再想想白天盛之伊的模样，整个人无时不刻在发呆出神，像是一个孤僻症患者一样。 算了算了……别想太多！ 下雨了。 春天下雨令人讨厌，又冷又湿。 安小闲不得不和一群收入平平的都市白领和老大爷老大妈们一起挤公交车。 忽然间，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是谁呢……”安小闲在一堆湿漉漉的人群当中，艰难地把手机掏出来，在沾满水渍的屏幕上是盛女士。 “喂！盛女士啊，我是安老师，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着急：“安老师，你们那边放学了吗？” 今天安老师在学校里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还义务加班了一段时间，学生在一两个小时之前就跑光了。 “放了呀，早放了。” “盛之伊是不是也走了？” “对啊！她每次都是第一个走的，我看着她走的。她不应该跟你一起回家了吗？”安小闲心里有点摇摇晃晃的。 之前为了更好地“照顾”盛之伊这个游踪不定的姑娘，安小闲和盛女士可谓是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监控着。早上由盛女士开着自己的豪车（连校长大人都开不起）送自己的女儿来学校，看着她走进校门。下午，盛女士在学校门口早早地等候着，接好女儿直奔家里，晚上再督促她学习。 说实在的，这简直跟坐牢一样。就是监狱更豪华（别墅），放风的时间更多一些（上学），而且押运车是保时捷牌子的罢了。 “我……我今天等了很久也没见到盛之伊出来啊……而且我也回家去找了，也没找到她人！” 坏了！安小闲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要坐牢了。 “她会不会离家出走了啊！”安小闲问道，“盛女士，你看看家里，她房间里的手机啊，钱包啊之类的东西还在吗？关键是她有没有给你留言？” “钱包的话，盛之伊很早就不用的，手机她一直带在身边的！至于留言，她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是哦，电视剧里才会离家出走的时候留言吧。安小闲有点犯愁了，他虽然还不能肯定地说盛之伊离家出走，但是换位思考一下，是自己的话，也想着越狱啊。 “盛女士，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里呀！” “我先来一趟，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安小闲提议道。 毕竟盛女士这些年来基本都生活在国外，女儿的习性爱好估计都已经不知道了。这两个人就像是拥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一样，即使有什么可以着手的地方，盛女士也很难发现。 说不定自己可以找到一些东西。 “好的，安老师。”盛女士显然非常着急，安小闲的一番话让她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安小闲抬眼看了看站牌，急匆匆地冒雨下车，又打了一辆的士。 “去xx佳苑！”安小闲说道。 第七十一章 离家出走的姑娘？ 安小闲匆匆忙忙地赶到盛之伊的家。从外面看，红色外墙的漂亮别墅上，每一扇窗户都亮着灯。 “盛女士在吗？”安小闲按下门铃，嘴里不禁喊道。 很快，盛女士心急火燎地开了门，“安老师，你进来看看，盛之伊到底去哪里了？” 安小闲进门之前还犹豫了一下，看到那个自动鞋套机还摆在门口，就踩了两个鞋套再进去。 房间里很乱，到处都被翻过了。 “盛女士，你现在有什么眉目吗？” 盛女士已经有所发现了，她说道：“我发现盛之伊回过家，因为今天早上她出门之前我帮她整理了房间，之前我急急忙忙回来一看，家里一些地方都被动过了。之前我说，盛之伊应该带着手机的，我想着用定位功能找找她，没想到她的手机就塞在客厅的沙发里面！” “哦，那就是说，她其实没有带手机咯？” 安小闲觉得这个小姑娘肯定走不远，毕竟在这个“我扫你，你扫我”的年代里，要是没有手机，就像是以前不带钱包出门一样，简直寸步难行。 “但是盛之伊拿了家里的一些钱。”盛女士说，“家里乱糟糟的，应该就是盛之伊翻找钱的时候弄的。” “会不会盛之伊先回家了，然后有小偷把她绑了？”安小闲提出一个有点可怕的假设。 盛女士看起来有点紧张，但是又摇摇头，“应该不会吧，因为我家值钱的首饰、银行卡之类的都在。就是少了一些现金……如果有小偷，他只拿现金，不拿银行卡的吗？再说了，我们这个小区门卫保安很严的，还有监控，小偷不可能进来的吧？” “这倒是哦！”安小闲想起来先前第一次来家访的时候还得跟保安小哥斗智斗勇。自己这么正派的一个人都进来困难，更不要说真正的坏人了。 “这样看起来，确实像是离家出走啊……这就讨厌了，因为离家出走必须超过二十四小时才能叫jc叔叔一起帮忙找人。”安小闲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盛之伊的房间是不是有一台电脑？里面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信息！” 盛女士点头赞同，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跑进小姑娘房间。 不得不说，盛之伊真是一个毫无防备心的姑娘，居然连开机密码都不设置。这倒方便了。 虽说随便查看一个女孩子的电脑是一件非常缺德，甚至会引发尴尬的事情，但是情况紧急，再加上小姑娘的母亲允许。安小闲也就放开胆子，随便乱点。 “看不出盛之伊很老实啊……‘学习资料’里还真的都是学习资料哦！”安小闲一看硬盘里没有什么收获，有点开网页，到处筛查。 “她的心也太大了，居然连浏览器的记录都不删掉……”安小闲一眼扫视过去，虽然一些论坛和网页需要登录密码，但是光看这些网页域名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平时在看一些什么东西了。 百分之六七十都是游戏主播的视频，几乎全是《全○攻势》的教学。剩下还有各种各样的化妆、美食、旅行之类小女生都喜欢关注的话题。还有一些小部分由“如何应付物理考试”、“高三数学立体几何三十分钟速成”这类自欺欺人的学习资料以及小电影网站组成。 “有没有什么线索？” 安小闲盲目地移动着鼠标，灵光一闪：“对了！盛之伊以前经常去酒吧泡吧！这附近最好的酒吧在哪里？” “啊？这个……”盛女士有点犯难了。 不管了，现在网上开始搜索！…… 盛之伊学习的地方和她家位于魔都两个区，网上显示好一点的高档酒吧少说也有四五所，而且分部在不同的地方。 “我跟你一起分头找！”安小闲说道。 他明白盛女士的苦衷。她在魔都肯定是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不然不会请保姆来照顾盛之伊——而且极有可能，这个保姆在母亲一出国之后，盛之伊就把她遣退了。 盛女士有车，她决定前往远一些的地方找。安小闲就去附近临近的一所酒吧。两人约定一有线索就联系。要是一个晚上都不见人影，就去报案说小姑娘离家出走。 …… 安小闲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形式义务加班。 他很快就来到哪所酒吧。这所酒吧有一个非常隐晦的名字，叫作“忒拜之爱”。安小闲历史学的本能让他莫名抖了一个激灵。 刚进门，就有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黑色马甲的男人瞅了他一眼。 “你是新来的？”马甲男温柔地问道。 “我在找人！”安小闲立刻说道。 “这里的人都在找人……”马甲男靠近过来，“找人的话，可以去里面找。” 嘿！这人说话怎么跟演戏一样？安小闲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片场。不过他自然要进去看看的。 只见酒吧内部一片嘈杂声，两个衣着充满个性的男子在舞台上妖娆地斗舞。 这酒吧有点意思……安小闲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身边的男男女女几乎都是男人跟男人在一起，女孩子跟女孩子在一起，不过女孩子们总是对着男人指指点点的，兴奋地乱叫乱笑。 “请问，你看到一个浅棕色头发的女生吗？大概高中生的模样？”安小闲总算看到一个孤零零的、戴着一副眼镜的男人站在酒吧台的旁边，心想着别人都有伙伴，不方便打扰，就问问他吧。 眼镜男转过头来，冲着安小闲笑笑。 “女生都在那边，而且你过来找女生干嘛？……”说着，眼镜男凑到安小闲身边，轻柔地一拍他的屁股。 菊花一紧！ 这是个gay吧！完了，我这只嫩羊要掉进老虎洞了！安小闲才发现这里的蹊跷。 传说忒拜是古希腊的一个强大的城邦，在他们的军队里有三百名好基友组成的强大军团，甚至凭借这三百基友的力量，打败了斯巴达人的三百皇家卫队！ “忒拜之爱”？这……谁顶得住啊！？ 盛之伊肯定不在这里啊！她曾经说过，去酒吧就是去泡男人。这里的男人都不喜欢小姑娘，她泡个头啊！ 撤了，撤了…… 安小闲狼狈地逃出来，心想着，只能希望盛女士能有什么发现了。 第七十二章 来交易吧，安老师！（一） 一无所获的安小闲似乎有点走投无路了。他竭尽所能地想着，盛之伊这家伙能去哪里呢？ 如果真的要离家出走，现在天气糟糕，下着雨，不可能睡在公园里或者桥洞底下——这又不是过去了，现在有人露宿街头，会有和蔼可亲的警察叔叔带你回家的。 一个能解决吃饭问题、睡觉问题的地方，又是盛之伊喜欢去的地方，还需要钱（这不废话吗？）的话，只有两个地方可以去：路边的小宾馆或者网吧。 小宾馆可贵了，路边一个破破旧旧的地方都要三百九十八一个晚上，又不能干什么，那个小姑娘不太像是会去的样子（尤其是她现在跟男朋友吹了之后）。反倒是网吧很可疑，既能吃泡面度日，而且还能趴在台子上睡觉，关键是便宜又能玩游戏。 是我也去网吧——这就叫换位思考。 安小闲查了附近几所比较高档的网咖，还好不多，只有三四家。他一家家跑，总得试试。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当安小闲踏入第二家网咖的时候，转机就出现了。 这是一处低调奢华、到处透露着小资情调的地方，除了一些淡淡的烟味，房间里充满着果香味，环境也很优雅。 在这宁静的氛围里，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骂声。 安小闲循着声音找去，果然看到一个女孩子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 她虽然戴着一顶棒球帽，但是掩不住那令人怀念的浅棕色头发，还有那少女般的谩骂声，板上钉钉是盛之伊啊！ 安小闲靠过去，一拍小姑娘的肩头，“盛之伊？” “哎？”女孩子转过脸，一开始满脸写着不耐烦，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但是一看来者，她顿时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安老师，你毛病啊？！”她惊叫一声。 “你才毛病咧！你大晚上的干什么？你妈妈找你都快急死了！”安小闲拉着女孩子的袖子管，“快点回去！” “不回去！”盛之伊头一回，继续打游戏，“我这局马上要carry全场了！” 安小闲看着屏幕画面，这个半夜出走的高三女生打得果然是《全○攻势》，而且战绩还不错，可谓是全队之光。 “你不回去我就打电话给你妈妈咯，我跟她说好的，谁先找到你，就联系对方。”安小闲淡定地说道。 “哎——！等等！等等！你别打电话！”盛之伊飞快地回头一次，但是注意力仍是在游戏里。在这时，她正面临着一打四的局面，她紧张地盯着画面，头发几乎都要跳动起来。 “让我打完这一局再说！”女孩粗暴地喊了一声。 安小闲懂这种感觉，现在的盛之伊已经达到了最为紧迫的时刻，整个人敏感得像是个神经病一样。 “好好好……等你打完。” 盛之伊还真有两把刷子。两分钟后，四个对手全躺了，她当之无愧的获得了mvp，为团队赢下了这一局。 她的队友纷纷打出一堆赞美之词。 “姐下次再带你们飞啊。”盛之伊通过耳麦，潇洒地说着，“今天先撤了。” 做完这一切，安小闲才开口，“现在可以回家了吧？你离家出走也太不负责任了。” 盛之伊不说话，把手往兜里一揣，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外。 安小闲跟了上去，顺便拿出手机，准备拨通盛女士的电话，告诉她，她的女儿安然无恙，好好放心。 “等等！先别打电话给我妈。”盛之伊打断说，与此同时，她熟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香烟，麻利地点上，吸了一口，“先让我抽一根，我妈妈要是来了，肯定不让我抽。” “我也不让你抽的好伐？”安小闲急切地说了一声，心里颇有不快：这小姑娘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就当我是空气？ “你在学校里管我就行了，现在又不在学校，我抽烟关你屁事？” “你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安小闲想到某次培训会，区里的教育领导千叮万嘱，说：现在的教育要讲究温馨课堂，对学生要关怀！他就试着温馨温馨。 “盛之伊，你妈妈对你是严格了一点，但是她不就是希望你考上大学嘛？她不就是希望你能过上好生活嘛？” 小姑娘看着远处车水马龙的高架桥，吐出一个烟圈，“她希望我过好日子？笑死了！我以前想当一个好孩子，结果她就越来越变本加厉，什么事情都不过问我的想法，只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做！” 盛之伊有点激动起来：“她说要培养我的情操，让我去学音乐，可是她问过我，我喜欢音乐吗？我不喜欢！超级不喜欢！可是她喜欢啊，那我就只好去学！我想考大学吗？不想啊！可是她想啊，就让我去考！” “她干嘛自己不去？成天要求别人做这做那，还说是为了我好？恶不恶心啊？我不是讨厌她，而是讨厌所有的像你们这样自以为是、口是心非的大人！” “什么？‘你们这样的大人’？还包括我了？”安小闲一听自己无辜躺枪，顿时就不乐意了，“我什么时候口是心非、自以为是了？我作为人民教师，每天敦促你好好学习，不要去酒吧、去网吧玩，难道不对吗？哦，我要是让你天天放飞自我，我还对得起人民给与我的圣神称号嘛！？” 盛之伊皱了皱眉头，猛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股长长的烟雾。 “安老师，你以前跟我说，游戏不是好东西，我玩游戏就是玩物丧志，对不对？” “对啊！你现在就在玩物丧志！而且还抽烟，都快要把肺抽烂了！” “哼哼！”女孩突兀地发出一阵冷笑，说道：“安老师，我之前来你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你的q○聊天群里有一个叫作‘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的群。我听过这个俱乐部，就是前不久在魔都杯大出风头的那个俱乐部吧。我一开始还觉得是不是凑巧，就到国家电子竞技管理平台上，查了查你的名字。” “安老师，你猜结果是什么？” 安小闲一愣，你这个家伙，居然扒我老底？ 他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吞吞吐吐地说道：“干、干什么？……我现在工作稳定了，跟以前的好朋友一起打打游戏不行啊！我以前可是很认真学习的！……现在就当做业余爱好玩玩……你好好学习，等安身立命之后，也可以玩玩的……” “哈哈，是这样吗？”盛之伊的目光变得狡猾起来，“我一查，竟然发现安老师你第一次参加电子竞技比赛不是在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的时候，而是在九年之前！二零一一年的时候，安老师，你应该在上高三年级吧？” “不可能……我没有，我不是，假的！”安小闲一脸僵硬，连忙挥手狡辩。 “安老师，你过去参加过第一届ftf比赛，而且还是zb区第七名，对吧？” 安小闲举手投降，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嘿嘿，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也想深藏功与名的，没想到让你发现了……” “安老师，我们来交易吧！”盛之伊仰起头，说道。 “交易？”安小闲一愣，“我可不想上新闻头条啊！” 第七十三章 来交易吧，安老师！（二） 看到安小闲拘谨的脸色，盛之伊眉眼弯弯，发出一阵咯咯笑声：“哈哈，安老师，你在想什么？我还没有这么没节操好伐？” “我……我干嘛跟你做交易？不行！”安小闲连连摇头，一口否决。 要说真的原因，除了身为师长的尊严之外。安小闲对这个捉摸不定的女孩子仍然不信任，谁知道她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为什么？”盛之伊继续抽了一口烟。 “你是学生，我是老师！你就应该听长辈老师的话！” 盛之伊又笑了，“安老师，你活在哪个时代啊？现在谁还听老师的话？”她完全不把过去人们啧啧称道的尊师重道的美德当做一回事，反倒是数落起安小闲来。 “安老师，你一个月才赚几个钱？你以为你当老师就高高在上了吗？”盛之伊把目光转向车水马龙的大路上，回忆着回去，“我以前去过xx剧团的后台——你知道的吧，就是霓虹那个著名的剧团——和每一个人握手打招呼。在一般人看起来，这些演员都是遥不可及的人物，而我凭借着妈妈的身份，很轻松就见到他们了。我们这个阶层的生活，你体会过吗？没有吧？” “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的未来是我自己的，你管不着，也不可能和我有什么交集。现在的你就是因为是我的老师，就作威作福，也没什么意思。我也是很头疼的，我妈妈现在把我当做囚犯一样，根本不让我玩电脑游戏。干脆你来帮我，我也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当一个乖乖女——反正我挺擅长装这个角色的。” 一听到“乖乖女”，安小闲饶有兴趣地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盛之伊顿了顿，她明亮的眼睛转了一下，像是思考了一番，说道：“我想要去参加tft比赛。” “tft比赛？”安小闲念叨着。 “嗯。我刚刚说过，虽然我的未来和人生看似很华丽，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是在一个金色的牢笼里生活。几年之前，我接触了电子游戏，那简直是一个自由的世界，大家喜欢我不是因为我家有钱，而是我的能力被大家赏识。我非常喜欢这种感觉，我想要证明自己。” “所以你要参加个人能力比赛？” “对啊！但是我妈妈好烦啊，她肯定不会让我去的。正因如此，我想和安老师做一笔交易。”盛之伊首先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安老师，你以前打游戏很厉害吧？我想你教我打游戏。” “你网上找人对打也是可以的咯！”安小闲嫌弃地嘟哝一句。 “当然不行！我在家里，妈妈根本不让我碰电脑，今天我偷偷溜出来才打上几局的好伐！”盛之伊叫起来，宣泄自己的怨气，“而且，安老师，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我想在学校里练习，你正好作为我的教练和对手！……” “要死了！你玩游戏就算了，我上班的时候还要拖我下水？” 盛之伊不管，继续说道，“第二点，今年的tft比赛开始的那一天，正好是高三第二次模拟考试！我想你帮我逃出去参加比赛！” 干！变本加厉！厚颜无耻！除非你把我打躺了，否则休想！……安小闲本来想这么大声驳斥的。 但是盛之伊开除了对等的条件，“如果你帮我，我可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非但平时上课、作业不给老师添堵，而且保准考上一所好大学。” “你二模考试都不想来，上个鬼的好大学哦。”安小闲将信将疑地说。 女孩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态，“喂，老师。二模就是个分数而已，我参不参加对高考影响大吗？” “……好像是哦。” “怎么样？很不错啦！”盛之伊片刻之间换了一副面孔，露出诡黠的笑容，“安老师，能和自己的一名女学生在学校里一起激○游戏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体验哦。另外，要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下次就真的离家出走了，去一个你和我妈妈都找不到的地方，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嘿！你还真敢说，你现在不就是在离家出走吗？”安小闲批评道。 小姑娘不服气地一皱眉毛，说道：“我只是出来上个网好伐？我真的要离家出走，你们根本找不到我的。” 多数无益，安小闲确实要好好掂量掂量得失。 “唔……那好吧……”安小闲思虑片刻之后，答应了。 教育局的某位领导说过，当老师要对学生因材施教！因材施教，懂不？不同的学生要采取不同的教育方式，对于盛之伊这样的女学生，不能来硬的，不然适得其反，看来只能采取妥协的交易。 “但是……我还有另外几个要求！” 盛之伊正要庆祝自己的“胜利”，却被安小闲打断了。 “啊？”她困惑地问道，“老师，你还有什么要求啊？” “你以后必须自己来上学，不能麻烦你妈妈！” 盛之伊点点头，“可以。” “上学不准穿私服，必须穿校服！” “没问题。” “不准和其他男生搂搂抱抱的，尤其是谈恋爱要注意方式和分寸。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年纪这么小，一点都不自尊自爱！”安小闲严肃地讲。 盛之伊像是看着一个孩子一样，咯咯笑起来，似乎嘲笑着对方幼稚的想法，“安老师，你怎么跟老古董一样？你知道现在女生和男生之间平均第一次的年龄……” “我们现在不是在谈交易吗？你听不听我的？人家怎么样管我什么事？”安小闲匆匆打断小姑娘的“新时代人类生命科学大科普”。 “嗯……好吧。我不跟其他人谈恋爱，至少这几个月不谈恋爱，好了吧？”盛之伊无奈地摇摇头，顺手又抽了一口烟。 安小闲又说起来：“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你不能再吸烟了！天天抽烟，对自己的肺不好，还惹得我陪着你吸二手烟，我也快要被熏死了！” 盛之伊一挑眉毛，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半截高档女士香烟，最后放在嘴里吸了一口，然后顺手一甩，香烟明亮的烟头火光在黄澄澄的夜景中划出一条漂亮的轨迹，落在人行道上。 “ok。还有嘛？” “没了……暂时没了。” 盛之伊挤出一抹笑容，“那好，安老师，明天我们计算机机房见。” “计算机机房？那都是共有财产欸！……” “反正不上电脑课的话，也没什么人用那些电脑吧？我们用用也不算坏事。我跟电脑老师关系很熟，我去问她拿钥匙开门，你一起来玩就好了。” 安小闲不再争论什么了（什么时候电脑老师都被收买了？！）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负罪感。 “哦，对了，盛之伊。你要参加的游戏项目是什么？” “《全○攻势》。” 什么？《全○攻势》？安小闲心里犯了难，这游戏我很久没打过了，估计都打不来了啊…… 第七十四章 在电脑教室打游戏 自从下了约定之后，盛之伊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她每天早上按时上学，人模人样地在早自修的时候拿出书本，认真看书，上课的时候认真多了，虽然差不多还有一半的时间在睡觉，作业也交了。 中午的时候，她拿着一本历史课本跑到办公室来，扑闪着自己的大眼睛。 “安老师，我这里有些知识点不太懂，有时间教教我吗？” 这句话是个暗号，意思是：到时间了，快跟我一起打游戏！ 安小闲原本是相当反感这种行为的，拿学习做幌子，实际上是去游戏里享受，尤其是还要本人这位伟大的人民教师参与其中。 但是仔细想想，要是不跟这个小姑娘一起玩的话，她指不定根本不会认真学习。 所以这场交易算是一次忍辱负重的曲线救国运动。安小闲这么心里安慰着。 所为的电脑教室，当然不可能是常用的信息科技教室。 那里的电脑经常被使用，而且一些信息科技合格考困难的学生也会经常去补课。除了会撞到不该撞见的人之外，那里的所有电脑都被安装了罪恶的还原精灵之类的软件。所以想在上面玩游戏是很困难的，每次都要重新安装游戏就得浪费不少时间。 盛之伊神秘兮兮地带着安小闲来到人烟稀少的顶楼。 原本第十中学人丁兴旺的时候，这栋楼可是有近三十个班级，现在少了三分之一不止，所以就空出顶层来。 之前校长大人雄心勃勃地想把顶层改造成充满现代化气息的教学地带，正巧一位化学老师提议追随潮流建立一个3d打印教室，教小朋友学习新技术。 结果3d打印机买好了，几台性能不俗的电脑买好了，课上了一个学期，那个化学老师跑了——去某某少年宫就职了。 所以这个3d打印室就空了出来，无人问津。 但是里面的电脑性能真的很不错，关键是竟然连着外网。 空荡荡的楼层里，盛之伊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难道这就是信息科技老师给她的钥匙？——利索地打开了教室的门。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应该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 “我早上趁下课的时候偷偷过来过，把游戏装好了。”盛之伊拿住一台电脑的鼠标，晃了一下，屏幕瞬间亮了起来，“安老师，你是那台电脑……” 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两幅入耳式耳机，一个人一副。 安小闲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冰冷的塑料椅子让他浑身一颤。他本能地往门外张望一阵。 盛之伊蹑手蹑脚地把门关上。 “放心，安老师，中午休息的时候没人来的。说实在的，这地方一天都没有人来。毕竟谁高兴爬最顶楼啊？” “午休就四十分钟，到午自修的时候你就得回教室自习哦！”安小闲最后提醒一句。 不过《全○攻势》这个游戏对于安小闲来说熟悉又陌生。 在他的小时候，他玩的最多的是cs16，还有一个画面更好一些，但是似乎没有16那么火的cs：起源。 这两款游戏，安小闲都打过，起源算是16换汤不换药的东西，射击手感也非常接近。九年前，第一届tft排位赛召开的时候，射击游戏的项目基本是cs的天下，这两个项目都在其中。安小闲参加的是16的项目（毕竟他初中开始玩的最多的就是这个版本），跟他一起参加比赛的许多人还是八零后。 现在自己都快奔三十了，那些人已经结婚生子、操持家业，承受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了吧？ 至于《全○攻势》，安小闲只是听过，虽然在良心丧失的g胖那里买了一份（cs捆绑大礼包一起买的），但是没有玩过，甚至连安装都没有安装过。仅仅是落在游戏库里吃灰，偶尔瞥到一眼，就当做是怀旧。 现在的安小闲懵懵懂懂地打开游戏，比起前代作品更加绚丽的主菜单很快就出现在眼前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菜单？……搞得这么花里胡哨干什么……”安小闲很不适应这个充满着新时代气息ui的界面。 虽然菜单变了，但是本质应该是同一个东西吧。 “我的id是失落的白雪公主，你加一下我的好友。”盛之伊熟练地操作着。 “我们先开一局自定义，一对一。顺便安老师，你可以教我一些射击游戏的经验。” “哦。”安小闲加好了好友，等待着加入战局。 游戏地图：mirage，荒漠迷城。 盛之伊选择作为t，而安小闲作为ct。 “这是什么地图？”安小闲一愣，“这是……dust2吗？”他努力地从记忆里抽取一些他自己能够认知的信息。 “这买枪的界面搞个转盘算什么鬼？哦……还有一些枪都变了嘛……”安小闲拨动着键盘鼠标，看着栏位里一把把新枪，除了几把熟悉的（却像是美颜过的）老家伙之外，一些新的枪械像是mp7，完全代替了过去熟悉的面孔。 “这图应该有个中门吧？”安小闲再三确认，这应该是曾经自己熟到不能再熟，练到恶心的dust2这图，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得，更不要说只是换了一个名字了…… “……中门的视野怎么变成这样了？”安小闲茫然地端着狙击枪在门口一阵晃悠。 中门不能对狙少了很多乐趣啊。 “安老师，我要来啦！”盛之伊兴奋地说着。 “你来吧。” 啪啪！两枪，安小闲被打成了重伤。不过他闪得够快，还能继续苟延残喘。 他迅速朝攻击来袭的方向开枪还击。 “这枪的手感怎么软绵绵的？v社怎么搞的？手感搞得跟玩具一样！准星也是，好奇怪啊……” 安小闲抱怨着，不过他紧握鼠标的右手正努力地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 安小闲的大脑似乎被激活了，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又回到了少年之时的日子。在游戏里，他飞快地适应着新的环境，整个地图像是全息影像一样浮现在脑海中，并且随着自己的脚步，以惊人的速度构建起来。 一开始安小闲被盛之伊打趴过两次。但是他在极短的时间里熟悉了对方的风格和路线，变得越来越高效。 盛之伊发觉要打中安小闲越发困难，甚至自己都不太了解对方的路线。她原本以为自己像是一只在熟悉的丛林里狩猎的猎豹，很快态势颠倒过来，自己反倒是成了猎物，被森林中的另外一只猎手追捕…… 第七十五章 作为过来人，教你一些经验 两个人打了几局下来。 盛之伊脸上原本的嘲弄感消失了，逐渐变成了一股子怨气似的东西。明明在一开始还能打倒对手，但是渐渐地就不行了，反而被压制的死死的。 “哦，差不多了解了。”安小闲舒展舒展自己的手指，他刚刚与小姑娘几个回合的交手之后，明白了她的一些套路和习惯。 “盛之伊啊，我知道你的几个问题了。” 安小闲建立了一局自定义，方便讲解。 “第一个问题在于，你为什么开枪的时候总是点射呢？就是‘啪啪’打两枪。这个习惯挺要命的。” 小姑娘说道，“我以前打游戏的时候，看网上的教程，有个人就说点射好，节约弹药而且不需要考虑压枪的问题。你看——”盛之伊操作着一支ak，对着墙上噼里啪啦地打出几段点射。 “点射这个方式是你使用自动步枪或者冲锋枪的时候，面对远距离的敌人才使用的。而且你的点射也没有练到家嘛，打静止的目标命中率很高，但是对方一旦移动起来，你的命中率就直线下降了，就像是你第一次想要打我的时候，我立刻躲开，你就坐失良机了。” 安小闲拿着一支突击卡宾枪，也在墙上胡乱射击着。 “看到没有……要是敌人与你狭路相逢，你点射的话会吃亏的，因为火力密度不够。真正的高手肯定是扫射为主的，即便是点射，在中等距离上也是五六发左右的短点射。你一次只射击两发子弹，散步小是小，可是没有爆头的话，根本干不掉对方。你省这些子弹有什么用呢？” “像我这样啊……”安小闲让盛之伊呆在一个通道里，自己从外面冲进来，一通射击，“压住枪，拉好爆头线，如果你知道堆放在里面的话，可以打提前枪，这样胜算就大了。” 盛之伊确实在之前的游戏里被安小闲的射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经常自己的鼠标还没有来得及按下去，就被打倒了。 “盛之伊啊，你平时就在网上欺负欺负萌新，可以不用压枪扫射，但是跟高手打你肯定吃亏的。而且你的手是有肌肉记忆的，要是习惯了点射，该一同扫射的时候，手指会自然而然地放开。” “啊？那就是说我现在必须要学着连着开枪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每一把枪的手感和性能都不一样，你要学会去习惯它们。你可以找自己喜欢的武器，专注地练习这几把枪，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最后么只剩下练习了。” “不过啊，安老师，我发现你躲在拐角那里，忽闪忽现的，很难对付啊……而且我很容易鼠标晃过头。” “你的鼠标灵敏度是多少？” “唔……我看看，好像是四十四？”盛之伊调出选项，摸索着寻找着。 “四十四？这么高？”安小闲回过头去，瞅着盛之伊的手，“你打打看，我瞅瞅你的手怎么动的。” 盛之伊操作着角色，对着一扇门和背后的窗户各自射击了几发子弹。 “这样啊……”安小闲懂了，“你的灵敏度太高了，如果敌人出现在比较狭窄的地方，或者两个设计目标之间间距不大，你很容易丢失目标的。你把灵敏度调低，大概十左右就行了——不过还是看个人习惯。” 盛之伊显然不适应这种变化，她费力地扭动着手腕，转了两次才把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安老师，这也太别扭了吧！我感觉头都快要抽筋了……太慢了！”小姑娘抱怨着。 “啊呀！不是这样的……”曾经也是菜鸟的安小闲恨不得手把手教，“你看看我……鼠标灵敏度调低之后，小幅度的移动枪口是靠手腕，这样定位就非常精确了。当你需要大幅度的移动枪口的时候，是靠手臂的移动来实现的。” “我懂了，我懂了！”盛之伊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好像听了这一两句话，自己的实力就已经突飞猛涨了。 “……你别想着一蹴而就，关键是要多练。” 盛之伊一皱眉头，“嘿！安老师，你怎么说话跟数学老师一个德行呢！我现在已经知道很多了，不信我们再来试试？”说着，她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愿意，已经开启了战局，把安小闲拉进来。 “可以啊。”安小闲嘴上答应着，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看我不整你几下，就想着上天了？他很久没有这样热血喷张了。 继续使用老地图。 这次盛之伊做ct，安小闲做t。 盛之伊果然年轻气盛啊，她摸索着拿着枪，试图改变着自己的习惯，屡次三番主动攻击安小闲。 但是她毕竟刚刚转变观念，许多习惯还没有养成。这些主动挑衅往往变成了主动送人头，甚至在一次十拿九稳的对枪中，盛之伊情急之下根本压不住枪口，来了一次完美的头部描线，反倒是被原本应该亡命枪口之下的安小闲调转枪口干掉了。 “我们打十五局，八局胜利的人算赢！”盛之伊急切的喊着。 “来就来啊！”安小闲也上头了。 不得不说，自从安小闲恢复了年少之时对于这款游戏（它的前辈）的记忆手感，他的攻势就越发凌冽，势不可挡，连下六局，把小姑娘的钱都得打光了。 盛之伊懵了，自己竟然连一把突击步枪都买不起了。 “盛之伊，行不行啊？我算了一下，你估计都没钱买枪了吧？”安小闲逗趣着说，“要不我手上这把西格552给你？……我就扔在中路大门外，你自己过来捡。” “安老师会这么好心？你不会就埋伏在中路吧？我一捡枪就被你一枪爆头了？” “不会不会！我素质这么差的吗？”安小闲像是抗议一样喊着，“不信的话，你过来看”说着安小闲把手中的步枪丢在门口，自己跑到b点里去了。 “你看，我现在在点里，你快去捡。” 盛之伊将信将疑地捡起枪，就听到埋包的声音。她急匆匆地端着步枪往点里冲，还是没能打过安小闲手里的小手枪。 这也太憋屈了。 “看到没有，我拿手枪都可以打败你！”安小闲开心地哈哈大笑，像是嘲笑面前原本自大妄为的小姑娘。 盛之伊忽然脸色一沉，面容惨败。 “怎么回事……”安小闲还未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富有杀伤力的男低音。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现在是午自修时间吧？” 安小闲回头一看，竟然是校长大人！ …… 安小闲一直都是个好学生，那天他第一次上了校园处分广播，虽然照顾其老师的身份，他的广播里只是用“某人”代称了。可是，这学年的师德奖金全泡汤了！ 第七十六章 沈部长的野望 沈一飞暂时告别了自己闲到无聊的卡拉ok店小经理的工作之后，便搬到老zb区破破旧旧的一处出租房。 这里的房价比较贵，再加上黄杜健之前丢了便利店打工的工作，两个人就合计着住到一起，合租的话还能省一笔不少的费用。 要说黄杜健这段日子过得是非常的悲惨啊。除了之前轰轰烈烈的魔都杯电子竞技赛之外，他这几个月来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春节结束之后，用工荒并没有按时出现，招聘网站上的希望如同秋风里的叶子一般片片枯萎凋零。 沈一飞虽然也没有工作，但是每个月他的父亲依然会给他七八千块钱，当做他有名无实的小经理工资。 之前比赛赢得两万块钱，一些给了父母当作“打电子竞技也是有希望”的证据，剩下一些也花了越来越拮据。两个挤在合租房里的大男人不得不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出路了。 “现在工作好难找啊……”黄杜健抱怨着，“一个税前才七八千的工作（税后估计五千左右）都一堆人抢破了头去争夺，看看，部长，这里还有个博士来凑热闹！他好意思伐？他妈妈培养他当博士是让他来抢这种工作的嘛？还给不给我们这种人活路啊？……” 沈一飞心情沉重地摸摸自己的圆润的肚子，脑袋里回想着之前在路上看到的电线杆小广告：工地搬运工，一天三百。 一天三百，一个月就是九千啊…… 魔都杯一年才举办一次，赢了也就两万块钱。这搬砖的天天搬，一年可以搬他个十多万，都比很多白领赚得多了。 “逊啦！怎么就没有什么富婆百万求子或者可以让我少奋斗三十年啊。”黄杜健开玩笑地说着，自己却摇摇头。 之前打电子竞技的成功，让黄杜健的父母对他改变了很多看法。 比如说，一月末春节的时候，黄杜健在家里简直是受刑，被七大姑八大姨火箭炮似的痛骂，“以前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游戏，现在工作都找不到了，还想着玩游戏！要是以前好好读书，现在早就当什么什么经理了！早就老婆都讨好了，你老爸老妈都可以抱上孙子了！”之类的云云。 当他把优胜的事情和奖金交给父母的时候，连一直身体抱恙的父亲都兴奋地舞动着双手，笑呵呵地说：“果然还是我的儿子有本事！我很看好你以后的发展哦！” 不过到现在也没什么发展…… 黄杜健查了一下银行卡，里面的钱了紧裤腰带混两三个月还可以。 但是父母越来越大的期待怎么办？ 作为一个社会成年人，他第一次感到即便是兴趣爱好也充满着生活的压力。 搜索了一圈没有结果，两个人又开始看起了最近的比赛信息，看看能不能再通过比赛赚他一笔。 沈一飞曾经说过，他打比赛只是为了爱好，绝不是为了钱。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的话连饭都快要吃不上了，那不是只能回家继续当经理了？ “最近的比赛，在湖北有一场比赛，奖金还挺高的。”黄杜健机械地翻阅着国家电子竞技管理平台上的比赛信息发布，说道。 “这太远了，有没有近一点的？” “南京最近有一个电子竞技展览会，上面也有比赛哎！” “好是好……我是不反对去的，但是呢……我们现在先要解决吃饭问题。这种表演性质的比赛，没钱赚的。” 黄杜健心里感到有趣，在贫穷面前，沈一飞也不得不现实起来了一些。 “魔都最近……嗯！”黄杜健眼睛瞪得很大，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屏幕上的字——毕竟之前他们在咸鱼杯就是因为没有认真看信息导致空欢喜一场。 “怎么回事？”沈一飞凑过来一看。 “可以啊！全国cnc比赛？百万奖金？！——牛……” “啤”字还没有说出来，两个人顿时就歇菜了。因为这条公告是：【全国cnc电子竞技赛魔都地区选拔赛！】 下方有一串金灿灿的“1”后面六个“0”。 嗯……看来这一百万挺难拿的。 “这个可以哦。”沈一飞说道。 “不过部长啊……”黄杜健指了指屏幕上的一行字，“这个cnc比赛只能职业俱乐部或者半职业俱乐部才能参加欸。” 职业俱乐部大家都懂的。就是一些有钱的家伙可以每天训练打游戏，并且俱乐部等级达到c级。 半职业俱乐部的话…… “湾仔！我们算是半职业俱乐部嘛？”作为部长的沈一飞一拍部员的肩膀，严肃地问道。 “沈部长，你作为部长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啊？”黄杜健看到边上有一个问号图标，可以查看俱乐部划分标准。 “半职业俱乐部是指俱乐部等级必须达到d级，并且有注册资本一千万以上的赞助商，符合这两项标准才行。” 之前的一番恶战，另外算上另外一场比赛的积分，中年危机部的等级已经踏入了d乙级俱乐部的行列——算是业余组当中比较强大的了，毕竟大部分业余俱乐部都很佛系，根本不去参加比赛，或者只参加小比赛。 关键是注册资本超过一千万的赞助公司上哪里去找呢？ “沈部长，你家里不是开卡拉ok店的吗？你家够不够？”黄杜健拉住部长的袖子，想要傍大腿。 可惜这不是大腿，就是个蚊子腿。 “哪有……我家的钱就一点点的……那个店面其实租金很低的，而且……你懂得……有个两百万就不错了……”沈一飞面露难色，苦涩地笑笑，“要是我家的卡拉ok店的注册资本有一千万，我们电子竞技部的经费会只有这么一点点嘛？对不对？” 沈一飞在群里发个一段信息。 【大家有没有什么比赛的路子？我和湾仔快吃不上饭啦！】 安小闲第一次回复。 【哦吼！部长你们不好好找工作，又想着打比赛了啊？（滑稽脸）】 【安小闲，你特么上班的时候又在玩手机？下次再看到你回复，我就去你们学校向校长举报你！】 【我们在讨论大事，懂伐？我和讨论了一下，我们要去参加cnc大赛！奖金百万啊！】 【cnc？】安小闲很吃惊的样子，他发了一个浑身一颤的鸭子表情，【这是全国比赛好伐？！人家只要职业俱乐部参加的！】 【现在也允许半职业俱乐部参加了，就是要千万级资本的赞助商……我们其实也很强的对吧？我们离百万奖金就差一个赞助商了！】 宋雨梓也加入了讨论。 【我们可以去拉赞助嘛？比如说……给好看的衣服做代言什么的……嘻嘻（小脸）】 【哈哈，沈部长都发福了，什么衣服要找他代言啊……哈哈！】安小闲继续开着玩笑。 【说的也是呢……】 包包最后才来。 【沈部长，南京那边不是有个电子竞技表演赛嘛？我看到那里有很多大公司都去观摩的，我们去打比赛的话说不定会有人愿意赞助我们。】 【行伐？那些大佬只喜欢小年轻的，我们都中年大叔了……】 【不要紧的，我们报鱼籽酱就十二岁，年龄平均一下不就下去了吗？……哈哈，就这么决定了！】 沈部长敲定了主意，他决定曲线救国……哦，救他的钱袋子一下。 第七十七章 富家子弟的游戏 不知不觉一个月晃过去了，大家都琢磨着如何提升一下水平，好在南京的电子竞技展览会上风光一番。 从魔都去南京极为方便，得益于国家发达的高速铁路，只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就到了。 这次的展览会持续大约一周，大家选择周五晚上赶过去，打完比赛之后还能在南京玩一天，赶在周一上班之前回来就行了。 临近四月份，气温暖和起来。中年危机部里的衣着搭配摆脱了冬天的束缚，变得越来越泾渭分明起来。 像是包包穿的相当时尚（跟她上班的时候迥乎不同），不认识她的人，很容易把她当做一个喜欢吃喝玩乐的都市女孩，实际上，在这身靓丽的外表下，是一颗无比刻板守旧的内心。 宋雨梓的衣服永远是多彩多样的——这不废话吗？她家没有卖掉的衣服几乎全进了她的“后宫”——像是蓝黄色的连衣裙、厚实的夹克衫就塞在她的拉杆箱里，听说她明天会换着穿。 至于三个大男人嘛……他们居然撞衫了！ 三个人穿着差不多样的格子加绒衬衫，土里土气的。尤其是沈一飞，肚子还胖，这就尴尬了。毕竟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一行人在南京找了一处便宜的下榻旅店，先在附近吃喝玩乐了一圈。 但是表演赛的事情每个人都不敢放松。 沈一飞脸色还有些紧张，说起来，出省比赛他还是第一次。 安小闲一边滑动着手机一边说道：“这个比赛看起来不需要慌的，你们看看，几乎没有什么职业俱乐部来的。” 他解释说：“因为这种表演赛对俱乐部积分的影响很小，职业俱乐部都是些很注重效率的人，他们不喜欢在这种比赛上浪费时间，有这个空不如去参加更专业的比赛。过来比赛的俱乐部基本是来代言电子产品或者给自己的俱乐部造势的。” 宋雨梓也滑动着手机屏幕，关注着展览会信息，忽然惊叫道：“哦！居然是butterfly俱乐部耶！” “这是什么俱乐部？” 小姑娘笑着说：“这个俱乐部的领队是个超级可爱的女生哦！……” 黄杜健眼睛有点放光。 “……她们经常代言可爱的电子产品，我的那个猫儿耳机就是她们代言的，是不是很可爱？”宋雨梓用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比划着两下，装出两只猫耳朵的样子。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什么厉害的俱乐部呢！”沈一飞一听，原来是可爱的女生代言电子产品而已。 “嘿嘿……实话实说，butterfly的实力确实不强。”小姑娘又加上一句。 安小闲查了查，真是大跌眼镜，“这个butterfly俱乐部竟然只是一个d乙级俱乐部？和我们一个档次？……”他继续看了看，里面的成员清一色都是年轻可爱、气质脱俗的女生，“她们几乎没有参加过什么打比赛嘛！” 包包解释说，“这个俱乐部本来就是精灵娱乐公司下属的偶像团体啦！她们就是负责做电子产品的宣传的。” 好吧，这是安小闲第一次知道。原来电子竞技部还可以当偶像团体用！而且这个偶像团体的主业是带货！ 但是转念一想，确实啊。 这个电子竞技展览会确实需要的是这种颜值爆表的俱乐部，毕竟展会后面的大商人们都想着卖自己的货呢！那么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来参加这种展览会的话，指不定真的能抱住某个大佬的大腿啊。 真是资本和游戏的结合，游戏和富人的宴会！ “今天我们吃好喝好……明天好好地大干一场，只要除了些名气，总归会有人来找我们赞助的。”沈一飞一拍桌子，像是老板发话一般说道。 “不对啊，部长。”安小闲插嘴一句，“部长，你不是说，我们不搞商业化嘛？” “你懂什么？我现在是在解决吃饭问题，懂伐？安小闲，你现在可是有工作的，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和黄杜健要是没有收入不得喝西北风啊？眼下招工大环境不理想，我们想先打一场比赛，看看能不能赚一点……当然啦，我们的目标是cnc全国大赛，这个展览会召赞助只是曲线救国，懂伐？” 沈一飞讲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的，说完了。忽然，他顿了几秒，抖了抖手指，“要说是赞助的话，代言几个鼠标、电脑牌子什么的也是可以的。而且对方也会先给我们一套用用，我……哦，不，尤其是湾仔家里那台电脑已经很破了，正好换一台，吃人家资本家的白食，能叫商业化吗？” 这点安小闲也可以理解，当年高中的时候，黄杜健家的电脑就很破旧了，高三毕业的时候还在用奸商老黄的7300gt这种显卡，除了玩玩《魔○世界》还真的玩不了什么。他家的家境一直不好，现在的配置估计也很老的。 …… 第二天一早，大家收拾好东西，拿着两个礼拜前就弄好的参展卡，心中忐忑地向会场走去。 这个会场非常气派，隔着很远，路边的展示板就开始宣传攻势了。 “这种展览至少能带动地方经济一个亿啊……”沈一飞看着声势浩大的宣传，喃喃自语，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 临近会展中心，更是人头攒动。 在巨大的会展建筑外边，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豪车川流不息，连展览馆外面的停车场都车满为患。 “这路怎么走啊？”沈一飞摸着脑袋，“怎么连个人行道都没有了……” 剩下四个人才不管路怎么走的问题，一个个都盯着停车场上（围绕在身边）的豪车。 “这什么牌子？”宋雨梓惊讶地指着一个牌子问。 “保时捷啊……难道是911？”安小闲看着经典流线外表的豪车，只敢猜测，毕竟他从来没见过这款真车。 “这个牌子好奇怪啊……感觉像是杂牌车……” “是不是宾利啊？” “不会吧……宾利不是中间一个13，两旁一对翅膀嘛？” “要么是阿尔法—罗密欧？” “七哥……这辆车好漂亮啊！酒红色的！” “……” 四个人在车海里转悠，像是几百年前欧洲人踏上新大陆那样惊奇。 “喂！”远处一个安保人员看到这五个形迹可疑的人，立刻冲上来，呵斥道：“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是来……参加展览会的。”沈一飞尴尬地笑着，从口袋里拿出参展卡，特地提点一下：“我们是自愿过来参加表演赛的俱乐部……就是找不到入口了，在瞎转悠。” “哦……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开车来的，vip入口在停车场里……你们走路的话……”保安大叔抬头遥望了一会儿，指出一个方向，“你们就跟着游客进普通通道吧，到时候跟引导说一声，让他带你们进去。” “哦！谢谢啊！”沈一飞道谢一声，领着众人离开了。 望着五个人远去的背影，保安大叔一脸狐疑地摸摸脑袋，一阵思忖着低声自言自语：“……这帮人这么穷都来参加展览会啊？……” 今天让我歇一下吧 年纪大了，想闲一下。 今天买了很多消毒水之类的防疫卫生用品，还彻底对家里扫除消毒了。离我家大概只有半公里的医院确诊了一例，而且附近的一个小区也有疑似的一例。pp新村还有一例……感觉好紧张……附近至少有两例。 忙活了一天，顿时整个人都懒了，要不今天放一天假？ 第七十八章 拉赞助的方法 “部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会场里人头赞同，到处是明晃晃的招牌，各个厂商为了推广自己的产品无所不用其极，cospaly、灯光舞台、歌舞表演、试玩、表演比赛…… 这里简直是一个电子竞技物欲天堂。 但是对于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众人，却是一头雾水。大家虽然早就规划完好，参加某一处的表演赛，然后争取一个好成绩，赢得某个商业大佬的关注，再抛出想法。 偌大的会场里，各种各样的比赛场地少说也有几十处。这些比赛场地之中，大多数对自愿参加的俱乐部开放，只要采用商家提供的设备比赛就行。 “好像这家不错哦……”黄杜健看着一处有着几位兔女郎的展台说道。 “不行不行。” “这家可以啊……”黄杜健指着另外几个cospaly女孩说道。 “我们要找的是那种可能提供比赛赞助的公司好嘛。”安小闲说道，“你看那几个跳舞的小姑娘，一个个都穿的这么少，这个公司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卖弄风情的商业路线，不行的。” 他指着远处一个展台说，“我觉得这家可以。” 大家放眼望去，只看到“炽天使”三个大字。 “这、这不是那个卖电脑的嘛？”黄杜健听说过。 “对啊，这家公司专门做定制电脑的，很多玩家都会在这家买——其实我家那台电脑也是这家的。性价比很高，跟自己去组装差不多，还不用害怕被电脑城的奸商宰，很划算的，就算不是平民电竞品牌no1，也可以挤进前三的。”安小闲顺势一顿猛吹。 沈一飞靠过去看看，确实这边的观众非常多，大部分人衣着普通，像是注重开销性价比的社会人和大学生。 再看看台上，中央放着一台电脑，两旁是两组电竞设备。台上已经有两组俱乐部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 运气不错，他们打的游戏正是《围攻》。 因为不同展台的比赛方式和形式都不同，沈一飞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工作人员，这里怎么比赛？ 对方是个非常和蔼的大叔。 “哦，我们这边搞活动。只要比赛获得优胜，就可以拿走展台中央的旗舰电脑‘加百列’。”然后他津津有味地介绍起自家的产品，“‘加百列’这款系列是我们公司的旗舰机，配置都是最顶级的……” “哦，哦。”沈一飞嘀咕了几声，“那么怎么样才算优胜？” “这个啊，你们只要上去比赛，不断挑战对手，直到没人挑战就算赢。或者连旭颖五场比赛，也可以带走奖品。” 打擂台咯？好了，就这家了！ 包包看了看台上的比赛，好像参加比赛的人专业性比较弱，水平很一般。 沈一飞转眼就报名完毕了。 “我们三局之后就上场。” …… 要说起来，中年危机部算是这个浮华的场馆里为数不多参加过正式比赛的俱乐部，大多数俱乐部只是商家捧出来的花瓶，或者某些闲着没事干的的大学生组成的年轻队伍，磨合问题都比较严重。 所以在一开始，中年危机部势如破竹，一连打败了四支队伍。 沈一飞拿出保温瓶喝了一口茶，活动活动自己的手指，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还有挑战着吗？”站台上的大叔（算是主持人吧）喊着。 这是一名工作人员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赶过来，在主持人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又转身过来，走向中年危机部的众人。 “各位，我们的老板想要见你们。”他说道。 “等等……”黄杜健看着展台中央的高性能电脑，眼神之中流露出难以割舍的贪婪之情，“我们还差一局就赢了，你们……” “湾仔，你搞什么呢！”沈一飞一把把黄杜健抓起来，推着他，“人家老板都看中我们了！你还在乎着那天电脑干什么？走走走！” 安小闲莫名其妙地起身，心里有点疑惑、忐忑。 他曾经经常听过一些传闻，比如说大卖场里搞活动，说是能做到某某难以企及的事，就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品，但是主办方往往会在嘉宾快要成功之际把嘉宾支走，或者找去“谈谈”，最终奖品就不了了之了。 这台顶配电脑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花费不菲，至少要数万元才能买得起，但是对于一个大公司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啊。要是因为怕电脑被别人拿走，就耍什么小手段，也太差劲了吧。 包包也出现了同感，她警惕地说：“现在离展会结束还有很长的时间，会不会是这个展台的公司不希望奖品这么快被拿走，所以搞一些小手段？” “欸！这样岂不是很狡猾吗？”宋雨梓附和说。 “这不是挺好吗！”只有沈一飞信心满满的样子，“这说明人家大老板看重了我们的实力，我们这个时候眼界要扩大，不要拘泥在这台电脑上。我们要借势下手，提出希望能取得贵公司的赞助，人家肯定会答应啊！懂伐？电视剧里都是这种套路的！” 引导人员带着众人钻进了后台，领着大家在一间房间里休息，还安排了一位举止得体的年轻女子为大家端上茶水。 每个人都有点紧张，毕竟大家都没见过什么大企业的老板这种人物。 “到时候我来说。”沈一飞一拍胸膛说道，“我台词差不多酝酿好了。” 一位女子过来提醒道，“我们的总裁来了。” 大家原本松散的坐姿立刻摆正，像是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一般。 门开了，进来一位优雅的女子。 那熟悉的飘逸长发和明亮、深邃的眼睛——竟然是蒋芸芸！ 众人目瞪口呆，几秒之后，不约而同地望向沈一飞。 沈部长！你不是准备了台词了嘛，交给你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这么说着。 沈一飞的嘴巴微微张着，喉结滑动了一下，又听着吞了一口唾沫，“咕咕”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的脸上像是要浮现出彩虹一样又青又红，憋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哈、哈喽？——怎么是你？！” 蒋芸芸狡黠一笑，“呵呵，我还想说，怎么又是你沈一飞呢？你们来这里干嘛？是来砸场子的吗？” 第七十九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砸场子？这是你家公司开的展台？”沈一飞目瞪口呆地问道。 “是啊。”蒋芸芸一挑眉毛，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怎么了？” “我、我、我要举报你！”沈一飞结结巴巴地说。 “举报什么？” “你们公司不是被禁止赞助或者举办任何电子竞技比赛了吗？你们的俱乐部不是都禁赛了吗！”沈一飞脸色通红。 “噢……”蒋芸芸呼哧一笑，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没错啊。自从魔都杯之后，蓝天技术公司是禁止举办或者赞助任何比赛，而且白云俱乐部也解散了。但是你们来展览会，一屁股坐上了擂台，难道就没有看过举办公司的名字吗？” “举办公司？” 安小闲插上一句：“我们看的呀！不就是新星电子技术有限公司嘛，他们的牌子‘炽天使’定制电脑我一直用的，这是个杭州的牌子，我知道的。这个公司跟魔都人又没有关系的咯！” “嗯。要是两三个月前确实没什么关系。”蒋芸芸露出笑容。她的笑容像是摆出来的，缺乏真实感，又充满着对自己的自信和对对方的嘲弄。 “上次魔都杯之后，我家公司和迈豪集团在进军电子竞技的道路上遇到了很多挫折，但是要恢复起来是很快的。说实在，你们上次的‘出色表现’还提醒了我们，让我们看到了低端收入人群在电子竞技方面的消费潜力。” “什么什么？低端消费人群？”中年危机部的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个词就是形容他们的这类人。 “嗯，没错。之前我家的公司和迈豪集团只是注重高端群体，赞助了许多职业俱乐部，不过最近开始想办法进军较低消费水平的市场了。”蒋芸芸说道，“新星电子公司一直以来在从事高性价比的定制电脑行业，主要的客户都是中低收入人群，具有很好的口碑。所以迈豪集团对这家公司非常感兴趣，只用了五千六百万就收购了这家公司。现在我在这家公司担任董事会长和行政总裁。” 蒋芸芸慢条斯理地将这些事情一一托出。 “等等！人家迈豪集团收购了新星公司，为什么是你当ceo呢？”沈一飞追问道。因为蒋芸芸是蓝天公司的老板女儿，而迈豪集团的大公子因为魔都杯的事情，理应跟她恩断义绝了才对啊！ “谁知道呢？……”蒋芸芸神秘地笑笑，“或许是……佳豪的父亲特别喜欢我这个未来儿媳妇吧，所以让我来当这个总裁，也说不定哦。” “佳豪？” “就是那个jk豪，人家叫郑佳豪。”安小闲凑到沈一飞耳边，嘀咕着提醒一声。 原来是那个家伙啊！沈一飞很快回忆起那个嚣张的小伙子。 不过，蒋芸芸都叫人家“佳豪”了？哎哟，这肉麻的…… “你脸皮也是够厚的，之前你揭发人家作弊，闹得跟仇敌一样，居然这都没有吹啊？”沈一飞立刻脸色一转，嘲讽一句。 蒋芸芸倒也不生气。 “我会把你这句话当做夸赞的。所以说，沈一飞，你现在还是个榆木脑袋，你都快三十岁了，还想着情感用事呢？迈豪集团和蓝天公司之间的合作，利益非常可观，那件小事无伤大局的。为了一些情感上的小摩擦坏了前途，可不是一个商人应该有的素质。” “相反，我未来的公公还特别告诉我，魔都杯的事情原是佳豪玩得太过火，教训他一下是应该的。这些日子来，风向转变的很快，我现在的形象还是可以的，开拓市场也很顺利。” 大家懂了。果然商人的办法就是多，既然原本的公司不能在电竞事业上发展，就收购其他公司，安排新的、没有被限制的人担任ceo或者企业法人，完美地避开了禁令。另外，商人的脸皮也堪比长城，郑佳豪和蒋芸芸的关系竟然还没有破裂！ 蒋芸芸环顾了一圈，说道：“你们还没有说，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 黄杜健刚刚要开口，沈一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他的嘴巴。 “我们就是到处看看、玩玩……没事！”沈一飞还挺倔脾气的，“不过你也是个小气的人！我们都快要赢了，就把我们赶下台，算什么事情？” 蒋芸芸伸出手，招呼工作人员，“外面那台电脑局送给他们了。”然后轻声说道，“还有什么事么？” 沈一飞稍稍松了手。 “蒋小姐，我们想参加cnc大赛，有没有兴趣赞助一下！？”黄杜健趁机喊道。 沈一飞急了，“哎？湾仔，你也太没骨气了吧？” “沈部长啊，我跟你不一样啊，你现在没工作，家里还能给你每个月几千块钱花，我要是找不到工作，或者电竞上搞不出来点什么名堂，我怎么混呢？” “对啊，对啊。”安小闲也帮腔说道，“人家湾仔不容易的，部长，你跟蒋副部长——哦不，蒋芸芸——有点关系，估计人家愿意呢？” 沈一飞沉默起来。确实啊，朋友的生活不容易啊，经济上着实拮据。自己怎么能因为私人原因害得朋友吃不上饭呢？更何况，明明是自己大言不惭地说要来电竞展览会拉赞助的，现在扭头就走，也不太好吧。 “呵呵呵……”蒋芸芸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沈一飞，你想参加cnc，而且还想要到我这边拉赞助？怎么跟以前的你不太一样了？我记得我们曾经还因为这件事吵过不少次架呢。” “吵架？什么时候？”沈一飞一脸糊涂的表情。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了，一方面是年纪大了，记忆力有点迟钝。另一方面，他在放学后没事干社解散的那几个月里，不知道和蒋芸芸有多少次争吵了，至于吵什么内容，早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 当年蒋芸芸提议要去cnc比赛。那时候的电子竞技发展的还比较早，大家对cnc有一种仰视的心态。蒋芸芸提出自己家的公司可以当赞助商，但是必须精选出出色的队员，组建职业俱乐部。最后还有一条，为赞助商——也就是蒋芸芸家的公司拍摄广告。 这些条件让社团里一些懵懵懂懂的年轻人一下子迸发出进军职业化俱乐部的宏大理想，但是也伤害了很多不愿崭露头角的社员，尤其是水平普通、只想着大家一起玩游戏的社员都不太赞同。 这件事情只是沈一飞和蒋芸芸在校园时代的诸多争执事件之一。沈一飞早就淡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蒋芸芸记得整清楚。 “我……我……”沈一飞又变得吞吞吐吐的。 “副部长……哦不，蒋小姐。你看待事物要用发展的眼光嘛！……沈部长他要参加cnc又不是认同商业化的道路！现在沈部长和我的高中同学生活上比较困难，需要一个目标，也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看看能走到多远……”安小闲打着圆场，顺便一肘子打在沈一飞的肩上，“对不对？沈部长。” “嗯……”沈一飞一点头，“我只是想试试看，我们能走多远而已。” 蒋芸芸笑盈盈地，也不再挖苦，眼睛一转，说道：“说实在的，我对你们提出的赞助要求很感兴趣。要是你们也想要合作的话，可以试试看。因为，我也想看你——沈一飞，你那空洞的理想可以走多远。” 安小闲一听，赶紧凑到沈一飞耳边，嘀咕道：“部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丈夫能屈能伸，虽然蒋芸芸跟你有些过节，但是我们关系熟啊……找别人，人家还看不上我们呢！” 第八十章 逃离校园 安小闲，十八岁之前从来没有违背长辈的教诲。 家境极为普通，如果按照网络上流传的cn家庭阶级分类标准来看的话，他恶家庭跳一跳，应该可以撞到小中产阶级的地板。 上学的经历非常简单，小学在pp第二小学，毕业不久之后，这所学校被改造成了老年活动中心，原本破旧的校舍都拆了。初中在对口的pp第三中学，校门在某个已经淡忘了名字的小区里。高中在pp高中——总之，安小闲在出乎意料地考上魔都师范大学之前，一直在pp新村混。 在十八岁的那一年，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独立自主的愿望。这种冲动科学上叫作青春期叛逆（得益于安小闲温和的性格，他的叛逆期非常短暂，大概只有几个月，而且十八岁才有），而在魔都人的认知里，这种冲动叫作小朋友拎不清。 这股冲动追根溯源，在于安小闲那个子高高的母上大人在小孩子十岁那年买了一台电脑。安小闲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接触了电脑游戏，每周可以在周末玩各一个小时。 他当时萌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自己能够靠玩游戏赚钱，过生活就好了。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消失了，他自个儿把自个儿吓了一跳：要是真这样，我的书不都白读了吗！而且玩游戏赚钱吗？ 当时的某些杂志上，比如《xx软件》会刊登隔壁棒子国的电竞比赛信息，在这个国度里，电子竞技起步的比较早，而且产业成熟，电子竞技选手也不会遭到社会的质疑（至少不像cn国内这么严重）。 他的同桌黄杜健是一个穿着打扮时髦的家伙，每天拿着自己的九键手机，费力地登录一些网站，看着一条条新闻。 黄杜健最擅长的游戏是《魔○世界》，这个游戏安小闲从来没玩过，也不擅长玩mmrpg。黄杜健不管，他每天早上从早读开始到放学，只要班主任不在，就开始唾沫星子乱飚地讲述自己工会里的事情。 像是自己是工会里的mvp输出啦，什么什么骑士、什么什么奶人啦，工会里发生了什么争执，最后老会长出面跟自己站一块啦，说起来最激动人心的就是自己的公会在国服排在第几名的时候。 黄杜健确实很厉害，他每天放下学业，专心于游戏，取得了令人骄傲的成绩。安小闲听他说着自己的故事，总是一惊一乍的，但是又充满着崇拜。 “安小闲，我跟你讲，我以后想要打电子竞技！”某个高三的下午，黄杜健忽然说起来。 “搞什么啊？现在玩游戏又没有饭吃的咯！”安小闲像是长辈一样说。 黄杜健翻出一条新闻，说道：“安小闲，你看看，国家最近要学习棒子国，引入专业的电子竞技管理系统，由体育局管辖，设立电子竞技管理平台。也就是说，以后在国内，电子竞技就会成为一门正常的体育运动，就像是踢足球一样！” “哦。”安小闲应了一声，仍旧是一脸迷茫，但是过了一两秒，说道：“国足踢得很臭的啦，而且退一万步说，你现在跟你爸妈讲你要去踢球，他们还不是当你疯掉了？” 说归说，黄杜健的这个信息却在安小闲心里隐隐地落下了根。 安小闲打游戏也很厉害，当时最火的fps游戏是cs。那时候《全○攻势》还差一年发售，网上流行的是《cs:起源》和《cs16》。安小闲喜欢玩16，因为老玩家几乎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几乎都是八零后，和早期九零后，他们喜欢那简单粗暴的枪械手感，和粗糙不堪的游戏画面。 安小闲大多数局都是mvp。 我自己有多强？他很想知道。 他决定做出一个大胆的尝试，去参加二零一一年第一届ftf选拔赛。 但是告诉父母、老师这件事的话，非但不会被允许，而且自己几十年来苦心经营的好学生形象就崩塌了。 虽然心里再三告诉自己不要去了，但是得不到的东西永远在那里骚动。 他决定去！黄杜健就是唯一的同伙。 那天午休，他在体育馆后，那一堵高高的围墙那里，踩着同桌的肩膀，小心谨慎地避开了围墙上尖锐的防盗尖刺，逃了出去。 “黄杜健，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在厕所里拉肚子！”安小闲最后嘱咐道。 “没事！要是你一天不回来，我就跟老师说，你跌在粪坑里死了！”黄杜健拍拍自己被踩脏的肩头，笑着说。 没有黄杜健，就没有zb第七的传说啊…… …… 二零二零年的三月末，一场紧张的模拟测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盛之伊的妈妈照旧开着自己豪华的保时捷送女儿过来，再三关照之后才缓缓离去。 安小闲早有准备，他带着小姑娘来到办公室，哆哆嗦嗦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出门条，郑重其事地写上：该生发热生病，请假回家。 盛之伊在一旁笑了笑。 “你给我严肃点！”安小闲责骂说道，“我现在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好伐？” 今天是高三模拟测试，同时也是魔都第十届ftf比赛的日子。安小闲曾经答应面前的小姑娘，会送她去比赛，作为交换，小姑娘会认真学习，不在添乱。 这些日子，盛之伊说到做到，现在，轮到安小闲说到做到了。 “哈哈，安老师！要是我妈妈知道我今天没去考试，她保准要打死我啦！”盛之伊得意地笑了起来，开着玩笑，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搅动着，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你还说咧！要是校长大人知道我帮你逃学，他才要宰了我咧！”安小闲把出门条往小姑娘手里一塞，“喏！就这一次啊！再次不行了！” 盛之伊一挑眉毛，咧嘴笑了起来，忽然俯下身，把嘴唇凑了过来…… 安小闲闪电般的用手挡住，眉头一皱：“干什么？帅流氓啊？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好伐？！不大不小的，老学坏本事干嘛？” “哈哈哈……”盛之伊立起身，笑着说，“看不出，看不出。不过安老师，你还会继续打游戏吗？” “当然会啊！”安小闲说。 …… …… 这一天都难熬极了，安小闲真担心盛之伊没有按照约定在放学之前赶回学校，不然到时候她妈妈来接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忽然，办公室外面的脚步声近了，盛之伊这家伙还算是信守承诺，赶回来了。 “我的天，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放学了，你妈妈随时会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比赛打的久嘛！”盛之伊跑得下气不接下气的，“上午赶去的时候，上午场已经满人了，我只能等下午场再参加了！” 噢哟！看来这十年来电子竞技发展得很快啊，居然还能满人的。安小闲回忆过去，自己当年去的时候，参加的人并不算太多，基本上都是有些空闲的八零后们（说说话，这些人的水平真是高）。 “比得怎么样？” 盛之伊神秘兮兮地伸出一个手来，做出“九”的样子。 “不会吧？你居然区里第九名？” “哈哈，不是，是一百零九名……”盛之伊的笑容更像是如释重负，“看来我没有老师这么好的天赋啊！” “可以咧，能满员的话，至少五六百人参加吧？一百名左右挺强了。” “安老师。”小姑娘的神态瞬间变了，她过去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消失了，一直笑得弯弯的眼睛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我决定了，等高考结束之后，我跟我妈妈去霓虹。想来想去，或许去当一个大提琴演员会是一条更好的道路……” “啊？”安小闲有点吃惊，“太阳从西面出来啦？你怎么变老实了？” “哪有？！”盛之伊叫嚷起来，“安老师，你不也是继续去上大学了吗？或许等我再大一些，我真正了解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我再来做出我人生的决定吧！” 她拿出一根棒棒糖，“给安老师的礼物！” “你想贿赂我？” “一根棒棒糖而已，算什么贿赂？” 安小闲接过来，拆了放嘴里，阴阴湿湿的。 “你……！这根棒棒糖别人舔过的！”安小闲拿出棒棒糖，盯着黄澄澄的糖果，大叫道。 “哈哈哈，别担心，就是我舔过而已！”盛之伊乐得差一点撞到身后的柜子，“安老师，这算是间接ki……” “你给我闭嘴！”安小闲责骂道。 第八十一章 区级选拔赛 到了逐渐温暖起来的四月，cnc资格选拔赛的日子到了。 这场全国性质的比赛每两年举办一次，可谓是届时最夺人眼球的比赛了，能不能参加这场比赛本身就是对于一个俱乐部实力的肯定。 国内三十四个省级行政区，根据不同的经济发展状况、电子竞技事业的发展程度，以及考量到对于当地的未来的规划等等一系列因素，在每年四月一日国家电子竞技管理平台会公布分配给每一个省或者直辖市的比赛名额。 这一天正好是愚人节，所以假信息也会满天飞，比如说，魔都今年会有一百零八个名额…… 沈一飞一早上还稍稍激动了一阵子，但是很快就接到了蒋芸芸打来的电话。 “喂，沈一飞，今年魔都只有四十八个名额，你们的《围攻》项目只有六个名额，要是你还在睡懒觉的话，赶紧起来训练吧！” “你……” 沈一飞还没有开口，电话就被无情地挂断了。 蒋芸芸是一个乐于监管、身先士卒的好领导。中年危机部之前刚刚和新星公司签了合同，成为其下属的代言俱乐部，蒋芸芸身为整个公司的一把手，亲自担任主教练，职权上力压沈一飞这个老部长一头。 沈一飞心里不服啊……当年就算是在放学没事干社，我也是正部长，你蒋芸芸也就是个副的！ 没办法，人长大了，才知道有钱的人是爹，没钱的人只能吃软饭。 叮！（别想多，这个文根本没系统！） 手机一响。 “哎哟，我的天！”沈一飞头皮发麻，伸手径直抓起自己两天没有洗过的、脏兮兮的头发，“谁把蒋芸芸拉进我们中年危机部的群的？！” 最可恶的是，蒋芸芸的标注还是俱乐部教练、经纪人。 “各位，现在魔都市的《围攻》项目只有六个名额，并且下放给六个区，每个区只有一个。虽然相对来说《围攻》是个冷门项目，但是中年危机部也是一个缺点显著的俱乐部，想要拿下一个名额，并非易事。今日开始，请各位刻苦训练，今天上午十点在你们习惯去的网咖集合。” “嘿！才来第一天，比我还会发号施令啊？”沈一飞闷闷不乐地嘀咕了一声，接着喃喃自语道，“蒋芸芸你也不看看这群里都是什么人，都是我的生死兄弟姐妹，他们岂能听你说三道四的？” 转眼下方一个个部员纷纷回复道。 “好的，老板。” “好的，蒋姐姐。” “ok。” “没问题，马上来。” “一群吃里扒外的人……”沈一飞一转头，发现平时同处一室的黄杜健一大清早就没人影了，他本来以为这个喜欢宝岛腔的家伙买早饭去了。 …… 上午十点刚刚过，沈一飞独自一个人赶到咸鱼网咖，看着平时常坐的位子上，大伙和蒋芸芸有说有笑地围坐在一起，一派快活的气氛。 “沈一飞，你作为部长怎么迟到了呢？”蒋芸芸忽然站起来，双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一脸严肃的问道。 “吃个早饭，至于嘛……” 等到沈一飞坐下，大家在一次讨论起来。 “刚刚我们一起说道这次比赛参加哪个区的选拔——因为名额有限，只有bs区、qp区、ja区、hk区、fx区和hp区才有名额。” 宋雨梓看来已经和蒋芸芸打成了一片，对这个外表高冷的女子非常热情，她说道，“之前蒋姐姐说，这次比赛参加选区非常重要，可以避开强队。不过必须要队员的户籍在本区才行，这样一来的话，bs区、ja区还有qp区可以选择……” 沈一飞有点呆若木鸡了，鱼籽酱啊，你什么时候都开始叫人家蒋姐姐了？ “说道强队的话，魔都首屈一指的fps队伍应该是404俱乐部了，不过好消息是他们今年参加的项目决定是《全○攻势》了。” 要说魔都最强的电竞俱乐部的话，当属星辰大海电子竞技俱乐部，他们可是整个国内唯二两个s级俱乐部啊。不过人家是主攻rts游戏的，他们今年参加《l○l》、《dat○》、《星○争霸》和《守望○股》四个项目的比赛，可谓是对其他俱乐部产生了巨大的压力。 而魔都的fps俱乐部大多都参加的是《全○攻势》，而且这些队员基本住在市区…… “我们参加qp区的选拔赛好咧！”安小闲提议道，“这个区电竞俱乐部比较少，水平也相对弱一些，而且沈部长就是qp人嘛！” 大家纷纷点头，然后恭恭敬敬地请沈一飞入座。 蒋芸芸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沈一飞凭借着自己与她曾经相处三四年的经验来判断，她肯定在心里说着：“没想到你沈一飞还是有点用处的嘛……”这种话。 顺便提一下，问了防止大家挑三拣四，在报名信息截止之前，是不能查看该地区有多少俱乐部报名的。 “好了，各位！”蒋芸芸挺起胸膛，环顾一圈，像是一名真正的领袖那样发话了，“我们的目标先是赢下区级选拔赛，今日开始好好努力吧。” 话虽然不多，内容也相当老套，不过蒋芸芸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比起沈一飞过去的发言，更具有感染力。 “对了，作为我初次担任你们的主教练和经纪人，我还要送给你们一样东西，当做是勉励你们努力比赛的礼物。” 说着，蒋芸芸微微一笑，从脚底下搬上一个精致漂亮的盒子，摆在桌子上。 “你搞什么鬼？别告诉我这里面是我们要代言的产品哦！”沈一飞急急忙忙地说道，“之前我们谈好条件的，比赛的时候用用你们家的产品可以，但是不拍广告的！” “哈哈，沈一飞你这个形象还想着拍广告呢……”蒋芸芸笑着嘲弄了一句，顺便把盒子揭开。 只见里面有五套衣服。 安小闲伸手拿起一件，只见这件衣服用料不错，但是线条分明，一看就是某种俱乐部的制服。 “这不是队服嘛……”安小闲眉头一皱，虽说这个制服设计的还算是不错，但要是十年前自己可能会穿，现在都快三十岁的人了，穿制服出去比赛会不会太中二了些？…… “队服？我也要看看！”宋雨梓欣喜地从箱子里摸索一下，拿出另外一种款式，应该是给女生穿的队服。 “哇！好可爱！居然是短裙欸！” 包包有点拘谨起来，“什么？居然是短、短裙？……而且上衣居然还是修身款的？” “队员的形象也是一种很重要的资源，女性电竞选手本来就不多，难得部里有两位样貌出众、各具风格的女生，当然会让你们好好展现一下。尤其是包包小姐，你的身材很不错，有很好的广告效应……”蒋芸芸淡然地说道，“哦，对了，每一件队服上都有你们的玩家id名牌，不要拿错了。” 宋雨梓看看自己这件，确实相对于包包手里的队服，自己的队服的上身就要平整的多了…… 沈一飞将信将疑地在箱子里捣鼓一阵，看到一件衣服上写着“沈部长”。 他拿起来，细细地端详一阵。 “哟！沈部长！”安小闲忽然笑呵呵地说道，“怪不得之前蒋芸芸要我们上报身高体重三围什么的，原来是要定制啊！——你看看，人家特地帮你腰身那边放这么宽，你这会儿肯定能穿得舒服……” “啊？”沈一飞把队服转过来一看，真的，腰部这边确实挺宽大的。 第八十二章 第一场比赛（一） 四月中旬，魔都彻底摆脱冬日的阴冷，风和日丽的日子来了。 在一条尘土飞扬的郊区小道上，沈一飞开着一辆新星公司的专属商务车，载着众人赶往qp区的比赛会场。 这次的选拔赛可谓是天人相助，整个qp赛区，只有八支队伍参加《围攻》项目，其中大多数都是闻所未闻的后起之辈，其中只有一支专业俱乐部。甚至在网上的论坛里，中年危机部已经被描绘成出线的热门俱乐部了。 除了闷闷不说话、只顾着开车的部长，其他人和蒋芸芸像是相见恨晚的朋友似的，一路之上，车厢里洋溢着和谐的气氛。 如说让安小闲来说，蒋芸芸绝对不算是令人讨厌的姑娘，这或许也是当年社团解散之时，安小闲并没有埋怨、甚至有些淡忘了其中缘由的原因。 对其剩下的三个人来说，蒋芸芸透露着淡淡的成熟气息，举手投足之间既高雅又暗含着隐隐的青春感。虽然她身为千金小姐，但是极少有大摆架子，眼高手低的时候，除了训练和谈生意之外，为人相当温和。 安小闲时不时会容易叫蒋芸芸为“副部长”，这是他曾经的习惯性称呼。宋雨梓喊她“蒋姐姐”，包包称她“蒋老板”，黄杜健有时会说，“蒋小姐”。 沈一飞开着车，一噘嘴。 心里像是在喊：我的蠢部员们啊，别被这个口蜜腹剑的女人骗了呀！ 汽车最终停在了一处还算是气派的建筑前，这里的人不像市区里那么多，但是对于一个偏远的郊区来说，绝对算得上繁华的。 “我们到了。” 大家鱼贯下车。 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很多人穿着各式各样的俱乐部队服，一眼便能看出是来参加比赛的队伍。剩下的人，拿着摄影机的、话筒的比比皆是。 cnc的选拔赛并不是公开赛，除了数百位能拿到定额门票懂得幸运儿之外，只有媒体才能进入观赛。其他人只能看取得转播权的网站的视频了。 “你好！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两个月前在魔都杯表现亮眼的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吧？我是《xx软件》的记者，不知道我能不能采访一下你们的部长？” 说话的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女子，约摸才二十出头，应该是杂志社的实习记者吧。 沈一飞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拘谨地说着：“我就是沈部长，这次我们就是来试试看……希望能取得好成绩吧，哈哈……” 蒋芸芸却拉了沈一飞一下，自己站到实习记者前面，昂首挺胸，说道：“我是中年危机电子游戏部的经纪人兼主教练，蒋芸芸。” 听到名字，年轻的女子非常意外，反问道：“您就是蓝天技术公司总裁的女儿蒋芸芸吗？两个月前，你们公司不是被禁止参加电子竞技比赛了吗？您怎么会继续指导俱乐部，尤其是当时比赛中与你们针锋相对的中年危机部呢？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吗？” 安小闲听着，脑袋上紧张地要冒汗。 本来魔都杯那场比赛就是一个热点话题，现在蒋芸芸和中年危机部合作，难免让人怀疑之前的比赛是不是在作秀之类的。这个记者年纪很小，问的问题非常尖锐，随时可以搞一个大新闻出来。 蒋芸芸微微一笑，毫无慌乱之情，只是说道：“我父亲的公司确实被禁赛，但是现在我出任的是新星公司的ceo，我本人不在禁赛的名单之列，并不违规。至于我为什么要接手中年危机部，那是因为我看中他们的潜质。” “您是说他们有出线的潜质吗？” “是的。”蒋芸芸说得很干脆，“你大可以把这些信息都写在你们贵社的杂志上。” 说完，蒋芸芸拉着沈一飞和记者朋友做了短暂的告别，赶紧走进场馆。 “副部长啊……你之前是不是有点吹牛了？万一我们没出现岂不是很没面子？”安小闲有点忐忑地说道。 “作为一个商人，如果自己手里的俱乐部没有热点，那才是没面子的事情。”蒋芸芸说道，“你们要相信自己的实力，我刚刚的一番话并非吹牛，而且即使你们真的不能出线，谁会去挖掘我的话呢！那么……接下来，各位请为了自己的面子努力吧！” …… 会场里，巨大的室内场馆，只设置了不到一百个临时座位，但是台上的比赛设备相当完备。 “噢哟！”安小闲一愣，他看到身边一张海报上就是中年危机部的众人。 两个姑娘脸色紧张起来，“欸！为什么会有我们的海报？” “我们什么时候拍的这个照片？” 蒋芸芸轻描淡写地解释说，“这个照片是根据赞助商合同里定好的，考虑到你们不方便集体拍摄，是我拿了你们上交的照片去ps的。至于为什么会有你们的照片，是因为这次比赛的电脑就是新星公司提供的。” 众人望向比赛展台，下方的休息区，几支队伍已经等候在此了。 “你们的第一场比赛的对手就是那边穿黄色对付的赤色栗子俱乐部。”蒋芸芸指点一下。 这支队伍的人都很年轻，像是一群高中生一样，应该也是一支拿到赞助的半职业俱乐部战队才对。 大约休息了一个小时比赛终于开始了。 大家第一次穿着队伍露脸，个个神态拘谨，尤其是包包，平时热情奔放的劲全没了，倒像是要出嫁的闺女一样，害羞地不得了。 “第一场比赛是中年危机部和赤色栗子俱乐部之间的比赛。”解说是一位老道成熟的男人，他说话缺乏激情，更像是播音员。不过也难怪，毕竟这次比赛的观众全是新闻媒体，解说的主要任务是让这人了解到比赛的信息就可以了。 这次比赛为四局制。结束之后，胜利局数多的队伍获胜，如果胜利局数相等，则积分更高的队伍获胜。 地图：运河。 模式：人质解救。 “四局制啊……”沈一飞嘀咕着，“这个模式之前没见过啊。” “各位，”蒋芸芸通过耳麦说道，“四局制的比赛对抗强度更高，不要怜惜团队积分，不要考虑打持久战的问题。” 第一局，中年危机部作为防守方。比赛开始。 第八十三章 第一场比赛（二） “赤色栗子刚刚险胜一局，不过从整体情况来看，双方的局势都是一胜一负，比赛再次换边……”充满着磁性的大叔解说着。 之前的比赛已经激烈地打了两个回合，中年危机部的众人刚刚失败一局，略有一些紧张。安小闲回头看看蒋芸芸，她正淡然地坐在座子上玩着手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要慌，我们第一局赢得很利落，他们第二局是惨胜，团队点数我们更多一些。下一局又是我们作为防守方，应该能扩大团队分数的优势。” 包包冷静地分析道。 她在这一局采用比较激进的打法。 包包选择的特工，选择一支m1014半自动霰弹枪和一把fn57手枪，装备的是c4炸弹和心跳感应器。 “这次我们扩大防守面，分散他们的兵力。” 安小闲心领神会地挑选了一支半自动来复枪，趁着准备时间的三十秒钟，就早早地跑到外围开始了阻击战。 沈一飞的手指头有些微微的颤抖，这场比赛看来压力并不大，但是一想到这关乎道自己能不能进cnc的比赛大会，心里还是会紧张起来。 过去他和蒋芸芸因为社团的发展问题而吵闹过，不过cnc这块金字招牌在每一个参与电子竞技的人心里还是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赤色栗子俱乐部的队员们非常年轻，听解说讲解，他们平均年龄甚至还不到十八岁。这些稚嫩的脸庞上散发着潮气蓬勃的光芒，从这个角度讲，他们和中年危机部完全就是两个相反的极端。 “赤色栗子的攻势采取夹攻，他们在侦查环节虽然没有看到人质，但是通过推算已经差不多了解到人质的具体方位了。”解说大叔说着。 “赤色栗子这次的做法相当剑走偏锋，三名队员选择了侦查职业，其中一个人拿着威力巨大的手动来复枪，另外两个人使用半自动狙击步枪进行压制。” 第一局中，赤色栗子俱乐部的战队就是吃了地形的亏。运河这张地图范围比较大，在前往主建筑之前，需要进攻方穿过一片空地。在这地方，除了几辆翻到的汽车和一小片绿化带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掩体了。要是对手有一名善于打冷枪的射手，就会造成严重的伤亡。 在第一局中，安小闲单凭一己之力，消灭对方两人，击伤一人。对方还没开始激烈的室内cqb战斗，就已经伤亡过半，平白无故地浪费了好些团队点数。 第二局中，对方也发挥了这一地形优势。虽然中年危机部的众人早有准备，不过仍然被打伤两人，另外对于对方布防的失误，即使最后包包打出了不错的水平，还是惜败了。 在这第三局中，赤色栗子的小伙子们看来是非常的年轻气盛，直接用远距离火力压制，另外两名队员之中，一人持盾牌，另外一个人采用usas-12型半自动霰弹枪进行突入。这种搭配完全忽视了中距离的火力搭配，是一种相当激进的打法。 这次，安小闲的偷袭就没有得手，他悄悄地在一条狭长的走廊窗户的隔栏上敲出几条缝隙之后，就遭到了试探性射击。 “呯——！” “呯——！” 好几声枪声瞬间袭击了每一个窗口。 威力巨大的338口径步枪的子弹，轻而易举地打碎了窗户上的隔栏，将室内的情况完全暴露出来了。 “沈部长，他们三个人在外面支援，当心不要站窗户边上，一支aw和两支g28！”安小闲连还击都不还了，以免暴露自己的位置，赶紧报了点，匆匆忙忙地、弯腰身子往点里赶。 “这些人只顾着进点时的安危，他们的近距离火力不够……”安小闲说着，忽然耳边一声炸响。 “轰——！” 一发破门炸药顷刻间就把他身边的一堵木质墙壁炸得粉碎。 “闪光弹！”安小闲喊了一声，习惯性地用来复枪往洞外的人影射去。 只见得一阵火花迸射出来，对方的重装采用的是装备了闪光发射器的轻型盾牌。这种盾牌不像伸缩盾牌那样可以有效地保护整个身体，自己的臂膀和小腿都会露出来，但是胜在噪音较小，而且行动敏捷。 要是安小闲手里有一把射速高的自动步枪的话，还能一战，可惜手中的半自动步枪火力有点跟不上，他立刻甩出破门手雷，只是炸伤对方一小些生命值。 他准备以退为进，吸引对方来围攻自己。 “沈部长，对方一人在我这边……”安小闲说了一句，但是转眼另外一个黑影从窗户处跳入，一阵暴风雨般的弹幕把安小闲消灭了。 “对方另外一个人也在这里，用的是全自动霰弹枪。” 虽然中年危机部阵亡了一名猛将，但是摸清了对方的全部家底以及进攻方向。这个游戏中，信息也是相当的重要。 沈一飞心里对胜利的信心越来越高。 “湾仔，鱼籽酱，你们两个守点。我去主楼梯那边架枪卡位。”沈一飞已经不像近半年前刚刚参加比赛那时慌乱不堪了，他初具领袖的风范了。 包包作为自由人，立刻在主大门口附近的一出小房间守株待兔。 果然，不一会儿，外围的三名狙击手耐不住性子开始进攻。 对于擅长远距离射击的侦查职业来说，近距离战斗一直是风险极高的行为（所以安小闲死的不冤枉）。这三名赤色栗子的队员决定抱团进点，以数量来弥补质量。 这就犯了大忌了。 《围攻》里，整个场景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可以破坏的，这就创造出无数的可能性。通过多点位的进攻，进攻方才能给防守方造成巨大的防守压力，当防守方顾此失彼的时候，进攻方的胜利也就不远了。 显然赤色栗子还没能掌握这款游戏的精髓，这种以狭窄的进攻面进点的行为无疑是作茧自缚了。 包包通过心跳感应器很快就察觉到了对方的进攻。 她先是安安静静地伏在地上，细细地听着对方的脚步声，判断着对方的具体位置。 沈一飞那边的战斗打响了，黄杜健赶忙去增援。宋雨梓端着冲锋枪牢牢地困守在点里，和人质共存亡。 枪声一响，包包知道时机到了。她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猛地从出去，“呯！呯！呯！……”一连好几发，迅速击倒两个人。 对方完全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剩下一人也被打成重伤，慌乱之中还打出了致命空枪。 包包打空弹匣，并不装弹，拔出手枪追上去，消灭倒地的家伙。接着一边装弹，一边跑向沈一飞固守的楼梯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倒僵持在那里的两名对手。 包包一人五杀，基本定下了胜局。 第八十四章 第一场比赛（三） 比赛来到了赛点，如果中年危机部能赢下这一局的话，胜利就会被收入囊中，即使是全局打平，双方也会在计算剩余团队点和积分之后，分出赢家。 对方稍稍调整状态，休息三分钟。趁着这段难得的喘气时间，沈一飞端起身边的保温瓶，喝了一口水，回过头去向远处高贵的教练张望一眼。 蒋芸芸似乎已经玩厌了自己的手机，正双手环抱，以鲜有的慵懒姿势坐在那里。 她看到沈一飞的脸庞，只是俏皮地挑起一根眉毛，似乎在说：“干嘛？赢了吗？没的话还不赶紧继续打趴对面的家伙。” “下一局比赛他们的团队积分肯定不多了，我们稳扎稳打，就算是输了，全局也是平手。如果计算团队积分的话，我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安小闲说道。 “不行，这场比赛要赢得堂堂正正才是。”沈一飞沉稳厚重的嗓音立刻出来反驳道。 “喔——！好难得啊，沈部长这么有干劲！那我们就漂漂亮亮赢下这局！”宋雨梓站出来附和部长的想法。毕竟之前几次比赛，要么是惜败，要么是惨胜，总是都是一场场艰苦卓绝的战斗，这对于这个小时候心脏不太好的小姑娘来说比较压抑。这次总算要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宋雨梓的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这局的配置我和湾仔、包包主攻，鱼籽酱配合，安小闲你只要一开局掩护我们，在一边骚扰就可以了。” 这时，对方也停止了休息，战斗从新开始。 运河这张地图的主建筑是一幢三层楼结构的调度中心，外面看来只有两楼，第三层是地下室。前面三场防守方都采取了在二楼防守，这里的视野最为开阔，游走打野的自由人可以迅速前往一楼的走廊阻击远处逼近的对手，是非常理想的防守位。 按照固定思路，大家还是在侦查阶段把遥控侦查车直接通过外围的楼梯，直上二楼。因为团队点数相当充足，安小闲也难得奢侈一把，辅助装备选择无人机，在侦查阶段，直接飞临二楼的窗户，透过几扇窗户往里观察。 “部长，这次他们好像没有在二楼……”安小闲小心谨慎地操作着无人机，防止被一颗从黑暗处打出的子弹击落，但是出乎意料地，他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湾仔，你去一楼看看……” 沈一飞的话还没有讲完，侦查时间过了。 怎么办？虽然开局之后可以继续侦查，但无疑会浪费很多时间。这个游戏里，一局才两分半钟（正式比赛模式，普通游戏一局是五分钟），前三十秒的运用相当宝贵，这时间里正是防守方拼命弥补防守漏洞的时候，攻击方越迅速越能在一开始打开缺口。 “湾仔留下侦查，我和包包、鱼籽酱先行突击，你待会从侧面用绳索升降到二楼窗口。” 安小闲匆匆忙忙用无人机再看了一圈，立刻用步枪预瞄各个可能隐藏着狙击手的窗口。进入大楼前的紧张十秒钟转眼过去了，没有任何人开枪。 “一楼有人……”湾仔惊呼了一句，随即他的侦查遥控车就被一发子弹打成了碎片。 “什么人？” “估计是个打野的……”黄杜健嘀咕着一句，“我就看到他拿着一把k1……” “k1？突击卡宾枪？”安小闲一想，说道，“他们的团队点数不多，现在还出突击步枪，估计想要赌一把。” 确实，突击步枪这种武器为了平衡是侧重于进攻方的。进攻方的突击步枪可以选择射程更远，精度更高的全尺寸步枪，而防守方只能选择轻巧灵活的短卡宾枪，而且需要花费更高的团队点数。 “打野的人一般不会和防守点在同一层，尤其是用突击步枪打野要是还呆在同一层，更加不能发挥步枪长射程的优势，还不如射速更快的冲锋枪。二楼又没人，大概率防守点在地下室。”包包说道。 “有道理，一楼的防守最不好弄，在这个可以破坏场景的游戏里，一楼就像是汉堡包的肉，上下都会被夹击，太难守。”安小闲赞同包包的说法。 沈一飞临时改变策略，立刻带着一干人从运河船坞处攻入，这里是唯一可以不用进入建筑就可以强打地下室的地方。 包包远距离射开一扇窗户，架好枪，以逸待劳。鱼籽酱英勇地炸开木质墙壁，带头突入。 果不其然，一进入建筑，迎面而来无数发子弹，打在坚实的盾牌上迸出一阵火花。 包包瞄准着平移，拉好爆头线，对着远处黑暗处若隐若现的人头打出一阵短点射，消灭一人。 对方损失一人之后立刻后撤，借助着早已加固过的墙壁与中年危机部打起了消耗战。 “湾仔、安小闲从上方增援！” 湾仔作为拥有自动火力的突击位，迅速跳入窗口，没想着引发了一发安设在窗口的激光绊雷。 一阵惊吓之后，却没人有来袭击。 虽然受了伤，但是不影响战斗。安小闲也从远处赶过来，他的狙击步枪在这个局促的环境里威力免不了大打折扣。不过手中可以灵活前进的无人机倒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侦查手段。 沈一飞等人在船坞处与敌人僵持不下，上面有一处地板也被预先炸开一个大洞，在另外一边还有一处可以隐蔽射击的位置。对方那个手持突击步枪的家伙一定就在不远处埋伏，等众人进入点位之后，就从这两个地方突然袭击，打冷枪。 时间转眼只剩下四十秒。 宋雨梓握住鼠标的小手禁不住渗出汗水，在一场僵局里，重装职业的压力是最大的，他们担负着打开缺口，帮助队友在敌人的火力下展开射击线，直至突入的作用。 “沈部长，我先冲冲看！”宋雨梓提议道。 时间不多，沈一飞也来不及思索，只好一口答应。 鱼籽酱举着盾牌勇敢地迎向敌人开始进攻。 她最常用的是全身伸缩盾牌，这种重型盾牌完全展开的时候虽然不能射击，但是可以完全保护自己的正面，任何枪弹都不可能打穿。 鱼籽酱英勇的举动很快就逼退了敌人，只见对方两个家伙开始向后方转移。 在一楼，安小闲用无人机已经观测到了一阵骚动。 “湾仔！前方控制室！对方打野的人就在那里！” 黄杜健立刻前往架枪，安小闲也举着手枪从侧面包抄。 对方打野的队员正巧想要偷袭奋勇直前的鱼籽酱，没想和黄杜健打了一个照面，猝不及防地被消灭了。 地下室的防御瞬间土崩瓦解。沈一飞和包包各拿下一个人头。宣告胜利。 这一局赢得相当漂亮，全队没有一个阵亡的。 “那么cnc选拔赛qp赛区的第一局比赛是中年危机部获胜。他们在下周会与另外胜出的团队进行下一场比赛。”解说大叔宣布道。 大家如释重负。 沈一飞再看蒋芸芸，她已经悄然走过来。 “蒋芸芸，我们赢了！”沈一飞禁不住露出一脸笑容，像是一个得意洋洋的小孩子一样。 蒋芸芸笑盈盈地说道：“赢了对面小朋友没什么稀奇的，接下来的比赛也不要放松警惕了。沈——部——长。” 她最后三个字拖音特别长，像是在强调什么。 “瞧瞧这女人！”沈一飞转头就和部员们数落起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也不夸我们一两句的！” 第八十五章 出差任第务（一） 周末的那一场比赛赢下之后，大家总算有了一些空闲的时间，再次投奔回忙忙碌碌的生活之中。 包包照旧在清晨起床，翻开手机看看。今天的张总似乎特别忧伤，一大清早地发出一张项羽自刎的图片在朋友圈里，旁边倒是配了一句相隔两千年的话“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看到张总这么悲伤，包包很高兴。 在昨天，就有同事在单位的小群里传一个消息：听说由于张总的胡乱指挥，和质量部精英（前辈大人！）的离职，现在的产线问题非常严重，导致几乎全部的合同都被取消了。这件事情震动上天，总局里的大领导一路问责下来，锁定了包包所在的事业部。大领导几天之后就会亲临现场，赏罚立断！ 几天之后啊……包包思忖着，估计这大领导也想给张总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可是就他那只会吹牛的本事，给他一年都来不及啊！ 总算是熬到这一天了！几天之后就可以看到这个老人被大领导骂的狗血淋头，甚至当场开除。想想届时张总的窘态，真令人心情舒畅。 自从天气回暖之后，起床也没有那么困难，包包趁早起床，还吃饱了早饭再出门。 公司里早就出现一副怪异的景象了。 原来一直被上层吆来喝去的基层员工们大多数相当清闲，有人无所事事，明目张胆地玩起了手机，毕竟空荡荡的产线已经不需要这么多人去操作了。倒是原本一直对人颐气指使的领导层，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忐忑不安，一个劲地打着各种门路的电话，看看能不能再谈拢一桩生意。 张总这时倒成了惊弓之鸟，一个电话响起来，他就吓一跳，生怕是大领导来问话。 包包坐回自己的办公室，今天要处理的文件几乎没有。 她也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炒鱿鱼，毕竟整个事业部只剩下自己一个干实事的质量工程师。她走了，以后谁来干活？ 难得悠闲，包包拿出手机，偷偷地瞄起来，看看最近的电子竞技赛事情况。 “小包！” 一个粗哑的嗓子在身后喊着。 包包转过头去一看，竟然是张总，她惊得差一些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张总……你、你这次怎么亲自来了？” 在张总身边还陪伴着小林部长。 小林自从当上部长之后，很少来办公室了，常常让包包一个人独守空房。不过也难怪，人家高升了，自然上班时间要比一般人自由得多。 “小包，快点起来！你准备准备和小林陪我去外地出差！”张总语气严厉，神态却又急促。 “什么时间？” “半个小时之后！”张总几乎是咆哮着说。 出差？还能去哪里出差？包包心里犯着嘀咕，之前张总人品败坏，把几个正规厂子的老板全得罪了，明明谈好了合同，却转让给了自己的熟人。弄得现在公司臭名远播，无人问津了。 那还有谁会来签合同呢？ 小林看出了包包脸上的疑惑，解释道：“我们刚刚跟一个咖喱人联系好了，他之前和另外一家工厂签了合同，但是吹了。现在我们想争取整个客户。” “人家要求的产品是多少？” 张总此刻面露骄傲的神态，像是在为自己的吹牛本事沾沾自喜，“我跟人家谈好了，八个月，供货二十万个货。” “二十万个？！……”包包瞠目结舌，刚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她知道公司现在的产能大概只有这个需求量的一半，而且还是不考虑残次品的情况下。以前她会对不切实际的合同提出异议，但是只会招来一顿责骂。所以她现在学乖了，闭嘴了。 “人家现在在nc市，明天中午，我请客请他吃饭！”张总说。 原来如此，张总又要拿出看家本事了，在饭桌上搞定别人。可是这次的目标客户是个咖喱人，行吗？ 而且包包不擅长这种交际应酬，她想要回绝一下，“张总，吃饭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叫采购部或者销售部的人跟您一起去吗？……” 这两个部门里油水多，好些人都是关系户，平时gong费吃喝肯定少不了他们啊。这次怎么想到质量部这个可怜的部门了呢？ “我们事业部英语最好的人就是你小包了，”张总出乎意料地夸了一下包包的优点，这在过去好几年都是没有的，“我们年纪都大了，英语太差了，人家咖喱人谈生意要讲英语的。懂伐？我是看得起你，请你一起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去也不行。包包想着nc市虽然挺远的，只好去了。 …… 坐了好久的高铁，三个人才下了车，在夜色之中赶往之前早早定好的酒店。 不管公司的日子多么艰难，张总不能住的差。三个入住一幢豪华的江景酒店，不过为了影响，张总自己订了一间房，两位姑娘住在隔壁。 第二天一早，张总就洗漱整装，如临大敌。 包包照旧一副工作时常常穿的西装。 “小林、小包，快点跟我去餐厅迎接客人。” 三个人急急忙忙赶下楼去，在偌大的餐厅门口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客户。 “那位应该是吧！”包包的目力特别好，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位穿着普通的外国人。咖喱人独特的黝黑皮肤和白人线条分明的骨架搭配在一起，肯定没错。 张总小跑着冲过去，对着面色茫然的外国朋友呼喊着：“努、努纳拉·汗……先生？” 对方仍是迷惑不解。 包包赶紧用英语流畅地问候了客人。咖喱人笑了，他挥动着自己伸出外套袖子、粗糙的、长满毛发的手臂，询问了几位的身份。 他浓烈的咖喱味英语真是令人招架不住，包包一度怀疑自己十几年的英语是不是白学了。她更好奇张总是怎么约到这个人的。 张总真是个神人，在语言不同的情况下，硬是一路嬉皮笑脸把客人请到包房。 很快一桌菜肴摆了上来。 “来来来，喝酒！”张总举起酒杯，以示包包翻译。 喝酒这种事情还要翻译？全世界是个男人都懂。咖喱人毫不客气，端起酒杯就一口喝下去。 他或许不知道，在cn国，这种场合喝的都是高浓度白酒。这可把咖喱人呛得半死。 “小包！赶紧给人家倒水！”张总再一次发号施令。 小林则坐倒张总边上，成了一个陪酒的人。 包包从小被教育要当一个好孩子，陪酒这种事情打心里厌恶，所以对于张总要求倒水端茶的服务员工作还是愿意的（不知为何，这家酒店生意特别好，服务员很难喊来一次）。 几杯下肚，咖喱人和张总都晕晕乎乎的了。 “来来来，小包！你多陪陪这个努、努什么汗的……”张总一挥手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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