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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音绕良》 第一章 随意 宋遥站在六楼的办公室外点了支烟，看着楼下远处的公告栏处，围了许多学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兴致勃勃。就他的经验来看，上面应该是哪个学生私下贴了什么东西，因为最近没听说学校出了什么能让这群学生看得津津有味的事。 果然，不一会儿，高一的年级主任沈老师就过去将学生都赶走了，在公告栏上撕了一张纸还是照片的东西下来。 宋遥笑了笑，把烟掐了，回到办公室拿上地理书往四楼的高三（2）班走去，要上课了。 在路过五楼的时候，就听见三四班激烈的争论声，还有学生正在走廊上愤慨激昂，很像传销洗脑头目的演讲。看到他走过来，才慢悠悠的回教室。 宋遥看了一眼就下楼了，他班上的声音不比楼上小，推开后门看了看，聊天的、睡觉的、吃东西的、玩手机的应有尽有，不过还是有极个别的学生在看书，至于是什么书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看得很开心。 这是市里排名总是在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间不断纠结的高中，生源差，师资弱。唯一的优点就是压力小，考不考得上一流大学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宋遥从后门走进去，慢慢往讲台上走，顺手从一个学生的手里拿过手机盖在书桌上，教室里嘈杂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最后一节课挺振奋？”宋遥在下面讲话声都没了才说了一句，“要不我们聊聊？” “不用了，宋老师，您上课吧。”班长林耀正了正身体严肃的看着他。 宋遥笑了笑，看向其他的学生，不出意外的都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他，看来班长的威严相当的大啊。 “行，看在你们这么配合的份上，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自习，五分钟后上课。” 宋遥话音一落，教室里瞬间就聊嗨了，欣慰的是他们还知道压着点声音，没有大声喧哗，算是给他面子了吧。 他坐在讲台前翻着地理书，他们讨论的事毫无遗漏的传进了他的耳朵。于是，他在零星的讨论中了解了有关公告栏上的事，公告栏上贴的是一张高一的某位女老师和一个男人的接吻照，据说拍得角度有些微妙，让照片显得比较“火辣”，这才让这帮孩子看得津津有味。 谈恋爱接吻这种事本身无伤大雅，但贴在校园公告栏上的这一举动就耐人寻味了。 宋遥抬手看了看时间，五分钟已经过了“同学们，收心了。” “宋老师，你认识高一的那位新来的陈如老师吗？”班上唯一一个大刺头左思一脸八卦的看着他。 宋遥挑了挑眉“怎么？你想去上陈老师的课？出门右转下楼直走一百米就是高一的教学楼，不送啊。” 其他学生听见宋遥这么一说瞬间就乐了。 陈如就是公告栏上照片的主角，这帮学生是得有多无聊才会对这么一张照片津津乐道这么久。 “不是……”左思听他这么一说就急了“宋老师，我觉得是有人在故意整她，不然怎么会把这种照片放在公告栏上，有违校风校纪啊。而且我听我高一的兄弟说，这个陈老师很喜欢给她看得顺眼的学生开小灶……” “左尔摩思，你以后大学可以往刑侦方向发展，但是背后议论别人这习惯得改，尤其这个人还是你的老师，哪怕不上你的课。”宋遥笑着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左思愣了愣，安静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宋遥的严肃，再说下去估计不会有好果子吃，别八卦没探着，惹得一身腥。 左思一安静下来，班上就变得寂静无声了。宋遥满意的看着他们，翻开课本，开始讲课。 宋遥看着一个个上课就没精打采，放学就精力充沛的学生真是哭笑不得。 他在这个学校待了三年，这是他带的第二届学生，第一届是直接从高三带着走的，这一届的学生明年六月份就毕业了，算起来也没多久了。 放学后，宋遥走到停车场刚坐上车，手机就响了，看着屏幕上布唯两个大字，会心一笑接了起来“小布总，今天不开会？” “去去去，开什么会，今晚上出来嗨呀。”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布唯是他大学时认识的，同一个宿舍里玩儿得最好的，两人意气相投，整个大学都混在一起，哪怕是毕业以后也是经常一起活动。只不过今年上半年，布唯就被他家老爷子拎回家，整天带在身边学习管理。 布家就布唯这么一个孩子，偌大一个布氏总不能让外人接管，于是，身兼重任的小布总就没什么时间再出来混了，每次约他不是正在开会就是马上要开会。 所以，今天他倒是很好奇，小布总今天不开会了？ 宋遥笑了笑“就我俩吗？” “肯定不是呀，我还约了大五、小刘他们几个，难得小刘今天到我们这边出差，肯定得好好聚聚呀。”布唯的声音里充满了嫌弃“二人世界也不是跟你过啊，我公司好多妹子正在追我呢……” 宋遥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知道了，你把地址发过来吧。”这人是把宿舍里的其余几个人都叫过来了。 刚把电话挂掉，布唯就把定位发过来了，之所以是让他发定位而不是直接报名字，除开宋遥不太认路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每次去的地方都是布唯定的，他总是能找到各种生僻的地方，好在无一例外的都还不错。 这次是一个叫“随意”的酒吧，一看名字就相当随意，也不知道里面布置是不是也很随意。 宋遥开着车打算先回家换身衣服，顺便吃点东西，晚上八点再过去，这帮人，一嗨起来就没个完，不都趴在桌上起不来散不了，还是先垫下肚子比较好，不然扛不住。 约的时间是八点，宋遥提前十分钟就到了，这个时间的八点，天已经完全黑了，正是夜市热闹起来的时候，随意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环境布置得还行，挑不出什么毛病，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空间小了一点。 “宋遥，这边！”布唯的声音传进了宋遥的耳朵，他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顶着一头红发的布唯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不断挥着手，就像十多年没见了一样。 他每次看见布唯的红头发都有种出戏的感觉，布唯长相属于那种邻家大哥哥的类型，绝对不是街头小霸王，只是这人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小霸王，不知道怎么想的。 宋遥笑了笑走过去“我以为我得是第一个来的。” 布唯看着他翻了个白眼，相当嫌弃他们几个“怎么可能！哪次我不是第一个来给你们占位置呀。”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宋遥拍了拍布唯的肩膀，坐在吧台前端着一杯酒晃着。 布唯定定的看了宋遥一会儿“我说，你到底喝不喝啊？这么晃着好玩儿吗？我强迫症都要出来了。” 宋遥笑了“我就不能装一下深沉吗？” “啧，你不装也很深沉了。”布唯嫌弃的扫了他一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约半个小时后，当年风靡燕京大学的“六大才子”就聚齐了，几人什么话也不说端起酒杯先喝几杯再叙旧。 “说起来这还是自毕业以来第一次我们六个聚得这么齐。”老大也是室长秦科率先发言。 小刘刘旻紧随其上“是啊，前两年是只有宋遥和布唯两个本地人留下来发展，后来大五和老齐也过来了，就在上个月连老大都回了，现在也只有我一个孤家寡人在外游荡了。” “你要真想回来，工作包我身上！”老齐白了他一眼，小刘这人就是典型的无病呻吟，明明很享受眼下的生活，偏生要摆出一副日子都快要过不下去的样子。 “哎？不用不用，我就感慨一下，也不是真想……”小刘一听老齐来真的，立马摆手拒绝。 “哈哈哈。”众人一看小刘这没骨气的样子都颇为好笑。 宋遥看着他们，感觉又回到了大学时代，一个宿舍的人虽然总是互相嫌弃，但却从未真正有过矛盾，能在毕业三年多的时间里还能保持联系的人不是很多，还能凑在一起嗨的就更少了。 酒过三巡，就在大家都有点迷糊了的时候，酒吧里突然沸腾了起来，宋遥不明所以，偏偏头看了过去。布唯靠了过来，哥俩好的揽着他肩膀“我跟你说，这个酒吧我来过很多次了，都是星期五晚上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遥扫了他一眼，以这小子的性格，能在一个地方蹲点只有两个可能“说吧，是看上那个姑娘了？还是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了？” “嘿！还是你明白！”布唯激动地拍了宋遥一下“我是发现这酒吧有一支常驻乐队，每周五晚上就会有演出，那个美女主唱的声音相当好听，她们有时候是翻唱，有时候是唱的自己写的歌，水平不低啊。” 宋遥有些惊讶的看着布唯，很少能从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口中听见这么高的评价，不由得对接下来乐队的表现有点期待了。 这个乐队的名字叫“无翼之蜓”，他是从耳边不断欢呼的声音中听出来的。 “这是什么名字？”宋遥有些好奇，是没有翅膀的蜻蜓吗？为什么不是无翼蝶呢，至少好听一些。 布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有什么寓意的吧，这个估计要乐队成员才知道，不过这名字不算稀奇，只要不是那种反人类、庸俗不堪的就行。” 宋遥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撇开头，大学思修课对他的影响还真是深远啊…… 乐队很快就上来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重金属风格，一行五个人，两女三男，每个都穿得很休闲，后面的鼓手甚至穿着短袖、沙滩裤外加拖鞋就上来了。将这个酒吧的宗旨贯彻的相当到位。 第二章 无翼之蜓 在这五个人中，最显眼的便是拎着一把吉他走在最前面的主唱，是一个女孩，化着浓妆，加上披散着的长卷发将脸遮了一半，不太能看清真实的容貌，但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见她，不由自主的把视线聚集在她身上。 除此之外她的气势很足，走的每一步都有种君临天下的霸气之感，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跟其他人截然不同。 今天她们唱的一首舒缓的歌，娓娓道来，就像情人间的耳语一般动人。宋遥一直觉得，磁性的声音是形容男性声音的专用词，但他今晚居然想把这个词用在这位主唱身上。 “开口醉”形容的就是这样的声音吧，让人沉醉，舒缓而低沉的声音很容易勾起心里最美好的回忆。 宋遥认真的看着台上那位气质与声音不相符的女子，明明是很张扬肆意的气质，安静下来却能无缝切换到静如止水。 一曲终了，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下台，完全不顾底下观众的“再来一首”的呼喊，略带冷漠的就下去了。 “怎么样？不错吧。”布唯得意的看着宿舍里都愣掉的五个人。 “好！”老大最先发言，竖起了拇指“这姑娘声音太好听了！” “不错，这首歌比较低沉，她压了声音唱都有如此效果，如果是平时说话一定很温柔。”老齐作为宿舍里唯一玩过音乐的人，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脑洞。 “呼声这么大，他们为什么不再唱一首？”宋遥好奇的看着布唯。 “对啊，为什么？”布唯看着五双迷茫疑惑的眼神，很有成就感，果然，这种只有自己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感觉太爽了“这是他们的规矩，每个星期只有星期五晚上会来唱，每晚只唱一首，有点实力的乐队都应该有些傲气的。” “宋遥，你要不要上去认识认识？”布唯意有所指的看着他。 “是啊，难得看见你对谁有点兴趣，去试试吧。”宿舍里其他人也都跃跃欲试的看着他，就像要上去讨要联系方式的人是他们一样。 “你要再不交女朋友，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了。”布唯夸张的摸着自己的脸，这一举动逗乐了身边的几个人。 “行了，我去试试，我要真喜欢男人也决不会是你，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宋遥无奈的看着他们，转到后台去了。 “小布，你被嫌弃了呢。”老大幸灾乐祸的看着布唯。 布唯无奈的摊摊手，没说什么，老大他们不知道宋遥的事，所以可以毫无顾忌的开玩笑，可他不一样，他是真的想让宋遥走出过去的阴影。 虽然现在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放下了，但有些伤痛并不是看起来没事就真的没事了，他会在不知不觉中突然袭来，隐隐作痛。 宋遥走出后门才看见无翼之蜓乐队，他们正在往车上装乐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才清醒了些，他现在是在做什么？一个已经不是热血青年的男人居然会像个愣头青一样冲过来找人要联系方式，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在宋遥还在考虑是回去被布唯嘲笑还是厚着脸去要联系方式之时，乐队的那个穿着沙滩裤拖鞋就上场的鼓手看见他，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你是有什么事吗？” 此时，宋遥才发现他们居然都还是孩子，大概就跟自己的学生差不多大小。他笑了笑“我能要个你们主唱的联系方式吗？她唱的很好。”宋遥由衷的说着。 主唱关上后备箱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宋遥“你要我的联系方式？” “哟哟！女王，有人来找你搭讪了哦。”乐队里其他人都笑嘻嘻的看着她。 主唱没有理会这些猪队友的调笑，径直走到宋遥面前“你是真的喜欢我唱歌？” “嗯。”宋遥点点头“你唱的很动人，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吗？” 主唱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向宋遥伸出了手。 宋遥看着她修长干净的手愣了一会儿“什么？” 主唱挑了挑眉“手机给我。” “哦，好。”宋遥回过神把手机拿出来递给她，有点不好意思，他刚刚差点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主唱接过手机，直接就滑开了屏幕，微微讶然，在这个注重个人隐私的时代居然还有人没有设锁“我叫江雨，寒江雨的江雨，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电话就是微信号，你加我微信比较靠谱，电话我估计你是不会打的。” 江雨看着宋遥笑了笑。 “好，我叫宋遥。”宋遥看着江雨，虽然是个很淡的笑容，但他发现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可爱。 江雨点点头“我们要回了，再见啊。”转过身挥了挥手，走进驾驶室，开车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宋遥回到酒吧里，老大他们几个已经彻底瘫在沙发上了，只有布唯还端着一杯果汁在那儿玩儿手机。 “还不回去？”宋遥坐在了他的旁边。 布唯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发现此人心情还算好，估计是成了“哎，怎么样？那个主唱有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呀？” “……”宋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初次见面，哪儿来的想象中？ 布唯好像也不需要他的答案，愉快的把自己手机递到宋遥面前“你帮我看看这个妹子怎么样？” 宋遥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跟网上看到的网红照片没什么区别，没有足够的特色，简而言之，没有辨识度“实话实说？” 布唯幽怨地看着他“就不该问你，不过也不全是你的问题，这姑娘是我们公司的，真人比照片好多了，这种照片风格……确实有点那啥，不过有空给你引荐引荐，真不错。” “你说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宋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要追就追，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布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觉得我身边这么多人，就只有你的审美还算正常吗，所以想让你看看，不过我也没想到是这种风格的照片。” 宋遥有些头疼的看着他“喜欢这种事，我还能替你喜欢？” “不啊。”布唯摇摇头，收起手机看着醉成一堆的四个男人，悲壮的拍拍宋遥“搬运工，工作吧。” 宋遥揉了揉额头，认命的叫车，宿舍每次聚餐都是这样的，每次都会留下两个清醒的人送喝醉了的人回家，这次轮到布唯和他了。 宋遥和布唯将宿舍几个人安顿好，回家之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好在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不然明天估计会头疼一天。 等他洗漱好躺到床上，原本应该睡意朦胧的迷糊睡着，但不知为何意识却很清醒，一点想要睡的意思都没有，脑海中自动回放着江雨低沉磁性的歌声，越想越清醒。 “真是要疯了……”在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之后，宋遥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床头的手机点进微信通过账号查询，找到了江雨的微信。 她的微信名是“小小鱼”，头像是一个巴掌大的黑灰白毛色相交的小猫，之所以知道是巴掌大的，是因为有一双修长的手拖着它，看表情相当享受。 不知为何，宋遥确定那只手就是江雨的手，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看过她弹吉他，一样是一双修长白净灵活的手。 宋遥发出好友请求，就锁上手机屏准备睡觉，就像是解了一个心结一般，放下手机的那一刻睡意袭来…… 江雨开着车把乐队几个人挨个送回了家，都还是学生，都还是要受爸妈管教，只有她不一样，没有人管她。 长夜漫漫，她有无数种方式消遣，但今晚意外的不想出去，犹豫片刻，还是开着车回家了。 “咦？”江雨还在小区门外就看见自家的灯亮着，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在家？ 她怀着疑惑的情绪把车停好上楼，因为恐高，所以在11楼的小区里，她就住在三楼。 江雨小心翼翼的指纹解锁开了门，警惕的看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是迎面飘来一阵饭菜香。她放下了心，关上门“舅舅，你怎么过来了？” “小鱼儿，你回来了啊，我刚打算给你打电话，来的正好，今晚我下厨，尝尝？”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江雨的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她的舅舅，十年来相依为命的顾阳，只比她大十二岁，外公外婆老来得子。 “你今晚怎么想的回我这儿做饭？”江雨靠在厨房门前看着里面忙碌的顾阳。 顾阳笑着看了看她，手下没停的切着菜“我这不是差不多半年没见着你了吗，有点想我家小鱼儿，所以一回来就跑你这儿来了。” 江雨点点头“嗯，你还要出差吗？” “不了，都谈妥了，而且我没有往国外发展的打算。”顾阳淡淡的说道。 江雨敏锐的感觉到了顾阳突然变化的情绪，顿了顿“舅舅，你……” “好了，开饭了，帮忙把那两盘菜端出来吧。”顾阳打断了江雨，微笑着向她指了指放在一边的两盘菜。 江雨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好。” “你是养宠物了吗？”顾阳坐在餐桌前指着放在墙角还没有拆封的宠物用品。 “啊，你进来没看见？”江雨左右看了看发现真的没看见自家小主子。 “没有。”顾阳摇摇头。 “那可能是怕生，躲起来了吧。” 吃过饭，顾阳难得没有离开，而是坐在沙发上认真的看着对面的江雨“小鱼儿，学校我给你找好了，虽然可能质量不是那么好，但终究是一所高中，你准备一下，下个月就过去吧。” 第三章 小小鱼 江雨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好。”她已经很久没上学了，她不喜欢学校，之前上学也是能逃的课一定会逃，不能逃的也会想办法不去上。 最后因为缺课太多，被学校劝退了，原以为顾阳不会再给她找学校，会依着她，倒是没想到已经把下一所学校找好了。 顾阳看着她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情绪，心疼、愧疚皆有……“我知道你不喜欢去学校，但是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你应该像姐姐希望的那样，过的自由自在，有自己喜欢的坚持的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浑浑噩噩就是一天。我也没有孩子，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如果姐姐知道我把你带成现在，她一定会骂死我的。” 江雨沉默的看着他，现在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爸妈去世后，她的身边就只剩下舅舅一个人，但是他很忙，忙到一个星期或许才能见一面，现在更是以月为单位来计算了。 小时候都是阿姨接送上学，初中的时候直接住校，一个人的时候太多，让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一个目标，能让她努力的目标。 现在顾阳把这件事单独拿出来说，她也不好太敷衍，只是像她这种什么都会一点，但又什么都不精通的普通人要找个努力的方向还真是为难她啊。 江雨想了很久，最后只能点头“我尽量吧。” “好！”顾阳见她答应，开心的笑了“对了，在你成年拿到驾照之前就暂时不要开车了，挺危险的，不过我给你买了一辆自行车，有意见吗？有意见可以提的。” 江雨很想翻白眼，但还是忍住了“有意见提了你会接受吗？” “呵呵。”顾阳尴尬的笑了笑“那你早点睡，我先回去了，你上学那天我过来接你。” “嗯。”江雨站起来把顾阳送出了门“舅舅，路上小心。” “知道了，回去吧。”顾阳宠溺的揉了揉江雨的头发。 送走了顾阳，江雨才回去哄自家的小主子出来吃饭“小小鱼，开饭了。” 小小鱼是她前天在小区外面偶遇的一只小奶猫，刚会摇摇晃晃的走路，瘦弱得不行。说来也是缘分，前天天气不错，她刚好打算出去散散步，刚走到小区外的喷泉那里，就听见一声细细的软软的猫叫声。 她寻声而往，不一会儿就发现一只黑白灰毛色相间的小奶猫，正蜷缩在花坛的草丛里。她在离它还有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怕靠近了会吓到它。 这只小猫一看就是别人扔在这儿的，旁边还有一个纸盒。江雨皱着眉看着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置，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那只小奶猫居然一步一摇晃的蹒跚着走向她，两分钟后，它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她的鞋上，仰着头看着她，怯生生的叫着。 “……”江雨看着它，愣了一下，慢慢蹲下身将它小心翼翼地托了起来“你是要跟着我吗？” 小奶猫“喵喵”的回答着她。 江雨笑了笑“我很少出来散步，但一出来就遇上了你，你说是不是缘分？” 于是，江雨就多了一个小主子，眼下这小主子还不肯吃饭，不知道被顾阳吓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小鱼胆子小，顾阳进屋的时候它可能闻见气味不对就躲起来了，江雨回来的时候都没出来，现在顾阳走了，听见江雨唤它就出来了，江雨看着它小小的身子从沙发下挤出来，有点想笑，她家的沙发底下也只有它这样的小奶猫才能挤进去了。 江雨给小小鱼温了热牛奶，倒上猫粮，看见它吃饱了，才去睡觉。 晚上，江雨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她的爸妈温和而慈祥的看着她，和她说着话，但很快他们的脸上身上就浸满了鲜血，然后一声声的呼唤着她“小鱼儿……小鱼儿……”她吓到了，想跑开，可是怎么也动不了，就像被定住了一样……看着他们向自己走来，然后她的身上也沾满了鲜血…… 江雨一下睁开了眼睛，急促的喘息着，额头上全是汗珠。这个噩梦伴随了她十年，整整十年，隔三差五就会梦见一次，即使如此，每一次梦见还是会吓到她，那些场面触目惊心。舅舅说这是她的心结，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开，可是要想解开谈何容易。 十年前的车祸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整场事故的细节她都还历历在目…… 江雨出神的盯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回神，突然，脸颊旁有一团陌生的温暖的毛茸茸的东西在动着。 江雨愣了一会儿才温和的笑了“小小鱼，你怎么进来了？”侧过身脸对着小小鱼的小脑袋。 “喵~”小小鱼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声，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就团成了一团睡在她的枕头上，不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听着就很有趣。 江雨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小小鱼的鼻子“谢谢你，小小鱼。” 周末对于宋遥来说除了睡觉睡到自然醒这一个优点之外，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一如既往地宅在家里看看电影，看看书，大概就过去了。 不过这个周末有点不一样，他的生物钟在六点就把他叫醒了，不过由于前一晚喝了酒的原因，他又迷糊了一阵，九点才起床。 刚起床就看见了江雨同意请求的消息，还有一条一分钟前发的朋友圈，文字内容是：小小鱼，你昨晚没洗澡就在我床上窝了一晚？？？配的图是江雨侧着脸躺在一只小猫旁，小猫睡得很熟的样子，她将大半张脸都埋在了小猫身上，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她笑得很开心，虽然只有一个侧脸。 宋遥看着这张照片有点惊讶，没有浓妆艳抹的江雨看起来就像邻家小妹妹一样，很乖巧。如果是这样的话，无翼之蜓应该就是由几个喜欢音乐的孩子组成的，江雨年纪和她们应该差不多大，还是个孩子呢。 在他一愣神的功夫，照片下面就有人评论了，一个名叫“顾盼生姿”的人评论了一条“哟，这就是你养的猫？看样子还小，你要不想它生病，就暂时不要给它洗澡。叫什么名儿啊？我有空给它买点猫粮过来。” 江雨应该是正在玩儿手机，差不多是秒回“它叫小小鱼，作为长辈，你要给她买猫粮的话，一定要是最高级的，最好是进口的，顺便再来点鱼罐头吧……” 宋遥看着这两段话笑了笑，那个“顾盼生姿”应该是和江雨很熟的人吧，言语间的亲昵感都要溢出屏了。他看了会儿就退出来了，江雨的朋友圈很单一，只有几条，差不多都是拍的风景，只有照片没有文字。 江雨躺在床上，一只手揽着小小鱼替她顺着毛，一只手拿着手机回复朋友圈里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乐队那几只平时都不怎么关注她的朋友圈，这次她刚放了一张小小鱼的照片上去，居然全都来问候她了。 有的嫌弃小小鱼没洗澡，一定是臭烘烘的；有的眨着星星眼想要上她家来撸猫，她一一残忍的拒绝了，她家小小鱼还这么小，要是被这帮猪队友薅成了秃毛猫，那她就没地儿哭了。 江雨把消息都回完了，突然看见一个名叫“wait”的微信名，她刚刚已经同意了，验证消息是宋遥，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昨晚说她唱歌好听的那个人。 宋遥给她的感觉不像以往那些上来搭讪的人，他笑起来很干净，她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因为她唱的歌上来要联系方式的，而不是像以往那些人一样上来耍流氓的。所以，她是有点想和他交个朋友。 于是，她给宋遥发了一条消息“乐队今天11点在漳州广场有演出，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看。” 江雨发完消息就起床了，已经快到十点了，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收拾，然后再叫代驾来把车开到广场，虽然舅舅说不让她开车，但到底没有把车开走，她不想言而无信，再加上白天开车遇上警察的几率比晚上大了不少，还是叫代驾比较稳妥。 江雨在洗漱前先给小小鱼把猫粮放好，然后才去收拾，现在有了个小主子，事事都要以它为中心。 宋遥看着江雨这条消息，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漳州广场看看，反正隔得不是……很远。虽然隔了一个区，但有车这一个区的距离就不算什么了。 他原以为像无翼之蜓这样在酒吧唱歌的小乐队演出，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然而，等他到广场的时候才发现，人声鼎沸不足以形容当下的盛况，完全可以匹敌那些明星的排场了。 直到这一刻，宋遥才明白，原来在漳州区，无翼之蜓的名气完全不亚于一线明星，甚至还有许多大老远从别的区赶过来的。 跟漳州区有一区之隔的他完全不知道她们居然可以有不限年龄的粉丝。他甚至看到了好几拨跳广场舞的阿姨穿插在人群里，期待的看着台上，兴奋程度不亚于其他的年轻人。 宋遥停好车，四下看了看，最后走上了旁边的一所茶楼，要了一个包间，这里视野比较好，可以清晰地看见台上的人。 今天她们五个没有再穿得像上次一样随意，好歹正式了一些，不过让宋遥有些遗憾的是，江雨依旧是画上了浓妆。 第一首曲子是一首重金属音乐，瞬间就把广场上的气氛调动了起来，江雨的高音依旧很漂亮，看来各种音色她都能把握住。第二首是昨晚在酒吧唱的同类型的低沉的歌，第三首就有点一言难尽了，因为是首广场舞曲。 难怪他们乐队能包罗各个年龄阶段的粉丝，因为风格多变，总有一种风格是自己喜欢的。 江雨习惯性的往茶楼二楼的一个包间看过去，往常乐队只要有演出，顾阳只要有时间过来，就在那里看着，今天不知道在不在。 她扫了一眼，只见里面空无一人，虽是情理之中，但还是有点淡淡的失落，不过在转回视线的时候，她意外地看见了隔壁包间坐着一个很眼熟的人——宋遥？ 宋遥见江雨看着自己，端起茶杯笑了笑。 江雨愣了片刻，回过神，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没想到真的是他，她只是说了一句，他就过来了，还真是给面子啊。一看见他，就连舅舅没能来的失落感都好像抵消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这人本身就有让人心平气和的独特气质吧。江雨只能这么解释了。 第四章 才华横溢的富二代 乐队一连唱了五首歌，直到江雨感觉自己嗓子快要撑不住了，才结束这次演出。 “哎，一会儿去茶楼喝杯茶再走吧。”江雨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队友们。 “不是应该去吃饭吗？”贝斯手程俊疑惑的看着她。 “口渴，先喝茶再吃饭。”江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怎么请你们喝杯茶还这么啰嗦？喝不喝？” “喝！”众人齐声应道。 五个人浩浩荡荡的就往茶楼去了，沿途有人想来找他们合影，他们都一一应了，虽然有点麻烦，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只有江雨趁着混乱溜了，她向来不喜欢照相，尤其是现在还是这么一副鬼样子。 江雨靠着记忆中对茶楼包间分布的了解，试探着敲了敲2楼的一个包间。紧随着就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和昨晚的听到的一样“请进。” 江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想过来见见宋遥，他应该是除乐队那四只以外，目前唯一让她感觉轻松的人，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你……”宋遥转过头看着走进门的江雨有点惊讶。 江雨笑了笑“请我们喝杯茶吧。” “好。”宋遥笑着点了点头。 江雨微笑着看着宋遥“你觉得我刚刚唱的怎么样？” 宋遥“很好。” 江雨愉快的笑了。 “我是说真的，真的唱的很好，各种风格都能驾驭。”宋遥毫不吝啬的称赞着。 江雨点点头“我没有不相信，只是看着你一本正经的像是做学术研究一样说出来，觉得有趣罢了。” 江雨和宋遥聊了很久，那几个队友才摆脱粉丝，但一转头就发现“女王”不见了，请客的人都不见了，他们喝什么茶呀？ 程俊赶紧拿起手机给江雨打电话“女王，你在哪儿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 江雨每次一听程俊说话都觉得鸡皮疙瘩唰唰的掉“你说话把“呢”字去掉，还有你看看时间，你确定才一眨眼？我在203等你们，自己上来。” “好的，女王。”程俊挂了电话就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咦？你是……昨晚那个……”程俊一进门就看见坐在一边的宋遥有点惊讶。 江雨打断了他的话，帮他们相互介绍。 宋遥笑了笑“你们好。” “啊，你好，你好。”一行人有点摸不着头脑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不是昨晚才认识的粉丝吗，今天就能一起喝茶了？这进度……相当快啊。 江雨平时话很少，哪怕是和顾阳在一起，两人基本上也是各自做各自的事，很少闲聊。现在人一多，她的话更少了。 乐队里的人平日里都挺熟，有宋遥这个不熟的人在一边也没影响到他们，除了一开始有点惊讶之外，后面就相当自来熟的把他归为了自己人，当然是看在江雨的面子上，她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宋遥虽然对他们说的音乐不是很懂，但还是能搭上几句话，相比专业的乐队，他们就真的可以说是为了兴趣，想唱就唱，不想唱随时可以撂挑子。 他们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把话题牵到了江雨的身上，乐队里除了她之外的另一个女生王丝琪好奇的看着她“阿雨，你带着那假发都不热吗？” 江雨挑了挑眉，抓了两把头发“还行，现在不太热。” “你为什么……？”宋遥看着江雨不知道该怎么问。 江雨善解人意的帮他说了出来“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戴假发、化浓妆吗？” “嗯。”宋遥点点头。 “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人看阿雨长得太乖巧了，找过麻烦，耍过流氓，虽然最后都被揍得很惨，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只能用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非主流装扮来掩饰了。效果出奇的好，后来果然就没有人上来搭讪了。” 昨晚穿着沙滩裤的那个鼓手卫康详细的跟宋遥解释了一遍，就他所知，江雨是不太可能实话实说的，总是真假参半，他看这个宋遥还算顺眼，顺道解释一下，别让人家误会他们乐队不正经。 宋遥点点头“难怪昨晚你们看见我表情有点诡异。” 江雨没说话，看了一眼窗外，人潮已经散开了，随手把假发拉下来扔进背包里，胡乱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好在不长，刚刚到肩膀，不然只是扒拉一下还理不顺。 “我先去洗洗，一会儿一起去吃饭。”她的话虽然是对所有人说的，但目光却落在了宋遥身上。 宋遥微微点头。 王丝琪自己就是个非主流，头发也是一边红一边蓝的，很张扬，江雨他们几个很少见过她没化妆的状态，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去卸妆。 江雨把脸上的妆洗好之后没回包间，直接给程俊打电话让他们下来，她叫代驾。 王丝琪看着熟悉的车上不熟悉的人，疑惑的看着江雨“你不开车吗？我们喝的是茶不是酒。” “我没有驾照，白天不好太招摇。”江雨摇摇头。 宋遥看着脸上不施粉黛的江雨才明白卫康说的被人耍流氓是怎么个意思，江雨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很乖巧，一点尖锐棱角都没有，如果不是眼神太冷淡，简直就是一个可爱的小萝莉，这样的乖孩子确实很容易无意间让一些人觊觎。 宋遥回过神建议道“我开车过来的，坐我的车吧。” 江雨想了想“行吧，那麻烦了。” 于是除开程俊是自己骑着小绵羊过来的，剩下的四个人都上了宋遥的车，江雨让代驾直接把车开回小区，钥匙放门卫那儿就行。 宋遥系好安全带后看着副驾驶的江雨“你们想去哪儿吃？” 江雨微微皱眉想了想“去国色天香吧。” “国色天香啊？我们今天穿的这身能让进吗？”键盘手杜游有点担心，国色天香是市区里最大的一家私房菜馆，每天只接待一百桌人，好多人都是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预定，但凡进出里面的都是名流，西装礼服是标配，向他们这种休闲服是连大门都进不了的。 “可以。”江雨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肯定地告诉他们能进。 国色天香的老板是舅舅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里面有专门为他们俩留的包间，任何时候都可以去，穿什么都行，因为之前有一次顾阳穿着睡衣就进去了……自那以后，国色天香就对穿着不那么讲究了，所以现在她不管穿什么都能进去，但这些不需要跟他们解释。 宋遥在知道那辆宾利是江雨自己的车时就对她的家世有了保守的估计，应该是个富二代，才华横溢的富二代，所以对她能无视国色天香对客人的要求一点也不惊讶。 宋遥开车很稳，三十分钟的路程让江雨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到了。”宋遥在国色天香外停了车，很快就有服务员过来帮忙停车。 江雨看了看他们“你们告诉程俊在哪儿吃饭了吗？” “通知了，不过以他那小绵羊的威力怕是还要一会儿才能到……”杜游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程俊欢快的声音“呀！你们也是刚到吗？看来我这小路走得很溜啊！” 江雨看人到齐了才往里走，巧的是刚进门就遇见了“熟人”。 “小江妹妹，你过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准备呀。”大堂经理方媛一看见江雨就赶紧迎了上来。 江雨看见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没事，舅舅的包间空着吧，我带了几个朋友过来。” “顾总的包间一直都留着的，我带你们上去？”方媛讨好的看着江雨。 “那劳烦方姐了。”江雨礼貌的道了谢。 “哪里的话，咱走吧。”方媛走在最前面带着他们往楼上走。 卫康和宋遥渐渐落在了最后，卫康悄声跟宋遥抱怨着“这个女人真的是烦死了，一脸的讨好，浮夸。也就是阿雨的素质好，没有赶人，要是我早就不耐烦的把人赶走了。” “所以你要向江雨学习。”宋遥淡淡的看着他。 方媛一直等到江雨他们把菜点齐了才离开。 她一走，江雨明显是松了口气，这种讨好她见得不多，还真是招架不住。 王丝琪坐在位置上刷朋友圈，又看见了早上江雨发的小小鱼的照片，于是两眼放光的看着她“阿雨，你还有你家小小鱼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照片没有。”江雨摇摇头。 “啊……”王丝琪有点失望，她的妈妈对动物毛发有点过敏，家里是怎么都不会养宠物的，所以她看见别人家的猫啊狗啊的都很羡慕。 江雨笑了笑“不过我有视频，如果运气好在客厅玩儿的话，你应该能看见它。” “真的吗？”王丝琪一听，连忙挤到江雨和卫康之间，另一边是宋遥，她不好意思去挤。 江雨点点头，拿出手机点开监控系统，家里客厅的景像清晰的呈现在屏幕上。 “哪儿呢？”王丝琪目光不断打量着镜头里的客厅。 宋遥无意间扫了一眼，看见屏幕里的沙发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仔细一看，发现那只小小鱼正蜷缩在沙发上的一件黑色外套上睡觉，那件外套看样子是昨晚江雨穿的那件。 江雨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小小鱼，只能遗憾的看着王丝琪了“小小鱼可能是去玩儿躲猫猫了，你要真想看它，可以去我家。” “你也没看见吗？”宋遥突然出声，好奇的看着江雨。 “嗯？”江雨疑惑的问道“你看见它了？” “沙发上你外套里那一团不是吗？”宋遥指了指屏幕上的沙发。 江雨将镜头拉近，发现小小鱼还真是团在了自己外套上，因为自己的那件外套也有花纹，所以要是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上面还有一只小奶喵。 “哇~好可爱！”王丝琪全程慈祥的看着小小鱼，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江雨沾着顾阳的光，享受着VIP中的VIP待遇，菜很快就上齐了，卫康他们几个毫无例外的要了酒，闹腾着。 宋遥拒绝了他们递过来的酒杯“我一会儿还得开车，就不喝了。” “你可以像阿雨一样叫代驾呀。”卫康不吃这一套，端着酒杯毫不退缩。 第五章 蜻蜓与龙 江雨淡淡的扫了卫康一眼，接过酒杯放在桌上“你们也少喝点吧，喝醉了大白天的我可不敢把你们送回家。” “嘿嘿嘿，我们不回家，一会儿还得去唱K呢。”程俊满脸通红的看着江雨。 江雨“……” 宋遥看着这几个小孩，太闹腾了，就在刚才服务员还进来看了看，以为他们打起来了。 江雨暗中咬咬牙，发誓以后再也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无酒不欢是怎么个意思！酒品一个个差得不行，还自我感觉不错！ 就在江雨面无表情的戳着碗里的饭的时候，宋遥突然转过头问她“你们乐队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我有点好奇。” “嗯？不好听吗？”江雨疑惑的看着他，收起了冷漠脸。 “不是，就感觉和一般的乐队名不太像，倒像是某种信仰一般。”这是“无翼之蜓”带给他的第一感觉。 江雨背靠在椅子上放松了身体““无翼之蜓”是我取的，这里面有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说说看。”宋遥学着江雨靠在椅子上看着她。 以前，在一个画廊里发生过一次恐怖袭击，那天是一个知名画家举办画展的日子，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整个画廊都是人。 后来跑了两个持枪的恐怖分子进去，无差别攻击，见人就杀。画廊里的人都吓傻了，虽然很快有人报了警，警察也在最快的速度内赶到了，但依旧死了很多人。 那两个恐怖分子被当场击毙，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应该就到此结束了。 三年后，就在大家谈起这件惨案已经没有当时那么恐惧的心态之时，出现了连环凶杀案，每个案发现场都被处理得极其干净，几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唯一的线索就是每个案发现场都会发现一只没有翅膀的蜻蜓，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线索。大约一个星期后，经过警方的抽丝剥茧，终于查到了那些死者之间的交集，凶手选择受害人不是随机，而是有目的的选择！ 那些死者都是三年前那场恐怖袭击里的幸存者！有了这个线索，范围就大大缩小了，警察有了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是当年的幸存者里有人走了极端，一个就是被击毙的恐怖分子还有同伙。 不过当年幸存下来的人也不少，想要全面监视难度太大，后来在警局加班熬夜的紧赶慢赶之下，有了一个初步的怀疑对象。那个人不是幸存者，也不是恐怖分子，他是受害者的亲人。 就在他准备杀死下一个目标的时候，警方将他抓捕，人赃并获。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个人是在复仇，而他给那些人安的罪名是“旁观罪”。 举办画展那天，他的妻子应邀参加画展，他本人对艺术不大有兴趣，就在外面闲逛等她。 在他逛完一圈回来准备进去找人之时，就看见人群惊慌的在往反方向逃离，一边喊着“杀人啦！杀人啦！”他担心自己的妻子，逆向前行，但人潮的阻隔让他寸步难行。 他远远的就透过画廊的玻璃镜面看见了自己的妻子慌忙的往楼上跑，一个恐怖分子紧追不舍，她一扇门一扇门的敲，嘴里绝望的呼喊着“救救我！” 可是没有一个人开门，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子弹击中，栽倒在地上，他永远也忘不了妻子死的时候那绝望的眼神。 他花了三年的时间让自己振作起来，为妻子报仇。他要让那些恶心的人去陪葬，他的妻子姓龙，蜻蜓没有了翅膀就是龙（dragonfly蜻蜓/dragon龙），他留下这个就是想让他们在地上去跟他的妻子忏悔。直到最后，他依然不后悔杀了那些人。 “故事讲完了。”江雨歪着头看向宋遥。 宋遥微微皱了一下眉“那你取“无翼之蜓”这个名字是单纯的寓意为龙还是其他的？” 江雨笑了笑“下次告诉你吧，下次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宋遥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 宋遥回到家后，心情莫名的有点沉重，他能听出来，在江雨讲那个故事的时候，她的情绪是很糟的，至于为什么，他想应该和那个故事有关，但到底是故事本身还是跟她讲这个故事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那个故事他以前从未听过，也不知道是真实事件改编的还是就是个单纯的小故事。 下午江雨没有活动，就直接回家撸猫去了，趁现在小小鱼还小，好好逗一下，以后长大了肯定就会变得很傲娇，到时候摸摸头说不定都得给她来一爪子。 “小小鱼啊……”江雨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的帮蜷在腿上的小小鱼顺毛。 今天是她第一次对人讲那个故事，其实那个故事本身没什么特别的，烂大街的小故事，特别的是给她讲那个故事的人。 在她五岁，刚刚能记事的时候，母亲讲给她听的，虽然故事的后面还有一段道理，但由于这个故事对于年幼的她来说太血腥了，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就连母亲当时穿什么衣服，那天是晴天还是雨天她都记得特别清楚。 在父亲母亲去世后，那个故事她再没有提起过，今天看着宋遥，不知为什么就愿意告诉他。下次，如果真的有下次见面，她可能真的会告诉他“无翼之蜓”在她的理解下是什么。 星期一，宋遥刚到学校就被校长叫进了校长办公室。 宋遥敲了敲门，看着眼前明明才五十多一点就头发花白的人，有点感慨“校长，您找我？” “小叶来了啊，快进来坐。”赵校一见宋遥就热情地招呼着。 宋遥坐在了赵校面前看着他“赵校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下个月会有一个转学生过来，我打算安排在你们班，你到时候带带她？” 宋遥有些惊讶的看着赵校“我们班？那是毕业班，都要毕业了还要转学吗？” 赵校无奈的点点头“这个学生吧……比较特殊，但成绩绝对是好的，之前在市里的那个重点高中都是名列前茅的。” 宋遥感觉有点不对劲“那为什么是我们班，毕业班有好几个。” 赵校尴尬的摸了摸鼻梁“因为我们这学校估计只有你能镇住她了，要是你都不行，那别的老师就更不行了。” 宋遥看着赵校的样子就知道估计是转了一个刺头过来，眼下也没法儿拒绝只能无奈的应下了“行吧，赵校，你先把她的资料给我，等她过来我给她安排。” 赵校看着宋遥更不好意思了“那个同学的档案还没有转过来，估计是要过来上学的时候再带给你，就是……” 宋遥看着赵校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有点无奈“赵校，你到底要说什么？” 赵校咬咬牙，一狠心“宋遥，作为校长我友情提醒你一下，那个孩子一旦转过来，只要没惹太大的麻烦，你都尽量不要管，她的家世背景不简单，不是那种很正派的不简单，你明白吗？所以，我不希望你得罪她家，和他们牵涉太深。” 宋遥无语的看着赵校“您要真担心我，就不要把这么一个定时炸弹放我身边啊。” “哈哈哈，辛苦你了，小叶，上课去吧。”赵校尴尬的打着哈哈，刚刚的严肃就像是宋遥的幻觉一样。 宋遥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虽然赵校模棱两可的话比较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但他现在还真没有那种抓心挠肝的必须要知道那个学生的详细情况的感觉。 他刚出校长办公室就看见一个神态憔悴的女老师迎面而来，她勉强笑了笑“宋老师。” “陈老师好。”宋遥点点头，他想起来了，这位就是上周五公告栏事件的主角，陈如老师。 两人不怎么熟，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各走各的了。 宋遥不知道那天在校长室陈如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她自那天起就再没来过学校，据其他老师说，校长挽留了很久都没有留下来。 他对陈如并不熟悉，只是每次看见她都挂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很没脾气，应该是个好相处的老师，就是不知道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 “宋老师，你知道高一组的那个陈老师走了吗？”办公室里高三（3）班的班主任杨凯老师突然扣上书，转过椅子看着宋遥。 他的话题这么一起，办公室里没有课的老师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听着。 宋遥有点无语，他知道杨凯就是想找个人配合他一下，把这个话题聊起起来，可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呢？但也不好无视。 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嗯？不知道啊。” 杨凯果然满意的看着他，可以，很上道“这个陈如老师我算是有点了解，我刚好有高一的课，跟她有点交集。特别负责任的一个老师，每一个学生她都找他们谈过话，针对性的做过思想工作，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只有把那些还有希望的学生叫到办公室，亲自教导，还请了其他的科任老师帮忙。为人大方，性格也不错，都没和学生急过，你说这么好的老师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走了？” 宋遥没搭话，因为他知道这话不是对他一个人讲的。果然，话题一拉开，其余的几个老师就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听说不只是因为上星期公告栏那事儿，陈老师私下也被骚扰了，她好像知道是谁做的，寒了心，这才执意要走的。” 宋遥看了看这位说话的老师，原来是体育老师金老师，校长的表弟。 杨凯点点头，叹了口气“哎，现在的学生啊，真的是打不得骂不得，连句重话都不能说。” “是啊，我们当老师的，难啊……”一帮老师就像身临其境一般感慨着。 宋遥没时间陪他们感慨，他还有课。 第六章 说散就散 有事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眨眼间就到星期五了。 宋遥照例在自己班上把最后一节课上完，说了点周末假期安全的事就放学了。说起来，校长也不知道是对自己的学生太没信心了自暴自弃，还是真心的体贴学生不想上学的心理，这都高三了，还保持着双休的习惯，别的学校高一就已经开始补课。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宋老师……”班长林耀一脸纠结的跟着宋遥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宋遥靠在办公桌边上看着他。 林耀扭扭捏捏的站在他面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闭着眼一口气说了出来“就是……就是左思骚扰我！每天都到我家旁边然后跟着我上学，放学也跟着我回家，赶都赶不走，要不就是写一些恶心巴拉的话像情书一样塞给我，上面居然还喷了香水，害得我过敏起了两天的疹子！宋老师，你管管他吧！” “……”宋遥愣了好一会儿，要不是知道林耀这性格有点天然呆，他真的要怀疑他是故意来秀恩爱的。 “嗯，我知道了，下周一我会和找他聊聊的……”宋遥只能这么说，他以前也没遇见过这种事，一时脑袋有点不太转得过来。 “好，谢谢宋老师。”林耀深深地朝宋遥九十度弯腰，然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大踏步离开了。 宋遥挑了挑眉，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仔细回想了一下班里的每个学生，两年的相处，他自认为对他们还算了解，但现在看来，他怕是了解得很片面啊。 林耀是个好学生，家境还行，性格老实敦厚，就是身量有点瘦弱，长得倒是挺斯文的。也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上课认真听讲，作业及时上交的学生，照理说这样一个乖孩子，是不大可能管得了班上那群猴子的。 可事实是，只要是他说的话，班上的人都会听，有时候比宋遥的话还管用。之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是班上的学生都拿他当“国宝”供着，现在看来，是有人罩着。 左思这人虽然很狂妄，但还是个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林耀的麻烦，那就是真心的了？这个发现让宋遥深深地感到头疼。 左思喜欢林耀这种小众爱情会让他们承受多大的压力，现在还不知道，这只是其中一点，关键是林耀似乎并不喜欢男人，就算他俩真在一起了，就现在来说也是早恋，他还能帮他们瞒着？ 宋遥头疼的想着其中的种种联系，深觉周一的谈话不会太顺利。一想到左思那张扬的性子，他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江雨。 他第一次见江雨的时候也觉得她很狂，很张扬，可是却与左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江雨的狂是张扬中带着沉淀的狂，左思的就只剩下张扬了。 “哎……”宋遥长叹一口气，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今天星期五，去不去“随意”？”宋遥刚到家就接到了布唯的电话。 宋遥对此有些诧异“小布总，你已经被放弃了吗？” “说什么呢你！我这么有才的一人，谁会舍得放弃我啊，招揽我都来不及！我今晚给你介绍个人，你可一定要来啊，老大他们这次都没空。” “嗯，是你女朋友吧。”宋遥都不用猜就知道了，估计就是上次给他看照片的那个女孩。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阵才气急败坏的吼着“……你其实是会读心术的吧！”那种准备好惊喜却被人拆穿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宋遥笑了笑，换了身休闲服。 自上周六见过江雨之后，就再没联系过，只是见过她发的一条朋友圈，询问是不是需要带她的小小鱼去做绝育，配的图是小小鱼正在吃猫粮的照片。 翻过一大串的评论之后，她才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家小小鱼的性别…… 宋遥到随意的时候，里面的人还不是很多，他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坐下，端着一杯酒，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角落里两男的正在卿卿我我，他突然就想到了左思。 要他不是在玩儿林耀，就是真的喜欢了，如果是那样班上的人就都是心照不宣？可能也就林耀这一根筋的主人翁不明真相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都叫你两声了。”布唯突然拍了宋遥一下。 “没什么。”宋遥摇摇头，毕竟是自己学生的隐私，不好就这么告诉别人。 “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陆萱。”布唯拉着一个女孩跟宋遥介绍着。 然后又跟陆萱介绍“这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宋遥。” “你好。”陆萱落落大方的向宋遥伸出了手。 “你好。”宋遥礼貌的和她握了握手。 真人果然要比照片有辨识度一些，长相虽算不上绝色，但也是中上水平，不扭捏，挺爽快。跟布唯的性格很相似，两人在一起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早啊？”布唯好奇的问，问完就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在等那个主唱？” 宋遥顿了顿“嗯，她叫江雨。” “哦。”布唯应了声“那姑娘唱得确实不错。” “你们在说什么？”陆萱听不懂他们俩的交谈，布唯没有跟她说过宋遥的事。 布唯笑着靠近她，低声解释着。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乐队，但却少了一个人，江雨没有来。 宋遥几不可见的皱起了眉，有点遗憾。 布唯疑惑地看着台上“那个江……雨，主唱不在啊，这还是头一次呢。” 无翼之蜓已经在随意驻唱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每周五晚上的演唱还从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四个人。以前要么就是一个都不上，要上就是一起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乐队这次和以往有点不一样，具体表现在穿衣正式了许多，虽然还没到西装领带的程度，但也显得严肃了不少。唱的歌是一首伤感的歌曲，大意就是曲终人散。 宋遥看着卫康他们几个在演唱完一首歌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下台，副唱王丝琪拿着话筒致辞“感谢大家一年多的支持，但今天我以队长的身份宣布，无翼之蜓解散了。” 王丝琪带着杜游他们深深鞠了一个躬，就下台了。 在随意门口的位置，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人悄然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解散就解散了，一点预告都没有。” “好遗憾啊，以后都听不到他们唱歌了。” …… 宋遥淡淡的听着耳边众人的交谈，其实他也一样感到遗憾，他们不是不在随意唱了，而是解散了，再也不唱了。 “我想应该是他们内部出了矛盾吧，是因为那个江雨吗？她今晚没来。”布唯煞有介事的分析着。 宋遥拿出手机翻出江雨的微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发了条消息：你还好吗？ 江雨迎着夜风走到桥中央吹着风，摘下了头顶的鸭舌帽。 这一年多在酒吧驻唱，偶尔在广场开演唱会，让她原本就有自己“想法”的眼睛和耳朵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近来耳鸣眼瞎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持续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彻底失去这两感的。 她只有退出乐队，可是他们那几只说什么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直接解散了乐队。当初她组建乐队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真的就只是为了好玩儿，没想到效果还不错，就一直坚持了，可现在说散就散还是有点难受。 江雨本来是看着江面出神的，但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让她回了神。 “你还好吗？”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却让江雨感到了一丝暖意。 她笑了笑回了一条消息“不太好，你还欠我一顿饭，今晚有空吗？” 江雨把消息发送出去后就熄了屏，看着眼前影影绰绰的江水，突然就有了一种想跳下去看看的冲动。 不一会儿，手机屏就亮了，宋遥的消息“你在哪儿？” 江雨直接给他发了一个定位过去，上次去国色天香都需要导航，清江大桥不发个定位他估计也不太找得到来的路。 宋遥看着清江大桥的定位，莫名的有了一丝的紧张，虽然他相信江雨不会寻短见，但一想到她半夜一个人在桥上就感觉有点不安。 “我有点事，先走了。”宋遥匆匆跟布唯说了一下就离开了。 他出门把定位打开刚想去打车就发现距离很近，几乎是挨着随意的，他跟着导航绕了几分钟就看见桥上的人影了。 江雨看着略带慌张向她跑来的宋遥有点无奈“你跑这么急，不会是以为我要自杀吧。” 宋遥摇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桥上不安全。” 江雨笑了笑“谢谢。” “你……真的没事？”宋遥犹豫的看着她。 江雨看了宋遥一会儿，答非所问“我说过，下次见面，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无翼之蜓”对于我的意义是什么，你有没有想好请我吃什么？” 宋遥顿了一下“你想吃什么？” 江雨想了想“太晚了，不想吃饭，我们去吃米线吧，前面有家米线做得特别好，以前每次我们唱完歌都会过去。” “好，那就去那儿吧。” 江雨带着宋遥慢慢的走着，绕过了一个十字路口，走到一家“陈记砂锅米线”店外。 “就是这里。”江雨指了指里面。 江雨一点都不想吃东西，可是如果不找一个借口，她不知道宋遥愿不愿意陪她一会儿。没想到，最后陪着她的是一个刚认识一个星期的人。 江雨有一下没一下的拌着碗里的米线看着宋遥，他也没动筷子，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最后，江雨先撑不住，笑了笑撇开视线，这么对视真的挺傻的。 宋遥也跟着笑了。 江雨毫无征兆的开了头“无翼之蜓的那个故事是我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讲给我听的，她让我凡事勿忘本心，坚守自己的底线。这几年，在我浑浑噩噩的生活里，她的话成了我的信仰，所以我是在用这个故事警醒自己。不然，我可能……”会活不下去。 宋遥默了一会儿“你母亲是个深明大义的人。” 江雨苦涩的笑了“是啊。” “那你现在离开乐队就不唱了吗？”宋遥觉得如果江雨从此不再唱歌的话会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第七章 所谓严肃 江雨摇摇头“我只是不会在嘈杂的场合唱了，其余的时候想唱就唱，你要想听，等我想唱的时候通知你。”后面那句话的真实性就连江雨自己都说不清。 但宋遥却答应了“好，那你可要记得啊。” 江雨笑了笑“吃米线吧，都快凉了。” 不能去随意，没有演唱会，不需要上学，江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颓废了，每天在家除了撸撸小小鱼也找不到事做了。 在把小小鱼当成真正的皇帝养了半个多月后，终于长大了一点，不再瘦小瘦小的了。 “应该可以洗澡了吧……”江雨不是很确定的看着小小鱼。 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先把小小鱼抱到宠物医院，让医生看看需不需要绝育，如果可以再顺带给它洗个澡。 最后，医生给小小鱼做了绝育手术，江雨没有照顾小动物的经验，怕回去照顾不好它，于是就愉快的把小小鱼暂时寄养在医院里，一个星期后去接它。 家里没有了小小鱼，江雨就只有睡觉了，每天睡得天昏地暗，要不是舅舅帮她找的阿姨过来做饭，她都快要不知道年月了。 终于熬到了星期天，王丝琪他们可以出来聚一聚，就江雨所知，乐队除了王丝琪和自己没上学，其余几个都在市里的大学上学，刚上大一。不过是哪所大学，她就不清楚了。 王丝琪虽然没有上学，但却在一家很不错的酒吧当DJ，也是很忙，以前他们只有周五晚上和周六才有时间聚在一起，还都是忙着演唱会，星期天，王丝琪要上班，周五晚上和周六的时间都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时间仓促，他们几个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太少了，几乎没有。 现在不用开演唱会了，倒是有了机会可以聚一聚，玩儿一玩儿。这个周六她们很俗气的把地点定在了游乐场、海族馆。 “你们在哪儿？”江雨打着电话四下张望着。 “这儿呢。”王丝琪举着电话笑嘻嘻的拍了江雨一下。 卫康、杜游和程俊就站在王丝琪身后。 “我们先玩儿哪个项目？”王丝琪拿着一张游乐场的项目地图问着他们几个。 “激流勇进！我喜欢这个！”卫康率先预定了。 “你有衣服换吗？”江雨好奇的看着他，这是秋天，虽然还不算冷，但是如果打湿了没有衣服换还是容易感冒。 卫康拍着胸口保证“放心，游乐场会提供雨衣，不会打湿的，就算一不小心淋上了一点，一会儿就干了。” 江雨挑了挑眉“那我没意见了。” “好！向激流勇进出发！”王丝琪见杜游和程俊都没意见，于是，第一个项目就是激流勇进了。 一行人穿好雨衣坐上了游船，准备好，从高处俯冲而下。江雨有些头疼，耳边全是尖叫声，激流勇进又不是过山车都能叫成这样，耳朵不断轰鸣着，早知道就不来了…… 在游船急速穿过水面的时候，飞荡起来的水花隔绝了一片天地，这是她第一次玩儿这个，刺激算不上，就是感觉挺新鲜的。 这一船的人，下船的时候，除了江雨，其他人头发全湿了，他们在下来的时候帽子就被吹飞了，她是别了个发夹在上面才固定住了帽子。 不过脸上的水滑进了衣领，衣服打湿了一点。 他们几个又去玩儿了过山车，一圈下来，杜游和程俊直接吐了，卫康和王丝琪却越玩儿越有趣，又去跑了一圈。江雨强忍着眼前时暗时亮的眩晕靠在一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一样。 不过这里大多数都是有过山车后遗症的人，有的人比她还夸张，所以就连杜游和程俊都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等到那两个玩儿第二轮的人下来之时，她已经恢复如初了，就好像刚才的虚弱都是幻觉一样。 中午吃过饭之后，他们就往海族馆出发了，里面有大鲨鱼，光是看着就感觉挺可怕的。 卫康突然发出一声感叹“这样看着好刺激啊！” 江雨转过头看着他，见他正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着，巨大的鲨鱼就在他的面前游来游去。 江雨和王丝琪对视一眼，半信半疑的凑了上去。瞬间，江雨就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像被吸进去了一样，果然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就是不知道这层玻璃是什么材质的，会有这种感觉。 整整一天，他们几个都在马不停蹄的往各个好玩儿的地方跑，就像是要把过去一年没有玩儿的都玩儿回来一样。 晚上十一点，他们才散，江雨直接打了车回去，一到家，强撑着去洗了澡才躺回床上，这一天的运动量估计能抵得上她一个月的了。 第二天，江雨早早地起床，今天是接小小鱼的日子，不能忘了。她骑上了舅舅前两天刚给她选好的自行车，往宠物医院赶去。 刚一进房间，小小鱼就冲了过来扒在了她的裤腿上，奶声奶气的叫着，听得她心都萌化了，幸好，小主子没有生气。 把小小鱼接回家，为了抚慰它受伤的心灵，江雨破例给它开了盒鱼罐头，拿了几条小鱼干。 江雨还在取小鱼干，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有人给她打电话，等她不慌不忙的把电话接起来的时候，小小鱼已经开始愉快的开始吃小鱼干了。 “舅舅。”江雨叫了一声。 “嗯，小鱼儿，你在家吗？” “在啊，怎么了？”江雨有点不明所以。 顾阳沉默了一会儿“你现在来随意一趟，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江雨听着顾阳的声音有点严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敢耽搁，一边应着一边拿起钥匙出门。 两个星期没有踏进过随意，再次进来就有了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江雨从后门进去直接就上了二楼，随意是顾阳站稳脚之后开办的，表面上是酒吧，背地里做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江雨敲开了门，里面只有顾阳一个人“舅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鱼儿，你过来坐。”顾阳摘下眼镜疲惫的仰躺在椅子上。 江雨坐在了顾阳对面看着他，等着他说。 顾阳叹了口气，坐直身体“小鱼儿，事出突然，可能要你跑一趟。” 江雨微微皱起了眉“什么事？” 顾阳指着他桌上的干扰器，江雨看了一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防窃听装备都用上了。 “昨天有个人在我这里盗走了一份机密资料，我查了一下，那份资料几经辗转到了一个普通人手里，还没来得及给他背后的人，你今天带几个稳妥的人去找那个人把资料“要”回来。” 顾阳说的话有点阴暗，至少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来说是的，他虽然从未告诉过江雨他在做什么，但也从没有太过避讳，他不想把江雨养成那种除了天真就什么都没了的大小姐，所以也没那么多的顾忌，甚至会把一些事交给她去做。 江雨虽然不介意帮个忙，但还是对这样的事不是很舒服“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因为那是个普通人，和我们不是一道，我手下的人手里没个轻重，容易惹麻烦。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一点事都不能出，我想来想去，就只有找你了。” “嗯，知道了。那你叫上人，我现在就去。”江雨点点头，也不问那份资料是什么？既然是机密资料又怎么会轻易被人盗走？她相信顾阳凡事有自己的理由。 江雨顺手把顾阳桌上的帽子拿过来戴上，既然是不可能说一说就要回来的东西，气势一定要足。不戴顶装深沉的帽子，总感觉不是去找麻烦的。 顾阳给江雨叫了五个人，都是比较信得过的，办事靠谱，有他们在，江雨只需要做决策就行了。 “对不起，小鱼儿，对不起，姐姐，姐夫……”顾阳靠在窗台上将脸埋进了臂弯，不敢看江雨离开的背影。 明明知道江雨不喜欢这样，但还是没办法，一来是想锻炼一下她，不要以后总是吃亏，二来是有些陈年往事最近必须要解决，再拖下去他真的没有耐心了。 “姐姐，姐夫，你们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让那帮人付出代价，很快了。等到事情结束，就再也没有能威胁到小鱼儿的人了。” 江雨带着五个无比严肃的人，如果不是穿的普通的休闲服，还真像电视里的专业保镖类的角色。 他们开了两辆车，气势很足的停在了老城区的一栋居民楼前，江雨滑下车窗看了看，随即又把车窗滑了上去“这儿人太多，把车开到后面的巷子里，去个人把人带过来。” “好的，小江姐。”开车的那个留着飞机头的大哥恭敬地应着，慢慢把车开走。 江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小江姐是什么鬼？ 车停在了一条幽僻的小巷子里，然后叫她小江姐的那个大哥就去带人了。其他人也都纷纷下车，或站或立的靠在旁边。 不一会儿，江雨就看见那个大哥正像拎小鸡一样拽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过来，嘴里还在睡着“这小子，贼精了，刚跟我到楼下突然就跑，花了点力气才逮回来。” 江雨打开车门下了车看着那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年，畏畏缩缩，就是个普通学生吧，应该是“张超是吧？你昨天是不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超一直埋着头，不敢抬头看，但语气还算镇定。 果然是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人，永远的无所畏惧，相信这世界依旧美好。 “那我换个你能听懂的说法，你昨天拿到了一份文件，那份文件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炸，到时候你自己，你的家人都不能幸免，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江雨很有耐心的解释着。 顺便一本正经的吓唬着他，不过现在的江雨虽然戴着帽子，却还是能让人看清大半的脸，她的这张脸很没有威慑力，以至于张超对她的话毫不在意。 张超没有说话，他答应过那个人保管好那份东西，不然爸爸的医药费就没了。 第八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 “小江姐，这小子不识抬举，先揍一顿，看看他说不说！”随行而来的另一个大哥是个急性子，见张超迟迟没有反应，撸起袖子就想揍人。 江雨不疾不徐的拦了一下“等一下，张超，你也看见了，如果我今天拿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张超微微颤抖了一下，总算有点怕了，但却依旧沉默着，似乎是打定主意要一直沉默下去。 江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逼我动手呢？江雨站直了身体，不再看张超一眼，走到一边悠闲的靠在墙上。 她的意思很明确，可以动手了。那几个大哥收到江雨的暗示，摩拳擦掌的看着张超，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他的闷哼声。 江雨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没抽，她不抽烟，但身上一般都会带一包，纯属习惯。 顾阳给她找的这五个人还比较靠谱，都没下重手，也没往脸上招呼，但还是看着就觉得疼。 江雨看着张超，有点惊讶，也有点烦躁，哪怕挨了他们几个那么多打，表情都变得狰狞了，但他依旧没有一丝的犹豫，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事情变得有点麻烦了。 宋遥感觉自己每次到老城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老城就像是被单独隔离出来的一样，里面的建筑陈旧，居民楼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了，两三年前，官方有想过重新规划，但考虑到这边居民太多，难度太大，就被搁置了。 现在，整个市区里最热闹的就是老城了，吃的，玩儿的应有尽有，还保留有很浓厚的时代特色，与外面看起来不尽相同的现代建筑完全不一样。 宋遥看了看手机里的地址，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路标“应该就是那栋楼了。” 这星期，张超的状态不大对劲，课上课下都恍恍惚惚的，情绪低落的不行，这样的他是很少见的。 张超刚好也和林耀一样是为数不多的认真学习的学生，以他的成绩原本是可以进重点高中的，只是因为家境不大好，只能退而求其次进了现在的学校。 对此没有半点怨言，依旧认真学习，对于这样心怀希望的孩子，宋遥实在不希望看见他放弃，准备今天去看一看，了解一下情况。 宋遥在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余光里好像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人，他顿了顿，退回去仔细看了一下。 是江雨，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她正抬手压了压帽檐，将一切都隐在了帽檐下。宋遥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然而，还没等他决定，就听见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循声望去，他的学生张超被人狠狠的推到车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你到底说不说！”一个大哥揪着张超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抵在车门上，另外几个把身上的弹簧刀都掏了出来，危险的看着他“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不说的话，我们就一根根剁掉你的手指！” 江雨看着他们皱起了眉，动刀在她的计划之外，一旦动刀，后果就很有可能偏离她预算的轨道。她刚想叫停，却不想有人比她还快。 “住手！”宋遥来不及去思考江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只是不能让张超出事。 江雨听见宋遥的声音愣了一秒，随后转过头看着他。 “哪儿来的多管闲事的？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揍！”飞机头愤怒的瞪着宋遥，就张超这么个小屁孩儿，揍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说，这让他们几个很没面子，小江姐又在一边看着，心里实在是窝火，现在又有人多管闲事，怎么着语气都不会客气，没撸起袖子直接上去干架就算不错的了。 张超看了看宋遥，深深地埋下了头，没想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居然会遇见老师，还是班主任。 宋遥没有理会飞机头的叫嚣，自顾自的走上前来“张超还只是个孩子，不管他做错了什么，都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飞机头和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拽了拽袖子，放开了张超，看着宋遥“你的意思就是这事你非管不可喽？” “是。”宋遥镇定的点点头，丝毫没有将他们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找……”飞机头带着他们几个扬起刀就想捅人，江雨在他们扬起刀时出声了“等一下。” “小江姐？”他们几个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江雨依旧是一脸的冷漠，缓缓走了过去，顾阳叫她来真是最明智的选择，这帮人一言不合就动刀，难道不知道这是文明社会吗？ 江雨看着宋遥，突然就有种想要解释的冲动，但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过任何事，一时竟有点语塞，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张超拿了不属于他的东西，如果他不能原封不动的归还，不只是我，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找他，下次见面，只会比今天更惨烈。” 宋遥看了江雨一会儿“我能跟他谈谈吗？” “请便。”江雨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小江姐，这人可靠吗？”那几个大哥不善的瞪着宋遥。 江雨淡淡的扫了他们几个一眼，没说话。收到了她的眼神，他们几个也不再怀疑，慢悠悠的跟着退到一边。 宋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于江雨说的话他一点也没怀疑，比起江雨，难道不是和张超相处的时间更长吗？而且江雨说话总是真假掺半，让人分不清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张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宋遥完全没有避讳的直接问张超，如果真有那样东西，越早脱手越安全。 “叶老师……”张超犹豫的看着宋遥。 宋遥皱着眉看着张超，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挨打受伤都不愿意说出来“你是不是遇见麻烦了？比如有人威胁你？” “没有……”张超坐在地上背靠着车，埋着头，不一会儿就看见有泪水滴到了地上。 江雨看着张超莫名的就有点烦躁，冷着声音“如果威胁你的人是交给你那份东西的人，你大可不用担心，他不会再威胁你了。” 一句话透露了足够多的东西，虽然江雨不知道那些人顾阳是怎么处置的，但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的，张超的忧虑完全没有必要。 “你说什么！”张超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还一脸震惊，那种遗憾的震惊。 江雨皱了皱眉，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你……你们杀了他？”张超难受的看着江雨。 江雨“……”这人是傻的吗？杀人犯法，他真当她是黑社会？ “小子，就算没杀，你也不可能联系上了。”飞机头冷笑着帮江雨回答了。 江雨瞪了他一眼，飞机头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江雨他们能看见的时候不多，但关于她的传说却一直在流传，原本他们也是不怎么相信的，但这次一看见她身上自带的气质就折服了，那种跟看见顾老大一样的感觉，让他们没办法不去尊敬，果然是一家人！ 张超崩溃的抱着头，从低声啜泣变成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宋遥虽然不知道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无论如何此时都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能安慰性的拍拍他。 江雨自七岁起就一直跟着顾阳直到现在，顾阳只在他面前哭过一次，其他的时候她还真没看见别的男性哭过。所以在江雨看见张超哭得那么伤心的时候，其实是有点懵的。 张超哭着哭着似乎是有了倾诉的欲望，他抱着头抽噎着“我爸就在几天前确诊为肝癌，医疗费用不低，如果是靠我妈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不够……昨天，一个很久都没联系的叔叔突然找到我，交给我一个档案袋，说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让我保管好，他过几天来取，如果不是他本人来谁来都不要给。到时候他会给我十万，让我给我爸治病，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份东西绝对不简单，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爸的病拖不起……可现在……现在……” 宋遥“本就是不义之财，你也不用太在意，你爸的事可以再想办法。” 江雨看着后面蠢蠢欲动的五个人，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原本躁动的五个人立刻安静下来乖乖站好。 “我虽然不想打断你们谈心，但我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儿，你现在把东西给我，这事就结了，往后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江雨淡淡的看着张超。 张超无神的抬起头看着江雨，吃力的撑着地板站了起来“走吧。” 宋遥看着张超摇摇欲坠的身影，伸出手扶了一把。江雨沉默着跟在后面，飞机头他们几个想要跟上去，被她拦下了“我去就行了，你们几个留下。” 江雨站在张超家门前“你进去拿出来给我吧。” “嗯。”张超点点头。 宋遥看了看江雨，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跟着张超进去了。 江雨环抱着手靠在墙上，钱这东西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今天这事，如果宋遥没有及时赶到，哪怕她可以拦着那几个人不闹出人命，但张超绝不会这么完整的回来…… 宋遥随着张超进屋后，并没有看见有人在“你父亲不在家吗？” “在里屋躺着，现在应该差不多要醒了。”张超指了指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第九章 背后的算计 “嗯，我能去看看他吗？”虽然发生了一点意外，但他没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 张超有些犹豫“叶老师，我爸……现在情绪不太好，可能会发脾气。” “没事。”宋遥微笑着摇摇头。 张超带着宋遥进了父亲的卧室“爸，我们班主任来了。” 张超的爸爸躺在床上，闻言冷淡的扫了一眼宋遥，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你好。”宋遥礼貌的笑了笑。 张超看着自己父亲的这个态度，有点不好意思的对宋遥说“叶老师，你别介意，我爸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 “我知道，你先去把东西还了吧，我和你爸爸聊聊。”宋遥善解人意的打断了张超的话。 “好。”张超应了声，给宋遥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去拿那个用档案袋装着的东西了。 江雨接过了张超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他一眼。 张超一惊，连忙解释道“我拿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我没有拆开看过！” “嗯，提醒你一句，以后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不要接的好，今天如果不是你老师凑巧赶到，你以为你能不付出点血的代价就回家？”江雨淡淡的看着他，把档案袋卷成一卷就离开了。 直到这时，张超才开始后怕，只差一线他就可能非死即残了…… 宋遥看着张超的爸爸，他印象中的这个中年男人是个很友善的人，只是现在却感觉全身都长满了刺，让人一靠近就会被扎伤。 “张超爸爸，你好，我是张超的班主任宋遥，我想你应该是认识我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遗憾，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现在你的家人正是最需要安慰和温暖的时候，他们都在为了你努力，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只会让大家都很累。张超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想这跟平日里你们的教育分不开，这么好的孩子，你真的想让他每天都过在悲伤，自责里一蹶不振？” 宋遥向来不会委婉地说话，每次都是简明扼要，虽然伤人，但会疼的伤才会好得快。 致命的打击会使一个人短暂的性情大变，但本质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张超的爸爸只是一时走不出来，这种时候，大家的压力都很大，如果他再这样消极下去，那这个家估计就垮了。 张超的爸爸依旧没有说话，甚至闭上了眼睛，不愿意看见宋遥一般，就在宋遥以为他不会说话之时，他突然开口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累赘，家里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张超的妈妈身上，我每天看见她疲惫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 张超的爸爸说着说着就低声啜泣了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宋遥默默地抽了几张纸递给他“所以你才要坚强，不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做无用功，都是一家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你若一直打击他们反而会适得其反。” 张超爸爸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叶老师。” “嗯。”宋遥点点头“你现在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 宋遥在午饭前离开了张超家，在离开前带着他去医院看了看确定没大事，才放心。 江雨不管对什么事好奇心都不重，以至于她拿着顾阳所说的机密文件的时候，一点想要打开看看的兴趣都没有。 顾阳接过袋子就随意地放在一边，连打开检查一下的过程都没有，江雨挑了挑眉，意料之中。 顾阳这个狐狸怕是套路了某些人一把，这所谓的机密文件就是个幌子。这人大学怕是在戏剧学院上的吧，如果不是演技太逼真，让她有点半信半疑，她怎么会去做这么无聊的事。 “小鱼儿啊，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去上学了，有没有什么感想呀？”顾阳一见她那表情就知道他家聪明可爱的小鱼儿已经八九不离十的猜到了他的计划，连忙讨好的看着她。 结果一紧张，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好就提到上学了…… 江雨就只是看着他“是两个星期，还有一个国庆。” “是吗？你看我都忙糊涂了。”顾阳尴尬的笑了笑。 江雨看着他迥然的样子乐了“有点当舅舅的样子好吗？再说了我也没生气，不用这样，不过要是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小小鱼刚做完绝育，心情估计不好，我回去陪陪它。” “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还没有一只猫重要吗？你宁愿回去和猫玩儿都不愿意在我这儿待一会儿。”顾阳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江雨。 江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现在对顾阳这种间歇性抽风依旧没有防御能力，每次都能掉几斤鸡皮疙瘩。 “哼！”江雨瞪了顾阳一眼，搓着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就是身后的笑声太刺耳！ 江雨走后，顾阳收起了笑容，低沉着声音“事情办得怎么样？” “鱼已经上钩了。”办公室的隔间传出一个磁性的声音，随即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一头一丝不乱的发丝，有一双杏眸，身形伟岸，玉树临风清新俊逸，尤其是脸上挂着的清浅的微笑，让人好感倍升。 哪怕顾阳对这样的笑容从小看到大，依就差点被晃瞎了眼。 叶航坐在了顾阳对面悠闲地晃着椅子“为什么每次我见你，你都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你家小鱼儿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言辞间竟有些淡淡的委屈。 顾阳瞪了他一眼“你个大男人，还需要哄？” “不需要，不过如果你对着我笑的话，我工作起来会更有动力的。”叶航歪着头看着顾阳。 “……”顾阳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忽略这句暧昧不明的话，先谈正事“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如你所预想的那样，诱饵一放出，他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很快他们就会按捺不住对你出手。”一说到正事，叶航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态，坐直了身体严肃的看着顾阳。 “那就好，十年了，早该结束了。”顾阳松了口气。 叶航看着顾阳这样突然有点担心“你真的布置好了吗？十年前他们就能只手遮天，现在未必不能单手蔽日，没有万全的准备千万不要冲动。” “我知道，这十年来我一直在盯着他们，手上的人证物证都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只差一个契机。”顾阳坚定地说着，十年磨一剑，他就不信他们还能翻天了！ 叶航点点头“还是要小心谨慎，正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 江雨回家后，先给小小鱼开了盒鱼罐头，然后就躺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张超家的情况并不罕见，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怕辛苦更多努力更多也是能坚持下去的。 “宋遥……”江雨想到张超就想到了意料之外出现的宋遥，她看着手机上宋遥的微信，几次都想要解释一下，可最后还是关上了手机。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整件事就像宋遥看到的那样，没有任何误会的地方，关键是他们似乎也没有熟到要去解释的地步。 “好不容交到一个顺眼的新朋友，这下估计是没了……”江雨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张超的事一过，顾阳便再没有找过江雨，现在的江雨就是个无业游民，整天不是撸猫就是睡觉，提前过了一把老年生活。在一天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看着外面生机勃勃的一切，突然有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所有人都因为努力而变得优秀，就自己闲着闲成了废材的危机感。 江雨认真的反思了一下自己，决定找点事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无非就那么几件，写歌、唱歌、画画。写歌唱歌现在没心情，那就只有画画了，正好画画是很费时间的一件事，这样一来时间应该过得要快一些了。 江雨跑到许久没有进去过的画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井井有条，她看了看画板，觉得太大了，不好带，带画板就得带画架，挺麻烦的。她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决定带一本速写本和一盒彩铅就好了，好几天没出门了，出去看看，或许能看见不错的景色。 “喵~”小小鱼好奇的在江雨身边走来走去，亲昵的蹭着她，用软糯糯的声音撒娇。 “你想跟我出去吗？”江雨笑了笑一只手托住小小鱼柔软的肚子就将它托了起来，刚捡回来的时候就巴掌大小，养了近一个月了，倒是比以前要沉了一点，但还是很小。 “喵”小小鱼叫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 江雨笑着看了它一会儿“那好吧，我把你带出去，不要乱跑哦。” 江雨将速写本、铅笔、橡皮檫、小鱼干、水、卫生纸、湿纸巾放进背包，然后拿出自己黑色的帽子戴上，才把小小鱼抱在怀里，下楼取自行车。 江雨特意穿了一件衣服口袋很深很大的外套，把小小鱼放在里面很合适，不然一手抱猫，一手骑车，感觉小小鱼会变得很危险。 半个小时后，江雨带着小小鱼到了最近的一个湿地公园里，里面绿树成荫，还有河流池塘，环境挺好的，只要不去看池塘里时而漂浮着的死去的小鱼小虾…… “就这里吧。”江雨把背包放在长椅上，顺便将小小鱼掏了出来。 小小鱼完美的继承了它们猫族的高贵血统，能躺着就绝对不会站着或是四处乱晃，这倒是让江雨省了不少心。 第十章 内蒙之行 一人一猫，一坐一躺，和谐的在公园的一角。江雨在速写本上将眼前的景象大致画了一下，练练手，没有涩然的感觉后才开始找自己喜欢的角度，就像拍照一样。 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小小鱼身上，冒着被逮的危险跑到池塘边上摘了一片荷叶，轻轻地插在长椅的缝隙里，荷叶半遮半掩的挡着小小鱼。小小鱼似有所觉的动了动，看了她一眼，接着迷糊去了。 江雨看着就像是在荷叶下乘凉一样的小小鱼，轻轻地笑了。 宋遥有些苦恼的坐在办公室，林耀和左思的事让他感到很无力，他在两个星期前就找左思谈过了，他也向自己保证了是认真的，不是捉弄林耀。 可这不是他是认真的就能算了的，林耀不喜欢男的也是事实，常人遇见这种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就解决了，可到了左思这儿，完全行不同，非要缠着林耀。 这下好了，轰轰烈烈的告白，结果两个人外加他一个班主任被校长叫到校长室挨了一顿骂，国庆假期过后他们俩都得当着全校的面作检讨，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没什么怕的吗？ 就在宋遥还在纠结怎么给左航做思想工作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布唯，接了起来“有事吗？” “是有什么人不长眼的招惹我们航哥了吗，这语气……”布唯嫌弃的说着。 “……嗯。” “说吧，是谁？哥们儿给你报仇！”如果布唯在宋遥面前，宋遥就会看见他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的样子。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来闲聊的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闲得无聊的人吗？我就想问问你国庆怎么安排？要不要去内蒙玩儿呀？” “内蒙？你怎么想的？”宋遥有点惊讶，以布唯装逼的特点，他假期一般都是往国外跑，怎么说也得是个五A的山清水秀的景点才去，内蒙完全不在他的计划里。 “看惯了“小家碧玉”，这次想去看看沧桑一点粗犷一点的，换换口味。” “嗯，行吧。”宋遥应了下来，左右他也没什么安排，倒不如跟着布唯他们去逛逛，总比在家宅七天的好。 宋遥挂了电话，发现自己的手机页面停在了微信，之前进去忘了退出来，这才一会儿，朋友圈的地方就有了一个小红点，他顺手就点开了，扫了一眼刚想退出去，就被一张画吸引住了。 他只是看见画还没看见是谁发的，就已经知道发朋友圈的是谁了，因为她经常晒的就是她的猫。那只叫小小鱼的小猫憨态可掬的团在公园的长椅上，头上有一片荷叶撑着。 整幅画都偏写实，色彩明亮欢快，看得出画画的人心情很好。 想到江雨，宋遥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一个人，她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理智与冷漠，每次与她见面都有不一样的感觉。现在，宋遥只有一个感觉：此人太复杂。 宋遥虽然对江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但还是将图片保存了下来，画得太好，都可以让美术老师作为教材拿出来讲了。 国庆假期一到，各大知名旅游景点都快要爆了，江雨原本是打算带着小小鱼去外面写写生什么的，只是在看见微博上的交通状态后毅然决定还是就在湿地公园好了。 然而就在假期前一天晚上她就接到了顾阳的电话“小鱼儿啊，你国庆没有别的安排吧？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去内蒙玩儿。” “……你是在问我？”江雨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对啊。”顾阳理直气壮地回答着“我明早九点来接你啊，别忘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江雨给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忍住想要打电话过去骂人的冲动，这叫商量吗？这简直就是专制好吗！ 默默的吐槽了一会儿，她还是慢慢的回房间收拾东西，顾阳以前虽然也会带她出去玩，但都不会走太远，这次却是直接去内蒙那么远的地方，不知为何，江雨非但没有开心之感，反而还有点不安。 这段时间，顾阳经常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有事情要发生，但出于对别人隐私不要好奇的习惯，她没有去问，希望这次就真的是单纯的游玩，尽管不太可能。 第二天在顾阳的车上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江雨的心情彻底沉了下去。副驾驶坐的是顾阳的好兄弟叶航，国色天香的老板。他们俩从幼儿园就开始一起欺负别的小朋友了，在江雨的父母、外公外婆相继去世后，顾阳能有今天的势力，离不开叶航的暗中相助。 每次她看见叶航的时候，都是顾阳最忙的时候，忙着算计别人，所以，这次又是谁呢？ “小鱼儿，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叶航一见江雨就夸着。 江雨微微笑着“谢谢叶叔。” 叶航叹了口气“明明还这么年轻，却被叫做叔，感觉很诡异啊。” 顾阳闻言白了他一眼“小鱼儿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叫的是哥，你自己觉得比我低了一辈，不乐意，让人家换过来的，怎么？现在觉得把你叫老了？” “那不是小鱼儿小时候太可爱了吗。”叶航不着痕迹的拍了江雨的马屁。 顾阳无话可说，便没再理会叶航，他在后视镜看了一眼江雨，见她拎着的一个猫包有点惊讶“你现在是离不开你家小小鱼了吗？” “不是，放在家会被饿死的。”江雨淡淡的说着，她这几天一直在画画，手差不多已经练熟了，把小小鱼带上给她当“模特”。 “这可真的是皇帝的待遇啊。”叶航看着江雨把小小鱼放在腿上，一下一下的顺着毛，感慨了一句。 江雨笑了笑没说什么，既然是带她出去玩那她就好好玩就行了，不该她想的事就不要想那么多。 宋遥看着布唯车上的人，突然就有点不想去内蒙了，都是不认识的人，不认识，不熟悉，就意味着要花时间去磨合，磨合的时间不一定就是愉快的。 布唯一见宋遥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哎，这几个人都是我公司的，性格脾气的都还行，老大他们约不到，都要陪老婆，所以我就只能拉他们来凑数了，人多热闹嘛。” 宋遥看了看坐在后座的一男两女，看上去都是性子比较软的，就是不知道看上去的和真是的是不是一致“你女朋友呢？你不陪她？” 布唯一说到前女友就叹了口气“别提了，早分了。” “哦，我还以为你这次会认真。”宋遥淡淡的看着他。 布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还年轻，不想那么早结婚，那太无趣了。” 宋遥坐在了副驾驶，车上的几个人都轻声交谈着，遇到有趣的事都笑得很含蓄，估计是布唯提前跟他们说过他晕车，最听不得吵闹。他们早上八点出发，预计晚上十点能到预定的酒店，其中包含了加油休息的时间，到时候睡一晚上，第二天就能精神饱满的去草原玩儿了。 布唯和顾阳的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市区，往同一个方向驶去。谁也不知道在内蒙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江雨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突然想起来她只知道要去内蒙，还不知道是内蒙的哪里“内蒙还是挺大的，我们是要去哪儿？” “我们去呼伦贝尔大草原，那儿据说是目前保存最完好的草原，到时你可以体验一下蒙古包，还可以去骑马。”叶航一边开着车一边跟江雨解释着。 “……嗯，知道了。”江雨点点头。 说实话她对草原没有多大的兴趣，虽然以前有见过草原的摄影记录，看上去是很美不错，但是自从她在上初中的时候听见她们班主任说草原其实也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看”之时，她就感觉没什么想去的意思了。 那位老师说草原远看是青青绿草没错，可走近了看，草下面不是牛屎就是马屎羊屎，因为那边都是游牧民族，对于牛马羊都是放养。 不过这都是两三年前的事了，现在在景区的话应该不至于，但那个老师的话还是给了江雨很深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期待什么的是真没有。 宋遥他们几个还是第一次来草原，下车的时候尽管已经很疲惫，但还是都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布唯没有在市区里给他们订酒店，而是在一个私人开办的草场里预定了几个蒙古包，很有民族特色，也很新鲜。 有一个当地人引领着他们，很自豪的介绍当地的特色“我们呼伦贝尔大草原风光很好，你们明天可以尽情的去游玩，今天不早了就先休息吧，这边晚上还是有点凉的。” “好。”布唯点点头，领着他们去选自己喜欢的蒙古包了，有女生自然是要照顾着点的。 布唯把公司里带来的三个同事安排好后，出来看见宋遥还在外面“你还不去休息呀？都不累的吗？” “很累，但睡不着。”宋遥淡淡的摇着头。 “怎么？兴奋的？”布唯打趣着他。 “不是，你不觉得这边的天气很好吗？你看上面。”宋遥现在也没精神跟他贫嘴，抬起手指向了天空。 布唯抬起头看了看，感慨着“是啊，好久没有看见过漫天的星星了，好像还是小时候去乡下奶奶家才见过了。” 布唯陪着宋遥站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了“我不行了，我得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啊。” “嗯。”宋遥点点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这样吹着微凉的风，仰望着星空，心如止水的感觉很舒服，他想再待一会儿，直到脚麻了再进去。 宋遥在外面大概站了半个多小时，感觉脚酸得不行了才进了蒙古包里。他前脚刚进去，后脚之前接他们过来的观光车就去而复返了，隐隐能听见那个当地人操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在介绍着什么。 第十一章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 “小鱼儿，坐了一天的车，快去洗洗睡吧，明早我过来叫你。”顾阳带着江雨到了他们提前预定好的一座蒙古包前拍拍她的肩膀。 江雨略带疲惫的点点头“嗯，舅舅晚安。” “晚安。”顾阳摸摸江雨的头，目送着她进去后才离开。 江雨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困过，一进到蒙古包里面，她都没有心情打量里面的布置，甚至连洗漱的力气都没了。把小小鱼放出来就趴在床上睡了，衣服鞋子也没脱，一会儿半夜睡不舒服了再脱吧。 这样一个晚上，有的人闷头睡，有的人却没怎么睡。 顾阳看着赖在自己屋子怎么都不出去的叶航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接下来的时间你就跟着小鱼儿，我估计那些人快要按捺不住了。” 叶航挑了挑眉冷笑着“那是你的外甥女，可不是我的，为什么我要跟着她？” 顾阳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拜托……” 叶航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无奈的叹口气“哎，真是搞不懂你，那么多年都忍过去了，为什么突然就急起来了，就不能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吗？这次你把自己和小鱼儿作为诱饵抛出来实在是太冒险了。” 顾阳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小鱼儿应该已经知道当年姐姐姐夫车祸的不同寻常了，这是其一，其二是我厌倦了这种没日没夜的提防，算计。” 叶航苦涩的笑了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担心她会忍不住去调查，然后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吧？”他太了解顾阳这个人了，只要是与江雨有关的事，他都会失去自己的理智。 顾阳没有否认“十年前的车祸，我失去了我最敬爱的姐姐和姐夫，差点连小鱼儿也不在了……刚开始几年，她每晚都会被惊醒，我有时候不能整晚整晚的陪她，就只有让她把灯开着睡，这两年要好些了。但性子却变得连我都捉摸不透，我从没告诉过她我在做什么，也没让她接触过有关当年的事，顶多就是让她去和那些明面上挑衅的人玩儿玩儿。她一直没有问过我为什么，我以为是她不在意这些，直到上次我让她去取回诱饵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让我有点不知所措，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让人心惊。” 也许是到了紧要关头，顾阳突然就想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似乎这样会好受一些。 叶航顿了顿，都说千人千面，但江雨这孩子却是一人千面，这两年他也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虽然想是这么想的，出口的却是“或许是你想太多了，太敏感了，小鱼儿再怎么说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成年人都算不上，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顾阳无语的瞪了他一眼“我有说小鱼儿可怕吗？不过，我倒希望她能心机深沉一些，这样至少不会让自己吃亏。” 叶航笑了“有你在，你家小鱼儿能吃什么亏。” “嗯，如果消息无误的话，他们应该会趁着这次机会动手，所以你明天就带着小鱼儿出去玩，尽量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剩下的事我来处理。”顾阳再次提起。 “知道了，不会让你家小鱼儿出事的，你就放心吧。”叶航都有点不想说话了。 顾阳点点头，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夜深了，你还不走？” 叶航挑了挑眉“我今晚就睡这儿了。” 顾阳在是把这货扔出去还是忍忍算了之间徘徊纠结了三秒，最后决定还是忍忍算了，毕竟还有求于人。 第二天，江雨早早地起床收拾好，将小小鱼抱在怀里，背上背包出门，在经过顾阳住的地方之时，刚刚好看见叶航一边打着哈欠扒拉着乱糟糟的头发，从他的房间走出来，她挑了挑眉有点不可思议，他们俩现在感情还这么好吗？像小时候一样？ 叶航刚出门就看见了江雨，愣了一会儿，随即故作潇洒的抓了两把乱糟糟的头发，掩饰着心虚打招呼“早上好啊，小鱼儿。” “……早上好，叶叔。”江雨点点头，没想那么多，虽然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先在附近逛逛，别走远了，一会儿回来吃饭。”叶航叮嘱了江雨一句就回自己房间换衣服了，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昨晚行李都放在自己房间，他也没想到会在顾阳那儿睡一晚，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还真留下来了。 江雨抱着小鱼儿慢慢的晃悠着，现在才七点，太阳还没有越过地平线，但已经有依稀的阳光穿透过来，显得格外清新明亮。 昨晚到的时候太疲惫，也没来得及观察周围，此刻，她才发现这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蒙古包群，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就会矗立着近十个蒙古包，星罗棋布。 就在他们住的地方正对面几百米外有一个马场，里面圈养着许多的马，看起来很温顺，应该是专门驯养来给游客骑行的。 据顾阳说的，这里是私人承办的，不怎么对外开放，接待的人都是老板的朋友或是花了高价钱进来的。他们是后者，国庆哪儿哪儿都挤，只有这种砸钱的地方才会清闲一点。 江雨抱着小小鱼越过马场往前走，不一会儿就看见了一个小型停车场，里面停了三辆观光车，有一辆上面已经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上观光车去看看。 她把帽檐压了压，遮住大半张脸，上车坐在前面，看了看车上贴的路线图。终点站是五公里外的小镇，很多人都不太适应这边的饮食，小镇上有汉人开的餐馆，他们一般都会去那边吃，吃完再回来玩儿这边的项目。 宋遥六点多就被早早起来看日出的人吵醒了，他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起床。然而头疼的事还不止这一件，藏族的早餐就是奶酪酥油饼这些，他实在吃不下。只能简单吃两口，不拂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不过好在，布唯也是吃得一脸菜色，于是他们俩决定去小镇上吃早餐，反正随时都有观光车往返两地，顺便还可以看看沿途的风光，两人一拍即和，说走就走。 至于布唯公司里的那三个同事，显然是对藏族早餐很满意且很有兴趣，就没有一道去镇上的想法。 宋遥和布唯是第一波坐上观光车的人，司机大哥戴着毡帽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一脸了然“你们是吃不惯我们藏族的早餐吧？” “啊……是。”布唯和宋遥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 司机摆摆手“不用不好意思，外来的人大都不习惯我们的饮食，就像我们也不适应你们的习惯一样，很正常，不过只要多住两天，慢慢的就习惯了。” “是啊。”布唯点点头“那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呀？” “七点五十，我们这儿是人少的时候就是固定班，五十分钟一趟，人多就是流水班，人满就走。”司机抬起手看了看手表。 “嗯。”布唯应了声靠回椅子上等着七点五十到来，和司机愉快的侃大山。 宋遥安静的听着布唯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慢慢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在这段时间里，他感觉到车上上来了一些人，不过没有心情睁开眼看。 就在宋遥觉得自己要再睡一个回笼觉之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他一度认为是天籁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视线瞬间就落在了前排座位上，那里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背着一个背包的女孩，戴着一顶鸭舌帽，一如既往的冷漠。 江雨刚上车就接到了顾阳的电话“小鱼儿啊，在哪儿呢？回来吃饭了。” “……我现在在观光车上，打算一会儿去小镇上吃，你们自己吃吧。”江雨顿了顿才拒绝了，她很不习惯这边的饮食，哪怕她不挑食，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还是比较喜欢去吃自己喜欢的。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小声的交谈，江雨听不大清，随后就听见顾阳跟她说道“小鱼儿，你叶叔也吃不惯这边的东西，他现在过来了，你就跟着他一起去吧，不要乱跑，这边少数民族比较多，宗教信仰也大不一样，你语言不通，不要犯了人家忌讳。” 江雨默默地听着，直觉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但还是应了“好。”随后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你也小心。” 不一会儿，就看见叶航和四个藏民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向江雨挥手“小鱼儿。” 江雨微微点点头，明面上只有这四个藏民，暗地里估计还有人跟着。 有了叶航他们的加入，观光车一下就满了，也就不用等到七点五十了。 叶航一上车先是看到了江雨，随后貌是无意的往后面扫了一眼，当看见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时愣了片刻，随即挂上和煦的微笑打着招呼“小布总也在这边度假？” 布唯看着叶航也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打招呼“是啊，没想到还能遇见叶总，也是缘分啊。” 布家和叶家一直都有生意往来，两人都算是后辈，平时没怎么接触，说不上熟，但遇见了打个招呼也没什么。 江雨侧过脸看着叶航，这么远都能遇见熟人，这人的朋友是有多广泛啊。 叶航笑着点了点头，就坐在了江雨旁边“小鱼儿，一会儿想吃什么？” “吃饭。”江雨一边顺着小小鱼的毛，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叶航“噗”的就笑了“小鱼儿，你真可爱。” 宋遥看着叶航一脸笑意的和江雨交谈着，不由得有点好奇他是她的什么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对旁边的布唯“不耻下问”：“刚才和你打招呼的那个人是？” “他啊，他就是国色天香的老板叶航，年轻有为，国色天香是他脱离了家族自己白手起家办起来的。”布唯说起叶航，语气中隐隐含着佩服。 “嗯。”宋遥应了声就不再问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八卦，立刻终止了这个问题，只是布唯一向无聊，他不问，他到更有说的兴致了。 他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脱离家族吗？” 宋遥微微皱起了眉，虽然和叶航隔得比较远，加上观光车上的欢声笑语，他们不可能听见后面的交谈，但背后议论人不地道，他刚要阻止布唯继续说下去，就听见布唯在他耳边扔下了一颗炸弹。 第十二章 意料之中的意外 “叶航刚成年就跟家里出柜了，理所当然的被教育了一番，后来叶老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希望他吃点苦就肯回家认错，顺便把那不该有的心思断了，只是没想到，叶航一个人出来学业工作两不误，居然还闯出了一番成就。最后，老爷子实在想儿子，只好妥协了，至此，叶航才回归叶家。现在，圈儿里的人都知道叶航的性取向，有人百般讨好，也有人厌恶的离开。” 布唯轻声在宋遥耳边说完才靠回座椅上看着窗外，他其实是很佩服叶航的，那么有勇气，能够直接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事，能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喜好，哪怕会招来很多人的厌恶。 他也想有这样的勇气去拒绝那些安排，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宋遥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了“那他旁边那个女孩儿是他亲戚吗？” “嗯？”布唯听了宋遥的话才疑惑的坐起来看向叶航旁边那个女孩，想了半天才不确定的说“应该不是，据我所知，叶航和他家族里那些亲戚关系都不大好，不太可能带自己妹妹什么的出来玩儿，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什么？”宋遥不由得看向了布唯。 布唯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兄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叶航了？怎么对他的事这么关心？” “……你说什么呢！”宋遥无语片刻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布唯开心的看着他笑了一会儿“开玩笑的，那个女孩应该是叶航的绯闻男友的外甥女，如果我以前听到的小道消息没错的话。” “……”宋遥沉默了，他突然觉得现在场景有些诡异，两个大男人居然在这里聊别人的八卦，说出去太丢人了。 “这件事说起来就有点长了，以后有空在慢慢给你讲吧，要是那时候你还有兴趣的话。”布唯也意识到背后说人不太好，尤其是主人公就在前面。 下车后，叶航理所当然的邀请布唯一起吃饭，直到此时，江雨才看见宋遥。她愣了一下，礼貌的向他点点头，随后就跟着叶航一起往一家中餐馆走去。 之前和叶航谈笑风生的那四个藏民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人影，但她有直觉，他们一定就在附近，随时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饭桌上，叶航和布唯愉悦的聊着，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就连宋遥和江雨两个局外人都时常被拉进去，只不过江雨是完全不想搭理他，只是闷头吃，宋遥偶尔接一句。 叶航刚吃到一半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不知道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他的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他看了看江雨“我马上到。” 江雨看着他挂了电话皱着眉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叶航摇摇头“没什么大事，我先回去看看，你就在这边小镇上先待一会儿，等我过来接你。” 江雨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叶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江雨，相信我，你留在这里是最好的安排。” 叶航歉意的看着布唯和宋遥“不好意思，我有点事需要回去处理，先走一步。” “没事没事，你去吧。”布唯潇洒的摆摆手。 叶航走后，江雨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布唯疑惑的看着江雨，越看越好奇，但是碍于江雨现在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没有问。 沉默了一会儿，江雨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没有再紧皱眉头，但心情看起来依然不太好，她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安排就去吧，不用在这儿陪我。” “嗯，也是，那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你个小姑娘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没个大人跟着，我们很不放心啊。”布唯半开玩笑的看着她。 “不用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一个人在这儿吧？”江雨很讨厌布唯这种充满试探的语气，加上现在心情很糟，所以连最起码的客气都没了，言语间都带着刺。 “呵呵。”布唯尴尬的笑了笑。 江雨没理会布唯，转眼看向外面，之前跟着叶航一起的那四个藏民或坐或立的分布在外面的街道上没走。只是除了他们以外，她发现还有一、二……十三个汉人在时不时的打量这里面！，准确的说是在看她。这只是她看见的明目张胆的人，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人她也说不清。 他们正在慢慢往这边靠近，江雨看了看宋遥和布唯皱着眉把小小鱼递给宋遥“麻烦你帮我抱一会儿，我出去买个东西。谢谢。” 说完也不等宋遥回应就走出了饭店，宋遥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小鱼，生怕伤着它。 江雨一出了饭店就往前狂奔而去，她现在必须要离开这里，不然那些人不会等他们离开饭店就会动手，到时候宋遥和布唯就麻烦了。 身后传来阵阵骚动，那些人追了上来，以江雨听到的动静来看，保护她的人不止那四个藏民，对她不利的人也不止那十三个人，总之身后一片混乱。然而，在混乱中还是有人突破封锁追了上来。 宋遥一听见外面的骚动就想抱着小小鱼往外走，布唯一把就拽住了他“别出去，你帮不上忙。”言辞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宋遥皱着眉看向布唯，如果说刚刚他还在怀疑这些人是冲着江雨去的，那现在就是肯定了。 布唯叹了口气“江雨的舅舅顾阳不是混我们这道的，为人心狠手辣，得罪了不少人，这次也是一样，有人找麻烦，叶航之所以跟着江雨应该是受托照顾她的，他就算已经走了也肯定会留下人来保护江雨，你就不要担心了。” 宋遥皱着眉没说话，他看了看外面扭打成一团的人，奇怪的是这样的事好像很常见，围观的人根本没人上去拉架，反而还兴致勃勃的看着。 “你帮我抱着它，我出去看看。”宋遥又将小小鱼递给了布唯，可怜的小小鱼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体验了三个不一样的怀抱。 “你疯了！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种事吗？你是真喜欢那个江雨？”布唯震惊的看着他。 宋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不知道，但若没看见也就算了，看见了就不能袖手旁观，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布唯见拉不住他只好提醒道“那你小心，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动手了也不要让自己受伤，你知道我们车停在哪儿的，我在那儿等你。” “好。”宋遥点点头往外走，顺着江雨离开的地方紧追而去。 叶航回到蒙古包直接就冲向顾阳的房间，焦急的一把推开门“顾阳！” 顾阳一边擦着手上的血疑惑的转过头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小鱼儿了？” “你没事吧？”叶航担心的走上前拉着顾阳检查着。 顾阳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不是都告诉你我早就安排好了吗。” 此时的叶航也冷静了下来，想透了其中的关窍，突然一拍脑袋“操！” “怎么了？”顾阳看着他这样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调虎离山！”叶航说了这么一句就往外冲去，顾阳一听心跳猛然落了一拍，连忙跟了上去。 路上，叶航已经把油门踩到底，车都快要开飞起来了，在他给安排保护江雨的那几个藏民打电话发现没有人接的时候，他的心就彻底沉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不要离开江雨吗？”顾阳阴沉的看着叶航。 叶航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解释“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他不能告诉顾阳，他是听见了他求救的声音，一时慌了手脚，完全没有去细想其中的不合理的地方。 顾阳面色阴沉的看了他一会儿，撇开了头。 江雨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高强度的运动让她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耳朵也是轰鸣不止，头疼得快要炸了，幸好稍微甩掉了那些人一会儿，不过追上来是迟早的事。 她单手撑着墙靠在上面休息，不敢蹲下，怕一蹲下就起不来了。 这条巷子的风格很像江南水乡的那种小巷子，每座房屋都有后门，她试着推了一下都是关上的。她好不容易才将那些人甩开，只是他们人多哪怕这些巷子四通八达也拦不了多久，江雨听着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往外探出头。 这里就像是一座迷宫，跑了这么久，她已经晕了，本来就不怎么记路，现在一慌更是不知道了，这种情况太危险，随时有可能转个弯就遇见敌人。 江雨刚探出头迎面就看见一个人，她条件反射的抬起手就想揍人，只是当她看清眼前人时，巴掌堪堪停在那人面前“你怎么会在这儿？”江雨惊讶的看着宋遥。 “我……”宋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在江雨也没真想听他解释，她一把拽过宋遥严肃的看着他“你现在就出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迷路了的样子，不要跟着我，太危险了。” 宋遥摇摇头还没说话，突然就有几个之前追着江雨跑的人出现在了这条巷子里“她在那儿！” 江雨也顾不得别的了，拉着宋遥就跑，现在让宋遥装做什么也没发生的往外走，也没人相信了，只能逼着他跟自己逃亡。 江雨今天出门一定是没有看过日子，倒霉事一件跟着一件，就在她拉着宋遥慌慌张张转过一个转角之时，前面路口又有几个人，眼下真的是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 左右皆无路可退，江雨拉着宋遥停了下来，那些人摩拳擦掌缓缓朝着他们俩逼近。江雨扫了一眼，眼下一共有七个人，其他人估计还在赶来的路上，她一个人打起来肯定会很费劲，但未必不能一拼。 宋遥看着那些人皱了皱眉，七个人换做是以前他根本不会怕，只是毕业几年都没怎么练过了，不知道还行不行，而且还有江雨在一边，怎么才能保证她的安全？他牵着江雨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 两人都在想着对策，但却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只是现在寄希望于外来力量又不太现实，只能靠自己。 第十三章 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江雨感受到宋遥的紧张轻声安慰着“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然后缓了缓神，拉着宋遥慢慢往后退，在宋遥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将他推进了背后的房屋里，从外面别上了门。 整个过程极快，宋遥被关进去了都还没反应过来。江雨一早就发现那道门是虚掩着的，她虽然有时候可能不太靠谱，但她怎么也不会把自己当成朋友的人牵扯进来。 “江雨，你干什么？快开门！”宋遥反应过来，焦急的拍着门。 江雨没有回应他，凌厉的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人，为首的那个人欣赏的看着她“有情有义，不愧是顾阳的外甥女，这样吧，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我保证不会动手，怜香惜玉我们还是懂的。”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呢？”江雨讽刺的看着他们，话音一落，就操起一边的木条狠狠地砸在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头上，那个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挨了这一下，瞬间就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了，江雨手里的木条也应声而断。 江雨一开始动手，那些人也就都动了起来。场面一片混乱，江雨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只知道全身都在疼。她下手也很重，那些人居然被她伤了不少。 她不是不想拖延时间，只是她不确定顾阳和叶航什么时候会来，而且她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状态太糟，如果不趁着现在还没彻底黑下去解决掉，一会儿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宋遥透过门缝看着江雨，他都数不清她的身上有多少伤了，他不断的撞着门，希望能把门外别着的木条撞断，只是那根木条太厚，他手都撞麻木了还是没有反应。 大约半小时后，顾阳和叶航带着人赶到，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惊讶万分。江雨一个人握着一根木条凌厉的站在中间，身上的杀气四溢，额头上受了伤，半边脸都被血遮住了，衣服上不是血就是泥，看起来很狼狈。 即使如此，她的气势依旧让人心惊，让人不敢上前。 还有些听见打斗好不容易才追过来的人一见形势不对，立刻往回撤，顾阳挥挥手对他身后的人吩咐着“一个都别放过。” 随后，他身后就少了十几个人，全都追了上去。 江雨感觉自己现在正在慢慢失明，刚刚撞到了一边的墙角，直接把额头划了一道不浅的口子，血流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以至于眼前的人都看不清了。 顾阳看着眼前的江雨，居然没有上前去询问的勇气。只见江雨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就扔下了手中的木条，再没有之前凌厉的防备姿态，看样子就像是刚刚认出他一样。 “小鱼儿……”顾阳刚踏上一步，江雨就转过身背对着他单手撑在一扇门前，另一只手拿开木条，门一下就被推开了。 “江雨！”宋遥担忧的看着江雨，他也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她，愤怒，担心…… 江雨看着他笑了笑，突然脚下一软，往前扑了过去，视力听力瞬间降到了最低点。 宋遥离她最近，赶紧伸出手将人揽过来，不至于摔在地上。江雨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最后仅剩的意识轻声说着“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 江雨说完就放松了下来，人一下就晕过去了。 宋遥听完心里百感交集，却再也没有力气去怪江雨把他当成个姑娘一样保护起来了。 “江雨，江雨。”宋遥有些焦急的唤着她，他感觉到江雨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只有一种可能会这样，她晕过去了。 顾阳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突然有种自家种的白菜要被人摘走了的感觉，但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几步走到宋遥旁边“把她交给我吧。” “你是？”宋遥皱着眉看向顾阳，保持着半抱半扶的状态让江雨没有滑到地上。 “我是江雨的舅舅。”顾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叶航一见这气氛，赶紧上前“那个，宋……遥是吧？你快带着江雨上车去医院吧，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 顾阳瞪了叶航一眼“为什么要是他？” 叶航没有理会他的无理取闹，看着宋遥把江雨抱起来，带着他上车，随后才看向顾阳“你不走？” 顾阳皱着眉，一脸不爽的上了车，叶航也没有避讳宋遥一边把车速开到最大，一边数落着顾阳“小鱼儿现在估计在生你的气，要不然刚才怎么看都没看你一眼就先去找宋遥？你要是把宋遥赶走了，小鱼儿醒了肯定不会理你。再说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送她去医院吗？你在那儿吃哪门子的醋？” 顾阳的心思被叶航就这么指出来，面子有点挂不住，只好狠狠的瞪着叶航“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小鱼儿会伤成这样？” 叶航闻言沉默了一阵才低低的说道“我的错。” 顾阳看着他这样再大的火也不好发了，只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宋遥无意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担心江雨到底伤得重不重，一对七还能把人打趴下，到底是太厉害还是有什么执念…… 一进医院，江雨就被推进了急诊室，顾阳他们几个就只能焦急的等在外面。 宋遥看了看他们犹豫着是先离开还是再等等，毕竟他和江雨非亲非故，甚至连朋友可能都不算，在这里等着似乎没有太大的必要。好在，布唯的电话及时打了过来“你现在在哪儿呀？没事吧？要不要我过来？” 听着布唯的声音就像是笃定宋遥不会出事一样，他不相信顾阳没有安排人保护江雨，所以才放心让叶航跟着，即使他一不小心被卷了进去，一两个人还是打得过的，就是这么自信，可是他少算了对手太多，顾阳安排的人完全招架不住。 原本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来抓江雨的，又怎么会只派出几个人？ “我没事，你还在停车的那里吗？我过来找你。”宋遥现在不想解释那么多。 “嗯，那你过来吧。” 宋遥跟叶航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他今天会跟上去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料中，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好好整理一下今天的事。 宋遥走后，顾阳才看着叶航问“这个宋遥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和小鱼儿扯上关系？” “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认识的。”叶航摇了摇头“他是跟着布唯一起过来的，应该是布唯的朋友。” “对了，今天的事怎么样？”沉默一阵后，叶航想了想还是问了。 “顺利解决了，算计了十年的事，今天就算彻底结束了……”顾阳有些无力的背靠在椅子上，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还真是十年磨一剑啊……”叶航也学着顾阳的的样子放松下来“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小鱼儿吗？” 顾阳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以她的智商，在今天的事发生之时应该就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只是到底猜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就在两人陷入沉默之时，在他们的身侧突然传出一个冷淡的声音“你们要告诉我什么？” 顾阳吓得一抖，手里的烟差点烧到自己，抬头一看是江雨，连忙凑上前去“小鱼儿！你怎么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这里？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江雨淡淡的摇着头，在进急诊室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医生给她包扎好，她直接就出来了，拒绝了住院的提议。 医生还在她的后面才出来，顾阳有些不放心转过头去问医生“医生，她没事吧？” “……没事，都是皮外伤，就是额头上伤口比较大缝了两针，这些天要注意换药，不要碰水，其他的睡两天就没事了。”医生看着江雨犹豫片刻才避重就轻的回答顾阳。 “好的，谢谢医生。”顾阳和叶航听见江雨没事同时松了一口气，突然的好消息让他们惊喜万分，以至于忽略了医生意味深长的表情。 江雨淡淡的看着他们“我现在是没事了，但是你们真的不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吗？还有你们刚刚说的要告诉我什么？” 顾阳和叶航对视一眼，最后，顾阳叹了口气“这样好不好？我们先回去，等你伤好一点，也让我想一下该从哪里说起，然后再告诉你行吗？” “嗯。”江雨点点头。 “那我们回吧？”叶航小心翼翼的看着江雨。 江雨看了叶航一眼，想说什么，但最后终究是没力气去说。 顾阳刚带着江雨上车，手机就一直在震动，他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最后还是江雨转过头看着他“你有电话。” “没事。”顾阳摇摇头，直接把电话关机。 “……”江雨无话可说，他自己都不接，她能说什么。 然后，紧接着，叶航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叶航扫了顾阳一样，把电话接了起来“什么事？”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回来了。”叶航挂了电话什么也没解释就默默的开着车。 临到他们住的蒙古包之时，叶航才诚恳的跟江雨道歉“对不起，小鱼儿，今天是我的错。” “哦。”江雨淡淡的应了声，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没有怪你，就算当时你在，你也不能以一当十，结局差不多。” 叶航被噎了一下，这是公开嘲笑他的武力值吗？ 顾阳在把江雨送回去，陪了她一会儿确认无误之后满怀着歉意带着叶航离开了，江雨回到住所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把原来的那件衣服扔了。然后躺在床上陷入冥想状态，这是她的常态，一旦心里不舒服需要思考的时候就喜欢躺着。 今天的事并不算突然，在她来之前就已经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了，所以对她的冲击不算大。唯一让她上心的是医生说的话，她刚被推进诊室的时候意识就已经清醒了，只不过她不想睁开眼睛，累的。 后来在医生严肃的叫过一个护士，说要出去询问一下她的家属，她曾经有没有伤到过头部？她听到这儿再累也得睁开眼了“等一下，医生，我到底怎么了？您能先跟我说说吗？” 医生先是惊讶的看着她随后面带难色“这……” “您不用担心，直说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江雨淡然的说着，颇像已经看淡生死的高人。 第十四章 来自小小鱼的依赖 医生叹了口气“我刚才看你了脑部的片子，发现里面有一块黑色的东西压迫着你的神经，你是不是经常会感到耳鸣眼黑？” “嗯。”江雨点点头，无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的那道长长的疤“你说的那块黑色的东西是血块，我小时候出过车祸，刚好撞到的就是脑袋，当时那块血块离神经太近，他们做了分析，觉得不取也不会太影响生活，所以就没有取那块。” “原来如此。”医生了然的点点头“那它到底有没有影响到你的生活？” “没有。”江雨坚定的摇摇头。 “是吗？”医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明显不信“姑娘，撒谎可不是好习惯，你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晕吗？不是因为你身上这些伤，而是那块血块现在已经完全压迫到你的神经了，如果再不动手术，你会彻底失明失聪，甚至死亡，你知道其中的严重性吗？另外你现在剧烈运动或受到外界的强烈刺激是不是都会头疼欲裂？” 江雨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医生说的事实，为了这个她还退出了坚持了一年的乐队“医生，你确定动了手术就会好起来吗？都说了已经压迫到神经了，手术后会不会直接失明失聪？” 这次换到医生沉默了，她说的都是事实，甚至现在也没有好的方案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医生，我麻烦您不要告诉我舅舅他们我的情况。”江雨略带祈求的看着医生。 “……虽然觉得有点不礼貌但还是想问一下，为什么？” “因为无解的事我一个人承受就行了，他们知道了不但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还会因此担心，不是吗？”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这样的情况确实无解，哪怕是手术都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成功，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里又要分出百分之二十五来恢复视觉和听觉，最后能完全康复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 自打江雨车祸后，她就感觉自己时而就会突然看不见听不见，只不过时间持续的很短，几秒钟就过了。她一开始很怕，想要告诉舅舅，告诉外公，但是那时大家都因为爸妈的去世伤心欲绝，舅舅更是忙得不见人影，她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就默默的忍着，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 她有时候甚至会蒙上眼睛在自己家里摸索，想要早早地习惯失明的感觉，现在哪怕闭着眼睛在家也不会磕磕碰碰了，如履平地，但前提是物件的摆放没有改变。 等到她冥想完准备出去透气之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她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还以为才十一二点呢。 她刚走出蒙古包几步就发现身后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转过头看时，那几个人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看看天看看地的，就像突然发现天上的那朵云好有趣，地下的那棵草也很有趣的样子。 江雨看着他们有点无语，顾阳这是哪儿找的活宝呀。 江雨一边走一边活动着关节，还好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就得打石膏躺着了。唯一吓人一点的就是左额角斜下来约莫有两厘米长的划伤，缝了两针，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江雨绕着草原晃悠了一会儿，都晃悠到马场了才反应过来少了什么，小小鱼还没抱回来！她居然把小小鱼给忘了！ 她赶紧拿出手机想给宋遥打电话，结果却发现她没有他的电话号码，于是只有发微信了：打扰了，能问一下你现在在哪儿吗？我好像把我家小主子忘你那儿了…… 彼时，布唯和宋遥正一脸头疼的看着在房间里不断叫着，但就是不下来的小奶猫。宋遥把小小鱼交给布唯后，布唯就一直抱着没松过手，一来怕小奶猫认生，一不小心弄丢了，二来是抱着挺舒服的。所以直到宋遥回来，布唯才把猫交给他，自己开车。 等他们回到了蒙古包里，宋遥才将它放下，结果这小东西一挨地“唰”的就冲到了里面最高的那个柜子上不下来，撕心裂肺的叫着，就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怎么哄都哄不下来。 最后，布唯实在被吵得头疼，一脸爱莫能助的看着他“你自己解决吧，我要出去溜达了。”临走前还威胁的瞪了小小鱼一眼“你叫吧，叫破喉咙你家主人也不会来找你了。” “……”宋遥无语的看着布唯，和一只小奶猫置气，也是有够幼稚的。不过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拿这个小祖宗怎么办，还有江雨，回来了吗？ 就在宋遥和小小鱼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他手机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就乐了，还真是“及时雨”啊，他直接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里面传来江雨略带犹豫的声音“你好，是宋遥吗？” “是我，你没事了吧？”宋遥一听她的声音不显虚弱就知道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不由得对她佩服起来，一个小姑娘能把几个大男人打到站不起来，厉害啊！ “没事，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一下我的猫。” 宋遥看了看站在柜顶不肯下来的小猫“我在马场正对着的那个蒙古包里，你已经回来了吗？” 江雨听了无意识的转过头，她现在刚好就在马场旁“嗯，我马上过来，都是皮外伤不用那么久。” “好。”宋遥应了声，挂了电话。 江雨在离那座蒙古包还有十多米的时候，就听见了小小鱼奶声奶气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叫声，这是怎么了？江雨快步走上去敲了敲门。 宋遥打开门看着江雨还有些惊讶，除了额头上贴了纱布，其余的地方一如往常，可就他看见的伤都不止这些“你……” 江雨笑了笑，不是很想提伤口的事“我刚好走到马场那儿，小小鱼这是怎么了？” 宋遥将她迎了进去指着柜子给她看“不知道，认生吧。” 江雨走到柜子下仰着头看着小小鱼，小小鱼也看着她，往前挪了两步，叫声也换成了撒娇时独特的糯糯的声音。 宋遥“……” “下来吧。”江雨伸出了手，等着小小鱼跳下来接住它。 小小鱼看着她迟迟没有动，在柜顶焦躁的扭来扭去尾巴不停地甩着。宋遥看了一眼建议道“要不我还是去借个梯子吧？” 江雨笑着摇摇头“不用，它马上就会下来了。”果然，江雨话音一落，小小鱼就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她的手里。 江雨顺了顺小小鱼的毛，安慰了一会儿就把它放在肩头，然后才跟宋遥解释“之前在家的时候它就经常跑到冰箱顶上下不来，我每次都这样接它，它现在已经习惯了。” 宋遥笑着看向一到了江雨手上就乖巧安静的小猫“是这样啊。” “嗯。”江雨顿了顿犹豫着问道“那个……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宋遥看着江雨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好。” 江雨笑了笑，带着小小鱼和宋遥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慢悠悠的走在软软的草地上。 两人一猫慢悠悠的走到了视野开阔没有建筑的草原上，江雨放缓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宋遥倒退着走“今天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能解释一下的可能就是把你推进去的那件事了。”江雨说到这里笑了笑。 “我舅舅一直都在做一些事，可能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应该是和我爸妈有关，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他从没告诉过我。今天那些人如果最后没有处理好，你一旦动了手难免不会惹上麻烦，届时他们会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你，甩都甩不掉，这样的人，还是能不沾惹就不沾惹比较好。但是我不一样，我舅舅本来就是混这道的，很擅长处理“牛皮糖”。” 江雨一边退着走一边细细的跟他解释，她很少向人解释什么，不过宋遥不一样，他跟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怕他会觉得今天被伤了自尊…… 宋遥一边听着江雨的解释，一边还要担心她踩滑了“你还是好好走吧，你这样很容易摔，前面有坡了。” 江雨闻言惊讶的停了下来看着他“我刚才说的你都没听吗？” “听了，其实我当时应该听布唯的，如果我没去，你应该是能自己逃出来的。”宋遥现在回过神想了想当时的情况，发现如果没有他在，江雨可以很灵活的在巷子里和他们周旋，说不定溜着溜着就出去了。 江雨无语了片刻“你太看得起我了，这次还是运气居多。”如果不是那里刚好有许多的短木条，那些人又纠结在打不打女人当中没用尽全力，那趴下的就是她了。 “嗯，我看你手上有淤青，真的没事吗？”宋遥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在她伸手接住小小鱼的时候她就看见了。 “是有点疼，不过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伤。”江雨有些无奈的看着宋遥“不说这些了，听说这边最好的风景就是朝夕阳和夜空，差不多要到夕阳了，刚好可以画几幅画，走吧，前面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宋遥跟着江雨走到一个小矮坡上坐下，看着慢慢往西落下的太阳，心情格外平静。 宋遥好奇的看着江雨的速写本“我能看看你之前画的画吗？” “看吧。”江雨直接把速写本递了过去。 宋遥一页一页的翻着江雨的画，发现她的画都很随意，有的只画了简单的线条，有的却上了色，上了色的又分为彩铅和水彩，风格多变，一本速写本里就包含了现有的大半画种，不过用的最多的还是彩铅。 “你很喜欢用彩铅画吗？” 江雨把小小鱼从肩上扒拉下来顺着毛，略作思考后摇摇头“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喜欢，只是水彩不易携带，而且整理起来特别麻烦。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写实一点的东西，彩铅容易出效果。” “嗯，你画的很好。”宋遥看完后把画本还给了江雨，毫不吝啬的赞美着。 江雨开心的笑了笑“谢谢，你帮我抱着小小鱼吧，背包里有小鱼干，它要不听话拿那个哄哄就好了，我现在想画一下还不算是夕阳的夕阳。” “好。”宋遥听着这个奇怪的解释笑了。 宋遥从下午四点一直和江雨待到晚上六点，直到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天色已经变得灰蒙蒙了，江雨才收起画本，微笑着看向他“今天就画到这儿吧，谢谢你陪我待了这么久。” 宋遥把小小鱼还给江雨，摇摇头“没什么，看你画画也挺好的。” 江雨笑了笑“那我们回吧，我这几天应该都会在这附近画画，你要有兴趣可以来找我，我最擅长的是画人像。” “好。”宋遥笑着点点头。 第十五章 她所不知道的事 宋遥刚回去还没来得及推门，就被布唯拽走了“我一下午没见你了，你上哪儿去了呀？猫呢？” “哎，我去看夕阳了，猫当然是还回去了啊，你要带我去哪儿？”宋遥被拽得差点摔在了地上。 “那边有节目，好多漂亮的藏族妹子在跳舞呢！”布唯兴致勃勃的看着宋遥“我这不是想着好东西要分享吗，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宋遥闻言很是不解风情的问了一句“有吃的吗？”他已经饿了一天了，现在估计什么都能吃下。 “……”布唯看着他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有！多着呢！” 江雨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看见外面架起了篝火，许多的藏民穿着特色的民族服装在那儿载歌载舞，很欢快的样子，旁边还放着很多食物，看起来就很美味，但她依旧没有想吃的欲望。 “小鱼儿，回来了。”江雨一推开门就看见顾阳坐在里面，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她平日里喜欢的菜，旁边居然还放了瓶红酒。 江雨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舅舅你是要跟谁告白？这架势，祝你成功哈，我先走了。”江雨说完就想往外走。 “江雨，你给我站住！”顾阳气急败坏的叫住了江雨“我是想着你不习惯这边的东西，特意去外面给你打包回来的，你居然敢给我跑！” 江雨无语的看着他“那红酒又是什么意思？” “烘托一下气氛，我想了一下午还是决定今晚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告诉你，免得你睡不好觉。”顾阳暴躁的抓了两把头发。 江雨顿了顿，走到桌前坐下“那你说吧。” “等一下，在我说之前，你先告诉我那个叫宋遥的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的？”顾阳直视着江雨，眼神很有杀伤力。 “他就是个普通人，他觉得我唱歌很好然后就认识了，就这样。”江雨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下。 “真的？”顾阳怀疑的看着她，明显不相信。 江雨瞥了他一眼“信不信随你，反正这个问题你就算问我十遍，我的答案也一样。” 顾阳默了默才闷声闷气的说着“你要是真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给我先看看，我给你把把关。” “哦。”江雨应了声，对于这个问题她还没有想过。 “你先吃饭吧，今天怕是一整天都没吃过，等你吃了我再说。”顾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了看江雨补充了一句“你不许喝。” “……”江雨发现只要是跟顾阳在一起，她无语的时候总是特别多。 顾阳看着江雨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有点不是滋味，她永远是这样，越想知道的事反而越不急着去知道，冷静得让人感到恐惧。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壮胆还是因为悲伤。 “十年前，你才七岁，刚上小学二年级，那段时间的事你还记得吗？” 江雨放下筷子点点头“记得。” 顾阳看着江雨叹了口气“十年前你和姐姐姐夫遭遇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你应该一早就知道了？” 江雨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嗯，我十岁的时候知道的，那时候你总是不在家，就算回来也是把自己关在书房，我不知道你在忙什么，以前的你不是那样的，唯一能让你忙成这样的就只有爸妈的事了。我那时候好奇心重，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曾经进去看过，我看到了一份名单。” “嗯，就是那份名单让我确定姐姐姐夫的死不是意外。那时候他们在一家旭阳上班，那是一家慈善性科研机构，规模很大，他们资助的福利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甚至在国外也有项目。他们在那儿上班上得好好的，直到车祸前两个月，他们突然变得很不安，我和爸妈都问过，只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因为感冒口渴起来喝水，无意间听见她们的谈话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旭阳根本不是什么正规的科研机构，而是打着慈善的旗号将那些孩子带去做实验。姐姐他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看见了他们同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把刚刚研制出来甚至还没有试验过的试剂注入了一个孩子身体里，这才知道这个集团究竟有多黑暗。” “刚开始，他们是没打算多管闲事，只想着辞职换个地方工作，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拿小孩子做实验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不用想都知道有官方的人帮他们遮掩，他们只是普通人，一不小心就会连累到家人。” “直到，他们看见一个和你一般大小的小女孩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只因为有个富人太太相信如果将小孩子的血，注入自己的身体就能达到美容养颜的效果。姐姐他们受了很大的刺激，决定不能再袖手旁观，那些孩子太可怜了。于是他们暗中收集证据，可就在已经有了眉目的时候，就出了那场车祸……” “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相信姐姐姐夫是意外死亡？这个世界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前脚刚有线索，后脚就意外身亡！又不是拍电视剧，需要艺术加工……” 顾阳痛苦的抱着头，江雨沉默地看着他，整个房间里安静极了，外面喧闹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们。 等到顾阳平静一些后，才又继续将那段往事一一道来“那时候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画画，可是这有什么用，一点人脉关系也没有，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是书香门第，不经商，我甚至找不到能够调查的方向，我连旭阳里有哪些人都不知道。爸妈因为姐姐姐夫的死已经心力交瘁，我不能再拿着这种没有依据的话去让他们忧心。”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想着要另辟蹊径，剑走偏锋，我要在最短的时间挣最多的钱，有钱就意味着我有资格进入他们的圈子，他们最终的目标不就是为了钱吗。我求了叶航很久才让他答应把我引荐给当时市里的大哥，我在他手下混了两年，两年后我夺了他手里的一切，成了市里道上的老大。” “那时候，叶航帮我拿到了两份名单，一份是旭阳里面的人事档案，一份就是你看见的那份名单。我后来查过那份名单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意外身亡，旭阳的人会考验新人能不能融入他们的圈子帮他们做事，提前会让新人看见一些真相，如果有报警打算的就会“被意外身亡”，如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下去的就能拿到进去圈子的“入场券”。” “也是在那年，爸妈因为姐姐姐夫的死打击太大，相继离世，他们甚至没有等到我帮姐姐姐夫报仇雪恨就离开了。” 顾阳一直抱着头，声音闷闷的，江雨想他应该是哭了。下一刻，顾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角湿润着。 江雨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着，眼睛也有些胀痛，她早知道爸妈不是意外身亡，可没想到会是这样……没想到在她知道的那些事情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来建立自己的势力，八年的时间来算计旭阳，奈何他们守得太严，我的人始终没办法接触到核心机密，于是我只有联系上当年姐姐姐夫留下的线索诈了他们一次。” “没想到他们还真上当了，可见当年姐姐姐夫留下的线索至关重要。他们一慌就漏出了破绽，今天就是收网的时候，很顺利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我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一家人应该是很幸福的，可是我不能……我如果杀了他们，谁来还姐姐他们公道……” 顾阳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江雨难受的看着他，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他哭，第一次是在爸妈的灵堂上，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痛苦的哭着。 江雨缓缓走到顾阳旁边抱着他“对不起，舅舅，对不起让你一个人背负着这些这么多年，原本是该我来做的却让你……就因为我的懦弱无能让它全都落在了你的身上，对不起……” 江雨沉着声音一声声的道着歉，她一直都知道，可她做了什么，除了每天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顾阳给予的生活还做过什么？ 顾阳回抱住了江雨“不怪你，你这样真的很好，你知道吗，姐姐比我年长许多，有时候我都感觉她是在把我当儿子照顾，我小时候又特别皮。所以她一直都希望能有个女儿，然后让她像爸妈一样学学琴棋书画当个大家闺秀，不要像我一样无法无天。” “幸好你没有承担这些，不然你让我怎么跟姐姐交代。” 江雨的眼眶最后还是湿润了，十年前爸妈去世的时候她没有哭，因为爸妈在最后的弥留之际拉着手告诉她要坚强的活下去。八年前，外公外婆相继去世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因为要坚强。 “你怎么在这儿？”顾阳离开江雨房间的时候看见蹲在门外的叶航吓了一跳。 “你哭了？”叶航看着顾阳红红的眼睛皱了皱眉。 “没有，我喝酒上脸，眼睛也会红。”顾阳苍白的解释着。 “……小鱼儿怎么样？”叶航顿了顿问道。 “没事，睡着了，小鱼儿感情历来都藏得深，就连我都不太能看懂她在想什么，只不过今晚哭了一会儿，这还是姐姐姐夫去世后第一次看见她哭，想来让她自己安静一段时间就行了，想通了就没事了。” “那就好。”叶航点点头“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我还没想好，回去再说吧。”顾阳现在也很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晚，江雨怀抱着对顾阳沉重的愧疚不安的睡着，也是这晚，爸妈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梦中，依旧鲜血淋漓。这次江雨没有逃避，她想上前抱抱她们。 “爸妈……”江雨想要过去拥抱他们，可是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小鱼儿，我们从没有怪过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爸爸慈祥的看着她，随后他们的身影慢慢就变成了虚影消失在江雨面前。 “爸妈！不要走！”江雨想要上前拉住他们，可是什么都接触不到。 第十六章 有关娱乐 清晨，江雨醒来感觉自己不仅头疼欲裂，甚至久违的孤寂感也再次袭来，看不见听不见；身上也没有一处不痛的，昨天神经一直紧绷着到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就哪儿哪儿都疼。 连起床都有点困难，江雨只用了两秒的时间考虑，最后决定还是就这么躺着吧。 十年如一日的噩梦在昨晚又来问候她了，并没有因为父母的沉冤得雪而消散，只是内容却变了一点，至少她们会对她说话了，原因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与此同时，旭阳集团的倒闭以及里面种种黑幕全都被揭露了出来，一时间，与旭阳有关联的公司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当江雨的微博被这样的消息刷屏的时候，她奇异的没有任何感觉，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轻松感。她看着那张旭阳董事长也是最大的幕后黑手的照片时，就像看着一个普通人的陌生人。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无力。 只是她依旧一张张的将旭阳里的人员照片翻出来，遗憾的是没有她记忆中的那张脸…… 当年的那场车祸她是亲身经历了的，并且那时的她并不算小，所有的场景历历在目，怎么也忘不掉，其中就包括爸妈强撑着伤痛将她藏在后座下面，以及…… 她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彻底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往事不可追，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说她不孝也好，自私也罢，她是真的觉得没什么了。只是心中依然有一个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接下来的几天，当地人安排了不少活动，像骑马射箭那些经典项目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江雨浑身都是淤青，碰一下都疼得不行，只能望洋兴叹了，每天就躺在床上，偶尔逗逗小小鱼打发时间。直到回去的前一天，她才被顾阳强行从里面拽了出来，彼时，她已经好一些了，不会碰一下就疼得不行。 顾阳的恢复能力也是很快，消沉了一两天就生机勃勃的跟着叶航四处去嗨了，他现在看着江雨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很嫌弃“你说你，这么小的伤都能躺这么多天，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没伤筋也没动骨还想着躺齐一百天？” “……”江雨没有理会他，她不想和时常智商不在线的人说话。 “你心心念念的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现在不去了？”顾阳好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江雨。 江雨很想白他一眼的，但是这种没形象的事她是不会做的，最后只换成了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我现在还是浑身都疼，上了马驾驭不了。” “不会的，这边给游客骑的马都是很温顺的，不会把你甩下来，走吧，去试试，下次再来也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别给自己留这种遗憾啊。”顾阳怂恿着她。 江雨奇怪的看着顾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想太多了。”顾阳无语的看着她。 江雨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走吧。”最后还是妥协了。 顾阳带着江雨去了马场，给她挑了马场里最温顺的一匹，在马场主人的示范以及帮助下，江雨成功跨上了马。尽管背上腿上的伤拉的生疼，她还是忍住了。 江雨拉着缰绳慢悠悠的在草地上晃悠着，她不敢让马跑起来，一来她还没有怎么掌握骑马的要领，怕中途被甩下去，二来，马背上跑起来太颠了，她的眼睛受不了。 顾阳也骑了匹马在后面为她保驾护航。 溜了一会儿，江雨觉得虽然骑马的感觉很好，但坐垫着实不舒服，于是就下马准备回房间睡觉。不出意外的又被拽住了“你睡了这么多天，还没睡够？走，射箭去，第一名有奖品！” 江雨无奈的被拖着往前走“舅舅，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感觉很不对劲啊。” “没怎么，我就是想着自姐姐姐夫不在了之后，我陪你玩儿的时间屈指可数，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多陪陪你不好吗？”顾阳真诚的看着江雨。 “好啊，挺好的。”江雨愣了愣，随即点点头。虽然她想的是，她现在已经不是爱玩儿的年纪了，那些错过的是无论如何都补不回来的，但想着这么说，肯定会很伤人，所以还是不说吧。 顾阳笑了笑，带着江雨走到射箭的地方，跟她讲解着“规则是十只箭，只要有八只射在自己的箭靶上就能拿到优秀奖，半斤装的内蒙特产牛肉干，十只全中就是青稞酒一坛，一人只有一次赢奖品的机会，射完了十只箭之后再射的不计数。如果能十只都在十环上，奖品就是那边的那套藏服，那上面的花纹饰品全是手工做的，是不是很精美？” 江雨顺着顾阳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那件非常精美的藏服挂在衣架上，颜色鲜艳，确实很漂亮。 “我俩比比？”顾阳挑挑眉看着江雨，眼神中颇为挑衅。 这次江雨是怎么也忍不住了，她瞪了顾阳一眼“欺负伤残人士，你好意思吗？” “好意思啊。”顾阳脸不红心不跳的笑着。 “哼。”江雨冷哼一声，走到一个空的靶位上拿起制作非常简单的弓和箭。 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不过没关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种时候，气势一定要足，要装作自己是绝世高手的样子…… 顾阳要不是知道这丫头压根儿没学过射击一类的东西，真的要被她的气势给唬住了，此时不拆台更待何时“小鱼儿啊，你这样一会儿射脱靶了可是很丢人的哦。” 周围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纷纷看着江雨和顾阳，其他靶位虽然也有人但都没有这两人养眼。 人群中，布唯撞了撞宋遥“哎，那不是江雨和她舅舅吗？” “嗯。”宋遥淡淡的应着，这些天，通过布唯和网上那些关于旭阳的新闻，他大概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能理解顾阳的所作所为，只是现在看着他们依旧心情复杂。 “我数三二一，一起如何？”顾阳拉开弓微笑着看着江雨。 “随你。”江雨没有看他，淡淡的应了声，按照记忆中别人拉弓放箭的姿势将箭摆好。 “三、二……”顾阳刚数到二就把箭放了出去。 “你！你不是说好……”江雨愤怒的瞪着顾阳。 顾阳耸耸肩毫无诚意的说着“呀！不小心手滑了。” “呵。”江雨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还真像他不要脸的风格。她看了一眼顾阳的箭，正中靶心！压力有点大。 江雨定了定神，把第一箭射了出去，虽然没有脱靶，但也差不多了，刚刚好插在最外围的一环上，只差一线就掉了。 “还不错，我还以为你得射到我靶上呢。”顾阳在一边大言不惭的评价着。 江雨没有理会他，继续拉开弓，前三箭都只能是找感觉，后面才慢慢渐入佳境。顾阳一直都是信心满满，他毕竟玩儿这个射击游戏玩儿了几年了。 最后的成绩让人群都沸腾了，顾阳十箭全都正中靶心！江雨只有一箭射在了十环上，其余的都在外围，还射了一支箭在草地上……虽然不太理想，但还是不错了。 顾阳颇为得意地看着江雨“怎么样？小鱼儿，舅舅厉害吧。” “厉害，厉害极了！”江雨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她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还能这样不要脸，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难道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形象都是装出来的？江雨感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晚上，当地的藏民再次燃起了巨大的篝火，比他们刚来那晚还要大许多，青稞酒，牛肉干什么的应有尽有。 他们外来的每个游客都穿上了当地的藏服，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虽然是私人承包下来办的类似于度假村的地方，但还是请了许多当地人住在这里操办这些活动，以保证游客能享受原汁原味藏族民风。 江雨穿上藏服觉得自己走路随时会绊住脚，顾阳他们也是，不过他们很没形象的把衣服挽了起来。 “小鱼儿估计什么风格的衣服都能驾驭，你说是吧？”叶航看着顾阳问道，他们俩落在江雨身后慢慢走着。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家的！”顾阳满意的笑了，眼中全是骄傲。 顾阳他们三个刚一过去就被拉进了圈子里，围着篝火转着圈，江雨不大会跳他们的舞蹈，就只能跟着走两步，差不多绕了一圈后，人越来越多，顾阳他们也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她只能慢慢退了出去，盘腿坐在一边的休息区里。 宋遥被布唯强行拉着转了几圈，实在是有点累了，也慢慢退了出去，刚出去就看见休息区里的江雨，哪怕那里不止她一个人，他也能一眼就认出来，气质太独特，在没有面对任何人的时候，她永远都是一脸冷漠。 他犹豫了一会儿，走到了江雨旁边坐下“你没有和你舅舅他们一起吗？” 江雨看见来人是宋遥，笑了笑“没有，他们在里面。” “嗯。”宋遥点点头。 “你要不要喝点水？”江雨看见宋遥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顺手拿起一边放着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宋遥愣了愣接过水“谢谢。” “没事。”江雨摇摇头，突然，脸色变得很古怪。 “怎么了？”宋遥看着她的脸色有点不明所以，于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方围着篝火的人群已经散了，大多数都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前面的节目。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节目的主角是顾阳和叶航，他们俩正在篝火旁尬舞，看起来像是现代舞，穿着藏服跳现代舞，关键是藏服还被人嫌麻烦挽起来了一截，看起来很滑稽，再加上诡异的舞蹈，真的是……欢呼意外的高啊。 “我不认识他们俩。”江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丢死人了！ 宋遥笑了“你舅舅挺……”他顿了一下，像是在找形容词“有趣的。” 江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别勉强。” 第十七章 缘分啊 来的时候心情不大好，回去的时候倒是意外的轻松，大概是有些事已经尘埃落定，不需要想那么多了。顾阳打算这次回去就着手把手底下不能见光的东西全部放在阳光下，没有人会喜欢一辈子都在黑暗下生活。 随意是他的根基，唯一一处没有太多黑暗的产业，可以保留，其他的都转成饭店酒店度假村就行了，这样想想还是可行的。 宋遥在临走前还是在当地买了一些特产寄给了爸妈还有乡下的爷爷，国庆七天就这么结束了，当他们的车堵在高速上之时，布唯还感慨了一句“感觉好像去哪儿的景点都一样，前几天看风景，后几天娱乐，娱乐项目还都大同小异，然后就是买纪念品什么的，无趣啊！” 宋遥不置可否，但似乎也确实是这样，不过不同的景点有不同的文化风俗，还是有旅行的价值的，只是这些对于一心都在美人身上的布唯来说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国庆假期一结束，上班的上学的都又重新步入正轨。 回到家后，宋遥看着备忘录，明天有两件值得留心一下的事，一个是新同学要转过来了，他到时候得接一下；另一件就是林耀和左思的事，他们明天得上台念检讨。 校长没有让他们写关于早恋的事，而是写的打架斗殴，毕竟影响不好。虽然这个时代对于同性恋都已经司空见惯，没那么稀奇和抵触，但只要没有获得官方的认可，就是无法光明正大的在阳光下生存。尤其是他们还是学生…… 宋遥颇为头疼的揉着额头，感情的事旁人很难插手，只希望左思能多为林耀想想，在高考前夕的关头上，克制一些，有什么事毕业再说。 顾阳匆匆把江雨送回家就离开了，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改变他旗下的产业，就连叶航都被他拉过去当免费劳工了。不过在临走前，他还是没忘记大事“那个，小鱼儿，你明天别忘了去学校报到，早点起，我早上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可以过去。就是有一个问题，我能不能在学校外租个房子，这边离学校太远了，我早上太早起不来。”江雨苦恼的看着顾阳，横跨了一个区，开车都得半小时，就别说她这骑车的了。 顾阳笑了笑“我早就想到这点了，房子已经找好了，等你明天放学我去接你，然后回来收拾几件衣服就能过去住了。” 江雨闻言意外的挑了挑眉，想不到她这舅舅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啊，不过当她看见一边同样微笑着的叶航之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条件反射的就问了一句“叶叔帮你找的？” 顾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丫头怎么那么聪明呢！”然后揉了把江雨软软的头发“行了，不说了，我得走了，你回去记得吃饭，要不想做就出去吃。” “知道了，你走吧。”江雨嫌弃的拍开了顾阳的爪子，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大事一般，就好像有一层薄膜罩着，只差一线就能捅破的感觉。 江雨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暂且放下这件事，先回家收拾东西了。 不是重点高中的好处就在于不用赶早晚自习，上午八点半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六点就结束了。江雨睡到七点半才起床，十分钟收拾妥当，去楼下吃了早点，然后不慌不忙的拦了车。 骑车去上学是不可能的，那么远，顾阳给她买的自行车只有在闲暇之时载着小小鱼出去遛弯才会用了。 她刚到学校门口还没进去，顾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鱼儿啊，起床了没啊？” “……我已经到学校了。”江雨有些无语，她在顾阳的印象中是有多不靠谱呀，八点二十了还没起床？ “哦，那就好，我还说过来接你呢。”顾阳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告诉江雨他也才刚醒。 然而江雨已经听出来了“您接着睡吧，我进去了。” “我睡什么睡呀！我早就起了好吗？你等等，我把你们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带你。” “嗯。”江雨应了一声，把电话挂上进学校了。 这所高中和她原来的那所不太一样，这里处处都透露这一种“我很有钱”的土豪风，按市区一比十比例缩小的喷泉广场，，还有池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旅游景点呢。 然而最明显的还是停车场，居然还有学生停车场和老师停车场之分，老师停车场上的车一辆比一辆贵。学生停车场上的车都是自行车和小绵羊，数量惊人。 江雨有些不明所以，不是说这是一个三流高中吗？贫寒子弟的唯一出路，可是照现在这样看来，学生应该都是富二代才对吧。看来一会儿得了解一下这个学校的校长是何方人物了，能有这样的手笔。 江雨看了看手机，顾阳已经把电话发过来了。 彼时，顾阳正一脸无语的看着赵校长发来的电话号码，其实人家早就发过来了，只是之前想着时间还早，那段时间事又多，就只是扫了一眼就放一边了，现在才翻出来，发现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话。 “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能遇见的却就只有那么几个，可有的人你一旦遇见了，就不会只见一次，他会频繁出现在你的视线中。要不是我之前给小鱼儿找学校的时候是我自己亲自找的，我都要怀疑这个宋遥是别有用心的想要接近她。” 叶航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个宋遥我看还行，就是个普通的老师。” “你懂什么？小鱼儿待人一向冷漠，很少会和谁有什么过密的交集，她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乐队的那几个人才让她放心上了的，这个宋遥以前都没见过，应该是刚认识不久的。刚认识啊！刚认识就能让小鱼儿拿他当朋友，不简单！”顾阳总有种危机感，就像自家种了多年的小白菜要被拱了一样。 叶航沉默了一会儿诚恳的看着“顾阳，这一刻，我有一句话，我一定要讲。” 顾阳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不是什么好话，然而还来不及让他闭嘴就听见了相当刺耳的一句话“我觉得你越来越像那种老父亲了，你不会真是拿对待未来女婿的眼光来看宋遥的吧？” 顾阳顿了顿，是啊！他这么挑剔这么不爽是干嘛！那个宋遥又不是自家女婿，再说了，他相信小鱼儿不会早恋的。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顾阳想通了之后，就不再去关注这个事了。 江雨只是扫了一眼短信，直接把里面的电话拨了出去，老师叫什么对她来说没什么重要的，以她的性格不会和同学老师有太多的交集，记不记得谁是谁关系真的不大。 “你好，哪位？”电话里传出有点熟悉的磁性声音，江雨愣了一下，但想着不会有那么巧的事也就没多想。 “老师好，我是转过来的学生，您应该知道的。” “哦，好的，我知道，你现在在哪儿？我带你去教室。”宋遥一早就在校门口等着了，转校生报道，他身为班主任应该带一带。不过他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怎么感觉有点熟，但一想到一般电话里的声音与现实相差还是有点大也没细想下去。 “我在学校门口。”江雨刚进校门见学校挺大的，一时不知道高三部在哪儿，不好乱走，就在校门等着了。 “嗯？我也在，你在哪个位置？”宋遥四下看着。 “我……”江雨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门卫室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打电话的样子，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怎么了？”宋遥见对方迟迟没有说话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你转一下身。”江雨轻轻地说着。 “啊？”听着就像是个恶作剧，但宋遥还是转了个身，然后就看见了江雨举着手机向他示意。 宋遥惊讶的走上前去“是你？” “是啊，原来你就是我的班主任，缘分，多多关照呀，宋老师。”江雨开心的看着他。 宋遥也跟着笑了笑“缘分，走吧，我先带你去操场，一会儿再回教室。” “为什么要先去操场？”江雨有些奇怪的问道，不是应该先去教室上课吗？ “这是学校的习惯，每个星期一都会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对上周的事进行总结，有什么违规违纪的事也会在周一一并批评，刚好上周就有两个学生打架，所以今早上可能会开足半个小时的会。”宋遥一边走一边跟江雨解释。 江雨看着他一脸复杂的样子，突然问道“那两个学生有一个是你带的班上的吧？” 宋遥叹了口气“不是，是两个都是我带的班上的。” 江雨愣了一下“你班上的学生够皮的啊。”在她的认识里，一个班上的学生很少会打架，大多数都是不同班的才会有矛盾冲突。 宋遥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带着江雨到操场后，走到他们班排队的位置站在了最后面，林耀和左思正沉默着站在旗台边上，等着一会儿上去念检讨。 他看着江雨百无聊赖的站在后面，有些好笑，他在知道她将是自己的学生的时候其实是很惊讶的，如果说第一次见到她是有进一步发展的的打算，那在之后每次见到她都有种看不懂她的情绪之时，他就退缩了，眼下她还是自己的学生，本不该有的一点旖旎心思彻底没了。 江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讲台上校长对上星期的总结，然后就是对宋遥班上两个学生打架的批评，很无趣，每个学校都一样，特别的公式化。 终于到学生上台念检讨了，江雨微微提起了一点兴趣，第一个上台的是林耀。她敏锐的感觉到她所站的队伍里的骚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林耀严肃地将自己的检讨念完，一副已经悔过了的样子走下台，看都没看一边的左思一眼。 宋遥看着左思挂着八风不动的坏笑走上去的时候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太熟悉这种笑容了，一般都是他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宋遥颇为头疼的扶了扶额，只希望他不要太过火了。 第十八章 公开告白 左思单手拿着一张纸上台，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满脸的不在乎，跟着稿子念了两句就不耐烦的把它团成了一团握在手里“打架的事，我认，那没什么可说的，我喜欢林耀这事也不假，如果喜欢一个人也是错的，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左思此话一出，全校都惊呆了，就连宋遥都没想到他能这么大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告白。后面的林耀脸都白了，狠狠地握着拳头，几乎要忍不住上去揍人了。 惊讶过后就是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尤其以宋遥他们班最疯狂，什么“在一起”这种话都吼出来了，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师吼都吼不过来。 然而，左思却还觉得不够，他缓缓转身，带着和煦的微笑走向林耀，站在离他半米远的距离“我喜欢你，这也没什么可说的，你不喜欢我，我没办法，不过要不要追你就是我说了算。” 说完，也不管林耀脸上快要杀人的表情，凑了上去，清清浅浅的亲了他的嘴角一下，一触即离。 旗台下再次沸腾了。 林耀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了左思，拳头都挥到他的脸边了，愣是没打下去。最后，只能恨恨的跑了。 校长心累的看着底下看热闹的学生，连解散都没说就回办公室了，留下教导主任收场。 江雨目睹了整个过程，震惊的抿了抿唇，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奔放了吗？她是已经脱离时代的步伐了吗？ 而且，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灵光一现，原来罩着她的那成薄膜突然就破了，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看着顾阳和叶航的互动有点奇怪，难道…… 也难怪她现在才反应过，她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也没人特意跟她说过，更没有看过同类型小说，几乎对这方面的知识为零，要不是今天偶然看见这一幕，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反应过来。 江雨有点惊魂未定的看着宋遥“你们班的学生很……勇敢。” 宋遥疲惫的看了她一眼，将前晚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别勉强。” 江雨摇摇头“我是说真的。” 宋遥也不知道是该说什么了“走吧，先回教室。” 等他们俩慢悠悠的走回教室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齐了，就连跑开的林耀也回来了。只是里面形成了两个不同的阵地，就像两个地区一样，一个艳阳高照，一个乌云密布。 大多数的学生都围在左思旁边，赞叹他够勇敢，祝贺他早日抱得“美人”归。而林耀就独自一人低气压的坐在位置上看书，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有几个不开眼的想要上前聊两句，都被他一个眼神瞪开了。 宋遥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走上讲台“安静一下，上课了。” 班上的学生一见宋遥过来了，都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意犹未尽，但见到宋遥身后跟着的“小可爱”都瞬间转移了视线，一个平时跟左思混得不错的男生吹了声口哨，轻浮的看着江雨“遥哥，这位小妹妹是谁呀？” 宋遥皱了皱眉，切身体会了江雨化浓妆戴假发的无奈“闭嘴。” 宋遥的两个字成功让班上的窃窃私语彻底安静下来，这还是他当他们班主任以来第一次类似于发火，大家都不由得肃然起敬。 江雨轻轻地笑了，她倒不觉得有什么，这样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大多数都只是口头说说，没什么好介意的。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江雨同学，从现在到毕业都会和你们一个班，大家多照顾一下。” 江雨听了适时地笑了笑“大家好。” “你就坐张超的旁边吧。”宋遥给江雨指了指张超的位置，在教室最里面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居然不是最后。 张超第一眼看到江雨的时候还有点难以置信，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他在江雨过来之前，先把里面的桌子板凳移出来，再把自己的移进去，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江雨慢慢走过去好奇的看着他“你这是？” 张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位置下雨就会进水，所以一直没人坐，现在总不能让你一个女生坐这样的位置……”他后来辗转间搞清楚了那件事，庆幸当时来的是江雨，而不是那些社会上的人，不然就真的给家里惹麻烦了。 现在再看见江雨也没那么怕了，倒是还有些感激。 江雨笑了笑“那谢谢了。”这个教室挺大的，坐的人也不多，但大家都最大可能的让自己的位置宽一点，放东西搞小动作都会方便一点，所以算下来也就只有这个众人都嫌弃的位置才没人了。 江雨擦了擦桌椅上的灰才把自己的背包挂在椅子上，把里面的画本画笔拿出来，教材太多她没有带，打算一会儿让顾阳帮她打包送过来。 宋遥看着江雨无语片刻，暂时决定忽略这个只为来画画的人，然后看了看林耀和左思，顿了顿决定还是要提醒一下“说一说今天早会上的事吧，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如果你的喜欢给那个人造成了困扰，你还觉得依然没错吗？我不反对早恋、同性恋，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虽然你们年轻，做错了事还有机会重头来过，但是伤害过的人，错过的机会却是没办法再来一次的，希望你们能明白。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差不多也快要成年了，很多事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明白。” 江雨原本是在随手画画练手的，但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的就放下了画笔，看着宋遥，感觉很新鲜，前一刻还当成朋友的人，现在是自己的老师，正在讲台上严肃的教书育人，很不一样的感觉。 宋遥只是提了一下就不再说这件事了，然后开始上课。江雨不怎么喜欢上课，一直在画画，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宋遥，表示自己在听。后来连一直在认真听课的张超也被她吸引了，准确的说是看着她好看的手画画…… 上午四节课，江雨除了见到了班主任宋遥，还见到了另一个科任老师，不过没记住叫什么，只是凭着自己长得可爱，把没带书这件事给混了过去，果然长得可爱这种事简直就是作弊神器。 江雨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一幅画，因为画的是人像，所以很多的细节需要细细描绘，张超在她收起画本的时候看了一眼，画的是宋遥，站在讲台上讲课的宋遥。 江雨看着他笑了笑“需要我帮你画吗？虽然可能画得不是很专业。” 张超连忙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没事，我最喜欢画的就是人像，其次是动物，最后才是风景，有机会给你看看我的画本。” “好。”张超受宠若惊的看着江雨，他一直以为她很难相处，却没想到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 午休的时候，顾阳就把江雨的课本打包成了一箱给她搬到了教室，然后领着她去外面吃饭。 江雨看着顾阳的背影欲言又止，有些话想要问一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合适。 顾阳奇怪地看着她“你今天怎么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什么话就说，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 江雨瞪了她那白痴舅舅一眼“我不欺负别人就算不错了，我是想问……”江雨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在包间里跟她打招呼的叶航了，然后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现在看来，就是她想的那样没错了，以前大概是有正事没时间谈情说爱，现在空下来，就天天腻在一起了。江雨想了想，其实只要顾阳自己开心就行，她的舅妈是男是女关系都不大。 “嗯？你想问什么？”顾阳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我饿了。”江雨摇摇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顾阳无语的看着她，搞不清楚她今天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江雨下午回学校上课的时候，勉为其难的把箱子里的书摆上了了桌子，但高三复习的时候，教材资料什么的实在太多了，全都摞在桌上简直都看不见人。 这样不仅影响了她上课，更重要的是她连画本都摆不好，那还怎么画？于是，江雨花了两秒的时间考虑，就将箱子堆在了椅子后面，上什么课拿什么书，桌上就一本书都不摆。就是张超每次出去都要辛苦一下了，不过他腿长，应该没关系…… 江雨很少认认真真的听过完整的一节课，哪怕是宋遥的课，她一般都是一边做自己的事，偶尔才会在课本上划划重点什么的。她这人逻辑不怎么好，但记性不错，所以选择了文科，而文科的好处就是如果记住了个大概，胡编瞎造也能编点答案出来。 最重要的是，她的催眠音乐是花钱买的高考复习重点，因为这个比较能让她睡得快一点。每晚循环播放那些名师讲的重点，还有语文课文阅读解析磁带，日积月累，就算没学过，现在听见上一句，下一句也能张口就来，都形成条件反射了，这也造就了向来都不认真听课的江雨每次考试还能名列前茅…… 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用小音箱在一边放着几年高考几年模拟。 宋遥有意识的关注了江雨一段时间，发现她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并没有赵校说的那么尖锐，甚至有些太过安静，班上能跟她说上几句话的估计就只有张超了，毕竟是同桌。 其他人哪怕有意交好，都被她一笑置之，慢慢的，大家就觉得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处，也就没有再上去搭讪了。 这样的性格倒是与他对江雨的第一印象不谋而合，只是他有点担心这样长此以往，会不会让她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愿意与人来往。 然而还没等宋遥想好怎么样才能让江雨融入集体，试着接纳别人，就发生了另一件让他头疼欲裂的事。林耀的爸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左思的事，直接找到了学校里，要给林耀转学。 宋遥听了林耀爸爸的话还是尽量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林先生，我个人极不赞成这个时候转学，马上就要高考了，以林耀的成绩想要考个好大学不是问题。如果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转学，他将会花更多的精力去适应新的环境，去适应新的教学方式，这对他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你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第十九章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林耀爸爸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宋老师，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不能保证林耀还在这里上学会不会被那个同学影响，这样的后果我没办法承担。” “对啊，那个同学喜欢男的我们管不着，但前提是不要来招惹我家孩子，既然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我是绝不会让林耀再待下去的，明年考不好就复读，这没什么。”林耀的母亲坚决的看着宋遥。 宋遥顿了顿无奈的看向林耀“那你呢？林耀，你怎么想的？” 林耀很犹豫“我……我不想转学，新的学校，新的人际关系，想想就觉得头疼。” “可你不转，就任由他缠着你吗？”林耀的妈妈皱着眉看向他。 就在大家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就被踢开了，左思双手插在裤兜里痞里痞气的走进去看着林耀的爸妈“叔叔阿姨，你们不用让他转学，这件事因我而起，该走的人是我。如果是我的所作所为让你们困扰了，我很抱歉。但我从来没有耍着林耀玩儿的意思，我所说的做的皆是出自真心，不过现在看来是太冲动了，我应该在毕业以后再追人的。” 左思的一番示弱中带着霸道的话彻底把在场的四个人镇住了，久久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最后还是宋遥先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 左思点点头“嗯，我爸让我出国去集训，集训完成才回来。” “怎么会这么突然？”宋遥接着问道，集训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大概就是几个家族企业在国外请顶尖的专家教授来给自己的继承人上课，方便日后接管公司。 “这个是一早就定下来了的，原本我初中毕业就该过去了的，只是当时家里出了点意外才把行程推迟了，现在已经没事了，集训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宋遥顿了顿“如果是这样，你最好让你的爸妈到学校来一趟，有些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我知道了，遥哥。”左思点点头，然后再次看着林耀的爸妈“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影响林耀高考了，转学这种事慎重一点。” 左思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耀，走了。 宋遥叹了口气，看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的林耀的爸妈“林先生，你们现在还是坚持要让林耀转学吗？” “我们再考虑一下吧。”林耀父亲疲惫的揉着额头，如非必要他们也不想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让孩子转学，影响太大。 最后，左思的爸妈来了学校给他办理了退学，出国时间就定在了这周周末。 当班上的人得知他就要离开之时，首先想到的就是林耀的爸妈来学校给他施压，让他离开自家儿子……总之，班上的同学自行脑补了十万字的言情小说，纷纷探讨接下来剧情的走向。 同学甲“我觉得接下来就是霸道总裁的慢慢追妻路，你们觉得呢？” “啊？为什么啊？”同学乙不明所以。 “你傻呀。”同学甲白了同学乙一眼然后慢慢分析着“一般的剧情走向不都是这样的吗，男主角被女……不男二主角的家长逼走，然后就开启了开挂之路，随后就是华丽归来，对男二主角就是各种的虐啊，越虐越爱，越爱越虐，最后才和和美美的在一起，happyending。” “哦~原来如此。”同学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么一说就觉得很有道理了。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宋遥照常先讲了半节课，剩下的半节课用来说事。 “明天就是周末了，玩儿归玩儿，但要注意安全，最好还是在家看看书复习一下。” “遥哥，左思后天就要走了，我们想给他办个欢送会，你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啊。”生活委员王悦向他发出了邀请，这些是本该班长一手操办的，但就以现在班长和左思那尴尬程度，肯定是不会主动去做的，最后就只有让管钱的生活委员上了。 “可以，到时候时间地点发给我吧。”宋遥点点头，答应了。 江雨回到家后，完全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去，又不是多熟悉的人。像周末这种好日子就该待在家撸猫，她已经好久没有带着小小鱼出去兜过风了。 所以在周六一行人到达国色天香的时候，唯独缺了她一人。宋遥看着王悦问道“你们没有通知江雨吗？” “通知了的啊，我当时当着全班的面说了时间地点的，这时候还没过来，应该是忘了吧……”王悦也有些茫然。 “嗯，我打电话问问。”宋遥点点头拉开包间的门往外走。 江雨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把小小鱼塞在卫衣前的大包包里，骑着自行车往最近的一个湿地公园走。她家小小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都几个月了，居然还是一只手就能托起来，就没怎么长过。 “宋老师？”江雨疑惑的接起了电话，宋遥一般不会给她打电话，尤其是从内蒙回来后，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躲着她，现在这是？ “今天班上给左思开欢送会，你现在方便过来吗？”宋遥问道。 “啊？我以为我可以不用去的，毕竟不怎么熟……”江雨有点惊讶，想不到他会为了这事特意打电话过来。 宋遥顿了顿还是说了“你接下来还要在这个班上待半年多，就真的不愿意和他们交个朋友吗？” “我……”江雨叹了口气问道“你们现在在哪儿？我过来。” “国色天香。”宋遥报出名字的时候脸色怪怪的，他想到了叶航，然后就想到了江雨那对他充满敌意的舅舅。 “啊？”江雨猛地刹住了车，转过头，真的是……约好的都没这么巧，她刚刚好就在国色天香外。 “怎么了？”宋遥听见江雨那边突然有阵刺耳的声音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现在就在国色天香外面。”江雨应了声把自行车停好，揣着小小鱼就进去了。 这次没有遇见方媛，万幸，不过看见了另一个现在怎么看怎么尴尬的人——叶航。 “小鱼儿，你来了，老规矩？”叶航一眼就看到了她，主要是她那鼓鼓的“肚子”有点引人注目。 “不用了，我班上同学在这里聚会，我在找他们。”江雨摇摇头。 “这样啊，我也是刚到不太清楚。”叶航为难的看着她，江雨刚想说不用麻烦，就见他拦住了一个服务员小姐姐“那个小姑娘，今天有没有人定包间办聚会的？” 被拦住的那个小姐姐立刻恭敬地看着叶航“有的，就在二楼。” “麻烦你带我这位侄女去一下，谢谢。”叶航微笑着看着那位小姐姐。 “没事，应该的。”小姐姐脸色微红的看着叶航，随后就向江雨引路“小妹妹，你跟我来吧。” “我先走了，叶叔。”江雨点点头向叶航告了别，跟着小姐姐上楼了。 “就是这间了。”小姐姐将江雨引到了一间大包间前。 “谢谢。”江雨轻声道谢。 “不用谢，你的小猫很可爱。”小姐姐微笑着看了看江雨卫衣前包包里，探出来的一个毛茸茸的充满好奇的小脑袋。 江雨宠溺的摸着小小鱼的头“是啊。” 小姐姐走后，江雨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王悦看着江雨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问道“快进来，就等你了，你是不是忘了呀？这么晚才到。” 江雨有点不太适应这种好意，只能含糊其辞“我在家照顾它。”然后把小小鱼从包包里抱了出来。 “哇！是猫啊！好可爱的小猫！”小小鱼的出现，成功转移了大部分的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不再纠结她是忘了还是不想来这件事。 “我能抱抱它吗？”一个江雨叫不上名字的女生希冀的看着她。 江雨犹豫了一会儿，果断的抛弃了小小鱼，将它交了出去。好在经过这几个月江雨刻意的培养，小小鱼已经不认生了，不然还没人能抱走它。 江雨扫了一眼，发现只有宋遥旁边还有个空座，难道国色天香的椅子已经少到这种程度了吗？刚刚好够这些人，多一个人都没法儿坐。 宋遥虽然和班上的同学相处得挺好，但再好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敬畏，所以他的旁边才会空着一个位置。江雨扪心自问，如果有多余的，她也不会去坐宋遥旁边，老师这个称呼定性了很多事，她不愿意去试探。 江雨看着宋遥问道“就在这里吃个饭就行了吗？” 宋遥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以他们的性格来说，应该不会止于此。” 江雨微微皱起了眉，如果是这样，那势必就是KTV没得说了，那种太吵的地方她是真心不想去。 宋遥看着江雨不大好的脸色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江雨收起了为难的表情笑了笑“没有。” 果然，吃过饭后，他们就往KTV出发，宋遥无奈也被拉着过去了。班主任都过去了，江雨自然不好意思先回，只能强忍着不适跟了上去。 然而刚出大门就看见了顾阳，还真是……形影不离啊，江雨不由得想到，如果以后有一天找不到顾阳了，那他一定是在叶航那里。 顾阳一进门就看见了江雨，两步并作一步走上前“小鱼儿，去哪儿啊？” “KTV” 顾阳皱了皱眉“不许喝酒。” “……知道了。”江雨无语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嗯，玩儿得开心啊。”顾阳摸了把小小鱼就往里走。 江雨忽然拽住了他“把小小鱼带过去，KTV里太吵了，我怕吓着它。” “好。”顾阳点点头接过小小鱼。 江雨刚进KTV没到五分钟就有点受不了了，她坐在沙发上皱着眉默默的喝着橙汁，忍着，十分钟一到就离开。 班上几个比较活跃的男生正点了一首调子很高的歌在唱，五音不全堪称鬼哭狼嚎，最后，宋遥实在听不下去，把歌切了。 “遥哥！你怎么把我的歌切了！”男生愤怒的瞪着宋遥。 “啊？是你在唱吗？我刚以为是原唱没人唱就切了。”宋遥“无辜”的看着他。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遥哥，你还真是……睁眼说瞎话都不带脸红的啊。” 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包间里重新热闹起来，江雨却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听到了别人的窃窃私语。 “林耀，你等我，三年，最多三年，我一定会回来的。”左思拽着林耀在角落里低声交谈着。 林耀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没甩开他。 江雨顺着声源看过去，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画面可能少儿不宜，于是收回了视线。 十分钟一到，江雨就起身走到宋遥旁边，只是眼前突然一黑让她收势不住往前倾去，直接撑在了沙发上。这个姿势相当暧昧，只差一线就亲上了宋遥。 第二十章 自杀事件 然而江雨此时却没有一点旖旎想法，她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哪怕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 宋遥先是被震了一下，但当他看见江雨紧闭着的眼睛和皱着的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没事吧？”他将江雨扶正了，再这么下去，那些学生看见该起哄了。 只是江雨现在什么也听不见，没法回答他，只能顺着他的力道站稳，等着这波黑暗过去。 大约过了一分钟的时间，江雨才感觉眼前隐隐有点光，耳边也能模糊的听到声音了。她隐约中看见宋遥担心的样子无力的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突然站起来有点头晕。” 宋遥没有怀疑，这症状也确实很像低血糖“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你还是留下来看着他们吧。”江雨意有所指的看着桌上堆着的酒瓶。 宋遥皱了皱眉再次确认“你真的没事？” “真的。”江雨笑了笑，坚定的点点头。 “那好吧，你到家跟我说声。”宋遥没办法，只能让江雨先自己回去，他得留下来看着，他们没分寸，喝进医院就不好了。 江雨点点头，宋遥把她送出门，看见她打了车离开才回去。 江雨无奈的坐在车上，现在是只要是大分贝的声音都会让她暂时失明失聪吗？那样的话，以后还是尽量避开这些地方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离高考越来越近，江雨班上的的同学好像是被重点高中的“地狱”般学习感染了一样，居然也开始沉淀下来，玩手机睡觉的少了许多，看书做试卷的多了不少。 只是这其中不包括江雨自己，她依旧每天不是画画就是靠在椅子上盯着老师出神，有几次都把上课的老师看得不好意思了。 周末，乐队的人约她出去玩儿，但最后王丝琪和程俊都有事出不来，于是只有杜游、卫康和她三个人在电玩城外集合。 江雨看着电玩城的招牌皱了皱眉“我就不进去了，里面太吵。” 杜游和卫康对视一眼果断的放弃了电玩城“那我们去广场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项目吧，周末的广场一般都很热闹。” 江雨挑了挑眉“你们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吗？不打游戏？” “我们专业就是游戏竞技，上课就是打游戏，打到吐，现在看见游戏就烦。”杜游感觉自己已经无力吐槽了。 江雨默了，跟着他们慢慢往广场的方向走，她感觉有点不自在，一直以来很少和人一起外出游玩，对于娱乐的项目知之甚少，现在唯一适合她的项目可能就是去茶楼泡杯茶慢慢喝，这样的“中老年”生活，他们俩肯定不会去。 广场上果然有很多人，大多数都是爷爷奶奶带着孙子孙女在健身，也有唱歌跳舞的。 卫康听了两耳朵不住的摇头“啧啧啧，这音色不如阿雨呀。” “是啊，阿雨，好久没听你唱歌了，要不要去试试？”杜游期待的看着她。 卫康闻言也默契的看着江雨，眼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江雨顿了顿问道“你们很想听？” “嗯嗯！”卫康连着杜游不住地点着头。 江雨看着他们笑了“可以，但我只要一把吉他就行了，我现在走小清新的风格，重金属的已经不适合我了。” “没问题！”杜游愉快的打了个响指，利索的去借吉他了。 江雨挑了挑眉，在杜游顺利的把吉他借过来的时候，随手一摘就将卫康戴着的帽子摘下来戴在自己头上。 江雨抱着杜游借回来的吉他坐在一边的长椅上，调了一会儿音，久违的熟悉感席卷而来，她想了想，唱了一首相对安静，娓娓道来的歌《你所不知道的我》。 一首歌一般也就三分零二十几秒的时间，江雨刚唱到一半就有些许的人围了过来，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卫康和杜游站了一会儿就默默的退到后面的花坛上坐着了。 江雨唱完去还了吉他发现那两人不见了，她左右环视了一下才看见他们坐在花坛那里兴高采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说想听她唱歌的是他们，唱了不听的也是他们，可以说是很不靠谱的了。 卫康和杜游背对着江雨，她走上前去刚打算叫他们一声，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就站在后面收回了伸出去的手，靠在树上看着他俩。 卫康看着杜游问“刚刚那美女过去，你先看的是哪儿？” 杜游一本正经的直视前方“眼睛。” 卫康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品德高尚呀！” 杜游睥睨天下的斜视着卫康“我先看她的眼睛，发现她没有看我，我再看她的胸。” 卫康、江雨“……” 江雨感觉自己可能有点交友不慎，但也确实听不下去他们的夸夸其谈了“咳，去吃点东西？” “呀！阿雨，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杜游一听见江雨的声音吓得跳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 “刚到。”江雨淡淡的看着他。 “……”他们一点都不相信她这是刚到的表情。 市一模成绩出来的时候，不少的人都感觉压力倍增，江雨看着自己的成绩有点汗颜，不尴不尬的卡在456分上，对于文科来说，这个成绩上重点大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在她们学校居然进年级前十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顾阳在知道她的成绩后，很是伤心“小鱼儿呀，你怎么没有一点我当年的风范呢？好歹也进个前三，然后再往高考状元发展呀。” 江雨就静静地看着他满脸夸张做作的痛心疾首，没说话，这人就是逮着机会就炫耀，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你放心，我马上给你找个家教，争取在寒假帮你补上去！”顾阳坚定地看着江雨，拿出手机就要让人联系家教。 江雨见状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机“舅舅，我真的不是很喜欢上学，你就别费心了，你不是说开心最好吗？” 顾阳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吧，随你，只是我怕你将来遗憾。” “不会的。”就算后悔也没办法再重来，就算后悔她也会坚持走下去，不会怨天尤人。 元旦前夕还是发生了一起让江雨非常不能理解的“事故”，有人会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自杀，这个人还是她们班上的。 彼时，她正在办公室聆听来自领导的关怀，年级上但凡是有点希望考上好大学的人都被叫了过来，除开年级前十还有七八个很有希望态度积极的苗子。 江雨混在人群里站在最后面，关于那些振奋人心的话，她听不进去，她的目标重点不在这里。 就在她心不在焉的听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出异常嘈杂的声音，对面高二部那栋楼的学生全都冲出了教室，看着他们这边的楼顶，这还是上课时间，按理说不会这样，办公室里的老师纷纷走出去查看。 江雨也跟着走了出去，她看见她们的英语老师邵老师匆匆忙忙跑过来拽着宋遥的手“宋老师，你快上天台看看，你们班有个学生在天台上要跳楼！” 宋遥皱了皱眉转身就往楼顶天台冲上去，其余的老师也都纷纷跟了上去，江雨看着老师学生都慌慌张张的往楼上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往反方向走，回教室算了。 这种时候，去的人越多越会刺激到那个想要自杀的人，尤其是还都是熟人，如果不跳下去都对不起自己在天台站了那么久。 只是，在江雨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就被王悦也就是生活委员，班上唯一能和她说上几句话的女生一把拽住手往外拉“江雨，我们快去看看，易颖要自杀，一定要阻止她！” 江雨被王悦带着往楼上跑，她其实很想问：大姐，你确定我们上去不是加速她跳楼的时间吗？ 但她想了想，这句话还是有点残忍，于是忍住没说，默默地跟着她跑。 易颖的话，江雨其实没什么印象，只是隐约记得是个很腼腆的女孩，比她还要沉默低调，成绩也如她的性格一样低调，综合来说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这样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想要自寻短见？ 江雨她们到顶楼天台的时候上面已经围满了人，有老师在拦着那些看热闹的学生不让他们往前走，宋遥正和几个她们班上的几个科任老师劝说着易颖。 楼下消防队的已经在第一时间架好了气垫，警察也正在上楼来的路上。看似万无一失，但江雨却发现宋遥的手脚都在颤抖，虽然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抖的幅度很小。 恐高？不像，她就恐高，也没有这样的反应，因为他的位置完全看不见楼下，就算能在远处的建筑上来判断自己的高度，应该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易颖，你先下来，不管你遇见了什么困难，都不是不能解决。”宋遥尽可能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慌，极力劝说。 “是啊，易颖，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犯不着这样啊？”旁边邵老师附和着。 “呵呵呵……”易颖苦涩的笑着“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每天面临的是什么，说什么解决？我只有一个奶奶，她告诉我要想改变我的命运就只有多读书，考上好的大学，这样才有机会摆脱现在腐朽的生活，不用在泥潭中挣扎腐烂，可是我的成绩根本考不上，甚至连专科都没可能……” 易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最后已经是歇斯底里了“你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像我们这样的社会底层人士怎么生活的，奶奶已经七十多了，却每天还要早起煮茶叶蛋去卖，换来的钱有时连一天的菜钱都不够，可是我连一点忙都帮不上！那种无力感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宋遥闻言紧皱着眉头“对不起……”易颖家的情况他有所了解，学校有的补助也都有她的名额，只是没想到依旧是杯水车薪，是他的错，没有详细去了解过。 易颖摇了摇头“遥哥，不是你的错，你知道了又如何，只有同情，奶奶已经去世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什么！”宋遥惊讶的看着易颖，他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过？ 易颖苍白的笑了笑，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之时往后一倒，坠下楼去了。 第二十一章 各自的心事 “易颖！”楼上的人全都惊呼着扑到阳台边上，所幸楼层不高，下面有气垫，只是将人震晕了，没有生命危险。 眼见易颖已经没事，所有人又都急忙冲下楼，江雨环抱着双手靠在角落里，原本是想等他们都下楼了自己再下去，结果就看见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宋遥扶着阳台上的围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江雨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蹲在宋遥面前“你怎么了？没事吧？” 宋遥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无力的摇摇头“没事，有点恐高。” “……”江雨无语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我也恐高，可是不是你这个状态。” “……”这次换宋遥无话可说了，当年的事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循环播放，让他感觉自己手脚无力，仿佛再次身临其境，那样的恐惧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冲淡些许。 江雨也没真打算让他解释，哪个人还没点自己的隐私呢“我先扶你下去吧，易颖已经没事了，但你作为班主任缺席实在说不过去。”江雨默了会儿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 “好，谢谢你。”宋遥感激的靠着江雨缓缓往楼下走。 “嗯。”江雨淡淡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如果不是她不喜欢挤在人群中，等到最后，他是不是就得等很久直到克服自己才能下楼。 江雨把宋遥扶下楼时，他已经恢复如初了，一点也看不出是被吓得站不起来的人。 “你先回去上课吧，我去医院看看。”宋遥拍拍江雨的手，紧随救护车而去。 幸好六楼的高度没有对易颖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把脚摔骨折了。宋遥在医院帮她把所有手续办齐后，才坐在病床边看着她。 易颖已经醒了，只是一直出神地看着上方，眼中没有光彩就像是一滩死水，宋遥看着她满口的话竟不知从何说起，这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却突然逢此大变，实在是让人唏嘘。 沉默了很久，宋遥才缓缓开口“易颖，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吧？不管如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很多安慰人的话都是自欺欺人，说起来没意义，但我想你的奶奶一定不会希望你像她所说的那样腐烂在底层社会。” “奶奶去世了，并不代表就带走了你所有的希望，没有了她的支持，你反而应该更坚强，学习不好并不代表在别的方面也不行，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你可以试着去开发自己的兴趣。” “……”回以宋遥的依旧是沉默，易颖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在听。 宋遥顿了顿接着说“也正是因为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所以就决定了这个世界的机遇也是无数的。如果你现在一定要有一个目标才能活下去，不如就想想你喜欢什么，将来想做什么，为了这个目标去努力，终会有所成果……” 宋遥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他不会安慰人，但这个是他的学生不能放任不管。 然而就在他准备措辞补救一下之时，易颖突然笑了“遥哥，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只是奶奶的心愿就是让我考上大学，而且现在不需要高学历的地方实在太少了。” “……话虽如此，但……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在班里给你安排一个学习成绩好一点的同学来辅导你，看看效果？”宋遥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易颖苍白的笑了“谢谢你，遥哥，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好。”宋遥点点头“总之，活下去，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你都没有去体验过，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奶奶，都要活下去。” 易颖沉沉的看着宋遥，最终还是答应了。 宋遥托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医院，他已经很久没有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眺望过了，尘封的记忆再次扑面而来，猝不及防…… “宋遥，你还真是没出息啊，这么久了还没忘记！”宋遥自嘲的笑着。 “呼……”宋遥紧紧地拽着阳台的窗帘，自他搬进来到现在就从未打开过，现在他想试试，不能一辈子都被缠绕在里面。 宋遥鼓起勇气一把拉开窗帘，纵使外面的阳光温暖得让人心生暖意，他也依旧觉得冷，手脚再次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他艰难的转过身背对着落地窗坐了下来，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遥哥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年少时的君雅洛一脸天真的看着宋遥。 宋遥保持着脸上的镇定，但其实耳根都红了“等你毕业再说吧。” “好啊，那要一言为定哟！”君雅洛伸出了小手指要跟宋遥拉钩。 宋遥一本正经的跟君雅洛拉着钩，彼时的君雅洛眼中就已经有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志在必得的神色。 …… 宋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当年的事，只是在他醒来之时却更清晰的发现，君雅洛其实一早就把他吃得死死的，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最后变成了这样。 宋遥静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床上，他记得自己应该是靠在落地窗前的…… 客厅隐隐有光传来，宋遥顿了顿起身往外走，只见客厅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家不会是有田螺姑娘光临吧？ “咦？你醒啦？刚好可以吃饭了。”布唯端着一盘菜出来就看见宋遥呆呆的站在卧室门口。 “你怎么来了？”宋遥疑惑的问道。 “我在公司看见了你们学校的直播，一不小心就看见了你的尊容，料想你肯定会出事，所以就急急忙忙赶过来，没想到还真就刚好看见你要死不活的坐在地上，推了你两把也没反应就只好先把你拖进卧室了。”布唯颇为嫌弃的看着他。 “拖？”宋遥惊讶的看着他。 “不然呢？”布唯白了他一眼“你还想我把你公主抱进去吗？” 宋遥想了想那个场景，觉得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吃饭吧。” 布唯受家里老爷子的影响一吃饭就喜欢批评别人，他一边吃着一边数落宋遥“我说你也真是的，都过去七八年了，还没走出来呀，七八年前的事我都已经忘光了。” “那是因为不够刻骨铭心。”宋遥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布唯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两张票递给宋遥。 “什么？”宋遥好奇的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两张艺术展的门票。 “老爷子赞助了美院一栋教学楼，那边为表感谢就送了几张艺术展的内部入场券，老爷子给了我两张，只是我对于艺术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不过，你可以带你的那个江雨去看看，她不是很喜欢画画吗？而且听说会有艺术测试，虽说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但最后还是要有门票进去的才能参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现场还有大师级的人物在一旁观看，如果有资质好的就会直接招进美院。” 布唯尽可能把从老爷子那儿听来的消息说给宋遥听，尽可能为他和江雨创造机会。 宋遥“……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啊，你们学校能考上重点大学的也就那几个吧，我想江雨不在其列，她现在是你的学生，你难道不应该为她的将来出谋划策？这是一个机会，美院可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啊，国内最顶尖的一所艺术学院。” 宋遥拿着门票沉默着，最后点点头“我先问问她。” “这有什么好问的，她那么喜欢画画，进美院难道不该是她的梦想吗？”布唯不解的看着宋遥。 “你太想当然了，有些人一直在做一件事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不得不做。”宋遥此言一出布唯就沉默了。 下午，宋遥就回了学校，学校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能耽搁太久。一整个下午都在围绕着易颖跳楼这件事忙，各种问话，各种应付，实在是让人筋疲力尽。 就因为这件事，校长在放学前一节课还在广播里给全校做了心理工作，旨在舒缓大家的紧张情绪，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都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只可惜并没有几个认真听的，像江雨就直接趴在桌上睡了…… 宋遥直到放学的时候才找到时间把江雨叫到办公室“明天是星期六，市里美院要举办艺术展，差不多也算是变相的招生，你有没有兴趣去看一下？” 江雨微微挑了挑眉很直接的拒绝了“美院？不想去。” 宋遥叹了口气，果然没猜错，江雨其实并不喜欢画画，但一想到这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是劝说着“你先不要这么快回答我，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电话。” 江雨看着他疲惫的神态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行吧，我明天自己过去？” 宋遥听见她答应了还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不用，我明天过去接你，我陪你去。” “那好吧。”江雨应了声把自己的地址告诉宋遥，然后就看见他一副犹豫的神情。 “怎么了？还有事？”江雨问道。 “就是想请你帮个忙。”宋遥犹豫着说出来。 “什么忙？”江雨疑惑的看着他。 如果是别人，宋遥或许不会这么难以开口，但江雨……“就是易颖的事，她返校后，我想帮她找个能辅导功课的人，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辅导她？”江雨接过了话头。 “嗯。”宋遥点点头。 “……”江雨就那么看着宋遥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宋老师，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成绩不算好吧？为人也不算好，你怎么想的？” “并没有，我相信你。”宋遥坚定地看着江雨。 江雨彻底无话可说了“随你吧。”扔下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实在是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让宋遥觉得她是一个靠谱的人，居然让她去辅导别人，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星期六早上七点二十，宋遥就在江雨暂时住的小区门外等着了。他刚停好车，打算给江雨打电话之时，就听见有人敲车窗的声音，他转过头一看，是江雨在敲他的车窗，她已经下来了。 他连忙把车窗滑下来，门锁打开“上车吧。” “嗯。”江雨点点头进了副驾驶。 美院在市区的最南边，他们现在是在最北边，坐地铁都要两小时，宋遥只有开车过去。 他看着江雨一脸淡漠的样子，就像初次见面她在台上那样，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轻狂。 宋遥犹豫片刻还是选择道歉“对不起。” “啊？”宋遥突然的对不起吓了江雨一跳。 第二十二章 失态 宋遥一边目不斜视的开着车一边解释“我知道你不喜欢有人帮你做决定，左右你的生活，昨天是我没考虑周到，你要不想去美院，不想辅导易颖都可以不用去，做你自己就好。” 刚好红灯，宋遥把车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江雨。 江雨看着他的眼神无奈的笑了“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刚刚只是在想事，看起来很严肃？不管是美院也好，易颖的事也罢，对我来说都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看我想不想去做，愿不愿意去做。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去试试，帮个忙也没什么，你不用道歉。” “是吗？那就好。”宋遥淡淡的笑着继续开车。 就在江雨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之时，宋遥突然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自己特别想做的事吗？” “画画啊。”江雨想都不想的就回答着。 “……真的吗？为什么我感觉你并不是真的喜欢画画？”宋遥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在询问别人的私事。 江雨原本扬起来的嘴角突然就僵了，随后缓缓放了下来，到底没有回答宋遥。这件事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顾阳。 宋遥没有再问下去，车内安静得吓人，他在心中暗暗后悔，明明相处很融洽，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末的路上有一点堵，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硬是开出了一个半小时。到达美院门口时宋遥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幸好提前出发了。” 此时江雨已经从自己的负面情绪里走出来了，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我们先进去随便看看吧，十点的时候测试才开始。”宋遥带着江雨往里走。 “嗯。”江雨戴着帽子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艺术展要九点半才开始，现在才九点过一分里面就已经人声鼎沸了，除了美院里的学生以外，还有不少闻名而来的社会人士，当然拥有入场券的都是贵宾，他们参观的艺术展在礼堂那边，专门隔了起来。 宋遥带着江雨边走边看，里面还在布置中，但像他们这种有票的人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因为是个外行人所以看画只看画得像不像，至于色彩，色调，光影，笔触等等一系列比较专业的东西就没法看了，所以当他们走到意象画那边的时候，都有些无语，原谅他实在是看不出作者想表达什么。 江雨看着他古怪的表情很奇怪“你都看不懂画，是怎么看出我不喜欢画画的？” 宋遥看着她满脸的求知欲笑了笑“因为你画画的时候虽然很安静，但落笔很快，有种完成任务的感觉。我看过你画的画，上面线条色块的铺垫完全没有规律，就是怎么简单便捷怎么来，所以我才猜测其实你并不喜欢画画。” 江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感叹一句，这样也能被发现，她几乎把自己都被骗过去了，以为自己其实是真的很喜欢画画“……你观察得真仔细。” “既然你画画这么好，为什么会不喜欢呢？”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不停地画？宋遥虽然觉得这样问不礼貌，但还是想知道原因。 江雨沉默的慢慢往前走，缓缓地说着“我的外公外婆都是画家，曾经在画坛也算是小有名气，我很小的时候就在跟着他们学画画。那时候我外公就告诉我，我可能不适合画画，静不下心，沉淀不下来。所以，自那以后我就不喜欢画画了，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我又重拾画笔，不断临摹练习，七七八八的算起来，大概也有十多年的画龄了。” “嗯，由此可见，天赋也不一定就是必要的。”宋遥点点头，没想到现在画画这么好的人，小时候居然会被专业人士否定过。 江雨闻言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接话。天赋不重要？怎么可能！如果她当初也有天赋，那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不用把手都磨出水泡还是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其实，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比较喜欢的还是写实一点的，至少能看懂画的是什么，你走的风格就很好。”宋遥诚恳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可避免的，江雨听了这个说法就笑了“是啊，像我这种俗人也就只画得了写实的了。” 江雨画画从来就不是为了艺术，所以看着那些堪称旷世佳作的画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宋遥就更不用提了，完全看不懂。于是两人大致看了一下就上楼去音乐区了，刚好有个合唱团在排练。 他们在最后找了位置坐下来，假装很懂的欣赏着。感觉上挺波澜壮阔的，就是听不懂，估计是俄语，或是巴基斯坦那边的语言。 合唱过后，就是钢琴、小提琴等乐器的独奏，这个听起来就比较舒心了。 宋遥和江雨听了半个多小时的纯音乐陶冶了一下情操，见时间差不多了才上楼，三楼是测试场地。一楼画廊，二楼音乐厅，这安排也是没谁了。 三楼是一个巨大的阶梯教室，里面已经稀稀拉拉的坐了不少的人，大多是高三学生，极个别有几个年长的人，这才是真的热爱艺术的人，他们都坐在最前面方便聆听领导讲话；陪考的人就坐在后面紧张地等着。 宋遥看着江雨“去吧。” “嗯。”江雨点点头，轻松自在的缓缓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陪考，第一次有人从还没开始考试就在考场陪着，直到结束。 这样的感觉，还不错……这么一想，心情似乎好多了。 江雨走到一个座位上坐下，桌上放着素描纸以及从HB到12B的铅笔，看来是画素描了，那就简单了，主要是不费事。 十点一到，美院的一个主任级别的人就过来了，他站在台上简单的讲了一下规则然后就是这次的主题了“这次的主题是人像，写实的，你们自己默一幅，随便什么人，可以是亲朋好友，也可以是明星。两个的要求，一是是默画，不可临摹，也没有模特；二是所画之人必须是真实世界存在的，也就是能拿出照片的人。两个小时的时间，尽情发挥吧，那现在，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开始了。” 主任的话音一落，底下瞬间传出了嘈杂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平息下来。江雨全程双手环抱在胸前淡淡的看着台上的人，人像吗？她最擅长的就是人像，可她画谁好呢？这是一个问题。 江雨无奈的转着铅笔，整整思考了半个小时，在所有人差不多都快要把形画好的时候，她才决定画谁。 在江雨画到一半之时，学院领导带着一些人，看起来就是各界领导的那种人过来观看，一行十人，边走边看。 “小姑娘，画的不错。”江雨正在凝神静气的给画中人画最暗面就听见耳边一个颇具欣赏的声音。 赞赏本身并不能让她失神，让她失神的是这个声音梦魇般缠绕了她十年！她猛地转过头，与记忆中的面貌相重合，尤其是那双阴鸷的眼睛，纵使经过十年的磨砺她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人看着江雨惊恐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吧。” 江雨突然回过神，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画，装作只关心自己的画的样子。唯有紧紧握着笔的手出卖了她，她表面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内心可是波澜壮阔！ 那人看了看便笑着离开了，直到考区里已经没有老师领导走来走去，江雨才控制不住的将整只笔单手折成两段。动静不小，临近她的几个学生都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她。 宋遥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江雨，见她从刚开始的淡定，满不在乎甚至是胸有成竹，在被那位领导打扰之后就都变了，整个人充满了阴郁和焦躁不安。 那个人是对她说了什么吗？宋遥担心的看着她，铅笔折断后，那些碎屑把她的拇指和食指都伤了，即使隔了不远的距离也能看见鲜红的血正在冒出来。 这样的状态是不能再画了，宋遥没有犹豫直接走过去准备把人带走。他刚走过去就有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上来拦住了他“先生，止步。” “我学生受伤了，我得带她离开。”宋遥淡淡的看着他。 “学生？哪位？”工作人员公事公办的问道。 “江雨。”宋遥指着江雨的方向。 工作人员看过去皱了皱眉，发现那个学生确实有点异常，手上的血都滴到纸上了，于是侧过了身体“看样子是划到手了，赶紧出去看看吧。” “好，麻烦了。”宋遥点点头就往江雨的位置快步走过去。 江雨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里紧紧地拽着半支铅笔，任由鲜血将它染红。 “江雨！江雨！”宋遥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晃了两下。 江雨眼神无意识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聚焦。 这样的江雨是宋遥从未见过的，没有任何防备，眼中全是脆弱，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先把手松开好吗？” 宋遥握着江雨的手想要取出那支断笔，只是她握得太紧了。 江雨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才有所感的放开了手，任凭宋遥取出笔扔回桌上。 随后宋遥小心翼翼地把江雨扶了起来，带着她离开，临走前他扫了一眼江雨未完成的画，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画里的人……正是他自己，宋遥顿了顿，出自私心，将画带走了…… 宋遥把江雨带离美院，走到一边的药店买了纱布和药水帮她包扎，也许是酒精对伤口的刺痛让江雨回了神，她看着宋遥突然就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一旦抓住就不能再放了。 彼时，江雨是坐在车里，宋遥站在车外帮她消毒，这么一扑，宋遥毫无准备，差点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幸好他退了一步稳住了身形。 “江雨？”宋遥试探着叫了一声，发现她完全没有反应，于是也就放弃了，只是一下下的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他不知道江雨究竟是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他理智的保持沉默没有去问，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事，甚至可能是一直影响着她的事。 江雨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过去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她轻轻的推开了宋遥“对不起，我好像浪费了这次机会，但我今天状态实在不好，我可能要先回家了。”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宋遥拽住了她的手“等一下，我送你回家吧。”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下。 江雨沉沉的看着他“谢谢……” 第二十三章 在墓园跪了一夜 车上比来时更沉默，宋遥不问，江雨也不说，直到最后宋遥也只是说了句“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江雨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就上楼了，她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团乱麻，一点思绪都没有，那个人出现得太突然。 在有意识无意识地寻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的人，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面前，真的是让人措手不及。 宋遥目送着江雨上楼，烦躁的一拍方向盘“这都什么事！”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就不会逼着江雨去什么美院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失态？ 此时，宋遥的心中除了烦躁感之外还有挥之不去的内疚…… 这次宋遥没有再心大的当做什么是都没发生，他星期天给江雨打了电话，江雨接了，确认了她的安全之后才略微放下一点心来。紧接着又去医院照看易颖，整个周末都是在忙碌中度过。 易颖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暂时没有寻短见的念头，这让宋遥略感欣慰。 然而星期一早上，他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江雨居然无故旷课，这两个多月以来虽说对学习不怎么上心，但从来不会迟来早退，更不要说旷课了，宋遥联想到在美院发生的事，顿时有点担心，生怕江雨和易颖一样。 他打电话给江雨，关机了，去她家找也没人，无奈之下，宋遥只能给顾阳打电话了，但愿她这舅舅能靠谱一点，知道她在哪儿。 “什么！你说江雨没去上学？”顾阳显然是不知道的，因为他的语气充满了惊讶。 宋遥虽有些失望，但到底还是回答了“嗯，我联系不上她，家里也找过了，没有人，你看看你能不能联系上？” “行，我马上去找，找到了回你电话，这熊孩子……”顾阳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准备找人去了。 宋遥叹了口气，还真是多事之秋啊，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眼下只希望顾阳能尽快找到人了。他是有心无力，根本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找。 顾阳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叶航急忙拦住了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慌？” “小鱼儿那丫头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学校没请假直接翘课，老师电话都打我这儿了，打她电话也是关机，我有点担心。”顾阳一遍遍打着江雨的手机，一边往外走。 “阳哥，既然是小侄女的事，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在最短的时间找到！”随意里的兄弟听了顾阳慌慌张张的话都纷纷自告奋勇。 现在随意算是个正规的酒吧，当初的兄弟大多都留了下来，眼下正无聊的紧。 顾阳略一思索便下了决断“行，那就谢谢各位兄弟了，事后我请大家喝酒。” 叶航跟在顾阳身后一道取了车往江雨住的地方赶去“小鱼儿不是冲动的人，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不用太担心。” 顾阳摇摇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你说一个乖孩子突然不乖了，是不是她遇见了什么大事？足以改变她的习惯？” “话虽如此，但还是找到人再说吧。”叶航也不知道该怎么为江雨说话了。 顾阳和叶航把给江雨租的买的房子都找了个遍，一无所获，房间干净整洁就像从没住过人一样。两个住所附近的广场湿地公园也都找了个遍，没有人。小区摄像头只拍到了她离开小区，至于往哪个方向走的就完全不知道了，外面的摄像头太多，一个个排查起来很费时。 电话不通，人找不到，这样的情况总是会让人不知不觉的胆战心惊。 顾阳最后灵光一现给宋遥打了个电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江雨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宋遥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顾阳也没有找到人“没有，一如往常，只是上周六我带她去美院测试，在测试过程中她看见一个人，突然就变得很不安，最后我提前将她带了出来，送她回家。” “美院？我那晚也问过她要不要去，她拒绝了，原来是跟你一起去的。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那个人是什么人？”顾阳先是责怪了宋遥一声，随后就将重点转移到那个可疑的人身上。 宋遥头疼的揉着额头“抱歉，当时我没有想太多，所以就……那个人我只看见一个背影，不知道是谁。他是跟着美院的院长一起参观学生的画作的，虽然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人，但我只看见一个背影，实在不好判断。” “我知道了。”顾阳听完应了声就挂了电话，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怎么了？”叶航看着他这个样子有点担心，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顾阳这么严肃了。 “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顾阳看着叶航。 “哪里？” “姐姐姐夫的墓地。”顾阳在听见宋遥说江雨看见个人就变得不安起来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个地方。 小鱼儿那个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性格实在不像是看见什么人就会不安，哪怕是恐怖分子，让她不安的就只有与她的父母有关的事。 叶航开着车带顾阳到市郊区的墓园里，果然，远远的就看见了一袭黑衣的江雨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两束鲜花。 顾阳和叶航慢慢走到江雨身后轻轻的唤着她“小鱼儿？” 江雨转过头看着他们，嘶哑着声音“舅舅，叶叔，你们怎么来了？” 顾阳看着江雨苍白的脸，发丝上淡淡露珠原本想要大骂一顿这熊孩子的心思瞬间化成了心疼“你这孩子，一声不吭的跑到这儿来，手机也不开机，我们都担心死了。” “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江雨诚恳的道着歉。 “你昨天就过来了，一直没回去？”叶航惊讶的看着她。 “嗯，我有些话想跟爸妈说。” 顾阳看了看眼前的墓碑再看看江雨，最后还是将她半抱半扶了起来“我们先回吧，有什么话以后再来说，你昨天晚上一整晚都在这儿，不怕吗？” 江雨就着顾阳的手往下走着，听了他的话苦涩的笑了“闭上眼睛就没那么怕了。” 回到了车上，顾阳把暖气开到最大，初冬的天气，已经开始刺骨了。 等到江雨缓了过来，顾阳才开始询问她“说吧，怎么会突然过来看姐姐他们？” “我前天看见一个人很像爸爸，声音很像，一时有感就过来了，然后跪着跪着就懒得动……”江雨第一时间就猜到了顾阳问过宋遥，所以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谎话。 “你！”顾阳愤怒的戳着江雨的额头“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怎么会有你这么懒的人！” 叶航在一边看着，适时上来当和事老“好了，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就不要总是说那些了，我们回去吧。小鱼儿，今天还要去学校吗？” 顾阳愤怒的瞪了叶航一眼“我不说说她，她就不长记性！” 江雨看着顾阳嘻嘻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叶航说“我先回家换身衣服再去学校。” “好。”叶航笑了笑载着江雨回了她住的地方，等她换了衣服送去学校。 江雨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顾阳一脸傲娇的看着她“知道你现在吃不下早饭，但这杯牛奶怎么的也得喝了。” “好。”江雨笑着将牛奶一饮而尽“我去学校了，放心吧，我没事，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再见了，舅舅，叶叔。” “我送你吧。”夜航连忙说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江雨背着他们挥挥手就走了。 江雨走后，顾阳看着叶航问道“小鱼儿今天说的话你相信吗？” 叶航摇摇头“不相信，她见到个长得像的人会思念很正常，但不至于会去墓园跪一晚上，这不和逻辑。但若她不想告诉我们实情，我们是问不出的。” “是啊，小鱼儿我从来就没有把她看透过。”顾阳也是深感无奈。 江雨赶到学校的时候，第二节课刚刚下课，正好是大课间，她犹豫片刻还是去了办公室。里面老师基本上都在，她敲了敲门“宋老师……” 宋遥转过头看着她然后放下手头上的事走了过来“我们出去说。” 江雨跟着叶航走到楼梯间，背着手，准备好接受批评了。 宋遥直到看见她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此刻，语气难免有点不近人情“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旷课吗？” “能，我去给我爸妈扫墓，然后忘了时间，手机也没电了，所以才没请假的。”江雨诚恳的说着。 “……”对此，宋遥也不知道还该不该再责怪下去了。 “对不起，宋老师，我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我以后去哪儿一定都交代清楚。”江雨趁热打铁的认真保证着。 “你说的，不要再有下一次。” “嗯嗯。”江雨重重的点头。 “行了，去教室吧。”宋遥无奈的打发她离开了，江雨明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哪里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雨看着易颖拉着书包带子怯生生的站在自己旁边，有些无语“我看着很吓人吗？” “不不不！不是的！”易颖闻言连忙摇头。 江雨叹了口气，得，越说越怕了……不过她也没打算惯着“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是……遥哥让我来请你帮我复习……”易颖可能很少与人交流，一句简单的话说得吞吞吐吐的。 “是这事儿啊，你今天晚上有空吗？去我家一趟，我给你一些东西。” “有，有的。”易颖点点头。 “嗯，那放学一起走吧。”江雨看着易颖还站在这儿，不由得问道“还有事？” 易颖像是刚刚回过神一般“没了！”然后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你！” “哎？”江雨被这一举动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幸好上课铃及时响起结束了这场尬聊。 第二十四章 十年的噩梦 十年前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七岁的江雨跟爸妈去游乐场玩了正坐在车上回家，那时的江雨已经能够感受到身边人的不安与焦虑。那段时间爸妈的情绪非常不好，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会在周末带她出去玩。 江雨无聊的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看着爸妈沉重的表情她有很多想说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在快要下高架桥的时候…… 突然！远处一辆货车打着远光灯就横冲直闯过来！江木生情急之下把方向盘往左打过去，避开了货车，但却直直地冲进了一边的绿化带，而货车则撞断了桥柱掉下高架桥。 江木生的车撞上了一棵树，车上三人无一避免的都伤在了头部，顿时血流不止！当时，江木生和江雨的母亲夏梓媛还保留着一丝的清醒，急忙叫了救护车，然后挣扎着下车去看江雨。 然而他们艰难的刚刚下车，还没来得及去开车门就被人推到在地！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就连脸上都戴着口罩，江雨迷糊间只能看清那人一双阴鸷的眼睛。 “是你！”江木生震惊的看着他，显然是已经认出了他。 “5.0计划的详细资料到底在哪儿！”黑衣人愤怒的揪着江木生的衣领。 “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5.0计划！它已经被终止了！”江木生毫无畏惧的直视着黑衣人。 黑衣人愤怒的喘息着，突然一把推开了江木生站了起来“冥顽不灵！”随后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我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不珍惜！” 言罢，扬起石头就往江木生的头上砸去！ “不要！”夏梓媛挣扎着往江木生的方向爬去，最后也只能抓住他手，看着他鲜血直流的头无能无力。 “到你了！你只要告诉我5.0计划在哪儿我就放了你，如何？”黑衣人一把拎着夏梓媛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 夏梓媛愤恨的瞪着他“你做梦！” 江雨在车内看着爸爸一动不动的身体，想要开车门下去，但她看见了妈妈在向她轻轻摇头，用唇语说着“不要出来，藏好。” 江雨眼睁睁的看着爸妈被那个黑衣人打死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那个黑衣人临走前似乎想再上车查看一下，但已经能听见由远及近的警鸣声，只能匆匆离开了。 江雨焦急的看着那个人离开才打开车门下车，踉跄的下车，可眼前浓厚的血腥味以及满目的鲜血，让她脚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妈妈，爸爸……”江雨哭着爬到夏梓媛的身边。 夏梓媛费力的抬起手轻轻抚着江雨的头发“小鱼儿，乖，不要哭，爸爸妈妈可能不能继续陪你了，往后的路你一定要坚强。你要记住，你今天什么也没看见，知道吗？” “妈妈，妈妈……”江雨抱着夏梓媛的手泣不成声。 从此，江雨对这晚的事只字不提，纵使顾阳最后查出了幕后黑手，可真正杀死江木生和夏梓媛的人却一直没找到。 江雨开始苦练画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想把那个人画下来，她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 还有一件让江雨至今都没有头绪的事，5.0计划究竟是什么，当年母亲也没来得及告诉她，而这些年的明察暗访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调查到。 实在匪夷所思，要么就是被人刻意隐藏了起来，要么就是小范围里的知情者，所以外界并不知道。 十年来有意无意的寻找都没有着落，就像是她的一场幻觉一样，现在他却突然就出现在了江雨的面前，这样她怎么能不惊慌，怎么能不需要时间来平复心绪。 江雨在墓园跪了一天一夜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人已经出现了，那就不会再让他逃走！她找到了当年在随意认识的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帮忙调查那天在美院测试中巡视的人，她要那个人的详细资料。 那些人效率很高，不到一周的时间江雨就收到了那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详细资料。 此人叫吕何为，现在是西南生物工程学院的院长，外界风评很不错，几乎找不到什么负面消息，家世也没什么可说的，很普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至今单身，真是将一生都奉献给了科学。 江雨讽刺的看着手里的资料，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说的就是这种人，外表光鲜，可里子里却是杀人犯！ 江雨一边调查着吕何为一边平静的上学，在美院里失控的事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她现在就像是一匹孤狼紧紧地盯着猎物，随时准备不顾一切给予致命一击！ 顾阳说她幸好这么多年没有变，其实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因为仇恨和噩梦…… 江雨的房间里唯一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只装了一样东西——一本笔记本。它并不是用来记日记的，而是记录着她这些天调查来的情况。 吕何为生活很规律，早上八点准时从自家小区出发到学校，然后就是教室上课，实验室研究两点一线的跑，晚上六点下班回家，灯在九点准时熄灭，然后就是另一天了。规律得不像话，哪怕是周末也是泡在学校实验室。 江雨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毕竟他的表现就如同外界所言，循规蹈矩。只是江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疑似当年凶手的人，不管怎样都要调查一番确定究竟是不是！ “江雨，元旦旅行我可能不会去，我要去兼职，你能把你的复习资料借给我看一下吗？我有空的时候会复习的……”易颖怯生生的看着她，江雨自从答应帮易颖复习之后，位置就被调到了后面和她成了同桌。 “啊？你说什么？”江雨迷茫的看着易颖，她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考虑一个成年人需要多大量的乙醚才能将其迷晕。 “你没听吗？”易颖指了指台上正在讲出行事宜的宋遥“学校组织我们年级这次元旦假期外出旅行，毕竟这是我们高中最后一个比较好的假期了。” “哦，我不去，我有事要做，复习资料的话你一会儿跟我回家一趟，我给你。”江雨摇摇头，打算一会儿下课去跟宋遥说一下。 “嗯嗯，好的，谢谢你江雨，如果没有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易颖显然也跟江雨差不多，对于那种潜移默化的学习方式很适应。 江雨刚打算跟易颖说点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讲台上的宋遥说“这次出行是学校组织的，所以如果有事不能去的，麻烦让家长给我打个电话，自己请假的不算哦。这是校长规定的，另外，家长至少得是隔了一辈的，哥哥姐姐不算。所以，这次大家还是尽量一起行动吧，我倒是很期待和你们一起去旅行。” 江雨、易颖“……” 江雨是因为她不能让顾阳给她请假，他现在巴不得她能多和同学相处，多交些朋友，怎么可能给她请假，这完全就是把她的路给堵死了呀。 易颖则是没有家长能给她请假…… “你会请假吗？”易颖看着江雨为难的表情，就知道她估计和自己一样不好请假。 江雨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请了，你也别请了，明天和我一起去吧，我看了一下住宿安排，两人一个房间，你跟我一个房间，换做别人我有点不适应。” “好。”易颖笑着答应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已经算是有点了解江雨了，她虽然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其实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对任何人都很疏远。可是只要开口，她能帮的也一定会帮，说起来，也就是不善于与人交往罢了。 宋遥把校长下达的指令讲完后松了口气，但心里突然有点不安，总感觉会发生些什么一样，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他甩了甩头，但愿这次别出什么意外了。 办公室，高三组的几个班主任齐聚办公室吐槽他们的校长。 理科八班班主任“你们说校长到底是怎么想的，元旦假期大家都有自己的安排，集体出动谁愿意啊？我们班的崽子们都要吵炸了。” “就是啊，就算我们学校学生成绩不行，不用和其他学校一样需要补课，但也不至于这样嗨呀，说实话，一个班上并不是所有人都相处融洽，这样的集体活动他们不会希望有很多的。”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学校出资游玩的话，对很多学生来说还是挺好的……”终于有一个老师提出了相反意见，但很快就被镇压下了。 “我都跟我女朋友说好了，元旦带她去海边玩儿，现在……哎……” 宋遥“……”这些不愿意去的老师大多都是有自己的安排的吧，其实要不是校长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元旦估计也会有安排，比如回乡下看看爷爷。 校长室。赵校长端着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叹道“吕教授啊，我真不知道您这是意欲何为呀？自己出资组织这帮孩子出去游玩？怎么？这些孩子里有你的亲戚？那种很关心但又不好意思关心得太明显的？” 吕何为白了他一眼“你想太多了，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你就不要问了。” 最后，赵校长还是理解成了这届学生里有吕教授在意的人……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明显在感情方向两人是南辕北辙。 吕何为看着窗外陆陆续续走出的学生出神“十年了啊……” 江雨回家后直接把小小鱼打包送到顾阳那里了“舅舅，元旦学校有活动，好像是去一个什么温泉山庄，小小鱼就先放你这儿了，你要是照顾不过来就送去宠物店。” “嗯？你们学校这么好啊？”顾阳惊讶的看着江雨，还没听说过哪个学校会自己出钱让学生去旅行的。这个学校的校长真是个奇人！ “我也不知道，小小鱼就交给你了，我回去收拾东西。”江雨摇摇头，摸了摸小小鱼的脑袋就准备离开了。 顾阳拦住了她“等等，小鱼儿，吃了饭再回去吧，我们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江雨犹豫片刻还是留了下来，东西的话很快就可以收拾好，不用那么急。 次日，江雨昏昏沉沉的躺在大巴车上，旁边坐着易颖，现在班上唯一能和她熟一点的就只有易颖了。 易颖自上车就戴着耳机拿着江雨给她的复习资料看着，之所以戴耳机是因为车上实在是有点吵，大多是兴致勃勃的讨论这次旅行。 第二十五章 落水 温泉山庄距离市中心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在一处很僻静的地方，现在是冬天，又是元旦假期，离市中心还不算远，正是人员爆满的时候，都不知道校长和温泉山庄的老板是什么关系，居然能让那里腾出近一百多间房间。 据江雨昨晚在顾阳那儿听来的，温泉山庄还是有些值得玩儿的，除了泡温泉，还有一个滑雪场以及室内游乐场，总之去了是不愁找不到玩儿的。 只是江雨怎么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呢…… 江雨刚下车就被冷风迎面吹在脸上，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但她还是随着晕车的大部队躺在房间里休息，易颖不晕车，放下行李就出去玩儿了。 市中心是见不到雪的，但一到了温泉山庄入目皆是白色的雪花，一脚踩下去都能把脚陷进去。他们来了这里后都对雪有着浓厚的兴趣，在外面拍照的拍照，堆雪人的堆雪人，玩儿得不亦乐乎。 好些带队的老师都被拉进了打雪仗的队伍里，只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师才在室内喝着茶好笑的看着他们闹作一团。 宋遥作为班上的遥哥，自然不可避免的被带了进去，不一会儿身上就全是雪了…… 闹了一下午，晚饭的时候，负责人告诉他们明天早上在山庄旁的一个天然湖旁会有活动，主要就是烧烤什么的，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参加，没兴趣的可以在室内游乐场、滑雪场玩儿。 临到晚上睡觉时，江雨才发现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有个陌生人在旁边她根本睡不着，于是只能闭着眼睛任自己的思绪飞扬了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江雨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起来了，易颖看着她还很惊讶“这边睡着挺舒服的，怎么你看起来就像是一整晚没睡一样？” 江雨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她也不好直接告诉她，从小到大只要有人跟她在一个房间睡觉，她一定会失眠。 易颖可能觉得自己大概是已经了解了江雨的性子，知道她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也就不再那么胆怯了，于是大着胆子拉着江雨一起出去吃饭，吃过饭就往昨晚负责人说的那个湖边走去，她们在房间里远远地看过那个湖泊，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而且边缘非常不平整，但胜在水很清澈。 她们俩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人在那边烧烤了，看来大家对大冬天的在外烤火很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江雨的错觉，她好像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江雨跟着易颖在一边坐了一会儿，觉得油烟味以及诡异的焦糊味很难闻，只能起身往湖边走去，江雨目测了一下湖水的深度，最深的地方至少得有两米，而且边缘居然没有缓冲的地方，掉下去身高不够不会游泳就糟了…… 与其说是一个湖不如说是一个潭，湖边有一些规律的凹槽，应该是把栏杆撤了，准备重新修整一番。 江雨无聊的观察着这个湖边，不知不觉就拐了个弯走到了另一边，完全避开了众人的视线，走到了边缘，冷风迎面而来吹得她一个激灵，突然就觉得有点冷，正要往回走，突然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掉下了水！ 她难得在掉下去的一瞬间还想了一下她是得罪谁了？ 随即，刺骨的凉意包裹住了她的全身，窒息的感觉也随之而来，这一刻，作为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真的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江雨出于本能不断地在水里扑腾着，可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很巧妙，与人群隔了一个弯道，基本上不会有人看见她。幸好她在水里扑腾的时候，是往外游的，扬起的水花渐渐惊动了岸边的人。 “那儿是不是有个人啊？”一个同学不确定的指着湖面。 易颖猛地转头一看惊呼着“江雨！那是江雨！”说完就往湖边冲去，想要跳下水去救人。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跳下了水！ 宋遥在易颖惊呼出声之前就认出了水里的人是江雨，瞬间想也不想的就冲过去跳下了水。 江雨感觉自己有些累了，自暴自弃的放弃了挣扎，自嘲的笑了，她就这么讨人嫌吗？什么都没做，也会被人推下河，感觉有点诡异呀。 她在迷糊中听见了岸边的吵杂之声，看来是有人发现她了，现在就看她能不能撑到有人过来救她。 宋遥在离江雨还有一米远的时候就看见她已经在往下沉了，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 江雨在半昏迷之际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出于本能反手紧紧地拽住了来人。水花和气泡密集起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可惜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颌。 下一刻，一个冰凉柔软的事物堵住了她的双唇。 江雨一霎那就有点懵了，这是水下渡气？看电影里是挺浪漫的，但现在，在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就有点惊悚了。 难为江雨在命悬一线之际，还要抽出一丝理智来思考这算不算非礼…… 等到水花和气泡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江雨才看清了对方的脸，在发现是宋遥的时候，她原本想要推开人的想法立刻烟消云散，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宋遥…… 宋遥见江雨算是恢复意识了，立刻半拖半搂着她往岸边游去。 他可以解释为什么看见江雨落水的时候会第一时间跳下水救人，但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在看见她缓缓往下沉的时候，内心的慌张以及隐隐的疼痛从何而来。以至于他现在抱着她的手都是在颤抖着，心有余悸。 幸好他们游到一半的时候，山庄的负责人就组织人过来救援了。 江雨疲惫的躺在岸上，对于身边的关心充耳不闻，她现在实在没精力去应付这些。 当时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混乱的，没有逻辑的，她只知道她坚定地拒绝了去医院的建议，然后就是几个女老师送她回房间。 易颖看着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江雨，紧紧地皱着眉，自己的衣角都被自己拽皱了。最后，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走出了房间。 江雨躺在床上缓了好半天才缓过神，理智渐渐回笼，在易颖离开房间后，她才睁开眼睛，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沉不住气，这么快就藏不住了。 只是她一时也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会被人察觉。江雨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细细的过滤了一遍，终于发现了端倪。 坏就坏在她第一次见吕何为的时候，太过惊慌了，像吕何为这种眼睫毛都是空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端倪，事后稍微一调查就能明白了。 所以他现在不是怀疑而是确认了吗？想要杀人灭口？ 江雨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之后，讽刺的笑了“吕何为，只要你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我的机会就来了，游戏既然开始了就别停下来。” 另一边，易颖忐忑的站在宋遥房间门口，犹豫片刻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就看见邵老师将门打开了“易颖？你有什么事吗？”显然，邵老师看见她有点惊讶。 “邵老师好，宋老师在吗？我有点急事想告诉他。”易颖埋着头小声的说着。 邵老师不明所以，但还是帮她叫宋遥了“你等等啊，宋老师，有学生找你。” 宋遥疑惑的看着易颖“怎么了？” “您能跟我出去说吗？”易颖依旧没有抬头。 宋遥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点点头“好，那走吧。” 易颖带着宋遥一路上了酒店天台，她才严肃地看着宋遥“宋老师，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觉得我是在针对谁，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想说什么？”宋遥看着易颖严肃的样子，不由得也跟着严肃起来。 “江雨今天不是她说的那样是因为脚滑才摔进了水里，她是被人推进去的。” 宋遥闻言皱了皱眉“易颖，这话可不能乱说。” “宋老师，你相信我，我真的看见了。今天江雨自己一个人去岸边散步，在我们发现她在水里的前一刻许楠竹神色慌张的正从那边过来，前后时间相差不到一分钟。事后那边也再没有人过来，岸边我之前悄悄去看了看，根本没有滑倒的痕迹，那里因为被树遮盖着，没有雪，但地上有青苔，如果是滑倒的就一定会有痕迹，可是没有，只有属于两个不同的人的脚印。” 易颖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她在看见许楠竹脸色不对劲的回来之时，就有点怀疑她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随后就看见江雨在水里扑腾，这怎么能让人不怀疑？ 宋遥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我一会儿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你先不要声张，毕竟没有确切的证据。” 易颖见宋遥居然相信了她还有点不真实感“宋老师，你都不怀疑我说的吗？” 宋遥笑了笑“我为什么要怀疑你？你不也是不希望江雨吃亏吗？” 易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江雨帮了我很多，如果我不将这件事说出来，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雨会说是自己滑到的，但她想如果告诉宋遥或许可以帮到她，毕竟宋遥在他们学生心目中还是很靠谱的。 江雨没有告诉别人是有人将她推下水不是以德报怨，而是她嫌麻烦，万一顾阳再知道了，那就更麻烦了，况且推她的那个人只是个小虾米，找到了也没什么意义。 江雨非常理智的将自己的思路理顺，制定了下一步计划之后，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想来是昨晚没睡的原因，现在估计是睡意袭来了。 但很明显事情没这么简单。 宋遥将易颖送回了房间，然后就走到楼道上的阳台透气，说实话，当易颖说江雨是被人推下去的时候，他其实是不怎么惊讶的。她这段时间太反常了，好像突然就正经起来了，不再像平时一样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就连画也不画了。 所以，她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就被人推下水？ 宋遥拿出手机翻到顾阳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打出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再瞒下去吗？ 最后，他还是收起了手机，他一向都不喜欢动不动就请家长，他喜欢给孩子留够足够的空间，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都不喜欢家长的约束，让家长沟通反而会适得其反。 他打算明天等江雨恢复一下之后再找她谈谈…… 第二十六章 争执 等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易颖见江雨状态不是很好，本来打算给她打包过来的，结果没想到她自己倒是先起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再躺躺，我给你带回来？”易颖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江雨看着她笑了“没事，我就是落个水，又不是得绝症了，不用这么小心。” “可是，你脸色真的很差。” “可能是被吓的吧，真没事，你就别操心了。”江雨揉揉脸，上来搭着易颖的肩膀就和她出门了。 班上的同学见她出来都纷纷表示了慰问，江雨一一笑着道谢，脸都快要笑僵了。 宋遥见她看起来除了脸色差了一点，精神还算不错，心也稍稍放下了一点。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晚上11点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易颖的电话，电话中易颖的声音明显的慌张，像是被吓到了“遥哥！你快过来！江雨晕了！” “什么？你先别慌，我马上过来！”宋遥一听，原本迷迷糊糊的思维瞬间清醒了。 他连忙起床叫上同房间的邵老师一起过去，甚至来不及等邵老师，自己拿上外套就冲出去了。 宋遥赶到她们房间的时候，易颖已经将江雨扶到了床上，他上前探了探江雨的额头，滚烫的“江雨？江雨！这是怎么回事？下午不还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刚刚江雨突然起床慌慌张张的冲向厕所，把门都撞得“嘭”一声，我起来过去一看就见她扒在马桶边上一直吐，我等她吐完之后把她扶起来冲了把脸，然后她还没站直就直接往地下坐，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易颖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宋遥皱着眉，这情况是不能拖了，得赶紧送医院。他现在也顾不得礼节什么的，直接扶起江雨给她套上外套就抱起来往外走。 易颖看着，担心的跟在后面，但走了两步就被宋遥阻止了“你就不用跟过去了，一会儿邵老师他们过来，就告诉他们我先送江雨回市区的医院，眼下的情况，元旦结束前她都不会回来了，到时候她的东西还得麻烦你帮她收拾一下。” 易颖犹豫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遥哥，你们路上小心。” “嗯。”宋遥应了声就抱着江雨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取车往市区赶。 江雨整个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这高烧来得太突然了，不过也是，大冬天的突然掉到水里泡几分钟，不感冒都是奇迹吧，何况是她这种明显不爱运动的人。 宋遥一路上心急火燎的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好在是深夜街上车流不算繁忙，不然一定会出交通事故。 到医院后，接到江雨的医生看见她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直接就往手术室推，宋遥站在外面还有点不明所以，发个烧需要做手术？但此时心中的恐慌更甚了。 不只是他不明白，就连随行的护士也是不解其意，他们看着这位年轻有为的医生疑惑的问道“白医生，这位病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需要动手术的呀？为什么要往手术室推？” “她是我的病人，老熟人了，我刚刚也是关心则乱，现在看了一下应该只是发烧而已，不过不能大意，你们还是给她拍个片子。”白医生看着江雨叹了口气，他刚刚看见她的时候，脑海里已经过滤了好几种手术方案，神经都已经紧张起来了，结果发现只是发烧，倒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等到手术室里只有他和江雨的时候，他才轻轻说着“还好今晚是我值班，不然看你还怎么瞒下去……” 白医生给江雨打了一针退烧针，挂上点滴就推出手术室了，因为他一时的慌张搞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也是够了。 宋遥看见他们出来连忙走了上去问道“医生，她怎么样？” “不用担心，只是发烧，退烧针一打，点滴一挂就好了，要不了多久就能退烧了。刚刚是我的失误，我以为是出事故，所以直接推手术室让你担心了，不好意思。”白医生诚恳的道着歉。 宋遥摇摇头“没事，只是真的仅仅是发烧吗？发烧会把人烧吐？” 白医生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但很快就恢复了“会，严重了就会。”只是江雨会吐，恐怕不是因为发烧。只是这句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他得看了她的脑部片子才能判断。 在确定江雨没事之后，宋遥先是给邵老师打了电话，交代了一下，然后就坐在江雨的床边守着她。 他看着江雨恬静的面容，慢慢的冷静下来，一些很久都没有再想过的事突然就浮现出来。 今天在发现江雨在水中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是不是代表他已经不怕水了？这算是克服了一个障碍吗？在知道是她出事的时候，那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的慌乱又该怎么解释？ 明明是想要远离的，却好像适得其反了，越疏远反而埋藏得越深。 江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中午了，她睁开了似有千斤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医院布置风格，紧接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有些不适应的想抬手遮住这种气味，但很快就有一双温暖的手覆盖在了她的手上，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让人心动的声音“别动，小心跑针了。” 江雨微微转过头就看见宋遥逆着光坐在椅子上紧张的看着她“你在这儿守了我一夜？” “嗯，你昨晚发高烧，还记得吗？” 江雨皱着眉想了想，印象中好像是有个人焦急的抱着她跑了好久的样子“记得一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宋遥见她想要坐起来，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扶起来靠在床头。 “还行，就是感觉有点脱力。” “嗯，烧退了就没事了。”宋遥点点头。 江雨看着他，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宋遥看着江雨“你……”字刚开头，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一声爽朗的笑声“江雨同学，好久不见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呀？” “……”江雨听见这个声音无语片刻“还好，我觉得我大概现在就能出院了。” “那可不行，你至少得明天早上才能出院，对了，你之后有空来我这里一趟，把你那体检报告拿一下。”白医生看着她突然就严肃了起来。 江雨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知道了，谢谢你，白医生。” “嗯，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别的病房看看了。”白医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 宋遥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微微皱起了眉，直觉告诉他，他们有事在瞒着他“你做体检了？” “嗯，每年都会做一次，就是一般的常规检查。”江雨张口即来的编着，她根本就不会做什么检查，白医生无非就是帮她瞒着她身边所有人她的身体状况，看他刚才严肃的样子，她脑袋里的血块怕是又恶化了吧。 宋遥看着江雨依旧不是很好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准备把事情摊开来说“江雨，你能告诉我昨天你为什么会被推下水？而且上来之后还要说是自己脚滑吗？” “什么？”江雨闻言原本挂着淡淡的微笑的脸瞬间就僵硬了“你看见了？” “没有，是有人来告诉我的。”宋遥原本还有一丝的侥幸，以为是易颖想太多了，但现在看江雨的反应，完全和易颖说的重合在了一起。 江雨选择了沉默，这些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宋遥看着江雨沉默着，明显就是想把这件事揭过去，不觉间心里渐渐起了火气，她为什么就不能珍惜一下自己？ “如果这件事你不好说，那在美院测试那次，你为什么会突然惊慌失措？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人吗？” 江雨对于宋遥的问题，只能以沉默来回应，这些问题她都没办法回答。 宋遥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使在了棉花上一样，没有一点的反弹，过儿一会儿，他拿出手机看着江雨“我对你来说可能只是个比陌生人熟一点的熟人，你不愿意告诉我情有可原，那你舅舅呢？如果是他的话，你总可以和他说了吧？” 宋遥也真的是被江雨气着了，真的打算打电话给顾阳。 江雨见他真的要打电话，皱了皱眉，积压了很久的火气也上来了，不管手上扎着的针，直接一挥手打掉了宋瑶的手机。手背上的针划破了皮肤，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你！”宋遥山雨欲来的看着江雨，伸手按住江雨的手，准备按护士铃让人来重新扎一下，完全没有理会摔在墙角的手机。 江雨不管不顾自己流着血手背，一把拔掉了针头漠然的看着宋遥“宋老师，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恐高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会被人推下水，如何？” 这次换宋遥沉默了，手僵硬的停在了离护士铃两厘米的地方，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江雨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江雨见他沉默下来，了然的笑了“你看，你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又怎么会把我的事告诉你呢？就像你有你的苦衷一样，我也有我的苦衷。你就不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吗？” 宋遥坚定的地看着她，手下却没停的帮她按住了被针头划伤的手背“不能，我不能看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有些事也许我知道了不会对你有什么帮助，但也绝不会阻碍你。” “你怎么知道？万一我是要去杀人，你难道不会阻止我反而还要帮我递刀吗？”江雨危险的看着宋遥。 “你不会。”依旧是坚定的声音。 “……”这么相信她吗？可她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自己呢。 最后，江雨像是被宋遥的坚定打动了一般退了一步“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很复杂，牵涉到了十年前我父母双亡的那场车祸。” 江雨不说还好，一说宋遥就觉得她是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你舅舅不知道？” “不知道，所以你也别告诉他。”江雨不知不觉就被套了话。 宋遥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但我希望你凡事能三思而后行，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不要总是拿自己的身体性命开玩笑。这些事我可以暂时帮你瞒下，但你也得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了。” “我……尽量。”江雨也很想肯定的答应他，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只能把危险尽量降低一点。这也是跟她的耐心挂钩的，如果哪天她不耐烦了，就说不准会做些什么了。 宋遥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答应。 第二十七章 Butterflykiss 江雨看着墙角孤单寂寞的躺着的手机，有点心虚，以她不怎么好的眼神都看见它屏好像碎了……“那个，对不起啊，我刚才有点激动。你的手机什么型号的，我赔你一个吧。” 宋遥这才想起被他遗忘的手机，他转过头看了看还是认命的捡了起来“不用了，一部手机而已，再说早该换新的了，你倒是帮我下了决心。”言罢，就将手机卡取了出来，直接将手机扔在了垃圾桶里。 江雨看着这么爽快的他挑了挑眉“那行吧。” 过了一会儿，宋遥才反应过来，江雨刚醒他就抓着人家问了一大堆问题，现在都中午了，两人还什么都没吃。 “中午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 江雨轻轻皱着眉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宋遥无语片刻还是点点头出门了。 江雨看着宋遥出门后，花了十秒钟的时间分析他会去多长时间，最后确定他十分钟之内应该是不会回来的，然后利落的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紧接着，江雨就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了。 昨晚她是被宋遥一路上抱过来的，根本没穿鞋……无奈之下，江雨只能按了护士铃，她有些事需要向白医生确认。 没过多久，护士就帮忙把白医生叫过来了，他随意地坐在江雨的床边看着她“你叫我过来是想问你的病情吧？” “嗯。”江雨点点头“除此之外，我还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药物能暂时抑制突然的失明失聪？” 白医生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好笑的看着她“你真当我是神医了吗？这样吧，我们先说说你的病情。” “就你前几年的情况来看，一直都很稳定，应该是你有定时检查吃药控制着。但今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急转直下，其中原因怕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尤其是你所说的那次内蒙之行，你的头被磕了一下，现在血块已经变大并且随时有可能让你的神经无法承担它的压力，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白医生认真地看着她，尽量把话说得简单明了，通俗易懂。 江雨点点头“能听懂。”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动手术，但我也不得不实话告诉你，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的机会，这只是你能活下来的几率，至于恢复视力听力还得另算。”这也是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动手术的原因。 江雨沉默着，这个结果是她早就预料到了的。 白医生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只要你现在精心调养，不要做一些刺激性的事，慢慢的也会好转的。” “但身体状况还是会日渐下沉，对吗？”江雨定定的看着白医生“区别在于，一个是死刑，一个是死缓。” 白医生“……”还真就是她说的那样。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有没有可以暂时抑制失明失聪的药，有副作用什么的都不要紧。” 白医生想了很久才想起一种药，但他很不想告诉江雨“你真的想要那种药，副作用再大都不怕？” “嗯。”江雨肯定的点点头。 白医生看着她终是叹了口气“你真是不要命了，我这医生也是白当了，明明是救人的行当，怎么感觉却是在杀人似的。”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医生，真的，活着只是一个安慰人的说法，如果是为了活着整天都要活在痛苦中，那还不如不活了。” 白医生笑了笑“也是，行吧，我过会儿去帮你开几支药。不过我得提醒你，那种药是一种刺激性的药，它可以短暂的刺激你的神经活跃起来，但是事后的副作用也是极大的。打个比方，你用一支维持了一个小时的正常视力听力，那药效过后，你可能就会失明失聪一整天。使用第二支的时候，药效是反比例增长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嗯，我知道了，我也不是一定要用，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江雨点点头。 “那就好，我相信你的自制力。” 江雨无可奈何地笑了“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相信我呢？我感觉我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靠谱呀。” “那只是你自己的感觉而已。”白医生挑了挑眉突然八卦的看着她“那个，你看我们关系这么熟了对吧，三年前我刚转正就遇见你了，这两年我也帮你打了不少掩护，对吧？” 江雨警惕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白医生嫌弃的看着江雨“我就是想问问送你来医院的那个帅哥是谁？你男朋友？我看他昨晚可担心你了。” 江雨笑着看向他“白医生，你这属性有点不大对啊，怎么这么八卦呢？” 说到这儿，白医生颇为哀怨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不知道啊，我的办公室里全是一大堆老教授，太无趣了，我只能在你们身上找点乐子了。” “哦，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江雨口不对心的缓缓说道。 “哎，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看看其他的病人，总之，你还是多注意点，好好休养，生命诚可贵啊。”白医生叹着气离开了江雨的病房。 江雨出神的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的轻抚着后脑勺的一条长长的疤，那是那场车祸后动手术留下的疤。现在她真的不想脑袋上再多一条疤，她又不是传说中的社会人，所以，动手术是不可能的，至少在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最后，江雨还是没有等到明天早上就回家了，医院待着太难受了，记得小时候爸妈还在的时候，有一次他们带她去打预防针，结果刚进医院就看见救护车上下来一个老大爷，刚下车就吐了好大一口血，后来还一直吐一直吐，那件事给了江雨很大的心理阴影，从此如非必要，她绝不踏进医院一步！ 宋遥扛不住江雨的撒娇卖萌、威逼利诱，最后屈服了，躲着护士把她送回了家。 宋遥把车停在江雨楼下就打算下车把她抱上楼去，他一路上居然忘了给江雨带双鞋…… 江雨却一把拽住了他阻止他下车。 “怎么了？”宋遥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江雨看着他突然就笑了“没什么，就是想确认一件事。”说完，她突然倾身上前靠近宋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亲了上去。 双唇相接之时，江雨感觉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声：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吻让宋遥微微瞪大了眼睛，但终究是没有推开她，他甚至能感觉到江雨的睫毛轻轻扫在脸颊，痒痒的。 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一个词：Butterflykiss，蝴蝶之吻，当两个人亲昵之时，其中一人的眼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轻轻地拂在另一个人脸上，就好像是轻柔的蝴蝶在亲吻着。 江雨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离开了宋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有点心虚的笑着“不好意思啊，好像有点唐突了……” 宋遥却没有理会她的不自然“你说你要确认一些事，现在确认了吗？” “嗯嗯，非常确定了。”江雨肯定地点点头。 “那就回家吧。”宋遥淡淡的点点头。 “哎？你是生气了吗？你都不问我要确认什么吗？”江雨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 “我没生气，至于你要确认什么还用问吗？”宋遥好笑的看着她，都做到这一步了，他要还不明白也是够傻的了。 “哦，那行吧。”江雨挑了挑眉到底没说出来。因为她一时摸不清他的想法，不过她想要的也不是他的回应，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一般来说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那在亲吻的时候应该会有“天雷勾地火”感觉，真是不巧，刚刚她就体验了一遍。 “你刚刚真的不是在生气？”江雨不放心还是又问了一遍。 “真的，我只是在想我算不算是非礼未成年。”宋遥说着就笑了。 然后，江雨的脸色就很不好了“呵，是吗？” “行了，别纠结了，先上楼吧。”宋遥笑着揉了揉江雨柔软的头发，下车把她抱上了楼。 江雨躺在自家沙发上长舒一口气“终于回来了！”一到自家，心情瞬间就飞扬起来。 宋遥看着江雨家里的装修风格有点诧异，统一的冰蓝色窗帘，客厅的一切装饰不是白色就是这个颜色，让人感觉很清冷“这房间是你自己设计的？” “差不多吧。”江雨点点头“这里是舅舅帮忙租的，装修也是他在负责，完全把我原本住的地方的布局照搬了过来，你觉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看来你比较偏向冷色调的东西。”这么一说，他好像从未看见过江雨穿一些颜色比较艳丽的衣服。 “嗯，冷色调的东西能让我的思绪清晰一些，不会犯迷糊。”虽然只是心理作用，但只要长时间感受过那种对周遭事物提不上兴致，就只想睡觉的感觉，就不会再用温暖的颜色。 宋遥闻言淡淡的笑了“还有这个作用？那我得试试了。” “可以啊，真挺有用的。”江雨也跟着笑了。 宋遥见她现在精神还不错就准备告辞了“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江雨摇摇头“我没事，烧早就退了，你要是有事要忙就去吧，不用在这儿守着。” “真没事？”宋遥再次确认。 “真的。”江雨无奈的点点头。 “那行，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江雨点头将他送出了门。 江雨背靠着门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呀！太冲动了，不过还好，宋遥没有说什么让她难以接受的话，因为不管是接受她的喜欢还是拒绝，她都会很为难。 就她现在这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应该去拖累别人…… 宋遥回到车上后，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微笑着无意识的轻触着自己的唇。 在他看见江雨落水那一刻心里突然涌现的恐惧就告诉了他，他不能失去这个人，那种恐惧现在想想都还异常清晰。所以在学校刻意的躲避只是自欺欺人，感情这种事，越是想躲，就越会变得刻骨铭心。 他现在没办法直接告诉江雨，他喜欢她，至少在她毕业之前不能。 后来，两人都因为各自的顾虑选择性的隐藏起了自己的感情，就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第二十八章 耐心告罄 元旦过后，江雨意外的收获了一份除乐队成员以外的友情，那就是易颖，虽然她只是为了还她人情才选择实话实说，但面对这样的麻烦事能说真话的少之又少。 办公室，宋遥看着江雨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追究落水这件事吗？” 江雨摇摇头“没必要，她不是那个真正想我死的人，追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说不定她连那个人都没见过。” “你的意思是现在还有未知的危险潜伏着？”宋遥深深地皱起了眉。 “……”江雨沉默了，一不小心就说多了。 宋遥越想越心惊“报警解决和找你舅舅，你选一个吧？” 江雨看着宋遥严肃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我选自己解决，你不用担心，落水只是意外，其余的事还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了，对吧？” “江雨，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宋遥看着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 江雨坐正了身体，诚恳的看着他“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既然已经告诉你一些内情了，再说一些也没所谓。这件事不能报警，因为我现在还没有证据，十年前的事都只是我一个人看见而已，那是我才七岁，一个孩子的话几个人会当真？” “最重要的是，当年马路上除了主干道有摄像头，稍微偏一点的小道上即使有也是那种很古老的，还不如没有。你让我怎么报警？舅舅就更不用说了，他现在好不容易回归了平静生活，再踏进去怕是就出不来了。” “那你又能做什么？”宋遥打断了江雨的话，他一直都能感觉到江雨的心里藏着事，但没想到是这么沉重的事，只是她一个女孩子，还是未成年，除了以身犯险，还能做什么？ 江雨闻言笑了“你不要看不起我，我有钱而且我认识的人多，很多事不需要我亲自去做。” 宋遥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每次一遇见她的事，总是显得手足无措。 江雨看着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宋老师，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真不会出事的，所以……”她突然靠近了宋遥“你不会告诉我舅舅的吧，拜托。” “……”宋遥无语的看着江雨心情很好的走出办公室。 江雨回到教室后，易颖看着她小声的问道“宋老师有没有答应帮你揪出那个推你下水的人？” 江雨笑了笑“这件事就此揭过了，不用再去深究，你以后也不要耿耿于怀了。” “那怎么行！这么大的委屈你能忍？”易颖忿忿不平的瞪着江雨。 “能啊，有什么不能的。”江雨无所谓的拿出书假装很认真地看起来，对易颖的抱怨充耳不闻。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在落水的那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想到自己执着了十年的事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却要死了，怎么也不会甘心。 所以，她说的不追究只是不想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让宋遥难做，私下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此后的好几天，宋遥都对江雨格外关注，发现这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照常上学放学，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慢慢的，他也相信了她说的，凡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原本江雨以为自己可以等到慢慢收集证据，通过光明正大方法帮爸妈报仇，直到发生了一件让她不得不提前执行计划的事。 说起来，那件事完全就是没必要发生的，都怪顾阳…… “我不去。”江雨非常肯定的拒绝了顾阳的邀请。 “小鱼儿，我看着那几个秀女朋友秀妹妹、女儿的混蛋就心烦，你也让我去秀一把不行吗？”顾阳可怜兮兮的看着江雨。 “你可以秀……”男朋友啊！江雨看着顾阳，终究没有说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秀什么？”顾阳不太明白江雨的欲言又止是为什么。 江雨摇摇头“没什么，说到底你到底想做什么？人家结婚关你们几个什么事？” 她就不明白了，叶航的妹妹结婚，他们几个激动什么？ “小鱼儿，你是不明白那几个混蛋有多可恶，平日里没事就炫耀自己有女朋友了，要不就是自己的妹妹多漂亮，再不就是女儿多乖，我真是受够他们了，三天两头带着在我面前晃，这次我要闪瞎他们的眼！”顾阳对小鱼儿非常有自信，只要她一出场，那就是倍儿有面的啊。 “……”江雨非常无语的看着他，她可不想陪着顾阳在人家的婚礼上胡闹，于是她再次果断的拒绝了“我不去，喜酒什么的你自己去就好了。” “小鱼儿啊……”顾阳眼见江雨是铁了心不去，正打算再撒娇卖萌的求一下，结果“及时雨”就来了。 顾阳接了个电话之后就眉开眼笑的看着江雨“小鱼儿啊，你叶叔想请你去唱两首歌，在他妹妹的婚礼上。”叶航果然是很懂他，有他出面，江雨应该不会拒绝了。 果然，江雨为难的皱起了眉“唱歌？以叶家的影响力，请个专业的歌手乐队去唱不难吧？为什么是我？” “你“叶姐姐”就喜欢听你唱呀，我听叶航说，之前叶非去过随意听你唱歌，然后就成了你的小粉丝了。” “叶姐姐？”江雨怎么也没想起来这个叶姐姐是何方人物。 说到这儿，顾阳也笑了“是啊，“叶姐姐”，虽然按辈分你应该叫她叶阿姨，但她就只比你大五岁的样子，你叫她阿姨她会打你的。” “哦，可我记得小时候她可是特别要求我要叫她阿姨的。”江雨对叶非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小时候，顾阳带她出去玩遇见过叶航和叶非，但也只有一面之缘，后来就再没见过了。 “嗯，小时候是觉得辈分大一点特别有面子吧，现在是觉得年龄让人很伤感，所以特别跟叶航强调要你叫她姐姐。所以，你就跟我一起去吧，帮你舅舅我找找场子，顺便全一下你的小粉丝的愿望。”顾阳再次旧事重提。 这次江雨犹豫了，顾阳她可以随便拒绝，可叶叔的话还有“叶姐姐”，她似乎不能再拒绝了“行吧，我去。” “太好了！”顾阳见江雨答应了，高兴地上去抱起她转了几圈。现在，那几个混蛋谁还敢嘲笑他身边没个“美女”！ “你放我下来！”江雨被顾阳吓了一跳，随即就感到一阵头晕。 顾阳高兴地把江雨放下来，马上就带着她去选礼服，高兴得就跟是自己结婚一样。江雨都开始好奇，他口中的那几个“混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有这么深的执念。 为了表示对叶姐姐婚礼的重视，江雨把乐队的几个人都叫了过来。还好是在周末，大家都有空。 叶非婚礼当天，叶航和顾阳先是领着乐队去了台上准备，江雨刚一放下吉他就被顾阳拉走了“走走走，跟舅舅我去闪瞎他们的眼！” 江雨无奈的扶着额头跟杜游他们交代着“你们要是待着闷就四处走走，我们得一会儿礼成了才出场，我先跟我舅舅过去一下，一会儿过来找你们。” “没事没事，你去吧，我们调一下音，玩儿一会儿估计也就差不多了。”杜游大方的摆摆手。 江雨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顾阳迫不及待的拉走了。 顾阳和叶航领着江雨走到一堆正在闲聊的俊男靓女面前，先是咳了几声引起他们的注意“看好了，这是我家的小鱼儿，认识一下。” “哦哦哦！顾阳你身边终于有个异性了，我们表示非常开心！”大家哄笑一堂。 江雨看着那些人，发现一个都不认识，也是，之前接触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像这种世家公子也是顾阳刚认识不久的吧。看他这么轻松的样子，果然，以前的生活让他很难受吧…… 江雨全程保持得体的微笑，不参与他们的话题，即便是有人与她说话，她也是用“是的”“我也不太清楚”来回答，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江雨觉得差不多了，就跟顾阳说了一下“舅舅，我先去乐队看看，吉他很久没用了，我得调一下音。” “去吧去吧。”顾阳自收到他们艳羡的目光之后，就心满意足了，于是大方的挥挥手，示意江雨可以先“告退”了。 江雨好笑的看着他，对着那些人点头示意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顾阳的那些朋友才看着他疑惑的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家小鱼儿不大好相处呀。” 顾阳摇摇头“不是，小鱼儿对谁都是这样的，她向来话都不多，能跟她说话的，都是商量正事，一般的八卦她很少接话。” “是吗？这样的小姑娘挺可爱的。” 江雨回到了乐队，拿起吉他开始调音，乐队的其他几个人已经都调好自己的乐器了。 卫康看着整个婚礼现场的布置感慨着“果然是有钱人啊，这现场可以说是很奢华了，关键是在奢华中还透露着优雅，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这有什么，你只要努力一点，将来就能办一个比这还要豪华的。”程俊最近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变得特别正能量。 “哎？对了，你们俩的那个游戏竞技怎么样了？我好像听说现在在举行国际竞赛，国内赛区要出两支队伍，你们有没有参加呀？”王丝琪突然想到杜游和卫康是学这个的，听说只要进了国际联赛奖金都很丰厚。 “我们俩报名了，但能不能进国内的决赛都还是未知数，就不要说国际了。”杜游叹了口气，这才初赛他们就已经打得疲惫不堪了，要是决赛估计会失眠啊！ 江雨笑了笑看着他们“那加油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跟我说。” 杜游和卫康闻言都笑了“知道了，我们要是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一定不会客气。” 说来也是缘分，宋遥刚到婚礼现场就看见江雨的乐队正坐在一边开心的聊着天。 这是江雨第一次穿裙子，洁白的裙子穿在身上，让她看起来更清冷，但也更让人想接近…… “咦？那不是江雨吗？你挺喜欢的那姑娘，不上去打打招呼？”布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江雨。 “……”宋遥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往反方向走了，等会儿再去。 其实他应该想到的，学长的妻子是叶航的妹妹，以叶航和顾阳的关系，江雨会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第二十九章 动手 婚礼进行时，江雨就和乐队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低调的演奏着一些适合婚礼现场的纯音乐。宋遥就看着江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布唯一看心里很惊讶：这是有情况？ 江雨看着今天格外美丽的叶非，心里突然滑过一个念头，如果有一天，她也踏进了婚礼的殿堂，会不会也和她今天一样美丽，一样幸福。 一想到结婚，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宋遥，都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么在你的内心里已经和他过完了一生，现在想想还真是…… 江雨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甜，特别萌。 新娘新娘交换完戒指后，就是江雨她们的主场了，音乐一响起，大多数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的乐队是颜值加，很养眼，摄影师记录完新郎新娘的甜蜜时刻后，也转向了乐队。 一时间，乐队外围就围满了人，布唯决定做一下神助攻，拽着宋遥就冲到了最前面。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吸引了乐队的注意力，江雨抬起头看了一眼，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 他们唱了一会儿歌就准备休息一下再唱，结果刚放下乐器就被一群热情的人，应该是伴郎伴娘拉过去做游戏了。 江雨想拒绝，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已经被拉进队伍了。 队伍有十多个人，围成了一个大圈，乐队被打散在里面，江雨两边都是不认识的女生，只是不知为何，她只是转过头往外看了一下，再回过头她的左边就变成宋遥了，紧接着是布唯。 她看着布唯饱含深意的微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们玩儿的是用嘴传纸的游戏，游戏规则是纸不能掉地上，而且每次传递都要撕下来一些纸，到最后纸剩的越来越少，怕亲上就得认输接受惩罚。 惩罚是大冒险…… 游戏从左边开始，卫生纸传到布唯那里的时候都还剩五分之四，布唯嘴含着纸到宋遥的时候，身边瞬间传出了意味深长的“哦~”大多数是女生，腐女之魂熊熊燃烧啊！ 布唯看着宋遥笑得不怀好意，在宋遥接住纸的时候，他猛地一撕，在宋遥嘴上的纸就只剩一点了。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宋遥和江雨身上“哦~”的一声明显比之前还要大，就连外围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圈里的人不时发出感慨“真是太刺激了！” “神队友啊！这样的队友请给我来一打！” 江雨难得的红了耳朵，宋遥瞪了布唯一眼，正打算接受惩罚，没想到江雨突然踮起脚揽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上来。 既然是布唯刻意为他俩创造的机会，她怎么能辜负了？江雨在心里跟自己解释着。 “哇！”又是一阵惊呼声“这简直……太甜了！” 宋遥愣了一会儿，随即就感觉到江雨嘴角上扬，笑了。很快，江雨就离开宋遥的唇，扶着他的肩膀埋着头低声笑着。 宋遥脸色微红，跟她一起笑着“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江雨抬起头，明媚的看着她，眼角带着深深地笑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总之，心情格外的好。 “咦？那不是之前阿雨的粉丝吗？这什么情况？”王丝琪和程俊站在一起看着笑得开心的那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怕是在一起了吧……”程俊也不是很确定，虽说乐队解散后联系是少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江雨有了男朋友这种大事他们也不知道。 “就算现在没在一起，也快了吧，我看他们俩人眼神里都装不下别人了，浓情蜜意啊。”王丝琪以过来人的眼神审视着江雨和宋遥。 “那挺好啊，感觉阿雨开朗了不少。”程俊点点头。 纸早已经掉到了地上，江雨正打算接受惩罚，突然看见，宋遥的身后传出一阵骚动。江雨轻轻皱起眉侧过头审视着，只见很多人焦急的围在一起，神情紧张，隐约听见有人在叫顾阳的名字。 江雨心里一紧，连忙冲了过去。她还没有跑到人群中央，就见叶航抱着顾阳慌张的往外走，顾阳毫无意识的靠在他的怀里。 “舅舅！”江雨惊呼一声冲到了叶航身前“他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就晕了，我先送他去医院！”叶航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焦急的解释着。 江雨闻言紧紧地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却寸步不离地跟在叶航身后，一起上车。 顾阳身体向来不错，怎么会突然晕倒，如果不是什么突发疾病，那就是有人刻意为之…… 江雨看着顾阳苍白的脸色莫名的有些心惊胆战，再看叶航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一路上，速度快得怕是只剩一道虚影了。 “舅舅之前的事有留下隐患吗？”江雨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询问叶航。 她相信以顾阳和叶航两人之力是不会留下后患，但还是想确认一下，顾阳每年的体检报告她都是看过的，绝不会突然出现什么疾病，让他晕倒。 想让一个健康的成年男子晕倒也是需要契机的。 “没有，干干净净。”叶航简洁明了的回答了她。 随后，江雨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顾阳被送进急诊室后，医生诊断结果是青霉素过敏导致的休克，所幸及时送到医院，再晚一点都会出事。 叶航听了，脸色变得极其阴沉，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你马上去把婚礼现场所有的录像取过来，包括后厨和婚礼摄影师的一起。另外重点注意一下今天现场的橙汁有没有被人动作手脚。” 顾阳青霉素过敏不是什么秘密，只要随便一打听就会知道，今天到婚礼现场，他就只喝了一杯橙汁，其余的时间都在不停地跟人炫耀江雨……如果是青霉素过敏就只有可能是那杯橙汁的问题了。 江雨在确认顾阳没事之后，沉默着走出了医院，不管他这次的事故跟吕何为有没有关系，她都不能再等下去了。证据什么的，找不到就算了，那她就以她的方式来解决，这种让身边的人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事不能再持续下去。 江雨握紧了大衣口袋里的金属药瓶，不带犹豫的打通了这一个月来联系最多的一个号码“再帮我一个忙。” 江雨打完电话在医院外的花坛里吹足了冷风才走进去，进病房时顾阳已经醒了，正和叶航聊着。 他们一见江雨都纷纷转过头看着她。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江雨疑惑地看着他们。 “没什么。”顾阳有些失望的撇开眼神，还以为她看见他醒了会很高兴，没想到还是这么冷淡，真是个没良心的！ 叶航像是听到了他的吐槽一般帮江雨解释着“你是不知道，小鱼儿看见你晕了的时候有多着急，脸色比你这晕了的人还要白。” “真的吗？”顾阳将信将疑的看着江雨。 江雨摇摇头，脱口而出“没有叶叔说的那么严重，我比他镇定一些，没有颤抖着手开飞车。” 话音一落，整个病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江雨后知后觉的觉得这句话有可能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于是咳了咳转移了话题“你到底是得罪什么人了？这么处心积虑的害你？” 顾阳没回答她，因为他也是刚醒，对于自己出了什么事也是一脸茫然。叶航收起了脸上惊讶的表情顺着江雨的话头说下去“我让人查了现场，也看了摄像头，得出的结论就是有个人在端给你那杯橙汁的时候下了不少青霉素在里面，那个人只是个普通的服务员，受谁指使还在调查当中。” “会不会是旭阳的人？”顾阳闻言微微皱起了眉，他能想到现如今还跟他过不去的就只有那些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但那些人只是小鱼小虾不应该这么恨他才对呀。 “现在还不确定。”叶航也不相信那些他们都不愿意搭理的虾兵蟹将会来下毒杀人。 江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现在不管是不是吕何为做的，她都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等不起。 就在江雨出神之际，顾阳突然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问道“小鱼儿，你老实交代，你跟那个宋……遥是什么关系？” 江雨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云淡风轻的笑了“没什么关系。” “呵，没什么关系，你会主动去亲他？你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主动去亲过别人，包括你爸妈！”顾阳冷笑一声，不满的看着她。 “……”江雨无语片刻才说道“我没骗你，真没关系，至少现在是，至于什么亲不亲的，那只是个游戏，你不要想太多了。” 顾阳皱了皱眉“好，那我换个问法，你是不是喜欢他？”他可看见了，她亲了那个宋遥之后，笑得可开心了。 江雨顿了顿才点头“嗯，我喜欢他。” “行吧，既然是你喜欢的人，那我可得好好给你把把关，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就不要担心了。”顾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很满意，虽然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但到底是希望自家小鱼儿能开开心心的，于是摆出了一副哥俩好的姿态。 “……”江雨无语的看着他，他的话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你不要乱来就行了，宋遥是一个很好的人，别因为我打乱了他的正常生活。” “哟呵，这还没在一起呢，就会为别人着想了。”顾阳见江雨对宋遥实在是关心，有点吃醋了。 “哎……”江雨叹了口气，确实不想再理会这个完全放飞自我的人了。 晚上，顾阳以江雨明天要上课为由让人将她送回了家，只留下叶航在医院守着。 江雨很懂事的回了，完全没有想要留下来的意思，虽然可能她的瓦数不高，但到底还是在发光…… 江雨走后顾阳有些纠结的看着叶航“我怎么觉得小鱼儿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叶航对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没反应过来。 “我俩的事啊。”顾阳无语的看着他。 “知道就知道啊，怕什么啊？你就这么怕她知道？” 以顾阳一贯的敏锐性，已经感觉到有人在不高兴的边缘徘徊了“不是，我不是怕她知道，也不是，哎……总之，我是怕她接受不了，到时候我就会面临一个千古难题了！” “是要老公还是要外甥女？”叶航好笑的看着他。 “呵呵！”顾阳面无表情的冷笑两声。 叶航看他是真在发愁就不再逗他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小鱼儿并不是迂腐的人，很多事她看得比我们还要透彻。” “是啊……”顾阳叹了口气“我以后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亲口告诉她吧，比起她自己猜到还是我亲口告诉她比较有诚意。” “好。”叶航看着顾阳笑了，江雨是顾阳现在唯一的亲人，他愿意将他俩的事告诉她，就足以证明了他叶航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第三十章 因果 江雨回到家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未接电话未读短信一大堆，她唯一一次拿出手机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有了，只是当时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直接选择性的忽略了，现在看到才想起来应该回一下。 这些未读短信里除了乐队里的人还有一个人，宋遥。他的短信很简单：你舅舅不要紧吧？ 江雨笑了回了一条消息：没事，就是过敏了。 江雨回了宋遥的短信才一一回复乐队那几个人的八卦短信，四条短信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先是问候顾阳的身体状况，然后就非常大篇幅的询问她和宋遥的关系。 这次她就是群发了，言辞和跟顾阳解释的一样：我喜欢他没错，但现在是真没关系。 然后这些人可以说是秒回，就像是守在手机前就等着她的消息一样，内容也大同小异。开头还是让她不要太担心，顾阳既然已经没事了，那她现在就该洗洗睡了，睡个好觉。随后就是一些祝福语，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都搬出来了。 这几个人怕是语文从没及格过吧，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说早日抱得美人归吗…… 江雨自己想着都笑了，刚想放下手机，宋遥的消息就弹进来了：嗯，那就好，你早点休息。 江雨看了看，最后还是没有再回了。 过了一会儿，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锁在抽屉里的笔记本，看着吕何为周一的安排，他周一上午满课，下午没课。 以他的习惯，中午他会回家一趟睡个午觉，下午三点的样子回学校实验室。然后晚上六点回家，星期二没有课，但他也会泡在实验室。所以明天的机会就是最好的，他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有人去找他。 江雨大致将明天的时间安排了一下之后，就打开电脑心如止水的编辑着一封封邮件，全部都定时在星期四早上九点发送。三天的时间足够了，如果她能完美处理就会回来删除邮件，如果没有回来，那就是遗书了…… 星期一早上，江雨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平静的去了学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教室，而是去了宋遥的办公室。可能是她到学校的时间有点早，办公室还没有开门，她就在外面静静地等着。 宋遥通常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人，他远远的就看见江雨站在办公室外面，好像正在出神。 他看着江雨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布唯跟他说的话“宋遥，你真的喜欢江雨这姑娘？我承认这姑娘确实不错，只是如果你真的决定和她在一起就得有心理准备，她舅舅现在哪怕已经黑转白了，但以前得罪的人不少，不是短时间就能平息的，你信不信，今天他晕倒百分之八十不是意外。江雨是他唯一在乎的亲人，难免会受到波及。” 宋遥想了想，他当时听了布唯的这番话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是这么说的“我需要准备什么？要真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我会保护不了她吗？” 是啊，只要他愿意，他就能让江雨按照她自己的想法自由自在的生活，布唯所说的那些根本无足轻重。 “你是有事要找我吗？”宋遥走到江雨身边看着她。 江雨回过神点点头“是，我想请两天半的假，今天下午就不过来了。我得去医院照顾我舅舅，他过敏挺严重的，叶叔这几天有事不能过去，所以就只能我过去了。” 对于撒谎这个技能，江雨已经炉火纯青了。 宋遥闻言丝毫没有怀疑为什么不请护工而要她亲自去“这样啊，那行吧，我知道了。” “嗯，谢谢。”江雨笑了笑。 宋遥也笑了，看着渐渐多起来的学生对江雨说道“没什么，要上课了，你先回教室吧。” “好。”江雨点了点头就转身回教室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递给了易颖一把钥匙“这是我家的钥匙，这几天我可能都不在家，没办法帮你复习，你自己去我家吧，复习资料我放在客厅里的书桌上了，上面有一个U盘，有的资料需要打印出来，你就在我那儿打吧，电脑、打印机你随便用。” 易颖茫然的接过钥匙“你要去哪儿？” “去医院照顾我舅舅，他生病了。”江雨淡淡的解释着，心里默默地对顾阳道着歉：不好意思啊，舅舅。 “哦，我知道了。”易颖点点头。 江雨心不在焉的上了一上午的课，中午刚一放学她就离开了学校，今早她特意将被顾阳没收的车开了出来，然后直接开向吕何为住的小区，将车停在了后门。 然后看了看时间，他差不多要到这个小区了，才拨通一个电话“开始吧。” 电话中传出来一个明显被处理过的机械声音“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嗯，我不能让我身边的人陷入险境，而且我自己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筹划了。”江雨冷静的说着，丝毫没有为接下来的是而感到慌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她“好吧，我一定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你。” “谢谢你，李默。”江雨由衷的感谢着。 江雨挂了电话之后就将手机关机扔在了垃圾桶里，戴上口罩和帽子下车，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地等着。 这个小区的后门几乎没有人经过，太阴郁了，绿化太好，都是大树，完全遮蔽了上方的阳光以及视线，树种是万年青，冬天都不掉叶子的那种，简直是作案的绝佳场所，为数不多的几个摄像头完全够不成威胁。 原本是不会有人经过的后门，今天居然稀稀拉拉的有几个老人经过，看来李默已经成功控制了正门的智能系统，让它死死地关上了。 不一会儿，果然看见吕何为的身影缓缓走过来，江雨沉默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飞快的走上前用沾上乙醚的毛巾死死捂住吕何为的口鼻。 她调查过吕何为的身体状况，发现他现在也就是个空架子，她一个人就能制服。 事实证明，她的调查结果是对的，因为吕何为在不要命的死死抓了她的手几把后就晕了过去。 江雨迅速将人拖上车绑在后座，然后驱车扬长而去。整个过程也不过两分钟，但就两分钟的时间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加速了不少。 医院里，顾阳皱着眉看着手机。 叶航见他已经看着手机好一会儿了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小鱼儿没接我电话。”顾阳皱着的眉就没松开过，他的心里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叶航笑了“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小鱼儿没接你电话很正常呀，今天星期一，她肯定是在上课。” “不对，我是看着她下课的时间给她打的，刚刚打的时候却已经关机了。” “那也许是她忘了带手机然后刚好手机又没电了呢？你找她是有什么急事吗？”叶航闻言渐渐收起了微笑。 “我就想告诉她，昨天给我喝青霉素的那个人已经查出来了，就是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旭阳，我现在已经处理好了，让她不要担心了。” 叶航闻言顿了顿“要不我打电话去学校问问？” “不用了，反正我晚上就能出院了，到时候再去看看吧，说不定她真的把手机忘在家了。”顾阳不想因为自己一惊一乍的猜想就慌了神。 晚上顾阳出院时，直接就去了江雨现在住的地方，他在楼下看见窗户上的光时微微放下了心。 但等他打开门看见里面一个陌生的人影之时，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易颖？小鱼儿呢？”顾阳曾经在过来看望江雨的时候见过易颖一面，因为是江雨第一次带同学到家里来，所以印象有点深刻，让他记住了这个人。 易颖原本是戴着耳机听英语口语，突然听见顾阳的声音还吓了一跳“顾……顾叔叔，江雨不是去医院照顾你了吗？” “你说什么？”顾阳惊讶的看着她。 一边的叶航微微皱起了眉，敏锐地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他看着易颖尽可能摆出温和的笑容“易颖同学是吧？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江雨今天都是怎么跟你说的？” 易颖顿了顿神，冷静下来，看见顾阳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她就感觉江雨怕是有事瞒着他们所有人，于是将今天她请假的事和盘托出。 顾阳听了狠狠的皱起了眉“这丫头在搞什么！” “先别管那么多了，找人要紧。”叶航拍拍他的肩，然后开始打电话，找人。 易颖见他们严肃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江雨怎么了？” 叶航怕吓到了江雨这单纯的同学只能僵硬的笑了笑“没事，我们会处理的，今天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易颖摇摇头“不用了，叔叔，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们还是先去找江雨吧。” 叶航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那行，你路上小心，今天实在没法儿送你，改天让江雨请你吃饭。” 易颖背上书包笑了“没事，不用了，江雨已经帮了我很多。” 叶航到底还是将易颖送下了楼，等他回到楼上之时就看见顾阳正拿着一堆碎纸发呆。 “怎么了？”叶航看着他疑惑的问着。 “小鱼儿没有撕东西的习惯，而且她记性好，很少在本子上记东西。现在垃圾桶里却有这么一堆碎纸，这说明什么？”顾阳严肃的看着叶航。 叶航实在不想打击他，但他这样确实有点草木皆惊了。 顾阳也不需要叶航的回答，默默地将碎纸取出来放在桌上，一张张的拼起来。 江雨终究是错误的估计了叶航对顾阳的包容，原本在她的打算中，顾阳这次差点过敏致死，叶航一定会让他在医院多住几天，那么就没那么快发现她不在的事，结果，完全是顾阳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只是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再想那么多的事了。 从星期一的晚上一直到星期二的晚上，整整一天，叶航都没有收到有关江雨的消息，哪怕是江雨父母的墓地都找了，依旧没人。慢慢的他也开始有点慌了，这孩子怎么没事就喜欢玩儿失踪呢！ 顾阳对此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堆碎纸上，他的直觉告诉他江雨的失踪跟它有着必然的关系。 就在顾阳将碎纸拼了个七七八八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神秘人”给他打电话了。 第三十一章 前尘往事 江雨在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前，先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吕何为绑在水泥柱上，用胶布封住了他的嘴，虽然这间废弃工厂在传闻里闹鬼，基本上不会有人来。 但以防万一，怕有些胆大的没事做的人来探险什么的，还是封住的好。 确认怎么都不会出意外之后，她才靠在另一根水泥柱上任凭自己失去知觉以及意识…… 今天的行动可以说顺利到难以置信，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在开车带走吕何为的时候，视力听力突然变得极差，为了不出车祸，迫不得已吃了一颗白医生开的药。 现在面临的状况可能就是一整天的昏迷，不过她完全不用怕，首先吕何为凭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挣脱绳子，更不可能呼救；其次，就算这里闹鬼，她昏迷了也什么都不知道…… 假若，她真的非常不幸，昏迷期间有人经过这里，把她俩救了，那她也只能认栽了。 吕何为直到深夜才从昏迷中醒来，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从时不时听到的风声以及虫鸣可以判断这只是天黑了，而不是被关在什么密室里。 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全身都被束缚了，嘴上粘着东西，他这是被绑架了吗？可在他印象中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若是为了钱就更不可能了，搞科研的哪儿来的大笔资金。 如此一想，会绑架他的人就呼之欲出了，他试着挣扎了一下，看看能不能自救，毕竟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绳子绑得格外有水准，明明感觉很松，但其实怎么挣都挣不开。 他所不知道的是，江雨为了能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完美的制服他，特意了解了怎么绑人，绑了人怎么打结不易挣脱，甚至就连如何正确使用乙醚迷晕人都是特意学了的。 吕何为眼见自救这条路行不通只好换了策略，打算和绑他的人谈判，只是他的嘴被封了，说不出话，这个法子也告罄了。 慢慢的，他就冷静了下来，从醒过来到现在，挣扎的动静不小，可都没有人过来查看的意思，这里安静的就像没人一样。难道只是为了把他绑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坚信绑他的人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了。 虽然，心里有点没底，但到底还是没那么担心了，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有些事是应该看得透彻些。 江雨这次昏迷得很彻底，但在她的脑海中还是纷纷扰扰的出现一些往事，那些她不愿意去回忆的，全都浮现出来。脑子里一团乱麻，时而置身在小时候，时而是在当下，让她有一阵阵的恍惚感。 清晨，刺眼的阳光照在吕何为的脸上，惊醒了他，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以及一栋废弃的水泥工厂，地上还有些许的泡面盒子，看样子这里是不知道荒废了多久了，房子里面都生出了膝盖高的杂草…… 他将周围都打量了一遍才发现，有一个人靠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一根水泥柱上沉沉的睡着，可即便那个人蜷缩着，帽子遮住了脸，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江雨。 他不确定江雨到底想做什么，但环顾四周并没有刀棍棒之类的杀伤性武器，看来暂时是不想取他性命的。既然如此，他现在动不得说不出，也就不浪费力气挣扎了，默默地等着她自己醒过来，凡事就有解了。 大概是第一次用药，副作用还没有白医生说的那么明显，她没有等到下午凑齐一整天才醒过来，刚到中午就醒了，看了一下手表，才11点。 江雨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活动着浑身酸痛的骨头，直到感觉不到脚上的麻木，才缓缓站起来，摘下口罩和帽子，直视着吕何为，眼神充满机械般的冰冷。 她沉默着打量了他许久，不愧是杀过人的人，如此境地也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江雨慢慢走上前去，毫不客气的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布。 “嘶！”吕何为痛得惊呼一声。 “这就受不了了？”江雨嘲讽的看着他，重新回到自己靠着睡觉的那根水泥柱子旁斜靠着，只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你小小年纪，胆子倒是不小啊。”吕何为见江雨并不打算伤他，至少暂时不会，也就没那么担心了，言语间也不知是挑衅还是称赞。 “你不用拖延时间期待有人来救你，明天之前都不会有人发现你失踪了，所以我们的时间还很长。”江雨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虽然，吕何为不太相信以她一己之力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但到底还是怕了，只是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我猜你绑我来是因为还有许多事你没有得到答案，想让我来为你解惑？” “不是，我只是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的生命一点点的消耗殆尽，至于那些我不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了。”江雨遗憾的摇着头，原本是有很多事想要问清楚的，只是现在看着他突然就不想问了。 也没必要问了，只要他一死，十年前的那些事都会尘归尘土归土，再不会泛起波澜。 吕何为的脸僵了一下，随即立刻恢复正常“十年前，你爸妈的那场车祸你是在现场的吧，或者是你就在车上。” 江雨没有回答他，摆明了就是不想多说，就想静静的看着他死。 但吕何为此时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或许是这十年来无法对人说的沉重让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找个人诉说，哪怕这个人是受害者，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 “十年前，旭阳曾邀请社会各界的相关人士，也就是做生物科技的这个行业里的精英前去他们的总部参观他们最新的研究。我当时也在其中，接待我们的正是夏梓媛和江木生，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个实验项目带给我的震撼。” “那完全不是当时应该有的成就，你想想，如果有一种药可以让你的伤口不论大小都在几秒钟之内痊愈，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吕何为说到这里眼中是一种狂热，专属于他们这种人的狂热。 “当时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就是你的父母，他们现场为我们演示了这种药物，当药剂撒在小白鼠的伤口上之时，那伤口就向科幻片当中的特效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江雨就静静的看着她，波澜不惊，她知道吕何为这十年来一定不敢跟别人提起，心里正憋得慌，现在有机会说出来，不用她回应，他也会一直说下去。 “当时你爸妈他们说试剂还存在不少隐患不能投放在人身上，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实验，后来旭阳就将这个项目命名为5.0计划，因为实在五月进行的项目实验，药剂取名为“永生”，多么具有欲望的一个名字，永生？只是个伤口愈合剂，怎么可能永生！” “但是这个项目却实实在在打动了我，回到家后我想了很久，外界人士是没办法拿到实验资料的，只有进入旭阳才能参与这个实验，这个实验对我们这些一生都致力于科研的人来说，诱惑力太大了，不亚于一个没有水的人在沙漠行走了几天，突然看见一片绿洲。” “我准备辞职加入旭阳参加这个项目，没想到我刚刚处理好身边的事准备进去的时候，5.0计划突然就被叫停了，官方消息是“永生”药剂有违伦理。可我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我私下里约见了你的爸妈想要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可是他们对于这件事也是闭口不谈。” “久而久之，5.0计划就淡出了我们的视线，但我想这么有前景的一个计划不能被荒废。所以我不管不顾潜进旭阳找5.0计划的详细资料，居然一无所获，甚至所有繁枝末节都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不得已之下，我才把目光转向你的爸妈，我暗地里跟踪了你爸妈很久，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吕何为直到现在也不明白5.0计划是完全被销毁了吗？ 江雨嘲讽的勾起了嘴角，难怪她有段时间在家总感觉有人在窥视，令人发毛。 “后来，我在无意间得知，旭阳的人做的勾当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光明正大，以及他们正在准备向你的爸妈出手，我想如果我能在他们生死间救下他们，他们作为感激一定会告诉我，于是，我悄悄地跟着旭阳派出来的人，打算在关键的时候出手相救。” “然而，当我看见你的爸妈并没有性命危险之时，我就想如果没有面临生死的选择，是很难让人说出真相的，正所谓锦上贴花不如雪中送炭，所以，我就打算威胁他们，没想到你爸妈都是硬骨头，哪怕是死也不肯告诉我5.0计划在哪儿。” 吕何为越说越激动，甚至忘了这里还站着一个随时能要他性命的人。 “在你爸妈死后，我刚想检查一下车上有没有人，结果警察来了，只能先离开，后来我听说你也在车上，我怕你看见了整个过程还跟踪了你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想来，完全是没必要的行动，事发当晚，我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会有谁认出来？” “5.0计划随着你爸妈的死亡彻底消失了，我也打算忘了这件事，直到你的出现，那天你看我的眼神让我很吃惊，那种惊恐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当年夏梓媛的表情，后来我暗中调查了你一下，发现你确实是他们的女儿，那时候我就确认了你当年一定目睹了整个过程。” “我想，夏梓媛他们有没有可能跟你透露过一点点的情报？我实在是太想要5.0计划的资料了，整整十年了，从未忘记过，所以我就想在你身上下点功夫。” 江雨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笑了“既然你那么想要那份资料，为什么还要杀我？” “因为我发现这几天有人在刻意跟踪我，调查我的事，所以以防万一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起资料，还是活着比较好，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么个结果。”吕何为毫不在意的说着。 “你说完了吗？”江雨微微站直了身体换了个姿势“你说完了那就听听我给你的忠告吧，这可能是你这辈子能听到的最后几句话了。” “5.0计划之所以被叫停，是因为他们创造出了怪物，那支“永生”药剂根本不是治病药，而是毒药，被注射进药物的小白鼠的伤口是愈合了没错，可那只是个表象。” “它们没过几天就开始变异，皮毛变得坚硬无比，而且在不断长大，开始攻击实验室里的人，最大的有两米高三米长。他们最后找了部队帮忙才将那几个怪物处理掉，对此，官方肯定是会叫停这个实验，哪怕是旭阳也不敢再继续下去。” “而你心心念念的5.0计划详细资料，我爸妈并没有销毁，他们作为负责人，自然有办法备份，你现在还想知道在哪里吗？” 吕何为看着江雨温和的微笑却觉得全身发冷。 第三十二章 都结束了 江雨轻轻的笑着，直到笑出了泪水，她淡然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爸妈不相信那支试剂会创造出怪物，但一时又没办法解释是哪一环出了错，只能暂时停下了研究，因为他们的失误，差点就让旭阳暴露了，所以那段时间旭阳对他们看管得很严，对于“永生”试剂也像禁忌一样，谁也提不得。” “他们不能在旭阳研究，但不代表不可以交给外界人士，你三番五次的去找我爸妈询问5.0计划的事，差不多已经打动了他们。他们原本是想等旭阳的事一结束就交给你，没想到，你居然想杀了他们！所以，是你自己亲手毁了你的理想！” 吕何为难以置信的看着江雨“不可能！江木生他们不可能这么好心！为什么他们从未跟我提起过一点，从来没有！” “你真的确定他们没有提醒过你吗？”江雨冷冷的看着他。 吕何为沉默了，是有的吧，他有次和江木生吃饭，依旧提起了这件事，当时江木生是什么反应？他好像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等等，很快了。只是当时的自己以为又是拒绝，没有往深处想。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哪怕他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还是不敢相信他们会告诉一个当年才七八岁的小孩子。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这个，她也是刚知道，就在前天回家的时候，正在上楼梯，突然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当时她被楼梯间倒下的扫把绊了一下，整个手都撞在了墙上。 她从小戴到大的手链应声而碎，那是一个狼牙，据说是她小时候爸妈花了很大的功夫买来的，还是狼王的犬牙。 他们去金饰店穿了孔买了根红线和几颗小玉石串在一起，让她一直戴着。 没想到狼牙还会碎，江雨等了几分钟，视线渐渐清晰，她才捡起地上已经是残渣的牙齿，却发现地上多出了一块芯片，她仔细一看，狼牙里面已经被掏空了。 看着被掏空的狼牙她突然就想起来了，在爸妈出事前不久，因为手链绳子有点紧了，所以当时爸妈是帮她拿去店里换过的，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把芯片放了进去。 她回到家后将芯片关进了读卡器里插在电脑上，自然而然就知道了有关旭阳以及5.0计划的种种。 最后是5.0计划的详细资料，当时他们就预感到自己会出事，让江雨如果有朝一日发现了的话，就交给一个叫吕何为的人，让他继续研究下去。 可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江雨站直身体缓缓走向吕何为“你知道吗？我一开始是打算暗中收集证据，让法律来惩罚你的，后来我想了想，十年前的事根本就已经无迹可寻，即便找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把你送进了警局，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尤其是，你居然开始对我出手了。” “像你这么危险的人，充满了不确定性，就像个定时炸弹，我怎么还会等下去？我自己动手杀了你，我可能会有一辈子的心结，但不杀你我会更难受。” “你就不怕有一天东窗事发，把你自己葬送进去吗？”吕何为看着江雨冷冷的眼神，终究是怕了。 “你觉得我会在这里留下痕迹？我把你杀了之后，就埋在这里，几十年里不会有人来这里搞建设什么的，而且这里不会发生洪流之类的自然灾害，也就不用担心你的尸体会被翻出来。等到你被发现的时候，那些所谓的证据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我怕什么？” 江雨之所以选择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报仇痛快，更重要的是这里是私人盘下来打算建厂房的，只是换了几届老板都没能完成，总是出事故，久而久之，这里就越来越偏，十年内绝不会有人打这里的主意。 事到如今，吕何为也只能认命了，他承认是小看了现在的孩子，心机太深沉了，胆子太大了。 江雨站在吕何为面前，不疾不徐的戴上手套，拿出揣在大衣里的水果刀，虽然不怎么长，但胜在锋利，而且普通，不用担心被追查。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魂阴灵，忏悔的话辩解的话都下去跟他们说吧。”江雨把刀放在吕何为颈间，只要轻轻一划，血液就会喷涌而出，不到一分钟，他就会失去生命。 江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抖，就在她下定决心要划下去的那一刻，突然冲进来很多人，惊掉了她手里的刀。 吕何为眼见来人了，终于松了口气，这么一紧张一放松，他都快要晕了…… “小鱼儿！”顾阳震惊的看着江雨，难以想象自家软萌的兔子会杀人！ 江雨被吓了一跳，看着顾阳、叶航以及他们身后不下十人的震惊的脸色，整个人都懵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鱼儿……”顾阳震惊过后，缓缓走向江雨，怕吓着了她，因为他看见她的眼中都是惊吓和抗拒以及一些复杂到让他感到陌生的眼神。 江雨看着他后退了一步，自己这么可怕的一面让他们看见，顾阳一定对她失望极了吧，现在她也没脸再面对他。 “江雨，你躲什么！”顾阳生气的一把拽过江雨，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这个人，我也不问你好不好？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永远不会抛弃你。” 江雨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了，然后无力的说着“对不起，舅舅……我应该告诉你的，真正让爸妈死的不是车祸，而是这个人，他们头上的撞击伤不是车祸导致的，是这个人用石头砸出来的！所以我要杀了他！” 顾阳闻言微微瞪大眼睛，但到底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责怪江雨的隐瞒“小鱼儿，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不会让姐姐姐夫死得不明不白的。”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一直瞒着你吗？”江雨疑惑的问着。 “因为我相信我家小鱼儿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既然瞒着就一定有必须要瞒着的理由。”顾阳松开江雨定定的看着她。 “嗯。”江雨无力的笑了。 “那你现在先回去，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了，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顾阳轻轻抚着江雨的头。 “不，我不能再让你独自去承担这些了。”江雨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顾阳看着她轻轻地笑了“傻丫头，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笨，自己亲自动手直接杀了他吗？想要报仇可不只是让人死才行。” 江雨听了他的话并没有松口，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 顾阳无奈的看了看她，然后转过头看向叶航，眼神示意他帮忙劝劝江雨。这种阴暗的事，他自己来就行了，不用让江雨亲眼目睹，她只要好好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生活就行了。 叶航收到自家男朋友的眼神立刻上前帮忙劝说“小鱼儿，你要相信你舅舅，他不愿意让你留下来，是不想让你将来时时噩梦缠身。你若是担心他会有心理阴影，那完全是没必要的，你也知道他之前是混黑的，什么没见过。” 江雨看着叶航顿了顿，再看向顾阳，只见他不住的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听他们的“那行吧，我先回去。” “好。”顾阳一听她答应回家了立刻眉开眼笑，叫了两个人过来把江雨送回家。 江雨走前毫无感情的看了吕何为一眼，就像是看一件死物一般。 顾阳眼见江雨上车离开后才收起了笑容，凌厉的看着被绑在石柱上的人。 “你打算怎么办？”叶航走到他旁边问着。 “不管小鱼儿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人既然已经到了她想亲手处理的地步，就不能让他再活着。”顾阳冷冷的看着吕何为。 …… 江雨回去之后百思不得其解，顾阳是怎么找到她的？按理说她的计划里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才对。 她刚回家没多久，顾阳他们就回来了，隐约能看见顾阳白色衬衣袖口的点点血迹。 “小鱼儿，从此这世间再没有那个人了，你可以放心了。”顾阳一进门就告诉了她结果。 “嗯，这是爸妈留下的，你看看吧，看完大概就能理清前因后果了。车祸发生的时候，我在车上而且清醒着，所以目睹了一切。一开始，是妈妈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怕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反而招来杀身之祸。后来时机成熟，我可以告诉你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江雨将芯片递给顾阳，轻轻地解释着。 顾阳接过芯片却没有立刻去看的打算，反而坐在江雨面前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知道。”江雨诚诚恳恳的回答着。 “……”顾阳一时间竟语塞了，认错这么积极的孩子不多见了啊，谁知他还没感慨完，江雨就把他接下来的话都说完了。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先跟你打报告！”然而江雨刚说完就后悔了，话说这么满，一定会吃亏的…… 顾阳看着她突然变得异常复杂的脸色狐疑地问道“你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江雨“……” 顾阳都要疯了，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错过了一个世纪一样，完全不懂江雨在想些什么，怎么这么能藏事儿呢？ “这样吧，小鱼儿，你今天把瞒着我的事都坦白了，我保证不生气。你不说也没关系，但是以后要是让我自己发现了，那后果就很严重了。” 江雨为难的抿抿唇，叹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激动。” 顾阳点点头，话虽如此，但还是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我做的唯一一场手术是不成功的，现在的后遗症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我近期可能还得再去做一次，但这次手术的成功率比以前给出的数值下降了不少，危险性提高了。因为之前有一个比较保守的疗法，所以我在犹豫要不要去做手术，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没有决定。” “现在，我决定了，寒假吧，寒假我就去做手术，我不想看不见听不见。” 顾阳看着江雨久久不能回神，她一直都在疗养吃药，这些他是知道，刚开始几年他会经常带她去检查，报告也会仔细看。后来已经稳定下来之后，他就很少去看报告了，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江雨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可能严重了些，于是把白医生的电话号码给了顾阳“这是我现在的主治医生的电话，我说的可能夸张了，你问他吧，他比较专业。” 顾阳接过名片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埋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江雨心虚片刻，察觉到不对劲，犹豫着起身走到顾阳面前蹲下“舅舅？你怎么了？” 第三十三章 手术前的准备 《鱼音绕良》第三十三章 手术前的准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意料之外的冲突 《鱼音绕良》第三十四章 意料之外的冲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糟糕事全赶在一块儿了 《鱼音绕良》第三十五章 糟糕事全赶在一块儿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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