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秋白 - xp1024.com
《鱼秋白》


第01章 追踪问路

仲春时节,大泽山下。五个一样打扮的人护着一辆装有货物的马车,缓慢前行。马车上插有旗帜,上面写着:鲁山派。

其中一人开口问道:“申远师哥,林师叔干什么去了?咱们要不要等等他?”申远回头望了一眼,笑着说道:“少钦师叔要给云罗姑姑买礼物,让咱们先走。他骑马,一会就赶上了。”其他人相视一笑,都不再多问。

前面道旁埋伏着一伙人,盯着马车慢慢走近。

申远等人正在说笑,忽听道旁一声呐喊,霎时间窜出二十几个持刀劫匪。申远一惊,赶紧命人护住马车。那伙人也不搭话,直接过来动手。双方陷入混战。

申远打倒了几个,眼见对方实在人多,扭头又望不到林少钦身影,心里着急。一个同伴受伤倒地,劫匪正要过去砍杀。申远赶紧过去救了,情知货物已经保不住,再斗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忙招呼撤退。劫匪见他们走了,也不追赶,高高兴兴带着马车上山去了。

申远等人聚到一起,焦急地往来的方向张望着。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个俊朗的汉子,看上去二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杆长枪。申远等人慌忙迎上去。骑马的汉子大声问道:“你们怎么站在这?马车呢?”申远说:“师叔,我们被人打劫了。”林少钦一惊,忙问:“打劫的人在哪?”申远说:“往那面山上去了。”

林少钦抬头望了一眼,说:“我这就追回来。申远跟着去赶车,其他人在这里等着。”说完,打马追去。申远提着刀,在后面尽力跟上。

林少钦进了大泽山,骑马追赶了一阵,没见到马车。担心错过了,他放慢速度,犹豫着该往哪里去找。

忽见一个持刀的喽啰从树丛后跳出来,站定问道:“你是什么人?”林少钦见他只有一个人,并未放在心上:“你们山寨在哪?说出来我便不为难你。”那喽啰说:“哪有你这样问路的?先跟我过几招,打赢了我再告诉你。”林少钦冷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那我便换个方式问你。”说完,慢慢把长枪提起来。

那喽啰竟然不怵,举起刀忽然往前一冲,直向林少钦砍来。这一刀来得太突然,林少钦事先没防备,仓促闪身,勉强躲过,顺势从马上滑下来。那喽啰绕过马头,又是一刀。林少钦提枪架住。二人战在一处。那喽啰接连砍了三刀,弄得林少钦有些忙乱,惊喜地叫道:“我这么厉害了?”

林少钦稳定心神,将长枪施展开来。那喽啰并不恋战,说了句“好厉害,我走了”,忽然一转身,窜进旁边的树丛里。林少钦想要抓他问路,提枪追赶。那喽啰跑得倒快,七拐八拐,不见了。

林少钦正自气恼,忽见前面崖顶有座木屋,料想是那喽啰的藏身之处,提枪走过去,在门外叫道:“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就听里面有人说道:“我可出不了门。阁下有缘到此,何不进来说话?”林少钦一愣,用枪尖慢慢拨开门扇。只见里面坐着一个人,身上裹着被子,披头散发,看不清脸。林少钦问:“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里面那人说:“我住在这里,是阁下前来打扰。反说我装神弄鬼,是何道理?”林少钦一时无语。

里面那人问:“阁下是什么人啊?”林少钦说:“在下鲁山派林少钦,人称金枪太保,鲁山双杰之一。”里面那人说:“鲁山派听说过。金枪太保,鲁山双杰……没听说过。”林少钦冷冷说道:“你在这荒山野岭,孤陋寡闻,不知道很正常。”

里面那人笑了一下:“阁下既是鲁山派的人,为何会屈尊到此?”林少钦说:“贼匪劫了我们的货物,我一路追到这里。”说完,继续左右张望着。

“原来如此。”里面那人从身边拿起茶杯,悠闲地喝了一口。

林少钦问:“你住在这,可知贼匪的巢穴在哪?”里面那人慢慢放下茶杯:“依我看,你也不必找了,尽快下山去吧。”林少钦说:“你这是何意?”里面那人说:“找到了又能怎样?”林少钦说:“当然是夺回货物。”里面那人说:“你若真有这个本事,又何必叫他抢了?”

林少钦哼了一声:“只恨我当时不在。我若在,他们岂能得手?”里面那人说:“你怎知劫匪中不会另有高手?他们下山也未必倾巢出动。”林少钦有些不耐烦了:“我不想再听你啰嗦。你只说贼匪的巢穴在哪,我自有本事夺回来。”

里面那人说:“我最后劝你一句。那些可都是亡命之徒,并非武林帮派,做事从来不讲规矩。你若非去冒险,从此往北。恕不远送。”林少钦随便一拱手,转身离去。

骑上马,向北走了三五里,果然看到一座山寨。

林少钦上前叫阵:“叫你们当家的出来!就说鲁山派林少钦前来讨要货物!”有喽啰进去禀报。

很快见有人出来,带头的是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出了寨门,大咧咧叫道:“是谁在那里叫喊?”林少钦拿着枪双手抱拳:“鲁山派林少钦。恳请寨主赐还货物!”旁边有喽啰说:“这是我们二当家的。”(二当家的)赵川扭头骂道:“要你多嘴!”那喽啰怯怯地低下头去。

赵川对林少钦说:“那东西是我们劫的没错。到了山寨就是老子的东西。你乖乖回去,我也不为难你。”林少钦说:“我们只是从山下经过,对贵寨并无冲撞。还望二当家的高抬贵手,将货物赐还。”赵川叫道:“哎我说你,听不懂人话怎么的?东西到了山寨就是老子的。趁着老子心情好,赶紧滚!”

林少钦强压怒火:“鲁山派与贵寨向无纠葛,还望二当家的看在鲁山双杰的面子上,将货物赐还。”赵川说:“什么鲁山双杰,老子没听说过。”回头问:“你们听说过吗?”众喽啰纷纷摇头:“没听说过。”“难道是鲁山的双截棍?”“也许是双节芝麻。”众喽啰哄笑起来。

林少钦哪受过这般羞辱,右手攥紧了长枪,怒视着众人。赵川叫道:“呦呵,还想动手怎么着?小六,把老子的棍子拿来。”一个喽啰递过棍棒。赵川接过去,轻蔑地看着林少钦。林少钦冷冷说道:“林某好话说尽,二当家的还是不肯归还吗?”

“还什么还?老子先把你打成货物!”赵川抡棍棒打来。林少钦长枪一甩,将棍棒荡开,接着横向一扫,正抽在赵川耳根上。赵川惨叫一声,摔倒出去,已经不省人事。众喽啰见二寨主被人一棒打倒,顿时慌乱,纷纷逃进寨子里,关上寨门。

林少钦不屑地看了看,从马上下来,提着枪去看赵川。躲在寨子里的喽啰忽然发狠,一杆杆梭镖、长枪从寨子里掷出来,直飞向林少钦。林少钦大惊,慌忙用长枪拨打。眼看里面的标枪不断抛射,林少钦将赵川踢起来,抓在身前遮挡,往后退走。众喽啰有所顾忌,纷纷停手。

林少钦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没想好如何应对,便将昏厥的赵川往马上一搭,飞身上马,快速离去。众喽啰在寨子里纷纷呐喊,又不敢出来追赶。

第02章 神秘之人

林少钦虽然赢了一阵,却未讨回货物,心情沉闷,同时又有些疑惑:“之前窜出一个喽啰,砍了我三刀,后面还能支应一阵。这个二当家的竟被我一招拿下,是何缘故?”心里想着事情,不觉又转到崖顶的木屋前面。将赵川往地上一丢,下了马,走到木屋门口。

里面那人开口问道:“货物要回来了?”林少钦摇头:“没有。”里面那人说:“早就劝你不要去。”林少钦说:“我一枪拿了他们二寨主,本来有机会成功。没想到那些喽啰躲进寨子,从里往外扔标枪。我一时破不得他们,先回来歇歇。”里面那人说:“你能活着回来已经不错了。还是早些离去,别再冒险了。”

林少钦虽然不服,但也知道他是好意,便不再争辩,忽然问道:“如今已是仲春时节,天色尚早,阁下为何一直裹着被子?”里面那人说:“体虚的人怕冷。”林少钦抬头望了一眼,说:“外面艳阳高照,何不出来晒晒太阳?总比躲在屋里暖和吧?”

里面那人敞开被子,动了动手脚。林少钦定睛一看,那人手脚上居然戴着镣铐,颇为惊诧:“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怎会被人囚在这里?”那人说:“唯有如此,我才能一直留在这里。”林少钦不解,问:“是什么人要囚禁你?”那人说:“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

“原来是被贼匪所害。我帮你打开镣铐。”林少钦提枪进屋,正要动手。那人却道:“不用。”林少钦说:“我救你出去。何苦在这受罪?”那人笑道:“我是说,不劳你费心,我自己来。”说完,右手将左腕上的铁环轻轻一掰。那铁环便松开了,从手腕上卸下来。

林少钦愣愣地看着他把右手和两脚也都释放,惊诧道:“好大的手劲!”那人看了看他,把断开的铁环递过来。林少钦仔细一看:“锯开的?”那人点了点头。林少钦说:“你既然可以打开镣铐,为何不早点离去,却被他们一直囚在这里?”那人望向门外,喃喃说道:“我留在这不是因为他们。”林少钦问:“那是因为什么?”

那人没有回答,支撑着想要站起来,没有成功。林少钦伸手扶起他。那人两腿无力,稍稍缓了缓,扭头说:“多谢。我这两腿多年未动,快要废了。”林少钦扶着他,慢慢走出门口。

那人在悬崖边坐下来。林少钦问:“阁下在这里多久了?”那人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七年了。”林少钦说:“如今镣铐已去,何不就此下山?”那人没说什么,望着空谷渐渐出神。

林少钦说:“若是因为腿脚不便,等我去山寨讨回货物,带着你一起下山。”那人慢慢回过头:“你还在想着那车货物?你想如何去讨?”林少钦说:“我抓了他们二当家的。一会拿他去换,不怕他们不给。”

那人转回去望着山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事就不劳阁下费心了。”林少钦说:“你不信我能要回来?”那人淡然说道:“你拿人质去换,他们也许会给。换回来之后呢?你手里没了人质,如何保证能平安离去?别忘了,山上还有个大寨主。那些又都是亡命之徒。”想到刚才经历的凶险,林少钦一时无语。

那人说:“钱财乃身外之物。那车货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林少钦说:“实不相瞒,那车货都是别人定下的。我刚从蓬莱口岸运回。一旦丢失,一时难补。我鲁山派并非贪财,只是信誉为重。既已收了别人的定钱,岂有不按时送达之理?我辈宁可拼死,不能失信于人!”

那人转过来,伸手示意林少钦扶他起来。林少钦扶着他离开崖边。那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赵川,对林少钦说:“你要去也有你的道理。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又非一般武林门派。你去了切不可一味逞强。此去凶险,少侠可愿再听我唠叨几句?”林少钦说:“敬请赐教。”

申远沿着车辙一路找到山寨,没见到林少钦,不敢贸然靠近,躲在暗中观察。林少钦押着赵川,骑马赶来。申远快步跑过去:“师叔,您怎么从那边过来?”林少钦说:“我已经来过一次,抓了他们二当家的,正要过去交换。”申远这才注意到横在马上的赵川。

林少钦让申远上前叫阵。申远走到寨门前,大声喊道:“你们二当家的在我们手上。快点交出货物,两家交换!”

过了一会,寨门打开。一个喽啰在里面喊道:“寨主有请。够胆量的,进来说话!”林少钦稍稍犹豫了一下,一手抓着缰绳按住赵川,一手提枪,骑着马进了寨门。申远拿着刀,警惕地跟在后面。马上有喽啰关闭寨门,将二人围住。

房舍里走出一伙人,为首的是个彪形大汉,看样子像是寨主。赵川已经醒来,翘着脖子叫道:“大哥救我!”林少钦下了马,让申远看住赵川,自己拿着枪抱拳拱手:“鲁山派林少钦见过寨主。”

那寨主点了点头:“我是黎大楚。阁下到此有何贵干?”林少钦说:“兄弟带人从山下经过,货物被山上的弟兄劫了。刚才过来询问,没见到寨主,只好先请二当家的回去。鲁山派与贵寨素无纠葛,此番应是误会。我送二当家的回来,还请寨主将货物赐还。兄弟感激不尽。”赵川叫道:“有你这么请的吗?快放我下去!惹恼了我大哥,将你们碎尸万段!”

林少钦有意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右手持枪,左手将赵川提离马背,非常缓慢地放到地上。黎大楚见了,暗自吃了一惊。赵川两脚落地,急于逃离。林少钦将他拽回来,笑着说道:“二当家先莫急。还请大寨主赐还货物。”

黎大楚吩咐喽啰把马车牵来,对林少钦说:“我把车马还你。放开他!”申远先去接管了马车。林少钦说:“宝寨森严,兄弟心存敬畏。还得请二当家的陪我们下山走一趟。到了山下,我再向二当家的赔罪。”赵川叫道:“老子不去!”黎大楚脸色阴沉:“我兄弟说了,他不想下山。”

林少钦不想闹僵,稍稍想了一下,说:“让我的人先把马车赶走,我留在这。等他到了山下,我再和两位寨主道别。”黎大楚看了一眼申远和马车,抬手吩咐:“放行!”

喽啰让开道路,打开寨门。林少钦催促申远尽快离去。申远赶着马车走了。

林少钦说:“多谢寨主。”黎大楚没吭声。众喽啰围着林少钦,只等他放开二当家的,便一发冲上去砍杀。

第03章 安全脱身

申远赶着马车下山,不时地回头张望。忽然从道旁窜出一个人来,一下将他打昏。正是林少钦先前遇到那个喽啰。那人将马拴在路边,又把申远拖下马车。

申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地上。马车停着,马儿自顾在路边吃草。他捂着脖子愣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的使命,慌忙起身检查车上的箱包,所幸一样不少。“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心中纳闷,却也顾不得多想,赶着马车继续往山下走去。

山寨中。林少钦一手持枪,一手抓扶着赵川。黎大楚靠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赵川忽然叫道:“大哥,时候已经不短了!他还不放人!”黎大楚慢慢睁开眼:“林少侠,你还想让我们陪你到什么时候?”林少钦拿枪的手抓住缰绳,对黎大楚说:“请容我先走出寨门。”黎大楚站起身,示意众喽啰让开。

林少钦牵马出了寨门,放开赵川,冲着黎大楚轻轻拱手:“多谢寨主。咱们后会有期。”赵川迅速跑开,转身招呼:“把他给我拿下!”众喽啰一拥而上。

林少钦一惊,赶紧飞身上马。众喽啰已经围上来,刀枪乱使。林少钦挥舞长枪,左挑右挡,并不伤人,只做防守。黎大楚静静看了一会,慢慢抬起手。马上有喽啰递上鬼头大刀。

几个喽啰押着申远走来,马车也被带回来了。赵川欣喜地叫道:“好小子,有你们的!这回叫他连人带货,有来无回!”

林少钦一惊,想要冲出人群,去救申远,怎奈被众喽啰团团围住,一时冲不过去。

黎大楚高声说道:“都住手!”众喽啰停止进攻,只把林少钦围住。赵川得意地叫道:“小子,你的人在我们手上,还不束手就擒?”林少钦暗自懊悔:“果然被那人说中了。这伙土匪确实难缠。这回不但拿不回货物,还把申远搭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黎大楚高声说道:“林少侠,肯否下马赐教几招?”林少钦心念一闪:“如果我能在几招之内制服他,事情还有转机。”于是翻身下马,拿着枪双手抱拳:“黎寨主,请。”

众喽啰让开。黎大楚提刀上前,轻轻拱了拱手,挥起鬼头刀开始进攻。林少钦举枪相迎。二人斗在一处。黎大楚身高体壮,鬼头刀势大力沉。林少钦灵活轻巧,一杆枪上下翻飞。只叫旁边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斗了七八个回合,林少钦自觉短时间难以取胜,心里着急:“这样缠斗下去,即便最后赢了,也必耗费体力,恐怕没法带着申远杀出去。”他忽然向后一跃,摆手叫停。黎大楚停下来看着他。

林少钦将枪尖朝下插在地上,双手抱拳,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大泽山的黎寨主武功了得,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黎大楚有些意外,撩了一下额角的头发,挺直身子有些得意。

林少钦又拱手对赵川说道:“刚才对二当家的多有得罪,我在这赔礼了。可是若不如此,只怕黎寨主还不肯现身呢,我哪有机会结识黎寨主这样的朋友?”赵川说:“你打了老子一棍子,几句话就完了?”黎大楚摆手制止,继续看着林少钦。

林少钦说:“我们途经山下,遇见贵寨的兄弟,说起来都是缘分。我来这原本也不是为了那一车货物。”黎大楚看着他:“此话何意?”

林少钦说:“我早想结识黎寨主,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正好因为货物的事,有心上山领教一二,想看看黎寨主是否真像传说中那般英武。结果第一阵,是二当家的出来,没见到寨主。这次来,本想借着二当家的事激怒寨主,也好交手。没想到黎寨主坐镇沉稳,又心疼二当家的,直接答应交换,倒叫我没法开口了。所幸刚才,黎寨主终于忍不住,肯来赐教,让我得见寨主的威风。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黎大楚被说得心花怒放,连连摆手。林少钦趁热打铁:“如今林某心愿得偿,那一车货物有什么打紧,权当作见面礼,送给兄弟们了。还望两位寨主不要嫌弃。”赵川叫道:“这本来……”黎大楚制止他,对林少钦说:“林少侠好会说话。不管怎么说,我兄弟被你打了,东西得留下。那个人你可以带走。放人!”

申远回到林少钦身边。林少钦拱手道:“多谢黎寨主。兄弟还有一事相求。”赵川叫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啊!”黎大楚问:“什么事?”林少钦说:“兄弟奉命押运货物,空着手回去不好交代。如果寨主肯把马车赐还,我就说半路翻车,货物掉进河里,好歹有个说辞。”随即扭头警告申远:“你们回去不许多嘴!谁要是说漏了,我绝饶不了他!”

黎大楚哈哈大笑:“你们鲁山派都是这么办事的么?哈哈哈哈。好,我成全你!来人,进去把东西卸了,空车还给他。”林少钦大喜:“多谢寨主。”

喽啰卸了车,把马车送出来。林少钦再次道谢,翻身上马,带着申远离开山寨。

赵川不爽:“大哥,就这样放他走了?”黎大楚说:“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我也不想与鲁山派结仇。如今得了他一车货物,你还想怎的?”赵川没再说什么,耳根仍然疼痛。

回头见山寨已远,申远问:“师叔,那些货咱们真的不要了?”林少钦说:“我能带着你平安出来已属万幸。他们若拿你要挟,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申远说:“都是我不好,路上耽搁了时间,又被他们抓回来,连累了师兄。”林少钦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申远说:“我走到半路,忽然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和货物都在,就赶着车继续往前走。没想到那几个山贼埋伏在路边……被他们抓了。”

林少钦说:“原想着让你带马车先走,我好歹能冲杀出来。没想到他们暗中耍诈。真是低估了这伙山贼。”申远问:“师叔,你要回这辆马车,咱们回去真的要跟掌门说‘路上车翻了’?”林少钦没有回答,而是说:“今天的事,多亏了一位高人。我要接他下山。”

第04章 意外之喜

林少钦让申远把车马停在隐蔽处。两个人徒步来到崖顶。

那个人坐在悬崖边,手里拿着一块白玉,面对着下方的空谷黯然神伤。

林少钦上前施礼:“晚辈有眼不识高人。方才涉险,多亏前辈事先指点。”那个人收起白玉,慢慢转过来,看了看林少钦:“你没事就好。速速下山去吧。”林少钦说:“恳请前辈放下执着,随我一同下山。我已经要回马车,特来接您同行。”

那人稍稍想了一下,说:“也罢。少侠的一番好意,我岂忍辜负?今日就跟你走了。”林少钦大喜,忙过去扶他起身,离开崖边:“前辈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吗?”那人轻轻摇头。

林少钦让申远背上老前辈,自己拿着枪在前面警惕。

找到马车,送那人坐上去。林少钦骑马,申远赶车,一起往山下走去。

忽见一人从道旁闪出来,又是那个跟林少钦交过手的喽啰,这次手里没拿刀。林少钦催马过去,正要举枪迎战。忽听车上那人说道:“林少侠,他是自己人!”林少钦一愣,把枪放下。喽啰转身从树丛后拖出几个麻袋。车上那人对申远说:“那些都是要带走的。劳烦你帮他装到车上。”

申远把马车停好,跟着喽啰一起装车。林少钦打量着那喽啰,心中纳闷:“看打扮,他就是山上的普通喽啰,武功却比那个二当家的强好多。老前辈竟与他相识,还称他为自己人。真是不可思议。”车上那人看出林少钦心中疑惑,介绍道:“他叫李木,原是这山上的喽啰。我这几年多承他照顾。”

林少钦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前辈一直在木屋居住,竟有这么多行李。”车上那人微微一笑,并未回应。

装完车,申远伸了伸腰,看到路旁那棵树,愣了一下,忽然叫道:“我就是在这被人打晕的!”林少钦一惊,马上警惕地四下观望。

李木捂嘴窃笑,从树丛后面拿出刀,一窜上了车。申远惊讶地看着他。车上那人说:“李木跟咱们一起下山。”林少钦对申远说:“走吧。”申远赶动马车继续前行。

李木坐在车上看着林少钦:“你武功真好。”林少钦微微一笑:“我正有事要问你呢。那个赵川,在我面前一个回合都走不了,被我一枪抽倒在地。他怎么当上的二寨主?”李木说:“当年是他带我们上山,在这里结伙打劫。大家都不会武功,他胆子最大,就选他做了寨主。”

林少钦疑惑道:“寨主不是黎大楚么?”李木说:“黎寨主是后来的。据说原来是北边哪个门派的,因为犯了事,躲到这里。他一来,武功把我们全震住了,自然就成了寨主。赵川就成了二当家的。”林少钦说:“原来如此。我就觉得黎大楚跟他们不一样,原来也是武林出身。”

李木不再说话。林少钦忽又问道:“你接连砍了我三刀,后面的应对也颇有章法,按说武功也算不错了,怎么只是个喽啰?”李木说:“我原来不会武功。那几招都是丘玉先生教的,没想到还真能唬人。”林少钦马上想到车上那位前辈,扭头看了一眼。丘玉闭目养神,并不言语。李木继续说道:“丘先生可厉害了。他自己不用动手,说一说就把我教会了。先生还劝我别再当山贼。我就讨了在崖顶放哨的差事,每天陪着先生。”

鲁山派的其他人在山下焦急等待。有人看到马车出来,欣喜叫道:“林师叔他们回来了!”几个人兴奋地迎上去,看到车上的陌生人,尤其是李木,都有些诧异。林少钦说:“先离开这。”

走出四五里,前方出现岔路。丘玉说:“林少侠,你们自回鲁山。我二人另有去向。咱们就此别过吧。”林少钦勒住马:“老前辈多年不曾下山,一时能往哪里去?不如跟我同回鲁山。”丘玉说:“多谢林少侠好意。不用了。容我日后有暇再去打扰。”

林少钦从马上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老前辈既然这样说,晚辈也不好强求。这辆马车就送给前辈做个脚力吧。”申远自觉地从车上下来,等李木过来交接。

丘玉说:“多谢。你我今日一见,也算有缘。这几个袋子就当是见面礼,送给林少侠。还望莫嫌微薄。”林少钦说:“老前辈的心意,晚辈心领了。您刚刚下山,正需补充,这些东西还是随车留用吧。”丘玉说:“这些东西我带着也不用,你也许还用得着。只是马车被我占用了,你们就要辛苦一些。李木,招呼大家过来拿吧。”

李木拿起车上的袋子,一一交给鲁山派弟子。申远愣愣地看着,肩上也被放了一袋。

林少钦上前拜别。丘玉从怀中拿出几张叠着的纸,递给他:“若是大泽山的人追来,你叫人把这个展开,沿途抛撒。他们看到了,也许会稍作停留。”林少钦双手接过去:“多谢前辈。”

李木牵着缰绳问道:“先生,咱们往哪边去?”丘玉抬手一指:“走那边岔路。”

林少钦等人目送马车走远,也转身上路。

申远说:“师兄,到了前面镇子上,咱们也雇辆马车吧。这东西太沉了。”林少钦说:“到前面的镇子还有段距离。把两袋最重的系在一起放在马上。其他的,大家轮换着来。”

几个人把麻袋放下。解开袋口重新绑系的时候,申远愣住了。林少钦问:“怎么了?”申远说:“这好像咱们的货物。”林少钦快步走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是。打开另外几个麻袋,里面也全都是被劫的货物。众人顿时兴奋起来:“太好了!东西一样没丢!”

申远纳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少钦想了想,忽然明白了:“老前辈早就算到马车会被劫回去,所以让李木半路把申远打昏,偷偷调换了车上的东西。所有的货物没有被拉回山寨,而是被李木装在这些麻袋里,只等我要回马车,再携带下山。”

林少钦吩咐:“赶紧把麻袋系上,迅速撤离。他们一旦发觉,定会追赶。”

赵川匆匆忙忙来找黎大楚:“大哥!那些箱子被人调包了!里面装的都是石头、树根!”黎大楚一下子站起来:“好你个林少钦!马上召集人手,跟我追!”

黎大楚和赵川带了几个人,骑马追赶。其他喽啰跑步跟在后面。

申远等人肩上扛着包裹,自然走不快。负责殿后的林少钦发现后面好像有人追来,马上吩咐:“找地方隐蔽!”众人迅速藏好,果然看到黎大楚带着人骑马赶来。

林少钦与申远等人相隔数丈,攥着枪杆,准备迎战。忽然想起丘玉留下的那摞纸,赶紧取出来,大致看了看,马上顺风抛撒出去。

黎大楚策马跑在最前面,忽见几张纸飘忽而来,马上勒住马,伸手抓住一张,拿到眼前展开一看,不禁心中一惊。赵川等人赶上来,问:“大哥,怎么了?”黎大楚调转马头,吩咐:“不追了!回去!”赵川愣了一下,见黎大楚已经纵马走了,也只得带人跟上。

林少钦松了一口气,也不禁暗自惊喜。申远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土匪忽然不追了,也都很高兴。

第05章 小叫花子

李木赶着马车一路狂奔。丘玉说:“你慢一点。咱们已经出来几十里,他们赶不上了。”李木勒马放慢速度,回头傻笑:“我忘了先生受不了颠簸。”

马车平稳前进。李木说:“先生真是神机妙算。鲁山派的林少侠听了你的指示,不但人平安无事,被劫的货物也都拿回来了。”丘玉笑道:“还好他肯听我的建议,算是个明白人。也是你办事得力,暗中帮了他们一把。”

李木腼腆地笑道:“还好那个人不知道是我打了他。”丘玉说:“他们现在应该知道了。”李木一惊:“完了!他们以后会不会找我的麻烦?”丘玉笑道:“你放心。他们只会想着感激你。”李木说:“要感谢也该感谢先生。都是先生算得准,我不过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

又走了一段,李木忽然问道:“先生,您好像不认识鲁山派的人,为什么要帮他们?”丘玉说:“鲁山派是名门正派,老掌门乞明堂与我有一面之缘,遇见了当然要帮一把。况且叫你背我下山实在辛苦,借着这个由头,借一辆马车,岂不是很好?”

李木笑道:“原来先生早就算计好了。一听说山寨劫了鲁山派的马车,您就有了这个计划,叫我去引来林少侠相见。”丘玉说:“孺子可教。我到底没有看错人。”李木听了自然开心。

丘玉从袖中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多面铜球,横着、纵着反复扭转几下,掰开了。这铜球外观精美,内有联络机簧,结构颇为精巧,中间嵌着一颗琉璃珠。丘玉拿在手里静静地看着,渐渐回忆起往事。李木回头看到了,也不去打扰他。

忽见前面路边蜷着一个人,身材瘦小,衣衫破旧。李木轻轻叫了一声:“先生。”丘玉回过神来,也注意到路边那个人,忙将铜球扣起,收入袖中,吩咐李木:“过去看看。”

李木停住马车,走过去叫道:“哎,醒醒。怎么躺在这了?”那人头发遮脸,蜷缩侧卧,推了推毫无反应。李木伸手探了探鼻息,回头说:“像是病了,昏过去了。”

丘玉想要起身。李木赶紧跑回去,扶他下车。丘玉来到那人身边,弯腰看了看,伸手摸了摸额头:“发烧了,看样子病得很重。你先把他抱到车上。”李木说:“先生,都病成这样了,咱们恐怕救不了他。我看算了吧。”丘玉说:“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快点。”

李木只得把那人抱上车。那人头发散开,露出脏兮兮小脸。李木说:“是个小叫花子。”却见丘玉在路边坐下。李木叫道:“先生,您怎么坐下了?我扶您上车。”丘玉说:“不急。你先试着给他喂点水。”

李木拿起水壶,打开盖子,轻轻往小叫花子唇缝里滴了几滴,竟然有反应。李木继续给他灌了一点,放好水壶,下车来陪丘玉。

过了一会,车上的小叫花子动了,像是要起来。李木扶着丘玉走过去。

小叫花子欠起身子,看到生人,惊恐地往后躲着,但是身体虚弱,几乎不能移动。丘玉说:“你不要害怕。我们看你倒在路边,像是病了,怕你在地上着凉,这才把你弄到车上。你看,这还是你刚才待过的地方,马车并未移动,等着你醒来。”说完,把披散的头发往两边拨开,露出自己的脸,竟是一副三十来岁的面相。

小叫花子往周围看了看,又瞅了瞅丘玉和李木,低下头去。忽然看到身旁的水壶,想要伸手,又慢慢缩了回去,偷偷看着丘玉和李木。丘玉问:“想喝水?李木扶他起来。”李木转过去,两手扶他。小叫花子好像很紧张,坐起来之后,轻轻推开李木的手。

李木拿起水壶,打开盖子:“你个小叫花子,竟然还敢嫌弃我?给你,喝吧。”小叫花子拿着水壶,怯怯地看了看丘玉。丘玉说:“喝吧。”小叫花子这才把水壶对到嘴边,急迫地喝起来。李木说:“你慢点,别呛着。”

小叫花子喝完了,放下水壶,想要起身,身上依然没劲。丘玉说:“你病了。这里荒郊野外,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你若相信我们,不妨搭车一起走。等你好些了,到了前面有人的地方,再把你放下如何?”小叫花子沉默了一会,轻轻点头。

李木扶着丘玉上了车。小叫花子往旁边挪开,仍显得有些警惕。李木将马车赶起来,回头说道:“你这孩子,扭扭捏捏的,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小叫花子警惕地瞅了他一眼,又偷偷看着丘玉。丘玉闭着眼睛:“你就少说几句吧。”李木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路上,小叫花子持续发烧,抱着胳膊哆嗦了一会,蜷缩着慢慢倒下了。丘玉睁眼看到了,微微一皱眉,没有办法。李木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小叫花子盖上。

到了前面的镇上,天色已晚。丘玉让李木先找个客栈住下。

小叫花子躺在床上不住地颤抖。丘玉叫伙计熬些粥来,又吩咐李木去找大夫。李木说:“先生,我身上这点银子,不知道够不够交店钱,哪还有钱买药请大夫啊?”

这时,伙计端了一碗粥进来。丘玉问:“能否跟掌柜的借用一下纸笔?”伙计放下粥碗,很快拿了纸笔进来。丘玉写了一张字条,交给李木:“你拿着这个,去镇上最好的药铺,设法让坐堂的大夫看到。如果他仔细问起,你就带他来这。”李木看不懂字条上面写的什么,拿着出去了。伙计跟了出去:“我告诉你药铺怎么走。”

丘玉端起粥碗,舀起一勺,吹了吹,轻轻喂到小叫花子嘴边:“来,喝口粥吧。”小叫花子张开嘴,把粥喝进去,努力咽下,马上又张嘴等着。丘玉继续喂他。

小叫花子喝完粥,感激地看了看丘玉,慢慢闭上眼睛,渐渐睡着了。

丘玉叫伙计端来温水,拿毛巾沾湿了,轻轻给小叫花子擦脸。脏兮兮的小脸慢慢变干净,几乎没有血色,看样子病弱良久。丘玉到桌边坐下,默默看着他,心生怜悯。

忽听有人在外面问道:“那位先生在哪?”李木说:“这屋。先生,我把大夫请来了。”很快见一个大夫跟着李木走进来。

那大夫径直走到丘玉面前。李木轻轻拉了他一下:“大夫,病人在这呢。”大夫冲丘玉点头致意,去床边给小叫花子诊脉。李木问:“怎么样?能治吗?”大夫检查完了,说:“能治。”

丘玉坐在桌边,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大夫站起来,拿出那张纸条上前问道:“这位先生,这张方子是您给的?”丘玉轻轻点头。大夫马上谦恭起来:“恕我冒昧问一下,您这药方是从哪得来的?”

第06章 少女若离

丘玉说:“请您来是给那个孩子看病的。还请大夫多多费心。”大夫说:“那个好治。先生,我知道您是高人,这方子上抹掉了最关键的两味药。您能否把完整的药方转让给我?您开个价!”丘玉看了看他:“你倒识货。这药方也唯有到了懂行的人手里才能造福百姓。”大夫堆笑道:“是,是。您开个价吧?我们东家就在外面,马上就能兑现。”

丘玉说:“这是我收藏多年的古方,按说不该轻易示人。只因我这次出来匆忙,身上没带够银两。路上见这孩子倒在路边,急需救治,只好拿出来换点银子应急。”大夫说:“先生真是好人,菩萨心肠。”丘玉说:“你不用恭维我。你应该知道这方子的价值。你若能治好这孩子,我另外只收你五十两纹银。”

大夫眼前一亮:“五十两?此话当真?”丘玉说:“当真。”大夫喜出望外:“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拿银子!”转身就往外走。李木好奇地跟了过去。此时小叫花子也醒了,默默地听着。

就听那大夫在外面说道:“东家,谈好了,五十两。”另外一个人说:“五十两?会不会太贵了?”大夫说:“您不知道,那可是千年古方。我仔细看过了。别说五十两,五百两也值啊!”李木听了一惊。

很快,大夫高高兴兴拿着银子进来:“先生,银子备好了。麻烦您把那两味药给补上吧。”李木凑过来小声提醒道:“先生,您可想好了。五十两是不是太少了?”小叫花子也偷偷地看着。大夫有些紧张,生怕丘玉反悔。

丘玉稍稍沉默了一会,吩咐:“把笔墨拿过来。救人要紧。”李木不太情愿地把笔递过来。大夫放下银子,殷勤地把药方铺好。

丘玉在空白的地方补齐两味药。大夫正要收走,丘玉忽然按住:“我刚才说过了,你要治好这个孩子。五十两纹银是我另外收取的。”大夫说:“那当然。我要是治不好她,您砸我招牌。”

丘玉放了手。大夫拿起药方检查了一下,高高兴兴地收起来,作揖道:“多谢先生。我一定用这药方造福乡里。”丘玉说:“那这孩子就拜托您了。”大夫说:“先生尽管放心。我仔细检查过了,这姑娘的病不难治。”

李木一愣:“姑娘?你说他是个女的?”大夫愣愣地点头:“是啊。你们不知道?”李木惊讶地打量着小叫花子。小叫花子默默转过身去。

大夫说:“这位小哥,跟我去拿药吧。”李木挠了挠脑袋,摇了摇头,跟着大夫走了。

晚上,丘玉让小叫花子吃了药,又喂她吃了点东西,守在床边看着她睡去。

李木走进来:“先生,房间开好了,就在隔壁。”丘玉点了一下头,给小叫花子盖好被子,跟着李木往外走。李木说:“那个大夫跟他东家说,那张药方少说值五百两银子。为了这个小叫花子,先生亏大了。”丘玉示意他小点声,回头看了一眼,说:“什么能有性命要紧?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两个人走出去,把门带上。小叫花子睁开眼,扭过头,无声地望向门口。

几天后。李木赶着马车,回头对丘玉说:“小叫花子遇见先生真是走运,捡回了一条命。吃了两天药、几顿饱饭,已经能下地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女的。”丘玉说:“她一个女孩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扮作男装可以省去不少麻烦。”李木点头。

马车往前走了一段,李木再回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什么,小声叫道:“先生,您看!”丘玉慢慢回头,发现小叫花子居然相隔十几步跟在后面。

李木停下马车。小叫花子也站住了。丘玉问:“你有什么事吗?”小叫花子轻轻摇头。李木笑了一下,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小叫花子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

丘玉回头看到了,让李木停车。小叫花子又停下脚步,默默看着他们。丘玉问:“你要去哪?”小叫花子没回答,只是默默地低头站着。李木说:“不会是个哑巴吧?”丘玉试着又问:“你跟来找我们有事?”小叫花子低着头,仍不做声。

李木说:“算了,咱们走吧。她好像听不到。”丘玉看了看小叫花子,轻轻点头。李木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小叫花子仍然在后面跟着,始终保持十几步的距离。李木停车,她也停。马车一走,她也走。

李木说:“那丫头好奇怪。”回头再看时,却见小叫花子已经离得很远了。李木笑道:“终于甩掉了。”丘玉也回头看去。只见小叫花子越走越慢,渐渐迈不动步,停下来,身子晃了晃,往前扑倒。丘玉叫道:“快停车!她好像晕倒了!”李木回头望了一眼,赶紧跳下去,将马车调转回来。

小叫花子趴在地上,努力地慢慢往前爬着。

丘玉让李木扶他下车,上前问道:“你怎么样?”小叫花子撑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丘玉问她:“你是不是想跟我们一起走?”小叫花子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怯怯地点了一下头。

丘玉说:“上车吧。”李木把小叫花子扶起来,送到车上,又扶丘玉上了车,继续赶路。

丘玉问:“你叫什么名字?”小叫花子坐在旁边,小声挤出三个字:“寒……若离。”李木惊讶道:“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丘玉制止他,轻声问道:“你姓寒,叫若离?”小叫花子轻轻点头。

丘玉问:“你原来打算去哪?”若离轻轻摇头。丘玉问:“你还有什么亲人吗?”若离继续摇头。丘玉又问:“熟人呢?”若离还是摇头。

丘玉拿出二十银子,递给若离:“这些银子送给你。省着点用。估计够你吃用一年的了。”若离把手缩走,轻轻摇头:“我不要。”丘玉右手拇指在食指上捻搓着,有些为难:这丫头病未痊愈,身体虚弱,将她一个人丢下,于心不忍;可是自己去向未定,身边带个姑娘,实在多有不便。

若离抬起头,眼巴巴看着丘玉。丘玉看了看她,一时没想好如何处理。

正在这时,忽听后面马蹄声响,有人高声喊道:“丘老前辈,请慢行!”丘玉和李木回头一看,是林少钦骑马赶来。李木嘀咕道:“不会是东西又被人抢了吧?”

第07章 受邀上山

林少钦骑马来到近前:“老前辈,您对晚辈有襄助之恩,对我鲁山派有维护之德。晚辈想了再三,还是应该请您到鲁山一聚,略表感激之情。”丘玉说:“林少侠言重了。我不过是跟你闲聊了几句,哪有什么功劳和恩德?少侠不必放在心上。”

林少钦说:“我能带申远安全脱身,全靠前辈事先指点。那一车货物原以为要不回了,全仗前辈用计巧妙,才能失而复得。几千两银子并不打紧,可是事关我鲁山派声誉。前辈帮我保住货物,便是维护了鲁山派几十年的声誉。敝派上下无不感激。我若不把前辈请回去,在掌门师兄那里也没法交代。还望前辈成全。”

见丘玉仍未答应,林少钦继续说道:“前辈贵体违和,急需调养。鲁山虽然偏僻,却盛产多种药材。如今时节正好,前辈可随我到鲁山暂住,稍作补养。待前辈恢复神采,若有如意去处,那时再下山也不迟。”

丘玉扭头看了看若离,暗自思忖:“如此也好。我且到鲁山小住几日,等这孩子病好了再作打算。”于是说道:“林少侠如此盛情,叫我也不好推辞。罢了,就跟你到鲁山走一遭吧。”

林少钦大喜:“多谢前辈。”丘玉说:“其实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以后千万别再叫我前辈了。”说着把头发撩开,露出整个脸来。林少钦见了有些惊讶,说:“那我也叫您丘先生。”

李木将马车调头,跟着林少钦往回走。丘玉问:“你这么快就从鲁山折回了?”林少钦说:“没有。我叫他们雇了辆马车先回鲁山,我直接过来请先生。”

丘玉问:“大泽山的人没有追去骚扰?”林少钦说:“去了。我按照您的嘱咐,把纸条沿路抛撒,然后带人藏起来。黎大楚看了纸条,很快带人回去了。先生的计策果然厉害。”李木好奇地问道:“先生,您在纸上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看了就不追了?”

林少钦笑着说:“我背给你听。先生写的是:黎寨主及大泽山众位兄弟,欢迎你们到鲁山做客。我们已经与前来接应的人会合,在前面随时恭候。”李木说:“就这些?”林少钦说:“这还不够?已经出了大泽山地界,他们又不知我找来多少帮手,如果继续追赶,就不怕中了埋伏,真被我带回鲁山?”李木点了点头:“嗯,有道理。先生这是算准了他们心虚,好玩,好玩。”

林少钦忽然注意到坐在丘玉身边的若离:“那个也是……跟先生一起的?”丘玉说:“幸亏我们遇见她在路边昏倒,治病耽搁了两日,要不然你就追不上我们了。”林少钦说:“先生好心,又救了一条性命。”

到鲁山有三四百里路程。林少钦想给丘玉换辆带棚的马车,丘玉说不用。又因为丘玉受不了颠簸,车也不敢走得太快。

若离渐渐好转,停车休息的时候一直跟在丘玉身边,上车下车都去扶他。林少钦说:“这小兄弟挺勤快,就是不爱说话。”李木大笑起来:“哈哈哈。他也没看出来。”林少钦愣愣地看着他:“什么没看出来?”李木说:“没什么,没什么。”继续笑个不停。

林少钦一头雾水,看着丘玉。丘玉不愿揭破若离的身份,只说:“不用理他。”并岔开话题:“老掌门现在可好?”林少钦问:“先生问的是家师还是掌门师兄?”丘玉一愣:“乞明堂老前辈已经不作掌门了?”林少钦说:“家师已经仙逝。鲁山派现由我大师兄沙明普管理。”

丘玉沉默了片刻,伸手摸到袖中的铜球,暗暗看了一眼,喃喃道:“想不到老掌门已经仙逝,可惜了。”林少钦问:“先生认得家师?”丘玉说:“鲁山派乞老前辈的威名谁人不知?这次随你去鲁山,有一半也是想去见见乞老前辈。”

林少钦说:“那日在大泽山,先生说不知道鲁山双杰,我还不服气。原来先生熟知的都是上一辈英雄豪杰。林某有些不知深浅了。”丘玉说:“你说得也没错。我在大泽山幽禁多年,对当今的英雄豪杰确实知之甚少,也算是孤陋寡闻了。”

林少钦惭愧地摇了摇头,忽然问道:“先生在大泽山一住七年,究竟是因为什么?”丘玉望着远处沉默了一会,说:“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林少钦发觉他神色有异,忙说:“是我冒昧了,先生勿怪。”丘玉说:“没事,没事。”

过了潍坊、临朐(qu),来到鲁山脚下。

山路旁有个大院,门口挂着招牌:东山货场。几个人正在进出忙碌。

林少钦在马上指点:“先生请看,那里就是我们鲁山派经营的货栈。”丘玉扭头看了看,点头赞道:“难怪鲁山派兴旺发达,原来有个这么好的营生。”林少钦说:“那是家师眼光独到。自从开了这个货栈,每年的进项足够敝派几十口人开销,年年还有盈余。”

李木说:“要是我们寨主也有这种眼光,就不用带着大伙当山贼了。”林少钦笑了出来。丘玉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若离看了看丘玉,又瞅了瞅李木,也往货栈张望。

有弟子看到林少钦,跑过来打招呼:“少钦师叔回来啦?”林少钦点头回应,问他:“申远他们回来了吗?”那名弟子说:“回来了,前天到的。出去送货了。”说完,好奇地打量着丘玉等人。林少钦说:“你去干活吧。我们先上山。”

打发了那名弟子,林少钦骑着马在前面带路。李木赶着马车,丘玉和若离坐在车上,一路欣赏着沿途风景。丘玉看到有趣的地方,也会指给若离看。若离不说话,只是欣喜地点头。

前方一块巨石上,刻着“鲁山派”三个大字。

迎面走来两名弟子,见了林少钦过来打招呼:“林师叔。”林少钦点头回应。两名弟子看了看马车上的人。其中一个说:“师叔,怎么带回来两个叫花子?”李木见他们对丘玉不敬,忍不住说道:“你说谁是叫花子?”那名弟子瞅了他一眼:“我又没说你。”

李木正要还嘴。丘玉说:“李木,不要多事。到了这,一切听林少侠安排。”林少钦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大声呵斥:“程路,不许胡说!这是我请来的贵客。”那二人不敢再言语。

马车已经停下来。林少钦觉得有些尴尬,从马上下来,把长枪和马缰绳交给那两名弟子,吩咐道:“你们去告诉掌门师兄和云罗师姐,就说我回来了。车上有贵客,一会过去相见。”

两名弟子领命,转身往山上走,相互嘀咕了几句,又回头看了看,才快步走了。

林少钦走到马车旁边:“先生,真是对不起。那两个小辈不懂事……”丘玉说:“算了。你已经呵斥过他们,事情就过去了。”

李木仍然有些不高兴。若离看了看他,又偷偷看了一眼丘玉,没说什么。

林少钦说:“实在抱歉。咱们进去吧。”随即在前面带路。李木下了车,在旁边徒步牵引。

第08章 云罗师姐

来到山庄门口。若离先下来,扶着丘玉下了车。林少钦说:“先生,请。”守门弟子过来把马车牵走。林少钦在前面引路。李木扶着丘玉。若离紧紧跟在后面,小心地左右观望着。

前面有座假山一样的巨石,上面涌出的泉水像瀑布一样流下来,泻进下面的池子。

若离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里。林少钦见了,笑着说:“小兄弟对那个有兴趣?你可以到近前去看。”丘玉说:“去吧。”若离轻轻摇头,还是选择留在丘玉身边。

忽见一个容貌端庄的年轻女子从旁边转出来。林少钦说:“那是我师姐。先生稍候,我过去跟她说句话。”丘玉说:“少侠请便。”

那女子停下脚步,等着林少钦过来,开口道:“你回来啦?肖四说你带回三个乞丐。你想帮他们,多给些钱就是了,或者让他们留在山下的货栈。怎么带回来了?”

林少钦忙把她叫到一边,回头见丘玉正和着李木、若离一起看瀑布,应该是没听到,这才稍稍放心,小声说:“他们可不是乞丐,是我远道请来的贵客。”“贵客?”那女子颇为诧异。林少钦说:“中间那位,看到没有?丘先生,世外高人,这次可帮了我们大忙。回头再细说吧。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请来的。”

女子往那边看了看,埋怨道:“你这事办得不好。”林少钦一愣:“怎么了?”女子说:“既然是贵客,为何不给他们早换身衣裳?怎好叫客人这样上山?难怪弟子们议论。一会见了大师兄,面子上也不好看。”林少钦自责道:“是我疏忽了。程路还因此跟李木发生口角,我怕他在师兄面前不说好话。”

这时,程路从大厅方向走来,看到林少钦,大声说道:“林师叔,我师父正在忙要紧事。你带来的人,他不见了。”说完就走了。林少钦微微一皱眉:“果然被我说中了。”

丘玉说:“林少侠,山寨若有不便,我们就不再打扰了。”

林少钦快步走过去。那女子也跟了过去。林少钦说:“丘先生千万不要误会。掌门师兄掌管敝派,确实事务繁杂。况且不知道是先生来了。我这就去跟他说明情况。先让云罗师姐带你们去住下。”那女子说:“乞云罗见过先生。三位跟我来吧。”丘玉点头还礼。

林少钦歉意地拱手看着他们走远,急急忙忙往大厅走去。

乞云罗带着丘玉等人来到一个小院,名曰“甸苑”。若离跟在丘玉身边,好奇地左右看着。乞云罗说:“这里比较简陋。先生暂且休息一下,如果不合心意,我和少钦再做调换。”丘玉说:“我们冒昧打扰,这里已经很好了。有劳……”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乞云罗说:“先生就叫我云罗吧。”丘玉轻轻拱手:“多谢云罗姑娘。”乞云罗说:“先生不必客气。进屋吧。”说着便去把房门推开。

若离扶着丘玉进了屋。乞云罗注意到若离脸色不好,问:“这位小兄弟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丘玉说:“有一点。已经吃过药了,只是还未痊愈。”乞云罗说:“那先到隔壁歇着吧,门没锁。这一路也够辛苦的。”丘玉示意李木送若离过去。

若离静静站在那,看着乞云罗。乞云罗有些纳闷。李木轻拉若离:“走啊。”若离这才跟他出去。丘玉说:“这孩子怕生,让姑娘见笑了。”乞云罗忙说:“挺好的。就是不太爱说话。”

丘玉问:“姑娘姓乞,不知与老掌门乞老前辈如何称呼?”乞云罗说:“那是家父。先生认得我爹?”丘玉说:“早就听闻乞老前辈威名。原来姑娘是乞老前辈千金,失敬失敬。”乞云罗忙说:“先生客气了。可惜我爹已经不在了。”说到这里,不免有一点伤感。丘玉看到了,想要出言安慰,却又放弃了。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这时,听到李木在院中说道:“林少侠来啦。”林少钦问:“丘先生在哪屋?”“这屋。”很快见林少钦和李木先后走进来。

乞云罗问:“大师兄怎么说?”林少钦稍稍尴尬了一下,说:“师兄确实在忙别的事。等他空闲了,再来拜会丘先生。”乞云罗看出不对劲,但是并未说破。丘玉说:“我们来这小住几日,实在不敢过多打扰。如今有了住处,二位别再多费心了。”

乞云罗说:“先生远道而来,路途颠簸,想是该累了。让先生先歇着吧。”林少钦会意,忙说:“先生在此安心休息。我们稍后再来问候。”李木扶着丘玉,送二人出门。

出了甸苑,乞云罗问:“掌门师兄一定是听程路说了什么。你没有跟他解释清楚?”林少钦说:“我根本没机会解释,还被他训斥了几句。”乞云罗一愣:“因为什么?”林少钦说:“我们从蓬莱口岸接了货物,途经大泽山的时候被土匪劫了,东西差点要不回来。”

乞云罗一惊:“怎么会被劫了呢?那里的土匪那么厉害?连你都打不过?”林少钦说:“当时是申远带队。我在前一个镇子给师姐买礼物,晚到了一步。”乞云罗看了看他,说:“这事赖你。出门在外,做事怎么不分个轻重缓急?”林少钦说:“在我这,师姐的事就是重要的事。”乞云罗愣了一下,轻声说道:“又耍嘴。以后不许再这样了。那不止是一车货物,关系到咱们鲁山派的信誉。”

林少钦点头:“嗯,我知道了。”随即从怀里拿出一支金钗,递到乞云罗面前:“这是我专门给师姐买的。喜欢吗?”乞云罗看了一眼,皱眉道:“你买这个干吗?”林少钦说:“我在那个镇子看到的,觉得好看,就给师姐买了一支。”乞云罗说:“你拿回去吧。我不要。”林少钦说:“师姐难得出门。我这次正好有机会,就当是替师姐跑腿了。你就收下吧。”乞云罗这才接过去:“那,谢谢你了。多少银子?回头我拿给你。”林少钦心中暗喜,忙说:“不急,不急。”

乞云罗手里拿着金钗,并未放在心上,问:“那位丘先生是怎么回事?”林少钦便把这次在大泽山的经历从头说了一遍。乞云罗听完,惊奇道:“果然是位高人!幸亏你遇见他。把他请回来是对的。咱们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有事还可以向他请教。”林少钦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掌门师兄……”乞云罗说:“不管大师兄怎么想,咱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丘先生。”

林少钦在旁边偷偷看着乞云罗。乞云罗感觉到了,扭头看了他一眼。林少钦赶紧转过脸去。

乞云罗说:“你去给他们找几身衣裳,明天换上。免得众弟子看见不知道尊重。”林少钦点头:“好,我这就去。”乞云罗又嘱咐:“再叫人给他们弄几桶热水。一路风尘仆仆,都该累了,洗了澡才好休息。”林少钦点头记下,赶紧去安排。

乞云罗又回头往甸苑中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第09章 焕然一新

第二天,乞云罗去看望丘玉,站在院中轻声问道:“丘先生起了吗?”屋里没人回应。却见李木从旁边的房间走出来:“云罗姑娘,先生一早就出门了,好像是跟着林少侠下山去了。”乞云罗一愣:“下山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下山去干什么?”李木摇头:“先生没说,只让我留下来照顾若离。”

乞云罗沉默了一会,说:“那好吧。等他们回来,我再过来看望先生。”说完转身走出小院。

李木走到若离房间门口,轻轻敲门:“该起了!吃药了!”若离打开门,还穿着原来那身衣裳,直盯着李木问:“你说先生还会回来吗?”李木看了看她,笑着说:“你还怕先生偷偷跑了呀?”忽然收起笑容:“不过也有可能。”

若离一惊,推开李木,就要出去追赶。李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逗你玩的。还当真了。”若离愣愣地看着他。李木说:“你想想,如果先生要走,肯定会带上我呀。他可以不要你,怎么会丢下我呢?”若离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木把她轻轻推回屋里:“进去歇着吧。我去给你端药。放心吧,先生也不会丢下你的。”若离这才踏实了,小声说:“我自己去。”李木笑道:“好,自己去,自己去。”

过了未时,乞云罗又来了。

若离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木棍漫不经心地在地面缓缓划动着,有些出神。李木靠在门边看着她,见到乞云罗来了,直起身说道:“云罗姑娘来啦?”若离抬起头,偷偷看着。

乞云罗问:“丘先生还没回来?”李木正要回答,忽然看到了什么,注目往院子外面望去。乞云罗慢慢转身,望向门口。

只见林少钦扶着一个人慢慢走来。那人秀发轻束,一身白衣,虽然虚弱迟缓,难掩风度翩翩。

乞云罗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们走近。林少钦面带微笑,扶着那人走进院子。

李木轻轻踢了一下若离:“先生回来了。”若离呆呆地站起来,并不敢认。

丘玉冲着乞云罗轻轻施礼:“云罗姑娘。”乞云罗这才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您是……丘先生?”丘玉轻轻点头。林少钦笑道:“认不出来了吧?刚开始我也差点没认出来。”

若离兴奋地往前走出两步,忽然又停下。李木说:“先生,若离听说您下山了,居然问我您还回不回来,怕您偷偷跑了。”若离羞涩地低下头,发现手里还拿着木棍,轻轻丢下。

林少钦惊讶道:“李木兄弟,看到先生的样子,你竟然不觉得惊讶?”李木说:“我当年……”丘玉冲他轻轻摇头。李木连忙改口:“我当然知道。先生是跟林少侠一起走的,林少侠送回来的肯定是丘先生嘛。对不对?”

林少钦笑了,将手里的包袱丢给李木:“这是丘先生给你买的。”李木惊喜道:“新衣服?谢谢先生。”高高兴兴地进屋去了。

丘玉走到若离面前,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她:“我也给你买了一身。进去换上吧。”若离慢慢伸出手,捧过包袱,抬起头看了看丘玉,小声说:“谢谢先生。”转身进屋去了。

乞云罗偷偷打量着丘玉,见他转身,忙笑着说道:“原来丘先生是这样一个妙人,竟把我们大家全都骗过了。”林少钦笑道:“这才叫高人嘛。”丘玉说:“不过是梳了一下头发、换了身衣服而已。两位见笑了。”

李木先换了衣服出来,自己扭动看着:“比原来那身舒服多了。”抬头问:“好看吗?”林少钦笑着说:“好看。你穿正合适。”

过了一会,若离开了门,慢慢从屋里走出来。李木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她。没想到小叫花子换上新衣服、整理好头发,竟然颇为帅气,娇小可爱。若离停下脚步,羞涩地看着丘玉。

林少钦愣了一下。乞云罗更是惊讶地叫道:“是个女孩子?”说完扭头看着丘玉。

丘玉冲若离点了点头:“嗯。不错。”若离娇羞地走到丘玉身边,低头站下。

乞云罗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林少钦却笑道:“我居然没看出你是女孩。看来你也是高人。”若离腼腆地低着头,并未回应。李木凑到她身边,上下打量着:“挺好看的。”若离避开他,默默转到丘玉身后。

乞云罗把林少钦叫到一边,小声问道:“你刚才说这两件衣裳都是丘先生买的?”林少钦轻轻点头。乞云罗埋怨道:“他们远来是客,你怎么能叫丘先生破费?这也显得咱们太小气了。”林少钦说:“我是想付钱,丘先生坚持不让。我也不好勉强拗着他。”乞云罗轻轻摇了摇头。

丘玉转身问道:“云罗姑娘过来有什么事吗?”乞云罗说:“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看看,先生这有没有什么需要。”丘玉说:“承蒙两位关照。这里一切都挺好。”

乞云罗说:“那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少钦,你一会陪着丘先生四处走走吧。”林少钦点头应下,看着乞云罗转身走了。

李木说:“云罗姑娘今天来了两次了。”丘玉扭头望着乞云罗的背影,没说什么。若离也偷偷往那边看着。

林少钦说:“丘先生,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明天再过来,陪您在山庄各处转转。”丘玉轻轻点头说:“好。”林少钦又冲李木和若离点头示意,转身离去。

乞云罗正心不在焉地低头往前走着。林少钦快步追上来,叫了一声师姐。乞云罗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你怎么也出来了?”林少钦说:“刚从山下回来,我怕丘先生劳累,明天再陪他逛。”乞云罗轻轻点头:“嗯。这样想也对。”

林少钦说:“我看师姐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吗?”乞云罗说:“没有啊。我看起来有什么不对吗?”林少钦笑着摇头:“没有没有。要不,我陪师姐去山上走走吧。”乞云罗说:“不用了。你刚从外面回来,回去歇着吧。”林少钦有些失望:“那好吧。师姐有事随时叫我。”

乞云罗轻轻点头,看着林少钦走远,又回头望了一眼丘玉居住的地方,转身离去。

第10章 山庄住下

第二天,林少钦陪着丘玉在山庄里闲逛。跟在后面的李木看到什么,偶尔指给若离看。若离也会看看,但是并不言语。

前方大厅里走出来三个人,后面两个是程路和肖四。走在前面的为首之人看上去四五十岁,面容老熟,体态健硕。

林少钦说:“那个就是我掌门师兄,沙明普。先生要不要过去见见?”他觉得既然撞上了,丘先生也已经换了装扮,掌门师兄应该不会拒绝,所以才敢有此提议。丘玉轻轻点头。林少钦带着他们往那边走去。

乞云罗在远处看到了,停下脚步静静望着。

沙明普见他们来到近前,开口问道:“林师弟,这是哪里来的客人?”林少钦说:“昨天没来得及跟大师兄细说。小弟这次在大泽山遇到麻烦,幸亏遇见丘先生,所以特地请他回来小住。”丘玉上前见礼:“在下丘玉,见过沙掌门。”

沙明普稍稍打量了两眼,微笑说道:“既是林师弟的朋友,欢迎到山庄做客。”见沙明普是这般态度,林少钦非常高兴。丘玉说:“多谢沙掌门。”

沙明普把林少钦叫到一边,说:“林师弟,昨天听说你们在大泽山遇险,我心里着急,态度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林少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大师兄教训得是。这一次是我办事不够谨慎。”沙明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只是心疼你们。你明白就好。”林少钦连连点头。

二人走回来。沙明普爽朗说道:“丘先生远道而来,林师弟,你一定要好生照顾。住处都安排好了吗?”林少钦说:“安排好了。是云罗师姐帮忙安排的。”沙明普说:“云罗师妹一向细心。她安排的定然不会有什么差错。”林少钦点头说:“是。”

沙明普对丘玉说:“丘先生,就让林师弟带你们四处转转吧。我正要出门办事,就不陪你们了。”丘玉忙说:“沙掌门请便。”

目送沙明普离开,林少钦说:“丘先生,请。”几个人继续在山庄游览。

乞云罗放心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沙明普回头望了一眼,盯着程路问道:“你们昨天看到的就是那三个人吗?怎么说是乞丐?”程路心虚道:“后面那个肯定是。另外两个……想是林师叔也觉得丢人,让他们把衣裳换了。”肖四也帮忙说道:“他们来的时候披头散发、衣衫破旧,确实像乞丐。想不到收拾出来也有模有样的。”

程路说:“师父,我看那个什么丘先生,不过就是一个落魄的穷酸文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沙明普说:“林师弟念过几年书,喜欢结交这类的人不奇怪。他们是你林师叔请来的,以后不许再说叫花子、穷酸文人什么的。叫你林师叔听到了,总是不好。”程路和肖四忙说:“弟子记下了。”三人出了大门,往山下走去。

此后,林少钦和乞云罗对丘玉三人百般照顾,每日供应最好的饭食,还不断给丘玉送来上好的补品。丘玉自己也到院中适当走动,希望腿脚能够早日恢复。若离的身体渐渐好了,丘玉开始教她识字写字。

接连几天,只有李木闲着没事干。这天进屋来找丘先生。丘玉正在教若离写字。李木说:“先生,咱们来了好几天了。您是贵客,安心休养是应该的。可是我们……什么也不干,每天白吃白喝,我总觉得不太自在。您能否跟林少侠说一声,看我能干点啥,总比白吃白喝的强。”丘玉说:“你还想在这常住下去?”李木说:“不是啊。我就是觉得闲着慌。若离,你感觉呢?”

若离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而是看着丘玉。丘玉说:“继续写。”若离赶紧低头。

丘玉从旁边拿起一张纸递给李木。李木说:“我也要写呀?”接过来一看,是图画。丘玉说:“你先去把这招练熟了。”李木惊喜道:“谢谢先生。您好久没有教我新的招式了。”高高兴兴地转身出去了。

若离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丘玉说:“继续写。”若离低下头,认真地把最后一笔写完,怯怯地转过来,推到丘玉面前。丘玉说:“有进步。再写一张。”

李木在院中拿着木棍演练刀法。乞云罗来了,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忽然叫了一声好。李木停下来,憨笑道:“云罗姑娘来啦。”乞云罗问他:“你刚才那招叫什么?”李木一愣:“叫什么?这还有什么名字啊?”

乞云罗笑了一下,问:“丘先生在吗?”李木说:“在。教若离写字呢。先生,云罗姑娘来了。”

乞云罗进了屋,看到若离果然在写字,转过去看了看:“会写自己的名字啦。不错嘛。”若离抬起头笑了一下,迅速看了一眼丘先生,自觉地低下头去继续写。

丘玉说:“姑娘请坐。有什么事吗?”乞云罗说:“少钦这两天忙着送货,可能顾不上。我过来看看,您这缺不缺什么。”丘玉说:“若离这几天练字刻苦,把桌上原来那些纸都用了。姑娘何时方便,能否帮忙带些纸来?”乞云罗说:“没问题。我跟他们说一声,多买些回来。”

丘玉问:“每次送货都要林少侠亲自去吗?”乞云罗说:“原来不是。这次从大泽山回来,他怕再出事,重要的东西都是他亲自接送。”丘玉说:“那样太辛苦了。何不多找些帮手?”乞云罗说:“在货栈帮忙的都是三代弟子,武功不行。从外面招,武功好、人又可靠的也不好找。我本来想帮他分担一下,他不同意。”

李木还在外面演练。乞云罗忽然说道:“听少钦说,李木的武功是先生教的?”丘玉笑道:“我哪有本事教他,都是他自己悟性好。”乞云罗往门外望了一会,转回来看了看丘玉,欲言又止。

丘玉又写了两个字让若离模仿,对乞云罗说:“我们在这闲着也没事。如果山庄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乞云罗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看李木功夫不错。如果先生同意,我想请他到货栈帮忙?就这几天,忙过去就没事了。”丘玉说:“我没意见,回头问问李木。”

李木快步走进来:“先生,云罗姑娘,我愿意去!”乞云罗大喜:“太好了。等少钦回来,我跟他说说。到时候怕是要辛苦你了。”李木说:“没事,我有得是力气,闲着也是闲着。”

第二天,乞云罗带人送来一垛纸,还有几只新笔、几方新墨。丘玉笑着说:“谢谢玉罗姑娘。也用不了这么多。”乞云罗说:“慢慢用。我也盼着若离妹子能多学几个字。”

几天时间里,若离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还认识了上百个字。李木又学会了几个新的招式,感觉很好。丘玉对二人的进步都很满意。

第11章 右平师兄

乞云罗跟林少钦说了李木的事,林少钦当然高兴,当即到甸苑跟丘玉和李木说定了。

这天早上,李木收拾停当,准备跟林少钦一起下山。林少钦对丘玉说:“丘先生尽管放心。李木兄弟过去,我不会叫他累着的。只等忙过这几天,马上送他回来。”丘玉微微一笑,嘱咐李木:“到了货场,一切要听林少侠安排。”李木说:“我知道了。先生放心。”

丘玉送他们出门。若离站在门外,默默看着李木跟随林少钦离去。

丘玉招呼她进屋,写了一张字帖,让她照着去练。

一个人带着肖四从外面回来,途经东山货场,瞥见跟林少钦一起忙活的李木,停下脚步。此人名叫丁右平,是沙明普的师弟,林少钦的三师兄。他注目看了几眼,扭头问肖四:“林师弟身边那个人是谁?”肖四说:“是林师叔前几天从外面带回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丁右平问:“掌门师兄知道吗?”肖四说:“知道,匆匆见过一面。”

这时,林少钦看到他们,大声说道:“丁师兄,你回来啦?”丁右平迈步走进去,笑着说:“林师弟。你还是这样亲自忙碌,身先士卒。”林少钦笑着摆手:“没有没有。师兄这次出门日子可不短,去哪了?”丁右平说:“掌门师兄让我去牙山办点事,刚回来。”林少钦说:“那距离可不近。师兄辛苦了。”丁右平笑着说:“你还不是一样?”他瞧了一眼李木,问:“林师弟,这位是?”

林少钦忙介绍道:“这是李木兄弟,我前几日刚带回的朋友。”李木轻轻抱拳拱手。丁右平也还礼,说:“师弟这里事情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林少钦说:“师兄一路辛苦,快回去歇着吧。”丁右平又冲着李木点了一下头,转身往外走。

肖四一直在外面等着。丁右平出来,二人一起往山上走去。

李木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去。林少钦说:“那是我三师兄丁右平。”李木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忙碌。

丁右平路上问肖四:“另外两个人什么情况?”肖四说:“来的时候是坐送货的马车来的,看着病病殃殃的。头发散着,衣服破旧,有点像叫花子。”丁右平问:“他们人呢?刚才没看到。”肖四说:“应该在山庄吧。那俩看着就不像能干活的。”丁右平有些惊讶:“他们住在山庄?”肖四说:“应该是。云罗姑姑安排的。”

山庄的大厅里。沙明普正在给程路安排事情,看到丁右平来了,热情说道:“师弟回来啦?”程路自觉退到旁边,叫了声:“师叔。”

丁右平走到近前:“大师兄,山庄里来生人了?”沙明普稍稍愣了一下,忽然笑道:“你说的是那几个人啊。你也见到了?”丁右平说:“师兄好像并未在意。”沙明普笑着说:“他们是少钦的朋友,有什么好在意的?”程路说:“就是啊,师叔。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文人,一个是没长开的黄毛丫头,还有一个是车夫,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沙明普说:“林师弟就喜欢结交那些人,随他去吧。”

丁右平说:“我在山下货场见到那个人,体态健硕,两眼有神,绝不会是普通的车夫。”沙明普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你觉得他有问题?”丁右平说:“那三个人来历不明。咱们不可不防。”沙明普为难道:“他们是林师弟带回来的。如果知道咱们妄加猜忌,只怕少钦师弟会多心。”

丁右平稍稍想了一下,说:“那就不要惊动他,让程路他们暗中去查。如果当真没问题,咱们也就放心了。”沙明普点了点头,吩咐程路:“你带人暗中盯他们几天,设法摸清底细。记住,千万不能暴露。一旦被少钦或云罗撞见,自己想个说辞,不许说是我们安排的。”程路领命,转身出去了。

沙明普问:“你这次去牙山,事情办得怎么样?”丁右平说:“还算顺利,他们已经答应合作。邵泉师弟去崂山,回来了吗?”沙明普说:“还没有。按说他比你近,早该回来了。”丁右平忧心道:“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早知道我应该去找他。”沙明普稍稍沉默了一会,说:“再等等吧。”

甸苑屋中。丘玉刚画完一张招式图,把墨迹吹干了,跟旁边那几张放在一起。正在写字的若离好奇地探头看着。丘玉问:“你想看我画的画?看吧。”若离欣喜地拿起一张,转正了观看。丘玉说:“这是给李木哥哥画的刀法招式,你看了没用。还是安心练字吧。”若离自觉地把那张纸放回去。

丘玉怕她再分心,用白纸将图画盖上,问她:“还想写什么字?我教你。”若离想了一下,小声说:“先生。”丘玉问:“怎么了?”若离说:“我想写……先生。”丘玉笑了,拿过一张纸,写下“先生”二字,递给她。若离摆放好了,认真地照着模仿起来。

李木走进院子,大声说道:“先生,我回来了。”若离停下笔,看着李木走进来。

丘玉问:“山下的事忙完了?”李木说:“忙活了几天。林少侠照顾我,让我回来歇歇,明天午后再去。”若离问:“你在那做都什么?”李木说:“搬搬东西,带人送货,啥都干。”转过去想看看若离写的字。若离赶紧用手遮住。李木说:“还不让看,一定是写得不好。”若离瞅了他一眼,并不还嘴。

丘玉说:“你先去歇歇。一会我看看你那几招练得怎样。”李木说:“我不累。先生如果有空,现在就可以看。”丘玉点了点头,站起身。若离马上放下笔,跟着丘玉一起走出来。

李木走到院中,捡起那根练功时常用的木棍,认真演练起来。丘玉偶尔叫停,指点纠正。若离在旁边默默看着,偶尔攥着拳头为李木鼓劲。

李木在丘玉的指点下反复演练了几遍,感觉那些招式用得更加顺手了,收了式,转过来问道:“先生,您看行么?”丘玉点了点头:“有进步。照这样再练几天,你就能自己体会其中的诀窍了。”李木听了自然欢喜。

丘玉问:“林少侠还在山下忙碌?”李木丢下木棍,走过来说:“是啊。他做事特别认真,生怕出一点纰漏。”丘玉说:“做好营生不容易,就需要这样认真的人。”

李木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先生,有个事我觉得有点奇怪。”丘玉问:“什么事?”李木说:“今天有位丁师兄从货场经过,还有咱们刚来时见过那个肖四。他们站在外面不进来。林少侠跟他打了招呼,他才进来。肖四却一直站在外面。我觉得他们好像对货场的事并不关心。而那位丁师兄出门多日,他去了哪,林少侠竟然不知道。”

丘玉听了,稍稍沉默片刻,开口说道:“那是人家鲁山派自己的事。你是去帮忙的,不用管那么多,更不要多问。”李木点头记下。

第12章 山路争斗

程路急急忙忙跑进山庄,径直奔向大厅。

沙明普正在里面和丁右平说话,看到程路闯进来,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没规矩?”程路赶紧放慢脚步,喘着说:“师父,打听清楚了。”丁右平静静看着他。程路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说:“那个李木,原来是大泽山的……山贼。”

丁右平和沙明普相互看了一眼,都颇为惊讶。沙明普说:“林师弟回来说,他们押运货物在大泽山被劫,怎么把个劫匪带回来了?”程路说:“据到过大泽山的弟子说,那个人并没有参与劫道。跟林师叔一起下的山,说不想当山贼了。林师叔很信任他,这几天还叫他帮忙送货呢。”

沙明普站起来,慢慢往前踱着步:“林师弟私募手下,甚至不问出身。他这是要干什么呀?”丁右平说:“大师兄,想必少钦师弟也是受人蒙蔽。当务之急是要提防那个李木。”沙明普点了点头,却又显得有些为难:“咱们鲁山派是名门正派,按说不应该跟山贼有任何瓜葛。可他毕竟是林师弟请来的客人。”

丁右平想了一下,说:“为了咱们鲁山派的声誉和安危,小弟以为,还是不能让他一直留在鲁山。”程路说:“师父,这个事交给我去办吧。”沙明普点头同意,但又嘱咐道:“注意分寸。此事毕竟跟你林师叔有关,别到时候没法收场。”程路领命。

第二天午后,李木下山去货场帮忙。走到半路,忽然看到程路带着两个人挡在路上,手里都拿着棍棒。李木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程路说:“听说你在大泽山偷袭过申远师弟?今天我们要打回来,让你知道鲁山派的人不是好欺负的。”李木说:“你们误会了。我打晕他是为了帮他保住货物。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程路叫道:“申师弟被你打了一棒子,到现在脑袋还疼呢。你还好意思叫我们去问他?你说把人打晕了也算帮人是吧,那我们今天就来帮帮你。上!”三个人举着棍棒冲过来。

李木记得丘玉的嘱咐,不想在这里惹事,转身就走,却见肖四带着两个人堵住去路。六个人围住李木,抡棒便打。李木只得出手抵挡。因为这些都是鲁山派弟子,碍着林少钦的面子,他不想重手伤人。程路等人却只顾发狠。

身上挨了几棍子,李木急了,左手抓住一条棍棒,右掌用力一劈。那木棒应声折断。持棒之人两手攥着断棒身子一震,往前一个踉跄。李木挥手一拳,将他打翻出去,随即将断棒交到右手,按刀法施展起来。很快又有一名弟子被打倒在地。肖四见李木如此勇猛,慌忙跑回去报信。

李木打斗了一阵,不想过多纠缠,奔程路冲过去,一棒打在他手上。程路惊叫一声,手里的棒子几乎脱手。李木一把揪住他,挟持着挡在身前,右手用断棒指着众人:“谁还上来?”那四名弟子不敢再轻易上前。

丁右平拿着宝剑闻讯赶来。肖四跟在后面。丁右平大声问道:“怎么回事?”有弟子告状:“丁师叔,他打人!”丁右平来到近前,盯着李木:“你为何出手伤人?”李木说:“是他们先动手的!”丁右平说:“还不把人放了?”李木松了手,放开程路。

程路迅速跑到丁右平身边,委屈地说道:“丁师叔,你得给我们做主。我们刚跟他说了两句话,没想到他出手偷袭,把我们都打伤了。”丁右平怒视着李木:“阁下好本事啊!”李木忙说:“我没有。是他们……”丁右平说:“人都已经打伤了,你说没有?你当我看不见吗?”众弟子七嘴八舌,马上装出很委屈的样子。

李木嘴笨,说不过他们,索性不再言语,转身要走。程路说:“师叔你看,这小子太狂了,根本不把咱们鲁山派放在眼里。”丁右平冲李木叫道:“你站住!”李木停下脚步,回头说:“是他们不讲理,我去找林少侠解释清楚。”说完继续走。程路说:“师叔你看,他只认林师叔,竟连师叔您也不放在眼里。”其他弟子也跟着附和:“丁师叔,您得给我们做主啊。好好教训教训他!”

丁右平再次叫道:“你站住!”李木知道跟他们讲不清道理,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程路说:“师叔你看!”丁右平面子上挂不住,拿着宝剑飞身跃过李木,挡住去路。

李木停下脚步:“丁大侠,我没想跟他们打架,下山是去货场帮忙。是他们故意找茬,拦在路上先动手。”丁右平说:“你打伤我鲁山派弟子,岂能说走就走?先跟我过几招,赢了便放你走。”李木说:“我不敢动手。你是林少侠的师兄,找他一问便知事情原委。真的是他们诬陷我。”丁右平慢慢抽出宝剑:“多说没用。不见个输赢,你休想离开!”李木没有办法,看了看手里的半截木棍,说:“那好吧。”

丁右平也不客气,叫了一声“看好了”,当胸刺出一剑。李木轻轻用木棒一档,侧身躲开。丁右平紧接着又是一剑。李木用断棒相迎。二人斗在一处。

丁右平身法灵活,剑法精妙,深得师父乞明堂真传。李木身躯稍显笨重,手里拿的又是半截木棍,不称手,虽然用的是刀法招式,威力却难以发挥。丁右平长剑在手,形式上渐渐占据上风。但是李木偶尔使出一两招,出乎他的意料,也把他吓一跳,不敢再轻忽。

李木不想再和丁右平斗下去,虚晃一招,身子往后一撤:“丁大侠,不打了。”丁右平并不答话,抢上一步,长剑劈面砍下。李木慌忙用木棍抵挡。没想到这一下丁右平加大了力道,宝剑将木棒削断了。李木一惊,慌忙后仰。丁右平长剑一挺,剑尖顶到李木胸膛。

程路等人兴奋地跑过来,夺下李木手里的木棒,将他拿住。丁右平收了宝剑,刚要说话,却见程路等人已经押着李木上山去了。他微微一皱眉,迈步跟了上去。

李木大声说:“你们干什么?我要见林少侠!”丁右平吩咐肖四身边一个弟子:“你去货场叫林师弟来,就说掌门师兄有事找他。”那名弟子领命,转身往山下去了。

肖四说:“丁师叔,这个事要惊动林师叔吗?我怕他……”丁右平说:“那个人毕竟是林师弟带回来的,要处置怎么也得知会他一声。大家当面处理,免得以后伤了和气。”

肖四没敢再说什么,悄悄去告知程路。程路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你们押着他慢慢走。我先去报告师父,想好怎么应付。”说完,急匆匆走了。丁右平看到了,并未多问。

第13章 难于处置

众人押着李木来到大厅。沙明普面无表情,巍然端坐。站在他身边的程路冲李木叫道:“跪下!”肖四等人想把李木按下去。李木挺直两腿,扭动挣扎着:“沙掌门,他们冤枉我。您德高望重,一定要主持公道。”

沙明普吩咐:“放开他。”众弟子愣了一下,放开李木。李木拱手施礼:“多谢沙掌门。”沙明普问:“你原是大泽山的人,为何忽然来我鲁山?”李木说:“是林少侠请我们来的。”程路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不过就是一个山贼小喽啰,林师叔为何会请你?”

李木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索性不再言语。程路得意道:“师父你看,他没话说了,分明就是个奸细!要我看,不如先废了他!”沙明普瞪了他一眼:“放肆!”程路不敢再言语。

丁右平说:“大师兄,我看还是等林师弟来了再做处理吧。”沙明普问:“叫人通知他没有?”丁右平说:“已经派人去了,只说是掌门师兄找他。”沙明普点了点头。

林少钦走进大厅,看到李木也在,愣了一下,问沙明普:“大师兄,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沙明普指着李木说:“你那位客人打伤我几名弟子。叫你过来,是想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办。”程路使了个眼色,几名弟子马上大声呻吟起来。

林少钦一惊,诧异地回头看着李木。李木说:“林少侠,你不要听他们胡说!是他们冤枉我!”程路叫道:“林师叔,你听到了吧?他竟敢当面对我师父如此不敬,还把咱们鲁山派放在眼里么?”李木自觉失言,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

林少钦走过去小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木说:“我正要下山去货场帮忙,被他们合伙拦住,故意找茬。我谨记丘先生嘱咐,不想惹事,本想转头避开他们。他们却围上来,拿着棍棒乱打。我没有办法,只得还手。”

林少钦相信李木所说,转身走到沙明普面前,想要替他辩解。沙明普一摆手:“林师弟,你不用急着解释。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有个了结。”林少钦一时无法开口,愣愣地看着沙明普。沙明普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那个是你请来的客人,我也不便处置。你把人领回去,自己看着办吧。那些受伤的弟子,我自会安抚。”林少钦心中感动:“多谢大师兄。我先把人带回去,一定问清楚,给弟子们一个交代。”

程路在旁边听到了,失望地叫道:“师父,这样就完了?我们白被人打了?以后咱们鲁山派的面子往哪搁呀?”沙明普怒道:“住口!我看这件事你们多半也有错!你林师叔不是鲁山派的人?他回去自有处置。”程路等人不敢再言语。

沙明普又对林少钦说:“别管他们。好在受伤的都是我的弟子,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伤了咱们兄弟的和气。你带他去吧。”林少钦再次道谢,走到李木身边,小声说:“走吧。”李木看了看程路等人。程路叫道:“怎么着?你还想打一架?”李木没理他,跟着林少钦走出大厅。

沙明普扭头问道:“丁师弟,你觉得我这样处置可有什么不妥?”丁右平忙说:“没有。大师兄这样做,既顾全了林师弟的面子,又叫他有时间处理。我想那个李木应该没脸再待下去了。他自己走了最好。”

到了外面,李木说:“对不起,林少侠。我给你添麻烦了。”林少钦说:“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不要太放在心上。”李木说:“沙掌门说话客气,但那些毕竟是他的弟子。会不会连累林少侠……”林少钦忙说:“李木兄弟,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请你去货场帮忙,他们也没机会闹事。”

李木说:“不管怎么说,我确实动手打了他们。你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你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我绝无二话。”林少钦说:“你是我请来的,此事又都因上山引起,你不用多想了,我自会处理。”李木见林少钦如此担待,心中感动:“林少侠,你是好人。”林少钦说:“你先回去歇着,压压惊。我去找云罗师姐,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木垂头丧气地回到甸苑,见了丘玉,说:“丘先生,我惹祸了。”若离正在给丘玉倒水,停下来看着他。丘玉问:“怎么回事?”李木便把刚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丘玉听了不禁皱眉。

林少钦和乞云罗来了。听李木说完情况,乞云罗气愤地说道:“他们何时这么关心过申远?”林少钦说:“先生他们刚来的时候,程路曾经跟李木兄弟发生口角。他存心找李木兄弟的麻烦,故意拿申远说事。好在大师兄宽宏,叫我把人带回来。”

乞云罗说:“李木,你行啊,一个人打败他们六个。程路和肖四都是我大师兄的得意弟子,竟然联手也打不过你。”丘玉忙说:“李木身临险境,为了保命自然奋勇。这个说明不了什么。最后还不是被丁大侠一招拿下?鲁山派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

见林少钦在一旁闷声不语,乞云罗问:“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少钦,你打算怎么了结?”林少钦说:“如果大师兄一味偏袒自己的徒弟,定要为难李木兄弟,我倒好开口求情,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李木兄弟。如今叫我自己处理,咱们反倒要好好想想,怎样既能保全李木兄弟,又能对大师兄和他的弟子有所交代。”乞云罗说:“这事明摆着是他的弟子不对,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我去跟他说清楚!”

“云罗姑娘!”丘玉叫了一声,可是乞云罗已经走了出去。丘玉忙说:“林少侠,你快去拦住云罗姑娘,千万别让她跟沙掌门发生争执。”林少钦应了一声,快步追了出去。

李木说:“都怪我当时没忍住。叫他们打几下怎么了?如今惹下麻烦,叫林少侠和先生为难了。”丘玉说:“这件事不怪你。不过,你毕竟伤了人,林少侠怎么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李木说:“我知道。先生,你们不用为难。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就叫林少侠把我绑过去,交给他们。要打要杀,全由他们。”

丘玉轻轻摇头,说:“你以为他们真是因为上山那几句口角,才跟你发生冲突?”李木一愣:“不是么?除了这个,还能因为什么?”丘玉说:“咱们毕竟是生人。林少侠拿咱们当朋友,其他人未必这么想。”李木说:“既然如此,先生,咱们走吧。何苦在这受气,还要连累林少侠和云罗姑娘。”

丘玉说:“走肯定是要走的,不过不能现在走。你且耐下性子再等几日,待我找到合适的理由,咱们一起下山。”李木说:“发生这样的事,我已经待不下去了,不然只会继续连累林少侠和先生。我看林少侠和云罗姑娘是真心敬重先生,此地也确实适合先生休养。我一个人先走,这样林少侠也能有个交代。等先生的身体养好了,再带着若离下山不迟。”

第14章 李木下山

丘玉稍稍想了一下,说:“如此也好。如果咱们一起走了,只怕林少侠面子上不好看。”李木说:“那我去收拾一下,即刻下山。”丘玉轻轻点头。李木转身出去了。

若离愣愣地看着李木出门,又偷偷看了丘玉一眼。丘玉让她把桌上那一摞图画包起来。

李木带上自己的刀,过来辞行。丘玉让若离把招式图拿给他:“这些是我近日新画的刀法招式。这些年你根基打得不错,随身带着,勤加练习,日后必有所成。”李木双手捧过,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多谢先生。我一定认真练习,绝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丘玉又取出三十两银子交给李木:“这些银子你拿去,应可支应一阵儿。”李木喉头哽咽:“先生,我……”丘玉说:“拿着吧。日后找个正经营生,好好过日子,切不可重回旧路。”李木眼含泪水,将招式图和银子放进怀里,跪到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丘玉伸手扶他起来。

李木对若离说:“你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先生。”若离用力点头。丘玉说:“去吧。”李木:“先生,您多保重。我走了。”说完,擦了一把眼泪,转身离去。

丘玉走到院子门口,望着李木渐渐远去。若离默默跟在他身边,看得出也有几分不舍。

林少钦追上乞云罗:“师姐,丘先生叫你不要去找大师兄。”乞云罗愣了一下:“为什么?”林少钦道:“丘先生没有细说,急着让我来找你。”乞云罗低头想了想,抬头说道:“丘先生是好意,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咱们跟大师兄的关系。”林少钦说:“应该是吧。”

李木离开甸苑,正往前走着,忽然看到林少钦和乞云罗站在那里,赶紧找地方藏起来。他怕二人执意挽留,后面还得为难。

乞云罗忽然问道:“丘先生是不是有更好的主意?”林少钦说:“也许有。咱们回去问问。”二人转身往回走,从李木附近经过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乞云罗说:“李木是跟丘先生一起来的,在大泽山又帮过你,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受到委屈。”林少钦点头。

李木听了,心中感动。等二人走远了,才慢慢转出来,注目望了一眼,快步离去。

乞云罗和林少钦回到甸苑。若离扶着丘玉正要进屋。乞云罗轻轻叫了一声:“丘先生。”丘玉和若离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们走近。乞云罗上前问道:“先生为何不让我去找大师兄?”丘玉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因为这件事伤了你们师兄妹的感情?”

乞云罗一愣:“过去了?哎,对了,李木呢?”丘玉说:“他已经走了,说不想叫林少侠和云罗姑娘为难。”林少钦一惊:“走了?我跟他说了,我会想办法。他怎么这么心急呀?”乞云罗问:“走多久了?我们去追他回来。”丘玉说:“不用了。你们刚才没见到他,已经追不上了。”林少钦叹气道:“怎么会这样?是我对不起他,叫李木兄弟受委屈了。”

丘玉说:“林少侠不必自责。事已至此,你现在就去找沙掌门,就说已经把李木赶走了,也算是给他的弟子一个交代。也显得林少侠处事果断,仍以鲁山派利益为重,免得那些弟子跟你心生嫌隙。”乞云罗说:“丘先生说得对。你赶快去,顺便看住程路他们,免得又去找李木的麻烦。”“好,我现在就过去。”林少钦匆忙走了。

李木出了山庄,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对这里并无留恋,只是自己走了,想到丘玉身边无人保护,有些不放心。“林少侠和云罗姑娘应该会时时照应,还有若离在先生身边伺候,也许没事。”想到这,李木稍稍轻松了一些,继续往山下走去。

丁右平站在高处,望着李木的背影,注意到他身后背着一把刀,心中暗想:“先前我虽然打赢了他,却有些胜之不武。他那些招式颇为神奇,只是用得不熟。那时又没带刀,手中只用一截木棍抵挡长剑,显然不趁手。说起来,是我占了他的便宜。大泽山的一个喽啰,怎会有如此本事?”

丁右平回到大厅。沙明普问:“看到李木走了?”丁右平轻轻点头。沙明普说:“看来少钦师弟并不糊涂,分得清里外。这一次处置得非常果断。”丁右平说:“毕竟咱们是师兄弟,那些弟子也是他的晚辈。林师弟一向爱惜咱们鲁山派的名声,这一次不过是被人蒙蔽了。”

林少钦回到甸苑。乞云罗问:“大师兄怎么说?”林少钦道:“他也没说什么。既然李木兄弟已经走了,那这事就算过去了。”丘玉说:“那就好。”乞云罗忽然说道:“我看丘先生有些累了。咱们就别在这打扰了。”两个人告辞离去。

离开甸苑,林少钦对乞云罗说:“是我把丘先生他们请来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乞云罗说:“是啊。三个人一起来的,现在剩了两个。”

林少钦不住地懊恼叹息。乞云罗说:“咱们一定要照顾好丘先生,也算替李木尽一份心吧。”林少钦点了点头,说:“货栈那边没人主事,我明天还得过去。丘先生这边就拜托师姐了。”乞云罗说:“你放心去吧。丘先生这边我会照顾好的。”

林少钦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静静看着乞云罗,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云罗……”乞云罗略显惊讶地看着他。林少钦忙说:“师姐,我……我先走了。”说完,红着脸快步走了。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第15章 鲁山故事

第二天,乞云罗来找丘玉:“丘先生,今日天气不错。我陪您到山上走走吧。”丘玉说:“我正要叫若离过来练字。也好,那就多谢云罗姑娘了。”乞云罗说:“丘先生总是这么客气,叫我们实在不好意思。”

两个人从屋里出来。若离在自己房间看到了,起身跑出来,抢先站到院子门口。

丘玉和乞云罗停下来,惊讶地看着她。丘玉问:“若离,你这是?有什么事吗?”若离说:“李木让我好好照顾先生。”丘玉说:“你照顾得挺好的。”若离扭头看了一眼乞云罗。乞云罗笑道:“我只是陪先生出去走走,你干吗这么紧张?”若离低下头不说话。丘玉说:“你今天不用练字了,一起去山上看看吧。”若离这才让到旁边。

乞云罗微微一笑:“丘先生,请。”丘玉轻轻点头,迈步走出门口。乞云罗走到若离面前停了一下,笑着说:“走吧。”若离没吭声,等乞云罗出去,才在后面默默跟上。

出了山庄,乞云罗一路介绍着周围的景致,指着远处一座山头说:“那边的山顶上有许多茶树。这里产出的茶在左近广受好评。之前给先生喝的就是。”丘玉说:“确实味醇鲜美。”

两个人在前面并排走。若离与他们相隔几步,在后面一声不响地跟着。

乞云罗说:“这漫山花草之中,隐藏着许多药材。每年春秋之季,总有许多喜好歧黄之术的人前来采摘。”丘玉微笑观望着:“石上生花,皆可为药。”乞云罗说:“对,是有人这么说。丘先生也听说过?”丘玉轻轻点头。乞云罗说:“所以先生就在此安心休养。这里的环境对身体好。”丘玉说:“叫云罗姑娘和林少侠多费心了。”乞云罗说:“先生以后不要再这么客气。”

丘玉忽然问道:“三府山离此多远?”乞云罗说:“那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先生想看,改日我叫人赶车陪您过去。”丘玉说:“不用。我只是随便问问。”乞云罗问:“先生为何对三府山感兴趣?”丘玉说:“先前曾听人说过,鲁山附近有条螳螂河,便源于三府山螳螂崖。”乞云罗说:“是有条螳螂河,只是沂水的一条支流,没想到先生竟然听说过。”

丘玉笑道:“古籍有载,螳螂之水源于鲁山,它还是有些名气的。”乞云罗愣了一下,好奇问道:“哪一本古籍?”丘玉说:“北魏郦道元所著的《水经注》,其中有一句:螳螂水,出鲁山,东南流,右注沂水河。说的应该就是这条河。”乞云罗说:“我听说过郦道元的《水经注》,可惜并未看过。看来读书还是少了。先生见笑了。”丘玉说:“姑娘出自武林世家,不关注这个也很正常。”

丘玉站在高处,往远处望了一会,自语道:“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果然所言非虚。”乞云罗在旁边说道:“先生的话好高深啊。”丘玉笑道:“这不是我说的,是孟子说的。”“孟子?东山?”乞云罗一时不解,笑着摇了摇头。

丘玉说:“鲁山古时原名东山,因位于泰山以东而得名。春秋时属于鲁国之地,因此又名鲁山。孔夫子曾登临此山,一览鲁国风光。故此,孟子才有‘孔子登东山而小鲁’,意思是,孔子登临东山远眺,感觉整个鲁国都很小。形容此山之高。”

乞云罗既惊讶又佩服:“我在这生活了二十年,居然都不知道!丘先生真是博学!”丘玉问:“乞老前辈没有跟你们说过?”乞云罗摇头:“没有。我想我爹也未必知道。”丘玉说:“他怎么会不知道?你想想,山下的货栈用什么名号?”“东山货场。啊,原来是这么来的。我还以为是爹爹随便起的名字。”乞云罗这才恍然大悟。

丘玉说:“老掌门见多识广,竟然没跟你们说过?”乞云罗苦笑道:“自从创立鲁山派,爹爹的心思便都在如何将鲁山派发扬光大,如何教导那几名弟子。哪有工夫跟我说这些?”丘玉说:“老掌门一意公心,令人佩服。只是委屈了云罗姑娘。”乞云罗说:“倒也没什么。其实爹爹对我还是很好的。师兄弟们对我也很照顾。”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丘玉回头见若离落后,停下来等她。若离看到了,竟也停下脚步。

乞云罗说:“若离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丘玉看了看若离,没有说什么。乞云罗问:“是不是因为李木的事?”丘玉说:“她好不容易跟李木相处熟了。现在李木走了,没人跟她逗了,难免觉得无聊。”乞云罗说:“是我们对不起李木,也对不起先生和若离。”丘玉轻轻摆手,继续漫步往前走。

乞云罗跟上去问道:“若离跟随先生多久了?”丘玉说:“就是这次,我和李木从大泽山出来,看到她病倒在路边,不忍视而不见,这才带到附近的镇上救治。”乞云罗说:“我看先生对她挺好的。打算一直带着她了?”丘玉说:“我们原本把她安置在客栈,预付了药费和店钱,乘车离开了。她醒后偷偷跟来,又在路上病倒了。正好林少侠前去相邀。我想着既然到此小住,不如带她一起来,等她把病养好了再走也能放心些。”

“原来是这样。”乞云罗心里忽然轻松了,脸上也露出笑容。丘玉惊讶地看着她。乞云罗说:“听少钦师弟说了大泽山的事,便知道先生是霁月清风的高人,云罗由衷敬佩。那日忽然一见若离是个女儿身,我还以为……是我小人之心了。”

丘玉说:“原来那日姑娘不高兴是因为这个。”乞云罗惊讶道:“先生看出来了?”丘玉微笑不语。乞云罗惭愧道:“让先生见笑了。”丘玉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云罗姑娘善良耿直,令人敬佩。”

若离看到他们有说有笑,轻轻往前走近了几步。

丘玉扶着旁边的一块石头坐下来,望着远处的空谷说:“这里景色优美,风清气爽,果然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乞云罗见丘玉心情好,自然高兴,跟着望了望,忽然问道:“先生是不是累了?咱们回去吧。”丘玉轻轻点头,慢慢起身。

若离赶紧跑过来扶他。丘玉说:“你不用扶我。还能走。”若离不说话,坚持扶他。丘玉无奈地看了看乞云罗,只得由她。

乞云罗微微一笑,跟在旁边开口说道:“先生若是喜欢,我以后每日都陪您出来。”丘玉说:“云罗姑娘不必这么费心。想必山庄也有许多事,你尽管去忙。我们在这里闲着没事,自己随便出来走走就行了。”乞云罗说:“那可不行。先生万一有个闪失,我可没法跟少钦师弟交代。”

丘玉没再说什么。若离扶着他往山庄走去。乞云罗在后面看着,若有所思。

第16章 甸苑失窃

程路带着张凯悄悄溜进甸苑,确认院中无人,推门进入李木的房间。

一时没发现什么,程路又去丘玉的房间翻找。拿起枕头,发现下面有十几两银子,程路眼前一亮。这时张凯走进来:“师兄,那屋没什么发现。”程路慌忙放下枕头,说:“你再到隔壁看看。这里交给我了。”张凯转身走了。

程路瞅着他出门,马上掀起枕头,抓起那十几两银子揣进怀里,心虚地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没人看到,继续翻找,希望能有新的收获。

张凯在若离的房间没发现什么,又过来找程路,进门就说:“那屋也没什么,好像是那个小丫头住的。”程路没再有新的发现,多少有些失望。张凯问:“师兄检查得够仔细,有什么发现吗?”程路仍然四下看着,忽然看到桌上有摞纸。他快步走过去,见上面有字,兴奋地拿起来,也没细看,直接卷折了拿在手里,说:“走。带回去交给师父。”

沙明普正在大厅里喝茶,见程路和张凯兴冲冲走进来,放下杯子看着他们。

程路走到近前:“师父,您看我们找到了什么。”把手里的纸张递了过去。沙明普接过去翻看了几张,随手往地上一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程路顿时傻眼。

这时丁右平走进来,见地上散落着很多纸,自己还不小心踩了一张,忙蹲下去观看。每张纸上不过三五个字,写的都是“先生”“李木”“早饭”“若离”“云罗”“晴天”之类的。

丁右平起身说道:“这好像是新手在练字。你们从哪弄来的?”程路偷偷看了一眼沙明普,小声回答:“甸苑,那个丘先生房间。”沙明普怒道:“谁让你们去的?”程路愣愣地看着他,不敢吭声。

丁右平问:“你们在那还看到什么?”程路轻轻摇头:“没有了。”丁右平又看张凯。张凯用力点头,表示附和。丁右平问:“你们去那,有人看到吗?”程路忙说:“没有。我是看到云罗姑姑带着他们出去了,才和张凯一起进去。”

沙明普忧心道:“这要让少钦和云罗知道了,恐怕又得多费口舌,疑心是咱们指使的。”程路和张凯相互看了一眼,没敢吭声。丁右平吩咐程路:“赶紧把这些纸捡起来,原样送回去,放回原来的位置。”程路偷偷看着沙明普。沙明普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程路和张凯慌忙捡起地上的纸张,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沙明普回到座位坐下,看了看丁右平:“这些弟子真是不叫我省心,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来。少钦和云罗知道了,又会平添误会。丁师弟,你主意多,帮我一起想想,万一云罗他们问起来,咱们该如何解释。”丁右平轻轻点头,却也觉得为难。

乞云罗陪着丘玉回到甸苑。若离扶着丘玉走进院子,忽然惊喜地小声叫道:“李木回来了!”丘玉愣了一下,抬眼望去,没看到李木,却见几个房间门都开着。乞云罗问:“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若离跑去把每个房间看了一遍,转回身轻轻摇了摇头,忽然有些失落。

乞云罗小声说:“看来她真是舍不得李木。”若离走回来,扶着丘玉进了屋。

丘玉停下脚步,看了看桌上发皱的纸张,对若离说:“把你写得最好的字拿过来,让云罗姑娘看看。”若离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去了。乞云罗笑眯眯看着她。

若离拿起那摞纸,仔细地翻选着,忽然停下来看着丘玉:“先生,少了一张。”丘玉问:“顺序对吗?”若离委屈地摇头。丘玉说:“有人来过了。”

乞云罗吃了一惊:“有人来过?先生如何知道?”丘玉说:“若离对她写过的字,记得很清楚。现在少了一张,说明被人动过。”

乞云罗问:“会不会是李木,回来拿一张若离写的字留作纪念?”丘玉轻轻摇头,说:“若是李木,肯定格外珍惜,即便拿走一张,不会弄乱顺序。现在纸张发皱,顺序也乱了,肯定不是李木所为。”乞云罗听了,眉头紧皱。丘玉继续说道:“李木走了以后,那屋房门是关着的。按照李木的习惯,不会临走的时候三间房门都不关。可见有外人来过。”

乞云罗生气道:“真是岂有此理!我去告诉掌门师兄,让他务必查出此人,严惩不贷!”丘玉忙叫住她:“云罗姑娘!不用了。这点小事何必惊动沙掌门?我这里也没什么损失,我看就算了吧。”乞云罗说:“我鲁山派乃名门正派,岂能容忍这种宵小之人?先生不用劝了,我定要查清此事。”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若离看到丘玉的枕头翻了,弯腰整理的时候,忽然叫道:“先生,银子不见了。”丘玉扭头看了一眼,并未在意,而是拿出袖中的羊脂白玉和多面机关球看了一眼,庆幸自己随身带着。

乞云罗气哼哼走进大厅。沙明普惊讶地起身问道:“师妹,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恼火?”乞云罗压了压火气,开口说道:“大师兄,山庄里闹贼了,你知不知道?”沙明普假装吃惊:“竟有这种事?你那丢什么没有?”乞云罗说:“不是我,是丘先生那。”沙明普忙问:“丘先生丢了什么东西?”

乞云罗看了他一眼:“丢什么不要紧。光天化日的,咱们鲁山派居然闹贼,传扬出去,你这掌门人的面子往哪搁?”沙明普脸色很难看,恨恨说道:“真是太可恶了!我马上召集弟子,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丁右平揪着张凯走进来,往地上一推:“大师兄,这厮鬼鬼祟祟在山庄乱窜,还溜进邵师弟房间,被我当场拿获。”沙明普怒视着张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凯战战兢兢说道:“弟子一时鬼迷心窍。师伯开恩,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乞云罗走过去瞪着他:“说,你今日还去过哪里?”张凯忙说:“姑姑,您那我可从来没去过呀!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乞云罗瞪着他:“我问你还去过哪?”张凯怯怯地说道:“静,甸苑。”乞云罗问:“从那都拿了什么东西?”张凯慌忙摆手:“没有!我什么都没拿!”

沙明普怒道:“云罗姑姑都找来了,你还不如实交代?”张凯说:“他们那什么都没有。桌上有几张纸,我拿起来看了看,没什么用,就又放那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拿。”

沙明普说:“拿没拿,找丘先生一问就知道了。丁师弟,你押着他过去给丘先生赔罪,顺便看看丢了什么东西,咱们要加倍赔偿。”丁右平领命,揪着张凯往外走。乞云罗说:“大师兄,我跟着去看看。”沙明普说:“你好好跟丘先生解释一下。改日我再登门道歉。”乞云罗点头,跟着出来。

第17章 事情尴尬

丁右平押着张凯来到甸苑外面,对乞云罗说:“师妹,麻烦你先进去打个招呼,免得我贸然进去冲撞了丘先生。”乞云罗轻轻点头:“好。师兄稍候。”说完迈步走进院子。

丁右平看着乞云罗走进去。张凯怯怯地问道:“师父,他们不会把我……”丁右平小声呵斥:“住口。进去以后不许多嘴。”

乞云罗进屋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丁师兄带着张凯就在外面。一会他们进来,先生不用客气,好好数落他几句。”丘玉说:“不用了。你去跟丁大侠说一声,让他把徒弟带回去教训几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说:“丁师兄已经来了,先生还是见一面吧。他是奉掌门师兄之命前来道歉的,如果连先生的面都没见到,回去也不好交代。”丘玉稍稍想了一下,说:“那好吧。你去请他进来吧。”乞云罗转身出门。丘玉也让若离扶着他出门迎接。

丁右平跟着乞云罗走进院子。张凯怯怯地跟在后面。乞云罗介绍:“那位就是丘先生。”

丁右平偷偷打量了丘玉几眼,满面堆笑走过去:“怎敢烦劳先生出门迎接。在下丁右平,奉掌门师兄之命,特来向先生赔罪。”丘玉说:“丁大侠客气了。屋里请。”

丁右平走到近前:“请。我来扶着先生。”说完,伸手托住丘玉的胳膊,抓着手腕暗暗用力。丘玉轻轻哼了一声,惊讶地看着他。

乞云罗看到了,不满地说道:“丁师兄,你干什么?”丁右平赶紧松了手:“对不起,丘先生。我太激动了,没有弄疼你吧?”丘玉说:“没事。丁大侠为人豪爽,想必结交的都是武林英雄,可能不习惯跟我这样的文弱之人打交道。”

丁右平惭愧地摇头,为了化解尴尬,赶紧回头招呼张凯:“还不过来向丘先生磕头赔罪?”张凯慢慢走过来,在丘玉面前跪倒。丁右平说:“我这弟子不务正业,每日游手好闲。今日竟撞到先生这里,动了先生的东西。我把他带来,任凭先生处置。”

丘玉说:“丁大侠言重了。他只是一时好奇,进来看看。这都是山庄的产业,有什么看不得的?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已经过去了。”丁右平说:“丘先生宽宏大量,令丁某佩服。张凯,还不谢过丘先生?”张凯赶紧磕头:“多谢丘先生!”丘玉说:“好了,起来吧。以后好好的,别再惹丁大侠生气了。”乞云罗在旁边看着,暗自赞叹。张凯再次磕头道谢,慢慢起身。

丁右平说:“多谢丘先生海涵。那我们就不再打扰了。”丘玉说:“丁大侠请便。”

若离轻轻拉他,小声说:“先生,银子。”乞云罗听到了,问:“什么银子?”若离说:“先生放在枕头底下的十几两银子,被人拿走了。”乞云罗一惊,马上看着张凯。丁右平也不禁皱起眉头,看着张凯。

张凯慌了:“什么银子?我根本没看到。”乞云罗说:“还不承认?她还能冤枉你?”张凯忙说:“我真的没看到。这屋是程路师兄搜的,我根本……”丁右平赶紧打断他:“住口!拿了就是拿了,还敢狡辩!”

丘玉小声责备若离:“跟你说了,不要提银子的事。你怎么还是说了?”若离低下头不再说话。乞云罗不满地说道:“丁师兄,这个事你看着办吧。”

丁右平事先并不知道银子的事,一时有些尴尬。丘玉忙说:“算了,也没多少银子,叫他找机会还回来就是了。”丁右平红着脸说道:“实在对不住先生。我并不知道还有这个事。您放心,我一定叫他还回银子,加倍奉还!”说完,揪着张凯往外走去。

丘玉在后面嘱咐:“丁大侠,教训他几句就算了,不要过分苛责。他还是个孩子。”乞云罗说:“丘先生不要管他。做出这样的事,活该受罚!”

丁右平揪着张凯回到大厅。沙明普问:“怎么样?事情解决了没有?”丁右平将张凯用力往地上一推,气哼哼坐下。沙明普看了一眼堆在地上的张凯,问丁右平:“怎么啦?他们跟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丁右平轻轻摇头:“没有。人家很客气,还劝我不要拿弟子撒气。”沙明普有些纳闷:“那你这是?”丁右平瞪了一眼张凯:“你说!”

张凯跪好了,低头说道:“他们说丢了十几两银子。那个房间是程路师兄搜的。我真的没看到。”“什么?”沙明普一下子站起来,“你去把程路叫来!”张凯爬起来,匆忙出去了。

丁右平在那里低头不语。沙明普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问道:“你觉得银子的事是真的吗?”丁右平抬起头看着他:“程路是什么样的人,师兄应该比我更了解。一会他来了,就什么都知道了。”沙明普郁闷道:“这个孽徒,一天到晚给我惹事!”

丁右平说:“如果只是有人去探查过,就算他们怀疑是咱们指使的,在少钦和云罗面前也不难解释。毕竟山上来了外人,咱们小心一些也不为过,都是为了鲁山派的安危着想嘛。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如果银子的事是真的……”他停顿了一下,叹气道:“那咱们鲁山派成什么了?”

这时,程路跟着张凯走进来:“师父,您叫我?”沙明普转身喝道:“跪下!”程路吓了一跳,慌忙跪倒。张凯也跟着跪下了。沙明普走到近前:“我问你,有没有拿过人家的银子?”程路一惊,扭头看着张凯。张凯低着头不敢看他。

沙明普喝道:“我问你话呢!有没有拿过人家的银子?”程路知道赖不过去,怯怯地点头。沙明普心头火起,一脚踢在程路胸前。程路仰面向后翻倒,胸闷得几乎吐出血来。张凯吓得瘫软在一旁。

丁右平起身劝道:“师兄先消消气。现在处置他们没用。当务之急,是先想想这事怎么办。”沙明普压了压怒火,回到座位上坐下。丁右平示意张凯把程路扶出去。程路站起来,偷偷看了一眼沙明普,见他没心思搭理自己,这才捂着胸口由张凯扶着走了。

沙明普稍稍沉默了一会,抬头问道:“你有什么主意?”丁右平坐下,慢慢说道:“我看那位丘先生倒也有文人的雅量,似乎不太计较。一会我拿上二十两银子再去一趟,当面赔罪。只要他不再说什么,事情就过去了。少钦师弟和云罗师妹毕竟是咱们鲁山派的人,应该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沙明普点了点头,忽然说:“二十两太少,你拿五十两。一是赔偿他们的损失,二是表达咱们的谢意。”丁右平起身说道:“好。我即刻去办。”

第18章 溪边浣衣

沙明普忽然叫住他:“等一下!你已经见过那个丘玉,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丁右平说:“我试过了,他应该不会武功。看上去,像是有病在身。旁边那个小丫头,也不像有什么心计。”沙明普点了点头,说:“我看林师弟带他回来,多半是想请他当教书先生,教货栈那帮人识字。”丁右平说:“也许吧。现在还不好说。”

沙明普一愣:“你还有疑虑?”丁右平忙说:“没有。我的意思是,现在顾不上这个。林师弟刚刚赶走李木,另外两个再出问题,恐怕他会以为咱们是有意针对他。而且程路偷银子的事还没了,先要稳住他们,别把事情传扬出去。”沙明普轻轻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丁右平过去送银子。丘玉连忙推辞。乞云罗说:“先生就收下吧。不然我师兄回去不好交代。若离,接过来。”若离看着丘玉。丘玉轻轻点头,她这才高高兴兴接过银子。丘玉说:“丁大侠,回去替我感谢沙掌门。也请他不要过于苛责弟子。年轻人嘛,难免一时犯错。以后好好教诲就是了。”丁右平告辞离去。

丘玉让若离留下十五两银子,剩下的还给乞云罗。乞云罗说:“先生,您这是干什么?”丘玉说:“我们在这又吃又住,怎好再多收银两?这些银子你先替丁大侠收着,改日替我找机会还给他。”乞云罗说:“既然他送来了,您就全都收着。谁让他的弟子不守规矩?若离,你赶快收好了,别再让人偷了。”若离用力点头。

丘玉也不再坚持,说:“这点事害得云罗姑娘跟两位师兄发生争执,叫我实在心中难安。”乞云罗说:“先生言重了。这本来是他们不对,管教弟子不严,做出这等宵小之事。就算不是为了先生,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丘玉说:“这件事就别跟林少侠说了。他知道了反而不好。”乞云罗轻轻点头:“嗯,我明白先生的意思。难得先生如此大度,云罗更加敬佩。”

此后,乞云罗每日陪丘玉上山散步。若离也跟她混熟了。

每隔几天,乞云罗要把丘玉和若离的衣裳拿去洗。丘玉不好意思,但是争不过她,只好叫若离也去帮忙。

这一日,若离正陪着乞云罗在溪边洗衣裳。乞云罗问她:“若离,你怎么会跟丘先生在一起的?”若离说:“我又累又饿,生了病,在路边昏倒了。是先生和李木救了我。”乞云罗好奇问道:“醒来之后呢?你就敢跟他们走,就不怕被两个陌生男人给卖了?”

若离说:“先生是好人。怕我在地上着凉,让李木把我放到车上,他在地上坐着。我醒来的时候,马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先生就是怕我害怕。”乞云罗惊叹道:“丘先生还真是细心。后来呢?”若离说:“后来先生把我带到镇上。为了给我看病,他把多年收藏的古方换了银子。据说那个药方至少值五百两银子。为了救我,他只要了五十两,让那个大夫治好我。”

乞云罗说:“丘先生对你真好。”若离用力点头:“嗯。先生是好人。”

乞云罗问:“后来你就跟了先生?”若离说:“没有。他们给我买了药,付了店钱,坐车走了。我醒来就去找他们,又不敢靠近,就在后面跟着。后来又病倒了。然后,就跟着先生到了这里。”

乞云罗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若离不解地看着她。乞云罗说:“丘先生说,见你病着,不忍遗弃,所以带你来这养病。等你病好了,将来有什么打算?”若离继续搓洗衣裳,轻松说道:“跟随先生。”乞云罗静静看着她,一时无语。

丘玉坐在附近的石头上,看着她们,若有所思。

两名弟子走过来。其中一个开口说道:“云罗姑姑,我们来了。先弄哪些?”乞云罗说:“那边的已经洗完了。你们先拧干晾上。”两名弟子过去,拿起洗过的衣裳合作拧水。

乞云罗说:“若离,你扶着先生回去吧。剩下的不用你了。”若离应了一声,站起身,往丘玉那边走去。乞云罗继续低头洗衣裳。

过了一会,却见若离扶着丘玉往这边走来。乞云罗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静静看着他们。若离扶着丘玉来到近前。乞云罗站起身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

丘玉说:“我想做个东西。如果方便,姑娘能否安排一两个弟子过来帮忙?”乞云罗说:“这个没问题。先生对人有什么要求吗?”丘玉说:“没有。愿意来就行。”乞云罗说:“那就让他俩过去吧。都比较听话,手脚也麻利。韩文,柳俊,你们俩过来。”那两名弟子赶紧走过来。

乞云罗说:“丘先生需要人手,你们俩过去帮忙吧。一切听从丘先生安排。”两名弟子领命,转身行礼:“丘先生。”丘玉说:“不急。你们先把这里的事情忙完,一会到甸苑找我。”

若离扶着丘玉离开了。韩文小声问道:“姑姑,那个人是谁呀?”乞云罗说:“那是你少钦师叔请回来的贵客。你们要小心伺候。”两名弟子领命,回去继续晾晒衣服。

丘玉回到甸苑,坐下来画了两张图纸。若离探头看着,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呀?”丘玉说:“这就是我要做的东西。你过来数一下,长短粗细木料各需要几根,大小钉子需要多少。”若离看着图纸,认真地细数起来。

韩文和柳俊来到甸苑,走到门口。韩文说:“丘先生,我们来了。”

丘玉拿着一张纸从屋里走出来。若离跟在他身边。丘玉对韩文和柳俊说:“接下来要辛苦你们了。”韩文说:“丘先生不用客气。我们来这就是听您吩咐的。需要我们干什么?”丘玉说:“我要做一件东西。你们先去准备木料和工具。尺寸和数量,这上面都写明了。”说着把手里那张纸递给他们。

韩文接过去看了看:“这个需要去山下找木匠。先生着急吗?”丘玉说:“不急。你们抽空办好就行。”说罢,示意若离把手里的银子交给他们。

韩文连忙推辞:“先生,云罗姑姑嘱咐了。不论您叫我们做什么,都不许拿您的银子。所有的开销,云罗姑姑自会办理。”丘玉说:“她也叫你们听我吩咐。你若不听我的,我只好换人。”韩文看了看柳俊,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我们明天先把东西买回来。银子的事,让云罗姑姑和您商量。”

第19章 洗衣木车

第二天,韩文和柳俊从山下带回了木料和工具。丘玉让他们拉到乞云罗洗衣服的地方,指点他们按照图纸安装。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弄好了。

丘玉看了看地形,指引韩文和柳俊在溪边挖了个坑。一条沟道通到上游,可以把水引进坑里。一条沟道伸向低洼处,可以把坑里的水放出去。两道闸门试验了,进水、出水都无阻碍。丘玉吩咐二人将做好的机械架到坑上,固定住了。

丘玉看了看柳俊:“你的衣服沾了泥,脱下来吧。”柳俊显得有些迟疑。韩文说:“先生叫你脱你就脱。”柳俊只得慢慢脱下外衣,看着丘玉。

乞云罗来了,看了看坑上的“架子”,好奇地问道:“先生做的这是个什么?”丘玉笑而不答,让柳俊把脱下的外衣扔进坑里。柳俊愣愣地看了看他,又瞅着乞云罗。乞云罗说:“照先生的吩咐办吧。”柳俊只得把衣服扔了下去。

丘玉吩咐:“你坐到架子上面,两脚登动立柱两侧的踏板。”柳俊小心翼翼地坐上去,试着轻轻登踹。那立柱竟然缓慢转动起来。丘玉说:“可以快一点。”柳俊稍稍用力,加快速度。那立柱的转动越来越快,池中的部分带有八个短木分支,挂带着柳俊的衣服在水中打转。

乞云罗、若离、韩文惊奇地看着。柳俊似乎享受到乐趣,两脚越登越快。丘玉往坑中看了看,满意地微微点头。韩文说:“这东西居然能转,太神奇了!”

乞云罗问:“先生,这是个什么物件?”丘玉说:“我见姑娘洗衣服辛苦,试着做了这架洗衣车送给云罗姑娘。”乞云罗惊奇道:“这是洗衣服用的?叫洗衣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

柳俊停下来问道:“我可以下来了吗?”丘玉说:“先等一下。”吩咐韩文把下面的闸门打开,把池里的水排净,让柳俊继续登踹。随着立柱转动加快,挂在分支短木上的湿衣服渐渐篷起,向池壁甩出水来。

看着甩出的水分越来越少,丘玉说:“可以了。”柳俊停止蹬踹,从洗衣车上下来。丘玉让他把衣服拿上来,看看洗净没有。柳俊伸手摘起衣服,仔细看了看,惊喜道:“刚才有泥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衣服都快干了,估计晾一会就能穿了!”

韩文颇为惊奇。若离很开心。乞云罗静静地看着丘玉,由衷地赞叹和钦佩。

柳俊走到韩文身边:“你要不要也试试?”韩文小声说:“等会。先生他们走了再说。”

丘玉对乞云罗说:“有了这个,以后弟子们可以自己洗衣服了。云罗姑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乞云罗说:“多谢先生。您真是太聪明了,这个都能设计出来。”丘玉说:“我不过是多看了几本书,略微知晓一点。其实也很简单。”乞云罗说:“先生真是太谦虚了。”

乞云罗陪着丘玉和若离走了。目送他们走远,柳俊迫不及待地怂恿韩文脱下外衣,抢过来丢进坑里,推着他坐到架子上面去试。韩文一边登动,一边兴奋地喊叫。

乞云罗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一眼,笑着说道:“他们两个又玩上了。”丘玉和若离也停下来,回头看着。丘玉说:“以后洗衣服的事就可以交给他们了。”

乞云罗说:“是啊。以后我就轻松了,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先生。”丘玉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乞云罗自觉失言,显得有些羞涩,稍稍尴尬了一会,忽然说道:“先生带着他们忙活了半日,累了吧?快点回去歇着吧。”丘玉轻轻点头。若离扶着他继续往回走。

一路上,乞云罗的话变少了,还在羞涩的状态之中。丘玉注意到了,以为她有心事,也不主动去打扰她。若离偶尔偷偷看一眼乞云罗,也不说什么。

回到甸苑。乞云罗没进屋,停在门口对丘玉说:“先生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饭菜好了没有。”丘玉回身说:“有劳云罗姑娘了。”乞云罗嫣然一笑,转身走了。

若离小声问道:“云罗姑娘怎么了?”丘玉看了她一眼:“什么怎么了?该练字了。”若离轻轻“哦”了一声,扶着丘玉进了屋。

程路被沙明普踢了一脚,确实受了伤,又怕碰到师父再挨训,好几天没敢出门。

肖四和张凯过来看他。程路怒视着张凯:“你竟敢出卖我?”张凯忙说:“没有啊,师兄。那个不是我说的。师父押着我去甸苑赔罪,那个小丫头忽然提到银子。云罗姑姑和师父怀疑是我拿了。我说没有。掌门师伯才叫你过去问话。这个真的跟我没关系。”肖四说:“师兄你就别怪张凯了。丁师叔带他一个人过去请罪,就想把你摘出来。现在银子的事还是他顶着呢。”

程路说:“我被师父踹了一脚,还扣了一年的月钱,越想越窝囊。”肖四和张凯相互看了一眼,也没法安慰他。程路说:“我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肖四赶紧劝他:“小点声。可不敢对师父有这种想法。”程路看了他一眼:“你胡说什么?我怎么敢对师父不敬?我要对付的是甸苑那两个人。”

张凯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少惹事吧。再让掌门师伯知道了,只会惩罚更重。”程路骂道:“孬种!现在怎么这么胆小了?上次怎么敢去?”张凯说:“前两次你说是掌门师伯安排的,我才跟你去的。”程路瞪了他一眼,也说不出什么。

肖四说:“我觉得张凯说得也没错,还是算了吧。”程路说:“你们胆小就算了,我自己去。大不了再被师父踹一脚。师父总不能因为两个外人把自己的徒弟弄死吧?”张凯问:“你想怎么办?”程路说:“肯定不能在山庄里面动手。他们总有出去的时候,我好歹能打一顿出气。事后来个死不认账,到时候你们再帮我作证。他们拿不出证据,只能自认倒霉。”

张凯说:“云罗姑姑经常跟他们在一起,你很难有机会下手。”程路说:“我就不信云罗姑姑能一直守着他们。你们替我盯紧了,早晚能找到机会。”

第20章 若离护主

第二天,韩文和柳俊高高兴兴来到甸苑,站在门口问道:“丘先生,我们今天做什么?”丘玉说:“洗衣车还可以做些改进。你们稍等一下,我拿了图纸,一起过去看看。”韩文和柳俊马上备好工具,到院子外面等着。很快,若离扶着丘玉走出来。四个人一起出发。

到了溪边,丘玉指着洗衣车下方的池子说:“池壁还需用竹板挡上,免得坍塌落泥。池底最好也铺上鹅卵石。”说完,把图纸交给韩文。韩文看了看,说:“放心吧,先生。我们现在就去找东西,今天就能弄好。”韩文和柳俊转身走了。

若离好奇地摸了摸洗衣车,扭头看着丘玉。丘玉看出她的心思:“你是不是也想上去试试?”若离用力点头。丘玉说:“去吧。小心一点。”若离高高兴兴地爬上去,试着登动起来。

丘玉笑眯眯看着若离在洗衣车上玩耍。忽听身后有人冷笑一声:“叫花子,你们好兴致啊。”丘玉回头一看,竟是程路。一起来的还有肖四。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

乞云罗从自己的住处出来,正要去找丘玉,忽然看到张凯在附近徘徊,叫了他一声。张凯听到乞云罗叫他,惊了一下,想要转身离去。乞云罗叫住他,快步走过去问道:“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张凯慌忙摆手:“没有啊,姑姑。我什么都没干。”

乞云罗问他:“你在这干什么?老实说出来,我不会难为你。”张凯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是程路师兄,让我在这盯着姑姑。”乞云罗一愣:“盯着我干什么?”张凯怯怯地看了看她,心中犹豫。乞云罗催促道:“你说呀!”张凯道:“我说了,您不要告诉我师父,也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乞云罗说:“好,我不说。你快讲吧。”

张凯说:“程路师兄他们要对付丘先生。”乞云罗大惊:“什么?他们要对付丘先生?”张凯用力点头:“嗯。我想进去告诉姑姑,又怕他们……”乞云罗已经顾不得听完,快步向甸苑跑去。张凯紧张地四下望了望,也匆忙走了。

程路和肖四手里拿着棍棒,慢慢向丘玉逼近。若离已经从洗衣车上下来,挺身站到丘玉前面。丘玉急忙叫她:“若离回来。”若离仍然用身体挡住丘玉,警惕地看着程路和肖四。

丘玉只得走到若离身边,对程路说道:“我们是林少侠请来的客人,与你们云罗姑姑和丁师叔都有交情。我想这不是沙掌门的意思吧?你们私自行动,有没有考虑过后果?”肖四停下脚步,显得有些迟疑。

程路回头叫道:“怕什么?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外人,咱们才是鲁山派的弟子。就算师父知道了,难道会向着外人?”肖四这才上前一步,跟程路走到一起。

乞云罗快步来到甸苑,急忙叫着“丘先生”。院中无人,屋里也没人回应。她匆忙进去看了一眼,发现丘玉和若离都不在,顿时慌了,急急忙忙奔跑出去。

程路和肖四还在向前逼近。若离用身体护住丘玉:“不许对先生无礼!”丘玉身后就是小溪,已无处退闪,又不忍看若离受到伤害,忙叫她:“若离退后。让我跟他们说。”

李木从山坡后转出来。这些天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丘玉,只是今天来晚了。他没想到丘先生和若离会这么早出来。

程路冷笑道:“不用抢,一个都跑不了!”只见他逼到近前,叫了声“看打”,抡棍棒向丘玉打去。

李木看到了,大惊失色,但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上前。

程路的棍棒正向丘玉头顶砸下。却见若离身形一晃,左手抓住程路的胳膊,右手一掌打向他的肋下。程路身子一震,疼得惊叫一声。若离夺下他手里的棍棒,用力一扫,正打在程路的后背上。程路站立不稳,哼叫着向旁边踉跄出去。

肖四大吃一惊,顿时停在那里。程路叫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肖四这才向若离扑过来。若离丢掉手里的棍子,徒手抵挡,三四招便将肖四手里的棍棒夺了,一脚勾翻在地。

程路捡起棍棒,去袭击丘玉。若离及时冲过去挡下,只用了三五招便抓住程路的手臂,将他用力摔出去。程路横着飞了七八尺,腰臀摔到石头上,翻落在地。

肖四慢慢爬起来,见若离正怒视着他,吓得身子一抖,转身就跑。若离叫了一声:“站住!”肖四乖乖停下。另一边,程路趴在地上,手捂后腰痛苦地呻吟着。

丘玉惊奇地看了看若离,吩咐肖四:“你把他扶过来。”肖四战战兢兢地走回来,扶起程路,惊恐地看着丘玉和若离。

丘玉问:“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袭击我们?”肖四和程路低着头不敢吭声。若离快步走过去:“说!”二人慌忙跪倒:“我们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丘玉问:“这个事,沙掌门知道吗?”程路和肖四用力摇头。丘玉问:“丁大侠呢?”二人仍是摇头。丘玉说:“念你们一时糊涂,看在林少侠和云罗姑娘的面子上,我暂且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走吧。”程路和肖四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赶紧磕头拜谢:“谢谢丘先生。谢谢丘先生。”

若离看了看他们,走回到丘玉身边。

程路和肖四起身走出几步,嘀咕了两句,忽然又转身回来。若离马上警惕地盯着他们。丘玉问:“还有什么事吗?”

肖四怯怯地说道:“丘先生,我们知道您是好人。您大人大量放了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丘玉道:“我已经说了,不跟你们计较了。”程路和肖四相互看了一眼。肖四说:“丘先生,我们已经得到教训了。求求您,这件事别告诉云罗姑姑和林师叔,别让我师父知道好吗?”

丘玉看了看他们:“按说你们做出这样的事,就该拿你们到沙掌门面前理论。”二人慌忙跪倒磕头:“不要啊,丘先生!我们求求您了!我们再也不敢了!”丘玉说:“我知道你们怕什么。一是私自行动,触犯门规。二是作为沙掌门的大弟子,居然败在你们所说的小叫花子手上,丢尽鲁山派脸面。如果沙掌门知道了,我想他也不会放过你们,至少要打上几十棍子,然后再逐出师门。”程路和肖四听了更加害怕,连连磕头。

丘玉说:“好了,起来吧。我既然肯放过你们,就不会再去告状。你们要知道,这都是看在你们林师叔和云罗姑姑的面子上。念你们还年轻,不想毁了你们的大好前程。”程路和肖四连连拜谢。丘玉说:“起来吧。只要你们自己不说,我以后也不会提起此事。你们也要想好,这一身伤回去如何解释。”程路和肖四站起身,感激地再次道谢。丘玉提醒他们把棍子带上。二人又冲若离作了揖,转身走了。

李木在山坡上看到了,惊喜道:“没想到若离竟然会武功,看样子还不错。有她在先生身边保护,我可以放心了。”又见乞云罗远远走来,他已经不再担心,悄悄转身离去。

第21章 询问身世

乞云罗急急忙忙赶来,上前问道:“丘先生,您没事吧?”丘玉淡定地说:“没事。”乞云罗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来得及时。”丘玉问:“出什么事了?”乞云罗说:“程路他们要对先生不利。我刚才去了先生住处,看到您和若离不在,这才急急忙忙赶来。”

丘玉问:“姑娘是怎么知道的?”乞云罗说:“是张凯告诉我的。”丘玉稍稍一愣:“张凯?他能知道这个事,显然与程路关系不浅,怎么会去偷偷报信?”乞云罗说:“我也有些纳闷,只是事关先生安危,没来得及多想。”

丘玉稍稍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之前因为银子的事,他被丁大侠推来顶罪。这回再出事,他怕又会牵连到他的身上。”乞云罗微微点头:“嗯。他是丁师兄的弟子,跟程路他们毕竟不一样。”

乞云罗四外看了看,说:“好在这次没出事。先生以后还是小心些,等我来了再一起出门。”丘玉微微点头,忽然岔开话题:“若离觉得洗衣车好玩,刚刚上去玩了一会。”乞云罗扭头看了一眼,说:“我送先生回去吧。”丘玉说:“好。正好我也累了。”乞云罗想去扶他。若离已经先过去,扶着丘玉转身走了。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赶紧迈步跟上去。

回到山庄,来到甸苑门口,乞云罗说:“原想着这里安静,适合先生静养。离我和少钦太远了。回头我安排两个弟子过来保护先生。”丘玉说:“不用。我们不过在此小住几日,不必大费周章。”乞云罗说:“您在此静养,岂可受人滋扰?先生不必推辞。”

丘玉迈步走进院子,笑着说:“真的不用。这里是鲁山派,没有那么多危险。你在门口放两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被软禁在这呢。”乞云罗愣了一下,尴尬地看着丘玉。丘玉忙说:“是我失言了。云罗姑娘不要介意。我的意思是:就算有人要对我们下手,也不会在山庄里面。以后我们少出门就是了。”乞云罗说:“那好吧。什么时候需要,您随时跟我说。”丘玉说:“好。以后少不了麻烦你和林少侠。”

乞云罗把他们送进屋,说:“先生休息吧。我去找程路,警告他们不许来骚扰先生。”丘玉说:“姑娘不用去了。他们好歹是沙掌门的弟子,做事不会那么没分寸的,也许只是说了几句狠话。我以后减少出门,不给他们机会就是了。”

乞云罗还要坚持,丘玉说:“前番因为李木和银子的事,已经惊动了沙掌门和你丁师兄。你过去训斥程路,他们自然不敢不听。可是他们毕竟没得手,如果去沙掌门面前告状,说我们故意挑事,只怕我们在这是待不安生了。”乞云罗想了想,长出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丘玉送走乞云罗,回来见若离低着头站在门口,轻声说:“进屋吧。”若离默默跟着他进门,显得有些拘谨。

丘玉在桌边坐下来,静静看了看若离,开口问道:“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若离低着头小声说:“我师父。”丘玉问:“你师父是谁?”若离低着头偷偷看了丘玉一眼,说:“人们都叫她太白老尼。”

丘玉惊讶道:“你是太白老尼的弟子?你师父呢?”若离小声说:“死了。”丘玉听了微微皱眉:“所以你才出来流浪?”若离轻轻点头,忽然抬头说道:“先生,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丘玉看了看她,微笑着说道:“你不用紧张。我不会赶你走的。”若离惊喜地往前迈出两步,却又停下,小声说:“谢谢先生。”

丘玉说:“来,坐下。跟我说说你的经历。”若离慢慢走过来,在旁边坐下,稍稍沉默了一会,开始说起自己的身世:“我是孤儿,从小被遗弃。师父在山下捡到我,慢慢养大,还教我习武。几个月前,师父病死了。有人帮我葬了师父,想收养我。我在那里过得不好,偷偷溜出来。身上没钱,又无处可去,又累又饿,病倒了。是先生救了我。”

丘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如果你愿意,以后就跟着我吧。”若离马上兴奋地点头:“我愿意,愿意!”

丘玉微微一笑,忽然问道:“你是孤儿,怎么知道自己姓寒?”若离说:“我的名字是师父起的。师父俗家好像姓寒,又给我起了若离这个名字。”丘玉轻轻点头:“哦,原来如此。”

丘玉问:“刚才你跟他们动手的时候,明明已经夺了棍子,为何又丢掉了?”若离说:“不顺手。”丘玉问:“那你以前用过什么兵器?”若离愣愣地看着丘玉,轻轻摇头。

丘玉没再说什么,转身望着门外,若有所思。若离慢慢起身,想要拿纸写字。丘玉回过神来,说:“今天先不练字了,你刚才经过打斗,回屋歇着吧。”

若离放下纸,默默走到门口,停下来回头望着。丘玉说:“去吧。”若离这才迈步出去。

丘玉拿过纸笔,稍作思忖,开始勾画图样。

若离回到自己房间,闷头坐了一会,心里不踏实,起身走出门口,往院门方向警惕地望了望,站在丘玉窗根下,默默守护。

丘玉画完了,自己看了看,放下毛笔,两臂舒展了一下,站起身,慢慢走出来。

若离轻轻叫了一声“先生”。丘玉见若离站在屋檐下,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站着?”若离说:“我怕他们再来闹事,在这守护先生。”

丘玉看了看她,说:“把你擅长的武功演练几招,让我看看。”若离走到院子中央,站定身形,渐渐施展出来。丘玉见了,轻轻点头。若离收了式,回到丘玉面前。丘玉说:“身法招式都还不错。看来太白老尼对你是真心疼爱,教得很用心。”

若离腼腆地笑了一下,忽然问道:“先生,咱们什么时候走啊?”丘玉惊讶地看着她:“你也想到要走了?”若离说:“他们先是欺负李木,又来偷东西,今天还算计先生。这里不是好地方。”丘玉说:“是啊。只要咱们还在这,就会不断有事情发生,难免连累林少侠和云罗姑娘。咱们是该考虑走了。”若离站到丘玉身边,等着他做出决定。

丘玉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若离惊讶地看了看他,也跟了进去。

丘玉坐下来,拿起笔,对刚才的图样稍加修改。若离好奇地问道:“先生,您画的这是什么?”丘玉说:“我想找人给你打一对短刀,作为防身之用。这是样式,你看看,喜欢吗?”若离十分惊喜,忙说:“喜欢。谢谢先生。”丘玉笑道:“你看清了吗,就说喜欢?”若离腼腆地低头笑了:“是先生送的,都很珍贵,我都喜欢。”

丘玉说:“我刚才看了你的武功路数,用短刀应该合适。”若离想了想,用力点头。

第22章 邵泉回山

韩文、柳俊找来竹板,把洗衣车下面的池壁挡好了,又用鹅卵石铺平池底。柳俊上去试了一下,发现并无妨碍。韩文说:“没问题。这下不同担心沾泥的问题了。”柳俊从洗衣车上下来,探头看了看,点了点头:“嗯,不错。丘先生想得真周到。”柳俊说:“咱们去跟丘先生说一声。”两个人从溪边离开,去找丘玉。

程路坐在一棵大树下,显得很沮丧。肖四在旁边问:“师兄,好点了吗?”程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像没事啊。”肖四尴尬地笑了笑。程路郁闷道:“你说那个小丫头,看着骨瘦如柴的,怎么那么大劲?”肖四说:“是咱们大意了。如果早知道她会武功,咱们也不至于吃这么大的亏。”程路看了他一眼:“你早知道,能打过她?”

肖四问:“要不要等邵师叔回来,或者告诉丁师叔,让他们过来教训她?”程路说:“你还嫌不够丢人?咱们跟着师父学艺多年,连一个小丫头都打不过,不但自己抬不起头,连师父都会没面子。”肖四说:“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程路说:“要不还能怎样?”

忽然看到山坡上有人背着筐子采药,程路站起来:“还有人敢来?”肖四转回身也看到了。程路说:“正好拿他们出气!走!”两个人拿起棍棒,快步往那边走去。

韩文和柳俊远远看到他们,本想悄悄溜过去。程路大声叫道:“站住!”韩文和柳俊只得停下,怯怯地打招呼:“程师兄,肖师兄。”程路说:“过来,跟我们去办点事!”韩文和柳俊相互看了一眼,默默走过来。

柳俊问:“程路师兄,你有什么吩咐?”程路说:“山上又来了采药的。跟我去打走他们。”韩文愣了一下,小声问道:“为什么要打走他们?”程路道:“我师父说了,鲁山上的一切都是咱们鲁山派的,不许外人动。”韩文和柳俊相互看了一眼,没敢说什么。

程路说:“走吧。让你们也尝尝打人的滋味,说不定还能给你们记上一功。”韩文说:“我们下次再去行吗?手头还有事,是云罗姑姑交办的,不敢耽误。”程路鄙夷地看了看他们,警告道:“回去不许乱说!尤其是在云罗姑姑面前!”韩文和柳俊连连点头。

程路和肖四转身走了。韩文和柳俊也赶紧快步离开。

一个人左手拿着宝剑,来到山庄外面,略显疲惫。守门弟子跟他打招呼:“邵师叔。”那人点了一下头,迈步走进山庄。

刚好乞云罗经过,看到了,招呼道:“邵泉师弟回来啦?”邵泉赶紧走过去:“师姐。”乞云罗问:“你去哪了?出去这么多天。”邵泉说:“掌门师兄派我去崂山办点事。”乞云罗说:“丁师兄去更远的牙山都回来了。你到崂山怎么去了这么久?”邵泉说:“有点事耽搁了。”

乞云罗忽然发现邵泉的右臂上有血迹,忙问:“你受伤了?”邵泉说:“没事,不小心蹭了一下。”乞云罗没再多问。邵泉说:“师姐,我先去向掌门师兄复命。”“去吧。”乞云罗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地有一点不安。

邵泉来到大厅,见沙明普和丁右平都在,忙上前搭话:“掌门师兄,丁师兄,我回来了。”丁右平点头回应。沙明普问:“你怎么到今日才回来?在崂山遇上麻烦了?”邵泉走到近前,轻轻点头。沙明普忙问:“怎么回事?”

邵泉说:“我按照师兄的吩咐,私下找到了梁继。他犹豫了两天,后来答应了。我们正在具体谋划,被他的师兄鲍明山发现了,将他揪去见师父。”沙明普问:“你没跟他们发生冲突吧?”邵泉说:“没有。我见势不好,没敢吭声。梁继也一口咬定,跟我只是闲聊,并没有恶意串通。鲍明山拿不出证据,他师父只能作罢。”

沙明普问:“后来呢?”邵泉在丁右平对面坐下来:“我本想继续跟梁继联络,可是他那个师兄,鲍明山,天天盯着我们,让我无从下手。我怕师兄担心,只好先回来,慢慢再想办法。”

丁右平一直在旁边听着,不解地问道:“大师兄叫你去联络崂山派,你在那边谋划些什么?”邵泉愣了一下,紧张地看了一眼沙明普,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丁右平还要再问。沙明普说:“好了。你没被人抓到什么把柄吧?”邵泉说:“没有。即便鲍明山有所怀疑,他也拿不出证据。一面之词,在他师父面前掀不起风浪。”沙明普问:“你见过他们的师父没有?”邵泉摇头:“没有。鲍明山已经起疑,我没敢再去露面。”沙明普点了点头:“那就好。”

丁右平忽然注意到邵泉右臂的伤:“你手臂怎么回事?”邵泉扭头看了一眼,说:“路上跟人打了一架,蹭破点皮。”丁右平惊讶道:“你跟人打架了?”沙明普也看着邵泉。

邵泉说:“回来的时候经过齐家镇,在酒馆喝酒的时候被人打扰,我就出手教训了他们一下。”随即说起事情的经过。

>>>邵泉来到齐家镇,走进一家酒馆,点了菜,要了酒,坐在桌边枯等。身后的桌子围坐了几个人,大碗喝着酒,放声说笑着。邵泉事情没办成,正自郁闷呢,耳边觉得吵闹,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那桌有人看到了,瞅了瞅他,并未理睬,继续大声说笑、喝酒。邵泉恼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怒视着他们。那伙人也不示弱,全都站起来。

邵泉一言不发,直接过去掀桌子。那伙人猝不及防。桌面往上倾斜,杯盘菜碗往下滑落。坐在左侧的络腮胡子和对面的年轻汉子同时出手,将桌面按下,勉强保住几个菜。其他的已经摔散在地上。旁边的人说:“二爷,五爷,你们坐着。这小子交给我们了!”

“就凭你们?”邵泉二话不说,挥拳打倒两个。年轻汉子坐不住了,起身跟邵泉交手。络腮胡子见他一时不能取胜,叫了声:“老五让开!”便上前交战。年轻汉子说:“二哥小心!”退到一旁。拳脚相加,斗了十几个回合,难分胜负。

邵泉虚晃一招,向后一撤,趁机抽出宝剑。络腮胡子一惊,急忙寻找趁手的家伙。邵泉毫不手软,连连进攻。络腮胡子空手应付了几招,忽然胸前的衣衫被剑尖划破,肉皮上渗出血来。邵泉趁机抬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年轻汉子随手抓起几支筷子当作武器。邵泉冷笑一声,挥剑便砍。年轻汉子抵达了几招,手里的筷子纷纷被削断。邵泉越来越得意。络腮胡子抓起一只凳子,从背后向邵泉砸来。邵泉慌忙回身应战。

年轻汉子瞅准机会,将手里削尖的筷子向飞镖一样打出去。邵泉慌忙避闪,左臂还是被其中一支筷子扎中了。他疼得轻叫一声,更加凶狠地乱砍乱刺。年轻汉子抛出一只大碗,趁邵泉躲闪的工夫,招呼道:“二哥快走!回头再找他算账!”一伙人匆忙走了。邵泉捂着受伤的左臂,看着他们离去。<

讲完经过,邵泉说:“两位师兄放心,我没给咱们鲁山派丢脸。”丁右平说:“你以后少在外面惹事,免得给大师兄和咱们鲁山派招来麻烦。”邵泉笑嘻嘻说道:“知道啦。丁师兄剑法超群,却总是这么谨慎。”

丁右平见他如此不当回事,本想再提醒他几句。沙明普说:“好了,没事就好。”丁右平没再说什么,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第23章 山下来人

韩文和柳俊找到丘玉:“丘先生,洗衣车下面的池子我们已经弄好了,也检查过了。试了试,没问题。”丘玉说:“辛苦你们了。”柳俊说:“不辛苦。跟着丘先生办事,我们觉得很开心。”韩文问:“丘先生,后面还有什么吩咐?我们提前去准备。”

丘玉说:“我这边没事了。你们以后替云罗姑娘多分担一些,别叫她那么辛苦。”韩文和柳俊用力点头:“嗯。先生放心,云罗姑姑对我们可好了,我们都愿意帮她。”丘玉点了点头:“你们回去歇着吧。”韩文和柳俊告辞走了。

若离走到门口,看着他们走出院子。丘玉笑着说:“他们是云罗姑娘安排的。你不用提防他们。”若离这才转身走回来。

乞云罗也来找丘玉,看到韩文和柳俊从甸苑出来,开口问道:“你们的事办完了?”韩文点头:“嗯。丘先生说,让我们以后多帮帮姑姑,别让姑姑再那么辛苦。”乞云罗笑了一下,说:“你们去吧。”

韩文和柳俊走出几步。柳俊小声问道:“程路师兄的事,要不要告诉姑姑?”韩文稍稍想了一下,开口叫道:“云罗姑姑!”乞云罗刚要走进院子,听到招呼,转身问道:“有事吗?”韩文快步走过去,小声说:“有个事,我们觉得应该跟姑姑说一声。”乞云罗问:“什么事啊?你说吧。”

韩文说:“有几个人在山上采药。程路和肖四两位师兄看到了,拿着棍棒去驱赶他们了。”乞云罗听了,眉头一皱。韩文说:“程路师兄说,鲁山上的一切都是咱们鲁山派的,不允许外人动。”乞云罗气愤道:“他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韩文说:“他们还说是掌门师伯的意思,想叫我们一起去。我们觉得不好,就没去。又不敢告诉别人,就想着跟姑姑说一声。”乞云罗说:“你们做得很好。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先回去吧。”韩文和柳俊转身走了。

乞云罗走进院子。若离看到了,小声提醒丘玉。丘玉起身迎接。

乞云罗见面就说:“我说程路他们怎么没去骚扰先生,原来是去对付采药的人了。”丘玉听了微微愣住。乞云罗解释道:“我听韩文说,山上来了几个采药的,程路和肖四过去驱赶他们了。”丘玉问:“鲁山的药材禁止采摘吗?”乞云罗说:“没有。是那两个弟子自作主张,说什么鲁山的一草一木都是鲁山派的,外人不能动。还跟韩文他们说是掌门师兄的意思,真是反了他们了。”

丘玉问:“云罗姑娘确定这不是沙掌门的意思?”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说:“大师兄应该不会说出这么没来由的话吧?他好歹是一派掌门,见过几十年的世面。”丘玉说:“那这两名弟子还真是大胆。他们声称是沙掌门的意思,外人会觉得这就是鲁山派的规矩,恐怕对鲁山派的名声不利。”乞云罗说:“我这就去告诉大师兄,让他派人制止。”

这时,忽听外面锣声大作。若离急忙出门去看。乞云罗说:“不好!这是召集弟子的锣声!山庄出事了!先生稍坐,我去看看。”说完,急急忙忙走了。

若离望着乞云罗走出院子,回头看着丘玉。丘玉走出来,说:“咱们也出去看看。”

山下来了几十号人,各拿刀枪,打的是“齐家五虎”的旗号。走在前面的几个面目凶恶,应该就是齐家五虎。老大叫齐迅,老二叫齐雷,老三叫齐震,老四叫齐江,老五叫齐海。

东山货场,栅门紧闭。申远等人表情凝重,严阵以待。

那伙人经过货场门口,并未停下,径直往山上走去。

货场的人纷纷涌到栅栏门口观看。申远说:“看来他们不是冲着货场来的。”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申远扭头问道:“刘千,向山上求救的信号发出去没有?”刘千说:“发出去了,要不要取销?”申远说:“取销什么?赶紧再发一个报警信号!让山上的人有个准备!”刘千赶紧去办。

林少钦骑马回来,远远看到栅门关着、众人都在里面探头观望,不禁心中纳闷。

有人看到了,欣喜道:“少钦师叔回来了!”申远打开栅门,快步走出来。

林少钦来到近前,问:“出什么事了?”申远说:“刚才来了一伙人,气势汹汹,我们以为是来货场闹事的。”林少钦问:“人呢?”申远说:“往山上去了。”林少钦举目望了一眼,吩咐:“你们把栅门关好,守住这里。我去山上看看。”说完,打马奔山上疾驰而去。

申远赶紧回去,让人关闭栅门,严密防守。

林少钦骑马往山上飞奔,果然看到前面有一伙人。

那伙人慢悠悠往山上走着,听到动静,纷纷转身观看。为首的齐迅回头吩咐:“让开道路,放他过去。”众人纷纷让到路旁。

林少钦愣了一下,顾不得多想,手中攥着长枪加了小心,骑马慢慢通过。齐迅、齐雷、齐震、齐海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他。林少钦见他们没有动手的意思,轻轻一夹马镫,继续往山上走去。

齐海说:“那个应该是林少钦,与丁右平并称‘鲁山双杰’。他们一枪一剑,在鲁山派算是武功最好的。”齐震说:“咱们还怕他怎的?他就是鲁山三杰,碰见咱们齐家五虎也得认倒霉。”齐迅说:“一会到了山上,大家见机行事,不要只顾拼命。”齐震说:“大哥,咱们是来给二哥和老五出气的,得让他们知道齐家五虎不是好惹的。”

山庄大门外。沙明普召集了众弟子,严阵以待。丁右平和邵泉手持宝剑,站在最前面。

乞云罗挤过人群,上前问道:“大师兄,出什么事了?”沙明普说:“山下传来报警,说有人要上山骚扰。”

这时,林少钦骑马到了。乞云罗说:“少钦,你怎么上山来了?货场没人守着怎么行?”林少钦下马说道:“那些人的目标不是货场,直奔山上来了。我刚才在路上见到他们了。”

沙明普问:“来的是什么人?”林少钦将缰绳交给一名弟子,上前说道:“看旗号是齐家五虎。”乞云罗说:“齐家五虎?我从来没听说过。咱们鲁山派与他们素无瓜葛。他们怎么会忽然来这?”林少钦说:“齐家五虎在齐家镇一带有些名气。刚才我急着上山,没顾上问他们。看样子来者不善。”

“齐家镇?”丁右平扭头看了一眼邵泉。邵泉心虚地低下头去。

沙明普问:“来了多少人?”林少钦说:“大约有三四十人,手里都带着家伙。”沙明普吩咐:“大伙准备。一会难免有场恶战。”

第24章 一场争斗

林少钦对乞云罗说:“师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打打杀杀。进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沙明普也说:“是啊,玉罗师妹。这里人手足够了。你进去吧。”乞云罗嘱咐道:“大师兄,尽量先跟他们讲道理,能不动手最好不要动手。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沙明普说:“知道了。我有分寸。”林少钦轻声催促:“你快进去吧。”乞云罗点头:“嗯。你也小心一点。”

齐迅、齐雷、齐震、齐海带着人来了。鲁山派众弟子马上警惕起来。此时邵泉已经退到沙明普身边。丁右平、林少钦站在最前面,手持兵器盯着来人。

乞云罗刚要进门,却见若离扶着丘玉走来,不禁愣了一下,马上迎过去问道:“丘先生,您怎么来了?”丘玉说:“我在里面不放心,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乞云罗说:“外面一会有可能发生争斗。先生赶快回去吧。我送您。”丘玉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乞云罗说:“我也不太清楚。”

齐迅示意随行众人停下,高声问道:“哪位是鲁山派的掌门?”沙明普上前一步,轻轻拱手:“在下沙明普。敢问尊驾何人?”齐迅也拱手还礼:“齐家镇齐迅。这是我三位兄弟,齐雷、齐震、齐海。”那三人一一上前,盯着沙明普。

沙明普看了看他们身后的旗帜,笑着说道:“原来是齐家五虎,失敬失敬。”齐雷用力哼了一声。沙明普问:“几位远在齐家镇,今日带人来此,有何贵干?”齐雷说:“你少在那装糊涂!姓邵的,你趁老子手上没家伙,占了便宜。有种的滚出来,别在那当缩头乌龟!”

邵泉叫道:“出来就出来,我怕你呀!”齐雷正要上前,被齐迅拦住。齐迅说:“沙掌门,你这位师弟打伤我二弟和五弟,这笔账该怎么算?”沙明普假装惊讶:“哦?有这回事?”林少钦也开口说道:“齐大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齐迅说:“林少侠,你是实在人。你可以自己问问他。”林少钦回头看着邵泉。齐雷冲着邵泉叫道:“姓邵的,有本事做就有种承认!别仗着在你们鲁山派的地盘就当缩头乌龟!”邵泉说:“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就是我打的!谁叫他们在那大喊大叫,打扰我喝酒的兴致。”丁右平听了,微微一皱眉。

齐迅说:“沙掌门,你都听到了吧?你们鲁山派一向自称名门正派。喝个酒嫌人吵,就敢大打出手,这也太霸道了吧?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沙明普显得有些尴尬。

门里的乞云罗气愤道:“邵泉也太不懂事了!”

林少钦拱手说道:“齐大哥,这件事是我师弟做得不对。叫他出来给两位哥哥赔个不是,您看如何?”齐雷正要说话,被齐迅拦住:“那就要看你们鲁山派怎么做了?”林少钦回过头,小声说:“邵师弟,快过去认个错。别把事情闹大了。”

邵泉仗着身边人多,故意大声说道:“他们两个对我一个,我已经够让着他们了。谁叫他们技不如人,活该挨打!”

林少钦欲言又止,扭头看了一眼沙明普。沙明普说:“齐老弟,我这位师弟还年轻,不懂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开个价。我们认赔银子。这件事就算了吧。”林少钦和丁右平相互看了一眼,都暗觉不妥。

乞云罗说:“大师兄怎么能如此护短?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然听到齐雷叫道:“老子给你一百两银子,把姓邵的拉过来让我打一顿,你干不干?”齐震也说:“大哥,他们太欺负人了!”

齐迅冷笑了几声:“沙掌门,我们齐家五虎再不济,也不缺你那几两银子。你还是留着给你的弟子们治伤吧。”沙明普也后退一步,示意众人做好准备。双方剑拔弩张。

林少钦心里着急,还想再试着劝阻:“齐大哥,咱们再……”齐迅说:“林少侠,你不用说了。沙掌门分明没把我们齐家五虎放在眼里。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回去。大家立场不同,你用不着为难。动手吧。”

邵泉说:“大师兄,别跟他们废话了,动手吧!两个也是打,五个也是打!让他们有来无回!”齐雷大怒,抡斧子向邵泉砍去。邵泉急忙举剑相迎。

齐迅、齐震、齐海一发上前,被林少钦和丁右平联手挡住。齐迅用刀,跟丁右平手里的长剑相敌。齐震使剑,齐海用判官笔,共同对付林少钦。其他人也动起手来。沙明普退到边上,静静看着。门墙外一片混战。

乞云罗到底不放心,站在门里往外看着。若离扶着丘玉静静站在她身后。

齐家兄弟渐渐不敌丁右平和林少钦。林少钦长枪一甩,将齐震和齐海逼退出去。齐迅的右肩被丁右平的剑尖划到,慌忙向后退闪。

林少钦说:“齐大哥,别打了。”齐迅站定身形:“鲁山双杰果然名不虚传。可是我二弟和五弟的仇非报不可。”三人重新向前进攻。林少钦和丁右平只得再次联手封挡。

齐雷拿着斧子只找邵泉拼命。邵泉虽然赢过他一次,但那次是以长剑对空拳,确实占了很大的便宜。现在齐雷手里有了趁手的兵器,又铁了心要报仇,让邵泉开始有些忙乱。

有一个齐家弟子看到门里有人,拿刀冲过来,被乞云罗一脚踢出去。乞云罗于心不忍,想去扶他,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丘先生身边不能没人保护。

打了有半炷香的时间,还在继续。齐家兄弟先后被丁右平和林少钦逼退几次,仍然不肯放弃,继续缠斗。

乞云罗说:“少钦和丁师兄明显手下留情。那三个人怎么不知好歹,死缠着不放。这样打下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丘玉忽然叫道:“不好!”乞云罗忙问:“怎么了?”丘玉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乞云罗问:“先生想到了什么?”丘玉说:“走,进去看看。”乞云罗回头望了一眼门口,跟着丘玉往里走。丘玉说:“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外面,当心有人暗中使坏。”乞云罗一惊,赶紧带着丘玉和若离四处检查。

齐家五虎的老四齐江带领一个手下,手里拿着火把,鬼鬼祟祟往鲁山派的仓库摸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蒙面人从墙外探出头,静静盯着他们。

齐江高举火把,正要去仓库点火。忽然飞来一枚石子,正打在他手腕上。齐江疼得惊叫一声,火把掉在地上。旁边的手下惊呼道:“四爷,您没事吧?”

乞云罗听到动静,快步往这边找来。

墙外那人看到了,眼前一亮,忽然看到乞云罗身后还有人,急忙缩身隐蔽。

第25章 风波过后

齐江瞪了一眼手下:“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火!”那手下慌忙举起火把,去点燃仓库的窗棂。

乞云罗大喝一声:“住手!”那人吓了一跳,手里的火把几乎脱手。齐江转身看着乞云罗,吩咐:“继续点!”那手下惊魂稍定,继续点火。乞云罗快步冲过去,想要阻止,却被齐江拦住。

眼看窗棂已经被点着,乞云罗心里着急却过不去,只得继续跟齐江交手。

若离想要过去帮忙。丘玉急忙抓住她的胳膊。若离惊讶地看着丘玉。丘玉放开她,小声说:“用石子,阻止放火那个。”若离点头,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抬手打去,正中那人命门。

那人惊叫一声,身子一晃,软倒在地。火把也掉在地上。

乞云罗终于将齐江制服。丘玉吩咐若离过去灭火。

见窗棂上的火已经扑灭,乞云罗质问齐江:“你们为什么要来放火?”齐江梗着脖子,哼了一声,不肯回答。

丘玉说:“不必问了。好在火没烧起来。把他们送出去,交给齐家的人吧。”齐江扭过头,愣愣看着丘玉。乞云罗放开齐江。倒在地上那个人也慢慢站起来,紧张地看着乞云罗和丘玉。

乞云罗说:“走吧。出去劝劝你那几位兄弟,别再打了。双方本来没有多大仇恨,伤了谁家的人都不好。”齐江轻轻点头。

几个人来到山庄门口。乞云罗大声说:“大家不要打了!”众人暂时停手。齐迅等人看到齐江从门口出来,全都愣住了。鲁山派的人也颇为惊讶。乞云罗对齐江说:“过去吧。”

齐江带着那个手下回到齐迅等人身边。齐海问:“五弟,这是怎么回事?”齐江没有回答,而是对齐迅说:“大哥,咱们走吧。”齐迅已经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看了看乞云罗,轻轻拱手致谢。乞云罗微笑着点头回应。

齐迅又转身看了看沙明普和邵泉:“沙掌门的做派、令师弟的作风,日后江湖自有公论。”沙明普显得有些尴尬。邵泉轻轻哼了一声,仍然不服不忿。

齐迅转身又对林少钦和丁右平说:“承蒙二位手下留情。论武功、人品,二位都是鲁山派的翘楚,鲁山双杰果然名不虚传,日后一定大有可为。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带着人转身离去。

看着他们走远,丁右平对沙明普说:“大师兄,我想陪林师弟下山走一遭,提防齐家的人对货场不利。”沙明普说:“去吧。不可不防。”邵泉说:“我也去。他们要敢打货场的主意,我要叫……”沙明普喝道:“住口!你还嫌惹祸不够多?”邵泉赶紧闭嘴。

丁右平跟林少钦一起下山去了。沙明普打发弟子各自散去,想要找乞云罗问问刚才怎么回事,发现她已经陪着丘玉进去了。

乞云罗问:“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大师兄?”丘玉说:“齐江放火的事可以说。最好别让人知道此事与我有关。”乞云罗问:“为什么?明明是先生的功劳。大师兄他们知道了,只会跟我一样敬重先生。”

丘玉笑了一下,说:“我哪有什么功劳?是云罗姑娘制服了齐江,为鲁山派免去一场灾难。我本来就是个闲人,蒙林少侠相邀、云罗姑娘照顾,在此小住。有机会出点力当然高兴,却不想卷入任何是非。”

乞云罗静静看了看他,喃喃道:“先生的顾虑也有道理。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传扬出去。万一齐家的人报复,确实会害了先生。”丘玉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对对对。云罗姑娘理解就好。有人放火的事可以跟沙掌门说,让大家日后有个警惕。我的事就不要提了。”

乞云罗说:“唉,只是委屈了先生。”丘玉笑眯眯轻轻摇头。

乞云罗忽然好奇地问道:“丘先生,您当时怎么会忽然想到那个呢?”丘玉说:“很简单。齐家五虎,外面只来了四个。明知打不过,还一直纠缠,必定另有图谋。”

乞云罗说:“那也可能是,另一个伤得太重,所以他们才铁了心要报仇。”丘玉道:“如果那个真的伤重或是死了,他们刚来的时候就不会有心思讲理了,必定直接动手。”乞云罗想了想,轻轻点头:“不错。先生果然是高人,明察秋毫。”丘玉微笑道:“我不过是多了几年阅历,凡事小心些罢了。”

乞云罗忽然说:“沙师兄阅历还多呢,他却只会护短。”丘玉示意她小点声,说:“当心被他的弟子听到。”乞云罗说:“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邵师弟和程路等人的所作所为,还不都是他纵容的?”

丘玉见乞云罗气愤,忙岔开话题:“老掌门生前一共收过几名弟子?”乞云罗诧异地扭头看了看丘玉,说:“五个。”丘玉说:“我已经见过沙掌门、丁大侠、林少侠、邵泉。”若离在旁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乞云罗轻轻点头:“嗯。沙明普是我大师兄,丁右平是三师兄,少钦是老四,邵泉是最小的。”若离数完了,喃喃道:“只有四个。”疑惑地看着乞云罗。

丘玉说:“那这么排下来,云罗姑娘应该只比沙掌门小,丁大侠应该是你的师弟。你为何叫他三师兄?”乞云罗说:“我不算。其实我比少钦还小三个月,只不过他刚来时不知道,一直叫我师姐。”

丘玉说:“那应该还有一位,今天怎么没见到?”乞云罗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二师兄……我现在不想提起他。”丘玉愣了一下,忙说:“是我冒昧了。请姑娘见谅。”乞云罗说:“没事。”忽然就陷入沉默。

程路和肖四回到山庄,看到沙明普,本有意避开。有一名弟子看到了,跟他们打招呼:“两位师兄,你们刚才去哪了?”沙明普回头看了一眼,停下脚步。

程路和肖四见沙明普已经看到他们,赶紧走过来,心虚地叫了一声“师父”。

沙明普沉着脸问道:“刚才全体弟子集合,你们为何没到?”程路和肖四各自一惊,低下头,不敢言语。沙明普喝道:“说!你们刚才去哪了?”肖四偷偷看了程路一眼,把头埋得更低。程路低着头小声说:“我们看到有人在后山采药,去……把他们赶走了。”

沙明普压了压怒火,呵斥道:“以后出门记得说一声!再敢擅自出去,当心你们的狗腿!”程路和小声忙说:“知道了,师父。”沙明普瞪了他们一眼,快步走了。刚才打招呼那名弟子,知道自己惹了祸,也想偷偷溜走。

程路和肖四抬起头,见沙明普已经走远,快步追上那名弟子。程路一把揪住他:“佟六,你成心叫我们难堪是不是?”佟六忙说:“没有啊,师兄。我是担心你们?”程路叫道:“你少胡说!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佟六说:“你们不知道。刚才外面来了一伙人,好像是什么齐家镇的齐家五虎,带来三四十号人,都拿着家伙,动手了!师父召集全体弟子抵抗,我没看到你们,所以……”程路松了手:“原来是这样。误会你了。”佟六问:“那你们……刚才去哪了?”程路说:“你少打听。没有人背后说我们坏话吧?”佟六忙摇头:“没有。”程路和肖四心里这才稍稍踏实了一些。

第26章 静园花草

见乞云罗有些心不在焉,丘玉说:“云罗姑娘,山庄刚刚经历纷扰,你去忙别的事吧。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乞云罗回过神来,说:“我现在也没有别的事。丘先生,前面就是我的住处了。如果您不急着回去休息,请您进去坐一会?”丘玉显得有些犹豫,扭头看着若离。

乞云罗说:“若离也一起去。正好认个门,以后有什么事,方便直接过来找我。”丘玉说:“那好吧。我们就冒昧打扰了。”乞云罗笑着说:“不会。先生来了这么久,我都没想到请先生过来坐坐,真是不好意思。”

乞云罗居住的地方叫“静园”,院中养着许多花草。若离好奇地左右观看着,忽然对一株花草产生兴趣,弯下腰仔细去看。乞云罗说:“那个叫白掌。你要是喜欢,一会临走的时候,可以带上一盆。”若离回头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乞云罗请丘玉进屋。丘玉说:“不用了。就在这里欣赏一下姑娘种养的花草吧。”乞云罗也不勉强。丘玉说:“这些花草很有特色,很多不像是本地的品种。”乞云罗说:“先生说的没错。很多都是外来的。爹爹知道我喜欢,每次出门,都会给我带回特殊的品种。”

若离走过来,指着旁边一丛花草小声问丘玉:“先生,这个是什么?”丘玉说:“这个叫半支莲,也叫太阳花、草杜鹃、龙须牡丹,俗称死不了。”乞云罗惊讶道:“先生对花草也有研究?”丘玉说:“以前养过一些,也喜欢看书上的记载。”乞云罗欣喜道:“终于遇见懂花的人了。身边都是些习武的粗人,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也不懂。”

令若离感兴趣的还有狐尾天门冬、蟆叶秋海棠等等。乞云罗也都给她一一介绍。

看到玉簪花旁边摆着一盆珊瑚铃,丘玉慢慢走过去,注视良久。

乞云罗看到了,走过去轻声问道:“先生喜欢这个?”丘玉回过神来,含糊应道:“哦,这里的花草都很好看。”乞云罗发现丘玉神色有些异样:“先生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我扶您进屋休息一下吧。”说着,便去伸手扶他。

丘玉装作漫不经心地轻轻避开了,说:“我就不进去了。今天是有点累了,想先回去歇着。多谢云罗姑娘盛情邀请。”乞云罗略显尴尬地缩回手,笑了笑,说:“丘先生客气了。”丘玉扭头招呼:“若离,咱们走吧。”若离正在弯腰欣赏,应了一声,直起身走过来。

丘玉转身往外先走。若离正要跟上去扶他,乞云罗叫住她:“若离,等一下。”若离停下脚步,看着乞云罗。乞云罗端起那盆珊瑚铃,递给若离,小声说:“我看先生喜欢这个。你拿回去摆在丘先生房间。”若离不敢做主,回头想看看丘玉的意思。

此时丘玉已经走出院子。乞云罗说:“拿着吧。好好照顾先生。我就不送你们过去了。”若离轻轻点头:“嗯,我去追先生。”端着那盆花急忙去赶丘玉。

丘玉见若离手里端着珊瑚铃,愣了一下,问:“你怎么把这个拿来了?”若离说:“是云罗姑娘让我拿的。她说先生喜欢,让我摆在先生屋里。”丘玉回头望了一眼,见乞云罗正站在静园门口,赶紧躲开她的眼神,对若离说:“那就带回去吧。”

乞云罗望着丘玉的背影,心中纳闷:“丘先生今天怎么了?真的是因为累了吗?”

回到甸苑,若离将那盆珊瑚铃摆在丘玉房间的桌子上。丘玉说:“你回去歇着吧。”若离转身出去了。丘玉在桌边坐下来,望着那盆珊瑚铃渐渐出神,脑海中浮现出往日的情景。

——莱州府张家花园。年轻秀气的丘玉独坐在凉亭中,投入地弹琴享受。一个秀丽端庄的年轻女子手里端着一盆珊瑚铃款款走进凉亭。她没有去打扰丘玉,轻轻将花盆放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静静聆听,闭目欣赏。

丘玉一曲结束,抚平琴弦。那女子这时才开口:“比上一次更加完美了。”丘玉欣喜地回头看着她:“黎小姐,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那女子说:“听你琴声美妙,我怎么舍得打扰?”

丘玉站起身走过去,忽然注意到那盆珊瑚铃,问:“这个是什么花?又是新品种?”那女子说:“此花名叫矾根,产自海外。出海的商人从远洋运回来的,我觉着好看,花十五两银子跟他买了过来。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丘玉轻轻点头:“嗯。叶子五彩斑斓,很漂亮。长出的花也很特别。”

那女子说:“它还有一个名字,叫珊瑚铃。你看这些红色的茎枝和小花,像不像红色珊瑚上挂着的小铃铛?”丘玉仔细看了看:“确实挺像。”那女子笑着说:“送给你了。”

丘玉忙说:“黎小姐,好不容易得来这海外之物,你就不要送人了,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那女子说:“你把它养好了,我来你这里欣赏不是一样吗?”

丘玉有些为难:“黎小姐……”那女子说:“你以后别再叫我小姐了,叫我朝云。”丘玉显得有些迟疑。黎朝云面带微笑,静静看着他。丘玉脸红了,试着轻轻叫了一声:“朝云。”黎朝云满意地笑了:“对了,这样才亲切嘛。”丘玉也腼腆地笑了。——

坐在桌边的丘玉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喃喃自语:“珊瑚铃。朝云。”

他摸出袖中的羊脂白玉,出神地看了一会,忽然一阵心痛。捂着胸口痛苦地坐了一会,他扶撑着桌面慢慢站起来,不小心碰倒腿边的圆凳,发出声响。

若离听到动静,匆忙跑过来:“先生,您怎么了?”丘玉强忍着痛苦,说:“没事。凳子倒了,你把它扶起来。”若离扶起圆凳,看着丘玉艰难地迈步,赶紧过去搀扶他。

丘玉慢慢走到床边,转身坐下,说:“没事了。你回去吧。”若离有些不放心:“先生……”丘玉说:“我想睡会。有事我会叫你的。”若离扶着他慢慢躺下,站在床边静静看着。丘玉轻轻摆手:“去吧。”若离这才转身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第二天,乞云罗来的时候,发现若离蹲坐在丘玉门外,显得有些无聊,忙上前问道:“若离,你怎么在这坐着?丘先生呢?”若离站起来,小声说:“先生在屋里。”

乞云罗看了一眼关着的门,问:“丘先生吃过早饭了吗?”若离摇了摇头,忽然小声说道:“昨晚也没有吃东西。”乞云罗愣了一下:“丘先生不会是病了吧?昨天看他脸色不太好。”若离说:“先生昨天睡得很晚。”

乞云罗走过去,想要敲门,手却忽然停下,回到若离身边小声说:“也许丘先生还在睡着。我晚些时候再过来。”若离看着乞云罗走出院子,继续蹲在那里无聊。

第27章 鱼形玉牌

丁右平正在静园门口徘徊,看到乞云罗回来,马上停下脚步。

乞云罗开口问道:“丁师兄,你找我?”丁右平笑着说:“我刚从山下回来,跟少钦师弟在货场守了一夜,顺便过来看看。你又去看丘先生了?”乞云罗说:“嗯。师兄找我什么事?”丁右平说:“昨天你带着齐家的人从山庄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乞云罗记得丘玉的嘱咐,简单说道:“大家都在山庄门口作战,我怕有人溜进来暗中捣鬼,就进来巡视了一遭。发现果然有齐家的人在放火,就把他们拿了,训斥了几句,让他们把齐家的人劝回去。”丁右平一惊:“我们只顾着跟齐家的人动手,完全没想到这个。幸亏师妹机警,不然咱们的损失就大了。”乞云罗知道这都是丘玉的见识高明,但是不能说。

丁右平说:“暗中纵火可是大罪。师妹为何轻易把他们放了?”乞云罗说:“我看他们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只是不忿被邵泉师弟打伤,又怕明着打不过,所以才暗地里算计。如果真的处置他们,只怕双方的仇恨会越积越深。还不如把他们放了。齐家的人自知理亏,早点离去,双方都可以少些损伤。”丁右平点了点头,赞叹道:“师妹能有如此见识,真叫我们这些师兄弟惭愧。”

乞云罗笑道:“哪里哪里。昨晚货场没什么事吧?”丁右平说:“没有。估计是因为你放了他们的人,他们也不想再闹了。也幸亏如此。要不然,他们暗中放几把火,货场的损失一定不小。”乞云罗一惊,心中暗想:“丘先生叫我放人,不但结束了双方争斗,还无形中挽救了货场,真是太有见识了。”心中的仰慕又增加了几分。

丁右平赞叹道:“师妹大智大慧,颇得师父真传,叫我等汗颜。”乞云罗说:“师兄,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丁右平说:“我哪敢?我可是真心的。”乞云罗趁机说道:“那你们以后少找丘先生麻烦,让我省点心,我就谢谢师兄了。”丁右平两手作揖:“惭愧惭愧。我先走了。”

乞云罗看着丁右平走远,转身走入静园,停在花丛中,默默想起丘玉昨日来此的情景,莫名地涌起一种甜蜜的感觉。

日上三竿。丘玉坐在床边,拿着那块羊脂白玉出神地看了一会,轻轻收入袖中,抬头看了一眼桌上那盆珊瑚铃,起身走向门口。

若离听到开门的声音,马上站起来,转过身:“先生,刚才云罗姑娘来过了。”

丘玉说:“你把桌上那盆花拿着,咱们给云罗姑娘送回去。”说完,迈步走出来。若离进屋把珊瑚铃端出来,静静看着丘玉。丘玉带着她往静园走去。

来到静园门口。丘玉扭头对若离说:“你先去知会一声。”若离点头应了,端着花盆往前迈出一步,开口说道:“有人吗?我们先生来了。”丘玉从后面看了她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见乞云罗从屋里走出来:“丘先生来啦,我正要过去看您呢。”忽然看到若离手里端着那盆珊瑚铃,惊讶地看着她:“若离,你怎么又拿回来了?不是让你摆在丘先生屋里吗?”

若离回头看着丘玉。丘玉上前说道:“是我让她送回来的。”乞云罗问:“丘先生,您这是?”丘玉说:“甸苑的环境不比静园。这花珍贵,万一养不好,恐怕辜负了云罗姑娘的美意。还是姑娘亲自养护更加妥当,我们偶尔过来欣赏一下就行了。”

乞云罗笑道:“先生其实想多了,这珊瑚铃很好养的。不过也好,正好可以请先生多来静园走走。若离,拿进来吧。先生请进。”

若离把花盆放回原处,蹲下去好奇地欣赏眼前的花草。

乞云罗陪着丘玉走进院子:“先生,屋里请。”丘玉正要推辞,乞云罗说:“昨日见先生脸色不好,估计是累着了。到屋里坐吧。没关系的。我也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多讲究。”听到她这样说,丘玉也不好再做推辞,跟着她进了屋。

乞云罗说:“先生先请坐。我去泡茶。”丘玉忙说:“不用……”乞云罗已经转身出去了。

丘玉没有坐下,转圈看着屋中的摆设,忽然注意到床头挂着一块精致的玉牌。他迈步走过去,将玉牌轻轻托在手中。那玉牌呈鱼形,洁白晶莹,上面刻着一个“秋”字。丘玉看着玉牌渐渐出神。

乞云罗端着茶水和点心走进来,见丘玉站在床边发呆,轻轻叫了一声:“丘先生。”

丘玉回过神来,赶紧放下玉牌,歉意说道:“丘某冒昧了。忽然看到这块玉牌如此精致,忍不住拿起来看看。还请姑娘见谅。”乞云罗一边倒茶一边说:“没事。先生不必如此拘谨。那是我爹生前留下的。”

丘玉问:“老掌门可曾说过这块玉牌的来历?”乞云罗轻轻摇头:“没有。爹爹把它交给我的时候,只说这个将来可能有大用,让我好好保存,千万不要弄丢了。先生如果感兴趣,可以摘下来仔细看。”

丘玉说:“不用了。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姑娘最好把它收起来,还是不要让外人看到为好。”乞云罗轻轻点头:“嗯。先生说得极是。我以后随身携带,保存好它。”丘玉说:“这些话,姑娘不该当着丘某的面说,毕竟我也是个外人。”乞云罗笑道:“我信得过先生。”

丘玉说:“请云罗姑娘记着我的提醒。这块玉牌不要轻易示人,免得辜负老掌门的嘱托。”乞云罗见他如此郑重,忙说:“多谢先生提醒,我记住了。先生,请喝茶。”说着,双手捧过一杯茶来。

丘玉示意她将茶杯放在桌上,等她的手离开,才敢伸手去端。乞云罗察觉到了,偷偷看了丘玉一眼,心里面更加敬重。

丘玉轻轻抿了一口茶,可能是太烫了,慢慢将茶杯放下。乞云罗说:“先生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刚好有几块点心,您先好歹吃一些。”说着便要上前伺候。丘玉忙说:“我自己来。”乞云罗知道丘玉顾忌男女之别,便没再靠近。

丘玉在桌边坐下,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边,偶尔还会扭头看一眼床头的玉牌。

乞云罗走过去,将玉牌摘下来,轻轻挂在脖子上,掖入衣领中,转过来,略显羞涩地看了一眼丘玉。丘玉冲她点了点头。

这时若离走进来,看了看乞云罗,静静站到丘玉身边。

乞云罗说:“若离,你也尝尝这里的点心。”若离轻轻摇头:“我看着先生吃。”丘玉抬头笑道:“你看着我干什么?”若离说:“先生没吃早饭。”乞云罗笑了一下,看着若离和丘玉毫无隔阂,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散去。

丘玉吃了两块点心,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扭头对若离说:“你也尝尝吧。云罗姑娘这的点心挺好吃的。”若离这才伸手拿起一块,腼腆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去,低着头吃。

第28章 坟前诉说

丘玉放下茶杯,注意到桌案旁边放着纸钱等祭祀之物,稍稍愣了一下。乞云罗忙过来解释道:“最近山庄出了太多事,我想去坟前告诉爹爹。原打算去看过先生再上山,既然先生来了,我一会就直接去了。”

丘玉稍稍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到这里也有些日子了,也想去拜一拜老掌门。不知是否方便?”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欣喜说道:“当然可以。我代爹爹谢过先生。”丘玉说:“我与老掌门神交已久。到了鲁山,焉有不拜之理?还得多谢姑娘成全。”

乞云罗带着丘玉和若离来到附近山谷。前面有一座坟堆。乞云罗说:“就是那里。”

墓碑上刻着字:鲁山派开山宗师乞公明堂之墓。见碑文上无“先考”“恩师”之类的称呼,下无“女儿”“弟子”之类的落款,丘玉多少有些惊讶,可此时又不便多问。

乞云罗陪着丘玉走到坟前,对着坟头说道:“爹,我和少钦的朋友丘先生来看您了。”丘玉对着坟头默默拜了三拜。乞云罗说:“丘先生,您的心意已经尽到了,请到旁边休息吧。我和爹爹说会话。”丘玉轻轻点头,转身走开。若离也默默跟了过去。

乞云罗将祭奠之物摆在坟前,点燃纸钱,跪在那里开始倾情诉说:“爹,最近山庄出了不少事。我一直想过来跟您说说。”

若离扶着丘玉小声说:“先生,我扶您找地方坐一下吧。”丘玉说:“不用。”他转回身,默默望着坟前。

乞云罗一般燃烧纸钱,一边诉说:“少钦师弟兢兢业业。这两年货场的状况越来越好了,比您在的时候还要红火。他做事一向谨慎,前些天却出现了一次失误。从蓬莱口岸取货回来,途经大泽山附近的时候,因为给我买礼物耽搁了,没有跟车随行。没想到货物被土匪劫了。他带着申远去找土匪索要,结果遭遇危险,幸亏得到丘先生指点,才能平安回来。更为可喜的事,丘先生神机妙算,把被劫的货物也给换回来了。”说到这里,显得有些兴奋。

若离偷偷看了丘玉一眼,眼神里也充满敬佩。

乞云罗继续说道:“少钦师弟请丘先生来鲁山做客。丘先生是带着李木和若离一起来的,上山的时候被程路和肖四看到。程路跟李木发生口角,在大师兄面前不说好话,后来又故意找茬,带人跟李木动手,打不过就去找丁师兄和大师兄告状。李木不想叫我和少钦师弟为难,自己下山去了。我知道他是受了委屈的,总觉得对不起他和丘先生。”

丘玉抬起手,又慢慢放下,欲言又止。若离也默默看着乞云罗。

乞云罗说:“更令人气愤的是,居然有弟子私自溜进丘先生住处,动了先生房里的东西,竟然还偷拿了银子。真是把咱们鲁山派的脸都丢尽了。虽然是丁师兄押着自己的弟子过来领罪,其实我很清楚,张凯不过是代人受过。大师兄对门下的弟子太过纵容了,致使他们不断生事。”

乞云罗烧了几张纸,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活什么,先后派丁师兄和邵泉师弟出门办事,一走就是好多天。我试着问过,他们只是敷衍。后来我也懒得再问了。”

丘玉听了,微微有些纳闷。又听乞云罗说:“丁师兄还好,为人谨慎,没什么事。邵泉师弟太不安分了,居然因琐事跟人打架,招惹了齐家五虎,叫人家大张旗鼓找上门来。这也都是大师兄纵容的。那天要不是丘先生及时提醒,咱们鲁山派的家当怕是全都烧毁了。”

几十步开外,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树丛后面探出头来,偷偷望着坟前的乞云罗,忽然注意到丘玉和若离,有些意外。乞云罗和丘玉都并未发觉。

乞云罗稍稍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丘先生可厉害了。在大泽山救了少钦师弟和申远,这次又化解了一场焚火之灾。您知道吗?丘先生还设计了一架洗衣车,很好用。以后众弟子和师兄弟们都可以自己洗衣服了,我一下子轻松多了。”说到这里,难掩喜悦之情。

听着乞云罗的诉说,尤其是频频提到自己,丘玉的心情有些复杂。

乞云罗继续烧了几张纸,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还是没有二师兄的消息。我一定要找到他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那样做。”丘玉稍稍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乞云罗说起二师兄。

若离站在丘玉身边,不太关心乞云罗诉说的内容,因而显得有些无聊,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忽然发现树丛后有人偷窥,若离一惊,马上警惕起来,小声提醒丘玉:“先生,那边有人!”丘玉愣了一下,扭头望去。

树丛后面那个人发现若离和丘玉有所警觉,赶紧缩回树丛后面。若离追出几步,忽然又停下。她还要保护丘先生,于是又走了回去,紧紧守在丘玉身边。

乞云罗烧完纸钱,站起身说:“爹,我下个月再来看您。”转身看到丘玉和若离都在凝神观望,忙问:“丘先生,怎么了?”丘玉说:“若离看到树丛后面刚才有人偷看。”乞云罗走到丘玉身边,仔细望了望,说:“可能又是程路他们。等我回去再警告他们。”丘玉说:“算了。你问了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乞云罗又往那边看了一眼,说:“丘先生,咱们回去吧。”丘玉轻轻点头,边走边问:“老掌门的墓碑上,为何不见称呼和落款?”乞云罗说:“我原本想以自己的名义给爹爹立碑。丁师兄说,爹爹对他们都关爱有加,建议以众弟子的名义立碑。后来是大师兄提议,直接刻上‘鲁山派开山宗师’和爹爹名讳,方便众人敬仰。”

丘玉点了点头,试着问道:“刚才听姑娘提到二师兄。他现在不在山上么?”乞云罗略显惊讶地看了看丘玉,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丘玉见她似乎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

乞云罗低着头往前走,忽然想起心事。丘玉也不去打扰她,与若离默默跟在后面。

乞云罗忽然意识到了,停下来,回头说道:“丘先生,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丘玉跟上来说道:“我看姑娘好像有心事,因此不敢打扰。”乞云罗说:“是我们鲁山派的一些旧事,并不光彩。我就不跟先生说了。”丘玉说:“既是贵派隐私,我就更不敢随便打听了。”乞云罗苦笑了一下:“先生,请。”

第29章 想见师姐

林少钦回到山庄,径直到静园探望乞云罗。小院的篱笆门关着。他站在门口呼唤了几声,里面无人回应,不由得心中纳闷:“去哪了?”他张望着等待了一会,仍不见乞云罗回来,只好先去看望丘玉。

到了甸苑,发现丘玉和若离也不在。林少钦更加纳闷,转身出来。

看到有弟子经过,林少钦叫住问道:“你们知道丘先生去哪了吗?”那名弟子说:“好像是跟云罗姑姑一起出去了。”林少钦到山庄门口一问,果然如此,便也出门寻找。

韩文和柳俊正在溪边使用洗衣车。林少钦远远看到了,不由得惊讶,快步走过去。坐在洗衣车上的柳俊停止登动,对韩文说:“少钦师叔来了。”正在弯腰查看的韩文直起身,跟林少钦打招呼。

林少钦走到近前,看了看洗衣车,问:“这是什么东西?”韩文说:“这个叫洗衣车,是丘先生设计的。”“洗衣车?”林少钦颇为惊讶,继续扭头看着。柳俊说:“我演示给您看。这个可好用了。”说完,又渐渐登动起来。林少钦看着池中的衣物在水里旋转漂洗,更觉惊奇。

韩文说:“这是丘先生专为云罗姑姑设计的。有了这个,云罗姑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大家的衣服,我们就可以洗了。”柳俊继续在洗衣车上工作着,玩得很开心。林少钦说:“果然是个好东西。丘先生确非凡人。”韩文用力点头:“嗯。丘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林少钦问:“你们看到丘先生和云罗姑姑了吗?”韩文说:“看到了。好像是去祭拜师公了。”林少钦点了点头:“好,你们继续吧。我去找找他们。”

乞云罗陪着丘玉缓缓走来,一路指点欣赏周围的风景。若离默默跟在后面,跟着看。

林少钦远远看到了,快步迎上去。看到乞云罗和丘玉有说有笑,他渐渐放慢脚步,停了下来。乞云罗和丘玉并没有注意到他。林少钦默默站了一会,开口打招呼:“师姐,丘先生。”

乞云罗这才看到他,陪着丘玉走过来,惊讶道:“少钦,你怎么到这来了?”林少钦说:“我回到山庄,没看到师姐和丘先生。听守门的弟子说你们出来了,就过来看看。”

乞云罗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林少钦说:“最着急的几批货已经发完了,剩下的不用赶时间。今天收工早,就想着回来看……看看丘先生。”丘玉说:“多谢林少侠。”乞云罗说:“好好歇几天吧。前一阵子忙坏了吧?”林少钦说:“没事。”

林少钦问:“师姐,你刚才陪丘先生去哪了?”乞云罗说:“我去爹爹坟前烧了几张纸。丘先生也说要去。”林少钦说:“丘先生有心了。我替师父谢谢先生。”丘玉说:“老掌门德高望重,我敬仰已久。应该的。”乞云罗说:“这里有风,咱们送先生回去吧。”

看到韩文和柳俊仍在洗衣车那边忙碌,乞云罗和丘玉稍稍停了一下,相视一笑。林少钦在旁边偷偷看着乞云罗,表情微有变化。若离看到了,也看了乞云罗一眼,没说什么。

乞云罗陪着丘玉继续往前走。林少钦却停下了,开口说道:“丘先生,师姐,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乞云罗回头说:“你去吧。我送丘先生回去就行了。”丘玉冲着林少钦点了一下头,跟着乞云罗走了。林少钦望着他们远去,迈步走向溪边。

韩文已经看到乞云罗等人,见林少钦独自走来,静静等他走近,开口问道:“师叔,您有什么吩咐?”林少钦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们用洗衣车很有趣。”柳俊停下来,坐在上面问:“少钦师叔,您要不要上来试几下?”林少钦说:“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

韩文蹲下去观察了一会,说:“应该可以了。”他打开下游的闸门,开始往外排水。林少钦在旁边看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池子里的水慢慢排净。韩文抬头对柳俊说:“好了。继续登吧。”柳俊登动踏板,开始甩干。

林少钦默默看了一会,将韩文叫到一边。韩文问:“什么事啊,师叔?”林少钦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云罗姑姑每天都跟丘先生在一起吗?”韩文稍稍愣了一下,说:“姑姑有时候会陪着丘先生过来。其他时候……不知道。”林少钦陷入沉默。

韩文问:“师叔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们……”林少钦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跟云罗姑姑说。”韩文点头记下。

这时,柳俊在洗衣车上喊道:“韩文,你过来看看可以了吗?”林少钦说:“你去吧。”

韩文走回去,蹲在池边伸手摸了摸,说:“可以了。下来吧。”柳俊从洗衣车上下来,问:“少钦师叔怎么走了?”韩文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林少钦已经转身离去。两个人开始晾晒衣物。柳俊问:“少钦师叔叫你过去,说什么了?”韩文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干活吧。”

乞云罗从甸苑出来,发现林少钦静静站在外面,惊讶地问道:“你的事忙完了?怎么没进去呀?”林少钦说:“我想丘先生可能累了,不进去打扰他了。”乞云罗笑道:“那你还过来干什么呀?站在这等我呀?”林少钦看着她,轻轻点头。

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收起笑容:“有什么事吗?”林少钦说:“前些天一直在忙货场的事,都没时间回来跟师姐说话。今天好不容易回来得早些,想来看看师姐。”乞云罗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这些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林少钦说:“我不累。师姐……”乞云罗说:“好了,听话。我送你回去。”林少钦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几次看着乞云罗,欲言又止。

若离站在房门口静静望着外面。丘玉问:“你在那看什么呢?”若离说:“云罗姑娘刚走。好像林少侠来过了,跟她一起走了。”丘玉稍稍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若离走过来,轻声问道:“先生,咱们什么时候走啊?”丘玉看了看她,没有回答,而是吩咐:“你先回去歇着吧。”若离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丘玉取出袖中的机关球,放在桌面静静看着,脑海中又浮现出挂在乞云罗床头的那块刻着“秋”字的鱼形白玉牌。

第30章 下山疑虑

第二天一早,丘玉带着若离去找乞云罗。乞云罗正在院中浇花,见丘玉来了,赶紧放下喷壶,打开篱笆门,笑着说:“丘先生今天这么早?快请进来。”丘玉带着若离进门,开口说道:“云罗姑娘,我们一早过来是有事相求。”乞云罗说:“先生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

丘玉问:“能否帮我们安排一辆马车?我想带着若离……”乞云罗愣了一下,紧张道:“先生要走?”丘玉说:“没有,我们只是想下山逛逛。”乞云罗半信半疑:“先生何时想走,请一定告知云罗,不要忽然离去。”丘玉微笑道:“我们受林少侠盛情邀请而来,又多蒙云罗姑娘照顾,怎么会不辞而别呢?想走的时候,一定会跟姑娘和林少侠道别。”

乞云罗这才稍稍放心:“先生请到屋里稍坐。我去安排马车,然后陪先生一起下山。”丘玉说:“不用。你帮我们叫一辆马车,再安排一个弟子帮忙赶车就行了。”乞云罗说:“我正好闲着没事,陪先生一起去,多少有个照应。”

丘玉说:“总是占用姑娘时间,我心中实在不安。要不……算了吧。我们今天不去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说:“我只是不放心,想在先生身边有个照应。既然先生已有安排,我就不去打扰了。您进屋稍坐,我去安排马车。”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丘玉并未进屋,而是留在院中欣赏花草。若离也好奇地观赏着,看到喷壶,拿起来试着往花上浇洒。丘玉忽然提醒道:“若离,那个不能多浇水。浇旁边那个。”若离赶紧停下,转向旁边那株。

乞云罗叫人去准备马车,又找到韩文。韩文问:“姑姑,今天给我们什么任务?”

乞云罗刚要吩咐,忽然想到什么:“丘先生忽然要带若离下山,说是不走,却也难说不是敷衍。我相信丘先生是个讲信义的人,不会不辞而别。可是他一早来找我,也算见过了。下山的时候经过货场,再跟少钦道个别,直接走了也不算不辞而别。”

韩文见乞云罗有些出神,轻声叫了她一声:“姑姑。”乞云罗回过神来,说:“哦,没你事了。你回去吧。”说完转身往回走。韩文一头雾水,又不敢多问。

丘玉看到乞云罗回来,轻声召唤若离。若离从花丛里走出来,站到丘玉身边。

乞云罗进门说道:“丘先生,马车已经备好了,在山庄门口等候。”丘玉说:“有劳姑娘。”带着若离往外走。乞云罗说:“我刚才问过了,众弟子都有别的安排。只能我跟着先生走一趟了。”丘玉停下来,惊讶地看着乞云罗。

乞云罗说:“先生勿怪。如今李木不在了,先生身边无人保护,我实在不能放心。如果先生有什么私密事,我及时回避就好了,不会妨碍先生的。”丘玉笑着摇了摇头:“云罗姑娘说笑了。我当然知道姑娘的好意。只是不忍叫云罗姑娘辛苦,哪里有什么私密的事?既然姑娘执意要去,那就一起去吧。我又欠姑娘一个人情。”乞云罗笑道:“欠什么人情啊?是我自己愿意去的。先生不嫌弃就好。”

若离仰脸看着丘玉。丘玉说:“走吧。”乞云罗关好篱笆门,快步跟了上去。

有个叫万虎的弟子备好马车等在山庄门口。若离扶着丘玉上了车,自己也跟着上去。乞云罗上车之后,吩咐万虎:“走吧。遇到颠簸的地方,慢一点。”马车缓缓往山下走去。

到了附近镇上。乞云罗问:“先生想去哪看看?”丘玉说:“镇上应该有铁匠铺吧?我想打件东西。”乞云罗说:“西头有家铁匠铺手艺不错。万虎,就去那。”

万虎认得那个地方,将马车停在铁匠铺门口。乞云罗先下车。若离也跳下来,扶着丘玉下了车。乞云罗说:“就是这里。”丘玉抬头看了看,对若离说:“你陪云罗姑娘在外面等会。我进去看看。”若离点头应了一声。乞云罗知道,丘玉的话是说给她听的,也就不再跟着。

丘玉走进铁匠铺。蹲在墙根吃东西的铁匠马上站起来:“先生,您要打什么?”丘玉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东西,问:“你这里打过兵器吗?”铁匠肯定地说:“打过!附近的镖局、门派都来我这里打东西。刀,剑,斧子,您需要什么,我这里都可以打。”

丘玉拿出图纸,交给铁匠:“你照着这个,给我打一对短刀。”铁匠放下饭碗,接过去看了看,说:“这个画得好精致!”丘玉问:“能打吗?”铁匠说:“打是能打,就是有点费事。”丘玉问:“需要多少银子?”铁匠说:“您这个形状特殊,至少得六两银子。”

丘玉说:“我出双倍价钱。用最好的铁。打得好另有奖赏。”当即拿出十两银子交给铁匠:“这是定钱。”伙计惊喜道:“头一次见到您这么大方的客人。我家有块祖传的老铁,请我师父亲自来打,到时候包您满意!”丘玉点头道:“多谢。”

若离不时地往里面张望。乞云罗也探头望了一眼,见丘玉正在给铁匠解说图纸,料想没什么事,也就不去打扰。她看了看身边的若离,轻声问道:“丘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鲁山?”若离转过来看着她,说:“应该快了。”

乞云罗一惊,静静看着若离。若离说:“我们在这,就会不断有事情发生,难免连累姑娘和林少侠。”乞云罗问:“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丘先生的意思?”若离说:“是先生说的。”乞云罗听了,微微皱眉,转身望向里面,看着丘玉。丘玉仍在给铁匠讲解。

这时,林少钦骑马走来,看到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从马上下来,上前打招呼:“师姐,你怎么在这?”乞云罗说:“我陪丘先生来的。他说要打件东西。”林少钦问:“丘先生在里面?”乞云罗轻轻点头。林少钦看了一眼若离,没说什么。

乞云罗把林少钦叫到一边,小声说道:“听若离说,丘先生可能打算离开鲁山了。”林少钦稍稍愣了一下,并未有过多反应。乞云罗静静看着他,有些惊讶。

林少钦见乞云罗那样看着他,赶紧解释:“人各有志。丘先生毕竟不是咱们鲁山派的人。他要坚持离去,咱们也无法强求。”乞云罗叹了一口气:“唉,这倒是。”

林少钦忽然轻松地说道:“师姐也不要想那么多了。丘先生在鲁山一天,咱们就好好照顾他一天。至于他何时想走,咱们也没有办法。”乞云罗轻轻点头,心情却有些不好了。林少钦静静看着她,欲言又止。

乞云罗忽然抬头问道:“你来这送货还是买东西?”林少钦说:“送货。张青他们在前面等我呢。”乞云罗说:“那你快去吧。别耽误正事。”林少钦说:“好。那我就不进去跟丘先生打招呼了。我先走了。”乞云罗看着他牵马离去,转身回到若离身边。若离看了看,没说什么。

第31章 少钦心事

丘玉从铁匠铺里走出来。乞云罗迎上去问道:“跟他们交代好了?”丘玉轻轻点头。乞云罗问:“先生还想去哪里看看?”丘玉说:“布庄,裁缝铺。我想再去给若离做身衣裳。”若离偷偷望着丘玉,心中感动。乞云罗稍稍沉默了一下,说:“好。先生这边请。”

回山的路上,乞云罗坐在车里,变得沉默寡言。丘玉注意到了,开口说道:“今天有劳云罗姑娘了,跟着我们下山跑一趟。”乞云罗忙说:“没有。先生来我鲁山做客,周围环境不熟。我们照顾您是应该的。”

丘玉说:“三天后,还得烦劳姑娘安排一名弟子,帮我把今天订制的东西取回来。”乞云罗说:“没问题。”随即撩起车帘吩咐:“万虎,三天后你再下山一趟。今天去过的地方都还记得吧?”万虎说:“记得。”

马车经过东山货场的时候,申远在里面看到了,大声问道:“万虎,你这是从哪回来呀?”万虎说:“前面镇上。云罗姑姑陪着丘先生去做东西。”申远惊讶道:“车里坐的是云罗姑姑和丘先生?”万虎点头:“嗯。”

申远说:“你问问丘先生,要不要来货场坐坐?”乞云罗扭头看着丘玉。丘玉摇头说:“不去了。”乞云罗当即吩咐:“不停车了,直接回去。”万虎冲着申远摆了摆手,赶着马车继续往山上走去。

邵泉急匆匆走进大厅,一进门就大声说道:“大师兄,有弟子禀报,说在后山发现可疑的人影。”沙明普问:“查清楚了吗?是什么人?”邵泉说:“目前还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会武功,一般的弟子追不上他。”沙明普微微一皱眉:“你知会右平一声,让他一起加强警戒。”

邵泉领命,转身出去了。沙明普慢慢坐下来,皱着眉,心中难免疑惑。

傍晚,林少钦兴冲冲来找乞云罗。来到静园外面,他停下脚步,打开手中精致的盒子看了看,傻笑了一会,合上盖子,冲里面轻声呼唤:“师姐,你在吗?”

乞云罗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你回来啦?”林少钦轻轻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乞云罗问:“有什么事吗?”林少钦笑着说:“我来看看师姐不行啊?”乞云罗看了看他,没说什么。林少钦收起笑容:“我就想来看看师姐,跟你说几句话。”乞云罗说:“如果没什么事,早点回去歇着吧。出去送货也挺累的。”说完,就要转身往回走。林少钦忙说:“有事,有事。”乞云罗停下,看着他。

林少钦把盒子递过去。乞云罗问:“这是什么?”林少钦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乞云罗看了看,并未伸手去接。林少钦只得自己打开,敞给她看。

乞云罗瞅了一眼,说:“你怎么又乱花钱了?”林少钦说:“我觉得这个很好看,跟你很配。”乞云罗严肃说道:“你拿走吧。我不要。以后不要再给我买这些东西了。”林少钦问:“为什么?”乞云罗说:“不为什么。”

林少钦盯着她问道:“是因为丘先生吗?”乞云罗看了他一眼:“这个是丘先生让你买的吗?”林少钦愣愣地摇头。乞云罗说:“那这跟丘先生有什么关系?”林少钦见乞云罗面色不悦,连忙道歉:“对不起,师姐。我说错话了。”

乞云罗稍稍缓了一下,说:“没事。你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下山送货吧?”林少钦说:“已经送完了。今天是最后一趟。其他的不用我亲自去了。”乞云罗轻轻“哦”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林少钦有些沮丧:“那……师姐,我先走了。明天一起去看丘先生。”乞云罗轻轻点了一下头:“嗯。”

林少钦转身走了。乞云罗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也进屋去了。

林少钦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小溪边。看到那架洗衣车,他驻足瞅了一会,找块青石坐下来,看了看手里的盒子,渐渐出神。

丁右平腰悬宝剑,正在山间巡查,远远看到林少钦坐在溪边发呆,转身往那边走去。

林少钦并未发觉有人走近。丁右平走到近前,轻轻叫了一声:“林师弟。”林少钦这才看到他,想要起身。丁右平轻轻按住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有心事啊?”林少钦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丁右平注意到他手里拿的盒子,试探着问道:“这个给云罗师妹的礼物?”林少钦愣了一下,看了看丁右平,轻轻点头。丁右平笑道:“那还不赶紧给她送过去,在这发什么呆呀?”林少钦忧郁地说:“她不收。”丁右平惊讶道:“你去找过她了?”林少钦轻轻点头。

丁右平纳闷道:“我看你们俩挺好的呀,怎么会?是不是你说得太直白,她害羞了?”林少钦轻轻摇头。“这种事我也不懂,帮不了你了。”丁右平在旁边坐了下来。

林少钦继续郁闷了一会,忽然扭头问道:“丁师兄,你是希望云罗将来嫁出去,还是希望她留在鲁山?”丁右平说:“大家当然希望她留在鲁山。所以你得努力呀,别叫外人把她领走了。”林少钦低下头,陷入沉默。

丁右平看了看他,问:“是不是遇到什么对手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林少钦抬起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两日后。夜深人静。一条黑影翻墙进入甸苑。

若离躺在床上还没睡着,听到动静,睁开眼,坐起来仔细听着。

那条黑影蒙着面,四下观望了一下,悄悄摸向丘玉的房间。

若离忽然开门,窜出来叫道:“什么人?”蒙面人吓了一跳,转身盯着若离。若离警惕地往前逼近:“你是谁?”蒙面人打量了她几眼,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姑娘,没你的事。我来找你家主人说话。”若离说:“不许你打扰先生!”

蒙面人显然没把若离放在眼里,伸手要去推丘玉的房门。“住手!”若离急忙上前阻挡。蒙面人有些意外,撤回手看着她。

若离用身体挡住门口,对蒙面人说:“不许你打扰先生!你如果是好人,明天白天再来!”蒙面人忍不住笑道:“你这小丫头。快闪开!免得我失手伤了你。”若离说:“是你走!”

蒙面人见她不肯让开,伸左手去抓她,被若离用手挡开了。蒙面人愣了一下:“你会武功?”若离说:“不关你事!”蒙面人急于让若离躲开,再度出手。若离也抬手相迎,跟他打在一处。

第32章 轻装短刀

若离身穿女裙,腿脚施展不开,有些吃亏。蒙面人的武功似乎也强过她,渐渐占据上风。若离一心要保护丘先生,虽然屡屡吃亏,仍然努力纠缠。好在蒙面人始终未下重手。

丘玉打开房门,静静看了一会,开口说道:“若离住手。”若离听到丘玉的声音,往后撤了一步,但是仍然用身体挡住蒙面人。

蒙面人静静看着丘玉,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丘玉说:“我叫丘玉,她叫若离。是林少侠请来的客人。阁下深夜来访,有何见教?”蒙面人上下打量了丘玉几眼,忽然郑重说道:“以后离云罗远一点!”然后一转身,飞身跃上墙头,又一纵,消失在夜色之中。

若离愣了一下,警惕地张望着。丘玉说:“没事了,回去睡觉吧。”若离说:“可是先生……”丘玉说:“放心吧。看情形他并无恶意,今夜也不会再来了。”若离说:“先生先进屋。”丘玉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关上房门。

若离又在外面守了一会,发现确无动静,这才转身回去,特意把房门留了一条缝。

第二天巳时将过,乞云罗左手拿着一个包袱、右臂夹着一个长方形木盒来到甸苑。

丘玉正站在树下,抬头欣赏枝头绽放的白玉兰。乞云罗进门看到了,开口说道:“整个山庄,甸苑的玉兰花开得最好。”丘玉闻声转过来,轻轻叫了一声:“云罗姑娘。”乞云罗说:“刚才万虎下山,把您订制的两样东西取回来了。我特地给您送过来。”丘玉说:“多谢姑娘。”

乞云罗左右看了看,惊讶道:“若离呢?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在这看花?”丘玉说:“在屋里,好像还没起。”乞云罗扭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到现在还没起床?不会是病了吧?”丘玉说:“应该不是。可能她昨天睡得比较晚。”乞云罗笑道:“小姑娘有心事啦?”

丘玉扭头看了看若离的房间,对乞云罗说:“把东西给我吧。”乞云罗说:“我给您送进屋里。”

这时若离从屋里走出来,举臂伸了个懒腰,忽然看到乞云罗和丘玉,稍稍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乞云罗笑着问道:“若离,怎么睡到这个时候啊?昨晚失眠啦?”若离说:“没有,昨晚有人……”她说到半截忽然停下,看着丘玉,不知道该不该跟乞云罗说。

乞云罗疑惑地扭头看着丘玉。丘玉对若离说:“云罗姑娘派人把东西取回来了。你先拿进去,把新衣服换上试试。”若离快步走过来,接下乞云罗手里的东西,转身进屋去了。

乞云罗问:“先生,刚才若离说,昨晚有人。是怎么回事?”丘玉说:“昨夜这里来了不速之客。”乞云罗一惊:“不速之客?有没有伤到先生?”丘玉轻轻摇头:“没有。”乞云罗问:“先生看清了吗?是什么人?”丘玉说:“那人蒙着面,头发遮脸,看不见长相。”乞云罗问:“声音能听出来吗?”丘玉说:“那人声音沙哑,不知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本来如此。”

乞云罗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他来这都做什么了?”丘玉说:“他倒也没做什么,只是问我们是何来历,叫我们离姑娘远一点。”乞云罗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林少钦,但是并没有说出来。丘玉说:“看样子他并无恶意,手里也没拿凶器。”乞云罗喃喃道:“没出事就好。我回头一定查问清楚。”

这时若离打开房门,从里面走出来。只见她发辫高挽,一身紧身装束,乍一看倒有几分像是瘦小的男孩子。腰间别着两把精致的带鞘短刀,看上去英姿飒爽。

乞云罗惊讶地看着她。若离走到丘玉面前,展示给他看。丘玉问:“喜欢吗?感觉如何?”若离说:“喜欢。这样利索多了。多谢先生。”

乞云罗看了看她别在腰间的短刀,问丘玉:“短刀也是给若离打的?”丘玉点头:“嗯。”乞云罗多少有些吃惊,随即又说道:“我怎么忘了?先生能教会李木,自然也能教会若离。”丘玉笑着说:“有了这个,至少也能唬一唬人。也许以后能少受些骚扰。”乞云罗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若离仍在低头欣赏自己的新衣裳。丘玉面带微笑地看着。看到若离在丘玉面前开心的样子,乞云罗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对丘玉说:“丘先生,我也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丘玉说:“好,我送送姑娘。”乞云罗没有拒绝。

出了院门,乞云罗说:“先生请留步。”丘玉停下:“姑娘慢走。”乞云罗转身走了。若离似乎看出乞云罗情绪的变化,有些纳闷。

丘玉回到院中,对若离说:“你试一下短刀,看是否顺手。”

若离走到院子中央,两手抽出短刀,冲着丘玉笑了一下,渐渐施展开来。丘玉在旁边仔细观看着,轻轻点头。

若离闪转腾挪,飞高走低,凭感觉一连使了十余式,停下来,开心地回到丘玉面前,等着听他点评。丘玉问:“分量和尺寸可还顺手?”若离用力点头:“嗯,很好使!”

丘玉说:“那就好。我以前见过一套刀法,很适合你使用。从明日起,我每天画一张,你照着练。”若离听了,非常开心,用力点头。

乞云罗从弟子口中得知,林少钦在溪边,径直去找他。

林少钦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正自无聊,忽然见到乞云罗来了,马上跳下石头,快步迎上去,开心地叫了一声:“云罗。”乞云罗看了他一眼。林少钦马上心虚地改口:“师姐。”

乞云罗上前质问道:“昨晚你是不是去过丘先生那里?”林少钦一愣,说:“没有啊。”乞云罗看着他:“昨晚那个蒙面人不是你?”林少钦更加惊讶:“蒙面人?你是说昨晚甸苑有刺客?丘先生没事吧?”乞云罗见他的紧张不像是装出来的,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没事。”

林少钦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乞云罗说:“昨晚有个蒙面人过去,惊扰了丘先生,还叫他不要跟我走得太近。我想很可能是咱们山庄的人。你知不知道是谁?”林少钦微微摇头,也有些惊讶。

乞云罗说:“丘先生是你请来的,在咱们这可不能出任何差错。”林少钦点头:“嗯。我一会就安排两名弟子过去守护。”乞云罗看了看他,说:“这个事还得经丘先生同意。免得发生误会,让他以为咱们要软禁他。”林少钦笑道:“丘先生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呢?”乞云罗说:“反正跟他商量一下就对了。”林少钦说:“好。我一会就去找丘先生,问问他的意见。”

乞云罗点了点头:“那行。我先走了。你一会记得过去问问。”林少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乞云罗已经转身走了。

林少钦想要追上去,却又忽然停下,纳闷地自语道:“怎么会有个蒙面刺客呢?还叫丘先生离云罗远一点。莫非……是丁师兄?”他想了想,轻轻点头:“一定是丁师兄想帮我!”

第33章 神秘约见

这时刚好丁右平的徒弟张凯从山坡上走过。林少钦大声问道:“张凯,见到你师父了吗?”张凯转身一指:“我师父在那边巡视呢!林师叔有事吗?”林少钦说:“没你的事了。我去找你师父。”张凯继续往前走了。林少钦上山去找丁右平。

丁右平正站在高处张望,看到林少钦走来,招手说道:“林师弟,你也来啦?”

林少钦快步走过去,说:“师兄昨夜辛苦了。”丁右平惊讶地笑道:“昨夜我在屋中睡觉,有什么辛苦的?”林少钦说:“师兄就不必瞒我了。你昨晚去过甸苑,对不对?”丁右平一愣:“甸苑?没有啊。昨天酉时一过我就回了住处,晚上再没出来过。”林少钦顿时愣住:“不是你?”

丁右平从石头上跳下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少钦道:“听云罗说,昨夜有人蒙着面去了丘先生住处。真的不是师兄?”丁右平说:“不是我。丘先生是你请来的客人,我怎么会半夜过去打扰?之前张凯不懂事,趁丘先生不在的时候进去看过,我已经带他去赔过罪了。”

林少钦原来不知道程路和张凯私入甸苑的事,听丁右平说完,愣愣地看着他。丁右平以为林少钦不信,郑重说道:“昨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林少钦说:“我当然相信师兄。刚才师兄说张凯去过丘先生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丁右平惊讶道:“丘先生和云罗没跟你说过?”林少钦摇头。丁右平赞道:“丘先生宽仁雅量,果然是位君子。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林少钦也不好再问,喃喃自语道:“那个蒙面人到底是谁呢?”丁右平忽然说道:“日前大师兄叫我过去,说有弟子在后山发现可疑之人,让我出来巡视。会不会跟那个蒙面人有关?”林少钦愣了一下:“还有这等事?大师兄没跟我说过。”丁右平说:“不管那人目的为何,咱们都要小心提防。”林少钦轻轻点头,心中却又多了一重疑问。

入夜。乞云罗正准备上床休息。忽听窗外发出一声响,似乎是窗子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她惊了一下,披上衣服,开了门出去查看。

院子里静悄悄的。乞云罗问:“谁呀?”无人回应。她正自纳闷,忽见篱笆门上挂着一张白色布条,上面好像有字。乞云罗走过去,往外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把布条摘下来,拿着进了屋。

在烛光下仔细一看,布条上写着:“欲知当年实情,明日申时坟前相见,勿带他人,切切。”乞云罗看完,愣了一下,想要分辨笔迹。那些字是用树枝、草杆之类写的,并不规整,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写的。她心中纳闷,却又很想知道当年的实情,坐到床边,发起呆来。

第二天,乞云罗起得很晚,又拿起那个布条看着。忽听林少钦在院外呼唤:“师姐!起了吗?”乞云罗赶紧将布条收起来,起身开门出去:“起了。有什么事吗?”

林少钦说:“前晚甸苑出了那样的事,我有点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这昨晚没什么事吧?”乞云罗有些犹豫,不知道昨晚的事该不该跟他说。林少钦看着她:“师姐?”乞云罗忙说:“哦,没事。我在想,究竟是什么人,夜里去骚扰丘先生。”

林少钦并未起疑,只是提醒道:“丁师兄说,前些天在后山发现可疑人影。我想可能跟那蒙面人有关。咱们都要多加小心。”乞云罗轻轻点头:“好。我知道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林少钦偷偷看着乞云罗,原本想来跟她多说几句,见她好像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只好作罢:“那,我先走了。货场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晚间再回来看师姐。”乞云罗抬起头:“哦。你去吧。安心打理货场的事,不用担心我这里。”林少钦不舍地看了看她,转身走了。

乞云罗回到屋中,拿出布条又看了看,犹豫再三,最后决定去找丘玉商量。

丘玉看了布条,问:“这个是哪来的?”乞云罗说:“昨夜有人用石子敲窗,我出去没见到人,就看到篱笆上挂着这个。”丘玉将布条还给乞云罗,若有所思。

乞云罗说:“不知道是不是个圈套。丘先生,您觉得我应该去吗?”丘玉抬起头看着她:“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吗?”乞云罗点头:“嗯,知道。那件事困扰我多年,我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丘玉说:“那就不妨去一趟。”

乞云罗略显惊讶地看着丘玉:“先生觉得没问题,我可以去?”丘玉说:“有没有问题,去了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就应该去。”乞云罗问:“那我要不要告诉其他师兄弟,提前做些防备?”丘玉说:“你在明,他在暗。如果发觉你带了人,估计那人不会再现身。”乞云罗陷入犹豫。

丘玉说:“当然,这里面也可能有风险。我只是随口一说,最后还得姑娘自己判断。”乞云罗想了想,说:“我相信先生的判断。午后我一个人去。”丘玉说:“必要的防范还是要有的。去的时候不妨带着剑。”乞云罗点头记下:“我知道了。多谢先生。我先回去准备。”

丘玉带着若离送她出门。乞云罗走后,若离问:“先生,真的让云罗姑娘一个人去吗?会不会有危险?”丘玉微笑着看了看她:“不是还有你吗?”若离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

丘玉带着若离,提前来到山谷附近,若无其事地欣赏山中美景。

一个人披头散发,在暗中静静看着他们。上一次丘玉陪乞云罗到坟前祭拜,此人曾经出现过,还险些被若离看到。丘玉嘱咐若离不许东张西望。两个人继续赏石看花,悠然自得。那个人偷偷看了一会,隐身离去。

未时已过,乞云罗带了宝剑,独自前去赴约。路上遇见韩文、柳俊,问她去哪,乞云罗只是含糊带过。韩文和柳俊看到乞云罗手里拿着剑,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并未多问。

那个批头散发的人已经隐身在乞明堂坟墓附近,看到乞云罗来了,警惕地往她身后观察着。

乞云罗来到坟前,先冲着坟头拜了几拜。

那个批头散发的人确定她身后无人跟随,用黑布蒙上脸,在暗中静静看着她。

乞云罗拜完了,左右张望了一会,高声说道:“我来了,请出来相见吧。”

蒙面人没有急着现身,而是再次警惕地观望。

此刻,丘玉和若离已经藏在蒙面人身后不远处。若离两手拿着短刀,警惕地盯着他。

乞云罗拿出那块有字的布条,四下观望着,试探着问道:“二师兄,是你吗?”

蒙面人稍稍愣了一下,站起身,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乞云罗手里攥着宝剑,静静看着他。蒙面人来到近前,刚要说话,忽然看到了什么,吃了一惊,慢慢往后退出几步,转身钻入草丛。

第34章 述说往事

乞云罗愣了一下,回头一看,见丁右平和邵泉带人匆匆赶来。

蒙面人从丘玉藏身的石头旁边跑过。若离想出去拦他,被丘玉小声叫住:“若离,回来。”蒙面人听到了,愣了一下,看了看丘玉和若离,继续跑走了。若离望着那人跑远,不解地看着丘玉。丘玉示意她不要做声。若离将短刀收了,重新回到丘玉身边。

乞云罗转头再看时,蒙面人已经不见了。

丁右平和邵泉带人跑过来。乞云罗急忙团起布条攥在手心,说:“你们怎么来了?”丁右平说:“我们在山上巡逻,看到这边有人,就过来了。刚才那是什么人?”乞云罗说:“不知道。我来这祭拜爹爹,那个人过来搭讪,看到你们来了,就走了。”

邵泉注意到乞云罗手中没有遮严的布条,偷偷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丁右平举目张望了一下,说:“师妹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出来。如果有事外出,记得找人跟着。”乞云罗说:“好,我知道了。”邵泉问:“三师兄,咱们还追吗?”丁右平说:“算了,追不上了。他已经看到咱们,应该不敢再轻易出现了。”邵泉继续望了望,只好作罢。

丁右平对乞云罗说:“师妹,赶紧回去吧。”乞云罗扭头望了一眼,估计蒙面人今天不会再来了,于是点头道:“好。我回去了。你们继续巡逻吧。”乞云罗转身走了。丁右平也带人离去。

望着他们走远,若离对丘玉说:“先生,刚才那个就是前晚的蒙面人。”丘玉说:“我知道。”若离问:“先生为什么不让我拦住他?”丘玉道:“先回去再说。”

乞云罗回到山庄,在静园门口停了一下,想了想,并未进去,而是转身向甸苑走去。

进入院中,乞云罗轻声呼唤:“丘先生。”丘玉的房间无人回应。她又叫若离,仍然无人应答。乞云罗心中纳闷,又有一点不安,在院中滞留了一会,低着头往外走。

这时,丘玉带着若离回来了。乞云罗停下脚步:“先生刚才出去了?”丘玉说:“闲来无事,出去转了转。”乞云罗没再多问,陪着丘玉一起进了屋。

丘玉问:“去见过那个人了?”乞云罗轻轻点头。丘玉问:“他都说了些什么?”乞云罗说:“我刚见到他,丁师兄和邵泉师弟忽然来了。那个人见到他们,匆忙走了,根本没说上话。”

丘玉说:“总算是见过面了。可有什么发现?”乞云罗说:“他蒙着面,头发又挡住脸,看不清是谁。不过,我总觉得他像一个人。”丘玉问:“熟人?”乞云罗说:“嗯。有点像我二师兄,韩北风。”

丘玉稍稍沉默了一下,说:“你没有看到他的脸,怎么知道是他?”乞云罗说:“我就是有这种感觉。而且那布条上的留言,……知道那个事的人,总共也没有几个。其他师兄弟都在,只有他不在。”

丘玉问:“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是否方便跟我说说?”乞云罗说:“我可以告诉先生。心中也正有许多疑问,需要先生指点。”丘玉扭头对若离说:“你去外面看着,防止有人偷听。”若离转身出去了。

乞云罗感激地看了丘玉一眼,说:“四年前,我爹忽然病重。几个师兄弟轮流在床前守护。那一日轮到二师兄。我在厨房煎好了药,端着给我爹送过去。在外面就听到屋里打斗,忽然又听到窗户破碎的声音,声音又停了。我进去一看,大师兄和邵泉师弟正在床前哭叫。”

丘玉听了微微一皱眉,但是并未说话打断。

乞云罗继续说道:“我问他们怎么回事。邵泉说,二师兄害死了师父,逃走了。这时我才发现,我爹已经去世了。当时我也顾不得细问,扑到床前痛哭。后来惊动其他人,少钦师弟和右平师兄也来了,大家哭作一团。”

丘玉问:“后来呢?”乞云罗说:“后来安葬了我爹,我才想起询问事情经过。大师兄说,他和邵泉赶到的时候,二师兄正在对我爹下手。他们赶上前阻止,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丘玉问:“他们为何没将你二师兄当场拿获?”乞云罗说:“先生有所不知。韩师兄在几个师兄弟中,武功是最好的。大师兄虽然入门早,武功却不及少钦和右平师兄,跟韩师兄更是没法比。邵泉就更不用说了。”

丘玉说:“难怪只有丁大侠和林少侠并称‘鲁山双杰’,沙掌门不在其中。”乞云罗说:“嗯。韩师兄失踪后,少钦和右平师兄就是鲁山派武功最好的,号称‘枪剑双绝’,又称‘鲁山双杰’。大师兄虽然是掌门,但是并不嫉妒,这一点也算难得。”

丘玉问:“你二师兄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乞云罗轻轻点头:“嗯。他负罪逃走,就没再露面。大师兄接任掌门之后,联络江湖上的朋友帮忙追查,也一直没有他的下落。这些年,我一直想找他问清楚,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丘玉说:“你还称他为师兄,看来心中仍念旧情。”乞云罗说:“二师兄平素为人谦和,对弟子们也多有关照。我爹非常器重他。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丘玉说:“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

乞云罗愣愣地看了丘玉一眼:“先生对此事有什么看法?”丘玉说:“我不了解内情,不敢妄下判断。既然他想见你,我想他应该还会再来。下次见到他,当面问清楚,就什么都知道了。”乞云罗轻轻点头。

丘玉嘱咐道:“这件事最好先不要让沙掌门和其他师兄弟知道。不然那个人恐怕就不敢再露面了。”乞云罗点头记下。

沉默了一会,乞云罗忽然抬起头,静静看着丘玉。丘玉问:“怎么了?”乞云罗说:“先生建议我只身赴约,是就事论事,还是觉得我去了应该不会有危险?”丘玉惊讶地看着她:“姑娘为什么会这么问?”

乞云罗说:“万一那是个圈套,我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先生有没有担心过?”丘玉笑道:“姑娘这是在责怪我让你孤身犯险。丘某在这向你赔罪了。”乞云罗忙说:“先生请不要误会,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丘玉说:“云罗姑娘对我和若离如此照顾,我怎么会随随便便让你去冒险呢?”乞云罗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先生早就认定,我去了肯定不会有危险,所以才会建议我去。”丘玉说:“难得云罗姑娘对我如此信任。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判断。”乞云罗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第35章 分析猜测

丘玉说:“先有蒙面人到这里夜访,又有人去静园留书约见。我想这二者应该是同一人所为。”乞云罗稍稍想了想,说:“有这个可能。可是先生如何能够断定?”

丘玉说:“姑娘可还记得,那天我随你去老掌门坟前祭拜,若离发现有人在附近偷窥?”乞云罗愣愣地点头:“记得。”丘玉说:“后来有蒙面人到这里夜访,叫我远离云罗姑娘。紧接着有人去姑娘住处留书,约你到老掌门坟前相见。我把这几件事联系起来,又找若离确认。若离两次亲眼见过,感觉就是同一个人。”

乞云罗听了,轻轻点头:“现在想来,应该是这样。可是即便如此,先生又如何判定,他约我单独相见,不是一个圈套?”丘玉说:“蒙面人深夜来访,手中并未携带利器,只是叫我远离姑娘。显然并无害人之意,似乎对姑娘还有呵护之心。”乞云罗听了微微一皱眉。

丘玉继续说道:“他去姑娘住处,也只是投石留书,并未擅自闯入。所以我想,他对姑娘应该并无歹意,只想单独见你一面。”乞云罗说:“那会不会他觉得在山庄不便动手,所以才故意诱我出去?”丘玉说:“当然也存在这种可能。”

乞云罗静静看着丘玉,稍稍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那先生劝我独自赴约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丘玉看了看她,问:“姑娘孤身前去的时候,可曾有此疑虑?”乞云罗说:“当时没有。我相信先生。”丘玉问:“那现在呢?”乞云罗说:“现在证明先生的判断是对的。但是我很想知道先生当时的想法?”

丘玉微笑道:“云罗姑娘对我如此信任,我怎么忍心叫你孤身犯险?”乞云罗不解,静静看着他。丘玉说:“此事以后再说。现在基本可以推断,那个蒙面人就是你二师兄韩北风。”

乞云罗眼前一亮:“我猜想有可能就是他。先生也这么认为?”丘玉轻轻点头:“他约你到老掌门坟前相见,说要告知当年实情,显然是老掌门遇害一事的知情人。除了仍在鲁山的师兄弟,只可能是你二师兄或是替他传话的人。那天晚上他来到这里,直呼你为‘云罗’,而不是‘乞云罗’或‘云罗姑娘’,显然是个熟人,而且辈分不低于你。所以我想,十有八九应该是他。”

乞云罗说:“他逃匿多年,终于幡然悔悟。我倒很想听听他怎么说。”

丘玉看了看乞云罗,没再言语,扭头招呼道:“若离,回来吧!”若离在外面应了一声,迈步走进来,说:“外面没人。”

丁右平和邵泉一起回到山庄。邵泉说:“师兄先回去休息,我去跟掌门师兄说一声。”丁右平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邵泉快步向大厅走去。

沙明普脸色阴沉地坐在椅子上。程路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好像刚刚挨了训。邵泉走过去,扭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又犯什么错了?让你师父这么生气。”程路偷偷看了一眼沙明普,没敢吭声。沙明普呵斥道:“你先出去!回头再跟你算账!”程路灰溜溜走了。

邵泉问:“他怎么了?”沙明普压了压火气,说:“不管他。你现在过来,有什么事吗?”

邵泉说:“我和三师兄去后山巡逻,看到一个人在师父坟前和云罗师姐说话。”沙明普一惊:“看清楚是谁了吗?”邵泉说:“没有。当时距离太远。那个人好像很怕见到我们,转身就走了。”

沙明普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问道:“你说,会不会是……?”邵泉愣了一下,问:“你说的是二师兄?”沙明普看着邵泉,轻轻点头。邵泉仔细回想了一下,说:“身形倒是有点像。不过他蒙着脸,距离又远,我没看清。”

沙明普问:“不年不节的,云罗去师父坟前干吗?”邵泉道:“说是去祭拜师父。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坟前没有刚刚烧过纸的痕迹,倒是有些贡品,看着也不新鲜了。”

沙明普更加疑心:“你还发现什么?”邵泉说:“我看到云罗师姐好像拿着什么东西,见到我们,忽然攥在手心里。像是一块粗布。”

沙明普皱着眉想了想,忽然问道:“那个人跟云罗说过话吗?”邵泉仔细想了一下,说:“应该没有。他刚要走向云罗师姐,就被我们看到了。然后他就匆忙走了。”沙明普说:“这几天多留意云罗的动向。通知右平暗中保护云罗,别让那个人再跟她靠近。”邵泉说:“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蒙面人没再出现。

丘玉每天看着若离练习使用短刀,在旁边指点,偶尔画一两幅招式图,让她参照练习。若离功底不错,练功又刻苦,进步很快。

这一日,乞云罗匆匆找来,看到若离正在练刀,稍稍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丘玉看到了,轻声问候:“云罗姑娘。”若离也收了式,收起短刀,看着乞云罗。乞云罗说:“若离已经学会用刀了?丘先生真是善于传授。”丘玉微微一笑:“是她自己刻苦。姑娘脚步匆匆,是不是山庄又出了什么事?”乞云罗这才走到近前,说起经过。

——早上收拾完了。乞云罗去溪边看韩文和柳俊洗衣服。韩文说:“姑姑怎么又来了?这里交给我们,您就放心吧。丘先生设计的这架洗衣车很好用。以后就不用姑姑再辛苦了。”乞云罗看了一会,又嘱咐了几句,转身离去。

回到静园,乞云罗站在院中看了会花,尤其是对着那盆珊瑚铃凝望良久,进屋想要喝口水,无意中往桌上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愣:“有人来过!”——

丘玉一惊,急忙问道:“那块鱼形玉牌还在吗?”乞云罗从衣领中掏出玉牌,说:“在。上次听了先生提醒,我一直随身携带。”丘玉这才稍稍踏实了一些。

乞云罗看了看他,试着问道:“丘先生为何如此紧张这块玉牌?”丘玉自觉失态,忙说:“上次姑娘说过,这玉牌是老掌门交付的贵重之物,将来有大用。我首先想到,如果真的有人潜入姑娘房间,那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这块玉牌去的。”

乞云罗说:“多亏先生提醒,还好我随身带着。”丘玉问:“那,屋里丢失什么没有?”乞云罗说:“二师兄留给我的布条不见了。”丘玉听了,也不禁微微皱眉。

丘玉跟着乞云罗来到静园。若离也默默跟在后面。进了屋,乞云罗正要指给丘玉看,忽然愣住了。只见丢失的那块布条原样摆在桌面显眼处。丘玉也看到了,不禁纳闷。

乞云罗快步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布条被剪去了一截,上面的字也少了几个,只剩下:“申时坟前相见,勿带他人,切切。”丘玉轻轻走过去。乞云罗将布条递给他,说:“他约我二次见面。”丘玉接过布条看了看,似有疑虑。

乞云罗问:“先生,您觉得有什么不妥吗?”丘玉轻轻摇了摇头:“我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觉得,他想重约见面时间,直接在这里更改就好了,何必先拿走再送回来?”乞云罗说:“也许他在这里没找到剪刀,又不便翻找我的东西。二师兄向来为人谨慎,做事很守规矩。”丘玉没再说什么。

第36章 埋伏擒拿

时间还早,乞云罗急于弄清当年情况,提前到乞明堂坟前等着。

她要等的人在远处山坡上出现了,忽然看到乞云罗站在坟前,稍稍愣了一下,警惕地往她周围观望着。

乞云罗在坟前喃喃诉说:“爹,我今天就能见到二师兄了,一定会找他问清楚当年的情况。”

山坡上那个人没发现周围有异常,用黑布把脸蒙上,悄悄往这边走来。

甸苑屋中。若离问丘玉:“先生,咱们今天还跟着云罗姑娘去吗?”丘玉说:“不用。那个人想见她,应该是有话要说,应该不会伤害她。”

若离疑惑道:“那个人有胆量白天来,两次进入云罗姑娘房间,为什么不直接找她说呀?非要约到外面!”丘玉愣了一下,静静看了看若离,想了想,忽然叫道:“不好!云罗姑娘被人利用了!”若离惊讶地看着他。丘玉站起身说:“走,去看看!”若离赶紧跟着丘玉匆匆出门。

乞云罗仍在坟前喃喃细语。蒙面人出现在她身后,轻轻走过去。乞云罗听到动静,转回身问道:“二师兄,是你吗?”

蒙面人正要上前说话,忽见一团人影飞落面前,手持宝剑挡住他。来的是丁右平。周围的树丛中、石头后面忽然冒出十几个鲁山派弟子,手里都拿着棍棒刀枪。邵泉也在,招呼一声:“抓住他!”众弟子迅速包围过来。

蒙面人吃了一惊。乞云罗也不禁愣住:“你,你们?”

丁右平说:“还不摘下面罩束手就擒?”蒙面人往左右看了看,忽然跃起,向东窜去。守在东边的两名弟子慌忙举剑封挡。蒙面人只得落地,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用他手里的剑挡开另一把剑,然后撞开那名弟子,便要乘隙离去。

这时丁右平赶到了,率先窜出一步,回手一剑,将他封挡了回来。蒙面人只得暂且退回,又被众人围住。邵泉带头冲上,众弟子也纷纷上前。蒙面人空手应付了一会,有些被动,终于抽出背后的长剑。

乞云罗看出来,蒙面人几次有机会拼杀出去,只因不愿伤到鲁山弟子,长剑刺出去,眼看伤到人便急忙撤回。反倒是那些鲁山弟子,尤其是邵泉,仗着人多,竭力拼杀,丝毫也不手软。

乞云罗焦急地说道:“你们别打了!我有话问他!”

邵泉等人哪里肯听。蒙面人左突右冲,尽量不伤人,只想寻机逃走。丁右平不愿意占人多的便宜,一直在旁边看着,也看出蒙面人手下留情了,不禁心中有些纳闷。

蒙面人见邵泉带头纠缠,着重向他攻去。邵泉渐渐顶不住了,忽然左臂被砍了一剑,疼得“啊”了一声,向后跳开。蒙面人趁机打退旁边的几名弟子,飞身一跃,又要离去。

丁右平提剑追上。两个人打在一处。七八个回合过后,丁右平发现,蒙面人武功明显在自己之上。众弟子在四面围着,帮不上忙。

蒙面人的长剑砍向丁右平的左腿。丁右平慌忙出剑担挑。没想到蒙面人这一剑使的是虚招,忽然剑尖划着弧线向上一绕,直取丁右平的哽嗓。丁右平一惊,来不起抬手封挡,已经被剑尖抵住了喉咙。乞云罗惊叫道:“不要!”

蒙面人收回长剑,开口说道:“丁师弟,云罗师妹,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把当年的实情告诉你们。”丁右平惊讶地看着他,愣愣地问道:“你是……北风师兄?”蒙面人点了点头,抬手把脸上的黑布解了下来。乞云罗说:“二师兄,果然是你。”

就在这时,忽见一人飞身而至,手持宝剑飘落在乞云罗身后:“师妹别怕,我来保护你!”正是现任掌门沙明普。韩北风愣愣地看着他,显得有些惊愕。

邵泉上前叫道:“韩北风,当年你杀害师父,畏罪潜逃,还有脸回来?”韩北风扭头瞪了他一眼。乞云罗说:“二师兄,自你入门以来,我爹对你一向器重。你为什么要加害他?”“师妹,我……”韩北风看了一眼沙明普,没有再说下去。

这时沙明普开口说道:“韩师弟,你最好束手就擒,免得再造杀孽,其他人白受你连累。”韩北风看了看乞云罗,叹着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长剑递给丁右平。丁右平稍稍迟疑了一下,吩咐人上前将韩北风绑了。韩北风静静地站着,并不反抗。

沙明普说:“云罗师妹,咱们回去吧。”面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乞云罗有点反应不过来,说:“你们先走吧。我想在爹爹坟前再待一会。”沙明普说:“也好。那我们先把他押回去,等你回来一起审问。”邵泉持剑上前,主动押解韩北风。沙明普带着人走了。

丁右平说:“师妹也早点回去。”乞云罗轻轻点头,看着他们走远。

远远看到沙明普等人,丘玉带着若离稍稍回避了一下,也注意到被邵泉押解着的韩北风。等众人走远,才继续往坟前走去。

乞云罗在坟前诉说了一会,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到丘玉和若离走来,稍稍愣了一下,上前问道:“丘先生,若离,你们怎么来了?”丘玉说:“我们来看看姑娘。刚才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乞云罗便把刚才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丘玉说:“果然是你二师兄。姑娘还是没和他说上话?”乞云罗说:“是啊。本来就要问他了,没想到丁师兄和邵泉忽然带人出现。他们竟然跟踪我。”说到这里,她有些忿忿不平。丘玉说:“只怕不是跟踪,而是早就事先埋伏在这了。”

乞云罗不解地看着丘玉:“先生为何这样说?”丘玉道:“是若离的话提醒了我。”若离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丘玉。乞云罗问:“若离说什么了?”丘玉道:“她说,那个人有胆量白天来,两次进入姑娘房间,为什么不直接找你说,而是非要约到外面!”乞云罗说:“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觉得有点奇怪。”

丘玉说:“如果是怕被人看见,那他两次潜入山庄、进到姑娘房间,风险并不比直接找姑娘说话来得小。”乞云罗轻轻点头:“确实。那先生认为是怎么回事?”

丘玉说:“我现在觉得,溜进姑娘房间拿走布条的应该不是你二师兄,而是山庄里的人。”乞云罗愣了一下,想了想,忽然说道:“先生的意思是,今天的见面,不是二师兄约我,而是别人故意安排的?”丘玉轻轻点头。

乞云罗梳理着事情的头绪,自语道:“这几天二师兄没再出现。有人故意更改布条,让我单独外出,引二师兄现身。他们事先埋伏好了,再趁机拿获!”丘玉说:“姑娘现在明白了?”乞云罗气愤道:“可恶!他们居然这样利用我!”

丘玉说:“姑娘先不忙生气。单从抓扑疑犯这件事情来说,他们这样做,未尝不是一条好计策。”乞云罗说:“他们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被人蒙在鼓里这样利用,我心里很不舒服!”丘玉问:“如果他们跟你商量,由你引蒙面人出来,他们负责抓捕,你会同意吗?”乞云罗陷入沉默。

第37章 集体审问

沙明普命人召集众师兄弟,一起审问韩北风。林少钦听说抓住了杀害师父的韩北风,提着长枪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问:“人在哪?”沙明普说:“林师弟莫急。你先坐下。等云罗师妹过来,咱们一起审问。”

乞云罗来了。沙明普吩咐:“人到齐了。把人带上来。”

韩北风被五花大绑,由四名弟子推押着,走进大厅。林少钦站起来,手攥枪杆怒目而视。韩北风往里走时,注意到林少钦的敌意,冲他轻轻叫了一声“少钦师弟”。林少钦用力哼了一声,转过脸去。韩北风又看了一眼丁右平,没说什么。乞云罗静静看着韩北风,心中充满疑问。

邵泉在旁边叫道:“跪下!”韩北风扭头瞪了他一眼。邵泉心虚地住口。

乞云罗说:“大家都是师兄弟。今天主要是把当年的事情问清楚,不要为难二师兄。”韩北风面带微笑看着乞云罗:“师妹,我这次回来,正是为了当年的事。”

沙明普忽然站起身,走到乞云罗面前:“云罗师妹过去坐。事关师父遇害的经过,你是师父的唯一家属,今日的审问你来主持。”乞云罗还没来得及推辞,已经被沙明普轻轻推扶过去:“大师兄……”沙明普说:“坐吧。”扶着肩膀将她轻轻按下去,自己就站在旁边。

韩北风微微一皱眉,左右看了看林少钦和丁右平。林少钦仍然充满敌意。丁右平却显得有些为难。

乞云罗居中坐着有些别扭,但此刻也顾不上多做推辞,开口说道:“二师兄,你在外躲了这几年,既然回来了,就把当年的事情好好说清楚吧。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韩北风看了一眼沙明普,又瞅了一眼邵泉,说:“云罗师妹,丁师弟,少钦师弟,你们不要……”

沙明普打断他:“韩师弟,云罗师妹就坐在这。你可要想好了,最好实话实说。不要东拉西扯,拖延时间。”他暗暗运劲在手,阴森森盯着韩北风。韩北风注意到了,惊了一下,愤恨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丁右平有些纳闷,开口说道:“韩师兄,你既然回来了,何不把当年的情形如实说了?何必叫大家在此为难?”韩北风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邵泉说:“他干出那样的事来,哪还有脸说?我看咱们也不用问了。大师兄,您看该怎么处置,就直接吩咐吧!”沙明普低声喝道:“住口!丁师弟、林师弟和云罗师妹都在这,哪轮得着你多嘴!这个事,今日全由云罗师妹做主!”

乞云罗说:“二师兄,你既然有悔悟之心,肯回来,还是早点说了吧。”韩北风抬起头看了看她,又瞅了一眼沙明普,仍然禁声不语。

邵泉叫道:“师姐你看!他哪里有认错的态度?我看他是不会说了!”林少钦也愤然说道:“韩师兄,我今天仍叫你一声师兄。你若真有悔罪之心,趁早招了,然后去师父坟前自尽,也不枉师父那么多年对你的关照。”

韩北风心情沉痛,含着眼泪仰面说道:“师父,弟子无能,我对不起您老人家!”邵泉欣喜叫道:“他终于承认了!”丁右平却微微一皱眉,静静看着韩北风。

乞云罗一时无计,扭头看着沙明普“大师兄……”沙明普说:“你做主吧。如果不想再继续,今天先问到这也行。”乞云罗看了看韩北风,估计他也不会说了,扭头对沙明普说:“先把他关起来吧。叫弟子们不要虐待。”沙明普说:“好。”随即吩咐:“你们几个,把你韩师叔带下去。好好照顾,不许虐待!”四名弟子领命,押着韩北风转身往外走。邵泉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韩北风努力回头,大声说着:“师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丁师弟,少钦师弟,你们要保护好云罗师妹!”林少钦听了,稍稍愣了一下。乞云罗看着韩北风被强推出去,从座位上站起来,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沙明普对林少钦说:“林师弟,云罗师妹今天受到了惊扰。你送她回去休息吧。”林少钦当然乐意,当即走过来:“师姐,我送你回去。”乞云罗轻轻点头,动身往外走。

看着他们走出去,沙明普又对丁右平说:“丁师弟,这些天在山上巡逻,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丁右平拱手告辞。

林少钦陪着乞云罗回到静园,本想跟她多聊一会。乞云罗却说:“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林少钦有些失望,但也看出乞云罗此时心情不好,只得告辞。

乞云罗进了屋,在床边坐了一会,仍觉心情烦闷,起身出门,去找丘玉。

丘玉听乞云罗介绍了韩北风受审的情形,说:“也许你韩师兄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姑娘应该找机会单独见一下他,问问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乞云罗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丁右平在关押韩北风的柴房外面徘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邵泉从柴房里走出来,吩咐在门外看守的肖四和另一名弟子:“你们两个在这看好了,不许任何人靠近!”两名弟子领命。

邵泉忽然看到丁右平,愣了一下,急忙跑过来说道:“丁师兄,你怎么来了?”丁右平说:“我想来看看二师兄。”邵泉说:“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这几天在山上守着,太辛苦了。走,一起喝酒去!”丁右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已经被他连说带笑地推走了。

乞云罗来到柴房外面,问:“韩师兄是关在这里吗?”肖四说:“是的,姑姑。”乞云罗说:“把门打开,我进去看看。”肖四说:“启禀姑姑,我师父吩咐了,这几天不让人靠近韩师叔。”乞云罗看了他一眼,命令道:“开门!”

肖四有些为难,但是也不敢得罪她,只得把门打开了。乞云罗迈步进去。肖四小声说:“姑姑快一点好吗?我师父知道了,我们俩都得挨罚。”

第38章 云罗探监

韩北风手脚上戴着镣铐,斜靠在墙根的柴堆上,听到动静坐起来。

乞云罗适应了一下屋里的光线,看到坐在地上的韩北风,轻轻叫了一声:“二师兄。”

韩北风探头看了看:“师妹,只有你一个人?”乞云罗轻轻点头:“嗯。”韩北风欣喜道:“太好了。有些话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乞云罗说:“等一下。”她转身走到门口,对肖四说:“你们俩先回避一下。一会完了事,我会叫你们。”

肖四领命,带着另一名弟子从门外走开。乞云罗刚关上门,肖四又悄悄走回来,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

乞云罗蹲下来说道:“二师兄,现在没有别人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韩北风往门口望了一眼,已经知道外面有人在偷听,抓起镣铐上的铁链说:“什么时候开始咱们鲁山派也预备这种东西了?”乞云罗这才注意到他手脚上的镣铐,气愤道:“一定是大师兄和邵泉他们弄的。我以前都不知道。”

韩北风用手在脚边的地面划拉了几下,手指蘸了旁边坛子里的酒水,一边写字一边说道:“这不是好的迹象。咱们鲁山派是名门正派,弄这些黑牢里的东西作甚?”乞云罗说:“师兄说得极是。我回头就去跟大师兄说,让他们废了这些东西。”

韩北风示意乞云罗看他在地上写的字,嘴里继续说道:“他已经当上掌门,只怕不会听你的。”乞云罗扭头看完地上的字,不解地嘀咕道:“无终才子?”韩北风赶紧示意她小声,悄悄指了一下门口。

乞云罗回头看了一眼,也发现外面有人,赶紧遮掩道:“师兄,我屋里有一盆花,一直不知道叫什么。刚才忽然想到一个名字,叫‘屋中彩紫’怎么样?它长在屋中,色彩斑斓,多为紫色。”韩北风顺着她说道:“什么彩紫、菜籽的?看来我刚才说什么,你根本没认真听!”

乞云罗说:“怎么管理鲁山派,那是大师兄的事,轮不着我操心。你既然犯了错,戴上镣铐也是应该的。”韩北风说:“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走吧!”乞云罗愣愣地看着韩北风,不知道他是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的,还是真的要让自己离去。

韩北风手指着地上的字,小声问:“记清楚没有?”乞云罗轻轻点头。韩北风用手抹掉地上的字,大声说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别想再从我这里问出一句实话!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乞云罗小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北风看了看她,摇头道:“我不能说。”乞云罗问:“为什么?”

韩北风没有回答,而是大声说道:“你怎么还不走?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催促乞云罗尽快离去。乞云罗无奈,只得站起身。

肖四听到动静,赶紧从门口走开。乞云罗开了门,大声说道:“肖四,你们回来吧!”肖四带着那名弟子走回来:“姑姑,完事了?”乞云罗说:“嗯。你们把门锁上,好好守着!”

肖四锁好门,转身见乞云罗已经走了,跟同伴交代了几句,赶紧去找沙明普报信。

见到沙明普,肖四上前汇报:“师父,刚才云罗姑姑去了柴房。我们拦不住她,只好开门让她进去。”沙明普一惊,忙问:“他们都说什么了?”肖四说:“韩师叔问,是不是只有云罗姑姑一个人。云罗姑姑说是,随即让我们回避。我等她关了门,又悄悄溜回去偷听。”沙明普说:“都听到什么了?”

肖四说:“韩师叔好像对上了镣铐不满,说那个不是名门正派该有的东西。云罗姑姑说要劝您把那些东西废了。”沙明普有些不耐烦:“别说这些没用的。他们还说什么了?”

肖四挠着头稍了想,怯怯地说道:“云罗姑姑提到她屋里一盆花的名字,还说了为什么叫那个名字。然后韩师叔就不耐烦了,说云罗姑姑根本没认真听他说话。云罗姑姑说,鲁山派的管理是师父您的事,轮不到她操心。犯了错,就应该戴上镣铐。然后韩师叔就生气了,说什么一丘之貉,赶云罗姑姑走。然后,云罗姑姑就出来了。”

沙明普盯着他问:“就这些?”肖四怯怯地点头。沙明普低头思考了一会,忽然问道:“云罗说的那盆花叫什么名字?”肖四认真回想了一下,说:“好像叫‘屋中采子’还是‘屋中菜籽’。养在屋里的,叶子是彩色的,有很多是紫的。”

沙明普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说:“好了,你回去继续守着吧。”肖四转身走了。

沙明普继续思考乞云罗屋里那盆花的事,用手指蘸了杯中的茶水,将想到的名字在桌面一一写下,包括:屋中菜籽,屋中采子,屋中彩紫……

这是程路走进来,轻声问道:“师父,您在写什么呢?”沙明普仍在思考着事情,随口说道:“屋中彩紫。”程路惊讶道:“屋中才子?您说的是那个丘先生吗?”

沙明普抬头看了程路一眼,自语道:“屋中才子,丘先生,云罗搞什么鬼?”程路试探着问道:“师父是在想云罗姑姑和丘先生的事?”沙明普问:“他们有什么事?”程路笑嘻嘻上前说道:“师父您还不知道吧?自从那个丘先生来了,云罗姑姑每天跟他在一起。听说林师叔都有点吃醋了。”

沙明普盯着程路看了看,忽然笑了:“原来是这样。好一个屋中才子。她养的哪是花啊?竟然有这份心思。哈哈哈哈。”程路虽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跟着一起笑了。

乞云罗来到甸苑。丘玉问:“见到了?他怎么说?”乞云罗道:“当时外面有人偷听,他只在地面写了一句话,就让我赶紧出来。”丘玉问:“写的什么?”乞云罗伸手拿过纸笔,把那句话写了出来。若离在旁边试着念道:“带玉去找无终才子。”丘玉听了,稍稍愣了一下。

乞云罗说:“就是这句。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特意过来向先生请教。”丘玉扭头问若离:“你看懂了吗?”若离轻轻摇头。丘玉说:“这几个字你都认识。试着猜一下。”若离认真地看着字条说:“带玉,应该是带着玉。才子好像是个人。”她盯着“无终”两个字看了一会,憨笑着轻轻摇头。

乞云罗从衣领中掏出那块鱼形玉牌,拿在手中看了看,试着说道:“二师兄的意思是,叫我拿着这块玉牌,去找一位无终才子?”丘玉微微点头。

乞云罗忽然问道:“先生可知道这位无终才子是何方高人?”丘玉说:“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好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乞云罗欣喜道:“果然有这个人?那便好了!二师兄既然提到他,想必他也知情。我要尽快找到他,问明当年那件事的真相!”

第39章 决意寻访

丘玉静静看着她,开口问道:“姑娘打算如何去找?”乞云罗愣了一下,她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低头想了想,说:“这个事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二师兄告诉我这个的时候,是用水写在地上,好像很怕别人听到。看来只有我自己下山寻访了。”

丘玉说:“你没见过那个人,也不知他身在何处。人海茫茫,只怕没那么容易找到。”乞云罗说:“我也知道这个很难。可是,我还是想去试试。”

丘玉说:“那个人是何来历,是否真的知情,现在都不清楚。姑娘不该轻易相信,更不能独自冒险。”乞云罗说:“事关我爹遇害的真相,不去问问我很难安心。”

丘玉还要再劝。乞云罗说:“我知道先生是为了我好。此事已经悬疑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条线索,我说什么都要去试一试。先生不用再劝了。”

丘玉见她决心已定,只好换个角度说道:“姑娘一直住在鲁山,不了解江湖险恶。即便真的要去,也最好不要一个人出行。可以找一两个信得过的人跟你同去,比方说林少侠。”乞云罗看了看丘玉,说:“多谢先生提醒。我回去再想想。”

丘玉送乞云罗出门,看着她走出院子。若离默默站在身边,也跟着目送。丘玉说:“咱们也是时候该走了。你也准备一下吧。”若离用力点头。

韩文、柳俊、万虎三人站在静园门口,愁眉苦脸地等待着。万虎看到乞云罗回来,赶紧提醒另外二人:“姑姑来了。”

乞云罗觉得很奇怪,走过来问道:“你们三个为何都在这?等我吗?”韩文说:“姑姑,我们想去见见师父。”柳俊也说:“姑姑,您带我们去见见师父吧。”

乞云罗看了看他们,轻声说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在这个时候,我觉得你们还是先不要去了。免得再遭连累,又被程路他们欺负。”柳俊说:“我们不怕被连累。”韩文说:“姑姑,我们真的好想念师父。我们不相信师父会做出那样的事。你就带我们去见见师父吧。”

乞云罗说:“我刚刚去见过他。韩师兄现在很好,你们不用担心。这几天确实不方便,等过了这阵子,我一定带你们去看他。”韩文三人显得有些失落。

乞云罗说:“我也希望你们的师父是无辜的,我会想办法查清楚。不管实情如何,你们都没有任何过错,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韩文三人感激地看着乞云罗,眼含热泪。

乞云罗继续嘱咐道:“这几天你们得多忍忍。不管程路他们说什么,你们都不要跟他斗嘴,免得自己吃亏。”三个人点头记下。乞云罗说:“韩文,你是大师兄,一定要照顾好他们。”韩文用力点头。

若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着包袱过来找丘玉。却见丘玉坐在桌边,手里拿着那个机关球静静出神。若离轻轻走过去,在旁边默默站下,看着他。

丘玉扭头看到了,稍稍愣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若离说:“我已经收拾完了,过来等先生。”丘玉笑道:“我只说了要走,哪有那么快?咱们还没跟林少侠和云罗姑娘道别呢,怎么能说走就走?你着急早了。”若离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丘玉说:“先把东西放回去吧。今天肯定是不会走的。”若离“哦”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丘玉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微笑。

第二天,乞云罗和林少钦都没有出现。若离闲着没事,继续练习使用短刀。丘玉则一直坐在屋里想事情。

第三天,乞云罗来了。若离跟她一起进了屋。丘玉问:“姑娘计划好了?”乞云罗说:“嗯。我想明日就下山。”丘玉问:“林少侠一起去吗?”乞云罗说:“我想过了,决定还是自己去。”丘玉听了,微微一皱眉。

乞云罗解释道:“二师兄嘱咐过,有些事只能我一个人知道。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我想,无终才子的事,他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丘玉说:“姑娘跟我这个外人都说了,对林少侠还不放心?”乞云罗说:“也不是。少钦认定是韩师兄害了我爹,对他成见很深。我不想节外生枝。而且这两天他也没在。”

丘玉说:“林少侠不在?我还想着今天找他去道个别呢。”乞云罗惊讶道:“先生要走?”丘玉轻轻点头。乞云罗一时不知如何挽留,低头陷入沉默。

丘玉说:“我们来这已经有些时日,给你和林少侠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感谢云罗姑娘细心照顾,丘某心中感激不尽。”乞云罗道:“丘先生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们真心希望……希望先生……”丘玉说:“我们毕竟不是鲁山派的人,也不能在这一直住下去呀。姑娘和林少侠的盛情,我们铭记在心。”

乞云罗沉默了一会,说:“也好。我很快就要下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阵子少钦也很少回来。把先生留在山上,说实话,我也不太放心。那就等我回来,再请先生到鲁山做客。到时候请先生千万莫要推辞。”

丘玉微微笑了一下,说:“姑娘可知林少侠何时回来?我们总要给他道个别。”乞云罗说:“这个我也不清楚。他应该在货场。这样吧,过几日我送先生一起下山,到货场跟少钦当面道别。”

丘玉说:“过几日?姑娘不是明日就要……”乞云罗说:“我想留先生在山上再住几日。前段时间不断出事,没顾上好好照顾先生,还有很多特产没请先生尝过。这几日我亲自下厨,好好招待先生。再叫韩文他们多预备一些,临走给先生带上。”

丘玉说:“不用。姑娘对我和若离已经相当照顾,不用再费心了。”乞云罗说:“请先生莫要推辞,安心再住几日。”丘玉见她如此真诚,心中感动:“那就多谢姑娘了。丘某全听云罗姑娘安排。”

第40章 启程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乞云罗每日送来各色美味,三餐也都陪着丘玉和若离一起吃。有时候偷偷看着丘玉,渐渐出神,被发现时,略显羞涩。有时候,站在甸苑外面,久久不愿离去。

几天后,乞云罗去找沙明普。丁右平也在。乞云罗说:“大师兄,我想出门一趟,可能要过些天才能回来。跟你来打个招呼。”沙明普问:“师妹这是要去哪啊?”乞云罗说:“我从小到大,还没出过远门。最近心情烦闷,我想出去转转。”

沙明普稍稍想了一下,说:“我知道,韩师弟的出现让你想起了当年的事。你的心情我很理解。那就去吧。我派几名弟子跟你随行,路上也有个照应。”乞云罗说:“不用。好歹我也学过几年剑法,能够保护自己。”沙明普说:“那你路上小心,玩够了尽快回来。”

乞云罗轻轻点头,忽又说道:“哦,对了。丘先生他们也要走了,要不要让他过来跟你道个别?”沙明普说:“不用了。你帮我送一下吧。他们过来反倒受拘束。”乞云罗说:“好。那两位师兄,我走了。”沙明普嘱咐道:“路上小心一点。”丁右平说:“大师兄,我去送送她。”沙明普点头:“去吧。”

丁右平和乞云罗一起从大厅出来,问她:“师妹真的是一个人出行?还是与什么人结伴?”乞云罗看了他一眼,说:“我和丘先生一起下山,然后各有去向。你是不是想问这个?”

丁右平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师妹不曾行走江湖,不知江湖险恶。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到了外面,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凡是都要小心。”乞云罗说:“我知道了。丁师兄,你有没有听说过……”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丁右平惊讶地看着他。

乞云罗支吾了一下,忽然说道:“丁师兄,我有两件事想要拜托你。”丁右平说:“师妹请讲。”乞云罗说:“一是关于韩师兄,他好歹是咱们的二师兄,虽然犯了错,我也不想叫他受弟子们欺辱。当年的事,我回来还要找他问清楚。这段时间,请你看好他。”丁右平点头答应:“嗯。还有呢?”

乞云罗说:“再有就是韩文他们几个。不管二师兄犯了多大的错,他们几个都是无辜的。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能否帮我照看他们?”丁右平说:“放心吧。我不会叫程路欺负他们的。”乞云罗愣了一下:“原来你都知道。”丁右平说:“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原想将他们收归门下,可是他们不愿意。还好有你照顾。”

乞云罗说:“那我就放心了。师兄回去吧。”丁右平说:“我送你到门口。”

万虎已经备好马车等在山庄门外。丘玉和若离也已经在那。看到丁右平和乞云罗一起出来,丘玉有些纳闷。

丁右平看到若离的打扮,稍稍愣了一下,见丘玉正在看着他,忙笑着上前说道:“丘先生这么快就要走了?为何不再多住一段时间?”丘玉说:“我们在此叨扰已久,实在不好意思。正好云罗姑娘要下山,我们搭个便车。”

乞云罗说:“丘先生,请上车吧。”丘玉冲着丁右平点头致意。若离扶着他上了车。乞云罗说:“丁师兄,你回去吧。我们走了。”丁右平说:“你先上车。”乞云罗上了车,吩咐万虎:“走吧。”

丁右平站在那,目送马车走远,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

丁右平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邵泉也在。沙明普问:“云罗已经走了?”丁右平点头:“嗯。和那位丘先生一起走的。”沙明普和邵泉相互看了一眼。

丁右平问:“林师弟去哪了?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他。”沙明普说:“我给他派了个差事,去蒙阴了。”丁右平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沙明普说:“货场那边你操点心。这段时间不能出乱子。”丁右平轻轻点头:“嗯。我现在就去看看。”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看着丁右平走出大厅,邵泉嘀咕道:“没想到云罗师姐会跟着那个丘先生一起下山。”沙明普看了他一眼:“你还不放心啊?”邵泉稍稍愣了一下,忙说:“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沙明普说:“你不怕她被人拐跑了?”邵泉笑着说:“大师兄肯让她去,想必不会有事。不知道林师兄回来,会不会心里不舒服。”沙明普看了看他。两个人笑了起来。

万虎赶着马车往山下走去。乞云罗时而偷偷看一眼丘玉,时而呆呆出神,好像有心事。丘玉只当没看到,扭头望着窗外的风景。

若离忍了一会,小声问道:“姑娘打算怎么出行?”乞云罗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若离。丘玉也有些惊讶,转过脸来。若离对丘玉说:“只有一辆马车。”乞云罗笑道:“你放心,这辆马车是给你和丘先生乘坐的。一会到了货场,我要匹马,骑马去。”若离羞涩地低下头。乞云罗和丘玉相识一笑,若离更加不好意思。

到了货场,发现林少钦不在。乞云罗问:“陈雄,少钦去哪了?”那个叫陈雄的弟子说:“带着申远去蒙阴了。走了好几天了。”乞云罗惊讶道:“去蒙阴了?走之前也没跟我说一声。”丘玉也有些意外。乞云罗问:“他有没有说要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陈雄说:“没有。”

乞云罗转身问:“丘先生,您还等吗?”丘玉说:“按说走之前应该跟林少侠当面道别,只怕又耽误姑娘行程。我们还是今天走吧。请姑娘回头代我转达感谢和歉意。”乞云罗想了想,说:“也好。不瞒先生,上一次我陪您下山,已经跟少钦说过您有离别之意。他已经有所准备。”丘玉说:“那就好。那我们就此道别。”

乞云罗送丘玉和若离走出货场,眼神中多有不舍。若离准备扶丘玉上车。丘玉忽然停下,转身问乞云罗:“姑娘可曾听过这样两句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乞云罗愣愣地接续道:“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爹爹教我背过这首唐诗。先生的意思是?”

丘玉将她带到一边,小声说道:“我忽然想起来。蓟州古时候曾为无终子国。姑娘要找无终才子,不妨去蓟州一带看看。”乞云罗大喜:“多谢先生指点。”

若离扶着丘玉上了车。乞云罗心中不舍,却又不便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

万虎说:“姑姑,我们走了。”乞云罗快步走上前嘱咐道:“不管丘先生他们去哪里,你都务必送到。尽量走大路。路不平的地方慢一点,不要让先生受颠簸。”万虎点头记下,牵马上路。

若离从车里探出头来,冲乞云罗挥手道别。乞云罗也挥手致意,希望能再看到丘玉身影。

丘玉闭目坐在车中,手里拿机关球,心情亦不平静。若离回到车里看到了,不敢去打扰他。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乞云罗心里越来乱,忽然转身跑进货场。

第41章 一同北上

马车走出不到一里,忽听后面马蹄声响。一匹快马疾驰而来。若离撩起后面的窗帘一看,惊讶说道:“先生快看!是云罗姑娘!”丘玉睁开眼,并未有任何表示。万虎回头见乞云罗骑马赶来,赶紧将马车停下。

乞云罗来到近前,跳下马。若离掀起车帘。丘玉出来问道:“云罗姑娘还有什么嘱咐?”乞云罗问:“先生想好了要去哪里吗?”丘玉说:“寻朋访友,并无定处。”乞云罗说:“既然先生也没确定要去哪里,云罗斗胆,恳请先生同去蓟州如何?”丘玉面露难色。

乞云罗说:“正如先生所说,云罗自幼不曾离开鲁山,不知天下之大,不懂江湖险恶。此去蓟州,正有许多事情需要先生指教。难道先生忍心叫云罗独自冒险?”说完殷切地望着丘玉。若离也在旁边偷偷看着,希望丘玉能够答应。

丘玉看了看乞云罗,稍稍沉默了一会,说:“那好吧。我就陪姑娘走一遭。”乞云罗大喜:“多谢先生!”若离也非常高兴。

一车一骑,四人同行。一路上,若离各种好奇,时而请云罗上车,她去骑马;时而要求试着赶车。丘玉见她高兴,并不拦阻。乞云罗笑着说:“难得若离能玩得这么开心。”

停车休息的时候,丘玉问乞云罗:“万虎是谁的徒弟?”乞云罗说:“我二师兄。韩文和柳俊也是。”丘玉说:“我看他们都很敬重你这个姑姑。”乞云罗说:“自从上次韩师兄失踪,他们没少受我大师兄的徒弟欺负。我看着心疼,就叫他们跟着我。”丘玉说:“幸亏有姑娘照应。他们三个都很懂事。”乞云罗轻轻点头:“嗯。希望他们可以早点成长起来。”随即陷入沉默。

丘玉扭头看了一眼,轻声问道:“姑娘好像有心事。”乞云罗说:“现在只有韩文和柳俊留在山上,我有些不放心。在想要不要叫万虎回去。”

丘玉稍稍想了一下,扭头问道:“若离,赶车学会了吗?”若离说:“学会了。”丘玉问:“让你一路负责赶车,你愿意吗?”若离说:“可以呀。我喜欢坐在外面。”丘玉冲着乞云罗点头微笑。

乞云罗说:“多谢先生。”随即叫过万虎:“这里不用你了。你骑我的马回去,告诉韩文和柳俊,这些天尽量远离程路他们。有什么事找你丁师叔和少钦师叔。我已经跟丁师兄打过招呼,他会照应你们的。”万虎说:“谢谢姑姑。那您小心一点。我们等您回来。”乞云罗说:“去吧。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去向。”

万虎点头记下,骑马走了。若离从地上揪了一把草,主动去车前喂马。

万虎骑着马回到货场。陈雄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这马……”万虎从马上下来:“姑姑说不用我了,让我把马送回来。”陈雄接过缰绳,小声问:“云罗姑姑这是要去哪啊?”万虎说:“不知道。马已经送回来了,我上山去了。”陈雄看着万虎转身离开,自去拴马。

接下来的路程,若离在前面赶车,很开心。乞云罗陪丘玉坐在车里。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挨得很近。丘玉感到有些不自在,稍稍往旁边挪了一点。乞云罗愣了一下,扭头看着丘玉:“不好意思,先生。挤到您了吧?”丘玉忙说:“没事。”

乞云罗往相反的方向挪动了一点。车厢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丘玉扭头看了一眼,说:“姑娘的宝剑很漂亮。”乞云罗说:“这是我娘的遗物,叫清霞剑。”丘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乞云罗问:“先生要看看吗?”说着把宝剑递过去。丘玉忙伸手接了,仔细欣赏着:“做工果然精良。”

一路上,乞云罗很愿意和丘玉交谈。丘玉却显得有些拘谨。不说话的时候,乞云罗会偷偷看他。丘玉只能假装望着窗外,纾解尴尬。

忽听前面有哭求之声。乞云罗撩起车帘,探头观望。若离抬手指给她看:“在那边!”

只见一个少妇怀里抱着婴儿,被两个持刀的男子拦住,左转右走,都无法走脱,紧张地哀求:“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那两个持刀男子猥琐地看着她,不断伸手调戏。少妇无助地躲闪时,怀中的婴儿大哭起来。

“先生稍等一下。让我去教训他们!”若离跳下车,去路边拴马,准备过去帮忙。

乞云罗从车厢里出来,飞身一跃,落在二人身后,大喝一声:“住手!”

两名持刀男子吓了一跳,急忙转回头观瞧,见来的是一名年轻女子,顿时胆又壮了。那二人,一个身材瘦小,留有小胡子,一个黝黑矮胖。小胡子笑道:“老天爷今天真是开眼。知道我们哥俩不够分,这又送来一个。”少妇想要偷偷离去。矮胖子一把抓住她:“哪儿走!张哥,这个少妇归你。那个新来的交给我了。”小胡子说:“你想得美!”晃着膀子向乞云罗走过去。

乞云罗剑也不拔,静静看着他走近。

“长得不错嘛。”小胡子伸出左手,想要去摸乞云罗的脸。乞云罗忽然用剑柄将他的手臂挡开,飞起一脚,正踢在小胡子裆下。小胡子惨叫一声,蜷缩着歪倒在地上。

若离拴好马车,准备过去帮忙,见乞云罗轻松踢倒了小胡子,便留在车旁守护丘玉。

矮胖子放开少妇,持刀向乞云罗杀去。乞云罗等他走近,闪身躲过一刀,一掌砍在他的脖颈上。矮胖子身体一晃,踉跄出好几步。乞云罗抽出宝剑,架在他脖颈上。矮胖子两腿两软,跪倒在地,丢了刀,连连作揖:“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胡子也爬起来,跪地磕头。

若离见乞云罗轻松制服二人,脸上露出笑容。

乞云罗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拦路害人?”小胡子说:“我们也是过路的,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只想吓唬吓唬她。以后再也不敢了!”矮胖子也说:“女侠,你就放我们这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乞云罗扭头问少妇:“你没事吧?”少妇战战兢兢地轻轻摇头。

乞云罗对那二人说:“以后再敢害人,被我撞见绝不轻饶!滚!”“是,是!多谢女侠!多谢女侠!”两个人连滚带爬地仓皇逃走了,刀也顾不得捡。

一个人藏在树后,手里攥着一杆两股钢叉,悄悄瞄准了乞云罗。若离看到了,叫了一声:“姑娘小心!”慌忙抽出短刀。树后那人已经出手将钢叉掷出去。乞云罗愣了一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离急忙将右手的短刀甩出去。

眼看钢叉的尖离乞云罗的后背已经不到一尺。若离抛出的短刀及时飞到,将钢叉磕碰出去,飞落在旁边的地上。乞云罗转身看到了,大惊失色。

树后那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转身就跑。若离正要过去追赶。丘玉叫住她:“若离,别追了!”若离看着那人跑远,巡视周围没有别的埋伏,这才迈步去捡那一把短刀。

乞云罗对那少妇说:“没事了。你快点回去吧。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少妇千恩万谢,抱着婴儿匆忙走了。

乞云罗走到若离身边:“若离,谢谢你。”若离将短刀收了,微微笑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回到车上,继续赶路。

第42章 客栈遇扰

天色已晚。三个人就近在悦来客栈投宿。掌柜的问:“三位怎么住?”乞云罗没有出过远门,回头看着丘玉。丘玉说:“要三个房间,连在一起的。”掌柜的登记好了,让伙计带他们上二楼入住。

伙计把三个房门一一打开,下楼去了。乞云罗说:“先生住中间这屋吧。有什么事,叫我和若离都方便。”丘玉点头。乞云罗让若离住在东边屋里,自己住在西边。

各自休息了一会,下楼吃过晚饭。乞云罗送丘玉回屋。若离也跟了进去。

乞云罗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面住宿。”丘玉说:“姑娘没出过远门,凡事都要小心。”乞云罗说:“赶了一天的路,先生早点休息吧。有事随时叫我。”

丘玉送乞云罗出门,嘱咐道:“姑娘回屋之后,可在窗台、门口各放上一两只花瓶或是茶杯等类。”乞云罗惊讶道:“为什么呀?”若离也有些好奇。丘玉说:“这里不比鲁山。万一有人半夜潜入,花瓶、茶杯掉下来,有个警醒。”乞云罗说:“先生果然细心。我回去就放上。”若离说:“先生屋里也要放。”丘玉微笑点头。

乞云罗和若离从丘玉屋里出来。一个人站在客栈外面,看着她们各自回屋,迈步走进客栈。

乞云罗回到屋中,按照丘玉所说,将一直花瓶放在门口,两只茶杯口对口叠着放到窗台,觉得新奇而又有道理。在床边坐了一会,拿出那块鱼形玉牌看了看,重新放好了,上床躺下。

夜深人静。若离赶车有点累了,早早就睡着了。乞云罗辗转反侧了一会,也睡了。

丘玉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想到了曾经挂在乞云罗床头的那块鱼形白玉牌,想到乞云罗听从他的建议将玉牌戴在身上,想到乞云罗将玉牌从衣领中取出检查的情形。他稍稍动了一下,从袖中取出机关球,轻轻玩摸着,又想起往事。

先前在外面观看那个人,换上一身黑衣,蹑手蹑脚上了二楼,悄悄溜到乞云罗房间外面。侧耳听了听,从身上拿出一根细管,轻轻捅破窗纸插进去,开始往里面吹气。

细管中飘出淡淡的烟雾。乞云罗浑然不觉。

黑衣人稍稍等了一会,用匕首慢慢拨开门闩,轻轻推门。

门里的花瓶倒了,发出倒地和滚动的声响。

丘玉在隔壁听到了,睁开眼,坐起来。

黑衣人惊了一下,等了等,听到里面再无动静,一手推开门,一手拿着匕首轻轻走进去。

床上的乞云罗没有任何反应。

丘玉开门看了一眼,慌忙叫道:“若离,快出来!抓刺客!”

若离惊醒,迅速起身,顾不得去桌上摸短刀,直接跑去开门。

黑衣人刚摸到乞云罗床边,听到外面有人呼喊,慌忙转身往外跑。

若离跑出来问:“先生没事吧?”丘玉说:“去看看云罗姑娘!”

若离迅速冲过去。刚好黑衣人要从屋里出来。若离愣了一下,见不是乞云罗,急忙出手去拿他。黑衣人用手里的匕首去挡,顺势一捅。若离灵活闪过。黑衣人趁机窜出门口,想要逃走。若离一掌拍在他后背上,不等黑衣人站稳,便过去拿他。黑衣人持刀反抗。若离只用了三五招,便将他拿下。

丘玉走过问道:“你是什么人?”黑衣人被若离按趴在地上,挣扎说道:“放开我!得罪了黑风寨,没你们好果子吃!”若离夺下他手里的匕首,用刀柄在他脑后砸了一下。黑衣人顿时昏了过去。

丘玉想要进屋看看乞云罗,走到门口却又停住,回头说道:“若离,你进去看看。”若离放开黑衣人,起身进屋。丘玉嘱咐:“捂住口鼻,先开窗通风。可能有迷烟。”

若离从里面开了窗户,通了会风,走到床边叫道:“云罗姑娘。云罗姑娘。你醒醒,醒醒啊。”乞云罗没有回应。丘玉在外面等着,微微一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见上面没血,才稍稍放心。

若离从屋里出来,皱着眉说:“云罗姑娘好像没受伤,只是叫不醒,还有呼吸。”丘玉说:“你帮她穿好衣服,或是盖上被子。”若离说:“云罗姑娘没脱衣服。”丘玉这才放心迈步进门。若离看了一眼仍然昏迷的黑衣人,也转身跟了进去。

丘玉走到乞云罗床边,借着门外透进的月光看了看,伸出手轻探鼻息。若离问:“怎么样?云罗姑娘没事吧?”丘玉说:“中了迷烟,应该没事,醒了就好了。”若离这才放心。

丘玉带着若离从屋里出来,轻轻掩上门,说:“先把他捆上。”若离把黑衣人翻过来,解下他的腰带,重新翻过去,手脚折到后面绑好了。

丘玉看了看,说:“你也回去歇着吧。”若离说:“先生进去睡吧。我在外面守着。”丘玉往周围看了看,说:“刚才你跟他打斗的时候,没见他有同伙。应该没事了,回去睡吧。”若离仍然坚持:“我要守着先生。先生进屋吧。”说着,上前将丘玉轻轻推进门里,把门带上。

丘玉回头笑了一下,自语道:“真是实心的好孩子。”

天亮了。乞云罗醒来,感觉有点头晕。忽然看到窗子开着,愣了一下,起身下地,发现原本摆在窗台的杯子已经到了桌上,不由得吃了一惊。

若离靠在丘玉门外,听到乞云罗开门的声音,起身走过去。

乞云罗开门出来,发现楼道里趴着个黑衣人,手脚被绑,一动不动,更加纳闷。

若离上前问道:“姑娘醒啦?你没事吧?”乞云罗愣愣地看着她:“若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离说:“昨晚这个黑衣人潜入姑娘房间,被我抓住了。”乞云罗惊愕地看了一眼开着的窗子,又看了看黑衣人,抓住若离的手,激动地说:“好妹妹,又是你救了我!”若离说:“是先生。先生先听到动静,叫醒我。”乞云罗感激地往丘玉门口望了一眼。

这时丘玉开门出来。乞云罗赶紧上前施礼:“多谢先生和若离救我!”丘玉说:“姑娘不必客气。我刚好昨晚没睡着,听见花瓶倒了的声音。”乞云罗说:“先生在隔壁都听到了,我在自己屋里却没听见,真是辜负了先生的提醒。”丘玉说:“这不能怪你。你是中了人家的迷烟。”

乞云罗一愣:“迷烟?什么迷烟?”丘玉带着她走到窗前,指着上面的小孔说:“就是从这里吹进去的。若离,你去他身上搜搜,应该有一根细管。”若离过去在黑衣人身上摸了摸,找出那根细管,递给丘玉。丘玉说:“这里面藏有药粉。对着屋里一吹,吸入的人不知不觉就迷倒了。”

乞云罗愤恨道:“真是可恶!天下竟有这种害人的东西!”丘玉说:“江湖险恶,随时都可能有看不见的坏人和风险。姑娘没出过远门,还不了解这江湖上的事。”乞云罗庆幸道:“这回幸亏有先生和若离,要不然……”丘玉说:“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安全。我不过是见得多了一些。”

客栈已经开门,楼下陆续有客人进出。丘玉说:“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带好东西,咱们尽快启程吧。”乞云罗和若离各自回屋拿了东西。黑衣人身体动了,但是尚未清醒。乞云罗问:“这个人怎么处置?”丘玉说:“交给店家,让他们报官领赏。”

三个人下了楼。乞云罗结算了店钱。出门前,丘玉跟伙计交代了黑衣人的事。伙计愣了一下,急忙上楼查看。他再跑下来的时候,发现丘玉他们已经走了,赶紧告知掌柜的。

掌柜的战战兢兢地跟着伙计来到楼上,看到被绑的黑衣人,有些手足无措。旁边陆续有人围观。

黑衣人渐渐醒来,翘起脖子看了看,大声嚷道:“看什么看!快给老子解开!”掌柜的和伙计慌乱地嘀咕了一会,怕他将来报复,赶紧叫人给他解开。黑衣人站起来,一把推开伙计,噔噔噔下楼去了。掌柜的已经有些两腿发软,伙计赶紧扶住他。

第43章 少钦追赶

林少钦带着申远回到东山货场,牵着马往里走。陈雄过来,说了前日乞云罗陪丘玉来货场道别的事。林少钦一惊:“丘先生走了?”陈雄点头:“嗯。万虎赶车送走的。后来云罗姑姑骑马跟去了。后来万虎又把马骑回来了。”林少钦更加吃惊:“云罗也去了?他们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陈雄说:“没有。就看到往北边去了。”

林少钦往北看了一眼,忽然上马,出货场,向北疾驰而去。申远等人面面相觑。

林少钦打马一路狂奔,遇到岔路口就选大路。追了半日,仍未见到马车踪影,心中不免焦躁。

两辆满载酒坛的马车在道上缓缓走着。一个老管事带着几个伙计跟车随行。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腰间挎着刀,像是个习武之人。此人名叫裴少业。老管事走上前说道:“裴少爷,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我们送过去就行了。”

裴少业阴沉着脸说:“我不过来行吗?以往都是十天送到,这次为何迟了两天?我爹说了,至少得扣你五坛酒钱。”老管事慌忙哀求道:“不要啊,裴少爷!咱们约定的是半个月之内送货。我们每次都提前送到,这次也不例外。您回去跟裴老爷好好说说!”

裴少业说:“不行!必须扣!你要不服,现在就把酒拉回去,我们不要了!”老管事的一脸无奈,纠结了一会,说:“那好吧。这回送到哪?”裴少业得意地笑了,转身说:“跟我来。”老管事回头招呼赶车的伙计,在后面跟上。

拐过弯,没走多远,忽然从道路两旁窜出十几个人来,各持刀枪,喊杀着冲过来。

老管事和伙计们惊呆了,一团慌乱。裴少业抽出腰刀,紧张地看着来人。四五个人冲上来,将他围住。裴少业跟他们打斗了一阵,自觉势单力薄,奋力冲杀出去,落荒而走。

那伙人得意地大笑起来,并不追赶。老管事和伙计们蜷作一团,惊恐地看着他们。带头的说:“你们还算老实。今天就放过你们。这两车酒,我们黑风寨收了!”老管事虽然看着心疼,却也不敢言语。

林少钦远远看到了,骑马往这边赶来。

裴少业见林少钦手里拿着枪骑马过来,慌忙停下,举起刀紧张地看着他。

林少钦来到近前,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裴少业稍稍愣了一下:“你是什么人?”林少钦说:“鲁山派林少钦。”裴少业见林少钦不像那些人同伙,这才踏实了,放下刀说:“那边有土匪打劫。能否借用你的马?我回去叫人。”

林少钦抬头望了一眼,说:“不用。我去帮你夺回来。”说完,手提长枪骑马冲了过去。裴少业转回身愣愣地看着,不敢轻易回去。

老管事蹲在地上哭天抹泪:“两车酒,就这么被人劫了。我怎么赔得起呀!”伙计们在旁边劝着,也跟着唉声叹气。林少钦停下来,看了看他们,打马继续往前追去。

那伙人欢欢喜喜赶着马车回山寨。忽听身后马蹄声响,停下来转身观看。

林少钦高声说道:“哪里来的强盗!赶紧把马车留下!”

那伙人看到林少钦手里拿着枪,马上警惕起来,纷纷冲杀上去。林少钦自然不惧,挥舞长枪,左挑右打。那伙人没想到他如此厉害,很快就被杀散了,也顾不上什么马车了,仓皇逃走。林少钦并不追赶,回头招呼老管事等人。

有伙计目睹了刚才的过程,赶紧提醒老管事。老管事见贼人已经逃走,惊喜地带人走过来。

林少钦说:“贼人已经走了。你们赶着马车赶紧回去吧。”老管事带人跪地磕头:“多谢大侠!”林少钦问:“刚才那个带刀的是你家少爷?他就在前面,你们快去找他吧。”老管事说:“我们是上地酒坊的。您说那个是临淄裴家门的少门主。”林少钦:“哦。”

老管事沮丧道:“我们去给裴家门送货,只因比平时晚到两天,可还在期限之内,他就要扣去五坛酒钱。刚才跟劫匪打斗,如果有什么伤损,他也会算在我们头上。这一趟怕是白干了。”

林少钦不想过问他们那些事,开口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一辆带篷的马车?上面坐着一男两女。”老管事轻轻摇头,回头问伙计们。伙计们也纷纷摇头。林少钦说:“你们快走吧。免得劫匪又回来。”老管事再次道谢,带着伙计们赶车走了。林少钦张望了一下,骑着马继续赶路。

晴日当空,光线耀眼。林少钦骑马跑了几个时辰,又和众劫匪打了一仗,有些累了。看到前面有棵大树,走过去,将马拴在树上,躺下来想打个盹,没想到却睡着了。

先前拦劫少妇、被乞云罗制服那两个人正在闲逛,忽然看到拴在树上那匹马,悄悄摸过来。林少钦浑然不觉。那二人见他手边放着长枪,不敢轻易靠近。矮胖子持刀警惕。小胡子解开缰绳,牵着马悄悄走出几步,回过头小声招呼。矮胖子提防着林少钦,慢慢退出几步,转身跟上去。

两个人见离得远了,开始商量谁来骑马。小胡子说:“马是我牵来的,应该我骑。”矮胖子说:“我要不看住他,你敢牵马?”两个人发生争辩。矮胖子伸手一推,小胡子撞在马上。那马扬起脖子,发出一声嘶鸣。

林少钦听到动静,睁眼醒了。小胡子看到了,拉着缰绳转身就跑。矮胖子赶紧跟上。林少钦发现马被偷了,赶忙起身追赶。那二人专找草木茂盛的地方跑。林少钦地形不熟,视线被挡,跟丢了。

小胡子和矮胖子躲在树丛后面,见林少钦没有追上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小胡子说:“顺手得了一匹马,咱俩回去可以交差了。”矮胖子当然也很高兴。

忽听有人大声说道:“你们俩居然躲在这偷懒!”说话的正是在悦来客栈潜入乞云罗房间的黑衣人。旁边还有一个人。小胡子忙说:“冤枉啊,胡二哥!我们刚刚得了一匹马,正要带回去。后面那小子追得太紧,我们只好先躲躲。”

旁边那人问:“这匹马是哪来的?”矮胖子说:“有个小子在树下睡觉。我们趁他不注意,把马偷来了。”胡二骂道:“放屁!咱们黑风寨的人想要东西,还用偷?”小胡子说:“那个人带着家伙呢,看样子不好惹。胡二哥不在,我们哪敢轻易动手?”

胡二扭头对旁边那人说:“王少侠,咱们一起去看看?”旁边那人点了点头。见小胡子牵着马没动地方,矮胖子招呼道:“走啊。”小胡子示意他回来,小声说:“咱们跟着去了,那小子被胡二哥他们制服了,这匹马的功劳算谁的?”矮胖子想了想,笑道:“还是你心眼多。”

林少钦四下张望着,心里着急,又不知往哪里追赶。听到树丛方向有脚步声传来,他警惕地攥起长枪,慢慢找过去。

胡二和那个王少侠正往前走着。忽见林少钦飞身窜出来,将长枪一端。胡二吓了一跳,正要持刀迎战。却听旁边那人叫了一声:“林师叔!”

第44章 音讯堂口

林少钦惊讶道:“王觉,你怎么在这?”王觉说:“我奉师父之命,出来办点事。林师叔怎么到这来了?”林少钦说:“我出来找你云罗姑姑。刚才在树下休息,马被人偷了。”王觉说:“师叔别着急。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人牵马过去。您先在此稍候,我去给您追回来。”

林少钦说:“我跟你一起去。”王觉说:“不用。他们认得师叔,万一藏起来又不好找。我一个人去,他们没有防备,正好下手。”林少钦点了点头,嘱咐:“那你小心一点。”王觉转身走了。黑衣人也赶紧跟上去。

时候不大,果然见王觉牵着马回来:“师叔,是这匹马么?”林少钦大喜:“正是。那两个人呢?”王觉把缰绳交给他,说:“我那位朋友看着呢。师叔刚才说,来找云罗姑姑?”林少钦说:“是啊。你见过他们吗?”王觉说:“没有。”林少钦说:“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云罗。”林少钦骑马走了。

胡二带着矮胖子和小胡子走出来,问:“那个是你师叔?”王觉说:“不错。幸亏我刚才拦着没让你出手,不然你性命难保。”

这时,打劫马车那伙人匆匆跑来,大声喊道:“二当家的!我们本来已经得手了,被刚才那个骑马的给搅了!别让他跑了!”

胡二转身盯着王觉,不满地问道:“你们鲁山派到底是什么意思?”王觉看着林少钦骑马走远,扭头说道:“回头再跟你说。”

若离赶着马车途经小街镇。丘玉看到街边一家药铺的牌匾上有个蝙蝠形的标记,稍稍愣了一下。乞云罗问:“先生,看什么呢?”丘玉喃喃道:“想不到这里也有音讯堂。”乞云罗探头看了一眼,疑惑道:“音讯堂?我怎么看不到。”丘玉回过神来,说:“哦,我说的是那家药铺。”乞云罗更加惊讶:“那不是回春堂吗?先生怎么说是音讯堂?”

丘玉看了看她,稍稍迟疑了一下,解释道:“药铺的招牌是回春堂没错。不过这不是一家普通的药铺。背后有个神秘的组织,叫音讯堂。”乞云罗问:“先生从哪里看出来的?”丘玉抬手指着那里说:“招牌上面,春字的旁边刻有一只蝙蝠。看到没有?”乞云罗望了望,说:“看到了。”丘玉说:“那就是音讯堂的标记。”

乞云罗忽然很好奇:“先生能否跟我说说,这音讯堂到底是怎么回事?”丘玉说:“音讯堂是一个庞大的民间组织,专门为人打听江湖上的各种消息,俗称‘包打听’。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往往以药铺、酒馆为依托。对外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是公开的,人们可以去那里提需求、买消息。”

乞云罗听了,忽然欣喜道:“那太好了!正愁没地方打听无终才子的消息,我可以找他们去问问。”丘玉静静看着她,欲言又止。乞云罗叫若离停车,回头说:“先生跟我一起去吧。您比我有经验,可以问得更清楚。”丘玉说:“我就不去了。去的人多了,他们会加倍收费,还可能心生警惕,不肯把消息卖给你。”

乞云罗点了点头,跳下车,忽然又停下说道:“如果他们不承认这里是音讯堂,只说是寻常的药铺,我该怎么办?”丘玉说:“你进去就说找‘明舌’。他们就知道你是内行人,不敢轻易骗你。”“多谢先生指点。”乞云罗往药铺门口走去。若离回头问:“先生,明舌是什么?”丘玉笑着说:“明舌就是会说话的人。”

乞云罗走进药铺。伙计问:“姑娘,您需要点什么?”乞云罗走到近前,说:“明舌。”说完静静看着伙计。伙计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掌柜的:“掌柜的,这位姑娘要明舌。”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乞云罗:“姑娘说的这味药,我们这没有,听都没听说过。你再到别处问问吧。”

乞云罗说:“我知道你们这是音讯堂。怎么可能没有明舌?”掌柜的慢慢站起来,上下打量着乞云罗:“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乞云罗说:“这个你不用管。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底细,只想找你们打听点消息。”掌柜的示意伙计去门外放风,对乞云罗说:“姑娘随我到后面来。”

乞云罗跟着掌柜的来到后院。掌柜的大声说道:“来客人了,要找明舌。”乞云罗好奇地等待着,想看看明舌究竟是什么样子。

屋里出来四个汉子,手里分别拿着刀、剑、棒、锤。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们,疑惑地问道:“你们四位就是明舌?”掌柜的笑了一下,对那四个人说:“她就交给你们了。问出来就好,尽量不要伤她性命。”拿刀的汉子说:“放心吧。我们从来不杀女人。”

见那四个人慢慢围上来,乞云罗紧张道:“你们想干什么?”拿刀的汉子说:“抓奸细。你要不想受苦,最好现在就招了。谁派你来的?”乞云罗说:“我不过进来问点消息。你们怎么能这么做?”拿锤的汉子说:“别跟她废话了!先拿下再说!”

四个人一发冲上来。乞云罗慌忙抽出宝剑,小心应战,发现那四个人的武功都不弱。十几个回合过后,乞云罗招架不住了。使锤的汉子一锤砸向乞云罗的胸口。好在乞云罗躲闪及时,只是被锤头轻轻碰到,伤得不重。

胸口轻轻硌了一下,乞云罗忽然想到那块鱼形玉牌,赶紧拿出来察看,所幸并未损伤。

四个人正要上前。掌柜的忽然叫道:“住手!”那四个人停下,扭头看着掌柜的。掌柜的走过来,指着乞云罗手里的玉牌问道:“你这个哪来的?”乞云罗将玉牌收起来,手持宝剑警惕地看着他:“你不要过来!”

掌柜的示意四个汉子先回屋,对乞云罗说:“既然姑娘不肯说,那我就不问了。你想问什么,我们知无不答。”乞云罗惊喜道:“真的?我想知道无终才子的事。”掌柜的稍稍愣了一下:“姑娘戴着这块玉牌,想必认得无终才子。怎么会找外人询问?”

乞云罗说:“这块玉牌是我爹给我的。我没见过无终才子。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好吗?该花多少银子,我给。”掌柜的说:“银子就算了。我只能告诉你,他姓鱼,叫鱼秋白。”

丘玉坐在车里,望着药铺门口,心中多少有一些忐忑。

过了一会,看到乞云罗从药铺里走出来。伙计重新进去干活。

乞云罗上了车,不想让丘玉担心,没有说在里面与人动手的事。丘玉问:“怎么样?打听清楚了?”乞云罗轻轻点头,却显得有些失落。丘玉问:“怎么了?”乞云罗说:“我已经知道无终才子叫鱼秋白。可是那掌柜的说,无终才子已经失踪多年,很多人都在打听他的消息。他们也不知道。”

丘玉说:“如果连音讯堂都不知道无终才子在哪,那估计没人能找到他了。”

乞云罗沉默了一会,忽然从衣领中取出那块玉牌:“先生请看,这个像什么?”丘玉说:“外形像一条鱼。”乞云罗说:“这就对了。这个玉牌做成鱼形,上面刻个‘秋’子,又是白的。连起来就是‘鱼秋白’。看来我爹把它留给我,真是跟无终才子有关!”

丘玉点了点头,忽又说道:“可是,按你刚才所说,那位无终才子已经失踪多年。咱们根本无从寻找。幸亏今日打听了一下,不然到头来也是白跑。姑娘早点回鲁山去吧。江湖险恶,实在不适合你。”

乞云罗说:“我已经知道无终才子家在蓟州城里。这都多亏了先生提醒,咱们没走错方向。既然出来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去蓟州看看。说不定咱们到了那,无终才子刚好就回来了呢。”丘玉看了看她,也不好再劝阻。

乞云罗说:“若离,走吧。往西北,去蓟州!”若离回头看着丘玉。丘玉说:“听云罗姑娘吩咐。走吧。”

第45章 来到蓟州

若离赶着马车继续前进。前方出现分岔路口,若离回头问:“先生,前面有岔路。走哪边?”丘玉撩起车帘看了一下,说:“走左边大路。”乞云罗略显惊讶地看着丘玉。丘玉注意到了,解释说:“我以前常出门,对方向比较敏感。根据前面的打听,蓟州大致应该在那个方向。”

连续走了几天,终于来到蓟州地界。丘玉对乞云罗说:“蓟州也是历史有名之地,春秋时为无终子国都城,隋朝以后改称渔阳。唐朝大诗人——诗圣杜甫有诗云:‘渔阳豪侠地,击鼓吹笙竽。’说的就是这里。”乞云罗好奇地看着他讲。若离也静静地听着。

丘玉继续说道:“蓟州人杰地灵。三国时有位徐邈,官至魏国的都亭侯大司空,也是位大画家,画作《魏元阳神射图》收入唐代张彦逸的《历代名画记》。北宋开国功臣赵普生于蓟州,发动陈桥兵变,让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建立大宋天下。他一生三次出任宰相,民间有半部《论语》治天下之说。”乞云罗和若离听得都很入神。

丘玉继续说道:“《三字经》里有一句: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乞云罗说:“这个我也背过。”丘玉道:“这里的窦燕山,也是蓟州人。他有五个儿子,三兄弟同登皇榜中了进士,另外两个子子也都中举。五子登科,传为千古佳话。”

乞云罗赞叹道:“先生果然是博学多才,对蓟州也知道这么多典故。”若离也说:“先生真厉害!什么都知道!”丘玉笑道:“我只不过多读了几本书。这个不算什么本事。”

马车继续往前走了一会。丘玉指着前方的城池说:“前面就是蓟州城了。”乞云罗兴奋地说道:“终于到了!希望能尽快找到那位无终才子!”丘玉静静看了看她,未作任何表示。乞云罗忙说:“先生不要多心。我只是想尽快找到无终才子,问清楚我二师兄的事。”

丘玉稍稍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咱们来蓟州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也盼着姑娘早点达成心愿。”乞云罗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仍然有点后悔,觉得不应该在丘玉面前说出刚才那句话。

丘玉扭头看了看乞云罗,欲言又止。乞云罗问:“先生,怎么了?”丘玉说:“咱们一路穿乡过镇,都只是路过,乘车同行倒也罢了。现在就要进城了,城里人多眼杂,不知道的人见了,万一传出闲话,对姑娘的名声不好。”乞云罗淡然道:“没关系。又没人认得咱们。”

丘玉说:“进了城姑娘还有正事要办,不可节外生枝。”乞云罗说:“那我下车。咱们到城里再会合。”丘玉说:“不用。容我稍稍装扮一下,便可掩人耳目。”乞云罗说:“也好。就依先生。”

乞云罗叫若离停车,自觉地下去等着。过了一会,听到丘玉轻轻咳嗽了一声,撩起车帘。乞云罗和若离转身看去,几乎不敢相认。丘玉已经扮作知天命的老者,衣着也如私塾老先生,笑着说道:“我这个扮相如何?”若离只是偷偷地笑。

乞云罗说:“原来先生在路上就准备好了。您当私塾老先生,我做您的女弟子,仍然称呼先生,应该没问题吧?”丘玉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上车吧。”

马车进了城,丘玉提议先找客栈住下。乞云罗掀起车帘张望了一下,看到前面有家“渔阳客栈”,想起刚才丘玉说的典故,当即说道:“那边有个渔阳客栈,咱们就去那吧。”

若离将马车停在渔阳客栈门口。乞云罗跳下车。若离上前去扶丘玉。马上有伙计出来招呼,叫人把马车牵走。

一男一女正在街上走着,忽然注意到乞云罗肩上的包袱,悄悄尾随而来。那二人三十来岁,看上去像一对夫妻。男的形容猥琐,眼光发贼。女的面目较好,隐约带有一点风骚的劲头。

若离扶着丘玉,跟在乞云罗后面走进客栈。楼下吃饭的客人很多。临近过道的一桌,几个人正在聊天。看到乞云罗进来,面朝门口的客人甲伸长脖子盯着她看。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也纷纷转头。乞云罗扭头看了一眼。那伙人见她手里拿着宝剑,不敢轻易招惹,假装继续聊天。

客人甲问:“刚才说到哪了?”坐在他对面的客人乙沮丧地说道:“这个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你们帮我出出主意。”旁边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轻轻摇头:“这个事不好办。”客人甲说:“这有什么难的?你备份厚礼,去求一下无终才子。他一开口,你这个事根本不算个事!”

听到他们提到无终才子,乞云罗停下脚步,静静看着他们。丘玉和若离也停下脚步。

客人乙说:“无终才子我倒是知道。可是这种事,他管得了吗?”客人甲见乞云罗在旁边看着,有意卖弄一下,大声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位无终才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无所不通。守备大人家里失窃,衙门查了一个多月都没线索。师爷和张捕头束手无策,最后求到无终才子家里。人家三言两语那么一指点,不到三天,案子就破了。”

周围的客人听了,都往这边看过来。乞云罗也往旁边走近了一些。

客人甲见了,更加起劲:“几年前,沧州出了一起离奇的密室杀人案。当地的官府也是一筹莫展,专程来请无终才子帮忙。你们猜怎么着?无终才子一去,到现场随便看了两眼,马上瞧出破绽,当天就把案子给破了。”众人惊奇道:“这么厉害!”

客人甲很得意:“那当然!前几年潮白河发水,也是无终才子先看出征兆,提醒大家早做防范,这才免去一场灾祸。无终才子,什么事不知道?”

乞云罗听了,心中暗喜,更加坚定要找到那位无终才子。

街上那对男女站在门口,客人甲说的话他们全都听到了,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这里。

客人甲对客人乙说:“所以说,你那个事找别人没用,就得找无终才子!”旁边的客人丙说:“有没有那么神啊?”客人甲看了他一眼:“你还不信?等你哪天娶了媳妇,找无终才子看一眼,马上就知道将来能生几个孩子,头一胎是男是女!”众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若离小声问:“先生,他说的是真的吗?”丘玉看了看她,有些哭笑不得。乞云罗见那伙人已经开始胡说,无心再听下去,陪着丘玉往柜台走去。

站在门口那对男女相互看了一眼,悄悄转身走了。

乞云罗照例要了三个相邻的房间,仍旧让丘玉住在中间那屋。

丘玉坐在桌边,若有所思。若离闲着没事,过来伺候,见丘玉闷头想事,不敢上前打扰,便停在那里静静看着。

乞云罗走进来:“丘先生……”看到若离远远站在那,正示意她不要出声,愣愣地停住脚步。丘玉转过身来。乞云罗问:“我是不是打扰先生了?”丘玉说:“没有。姑娘有事?”

乞云罗说:“这些天只顾赶路,我竟忘了置办礼物。我想出去一下,买点东西,顺便打听打听鱼府在哪。”丘玉说:“先去打听一下情况也好。至于礼物,我觉得姑娘其实不用太费心。”乞云罗说:“初次登门,又有事相求,怎能不带礼物?先生先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丘玉没再说什么。乞云罗嘱咐若离好好照顾先生,转身出去了。

若离问:“云罗姐姐一个人出去,会不会有危险?”若离两次救了乞云罗,乞云罗已经和她姐妹相称。丘玉说:“蓟州城不比乡镇,白天街上有官兵巡逻。鱼府应该不会太偏僻。应该没事。”

第46章 首次登门

乞云罗下了楼,问客栈门口的伙计:“你知道鱼府在哪吗?”伙计问:“哪个于府?”乞云罗说:“就是无终才子——鱼秋白先生的家。”伙计这才明白:“您说的是鱼府啊?知道。”说着,出门指给她看:“您从这一直往东,过了第四个路口再打听。没有人不知道的。”乞云罗点头记下,又问:“附近哪有卖东西的地方?”伙计也跟她说了。乞云罗谢过伙计,走出客栈。

当天晚上。乞云罗心情复杂,辗转难眠。丘玉也心事重重,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乞云罗来找丘玉:“先生,我今日要去拜访无终才子。您要不要一起去?”丘玉说:“我就不去了。姑娘找他有事商量,有外人在,只怕不方便。”乞云罗忙说:“我从来没把先生当外人。我要问的事,先生也知道。”丘玉说:“我是怕人家忌讳。万一看到我这个生人在场,人家不肯跟你实说,岂不是把姑娘的事给耽误了。”乞云罗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丘玉说:“姑娘快去吧。我一会可能也出去转转。”乞云罗轻轻点头,转身出去了。丘玉望着门口,听着乞云罗下楼的声音。

若离从自己房间出来,看到乞云罗带着礼物走出客栈,进门问道:“云罗姐姐出去了?”丘玉说:“去拜访无终才子了。”若离问:“先生不跟着去吗?”丘玉说:“我就不去了。一会想带你在城里逛逛。想去吗?”若离眼前一亮,马上兴奋地用力点头。

丘玉仍扮作老者,带着若离出门。来到街上,若离问:“先生,咱们一会去哪?”丘玉说:“独乐寺。我带你去看十一面观音。”若离内心充满期待,开心地跟着丘玉往前走。

府前东街,鱼府门外。先前在渔阳客栈附近出现的那一对男女,在附近的小巷中密谋了一会,分头走出来。他们果然是一对夫妻,男的叫娄里古,女的叫蓝娇娥。

蓝娇娥停在附近观望。娄里古走向鱼府正门,见门口无人拦挡,回头冲着蓝娇娥点了一下头,迈步走了进去。

乞云罗带着礼物来了,停下脚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上前,忽见一个“傻大个”拎着身材瘦削的娄里古走出来,直接往街上一丢。蓝娇娥眼看着娄里古跌在地上,又不敢贸然上前。傻大个瓮声瓮气地说:“你以后别再来了!”说完,就站在门口看着。

乞云罗愣愣地停下脚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娄里古从地上爬起来,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丧气地走开了。蓝娇娥悄悄走过去,问他:“摔伤没有?”娄里古说:“没事。那大个只有一身力气,脑袋不太灵光,你过去哄哄他。”

乞云罗隐约听到了,看了一眼门口的傻大个,觉得确实有点憨。

蓝娇娥让娄里古先到巷子口等着,自己向鱼府门口走去。乞云罗静静看着她。

蓝娇娥走到傻大个面前,媚笑着说道:“大兄弟,一个人在呢。”傻大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蓝娇娥骚媚地轻轻推了他一下:“干吗那样看着人家?”傻大个问:“你是谁呀?”蓝娇娥说:“我是来找你家无终才子的。快带我去见他。”

傻大个说:“鱼哥哥不在家。”蓝娇娥轻轻推了他一下:“什么不在家?我们是约好了的。你好好在这看着,我进去了。”说完,扭动着腰肢进门去了。傻大个愣愣地看着她,并未阻拦。

乞云罗摇着头笑了一下,迈步走过去。傻大个直勾勾盯着她。乞云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走到近前,开口说道:“我来拜访无终才子。鱼先生在家吗?”傻大个说:“不在。”

乞云罗看了看他,问:“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吗?”傻大个说:“可以。”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乞云罗有点不敢相信,试探着说道:“那我进去了。”傻大个说:“你进去吧,美女姐姐。”乞云罗一时无语,见他真的不阻拦,这才迈步往里走。

这时忽听里面有人叫道:“大牛进来!把这妇人撵走!”傻大个闻声快步跑进去,很快揪着刚才那个妇人走出来。蓝娇娥推挡着叫道:“你干什么?放手啊!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不?”傻子大牛并不理会,揪着她继续往外走。蓝娇娥威胁道:“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大牛根本不理她,一直把她抓到门口,用力往外一推:“你不许再来了!”

乞云罗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忽然有些忐忑。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真怕自己也被人那样揪出来。大牛回头看到了,笑着说:“美女姐姐,你进去吧。”乞云罗看了看他,心中暗想:“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进去试试。”于是继续往里走。

客厅里,一个家丁正在擦柱子。老管家看了看堆在桌上的各种礼物,吩咐:“刘七,先别擦那了。你把这些东西拣一拣。看着用心的,送到书房。其他的,不管值不值钱,直接丢到仓库里去。估计公子不会看了。”刘七放下抹布,过去分拣礼物。

乞云罗在外面听到管家的话,停在门口,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觉得有点俗气了,不禁后悔。

管家在里面看到了,开口问道:“姑娘找谁?”乞云罗只得迈步走进去,说:“老伯,我来拜访无终才子。麻烦您……”管家说:“我家公子不在。”乞云罗愣了一下,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管家说:“这个我可不知道。公子在外云游,行踪不定。什么时候在哪,没人知道。”

乞云罗有些失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管家说:“姑娘请回吧。”乞云罗稍稍沉默了一会,说:“老伯,我是从鲁山来的,专程来蓟州拜访鱼先生。”老管家看了看她:“鲁山来的?那距离可不近。”乞云罗说:“是啊,走了半个多月。实在有事要求鱼先生帮忙。老伯,您就帮帮忙吧。”

管家说:“姑娘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家公子真的不在。要不这样吧,你给他留张字条,把你是谁、要问他什么事写清楚。等他回来,我转交给他。”乞云罗有些犹豫,因为二师兄韩北风一再嘱咐,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现在没见到无终才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管家冷笑道:“看来姑娘要问的事也是见不得人的。那你请回吧。我们鱼府向来不掺和那种事。”乞云罗有些尴尬,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老管家见她仍站着不动,冷冷说道:“姑娘还是赶紧走吧。免得我又要喊大牛进来。”

想起刚才蓝娇娥被大牛揪拽出去的狼狈样子,乞云罗忙说:“那好吧。请老伯转告鱼先生,我叫乞云罗,来自鲁山派。他什么时间方便,叫人传个口信,我会再来。”说完,将礼物放到桌上,默默转身出去了。

家丁刘七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位姑娘比刚才那个女人知趣,长得也比她漂亮。”管家看了他一眼,说:“快点干活吧。”

大牛看到乞云罗走出来,开口问道:“美女姐姐,你走了?”乞云罗点了一下头,默默迈出门口。大牛仍然盯着她看。乞云罗忽然停下脚步,回来问道:“你叫大牛是吧?”大牛开心地用力点头。乞云罗小声说:“大牛,你跟姐姐说实话。鱼先生到底在不在家?”大牛摇头:“不在。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乞云罗看了看他,看样子不像在说谎,不由得失望,转身离去。大牛站在门口说:“美女姐姐慢走。”

乞云罗走出几步,忽然瞥见刚才那一男一女仍在附近徘徊,似乎也没死心。

这时,街上走来一队官差。大牛好像认得他们,热情打招呼:“张捕头!”带队的张捕头高声问道:“大牛,最近没人来这闹事吧?”大牛说:“刚才有两个,都被我给扔出来了。”张捕头笑道:“好样的。成心来捣乱的,不用跟他们客气!”

娄里古和蓝娇娥听到了,赶紧贴着墙根溜走了。

张捕头带着官差继续往前巡逻。

乞云罗又望了一眼鱼府的大门口,也只得转身离去。

第47章 又有感动

回到客栈,发现丘玉和若离不在,乞云罗有些不安:“他们不会趁机走了吧?”

这时,丘玉和若离从外面回来了。若离轻轻叫了一声:“云罗姐姐。”乞云罗这才踏实了,静静看着他们上楼。

丘玉问:“姑娘见过无终才子了?”乞云罗说:“没有。鱼先生不在家。”丘玉问:“他们有没有说,那位鱼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乞云罗说:“没有。管家说,他也不知道。鱼先生外出云游,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丘玉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哦。那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乞云罗说:“我想在这多等几天,改天再去看看。”丘玉说:“那位鱼先生行踪不定,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姑娘在此苦等,恐怕也无济于事。”

乞云罗道:“门口的大牛说,鱼先生刚刚出门几天,也可能并没有走远。”若离疑惑地看着她:“大牛?”乞云罗解释道:“是鱼府的家丁,个头很大,壮得像头牛,大牛应该是他的外号。”丘玉道:“他跟你说的未必就是真的。”乞云罗说:“看他憨头憨脑的,应该不会撒谎。”

丘玉说:“憨头憨脑?他原话怎么说的?”乞云罗稍稍想了一下,说:“他管鱼先生叫鱼哥哥。我问他:‘你跟姐姐说实话。鱼先生到底在不在家?’他说:‘不在。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这是他的原话。”丘玉说:“他是门丁,管主人叫哥哥,可见是个心智不全之人。他所说的好几天,未必就是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几年。”乞云罗听了不禁愣住。

丘玉劝道:“依我看,姑娘还是早点回去吧。你出来久了,只怕山上的人不放心。”乞云罗低头沉默了一会,忽然问若离:“你们今天去哪了?”若离开心地说:“先生带我去了独乐寺,也叫大佛寺。里面有座观音像,可高大了!”

乞云罗偷偷看了丘玉一眼,略显无力地说:“你扶先生进屋歇着吧。”说完,转身回屋去了。丘玉看出她情绪有些低落,吩咐若离:“你去看看,云罗姑娘怎么了。”若离先送丘玉进屋,转身去了乞云罗房间。

乞云罗已经坐到床边,看到若离进来,稍稍愣了一下。若离说:“先生让我过来看看。姐姐身体不舒服吗?”乞云罗看了看她,轻声问道:“这两天,先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若离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啊。姐姐想问什么?”

乞云罗低下头,喃喃道:“先生一直在劝我回鲁山,好像对寻找无终才子的事并不上心,甚至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我白白去了一趟,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若离说:“先生已经解释过了,他去了也帮不上忙,还可能适得其反。”

乞云罗失落道:“我一个人去,看样子先生一点也不担心。”若离说:“先生说了,蓟州城不比乡镇,鱼府也不算太偏僻。白天街上有官兵巡逻。姐姐去了不会有危险。”乞云罗抬起头看了看她:“那倒是。丘先生估计得也没错,是我自己要求得太多了。”说完又低下头去。

若离见她仍然情绪低落,不知该如何劝解,便站在那默默陪着她。乞云罗说:“我没事。你去歇着吧。”若离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离去,快到门口忽又停下,转过来说道:“其实先生很在意姐姐的安危。”乞云罗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

若离走回来说道:“姐姐不知道。在鲁山,你去跟蒙面人见面,先生每次带我暗中跟着,就是怕姐姐有闪失。”乞云罗惊讶地看着若离:“第一次你们也在?我怎么没看到你们?”若离说:“先生怕惊动蒙面人,我们没有跟姐姐一起去,而是提前等在附近。蒙面人逃走的时候,正从我面前经过。我本来想去拦他,先生不让。”

乞云罗喃喃道:“先生建议我一个人去,我本来还有点担心。原来丘先生早就算计好了,一直在暗中跟随照应。我竟然不知道。”说到这里,乞云罗又惭愧又感动。若离说:“姐姐知道就好了。先生很感谢姐姐的照顾。我也是。”

乞云罗开心地站起来:“谢谢你,若离妹妹。你快回去歇着吧。我这真的没事。”若离转身走了。

乞云罗在屋里来回溜达着,忽然又想到:“丘先生下山以后,虽然在货场外道了别,马车却一直往北走,正好与我要走的方向相同,莫不也是为了同行保护?”想到这,她更加激动,转身出门去找丘玉。

丘玉看到乞云罗高高兴兴地进来,终于放心了,开口问道:“云罗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乞云罗说:“没有。辛苦先生跟着我大老远跑一趟,云罗心中过意不去。既然已经到了蓟州,我想请先生在附近游玩几天,聊表谢意。”丘玉欣然接受:“云罗姑娘费心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若离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开心。”乞云罗说:“我一会就出去准备吃食,找人打听路线。咱们明天就去。”

第二天,三人将马车停在北门外的府君山下,信步往山上走去。丘玉介绍道:“蓟州过去叫渔阳。这座府君山原名崆峒山,也称蓟丘。”乞云罗说:“想不到还有离城里这么近的山。先生,这里有什么历史典故吗?”

丘玉说:“历史上曾经出过一个女皇帝,叫武则天。她当皇帝的时候,原本臣服大唐的契丹人叛乱,陈子昂随军出征,跟随武则天的侄子武攸宜参谋军事。大军行至渔阳,先锋王孝杰率领的十七万将士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武攸宜吓得龟缩在渔阳,不敢出战。陈子昂自告奋勇,几次请命,触怒了武攸宜,被贬为军曹。陈子昂便曾登上这座山,留下千古名作《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乞云罗和若离听得津津有味。

丘玉继续说道:“诗仙李白也曾在此山居住,山上至今留有太白洞,独乐寺‘观音之阁’的匾额也是在那时题写。诗人杜甫和高适也都有诗吟咏渔阳和蓟丘,其中的蓟丘便是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乞云罗带着丘玉和若离饱览蓟州风光,先后又去了挂月峰、八仙山、梨木台。每到一处,丘玉便会给二人讲起相关的故事、传说和历史典故。

回到城里,乞云罗还是偶尔去鱼府门口打听一下,看无终才子回来没有,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若离看到乞云罗又一次失望地回来,上前问道:“又没见到?”乞云罗无奈地说:“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那位鱼先生是真的不在,还是不愿意每天被外人打扰故意说不在。”

天黑了,丘玉正在屋里坐着,看到乞云罗手里拿着宝剑正要下楼,不禁愣了一下。正好若离从自己房间出来,看到了,开口问道:“云罗姐姐,你干什么去?”乞云罗回头见丘玉也在看她,转身走进屋里。若离也跟了进来。

乞云罗说:“先生,我想夜探鱼府,看看那位无终才子到底在不在家。”丘玉说:“这只怕不妥。”乞云罗说:“为什么?我每次白天去,都被轻易打发。我看那里经常有人来访,礼物堆积成山。也不清楚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咱们已经来了好几天,至今未能见到想找的人。我心里着急,不去探个究竟睡不着觉。”

丘玉说:“你夜闯民宅,万一被巡逻的官差撞见了,你如何解释?而且鱼府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乞云罗说:“先生说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先生是为了我好。可是……”丘玉说:“姑娘就听我的吧,千万别再想着去冒险。若离,送云罗姑娘回屋去歇着。”乞云罗无奈,只得跟着若离回房间。

第48章 夜探鱼府

二更时分,丘玉和若离的房间已经熄灯。乞云罗悄悄开门出来,看了看那两间屋子,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悄悄离开客栈。

此时街上已经没人。乞云罗趁着月色来到鱼府外面,警惕地往周围望了望,飞身跃上墙头。

院子里很安静,也没有房间亮灯。乞云罗轻轻跳进去。落地之后,谨慎观察。忽然听到墙外有动静,乞云罗赶紧隐身躲藏。

两个人从墙上探出头来,正是她上次来见到的那一男一女。蓝娇娥小声说:“好像没人。”娄里古说:“我先进去。”蓝娇娥嘱咐:“小心点。”娄里古翻进墙里,轻轻落地,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回头说:“没事。下来吧。”蓝娇娥这才翻墙进来。两个人一起往前摸索。

乞云罗心中纳闷:“他们半夜来这干什么?难道也是为了寻找无终才子?”

娄里古正小心翼翼往前走着,忽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他正要低头观看,只觉得右脚腕忽然被套住,有绳子用力一扯,将他头朝下吊了起来。

蓝娇娥大惊,慌忙去树下找绳扣,想要救他。忽然脚下一绊,也被套了双脚,倒吊起来。

两个人在那里奋力挣扎,只可惜头朝下、脚朝上使不上力气。

乞云罗在暗处看着他们,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看来真被丘先生说中了,鱼府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果然有机关。

娄里古和蓝娇娥挣扎了一会,渐渐没了力气,显得很无奈,开始相互埋怨。娄里古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半夜过来。现在好了吧。”蓝娇娥不服气:“你不是号称轻功很好么?怎么也这么没用?”

乞云罗见他们手里没有凶器,看样子不像是来害人的,不忍看他们头朝下始终吊在那里,慢慢从花丛后面走出来。蓝娇娥看到她,吓了一跳。娄里古也看到了,停止挣扎,静静看着乞云罗。

乞云罗问:“你们深更半夜来这做什么?”蓝娇娥说:“还不是跟你一样?大妹子,快帮忙,放我们下来!”乞云罗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来这做什么?”蓝娇娥说:“哎呀,还非得让人家说得那么直白。咱们半夜来这,不都是冲着那些值钱的礼物吗?”

乞云罗听出来了:“你们是来偷东西的?”蓝娇娥说:“干吗说得那么难听?大家彼此彼此嘛。好妹子,快点放我们下去。”娄里古也在旁边说道:“你放我们下去,咱们一起干,到时候一家一半!”乞云罗说:“我跟你们可不是一路。”

蓝娇娥说:“好了,先别说那么多了。赶紧放我们下去吧,不然一会来人了。”乞云罗说:“放了你们也行。不过你们要先答应,从今往后,不许再打鱼府的主意!”娄里古嘀咕道:“你想吃独食啊?”蓝娇娥骂道:“住嘴!大妹子,你别听他胡说。我们答应你就是了!”

乞云罗抽出宝剑。娄里古马上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乞云罗说:“我砍断绳子放你下来。你准备好了,别乱动。”娄里古说:“谢谢。你可看准了,别砍到我的脚。”

娄里古单脚吊着,确实碍事。乞云罗举起宝剑,想找个合适的角度。走动中忽然脚下一绊,地面骤然卷起一张绳网将她兜住,悬吊到树上。慌乱中,宝剑也掉到了地上。

乞云罗努力挣动,怎奈身子都坐不直,蜷缩着使不出力气。娄里古和蓝娇娥刚刚有了逃生的希望却又破灭,顿时失望,只能继续挣扎。

忽然一团人影从墙头飞跃而来,一刀砍断了吊挂绳网的绳子。伸手往树干上一推,身体借力一扭,瞬间又飞出院墙。

乞云罗扭动身体,让手脚先着地,挣脱绳网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庆幸道:“幸亏绳子不结实!”刚刚经历一场凶险,她不免有些犹豫,是继续探访还是赶快离去。

蓝娇娥小声道:“大妹子,你运气真好。快过来帮我们解开。”乞云罗捡起宝剑,对着娄里古脚上的绳子用力一挥。娄里古掉到地上,摔得轻轻哼叫了一声。乞云罗说:“你去帮她解开吧。”

乞云罗收起宝剑,继续往前面的房屋走去。这一次她吸取教训,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

娄里古解开绳子,把蓝娇娥放下来。二人刚才吃够了苦头,不敢再停留,迅速溜到墙根,爬上墙头。

乞云罗挨个房间试探,无意中走进了书房。她左手拿着宝剑,右手在前面摸索,不小心碰到了礼品架子。有件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乞云罗赶紧伸手接住,是个小方盒子,重量很轻。

娄里古和蓝娇娥仍然趴在墙头。静静看了一会,娄里古忽然喊叫起来:“来人哪!有人进屋偷东西了!”蓝娇娥骂道:“你作死啊!乱喊什么?”娄里古说:“不能让她吃独食!”

很快,家丁刘七拿着扫帚从后院跑过来。大牛也睡眼朦胧地走出房间:“谁在乱喊呢?”

乞云罗一惊,慌忙找地方藏身。

娄里古在墙头上说:“有人往那边去了!刚刚进屋了!你们快去抓她!”说完,夫妻二人溜下去走了。蓝娇娥骂道:“你缺不缺德呀?”娄里古偷偷奸笑。

乞云罗在黑暗中躲藏,不小心踩中了机关,忽然脚下一空,身体瞬间跌落下去。

大牛和刘七冲进书房,喝问了几声,点燃蜡烛又寻找了一遍,没看到人影,以为刚才那人在故意捣乱,便各自回去睡了。

乞云罗从书房掉下去,小木盒子脱了手,只有宝剑还抓在手里。她歪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稍稍缓了缓,支撑着坐起来,抬头观看。发现这不是个简单的陷阱,而是相当宽敞的一间地下密室,墙壁上挂着几盏点亮的油灯。

她想要站起来,才发现右脚崴了,有点疼,只得重新坐好,放下宝剑,轻轻按捏。

她两眼四处巡视着,希望能找到出口。顶上的翻板离地面有两丈来高,她现在又扭了脚,想原路上去已经不可能。四周的墙壁都是由石头砌成的,看上去相当坚固。迟迟找不到出口,她不禁沮丧。其实她也明白:这是陷阱,怎么可能有供人逃走的出口呢?

乞云罗开始后悔:“只怪我不听丘先生劝告,执意要来冒险。丘先生已经提醒过我,鱼府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而且我已经被网子罩住了一回,只因那绳子不结实我才逃过一劫。那时就应该知难而退。我还要坚持进来,也活该如此!”

她坐在地上懊恼了一会,目光渐渐落到那个红色的小木盒上,拿起宝剑,轻轻拨到近前,伸手拿起来。那木盒掉在地上并未摔坏,看样子很结实,做工也相当精致。

乞云罗放下宝剑,将木盒轻轻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条。把纸条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上面写的是:“鲁山派掌门乞明堂拜上无终才子。”

乞云罗不禁一愣:“这盒子是我爹送来的?”她把盒子翻来覆去、里里外外仔细看了看,纳闷道:“这盒子虽然做工精致,用料也算讲究,但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爹怎么会拿它做礼物?”

第49章 疑似同人

“看来我爹到过蓟州,也来拜访过无终才子。也不知他见到了没有。”乞云罗胡思乱想着。她忽然想到了那块玉牌,赶紧从衣领中取出来,拿在手中观看着:“当年爹爹把这个交给我,只说很重要,没说干什么用。二师兄让我拿这个来找无终才子。难道是我爹留给无终才子的礼物?”

她把玉牌放进盒中,倒是能装下,盒子还显得稍稍大了一些。“难道爹爹找人订做这个玉牌,就是为了留给我将来求见无终才子?”她拿着玉牌仔细看了看,自语道:“这玉牌设计得倒也别致,暗含了‘鱼秋白’三个字,作为礼物送给无终才子再合适不过了。我上次来,怎么没想到把它拿出来呢?”

乞云罗慢慢站起来,仰起脸大声喊道:“有人吗?我有送给无终才子的特殊礼物!求见鱼先生!”静静等了一会,上面根本无人回应。又喊几遍,也都是如此。

乞云罗失望地在墙根坐下来,时而后悔没有听丘玉劝告,落到如此境地,时而因见不到无终才子而着急。她无力地靠在墙上,手里拿着玉牌,望着对面的油灯,渐渐出神,眼皮渐渐沉重,嘴里缓慢地念叨着:“无终才子……丘先生……鱼秋白……丘玉……”

乞云罗渐渐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人在叫她。睁眼一看,是丘玉。乞云罗惊喜地站起来,脚也不疼了:“丘先生,您怎么来了?”丘玉说:“我来接你呀。”只见他轻轻按动旁边墙上的机关,对面忽然出现一道门。丘玉扶着乞云罗一起往外走。大牛和管家站在外面,分别管丘玉叫“鱼哥哥”和“公子”。乞云罗惊讶地扭头看着丘玉。丘玉笑着说:“我就是无终才子。”说完,便带着管家和大牛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丘先生!”乞云罗惊坐起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密室。她愣愣地环顾四周,粗重地喘息着,意识到刚才只是做了个梦,不禁有些失望。

低头坐了一会,乞云罗苦笑道:“我真是睡糊涂了。丘先生和无终才子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她拿起玉牌,出神地看着,又喃喃地念叨起来:“鱼秋白……丘玉……鱼秋……”她忽然愣了一下,抬起头想了想,忍不住自语道:“他们不会真的是同一个人吧?鱼秋白,白丘玉。难道丘玉是化名?”

想到这,乞云罗站起来,来回慢慢走动着,认真地分析起来:“无终才子已经失踪多年。丘先生在大泽山隐居,有六七年之久。难道这只是巧合?丘先生也和无终才子一样,博学多才,智谋过人。难道他真的是无终才子?”

她忽然想起丘玉第一次看到手中玉牌的情景:“若他不是无终才子,怎么会对这块玉牌那么感兴趣?”又想到丘玉这一路上的表现:“丘先生好像对蓟州的道路和典故相当熟悉,只怕不是全从书上看来的。刚到蓟州,他就要乔装打扮,难道只是为了避男女之嫌?更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他若不是无终才子,为何偏偏到了蓟州才会如此小心?”

乞云罗越想越像,渐渐兴奋起来:“我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她急于见到丘玉,四处去寻找出口,当然没那么容易。

正自郁闷,忽然看到对面墙上有一处浅浅的凹陷,外围的轮廓与手里的玉牌形状有点像。她顾不得脚腕疼痛,快步走过去,将玉牌放上去比对。玉牌嵌入凹陷,竟然严丝合缝。

乞云罗愣了一下,想把玉牌拿回来,却发现已经无从下手。玉牌上原本穿有线绳,揪断了也没能把玉牌取下来。她焦急地胡乱抠弄着,根本无济于事。忽然想到试着用力往里按,然后快速抬手,希望玉牌能反弹出来。果然有效,玉牌终于掉了出来,乞云罗赶紧伸手接住。

与此同时,就听旁边吱呀作响,墙上慢慢现出一道门来。

乞云罗大喜,赶紧回去拿了宝剑和木盒,穿过石门,沿着台阶往上走。出了前方的洞口,应该就是地面。此时天已经亮了。

乞云罗从假山洞口走出来,忽然发现管家和大牛就站在外面,正静静看着她,顿觉尴尬。

管家问:“姑娘是怎么找到出口的?”乞云罗只好亮出玉牌:“用这个。”管家看到那玉牌,稍稍愣了一下,问:“你这玉牌是从哪来的?”乞云罗说:“是我爹生前留给我的。”说着,把木盒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老管家看完了,轻轻点了点头:“姑娘这回来,就是要取回这只木盒?”乞云罗忙说:“不是的。我专程来拜见鱼先生。你们几次都说不在家。我急着见到鱼先生,就想着半夜来看看,结果……掉了下去。我也是无意中看到这个木盒,才知道我爹原来也来过。现在,还给你们。”说着,把木盒递了过去。

老管家接过木盒,说:“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我家公子真的不在。”乞云罗还是有点不信。老管家说:“姑娘手上持有我家公子的玉牌,我怎么会骗你呢?”乞云罗愣了一下:“您说这玉牌是鱼先生的?”老管道:“是啊,不然是哪里的?”

乞云罗刚才只想着拿回玉牌赶紧出来,没顾上多想,现在一想,应是如此。要不然,怎么可能打开鱼府的密室?原来这玉牌竟是无终才子送给爹爹的。

老管家说:“这玉牌是我鱼府的信物。姑娘已经用了一次。按规矩,我们该收回了。”乞云罗愣了一下,拿着玉牌继续看了一会,不舍地慢慢递过去。老管家说:“姑娘既是拿着玉牌来的,可以留下信息。我家公子回来,自会与你联系。”

乞云罗指着老管家手里的木盒说:“那上面写的是我爹的名讳。我叫乞云罗。如果这几天鱼先生刚好回来,请您帮忙转告一声,我住在渔阳客栈。我过几天就回鲁山了。鱼先生若是去鲁山,指名找我一个人就好。”老管家点头记下:“我回头写下来,放在这个盒子里,一并放到书房。公子一回来就看到了。”乞云罗点头致谢。

管家说:“那姑娘就请回吧。大牛,送云罗姑娘出去。”大牛说:“美女姐姐,我送你。”

出了门口,乞云罗悄悄问大牛:“你鱼哥哥还有没有别的名字?”大牛说:“有。”乞云罗兴奋地问道:“叫什么?”大牛一边想一边说:“别人也叫他鱼先生,无终才子。丘伯和刘七管鱼哥哥叫公子。”乞云罗说:“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大牛想了想,说:“没有了。”乞云罗问:“你听说过丘玉这个名字吗?”大牛摇头。

乞云罗有些失望,忽又问道:“你刚才提到的丘伯,是不是管家?”大牛点头:“嗯。只有张捕头才叫管家。我和刘七都叫丘伯。”乞云罗问:“丘伯有没有兄弟或儿子?”大牛说:“不知道。我就认得丘伯一个人。他一直在这。”

乞云罗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笑着说:“你好好看门吧。姐姐走了。”大牛还依依不舍:“美女姐姐再见。”

第50章 几番试探

乞云罗离开鱼府,低着头在大街上走着。虽然没能从大牛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心里还是觉得丘玉有可能就是无终才子鱼秋白。

渔阳客栈。若离在乞云罗的房间外面轻轻敲门:“云罗姐姐。云罗姐姐。”里面无人回应。若离回到丘玉房中,说:“屋里好像没人。”

乞云罗在街边早点摊坐了一会,忽然想出个主意,匆忙起身离开了。

若离又去隔壁敲门,乞云罗仍然不在。丘玉有些不放心了,带着若离到客栈门口张望。若离不安地问道:“先生,云罗姐姐不会出事吧?”丘玉看了看她,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按说不会有事。”

这时忽听有人在身后叫道:“鱼先生!秋白先生!”丘玉稍稍愣了一下,但是并未回头。倒是若离随便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有放在心上。

乞云罗躲在暗处,见他们是这个反应,多少有些意外:“难道是我想错了?”

刚才喊话的那个人从丘玉身边走过去,转过来盯着他上下打量。若离上前一步:“你想干什么?”那个人见她腰里别着短刀,不敢胡乱招惹,悻悻地转身走了。丘玉见了,微微一笑:“若离,好了,不要惹事。”若离退回来,跟着丘玉继续张望。

乞云罗偷偷看了一会,低下头想了想,悄悄转身离去。

若离对丘玉说:“先生,要不我再到鱼府去看看?”丘玉说:“不急。容我再想想。”

两个男子从街上走来。经过客栈门口的时候,路人甲扭头问道:“你听说了吗?昨晚鱼府来了一名女贼?”路人乙惊讶道:“女贼?抓到了吗?”路人甲说:“抓到了。在树上吊了整整一宿。”路人乙说:“这么惨?”路人甲说:“是啊。听说半条命都没了。”两个人说着,从丘玉和若离身边走了过去。

若离焦急地看着丘玉:“先生!”丘玉看着那二人走远,忽然对若离说:“走!去报官!”若离惊讶道:“先生,救人不是应该去鱼府吗?”丘玉说:“先去报官,再去鱼府!”若离不解:“您不是说,云罗姐姐这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吗?咱们去报官,岂不是……”

乞云罗躲在附近听着,也有些纳闷。

丘玉说:“如果被捉的真是云罗姑娘,咱们贸然去了,只会被认作是同伙。不但救不出云罗姑娘,咱们也会有麻烦。如果三个人都陷在那了,将来还有谁去救云罗姑娘?”若离似懂非懂,轻轻点了点头,忽又问道:“可是,一旦报了官,云罗姐姐会不会……”

丘玉说:“云罗姑娘夜入民宅是不对,可是她并无恶意。我会尽力帮她解释清楚。相信鱼府也不至于咬住不放,毕竟关系到无终才子的名声。”若离问:“先生有把握吗?”丘玉说:“我会尽力而为。咱们赶紧走吧,不能让云罗姑娘再多受苦头。”

乞云罗听了,心中感动,快步走出来,招手道:“丘先生,若离,我回来了!”虽然她忍着脚腕的疼痛尽量装作没事,可丘玉还是看了出来,微微一皱眉。

若离惊讶道:“云罗姐姐,你不是……”乞云罗说:“我没事啊。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若离说:“你昨晚没回来,我和先生一直在等你。”乞云罗笑了一下,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等她来到近前,丘玉轻声问道:“姑娘的脚……受伤了?”乞云罗说:“轻轻扭了一下,没事!咱们别在这站着了,进去吧。”三个人一起往里走。若离拉着乞云罗的手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先生可担心了。”

回到房间,丘玉卸去装扮,开口问道:“姑娘昨晚还是去了鱼府?”乞云罗低下头说:“对不起,先生。我不应该背着你私自出去。”

丘玉稍稍沉默了一下,问:“到那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乞云罗说:“正如先生所说,鱼府真不是随便就能去的地方。我不小心踩中了圈套,被吊到了树上。幸亏那绳子不结实,自己断了,我才侥幸躲过一劫。”若离偷偷看了丘玉一眼,想笑却又忍住。

丘玉说:“那就应该早点回来。怎么耗到现在?”乞云罗说:“我有点不甘心,就又进去察看。虽然又遇到一些麻烦,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丘玉问:“可有什么发现?”乞云罗失落地轻轻摇头。丘玉没再说什么。

乞云罗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云罗叫先生担心了。”丘玉说:“我们担不担心有什么要紧?姑娘没事就好。”乞云罗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丘玉问:“姑娘的脚,严重吗?”乞云罗忙说:“没事!歇两天就好了。”丘玉说:“折腾了一宿,姑娘赶紧回去歇着吧。”乞云罗告辞出去了。

丘玉闷头坐了一会,抬起头问若离:“饿了吗?咱们先去吃饭?”若离点头。

乞云罗一觉醒来,已是午后。坐起来,发了一会呆,开始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乞云罗问:“谁呀?”若离在外面说:“云罗姐姐,先生叫我过来给你送饭。”乞云罗说:“你进来吧。门没关。”若离推门进来。乞云罗说:“先放那吧。我还不饿。过来陪我说会话。”若离把饭菜放到桌上,轻轻走到床边。

乞云罗拉着她坐下,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不在的?”若离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乞云罗笑道:“怎么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若离低下头去,好像有些纠结。乞云罗觉得更加奇怪,轻轻抓住她的手:“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若离小声说:“先生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又不会撒谎。”

乞云罗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吧。早晚我也会知道。先生不会怪你的。”若离抬起头看了看她,说:“那好吧。”乞云罗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究竟因为什么让她如此纠结。

若离说:“其实,昨晚你一出去,我们就知道了。”乞云罗一愣:“那时候你们都还没睡?那怎么没叫住我?”若离说:“先生知道早晚拦不住你,就让我偷偷跟着,保护姐姐。”乞云罗更加惊讶:“你也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你?”若离说:“先生不想让姐姐知道,只让我暗中保护。”

乞云罗低下头想了想,忽然问道:“树上的绳子是你砍断的?”若离轻轻点头。乞云罗恍然大悟:“我说那绳子怎么会自己断了?原来是你在暗中帮忙。谢谢你,若离妹妹。”若离说:“这都是先生吩咐的。”乞云罗激动地说:“丘先生真是我的贵人。我也没想到你的轻功那么好。我都没看见你。”若离腼腆地低下头笑了。

乞云罗忽然又问:“那你怎么没有叫我回来?”若离说:“先生只让我暗中保护你。我以为姐姐脱离了危险,自己会回来,就提前走了。早上发现姐姐不在,才知道自己回来早了。先生听说了,很着急。”乞云罗忙问:“他没有批评你吧?”若离轻轻摇头:“他叫我别着急,说姐姐会平安回来的。”乞云罗若有所思。

这时丘玉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若离赶紧站起来。乞云罗也起身做好了:“先生快请进。”丘玉迈步走进来,问:“姑娘的脚好些了吗?”乞云罗说:“没什么大事。叫先生挂念了。昨晚多谢先生暗中相助。”

丘玉扭头看了一眼若离。若离低下头,怯怯地说道:“刚才云罗姐姐问我,我不会撒谎。”丘玉微微一笑:“没事。说了就说了吧。”若离抬起头,见丘玉面带笑容,心里这才踏实了。乞云罗说:“我都没想到,若离的武功已经那么好。”

丘玉看了看若离,对乞云罗说道:“既然无终才子不在家,姑娘在此多留也无益。不如早些回鲁山,也免得林少侠他们惦记。”乞云罗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忽然显得有些忧郁,看着丘玉问道:“先生跟我一起回去吗?”丘玉稍稍愣了一下,没有回答。若离在旁边看了看他们,又低下头去。

乞云罗强作笑颜说道:“再过几天吧,等我的脚彻底好了咱们再走。您看行吗,丘先生?”丘玉看了看她,轻轻点头:“好,好吧。”

若离忽然说道:“姐姐快下来吃东西吧。一会饭菜该凉了。”乞云罗起身下地。丘玉说:“姑娘好好保养。我们先出去了。”看着丘玉走出去的背影,乞云罗仍然心存幻想。

第51章 丘玉代访

两天后,乞云罗的脚基本好了。她找到丘玉,说:“有劳先生陪我大老远来到蓟州,可惜终究白跑一趟。我实在有点不甘心。还请先生帮我。”丘玉说:“姑娘不是亲自去探访过了吗?无终才子不在家。姑娘希望我如何帮你?”

乞云罗说:“先生明察秋毫,能言善断。我想请先生陪我再去一趟,好好跟他们说说。无论成与不成,我也就死心了。”说完,她殷切地看着丘玉。丘玉稍稍想了一下,点头道:“那好。我就陪姑娘走一遭。”见丘玉并未推辞,乞云罗有些意外,愣愣地看着他。

丘玉问:“怎么了?姑娘还有什么疑虑?”乞云罗忙说:“没有。多谢先生愿意成全。”丘玉笑道:“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我既然陪着姑娘来了,总要出一点力嘛。咱们什么时候过去?”乞云罗支吾道:“不急,不急。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说完,心不在焉地走了出去。

正好若离想要进门,看到乞云罗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乞云罗回到自己房间,在桌边坐下,继续想事:“原以为请丘先生去鱼府,他必不敢去,这样就可以断定他就是无终才子。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她坐在那里纠结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丘先生一直扮作年迈老者,事先不知道的很难认出他来。我叫他卸了妆再去。如果他真是无终才子,大牛和管家肯定一眼就能认出。如果他不肯,就说明心虚,怕被人认出,也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无终才子。”想到这里,乞云罗暗自得意。

乞云罗再次找到丘玉:“丘先生,咱们现在就去吧。事情早办早了。”丘玉说:“好啊。容我稍稍准备一下。”乞云罗问:“先生要准备什么?”丘玉说:“容我化个妆,免得连累姑娘。”乞云罗心中暗想:“他果然不愿以真面目前去,看来还是有所掩饰。”

乞云罗改口道:“我刚才想了一下。我三番五次去那打听,昨晚还私自翻墙进去,只怕没给他们留下好印象。为了事情能办成,我还是别去露面了。烦请先生替我走一趟吧。这样您也不必化妆了。”说完,她偷偷盯着丘玉,观察他的反应。

丘玉稍稍想了一下,说:“也好。那姑娘就回房歇着吧。我带若离去就行了。若离,你先去备车,我马上下去。”若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丘玉说:“请姑娘告知鱼府的位置。”乞云罗介绍了详细地址,然后说:“那就有劳先生了。”

回到自己房间,乞云罗偷偷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看到丘玉披着斗篷下楼去了,稍稍等了一会,她也悄悄跟了出去。

若离扶着丘玉上了马车,赶奔府前东街。乞云罗悄悄出了客栈,在后面远远跟随。

马车在鱼府外面停下。若离扶着丘玉下车。乞云罗赶紧找地方藏身,偷偷观望。

若离看着马车在原地等候。丘玉迈步走向鱼府门口。他身上穿的是平日的衣服,只是在外面加了一件斗篷。乞云罗远远观察着大牛的反应。

守在门口的大牛拦住丘玉,询问了两句,便放他进去了,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乞云罗多少有些惊讶:“大牛竟然没认出丘先生。难道他真的不是无终才子?”

丘玉进去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出来。乞云罗等得有些心急。若离也不时地往门口张望着。

忽见大牛听到里面召唤,转身跑了进去。乞云罗一惊,马上想到上次大牛进去将蓝娇娥拖拽出来的情景,急忙快步跑过去。

若离看到乞云罗跑来,稍稍愣了一下,忙问:“云罗姐姐,怎么了?”乞云罗说:“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也不等若离回答,便快步跑了进去。若离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纳闷。

乞云罗跑进院中,却见大牛停在书房外面,听着屋里人说话。乞云罗放慢脚步,轻轻走过去。大牛回头看到了,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叫了一声:“美女姐姐。”乞云罗上前问道:“你怎么忽然进来了?出什么事了?”大牛说:“刚才是丘伯叫我。现在又不用我进去了。”乞云罗心中纳闷,跟他一起在那听着。

书房的门关着,只能勉强听到里面的声音。老管家的声音说:“我家公子真的不在,你就不要纠缠了。”丘玉说:“我能理解鱼先生的顾虑,不希望每日被各色人等打扰。可是这次不一样,云罗姑娘从鲁山远道而来,确有要事相求。她已经来了多日,始终见不到鱼先生,真的很着急。”

乞云罗问大牛:“这个是你鱼哥哥的声音吗?”大牛仔细听了听:“不是。这是刚才进来那个人。”乞云罗有些失望:“看来丘先生和无终才子真的不是一个人。”

又听管家在屋里说道:“您说的那位姑娘我知道。她手里有我们公子的信物,我怎么会骗她呢?公子真的不在府里。”丘玉紧接着他的话问道:“你说的是不在府里,不是没在城里对吧?”管家被他问住:“这……”

乞云罗眼前一亮:“难道无终才子人在蓟州,只是没在府里?丘先生果然明察秋毫!”

丘玉说:“老管家,我知道你对主人很忠心,不想叫他被乱七八糟的人打扰。可是总要有所区分。你刚才说,云罗姑娘手上有你家公子的信物,对吧?”管家说:“是啊。她已经用了一次,被我们收回了。”丘玉说:“不管收没收回,云罗姑娘是带着信物来的。你都不用跟主人禀报一声,直接就打发她走了?你家公子知道吗?你能确定他不想见一见云罗姑娘?”老管家一时无语。

乞云罗暗自佩服:“丘先生好厉害的口才!只怕这回老管家没法词了。”

丘玉缓和了口气,继续说道:“老人家,我也不想叫您为难。这样吧,我先回去,您好歹跟主人禀报一声。如果鱼先生愿意见见云罗姑娘,您就说,云罗姑娘住在渔阳客栈,地字号房,随时恭候。”老管家说:“那好吧。先生慢走。我送你出去。”

乞云罗见丘玉说服了老管家,心中暗喜,忙对大牛说:“我先走了。你别跟他们说我来过这。”大牛愣愣地点头,看着她匆忙离去。

老管家开了门,陪着丘玉走出来。丘玉脸上还是做了装扮,嘴上有胡须。大牛上前问道:“丘伯,您刚才叫我什么事?”老管家笑着说:“没事了。你送这位先生出去吧。搀着他点。”丘玉笑眯眯冲大牛点头。

乞云罗快步走出大门。若离忙上前问道:“怎么样?先生呢?”乞云罗说:“先生马上出来了。你先别跟他说我来过。”说完,急急忙忙走了。若离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纳闷。

丘玉从门里出来了。大牛憨憨地跟在后面,在门口停下。丘玉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好听丘伯的话。我走了。”大牛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吭声。

若离过去,扶丘玉上了车,赶着马车离开了。

第52章 竹林问计

傍晚时分,有人敲门。乞云罗开门一看,是客栈的伙计:“姑娘,有您的信。”乞云罗问:“送信的人呢?”伙计说:“已经走了。只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打发了伙计,乞云罗回到屋里。看完信,兴奋得几乎跳起来,马上跑去找丘玉:“丘先生,若离,你们快看!”

丘玉问:“什么事这么高兴?”乞云罗兴奋地说:“鱼府派人送信来了,约我明天见面!”若离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容。丘玉说:“是吗?我看看。”乞云罗忙把信递过去。丘玉看完了,交给旁边的若离。若离逐字念道:“明日未时,城东小竹林,一人来见。——鱼”

乞云罗说:“多谢先生肯帮忙!先生出马,果然管用!”丘玉微微一笑:“云罗姑娘吩咐的,丘某自然要尽力。”乞云罗忽然有些惭愧:“其实……”丘玉静静看着她。乞云罗犹豫了一下,忽然改口道:“没什么。我只想说,谢谢先生!”若离把信还给她。乞云罗说:“也谢谢若离!”

丘玉微微一笑:“姑娘明天还有事。早点回去休息吧。”乞云罗高高兴兴回了房间。若离问:“先生,咱们明天跟着一起去吗?”丘玉说:“信上不是说了吗?让云罗姑娘一人前去。”若离“哦”了一声,似乎有点失望。

丘玉说:“我明天给你找点别的事情干。”若离这才高兴了,忙问:“什么事?”丘玉微笑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先去睡觉吧。”若离腼腆地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乞云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就能见到无终才子,有望弄清当年的事。她充满期待,又有一些忐忑,不知道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激动之余,她又有一些感伤。也许蓟州的事情一了,丘先生就要走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她对丘玉已经有了深深的依赖和信任。一旦分别,确实难舍。与丘玉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丘玉仍然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机关球,开了又合,看了又看,内心也充满纠结。

第二天午后,丘玉和若离送乞云罗出门。

乞云罗说:“我心里有点忐忑。真想让先生能陪我一起去。”丘玉道:“人家在信中已经说了,让姑娘一人前去。我们去了,只怕多有不便。”乞云罗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怎么忍心再叫先生跟去辛苦?若离,好好照顾先生。我先去了。”

若离点头答应。乞云罗转身走了。望着乞云罗走远,若离问:“先生,咱们今天做什么?”丘玉说:“你现在备车,跟我出趟门。”

时间尚早,乞云罗缓步往东门走去。扭伤的脚已无大碍,但是仍然不能走太快。

出城走了一二里,果然看到一片小竹林。乞云罗大喜,稍稍加快了脚步。

竹林外面有一个老妇正在喂鸡。另有四五只鸡在竹林内外漫走寻食。老妇看到有人走近,直起身子,静静看着她。

乞云罗上前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里是离城最近的竹林吗?”老妇说:“附近只有这一片竹林,它就是最近的。姑娘是来看景还是找人啊?”乞云罗说:“我来找人。”老妇问:“姑娘是哪来的?在这有亲戚?”乞云罗没敢贸然回答,而是问道:“请问您是?”老妇说:“我是替人看竹林子的。那间茅舍就是老婆子住处。姑娘要不要进去坐坐?你到这附近找人,找我打听就对了。”

乞云罗说:“不用了。谢谢老人家。请问这竹林是谁家的?”老妇说:“这是城里鱼府的产业。他家公子最喜欢花草树木、梅兰竹菊的,是个雅致人。”

乞云罗忙问:“鱼公子来了吗?”老妇说:“哎呦,我可有好几年没见到他了。”乞云罗听了不禁一愣。老妇说:“鱼公子那么忙,找他办事的人可多了。偶尔来这清静一下,在草庐里坐一会就走了,也不是每次都惊动我。”

乞云罗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老妇说:“进去看看可以,不要动草庐里的东西,看完了赶紧出来。你要找谁,一会我带你去。”乞云罗说:“多谢老人家。”老妇继续喂鸡。

乞云罗走进竹林。中间有一条石子小路。沿着小路往前走,转了两个弯,隐约看到一座草庐。乞云罗大喜,马上加快脚步。

草庐外面挂着细密的竹帘,隐约看到里面好像有人。乞云罗走到近前,高声说道:“请问无终才子鱼秋白先生在吗?”

门帘一挑,里面出来一个童子,开口问道:“姑娘是哪里来的?找我家先生何事?”乞云罗忙说:“我叫乞云罗,从鲁山来,专程来拜访鱼先生。鱼先生昨日已经答应相见。”说着,把手里的书信递上去。童子接过信去看了看:“你等一下。”转身又进去了。

乞云罗四下张望着,发现这里果然幽静,想仔细看看屋里的情况,怎奈竹帘太厚,只能勉强看个轮廓。除了站立的童子之外,确有一人背对着端坐在那里,正与童子说话。

很快,童子又走了出来:“姑娘,我家先生已经答应帮你,却不必相见。有事就在这说吧。”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欲言又止。童子说:“我家先生向来不见女客,请姑娘见谅。若有事相求,在这里说明就可以了。我家先生自会尽力帮忙。”

乞云罗见人家有这个规矩,也不好破例,小声问童子:“我在这说话,鱼先生能听到吗?”童子说:“可以。您可以站到台阶上面。我会替先生传话。”说完,又转身进去了。

乞云罗走上台阶,开口说道:“我叫乞云罗。家父原是鲁山派掌门,四年前忽然得了重病。师兄弟轮流到床前伺候。那一日轮到我二师兄韩北风。我在厨房煎好了药,端着给我爹送去。在外面就听到屋里有人打斗,接着又听到窗户破碎的声音。进去一看,大师兄沙明普和五师弟邵泉正在床前哭喊。邵泉师弟说,二师兄韩北风害死了我爹,从后窗逃走了。后来我三师兄丁右平和四师弟林少钦也来了。大家哭作一团。安葬我爹之后,问起事情经过。大师兄沙明普说,他和邵泉师弟赶到的时候,二师兄正在对我爹下手。他们上前阻止,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坐在里面的鱼秋白跟童子说了句什么。童子问:“后来呢?”

乞云罗说:“后来几个师兄弟一商量,由我大师兄沙明普接任掌门。当即派出人手,四处打听二师兄韩北风的下落。可惜这些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直到上个月,他忽然出现,约我到爹爹坟前见面,说要告知当年实情。我去了,刚要跟他问话,丁师兄和邵泉师弟来了,他匆匆忙忙就走了。后来有人骗到我爹爹坟前,引诱二师兄现身。他被抓住了,但是什么都不肯说。我单独去看他,他还是不肯说,只让我带着玉牌来找先生。今日终于有幸见到了先生,肯请先生务必帮忙。”

鱼秋白又跟童子说了几句什么。童子说:“先生希望了解你二师兄这次出现的所有细节。请姑娘仔细回忆,详加说明。”乞云罗认真回想着,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鱼秋白听完,稍稍思考了一下,拿起笔,写下一张字条,叫童子送出来。

乞云罗接过字条一看,上面写的是:“远离沙明普,救出韩北风。谨慎求自保,周旋靠林丁。”

乞云罗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童子。童子说:“先生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请姑娘回去自行领悟吧。”乞云罗说:“多谢鱼先生指点。”又小声问童子:“我能否见一见鱼先生?当面道谢。”童子说:“不行。我们这里有规矩。姑娘请回吧。”

乞云罗只得对着草庐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再次道谢:“多谢鱼先生指点!云罗告辞了!”

童子看着她转身离去,也转身进屋去了。

第53章 翠屏湖畔

乞云罗走出竹林。老妇已经回到篱笆院中,正坐在茅舍外面的矮凳上做活计,看到乞云罗出来,停下手里的活,招呼道:“姑娘,过来坐坐?”乞云罗稍稍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过去。

老妇起身叫她坐。乞云罗说:“不用了。还是您坐吧。刚才听您说到鱼家公子,我觉得很好奇。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老妇重新坐下,说:“我上一次见他也有七八年了。那时候他二十出头,长得白白净净的,人也斯文,说话又和气。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儿。怎么着,姑娘对鱼公子有兴趣?”

乞云罗见老妇笑眯眯看着自己,羞得忙说:“我只是随便问问。您忙吧,我走了。”看到乞云罗转身要走,老妇叫道:“别走啊,姑娘。咱们再聊会。”乞云罗说了句“不聊了”,迈步走出小院。老妇站起身说:“你要是真有心思,改天我见到鱼公子,帮你问问,看看他成亲没有。哎,姑娘,你叫什么呀?家住在哪啊?”乞云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正往前走着,忽听后面马车声响,有人叫她:“云罗姐姐!等一下!”乞云罗回头一看,竟是若离赶车追来。乞云罗停下脚步,惊讶地问道:“若离,你这是……?”若离说:“先生忽然想到姐姐的脚上还有伤,不适合走远路,所以叫我赶车来接你。”

乞云罗疑惑道:“那你怎么从那边过来呀?丘先生呢?”若离说:“先生在车上。我们刚才去竹林找你。外面的老奶奶说,姐姐刚刚离开。果然在这追上了。”若离停下马车,扶乞云罗上去。

丘玉问情况如何。乞云罗把鱼秋白给的那张纸递过去:“这是无终才子当面写的。请先生看一下。”丘玉接过去,轻声念道:“远离沙明普,救出韩北风。谨慎求自保,周旋靠林丁。”乞云罗说:“头两句我知道字面意思。请先生帮我分析一下,无终才子写的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丘玉稍作思考,试着解释道:“我想这几句话应该是想告诉你:若要了解事情真相,还须找韩北风当面询问。最好不要让沙掌门知道,暗中把韩北风放出来。也许这件事揭露出来,会危及到姑娘的安全,最好小心一些。必要的时候,可以借助林少侠和丁右平的力量。”

乞云罗问:“先生的意思是,只有把韩师兄救出来,他才肯说?必要的时候,可以找林师弟和丁师兄帮忙解救?”丘玉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从这里猜出来的。韩北风主动想见你,脱离了众人的掌控,应该会说出事情。至于能否找林少侠他们帮忙解救,我看这纸上的意思是,姑娘要靠他们寻求自保,不像是要让他们一起救人。”乞云罗点了点头,大致记下。

马车继续往前走,若离回头问道:“先生,咱们是直接回客栈吗?”

丘玉正要回答,忽听乞云罗叹气道:“唉,马上就要离开蓟州了。很快就要与先生分别……”说到这里,难掩失落。丘玉悄悄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听说蓟州有个翠屏湖,好像就在附近。云罗姑娘要不要去看看?”乞云罗愣愣地转过头:“好,好啊。”

翠屏湖水面辽阔,远处有几只水鸟在湖面上空飞翔起伏。

乞云罗和丘玉一起在湖边漫步,顿觉心旷神怡,一时忘却烦恼。丘玉也只和她说些轻松的话题。两个人有说有笑。若离在后面默默地跟着,自顾东张西望,也不去打扰他们。

水边有块大石头。乞云罗说:“咱们去那边坐会吧。”丘玉见她有兴致,也跟着走过去。

两个人坐下来。乞云罗扭头看了看丘玉,忽然问道:“丘先生年庚几何?”丘玉稍稍愣了一下,说:“虚度二十九载。”乞云罗说:“先生比我大七岁。”丘玉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若离捡起一颗小石子,远远地丢进水中,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乞云罗扭头看着丘玉,欲言又止。丘玉感觉到了,问她:“怎么了?”乞云罗慌忙避开他的眼神,略显羞涩地低头说道:“先生早该成家了吧?”半天没有听到丘玉回答。乞云罗抬起头,发现丘玉正望着湖面出神,脸上似乎带出几分哀伤。乞云罗一惊,后悔自己刚才多嘴,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

丘玉沉默了一会,扭头说道:“不好意思啊。忽然想到往事,不免有些感伤。让姑娘见笑了。”乞云罗抱歉道:“丘先生,对不起。我……”丘玉说:“没事。这不关姑娘的事。”乞云罗知道他不愿提起往事,也就不好再问。

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会。乞云罗望着湖面说道:“蓟州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挂月峰、梨木台、八仙山,都很有特色。城外还有这么大一片水面。翠屏湖,名字也很好听。”丘玉在旁边坐下:“姑娘若是喜欢,不妨在这里多玩几天。”

乞云罗扭头看着他:“先生会一直留在这里陪我吗?”丘玉稍稍尴尬了一下,勉强笑道:“当然。离开蓟州之前,云罗姑娘想去哪里,我和若离都会跟着。”

乞云罗说:“谢谢先生。云罗感谢先生的关心。”丘玉略显讶异地看了看她。乞云罗说:“我知道先生一直在暗中帮我。两次跟二师兄见面,先生都带着若离在暗中保护。那晚我去鱼府,先生也派若离暗中随行,及时搭救。倒是我后知后觉,没能早些感激先生的好意。”

丘玉回头看了一眼若离。乞云罗说:“先生不要责怪若离。是我叫她说的。您也知道她是个诚实孩子,不会说谎。”丘玉道:“是我建议姑娘单独赴约,无终才子可能在蓟州也是我告诉你的。这两宗都是有风险的事,我当然要对姑娘负责。”

乞云罗心中感动,无意识地轻轻往丘玉身上倚靠。丘玉愣了一下,忽然指着湖面:“看!那又有一只水鸟!”乞云罗惊了一下,马上坐直了,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暗自羞红了脸。

丘玉装作不知,扭头望着:“若离在那边玩什么呢?一个人那么开心。”说着,他站起来,向若离那边走去。乞云罗低着头,红着脸,心怦怦地跳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若离招呼道:“云罗姐姐,咱们回去了。”乞云罗应了一声,站起身,羞涩地慢慢走过去。

回城的路上,乞云罗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丘玉。丘玉感觉到气氛尴尬,装作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两天,乞云罗没出门。一是想起湖边的事,仍然觉得尴尬,怕丘玉因此觉得她举止轻浮。二是就要离开蓟州了,丘玉很快要带着若离走了。想到马上就要跟丘玉分离,她心中极为不舍,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渐渐病倒了。

第54章 闻有土匪

丘玉听说乞云罗病了,赶紧吩咐伙计帮忙请大夫。大夫诊过脉,说:“主要是忧思所致。我开张方子,试着先吃几副药。家人要多做劝慰。姑娘宽了心,病就好得快些。”

若离拿着方子去买药。丘玉亲自熬制,与若离轮流照顾。

乞云罗睡着了。丘玉坐在桌边静静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取出袖中的机关球,拿在手里看了一会,重新放回去,渐渐出神。

乞云罗醒来,看到丘玉守在屋里,挣扎着想要起身。丘玉听到了,赶紧起身劝道:“姑娘身子弱,不能活动。有事吩咐我和若离就行了。”乞云罗说:“云罗叫先生费心了。”丘玉说:“快躺下,当心受凉。”乞云罗仰面躺下去,哀伤地说道:“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丘玉道:“大夫说了,没什么大事。吃了药,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乞云罗静静看着丘玉,歉意说道:“都是我不好。连累先生虚耗在这里,不能随心而去。”丘玉说:“姑娘什么都不要想,安心把病养好才是要紧。”乞云罗静静看着他,轻轻点头。

这时若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先生,药已经熬好了。云罗姐姐醒啦?”乞云罗又要起身。丘玉想去扶她,走到半路却又停下。若离把药碗交给丘玉,快步走到床边,扶乞云罗坐好,又把位置让出来。

丘玉坐到床边,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舀起一勺,轻轻喂到乞云罗嘴边。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慢慢张开嘴。若离在旁边说:“这几天都是先生给姐姐喂药。”乞云罗动情地看着丘玉:“有劳先生了。我自己来吧。”

丘玉没说什么,轻轻把碗递给她,等她接稳了,默默起身从床边走开。若离赶紧坐到床边伺候。乞云罗偷偷看了一眼丘玉,端着碗继续吃药。

乞云罗很享受丘玉对她的照顾,又吃了两天药,病情有所好转。

这一日,乞云罗睁眼醒来,发现丘玉正在桌边打瞌睡,不禁心中感动。她动情地默默望着丘玉,百感交集:“遇到丘先生,是我的幸运。他改变李木,收留若离,相助少钦,又多次明里暗里帮我,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可是,丘先生毕竟是闲云野鹤之人。为了我,千里来到蓟州,如今又因为我的病,在这里继续耽搁。……能与丘先生相识,得到他许多帮助,我也该知足了。又怎能因为我的不舍耽误他的前程?”她不安地辗转反侧着。

丘玉醒了,往床上看了一眼。乞云罗坐起来,轻声说道:“丘先生,我想明天就回鲁山。”丘玉惊讶道:“姑娘的病还没好,为何急着回鲁山?”乞云罗说:“我这病一时半会好不了,还是回鲁山慢慢调养吧。出来日子也不少了,少钦他们没有我的消息,估计该担心了。”

丘玉稍稍沉默了一会,抬头说道:“也好。我叫若离准备一下。我们送姑娘回鲁山。”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先生的意思是,跟我一起回鲁山?”丘玉点头道:“对呀。难道姑娘不欢迎么?”乞云罗喜出望外,忽然翻过身去,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眼睛里却流出激动的泪水。

丘玉问:“云罗姑娘,你怎么了?”乞云罗仍然背对着他,忙说:“我没事,没事。我就是高兴。”丘玉说:“那姑娘先歇着。我去告诉若离。”乞云罗轻轻点头。丘玉转身走了出去,轻轻把门带上。

乞云罗回头看了一眼,见丘玉已经出去了,马上坐起来,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若离赶着马车离开蓟州。乞云罗病弱地贴靠在丘玉身上。丘玉虽然觉得有些尴尬,却也不便拒绝。

途经一片树林。一伙人正散在那里休息。见他们都拿着锄镐、棍棒,又都是精壮男子,若离马上警惕起来。一个人站起来,挡在路上。若离停下马车,警惕地看着他。那人说道:“小姑娘,前面过不去了。你赶紧往回走吧。”若离愣了一下,回过头叫丘玉:“先生。”

丘玉撩起车帘,探头问道:“前面出什么事了?”那人见车上有大人,走过来说道:“前面有土匪。你们最好绕道走。”丘玉看了看散在附近的众人,问:“你们大家聚在这里,也是因为前面有土匪?”那人叹了一口气:“唉,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丘玉叫若离扶他下车,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说:“我叫王力。我们都是附近村里的庄户人家。乡亲们长期遭受土匪骚扰,报了官也没人管。后来几个村一商量,想着土匪也不过几十号人,于是选出我们这些青壮汉子,就想去端了他们的寨子。”

丘玉问:“结果如何?”王力说:“那些土匪也没啥本事,以前就是仗着人多。这回见我们比他人更多,都躲进寨子里不敢出来了。我们本想冲进去,赶走他们,烧了他们的寨子。没想到……唉!”丘玉问:“怎么了?”

王力说:“后来来了两个人,颇会些武艺,伤了我们好几个人。我怕大伙再吃亏,只好先带人撤回来,慢慢想办法。”丘玉问:“知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历?”王力说:“知道,据说是鲁山派的,其中一个姓王。”乞云罗在车里听到了,不禁一愣。

王力说:“本来我们有机会撵走土匪,可是鲁山派出面护着他们,麻烦就大了。听说那些江湖门派都是一窝一窝的,个个都会武功。我们庄稼人哪里打得过?正在为这个发愁呢。”

乞云罗从车里探出头来:“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鲁山派的?”王力说:“我听到一个土匪头子喊了,‘鲁山派果然仗义,王少侠好本事’。”乞云罗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信口胡说?你能断定他们不是故意冒充鲁山派的人?”

王力愣愣地看了看乞云罗,疑惑地看着丘玉:“这位姑娘……”丘玉示意若离扶乞云罗坐回去,对王力说:“鲁山到这少说也有百里。鲁山派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你们会不会听错了?”王力挠了挠头:“我应该没有听错。”其他人也说:“我们都听到了,说的就是鲁山派。”

乞云罗再次探出头来:“我是鲁山派的乞云罗。我们鲁山派的人不会干这种事!”王力一惊,不安地往后退出两步。其他人也全都警惕起来。

丘玉说:“你们不用紧张。云罗姑娘是位正义女侠,不会伤害好人。”众人这才稍稍踏实。乞云罗说:“我定会查清此事,给你们一个交代。在此之前,你们先不要认定他们就是鲁山派的。一定是有人恶意冒充。”王力连忙点头:“是,是。”

若离扶着丘玉上车,问:“先生,咱们现在往哪走?”

乞云罗说:“丘先生,我想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冒充我们鲁山派的人。”丘玉显得有些犹豫。乞云罗拿起宝剑:“先生跟若离留在这。我一个人过去看看。”丘玉说:“那怎么行?你的病还没好。”乞云罗说:“几个毛贼和土匪还伤不了我。”

丘玉示意她坐好,回头对王力等人说:“众位愿不愿意再跟我们去一趟?”王力说:“既然你们也是鲁山派的,想必能收服他们。我跟你们去!”其他人也纷纷响应。丘玉嘱咐道:“大家不必跟得太紧,免得过早惊动他们。等有需要时,大家再上前帮忙。”王力等人点头记下。

丘玉吩咐若离继续前进。王力等人各拿工具,远远跟在后面。

第55章 惊见王觉

往前走了二三里,忽见七八个喽啰从路边跳出来,截住道路。若离停下马车,警惕地看着他们。一个小头目上前打量着她:“呦,这小丫头长得还不错。连人带车一起收了!”

若离从车上跳下来。小头目嬉笑道:“别跑啊。”伸手就去搂她。若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扭住,一拳打在他的耳腮处。小头目身子一晃,痛苦地哼叫了一声。若离放开左手,一掌将他推出去。小头目往后踉跄出好几步,险些撞到后面的喽啰。众喽啰都是一惊。

小头目站稳了,捂着左腮叫道:“上!给我杀了她!”几个喽啰一拥而上,围攻若离。

王力等人在后面看到了,怕若离吃亏,就要冲过去帮忙。乞云罗也拿起了宝剑。

却见若离左冲右挡,连连得手。那些喽啰根本占不到一点便宜。王力等人暗自惊奇。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些喽啰就被若离打得七荤八素。小头目一看情势不妙,赶紧跑回去报信。众喽啰见领头的跑了,也纷纷仓皇逃跑。有的连兵器都丢下了。

乞云罗在车上看到了,惊奇道:“若离的武功这么好!”丘玉在一旁微笑不语。

王力惊喜道:“赶车的小姑娘这么厉害!车上那两位估计更厉害!这下咱们不怕了!”

马车继续前行,来到一座山下。忽见一伙人从山寨里冲出来。带头的手里拿着两股钢叉,正是在悦来客栈潜入乞云罗房间、被若离抓住的黑衣人,名叫胡二。之前拦劫少妇、被乞云罗打跑的小胡子和矮胖子也在。刚才跑回去报信的小头目指着若离说:“就是她!”

胡二认得若离,心中一惊,赶紧吩咐旁边的小胡子:“快去通知大当家的和王少侠他们!这伙人不好惹。”小胡子匆忙走了。

胡二仗着人多,继续往前靠近。若离也认出了胡二,稍稍愣了一下。胡二手一挥:“上!”众喽啰喊嚷着冲杀过来。若离赶紧跳下来迎战。

王力招呼一声,众庄户也冲过来帮忙。双方陷入混战。对方实在人多,又都拿着刀枪。若离也不得不抽出短刀。

乞云罗拿着宝剑想要出去。丘玉拦住她,轻轻摇头。乞云罗想了想,觉得丘先生这里也需要人保护,于是暂且忍住。

先前林少钦在山下遇到的王觉快步跑来,手里拿着长剑。

胡二被若离一脚踢出去,抬头看到王觉,急忙喊道:“王少侠,这个小丫头交给你对付!”王觉手持长剑,飞身向若离扑来。若离举短刀相迎。二人打在一处。

乞云罗在车里看到王觉,不禁愣了一下,正要出面制止,却见胡二端着钢叉向车厢刺来。乞云罗忙用剑鞘挡住,抽出宝剑直刺出去。虽然剑尖根本够不到,胡二还是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闪。乞云罗跳出去,直取胡二咽喉。

胡二被乞云罗逼得手忙脚乱,身上接连中剑,几招过后,已经狼狈不堪。乞云罗忽然长剑一削,正切在胡二的右手腕。胡二疼得惨叫一声,手里的钢叉已经拿不住。乞云罗又一脚,将他踢翻出去。胡二捂着右手腕满地翻滚起来。

王觉明显打不过若离,招式早就乱了,连连后退。乞云罗喝道:“王觉住手!”王觉哪里顾得上,继续勉强应付了几招,被若离用短刀顶住喉咙,战战兢兢一动不敢动。

乞云罗一惊,忙快步走过去:“若离!不要杀他!”若离用左手短刀敲了一下王觉的手腕。王觉长剑脱手,掉在地上。若离这才收了短刀。

众喽啰见胡二和王觉都被制服,没心思再打了,纷纷停手。王力等人也停下来,扭头看着。

王觉见到乞云罗,慌忙跪倒:“姑姑救我!”乞云罗喝问道:“你怎么会跟土匪在一起?”王觉一时语塞,低下头去。乞云罗说:“你先起来。实话实说,不许隐瞒!”

王觉怯怯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若离,见若离并没有制止的意思,慢慢站起来,凑到乞云罗身边小声说道:“姑姑不要声张。其实我是奉我师父指派,来这管束他们的。这里人多眼杂,不便多说。还请姑姑随我到山寨一叙。”乞云罗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王觉说:“姑姑放心。这伙土匪现在对我极为信服,不敢胡来。到了里面,我再详细告诉姑姑。”

乞云罗稍稍想了一下,回去跟丘玉商量。丘玉说:“如果觉得他可信,不妨听听他怎么说。若有任何疑虑,最好不要冒险。”乞云罗说:“他是他们这一辈入门最早的弟子。应该不会有问题。”丘玉说:“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不过也不得不防。你叮嘱王力等人,让他们在附近潜伏。若有变故,即刻攻进寨子。”

乞云罗点了点头,转身找到王力:“一会你带人在山下埋伏。我们进去探探虚实。如果发生变故,你们即刻冲上去。咱们里应外合,灭了这伙土匪。”王力点头记下。

王觉知道乞云罗已经答应了,转身对众喽啰说道:“这位是我师姑。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还不快过来见礼!”众喽啰面面相觑过后,纷纷鞠躬道谢:“多谢女侠饶命!”

乞云罗说:“走吧。”王觉殷勤地在旁边带路:“姑姑请。”他怕乞云罗多心,掉在地上的剑也没敢去捡。若离赶着马车跟在后面。矮胖子把胡二扶起来。众喽啰垂头丧气地在后面跟上。

看着他们走远,王力把乞云罗的意思跟大家说了。众人找地方隐藏起来,随时待命。

乞云罗对王觉说:“你是大师兄门下入门最早的弟子。虽然大师兄把大弟子的名分给了程路,你却不能自暴自弃,做出糊涂事来。”王觉忙说:“姑姑教训得是!师父让程路师弟做首席弟子,想必自有道理,一定也是为了咱们鲁山派着想。我能有幸跟随师父已属万幸,怎敢再有非分之想?”乞云罗说:“你能这么想,很好。哎,前些日子怎么一直没见到你?”

王觉小声说:“这不是师父交办了差事嘛,我年前就出来了。”乞云罗小声问:“什么差事?”王觉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几个月前,有人找到咱们鲁山派,控诉这里土匪猖獗,官府也不管。师父命我前来探查。如能约束改造最好。如果不行,就要做好准备,一举剿灭。”

乞云罗问:“你探查的结果如何?”王觉说:“幸不辱命。弟子仗着咱们鲁山派的威名和师父传授的武艺,震慑住了他们。不过您也知道,他们毕竟当了这些年的土匪,要改造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只能想办法先看住了,让他们别做杀人放火的大事。有时还不得不帮他们一下,施以恩惠,不然难以服众。”

乞云罗问:“那你今日所为?”王觉说:“那伙庄稼汉的目的是灭了他们。这好歹是几十条人命。我想着先保住他们,再慢慢改造,横竖不叫他们继续作恶就是了。”乞云罗点了点头:“你这样做也有道理。”

丘玉坐在车里,静静地听着,内心也在思考。

第56章 云罗中毒

马车进入山寨。停稳之后,若离扶着丘玉从车上下来。王觉小声问:“姑姑,那两位是?”乞云罗说:“他们是我和你林师叔的朋友。”王觉见她不肯细说,也不便再问。

丘玉跟若离说了些什么。若离走到乞云罗身边,悄悄把丘玉的话传给她。乞云罗对王觉说:“叫他们不必关寨门。我们一会还要出去。”王觉当即吩咐下去。喽啰照办。

小胡子从后院跑过来,忽然看到乞云罗和若离,愣了一下,悄悄溜边过去。胡二捂着手腕问他:“大当家的呢?”小胡子说:“没找到。”胡二听了不禁皱眉。

王觉把乞云罗和丘玉让进大厅。若离跟在后面,警觉地四下观察。

落座之后,乞云罗问王觉:“你来了也有些日子了,有把握能管住他们吗?”王觉说:“单凭我的面子当然不够。他们知道我是鲁山派掌门的弟子,也知道咱们鲁山派的名声和实力,已经收敛多了。”乞云罗说:“那就好。你若能改造他们,也算为当地除了一害。”王觉连连称是。

乞云罗小声问:“哪个是他们的寨主?”王觉说:“他们的大寨主不在。手腕受伤那个是他们的二当家,姓胡。”随即冲着门口高声说道:“二当家的,请进来一下。”

胡二慢慢走进来,偷偷看着乞云罗,不敢靠得太近。乞云罗说:“你就是这山寨的二当家的?干的几件坏事都被我们撞见了,现在有何话说?”胡二紧张地看着王觉。王觉道:“云罗姑姑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胡二这才怯怯地说道:“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几位,实在该死!还望姑姑看在我们黑风寨与鲁山派的交情份上,饶过我们这回吧。”

乞云罗面色不悦:“你们黑风寨与我鲁山派有何交情?”胡二愣了一下,慌忙又看着王觉。王觉赶忙说道:“姑姑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您是不是累了?我看您脸色不太好。”乞云罗说:“我没事。”

若离忽然对丘玉说道:“先生,云罗姐姐该吃药了。”王觉惊讶道:“姑姑病了?看过大夫没有?”乞云罗说:“看过了。带着药呢。一会借他们的地方熬制一下。”王觉转身吩咐:“赶紧打扫出两个房间,让云罗姑姑和这两位朋友休息。”

王觉殷勤伺候乞云罗到旁边的房间休息。丘玉和若离被安排到另一个房间。

若离说:“我去车上拿药。”丘玉小声嘱咐:“一会熬药的时候,你亲自看着,别让任何人经手。”若离点头记下,转身出去了。丘玉在桌边坐下,若有所思。

胡二在乞云罗的房间外面偷偷张望着。王觉从门口瞥见了,对乞云罗说:“姑姑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乞云罗说:“去吧。”

王觉从屋里出来。胡二拉着他回到大厅:“今天这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王觉说:“能有什么打算?一会吃完药,款待一番,送他们走就是了。”胡二说:“我看你这位姑姑和你们师徒可不像是一心的。你就不怕她将来找麻烦?”王觉冷眼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胡二说:“我的意思是,不如干脆……”王觉说:“不行!她好歹是我的长辈,平时对我也不薄。你们不许打她的主意!”胡二只得住口。

王觉出去了。胡二看了看伤残的右手,心有不甘,坐下来闷头想了一会,忽然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若离正在厨房熬药。小胡子走进来:“小姑娘,药熬好了吗?”若离回头看了一眼,淡淡说道:“还得等一会。”小胡子说:“这种粗活哪是你们女孩干的?你回去歇着。我帮你看着。”若离直接说:“不用!”小胡子仍赖着不走。若离也懒得理他。

过一会,药熬好了。小胡子拿了一个碗,放在桌上:“我帮你倒吧。别烫着!”若离说:“不用!”自己把药罐拎起来,小心翼翼往碗里倾倒。小胡子在一旁看着她把药汁倒完,又上前说:“我帮你端过去吧。”若离说:“不用!”自己用袖子垫着,端起碗,走了出去。小胡子站了一会,也跟着走了出去。

若离端着药碗来到乞云罗房间。王觉也在,想把药碗接过去。若离说:“不用你!”王觉尴尬地把手缩回去。乞云罗笑道:“他是我们鲁山派的弟子。你不用防着他。”若离偷偷看了王觉一眼,还是把碗直接递到乞云罗手里。乞云罗说:“辛苦你了。”

看着乞云罗喝完药,若离接过空碗:“我送回去。”从屋里出来,看到丘玉正迎面走来。丘玉小声问:“云罗姑娘把药喝了?是你亲手熬、亲手送的吗?”若离说:“是。那个小胡子一直想要帮我,我没理他。”丘玉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我进去看看。”

就在这时,忽听前面有人喊道:“不好了!马惊了!拉着马车跑了!”

丘玉一皱眉。若离说:“先生,我去看看!”丘玉点头同意,嘱咐道:“追不上就赶紧回来。”若离把空碗交给丘玉,快步向前院跑去。

王觉在屋里也听到了,对乞云罗说:“姑姑好好休息。我过去看看!”乞云罗说:“你去吧。”王觉快步走了出去。

乞云罗刚要躺下,看到丘玉进来,赶紧又坐好了。丘玉把空碗放在桌上,走向床边:“躺下歇着吧。”乞云罗说:“没事。刚吃过药,坐一会舒服。好端端的,马怎么会惊了呢?”丘玉说:“多半是人为。有人在你和若离手下吃了亏,存心要找些麻烦。”

乞云罗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气愤,忽然感觉肚子里开始隐隐作痛。丘玉看出乞云罗脸色不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乞云罗皱着眉说:“肚子……忽然疼起来了。”丘玉一愣,忙问:“刚才可曾吃过什么?”乞云罗说:“只是喝了药,别的没碰过。”

丘玉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走过去,拿起来闻了闻,忽然叫道:“不好!碗里有毒!咱们得赶紧离开这!”乞云罗忍痛下了地:“我浑身没劲,看样子真的中毒了。”丘玉赶紧过去扶她。

王觉来到前院,拦住一个喽啰问道:“刚才怎么回事?马怎么会惊了?”那喽啰说:“不知道啊。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丫头跑了出去,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王觉稍稍想了想,转身去找胡二。

胡二正在大厅里坐着。王觉上前质问道:“马车的事是不是你叫人干的?”胡二并不否认:“是。”王觉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胡二说:“我就是觉得那个小丫头碍事,故意把她支走了。”王觉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

胡二问:“您那位姑姑把药喝了吗?”王觉说:“喝了。”胡二问:“你亲眼看着她喝的?”王觉说:“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胡二奸笑道:“我怕王少侠下不了决心,替你做了件事。她应该没机会找你的麻烦了。”王觉一惊:“你在药里下了毒?”胡二得意地点头。

王觉一把揪住他:“解药呢?快把解药拿来!”胡二说:“王少侠,你可要想清楚。人是你请来的,药也是当着你的面喝的。下毒的事你也脱不了干系。”王觉稍稍愣了一下,还是揪住胡二叫道:“少废话!快把解药交出来!”胡二说:“解药不在我身上。你先去看看她还有救没有。我去拿解药。”

王觉放开他,快步跑到乞云罗房间。屋里空无一人,王觉顿时愣住,忽然转身往外跑,与正要进门的胡二险些撞到一起。

第57章 后山避险

王觉叫道:“云罗姑姑不见了!是不是你派人干的?”胡二吃了一惊:“人不见了?”王觉盯着他:“不是你干的?”胡二说:“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去了那屋?”

两个人跑到丘玉的房间一看,也没人。胡二说:“坏了!人跑了!”王觉眉头紧锁,不知如何是好。胡二说:“如果叫他们活着出去,到外面一说,是你给姑姑下的毒,消息传回鲁山……你想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王觉一把揪住他:“都是你!都是你干的好事!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胡二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你要不想身败名裂、不想被师叔师伯追杀,赶紧跟我去追人,把他们杀了灭口!”王觉低头纠结了一会:“先去把人找到再说!”

丘玉架扶着乞云罗来到后山。此时乞云罗浑身无力,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但是手里仍然拿着宝剑。

胡二召集了山寨里的全部人手,跟着王觉去追乞云罗。有人远远看到山上的人影,大声叫道:“在那呢!那边有人!”王觉和胡二带着人快步追过去。

丘玉发现后面有人追来,扶着乞云罗想要加快脚步。乞云罗回头看了一眼,说:“丘先生,他们追来了。您放下我,一个人先走吧。”丘玉说:“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乞云罗道:“先生放心,王觉未必敢加害于我。您先躲一躲,等见到若离,再来接我。”

丘玉说:“就算之前王觉心存敬畏,现在你已经中毒,他们既敢下毒谋害,必要杀人灭口。”乞云罗说:“我浑身无力,走不动了,只会拖累先生。先生不用管我,快走吧。”丘玉没再说话,架着乞云罗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胡二不断劝说怂恿。王觉大声呼喊:“姑姑等一下!你听我解释!刚才都是误会!”胡二说:“他们显然已经不信你了!下决心吧!”王觉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追。却见乞云罗和丘玉翻过前面的矮山头,不见了,隐隐听到惊叫的声音。王觉一惊,大声叫道:“姑姑——”

王觉和胡二带着人终于跑到那里,却见另一侧明显陡峭,灌木丛生。有一个喽啰差点掉下去,慌忙翻倒扒住了,吓得两腿发软。

王觉看着下面发了会呆,继续呼喊:“姑姑!姑姑!”胡二心中暗喜,假装表情凝重地说道:“估计是滚下去了。看来凶多吉少。”王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胡二说:“不过这样也好。你也不用为难了。”王觉沮丧地低头站着,心中有些难过。

若离出了黑风寨,一路追寻马车。

在山下埋伏等候的王力等人认出是丘玉的马车,看到车上居然没人,赶紧设法拦下来。众人正在议论丘玉他们是不是出事了,若离赶到了。

王力问:“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位先生和鲁山派的女侠呢?”若离说:“他们在里面。马惊了,我出来追赶。谢谢你们。”王力等人这才放心了:“没事就好。”

旁边有人问:“小姑娘,你们真的能收服这伙土匪吗?”若离说:“应该可以吧。我们先生可厉害了。”那人问:“你就够厉害了。他比你还厉害吗?”若离说:“那当然!”众人听了,更加欢喜。

若离说:“你们继续等会吧。我得赶车回去了。”众人送走若离,继续埋伏。

后山。胡二吩咐众喽啰:“下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众喽啰有些不太情愿,又不敢不听。王觉率先走了下去。胡二虽然手腕有伤,也不得不跟着下去,几次险些摔倒。

百步以外的山坡上,丘玉架着乞云罗,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慢慢往前移动。乞云罗实在走不动了。丘玉只好找地方扶她坐下休息。

忽听有人大声喊道:“在那边!”丘玉一惊,正要扶乞云罗起身,忽见一男一女从不远处慌张跑过。丘玉赶紧扶着乞云罗到一个树丛后面藏身。乞云罗说:“我走不动了。一会等他们离开,先生一个人走吧。”丘玉示意她不要出声。

黑风寨的人呐喊着,都去追那两个人了。

丘玉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身搀扶乞云罗的时候,忽然看到旁边的树丛后面好像是个洞口。那洞口很隐蔽,被树丛和杂草遮掩着,要不是离得近,根本看不到。丘玉说:“那有个山洞。咱们先进去躲躲。”

两个人钻过树丛。丘玉回身用枝叶挡住洞口,扶着乞云罗进入山洞。里面虽然昏暗,却也能勉强看到石壁。丘玉扶着乞云罗,小心翼翼往里走。

走了三四十步,里面越发昏暗,回头也已经看不到洞口。丘玉找了个相对平整的地方,扶乞云罗坐下来休息。

乞云罗说:“我怕是好不了了。如果我不行了,请先生务必离去,不要受我拖累。”丘玉说:“这里暂时无人打扰。你先休息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办法解毒。”乞云罗摇了摇头:“没有解药,解不了的。先生不用费心了。”丘玉为乞云罗把了把脉:“还有时间。容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若离赶着马车回到山寨,发现院中空无一人,有些纳闷。她拴了马,到乞云罗屋里一看,没人。跑到丘玉的房间,里面也没人。若离顿时慌了,跑出来大声呼喊:“先生——云罗姐姐——你们在哪?”

丘玉正在想办法,忽然听到洞口方向传来声音,好像有人进来了。乞云罗慌忙摸到宝剑,想要起身。丘玉赶紧扶起她,往洞里深处走。

前面出现大的拐弯,转过去一片漆黑。二人停下来,背靠石壁,紧张地静静听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你还真是机灵,直接就往山下跑。”接着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当然了!叫他们发现咱们的家当还得了?”两个人点着了火把,继续往洞中走来。

亮光越来越近。乞云罗轻轻抽出宝剑,紧紧攥在手里,用身体护住丘玉。丘玉也显得有些紧张,一时无计可施。

那二人有说有笑地拿着火把转过来,忽然看到里面有人,吓了一跳。

乞云罗手持宝剑,警惕地看着他们。那二人认出乞云罗。女人说:“怎么是你?姑娘怎么会在这?”男子也放松下来,笑嘻嘻说道:“咱们还真是有缘啊。”乞云罗想起来了。这二人正是她夜探鱼府见到那一男一女,当时还救过他们。男的叫娄里古,女的叫蓝娇娥。

乞云罗收起宝剑,一旦放松下来,有些站立不稳。丘玉赶紧伸手扶住她。蓝娇娥这才注意到丘玉,嬉笑着说道:“孤男寡女,你们不会是在这……哈哈哈哈,你们可真会选地方。”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她在说什么,顿时羞红了脸:“你不要乱说!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进来看看。”

娄里古上下打量着丘玉,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他把蓝娇娥叫到旁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接着就见蓝娇娥开始仔细打量丘玉,轻轻点了点头。

乞云罗不安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蓝娇娥问:“敢问姑娘如何称呼?”乞云罗说:“鲁山派,乞云罗。”蓝娇娥点了点头:“原来是鲁山派的女侠,这就难怪了。我说姑娘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把无终才子给拐到这来。”丘玉听了,不禁微微一皱眉。

第58章 古墓逢贼

乞云罗说:“你们认错了。这位是丘先生。”蓝娇娥笑道:“是鱼秋白先生吧?我知道,你们俩现在很熟,你叫他秋先生显得亲切。”乞云罗懒得再跟她解释。

丘玉看了看那二人,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那女人说:“我叫蓝娇娥。这是我相公,他叫娄里古。我们也去蓟州拜访过鱼先生,与那位姑娘见过。”

丘玉问:“你们怎么就认定我是无终才子?”娄里古说:“那位姑娘三番两次去造访鱼府,不就是为了求见先生吗?我们已经找人详细打听过。先生这年岁、这样貌,还敢说自己不是无终才子?”

乞云罗说:“真是可笑。丘先生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去的蓟州。他若是无终才子,我又何必三番五次地去鱼府?”蓝娇娥说:“姑娘就不必再隐瞒了。我们夫妻可是看着你下车走进渔阳客栈的。你身边有个男人不假,可那位是个教书的老先生,哪有无终才子这般年轻潇洒?”

乞云罗这才意识到,当时丘玉是化了妆的,离开蓟州以后,丘玉才恢复本来面目。单从年龄和装束上看,丘玉确实有点像传说中的无终才子,连自己都曾经幻想过他们是同一个人。

丘玉微微一笑:“如果我承认我就是鱼秋白。你们想怎么样?”娄里古说:“鱼先生承认就好。我们夫妻有一事相求。”丘玉问:“什么事?说来听听。”

乞云罗眼看着他们在那一本正经地对话,愣愣地不知真假。

娄里古说:“我们想请鱼先生帮忙破解一个机关。”丘玉问:“机关在哪?”娄里古说:“两位随我来。”说着便在前面带路。蓝娇娥主动上前搀扶乞云罗。有火把照亮,丘玉这才发现,洞中还有往里的通道。

往前走了百十来步,前面出现一道石门。娄里古先进去点燃灯火。里面好像是一间很大的墓室。乞云罗有些惊讶。丘玉问:“这是一座古墓?”娄里古说:“鱼先生好眼力。”

娄里古带着丘玉绕过棺椁,指着旁边的地嵌石柜说道:“就是这个。想请先生帮忙打开。”乞云罗说:“你们要开箱,自己撬开就是了。丘先生哪有力气帮你们干这个?”蓝娇娥道:“姑娘说笑了。我们怎么忍心叫鱼先生干体力活?要能撬开我们早撬了。”

娄里古揭去侧面的一块石板,露出脸盆大小的一块凹凸区域:“这里有道密码,想请鱼先生帮忙破解一下。”

丘玉靠近了,仔细看了看,回头问道:“你们和蓝驼子是什么关系?”蓝娇娥惊讶道:“鱼先生也知道我爹的名号?”丘玉看了看他们:“原来是蓝驼子的女儿、女婿。为何不叫他来打开?”蓝娇娥面露忧郁之色。娄里古小声说:“他已经去世了。”

丘玉问:“怎么回事?”蓝娇娥说:“既然先生知道我爹,那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我爹一生盗墓无数,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藏在这个柜子里。我们夫妻的收获都存在这里。有一天,想要拿出去变卖的时候,忽然发现柜子打不开了。我爹又急又气,急火攻心,话都说不出了,当晚就含恨过世。”

丘玉微微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乞云罗心中暗想:“这也许就是他们盗墓的报应。”

娄里古小声劝了蓝娇娥几句,开口问道:“鱼先生,您给看看,这个能破解吗?我们最值钱的家当可都在里面。”乞云罗也好奇地看着丘玉。丘玉说:“可以破解。”娄里古和蓝娇娥大喜:“那就有劳鱼先生,赶紧帮忙解了吧。”

丘玉说:“我虽然可以破解,但是需要静下心来仔细琢磨。云罗姑娘被黑风寨的人下了毒,危在旦夕。我现在一心想要救人,哪有心思给你们弄这个?”娄里古和蓝娇娥相互看了一眼,齐声哀求:“鱼先生,您就帮帮我们吧。”丘玉说:“不是我不肯相帮。实在是心有牵挂,难以成事。”

蓝娇娥把娄里古拉到旁边商量了一下,回来说道:“这样吧。先生在这里帮忙破解。解药的事,我们去想办法。”丘玉问:“你们能有什么办法?”蓝娇娥说:“先生有所不知。我相公并非盗墓出身。他最擅长的是溜门入户、偷拿巧取。我让他到黑风寨去一趟,看能否把解药偷来。”娄里古说:“我去去就回。”说完,就转身走了。

蓝娇娥说:“鱼先生,您现在可以开始破解了吧?”丘玉轻轻点头:“嗯。不过我需要安静。麻烦你去外面守着。你相公拿回解药之前,不要叫任何人进来打扰。”蓝娇娥转身出去了。

丘玉扶着乞云罗坐下,自己也靠着墙根坐下来。乞云罗扭头看着丘玉,开口问道:“丘先生,您真的是……无终才子?”丘玉笑着说道:“你看我像吗?”乞云罗说:“像!我也希望先生就是他!您……真的是吗?”乞云罗静静看着丘玉。丘玉笑道:“我是不是并不重要。他们相信我是就行了。”

乞云罗虽然有准备,但还是不免有些失望:“我明白了,先生是想骗他们帮我找解药。”丘玉微微一笑,没说什么。乞云罗看了看那个石柜,忽然问道:“如果他们真的把解药找来,您会帮他们解开机关吗?”丘玉说:“会。”乞云罗喃喃道:“我相信先生有这个能力。”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娄里古和蓝娇娥一起进来了。娄里古兴奋地说道:“鱼先生,我把解药弄来了。”丘玉大喜:“辛苦你了。”乞云罗谨慎地问道:“你怎么拿到的?”娄里古便说起了偷药的过程。

——王觉在后山没有找到乞云罗,回到山寨,心情郁闷。胡二安慰道:“放心吧,他们从山上掉下去,就算摔不死,一时半会也走不出去。没有我的解药,她活不过今天。”王觉问:“解药呢?”“你到现在还想着解药?就算现在你把解药交到她手上,他们也不会相信你了。你要还不死心,解药就在这。”胡二说着,从怀里掏出装有解药的小瓶,搁到桌上。王觉只是看了一眼,又开始唉声叹气。娄里古在房顶偷看到了,悄悄从房顶下去,到后院放了一把火。胡二和王觉听说后院失火,慌忙跑出去察看,就把那一瓶解药忘在桌上。娄里古悄悄溜进去,拿了解药,迅速离去。——

“这就是那瓶解药!”娄里古说着,把小瓶子递到丘玉面前。丘玉正要伸手去接。蓝娇娥抢先把药瓶抓了过去,打开塞子,轻轻倒出一粒,递给乞云罗:“姑娘,我来伺候你吃药。”乞云罗伸手接了,说:“多谢。”

蓝娇娥把药瓶塞好,攥在手里。娄里古诧异地看着她:“一颗恐怕不够吧?”蓝娇娥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解药是你偷来的,到底是真是假,还很难说。先吃一粒,风险小些。”娄里古尴尬地看了看丘玉和乞云罗,没敢说什么。丘玉微微一笑,已经看破蓝娇娥的算计。

乞云罗将药丸托在手心,静静看着丘玉。丘玉轻轻点头,示意她可以吃。乞云罗这才将药丸吃进嘴里。娄里古忙问:“感觉怎么样?”蓝娇娥说:“见效哪有那么快?鱼先生,我们已经帮姑娘找来解药。您现在可以破解机关了吧?”

第59章 石柜密码

丘玉说:“我已经想好怎么破。”说着,便走到石柜旁边,缓慢地动手摸索起来。蓝娇娥、娄里古目不转睛地看着。乞云罗也好奇地慢慢站起来。

过了一会,丘玉回头问乞云罗:“现在感觉怎么样?”乞云罗稍稍感受了一下:“已经不疼了,只是仍然没劲。”娄里古欣喜道:“看来解药是真的!娘子,快!”蓝娇娥偷偷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别打扰鱼先生!”

丘玉笑道:“看来蓝娘子还是信不过鱼某啊。如果我今日解不开这密码,你们会怎样?”蓝娇娥和娄里古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乞云罗也吃了一惊,心中暗想:“难道丘先生没有把握能够破解机关,刚才只是为了骗他们帮我找解药?”

娄里古尴尬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天下哪有无终才子破解不了的机关?鱼先生就不要逗我们了。”丘玉笑道:“既然你如此相信我,我也不好叫你失望。”说完,两手在石盘上连续按下几个键钮,然后双掌一推,叫了声:“开!”

只听吱呀呀声响,机关运转了一会,柜子顶端的石板开始向一端慢慢平移。

敞露的石柜中,几乎堆满了金银珠宝、古董玉器。娄里古和蓝娇娥激动地趴过去,伸手触摸。乞云罗暗自吃惊,没想到盗墓贼竟能聚集如此多的珍宝,也没想到丘玉真的能把石柜打开。她偷偷看着丘玉,心里不禁在想:“他会不会真的是无终才子?”

丘玉走到乞云罗身边:“现在好点了吗?”乞云罗静静看着他,轻轻点头。丘玉微笑道:“干吗这样看着我?”乞云罗欲言又止。

蓝娇娥回头看了一眼,悄悄在娄里古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个人离开石柜,不知从哪里抽出两把刀,同时向丘玉和乞云罗逼过来。

乞云罗一惊,赶紧用身体护住丘玉,拔出宝剑:“你们想干什么?”娄里古心虚地停住,不敢轻易上前。蓝娇娥说:“怕什么!她刚服下一粒解药,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娄里古试着上前砍了一刀。乞云罗勉强挡了一剑,身子几乎站立不稳。

这下蓝娇娥和娄里古放心了,就要一起挥刀上前。丘玉忽然喝道:“住手!”蓝娇娥和娄里古一愣,暂时停下。丘玉上前说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财宝被人看到了,想杀人灭口,是不是?”蓝娇娥说:“没错!这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我爹一辈子的积蓄!”乞云罗说:“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有人要抢你的不成?”

蓝娇娥道:“难说!你的武功我们见过。等你身上的毒解了,我们根本打不过你。只能先做小人了!”丘玉说:“你这么想也可以理解。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墓穴本来就是阴丧之地,一旦沾染上血迹,势必破坏阴阳风水,你们还能在这安身吗?”

蓝娇娥说:“这个不劳鱼先生费心。大不了,我们带着财宝远走高飞,另寻安身之处?有了这些财宝,在哪不能过日子?”丘玉听了,大笑着摇了摇头。

蓝娇娥问:“你笑什么?”丘玉说:“你们赶在此时动手,不就是忌惮云罗姑娘的武功吗?一旦你们离开这,财宝早晚会见光,就凭你们身上那点本事,守得住吗?江湖上武功高强、图财害命的人太多了。你们还想守着财宝过日子?恐怕到时候连性命都保不住!”

娄里古看了一眼蓝娇娥,心里有点发慌。

丘玉继续说道:“你们去过鱼府。厅上的礼物堆成山,我看都不会看一眼。还会在乎你们这些给死人陪葬的东西?云罗姑娘更是名门正派的女侠,又岂会把这些来路不正的东西放在眼里?”

蓝娇娥叫道:“够了!鱼先生不必再拖延时间。相公,动手!先把他们拿下再说!”二人又要上前。丘玉叫道:“等一下!”二人本能地停住。蓝娇娥问:“你又要干什么?”

丘玉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偷来解药,减轻云罗姑娘的痛苦。鱼某心存感激。我想最后再帮你们一个忙。”娄里古愣愣地问道:“帮什么忙?”丘玉说:“石柜已经打开了,不能一直这样开着吧。我想帮你们重设机关,免得里面的财宝被人轻易拿走。”

娄里古动心了,扭头看着蓝娇娥。蓝娇娥想了想,轻轻点头。

丘玉走到石柜旁边。乞云罗也想跟过去。蓝娇娥忽然从后面出手,将刀架在乞云罗脖子上,夺下她手里的宝剑:“鱼先生,云罗姑娘在我手上。你最好不要耍花招。”丘玉回头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在石盘上摸索了一会,开始设置机关。

只听吱呀呀声响,石柜上面的板子又移回来盖严了。丘玉扭头对娄里古说:“你任意按下三个键钮,然后推这里。”说完,转身走到一边,背对石柜。娄里古走过去,依次按下三个键钮,手掌按住石盘中央用力一推。只听有机关声响,将上方的石板扣住了。

丘玉说:“机关这便设好了。你可以试一下,看看石柜能否打开。”娄里古双手用力,试着从不同方向推动盖板,发现已经难动分毫。

蓝娇娥忽然叫道:“鱼先生,石板又盖上了,我们怎么打开?”丘玉说:“只需按照相同顺序,依次按下刚才的三个键钮,石板自然开启。这个叫机关暗码。”蓝娇娥说:“相公,你去试一下!”

娄里古稍稍回忆了一下,依次按下三个键钮,用力一推。石板果然自动打开了。娄里古大喜。蓝娇娥说:“鱼先生的好意我们记下了。但是你可以轻易地开启机关,恕我们不能放心!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离开这里!”

乞云罗虽然性命受到威胁,但是早已打定主意:“他们要敢伤害丘先生,我就跟他们同归于尽!无论如何不能让丘先生受到伤害!”

丘玉说:“刚才的机关暗码由你相公亲手设置,我并没有看到。不知道暗码,谁也打不开石柜。不信你可以过去试试。”

蓝娇娥叫娄里古看住乞云罗,先把石板关闭,然后随便按下三个键钮,用力一推石盘的中央。只听机关声响,石板扣得更紧了。蓝娇娥愣了一下,换娄里古过去再试。娄里古按照正确的顺序输入暗码,石板竟然也打不开了,惊愕地回头看着丘玉。

丘玉说:“你们不用紧张。这正是这套机关的好处,免得外人不断尝试,轻易把石柜打开。”蓝娇娥问:“那我们怎么才能打开?”丘玉说:“一旦暗码对不上,就要等上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才能再次用正确的暗码开启。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机关锁死了,等不得便会放弃,这样就保住了石柜的安全。”蓝娇娥和娄里古一时难辨真假。

丘玉说:“我可是一片好意。如果你们不信,现在就动手吧。万一我说的是假的呢?也许石柜永远都打不开了。”他这么一说,那夫妻二人反而不敢动手了。娄里古小声说:“现在还不能杀他。万一到时候真的无法开启,还得找他解锁。”

蓝娇娥想了一下,有了主意:“你去把石门打开,把他们先关进去。”娄里古按动墙上的机关,旁边又现出一道石门来。丘玉和乞云罗都有些惊讶。夫妻二人将他们推搡进去,又将石门关闭。这样即便乞云罗恢复了功力、无终才子再怎么聪明,也不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第60章 密室封闭

里面是一间窄小的墓室。丘玉站住了四下观察。对面墙上挂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发现除了刚才那道门,周围都是平整的石墙。

丘玉说:“找地方坐一下吧。”两个人靠着分隔墓室的那面墙坐下来。丘玉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乞云罗说:“好多了。看样子解药是真的。先生怎么知道他们能弄来解药?”丘玉说:“娄里古的身形动作、眼神习惯,一看就是个梁上君子。他们久居在此,想必对黑风寨也有了解。故而打发他去试试。”

乞云罗说:“先生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去?他到外面转一圈,随便拿个药瓶说是解药,岂不更加省事?”丘玉笑道:“别忘了,我可是无终才子。他们有事相求,岂敢随便作假?即便第一次有诈,第二次也得真去才行。”乞云罗说:“所以先生一直在摩挲石盘,并未动手,见我果然好些了,才给他们破解。也是怕他们耍诈?”丘玉说:“正是。对这些人不得不防。”

乞云罗暗自佩服,忽又问道:“我现在还不明白。先生是一开始就是知道能够破解,还是随口一说,只是骗他们先去找解药,然后再想如何破解?”丘玉扭头看了看她,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乞云罗见他不想回答,也就不再多问,靠在墙上,仰起脸望着顶棚,忽然觉得脑后有点硌,坐起来回头观看。丘玉问:“怎么了?”乞云罗说:“这里有一个凸起。”丘玉凑过来看了一眼,伸手推了推,发现凸起处能够轻微活动。

丘玉摸索了一会,试着抠动凸起的石头,竟然能够弄出来一点。乞云罗说:“丘先生,我来吧。”丘玉让开位置。乞云罗两手抠住石头,缓缓往外抽动。那块石头竟然可以卸下来,墙上露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孔洞。乞云罗放下石砖,探头看了一眼,小声说:“能看到外面。”

丘玉也过去看了看,发现石柜旁边没人,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乞云罗说:“他们不会是走了吧?”丘玉说:“应该不会。他们全部家当都在这,石柜的事没弄明白,应该不会离开。”

这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蓝娇娥的声音:“够半个时辰了吗?”娄里古说:“还早呢。要不要把无终才子放出来,让他想办法提前解了?”蓝娇娥说:“已经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乞云罗恢复了多少。现在放他们出来,你找死啊?”娄里古不敢再吭声。

忽听蓝娇娥叫道:“哎,解药的瓶子呢?”娄里古说:“不是一直在你手上拿着吗?”蓝娇娥说:“我忘了刚才搁哪了。”两个人开始四处寻找。娄里古忽然看到了:“在这呢。”从地上拿起来,交给蓝娇娥。蓝娇娥这才放心,随手把药瓶放在石柜上。

乞云罗小声说:“看来他们不打算放咱们出去了。我看看那个门能不能打开。”丘玉说:“先不急。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免得出去遭他们毒手。”乞云罗说:“我没事了。虽然还不能完全恢复,对付他们两个足够了。”

两个人走到门边。却见石门是一整块光滑的石板,既没有凸起的把手,也没有凹陷的沟槽,门板周围的缝隙连小手指都伸不进去。往外推不动,往里开又无从着手。乞云罗气愤道:“真是可恶!”却又没有办法。丘玉说:“你先安心恢复。一会找个机会,我哄他们开门。”

黑风寨。胡二和王觉看着喽啰扑灭了后院的火,又到前院巡视,看到乞云罗的马车停在那里,不禁一愣。王觉快步走过去看了看,发现车上没人。胡二说:“那丫头回来了。得赶紧去哄住她。”

两个人快步走到丘玉的房间,又察看了乞云罗房间,都没见到人,只好先回到大厅。

胡二一眼看到桌上的解药不见了,扭头问王觉:“王少侠,你把解药收起来了?”王觉说:“没有啊。刚才你不是放在桌上的吗?”胡二大惊:“坏了!解药被人拿走了!”王觉也是一惊。胡二说:“一定是被那丫头拿了!咱们得赶紧追回来!”

两个人迅速出门,紧急招呼大小喽啰,再次去后山找人。

蓝娇娥和娄里古回到墓室。估计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娄里古小心翼翼输入暗码,用力一推。石柜果然打开了。二人大喜。娄里古说:“无终才子果然没有骗咱们!要不要放了他们?”蓝娇娥说:“咱们已经学会开启机关,用不着他了。放他出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娄里古说:“他们死在里面,会不会不吉利呀?”蓝娇娥说:“咱们又没直接下手,没见血应该没事。好歹给他们留了个全尸。大不了把那道石门封死,咱们永远不再进去。”娄里古点了点头。蓝娇娥说:“你去把开启石门的机关毁了,免得将来被人发现,咱们害死了无终才子和鲁山派的人。”

乞云罗对着孔洞愤怒地说道:“你们好卑鄙!丘先生帮了你们,你们却恩将仇报!”

蓝娇娥和娄里古愣了一下,才发现墙上有个洞,声音是那里发出来的。蓝娇娥走过去说道:“姑娘你也别怪我们心狠。我们攒点家当不容易。放了你们就等于害了我们自己,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乞云罗说:“丘先生不会武功,对你们没有威胁。我求求你们,放他出去。我愿意留在这里!”蓝娇娥笑道:“姑娘真会说笑。门一开,你武功那么好,我们还有命活么?”乞云罗说:“你把我的剑扔进来。只要你答应放了丘先生,我可以死在这,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蓝娇娥说:“你可千万别!鱼先生说了,这里见了血不吉利。你千辛万苦把无终才子弄到这来,还是好好陪陪他吧。这回你们在里边干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扰。”听到蓝娇娥的笑声,乞云罗气得说不出话来。蓝娇娥说:“相公,动手!”

只听砰的一声,娄里古拿什么东西砸到了墙上的机关。石门震动了一下,仍然关得很紧。接着又有几声巨响,石门不停地震动。娄里古连续砸了十几下。蓝娇娥说:“好了!可以了!再砸墙都该塌了!”娄里古这才停手。

蓝娇娥让娄里古盖好石柜,蹲下来对着墙洞说:“鱼先生,云罗姑娘,你们抓紧最后的时间,好好享受吧。我们走了。”

乞云罗想要还嘴,被丘玉劝住。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墙洞里透过的光也越来越暗。

丘玉走过去,推了推石门,发现有所松动,但是仍然无法打开。

乞云罗说:“对不起,丘先生,是我连累了您。”丘玉说:“千万不要这样说。事情阴错阳差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是始料未及。”乞云罗仍然自责:“都怪我,轻信了王觉那个混蛋。”

丘玉正要说话,忽听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而且很急,很凌乱。娄里古和蓝娇娥慌里慌张跑进来。

娄里古说:“都怪你,非要我砸毁机关。他们一定是听到了动静!”蓝娇娥说:“快别废话了!赶紧想想怎么对付吧!让他们发现这里就糟了。”娄里古说:“老爷子留下的弩箭呢?我去守住洞口,让他们不敢轻易进来!”蓝娇娥说:“在那呢。咱们俩一起去!”两个人拿了弩箭,又匆忙出去了。

第61章 身陷绝境

胡二等人已经发现了洞口,吩咐喽啰冲进去。最先进去的两个人发出“啊”“啊”两声惨叫,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后面的喽啰大惊,慌忙转身跑出来。

娄里古在里面大声说道:“鲁山派女侠在此,外面的人不得放肆!”王觉没听过娄里古和丘玉的声音,以为说话的是丘玉,想到乞云罗在里面,有些心虚。

胡二说:“他们果然在里面!王少侠,冲进去吧!”王觉小声说:“刚才出剑那么快,看来云罗姑姑的毒已经解了。”胡二一惊:“那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王觉说:“他们在暗处,姑姑的武功又远胜于我。这样进去等于送死。”

小胡子在旁边献计:“二当家的,放火吧,烧死他们!”胡二马上吩咐:“快!弄些树枝杂草来!其他人守住洞口,别让他们跑了!”王觉愣愣地看了一眼胡二。

几个喽啰砍来树枝杂草,扔进洞口,开始点火。王觉皱着眉,心中犹豫,但是并未阻止。

大火着起来。半湿不干的树枝、杂草堆冒起浓烟。胡二吩咐:“往里扇风!”

娄里古被呛得直咳嗽。蓝娇娥赶紧招呼他往里跑。

乞云罗和丘玉从墙洞中看到二人狼狈地跑回来,心中纳闷。

娄里古说:“幸亏咱们早有准备。”随即用刀撬起地面的一块石板,下面露出一个洞口。蓝娇娥说:“还好我爹有先见之明。今天真的用上了。那这些家当怎么办?”娄里古说:“石柜又不怕烧!等他们走了,咱们再回来拿!”两个人先后进入地道。撬起的石板又被拿回去小心放好。

乞云罗说:“想不到他们还有这一手。”丘玉说:“做惯了贼自然心虚,怕被人堵在墓里。她爹蓝驼子是盗墓的,是个老手,挖条地道不是难事。”

烟气涌进外面的墓室,越来越浓。丘玉赶紧让乞云罗把墙洞堵上:“看来外面有人在放火。”乞云罗问:“什么人这么大仇恨,非要烧死他们?”丘玉说:“说不定是黑风寨的人,想要对付的是咱们。”乞云罗马上想到了王觉,心情更加郁闷。

火灭了。胡二在洞外看了看,吩咐小胡子:“里边没动静了。你进去看看!”小胡子不太情愿:“里边烟太大了。能不能……”胡二说:“少废话!快去!”小胡子没办法,只得捂住口鼻,磨磨蹭蹭往里走,很快传来咳嗽的声音。

等了一会,胡二问:“怎么样?都熏死了没有?”洞里无人回答,也听不到任何动静。胡二有些纳闷。王觉忽然想到了什么,紧紧攥着手里的宝剑,准备迎战。

胡二再次问道:“小胡子,你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吱一声!”稍稍过了一会,就见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出来,正是小胡子。王觉马上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小胡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直挺挺扑倒下去。王觉伸手一摸,惊讶道:“死了?”众喽啰大惊。

胡二问:“你们谁再进去看看?”众喽啰纷纷躲避。

王觉说:“他进去这么一会就死了。里面的人肯定活不成了。咱们走吧。”他心中有鬼,不想看到乞云罗的尸体,率先低着头走开了。众喽啰纷纷响应:“二当家的,咱们也走吧。”胡二又往洞中看了一眼,见里面仍然浓烟滚滚,料想里面的人断难活命,带着人走了。

乞云罗沮丧地靠在墙上:“看来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了。”丘玉望着对面墙上的油灯,心情也有些低落。乞云罗慢慢转头,凝望着丘玉。丘玉也转过头看着她,不禁苦笑。

乞云罗说:“丘先生,您知道吗?上一次我夜探鱼府,掉进地下的密室,就跟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当时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您就是无终才子。”丘玉静静看着她。

乞云罗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回顾,跟您相识的一切,越想越觉得像。您也是那么的博学,聪明,沉稳,洞察一切,简直跟无终才子不相上下。您又对蓟州一带那么熟悉。年龄也一致。我几乎可以断定,还偷偷试探过。可是,……”说到这,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丘玉说:“这些我都知道。”乞云罗说:“我就知道,这些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丘先生。”

乞云罗稍稍沉默了一会,望着丘玉问道:“丘先生,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您到底是不是无终才子?您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丘玉静静看了看她,轻轻点头。乞云罗愣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您真是无终才子?”丘玉再次点头。乞云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丘玉从怀中摸出那块鱼形玉牌,递到乞云罗面前。乞云罗愣愣地接过去,看了一眼,忽然喜出望外,兴奋地看着丘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原本只是心存幻想地问了一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眼前这位丘先生,正是无终才子鱼秋白。

鱼秋白(丘玉)说:“在竹林的草庐,我曾经犹豫过,要不要跟你以真面目相见。”

乞云罗说:“无终才子万人敬仰。您之前为什么不愿意承认?”鱼秋白说:“无终才子只是虚名。我不想再介入江湖的是是非非。”

乞云罗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那先生在大泽山隐居,对少钦的事大可袖手旁观,为何还要帮他?”鱼秋白说:“因为我答应过老掌门,鲁山派有难,我会出手相助。”

乞云罗惊讶道:“先生果然见过我爹。”鱼秋白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那个机关球:“你认得这个吗?”乞云罗说:“认得,这是我爹从海外淘来的。原来是送给先生的。”鱼秋白说起往事。

>>>当年,鱼秋白只有二十二岁,已经少年成名。很多人慕名前来,奉礼求教。鱼秋白叫人立下规矩:但凡求见,必须先准备一个精巧之物,越新奇越好。能难住鱼秋白的,可以当面交流。让他需费心琢磨几个时辰的,可以隔帘求教。礼品稍有新意,勉强看得上眼的,可以通过纸条传递问题。其他的,便由老管家丘伯做主,穷苦人或许还可以帮一帮,有钱有势、心术不正的可以一概不理。

鲁山派掌门乞明堂带着从海外寻得的机关球来到鱼府。当时机关球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鱼秋白看了两日竟不能解,便请乞明堂入府相见。看着乞明堂将机关球打开,鱼秋白惊叹不已。乞明堂说:“如果无终才子看得上眼,这只机关球便送给鱼先生了。”

鱼秋白欣然接受:“多谢老英雄。不知您有何事相求?”乞明堂说:“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先生喜欢精巧之物,刚好在海外见到这个,特地买来送给先生。”

鱼秋白听了心中感动,当即解下颈上的鱼形玉牌,送给乞明堂:“这是我随身之物,送给老英雄。日后但有需求,凭这个可直接来找我。”乞明堂开心地接受了:“多谢!老夫在世之日,绝不轻来打扰。日后小女云罗或鲁山弟子有什么危难,还望鱼先生能出手相助。”鱼秋白郑重承诺:“凭此玉牌,如见前辈。秋白定会信守承诺!”<

乞云罗听完,说:“想不到我爹和先生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从来没听他说过。”鱼秋白感慨道:“老掌门说到做到,生前从未有一事相求。这个机关球我一直带在身边,原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他一面,可惜……”他两手扭转,慢慢打开机关球,忽然眼前一亮:“有办法了!”

乞云罗惊喜地看着鱼秋白。鱼秋白脸色又慢慢变得凝重。乞云罗问:“丘先生,怎么了?”鱼秋白说:“我原想用这机关球打开石门。可是这样一来,机关球就……这是老掌门的心意,我怎能擅自损毁?”

乞云罗说:“先生在大泽山救了少钦和申远,对我也多有帮助。您对鲁山的情义,我爹在天之灵都能看到。今日之事,也是情非得已,相信我爹一定能理解。”鱼秋白点了点头,把机关球递给乞云罗:“你用石砖把它砸散,咱们试着开启石门。”

乞云罗从墙洞抽出石砖,对准机关球轻轻一砸。机关球顿时散作条条块块。

第62章 剿灭山匪

鱼秋白说:“刚才我看过了,石门已经有所松动,里面的机关好像震断了。用这些铜片插入缝隙,看看能否勾住门板,往里拉开。”

乞云罗当即挑选了几个形状合适的,插入门缝,试着拉动,竟然真的挂住了。她继续用力,门板已经开始活动了。鱼秋白提醒:“小心一点。”乞云罗调整了一下,重新捏住铜片,用力一拉。石门竟然真的开了。浓浓的烟气跟着涌进来。乞云罗慌忙避开。

鱼秋白说:“烟气在上面飘着。咱们从下面钻出去。”两个人矮身挤出去。乞云罗找到宝剑,撬开地上那块活动的石板。鱼秋白伸手摸到石柜上的解药小瓶,跟乞云罗一起进入地道。

乞云罗手持宝剑,小心翼翼在前面开路。地道里很黑,好在还算平整。继续往前走了百十来步,隐约看到有亮光。乞云罗欣喜道:“前面好像就是出口了!”

若离茫然地在山坡上寻找着,时而张望,时而呼喊:“先生——云罗姐姐——你们在哪啊?”

乞云罗说:“是若离。”两个人从洞口钻出来。乞云罗叫了一声:“若离!”

若离愣了一下,快步跑过来:“云罗姐姐,先生,你们怎么在这?”乞云罗说:“一言难尽。”鱼秋白(丘玉)问:“你在附近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若离说:“刚才看到黑风寨的人,已经回去了。”乞云罗气愤地说道:“果然是他们!”

鱼秋白把手里的药瓶递给若离:“我们的手不干净。你取一粒药丸,喂云罗姑娘服下。”若离打开塞子,倒出一颗药丸,送到乞云罗嘴边。乞云罗服下解药,问若离:“你怎么找到这的?”若离说:“我在山下追到马车,回到山寨一看,一个人都没有。于是找到后山。刚才看到那伙人在这附近出现,就想着过来看看。先生,你们怎么都到这来了?”

鱼秋白说:“云罗姑娘被人下了毒,你又不在,我们只能先到这来躲躲。”若离吃惊道:“被人下毒?先生,熬药的时候我可是一步都没离开过,也没让任何人经手!云罗姐姐怎么会中毒呢?”鱼秋白说:“你把当时的经过详细跟我们说说。”

若离便把熬药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药熬好了之后,小胡子拿了个碗,想帮我倒。我没让他靠近。他又说帮我端过去,我也没用,然后就给云罗姐姐送去了!”鱼秋白终于明白了:“看来问题出在那个碗上。他们真是处心积虑。”若离低下头:“都是我不好,让他们做了手脚,害了云罗姐姐。”

乞云罗说:“这个不能怪你。换了我也难防备。”鱼秋白说:“也怪我没有考虑周到。好在拿到了解药。”若离惊讶地抬起头:“刚才那个是解药?”乞云罗点了点头:“嗯。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若离心里这才好受些,说:“马车还在山寨呢。”

乞云罗愤恨地说道:“他们下毒害人,还追到山洞放火,真是贼性难改!今日定要铲除了他们!若离,咱们回去,把他们一个个……”若离用力点头。

鱼秋白说:“不可!土匪人数众多,你还没有完全恢复,两个人去难免吃亏。”乞云罗停下来看着他。鱼秋白说:“咱们先去找王力一伙。容我稍作安排,一举扫平山寨。”

胡二捂着受伤的手腕,正在屋里躺着。一个小喽啰仓皇跑进来说道:“二当家的,不好了!那伙庄稼汉又杀上来了。”胡二一惊,慌忙从床上翻下来:“大当家的回来了吗?”喽啰说:“没看着啊!”

胡二匆忙来到前院,靠近寨门往外观看。只见十几个青壮汉子手拿锹镐气势汹汹走来,身后烟尘滚滚,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跟在后面。胡二后悔道:“早知道不应该让王觉走了!这下可怎么办?”

那伙人越来越近,开始齐声呐喊:“扫平黑风寨!消灭狗土匪!”胡二正自发愁,忽见对面人群闪开,若离手持两把短刀走了出来。胡二大惊,叫了声:“守住寨门!”自己却转身就跑。

若离飞身跃上寨门,轻松跳入,一刀砍倒一个喽啰。其他喽啰吓得四散奔逃。若离托起横闩,打开寨门。外面的人呐喊着冲杀进来。

胡二仓皇逃命,只顾跌跌撞撞往前跑。若离快跑几步,飞身跃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肩颈上。胡二应声扑倒,先前被乞云罗砍伤的手腕彻底戳断了,痛苦地嚎叫起来。

若离拦住一个喽啰:“你,去把他绑上!”喽啰不敢不从,怯怯地走过去,解开自己的腰带,把胡二反手绑了。胡二痛苦地叫骂:“你小子混蛋!我要杀了你!”那喽啰有些害怕,扭头看着若离。若离走过去,一掌将他打晕了,压在胡二身上。胡二更加难受,却又动弹不得。

若离带领众人在山寨中四处搜捕。来不及逃走的土匪都被就地抓获。

一大群土匪跑出山寨,向后山逃散。王力早已带人埋伏在那里,出来一个抓一个。几十个喽啰无一漏网。鱼秋白和乞云罗走出来,吩咐将众喽啰押回山寨。

所有的土匪都被聚拢到院子里。最惨的是胡二,手腕断了,还被反手捆绑。

若离揪着胡二走进大厅。胡二看到鱼秋白和乞云罗,惊恐地问道:“你们是人是鬼?”若离踢了一下他的腿弯。胡二应声跪倒。

乞云罗问:“王觉呢?”胡二战战兢兢说道:“他走了!”乞云罗说:“我问你,王觉怎么会出现在这?他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胡二怯怯地看着乞云罗:“姑娘真的不知道吗?”乞云罗说:“知道什么?”

胡二说:“王觉是你们鲁山派的沙掌门派来的。姑娘如果真是鲁山派的,怎么会不知道?”乞云罗怒道:“你胡说!掌门师兄怎么会派自己的弟子与土匪结交?”

鱼秋白拦住她,开口问道:“沙掌门派他来这做什么?”胡二说:“来收……保护费。”乞云罗问:“什么保护费?”胡二说:“就是我们每打劫一笔生意,都要交三成给鲁山派。”乞云罗怒道:“你胡说!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胡二说:“是真的!我们有账本为证,每一张收条都有鲁山派的人签收。账本就在那个柜子里。”

若离走过去打开柜子。里面果然有几本账册。若离拿了两本,交给鱼秋白和乞云罗。乞云罗翻看了一下,去向一栏果然有“保护分成”字样,后面的签名有的是王觉,有的是蒲莽山。乞云罗问:“这个蒲莽山是谁?”胡二说:“那是沙掌门的化名。”

“蒲莽山,沙明普。”乞云罗反复念叨了几遍,渐渐皱眉。她忽然问道:“你说那是我大师兄。那我问你,你们每次在哪里接头?为什么我在鲁山从没见过你们?”胡二说:“我们没去过鲁山。”

鱼秋白问:“那你这保护费怎么个交法?”胡二说:“每次都是我们大当家的亲自去送。送到哪、怎么送,我也不知道!”鱼秋白问:“大当家的是谁?怎么一直没见到他人?”胡二说:“他叫杜元晃。早上还在,后来……不知道去哪了。”

鱼秋白问:“这里与鲁山相隔几百里。你们为什么会听命于鲁山派?”胡二说:“那一年我们打劫万柳庄园,被沙掌门撞见了。大当家的被他活捉了,侥幸捡回一条命,于是就答应了那个条件。”乞云罗听了,脸色有些难看。

鱼秋白叫若离:“带他出去。把王力叫进来。”若离揪着胡二出去,很快带王力进来。

王力激动地说:“丘先生,两位女侠,你们真是智勇双全!大伙没什么伤亡,就把这窝土匪给端了。”鱼秋白说:“一会你带人押他们送官领赏。山寨里的东西,你通知受害村庄,协商来取。见官的时候不必提到我们,免得节外生枝。就说是你们大伙合力剿灭了土匪,为民除害。”王力说:“这怎么能行?明明是你们三位……”

鱼秋白一摆手:“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回去跟大伙说说。那个鲁山派弟子是假的。这位云罗姑娘才是正宗的鲁山女侠。如果你们真心感谢云罗姑娘,就永远别再提起那个假冒的鲁山弟子。”王力说:“先生放心,我回去一定嘱咐大伙。”

王力带人押着那伙土匪下山去了。若离牵来车马。鱼秋白和乞云罗上车,离开黑风寨。

第63章 回到鲁山

路上,乞云罗情绪低落:“想不到大师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鱼秋白安慰道:“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也存在这样一种可能:山寨的大头目和王觉相互勾结,私自冒用鲁山派的名义,沙掌门并不知情。”乞云罗扭头看了看他,轻轻点头:“我一定要找到王觉,让他说清楚。”

稍稍沉默了一会,鱼秋白说:“回去之后,请姑娘不要向别人透露我的身份,免得节外生枝。”乞云罗说:“这个我知道。以后我还叫您丘先生。”鱼秋白取出那块鱼形玉牌,递给乞云罗:“这个还送给姑娘。有人在你的房间见过,如果忽然没有了,还得费唇舌解释。”乞云罗高高兴兴地接了:“多谢先生。”

鱼秋白问:“我在竹林给你那张纸还在吗?”乞云罗说:“在。”随即拿出来。鱼秋白说:“撕了吧。”乞云罗一愣:“为什么要撕掉啊?我想留着。”鱼秋白说:“马上就要到鲁山了,上面的话叫别人看到不好。”

乞云罗展开纸条轻声念着:“远离沙明普,救出韩北风。谨慎求自保,周旋靠林丁。”鱼秋白说:“这里面提到你四位师兄弟,鲁山的弟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万一传到沙掌门那里,有些事就不好办了。”乞云罗说:“我知道。可是我有点舍不得。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找到无终才子,这是他写给我的。我要随身携带,保证不会把它弄丢了。”鱼秋白看了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乞云罗说:“二师兄让我拿着玉牌去找先生,你们以前认识吗?”鱼秋白说:“不认识。想必是老掌门生前跟他说过玉牌的来历。”乞云罗说:“他既然有此安排,看来是相信先生一定能还他清白。”鱼秋白问:“姑娘相信他是清白的吗?”乞云罗说:“现在看来,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一伙着装一致的人聚集在鲁山附近,身边都放着兵器,看样子是江湖上哪一派的人物。有人发现有马车驶来,注目观看。其他人也纷纷扭头张望。

若离在马车上看到了,回头提醒:“先生,那边有好多人。”乞云罗撩起车帘看了看:“不知是哪一派的人物。看他们没有敌意,想必是过路的,在这里歇脚。”

马车从那伙人身边经过。那些人除了盯着若离看上几眼,没做出其他反应。

马车来到鲁山脚下。货场的门敞开着,看样子并未遇到威胁。乞云罗叫若离把马车赶进去。若离停好马车。乞云罗和鱼秋白先后下来。

申远刚好从屋里出来,赶紧快步迎过来:“姑姑回来啦。丘先生。”乞云罗问:“少钦在吗?”申远说:“掌门师伯派人来,把少钦师叔叫走了。”乞云罗问:“说没说什么事?”申远说:“不知道。当时我没在跟前。”乞云罗说:“外面有一伙人,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你们小心一点。我和丘先生先上山。”申远点头记下,送他们出门。

到了山庄门口,乞云罗叫守门弟子把马车接走,陪着鱼秋白走进院中。山庄里没什么异样。乞云罗说:“我先送先生回甸苑休息。”鱼秋白轻轻点头。

甸苑还是走时的样子,看样子没人来过。鱼秋白和若离还住原来的房间。乞云罗帮着安置好了,说:“先生先休息一下。我回去看一眼花草。等少钦从大师兄那里出来,我叫他一起过来,商量一下我二师兄的事。”鱼秋白嘱咐道:“尽量不要惊动旁人。”乞云罗记下,转身走了。

鱼秋白站在门口,望着乞云罗走出院门,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轻轻叹了一口气。若离问:“先生,您怎么了?”鱼秋白看了看她,说:“咱们这次回来,恐怕要陷入到是非纷争,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清静的日子了。你怕不怕?”若离说:“不怕。我会拼死保护先生!”鱼秋白笑道:“为何要拼死?咱们凡事小心一些,想办法安全度过。”若离用力点头:“嗯!”

云罗回到静园,发现花草有人及时浇过,料想应该是韩文、柳俊所为,心中甚喜。开门进屋放了东西,出来在花丛中慢步享受着。

目光落到那盆珊瑚铃上,她停下来,想起当初鱼秋白站在这里赏花的情景,不由得心中感慨。那时他还是林少钦请来的客人丘玉,这次回来已经成了无终才子。回想起这些天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和共同经历的一切,乞云罗心中甜蜜,脸上慢慢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个弟子从门外经过,看到乞云罗站在院中,停下来打招呼:“姑姑回来啦?”乞云罗回过神来,点头回应了,忽然问他:“看到你少钦师叔了吗?他还在掌门师兄那里吗?”那个弟子说:“已经出来了,好像回住处了。”乞云罗说:“好,你去吧。”

乞云罗来到林少钦住处,轻轻敲门。林少钦正在喝闷酒,不耐烦地问了一声:“谁呀?”乞云罗说:“是我。我刚刚回来了,过来看看你。”“云罗师姐!”林少钦大喜,急忙起身迎接,险些绊倒。

乞云罗推门进来,惊见林少钦张着手臂抱过来,慌忙伸手推住他:“少钦,你!”林少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退后一步:“对不起,师姐。一听到是你回来,我太激动了!这些天你去哪了?”乞云罗说:“我出了一趟远门,见见世面。你怎么一个人在喝酒啊?”

林少钦说:“师姐不在,我本来就心情不好。刚刚又被大师兄数落了几句。”乞云罗问:“他找你什么事?”林少钦说:“我在外面办事回来,听说师姐下山走了,不放心,就去一路追赶。向北跑了几百里、找了四五天也没见到你,只好先回来。刚好这几天货场丢了一车货。大师兄说我只顾儿女私情,不负责任,派人把我叫回来训斥,还让我写下检讨书。被他说几句倒也没什么,主要是不放心师姐。”

乞云罗看了看他:“你不该去找我,白白又被他抓住把柄。”林少钦说:“你从没出过远门。忽然一个人走了,又没说要去哪,我当然不放心。”乞云罗说:“我一直跟丘先生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林少钦偷偷看了看她,显得有些失落。

乞云罗说:“丘先生也回来了。正有事找你商量呢。别喝了,现在跟我去见丘先生。”林少钦愣愣地看着她:“丘先生又回来了?”乞云罗点头道:“嗯。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带回来。是不是很惊喜?快走吧。”林少钦失落地说:“我刚刚喝了酒,这么过去对客人不尊重。改日再去见丘先生吧。”

乞云罗想了想,说:“也好。这是大事,马虎不得。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说。我先走了。”林少钦默默地看着她出门,并未相送。

乞云罗从屋里出来,忽然看到韩北风的弟子万虎正从那里经过,忙叫住他。万虎回头见是乞云罗,转身快步跑过来:“姑姑回来啦!”乞云罗问:“这几天,有人欺负你们没有?”万虎摇头道:“没有。姑姑,我师父……”

第64章 崂山掌门

就在这时,丁右平的弟子张凯快步跑过来,大声喊着:“少钦师叔!”乞云罗忙问:“张凯,出什么事了?”张凯说:“有人要上山闹事!我师父请少钦师叔同去戒备!”

乞云罗一惊:“为何不鸣锣召集弟子?”张凯说:“掌门师伯正在和崂山派的言文雄老掌门说话,我师父不想打扰他。”林少钦拿着长枪从屋里出来:“走!”带着张凯快步走了。

乞云罗忽然想到山下那伙人,对万虎说:“你师父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先回去。”说完,也急匆匆走了。万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山庄的大厅里。崂山派掌门言文雄面色阴沉,坐在那里看着沙明普。沙明普陪着笑脸说道:“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叫人过来传个话就是了,何必亲自跑这一趟?”言文雄轻轻哼了一声:“想想你干了什么好事?”

沙明普说:“我早已不是崂山派的人了。说什么、做什么都该自己承担,怎好再让您老人家费心?”言文雄道:“你已经自立门户,做什么我自然管不着。但是你不该派人到崂山去捣乱。”沙明普说:“我是个念旧的人。好歹在崂山待了十几年。您老人家不肯见我,还有熟悉的师弟们在。我派人去问候一下,也不为过。”言文雄说:“问候?你们在背地里谋划了什么,当我不知道么?”

沙明普假装惊讶道:“哦?您老人家怎么会怎么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言文雄说:“你少装蒜!你叫人秘密勾结梁继,图谋不轨。事情已经败露,梁继全都招了!”沙明普说:“冤枉啊。我派邵泉师弟去崂山,只为问候各位师弟,哪里有什么图谋?想必是邵泉师弟贪杯误事,当着梁师弟的面胡乱说了些什么,叫您老人家产生误会。我在这代他向您赔罪了。”

言文雄哼了一声:“你倒推得干净!现在把那小子叫出来!我要当面问问他,看看到底是谁的主意!”沙明普说:“邵泉是我鲁山派弟子,是奉我的指令去的崂山。您老人家有什么话只管跟我说,又何必为难他呢。”言文雄说:“我今天非要见他!你们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沙明普站起来,端着一杯茶送到言文雄面前:“您先喝杯茶,消消气!我知道您老人家脾气大。但是别忘了,这里是鲁山,容不得外人撒野!”他故意拿言语挑逗。言文雄被激怒了,站起来叫了声:“混账!”抬手将茶杯打飞。茶杯撞到柱子上,摔得粉碎。

在大厅外面台阶下等候的崂山派弟子富大川听到动静,想要进去。守在门外的鲁山派弟子拦住他:“未得掌门召唤,任何人不能进去!”富大川仔细听了一下,里面又没了动静,只得暂时作罢。

大厅里。沙明普往后退出两步,静静看着言文雄。言文雄忽然感觉手上不对劲,低头一看。只见手心上多了一些细孔,已经渗出血点,颜色发暗。言文雄一惊,愤怒地看着沙明普。沙明普说:“您老人家已经中了我的毒针,最好冷静一下。有什么事,咱们慢慢商量。”

言文雄大怒,叫了一声:“畜生!”出掌向沙明普打去。沙明普躲闪了几招,忽然出手硬接了一掌。到底是言文雄内力强劲。沙明普被震得向后退出两步,站住了,狡黠地看着言文雄。言文雄只感觉右臂发麻,知道毒素已经进入血液。

沙明普蹭掉掌心的血迹,得意地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再用内力,毒液便会进入心脉。到时候有解药也救不了您。”言文雄急忙用左手点了右肩臂上几处穴道,防止毒液继续蔓延。沙明普说:“您先坐下,我正要跟您商量一下两派合并的事。等崂山派并入鲁山,您老人家便可以安心养伤,再也不用那么操劳了。”

言文雄怒道:“你休想!”忍痛向沙明普攻去。沙明普迅速后撤,抽出长剑,转身再战。言文雄急忙后退,用左手抓起宝剑。沙明普招招进逼,根本不给他拔剑的机会。

富大川在外面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不顾一切要冲进去。四名鲁山派弟子用剑拦住他。几个人打在一处。邵泉持剑赶来,也加入战团。

言文雄右手有伤,无法拔剑,内力也不敢使用,一身武功无法施展。沙明普有恃无恐,连连进逼。言文雄自知再斗下去凶多吉少,忽然踢出一脚,转身跑向门口。沙明普提剑追赶。

两名鲁山弟子见言文雄从里面跑出来,连忙上前拦截。言文雄右踢左打,将二人击倒。沙明普赶到了,用力砍下一剑。言文雄听到风声,慌忙回手抵挡,左手的剑鞘挡住了沙明普的剑,右脚却踩空了,身体从台阶上翻落下去。好在他功夫到家,身子一旋,踉跄地站住。

富大川看出师父右手有伤,一剑逼退邵泉,叫了声:“师父快走!”窜过去挡住沙明普。邵泉就带人去围攻言文雄。富大川打不过沙明普,被逼得连连后退。沙明普飞身刺出一剑,直取富大川的面门。富大川倒退了几步,眼看躲闪不及。言文雄看到了,急忙将左手的宝剑甩出去。沙明普没有防备,长剑被言文雄的剑鞘撞偏了,身体也几乎失去平衡。富大川乘机打出一掌。沙明普用慌忙用左手推开,翻身落地。富大川说:“师父快走!”

邵泉见言文雄失去宝剑,变得有恃无恐。言文雄单凭左手和两脚,左冲右打,撞倒两名鲁山弟子,又避过邵泉的剑,一掌将他打出去,踉跄着向墙边跑去。

沙明普想要去追,被富大川用剑缠住,只得先对付他。

言文雄捂着抬不起来的右臂跑到墙根,奋力一窜,主要靠左手的力量攀上去,回头喊了一声:“不可恋战!”向外翻了出去。

沙明普一剑刺伤富大川,用脚踹出去,吩咐一声:“抓住他!”自己转身去追言文雄。

邵泉带人围住富大川。富大川右手持剑,左手捂住胸前伤口,继续苦战。

言文雄踉踉跄跄地往前奔走着,右半个身子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有些困难,忽然脚下一绊,往前跌倒了,趴在那里痛苦地喘息着。

沙明普飞身跃上围墙,张望了一下,并未看到言文雄的身影。但他终究不能放过言文雄,持剑跳下去,继续追赶。

言文雄屏住呼吸,歪坐在树丛后面,看着沙明普快步跑过去,心中痛恨不已。探头确认沙明普已经去远了,他支撑着站起来,扶着树木和石头,往旁边的方向艰难走去。

正在与邵泉等人苦战的富大川忽然想起了什么,用剑逼退眼前的喽啰,跳上台阶,从袖中取出信号,举手释放出去。

林少钦和丁右平率领几十个弟子守在山庄外面,忽然听到信号弹响,惊讶地回头观看。

乞云罗上山前在附近看到那伙人正往山上走来。他们是崂山派的,带队的是言文雄的大弟子,名叫鲍明山。看到空中升起的信号弹,鲍明山一惊:“师父他们出事了!”当即回头吩咐:“快点跟上!”说完,带头向山上奔去。

第65章 忤逆行凶

一个人骑马从山下赶来,远远看到前面的鲍明山等人,急忙勒住马,稍稍想了一下,从马上下来,找僻静地方把马拴了,快步跑向旁边的山坡。这个人叫梁继,也是崂山派弟子。先前因为和邵泉勾结,被鲍明山发现,受到言文雄责罚。他绕开山路,远远避着崂山派的人,悄悄往山上跑去。

言文雄体内的毒素已经蔓延到全身,身体越来越虚弱,走路越来越艰难。他不得不停下来,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休息。

梁继正往前走着,忽然看到树下的言文雄,吓了一跳,惊愕地停下脚步。言文雄看到梁继出现在这里也不禁愣了一下。

到底是梁继心虚,慌忙上前跪倒:“师父,弟子知错了!求求您老人家,再饶过弟子一次吧!”言文雄看了看他,勉强振作起来,开口说道:“你既已知错,这次便不予追究。过去的事就算了,你以后要恪守门规,好生修炼。”梁继连忙跪拜:“多谢师父!”

言文雄说:“你去把名山找来,我有事吩咐。”梁继领命起身,恭然退去。言文雄终于松了一口气,软软地靠在树干上。梁继并未走远,心中起疑:“师父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对我也比往日宽容了许多。难道这里边有什么事?”他越想越觉得奇怪,悄悄走回来,躲在暗处观察。

言文雄慢慢托起右手,发现手掌已经肿胀发紫。他哀叹一声,无奈地闭上眼,靠在树上。

梁继偷偷观察了一会,明白了,心中暗想:“难怪刚才好言好语,原来是中毒了,只为哄我去找鲍明山。哼哼,找来鲍明山恐怕又要对我不利。我才没那么傻。既然先前已经被他们拿住过错,我这次侥幸逃出来,再怎么也当不得好人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抽出匕首,悄悄往前靠近。

言文雄中毒已深,虚弱无力,浑然不觉。梁继忽然停下了:“不行!他好歹有几十年的修为。万一我一刀刺不死他,反被他打死,那死得可太冤了。”他悄悄退回去,继续纠结了一会,忽然想到:“不如去找沙掌门报信。我一来就献上这么一份大礼,还怕将来没有好处?”梁继有了主意,收起匕首,大致张望了一下,快步向山庄方向跑去。

沙明普提着剑,在树林中寻找着,边走边说:“师父,出来吧。两派合并的事咱们好商量。您先出来,把解药服了。”一直得不到回应,沙明普焦急而又无奈。忽然看到有个人远远跑来,沙明普急忙隐身到一棵树后。

梁继渐渐跑到近前,恰从那棵树下经过。沙明普脚下一勾。梁继应声扑倒,刚要起身,被沙明普用长剑制住。梁继看不到后面的人,战战兢兢说道:“好汉饶命!”沙明普问:“你是什么人?”梁继说:“崂山派弟子,梁继。来找鲁山派沙掌门。”

沙明普收回长剑:“原来是梁师弟,快起来。”梁继慢慢站起来,转身一看,也认出沙明普:“蒲师兄,你怎么在这?”沙明普笑着说:“我就是你要找的沙明普。”梁继愣了一下,惊喜道:“原来师兄已经成了鲁山派的掌门!师兄真是厉害!”

沙明普说:“我一直想着你们这些师弟,所以才让邵泉去找你。”梁继说:“可惜事情没办成。邵泉刚走,我就被他们抓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投奔师兄。”沙明普说:“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正缺人手。”梁继说:“上次事情没办成。这次我有见面礼送给师兄。跟我来。”

沙明普跟着梁继来到大树下,看到坐在那里的言文雄,不由得大喜。言文雄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到他们,惊讶了一下,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梁继,你!你们果然狼狈为奸!”

沙明普说:“师父,您老人家英雄一世,我实在不忍看到您落到这样的下场。您只要答应两派合并,我马上给您解药,以后还把您奉作恩师。”言文雄怒道:“不要叫我师父!你心术不正,早已被逐出师门,不配做崂山弟子!两派合并的事,你想也不要想!”

沙明普笑道:“您认不认我这个徒弟并不要紧。崂山派并入鲁山的事,您也无力阻止。今日就算您赌气死了,我照样能吞并崂山。您说您这又何必呢?”言文雄哼了一声:“你以为害死了我,崂山弟子就会听你摆布?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沙明普说:“既然师父不肯合作,我再多说无益。与其让您老人家多受痛苦,还不如一了百了。梁师弟,就由你来送师父一程吧。”梁继一愣,扭头看着言文雄。言文雄苦笑道:“我竟然收了你们这样的畜生做徒弟!再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动手吧!老夫变作厉鬼,早晚找你们讨债!”梁继更加心虚。

沙明普说:“看样子梁师弟下不去手。也罢,我干脆成全你到底。这是解药,你给师父服下,送他老人家回去,也算立下大功,继续做你的崂山派弟子。看看将来师父如何疼你。”说着把解药递过去。梁继哪里敢接,想到将来师父一旦好了,绝对饶不了自己,心一横,抽出匕首。

言文雄已经无力反抗,闭目等死。梁继手执匕首,怯怯地走到近前,看了看言文雄,眼一闭,狠狠地捅进去。

沙明普狡黠地一笑,忽然出手将梁继打昏过去。匕首插在胸前,言文雄死不瞑目。沙明普说:“师父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说完,收起长剑,将梁继往旁边拖去。

鲍明山带人来到山庄外面。丁右平和林少钦等人严阵以待。

鲍明山上前说道:“在下崂山派鲍明山。家师上山拜访沙掌门,迟迟未见出来。请哪位进去通报,就说崂山弟子在外面等候师父。”丁右平说:“言掌门正与我们掌门师兄交谈。请众位在此稍候。”

鲍明山身后的师弟栾英杰叫道:“我师父进去那么久,早该出来了!你们进去,把我师父请出来!”丁右平说:“事情谈完,言掌门自会出来。我们又何必去打扰。”另有崂山弟子张闯叫道:“刚才我师兄发出信号,里面一定出事了!我们要进去找人!”丁右平说:“你们这么多人,涌进我鲁山派驻地成何体统?想必换做崂山派也不会让人这么进去吧?”

栾英杰说:“鲍师兄,刚才的信号你也看到了。师父他们一定出事了!咱们不能在这干等着!”鲍明山上前一步:“事关师父安危,我们不能坐视不管。请各位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如果没事,鲍某甘愿磕头赔罪!”林少钦说:“鲁山派重地,实在不方便叫外人擅入?这样吧,我叫人进去看看。诸位……”

张闯叫道:“不行!我们现在就要进去!”说着就带头往前涌。鲍明山此时也很心急,跟着往前走。林少钦和丁右平赶紧上前阻挡。双方很快发生冲突,陷入混战。

崂山派众人的武功不弱。鲍明山手中的长剑与丁右平势均力敌。林少钦被栾英杰和张闯缠住,一时也难以取胜。两边的其他弟子混战在一起,互有伤损。

第66章 祸水转嫁

沙明普匆匆赶来,大声喊道:“大家快住手!”丁右平和林少钦听出是掌门师兄的声音,先后虚晃一招,暂时停手。鲍明山等人也停下来,扭头观看。沙明普说:“言掌门生死不明,你们还有心思在这打架?”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林少钦和丁右平也不禁相互看了一眼。

沙明普来到近前,径直走向崂山派的人。鲍明山认出他来:“是你?”沙明普说:“鲍师弟,别来无恙。”鲍明山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沙明普说:“先别问那么多了,快跟我走!”鲍明山等人不明所以,但是沙明普刚才提到“言掌门生死不明”,事关师父安危,他们也不得不去。

丁右平和林少钦带人跟上,也想去看看。栾英杰、张闯等人马上警惕起来。沙明普回头说道:“你们留在这,免得再发生误会。”丁右平只得叫鲁山派弟子停下。

鲍明山带着人跟在沙明普后面走了一段,追上去问道:“你刚才说师父生死不明,什么意思?”沙明普说:“鲁山派有人勾结梁继,想要谋害师父,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得手。”鲍明山盯着沙明普问道:“你怎么知道?”沙明普说:“这件事说起来与我有关。回头再跟你解释,先去救师父要紧!”说完,急匆匆走在前面。鲍明山带着崂山众弟子紧紧跟上。

沙明普停下来张望了一下,抬手一指:“应该在那个方向。”说完继续往前走。鲍明山回头吩咐:“大家小心一点!不要走散!”提着宝剑追上去,紧紧看住沙明普。

忽然有弟子看到言文雄的尸体,惊叫了一声:“师父!”栾英杰也看到,大声呼唤:“大师兄,师父在那!”鲍明山赶紧跑回来,带领众弟子过去察看。发现鲍明山已经去世,众弟子大声哭叫起来:“师父!师父!”

沙明普挤入人群,弯腰看了看,说:“师父是被人害死的。”鲍明山忽然看到插在言文雄身上的刀,认出来:“这是梁继的匕首!怎么会在这?”沙明普道:“说不定凶手还在附近!大家分头寻找!”鲍明山看了他一眼,嘱咐众人:“三个人一组,不要走散!有什么发现马上报警!”

张闯留下看护师父遗体,其余众弟子散开,分头寻找。

沙明普走出十几步,来到树丛后面,救醒昏倒的梁继。梁继睁开眼,坐起来,刚要说话。沙明普把宝剑递给他,低声说:“崂山派的人来了。快跑!”梁继一惊,慌忙爬起来,发现周围果然有崂山弟子,吓得转身就跑。附近的崂山弟子看到了,大声叫道:“在那呢!”

沙明普飞身追上梁继,一剑砍伤他的大腿,从背后将他踹倒。梁继扑倒在地,惊愕地回头看着沙明普。沙明普踩住他,快速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杀害师父?”说着将他揪起来。

看到两名崂山弟子跑过来,沙明普将梁继往前用力一推,假装脱手,叫了声:“别跑!”梁继踉跄着往前冲撞出去。前面的崂山弟子以为他要袭击自己,本能地刺出一剑。

梁继已经被沙明普点了穴道,手臂抬不起来,身子也不受控制,径直扑撞过去,将那名崂山弟子压倒。长剑穿过他的胸膛,从背后穿出来。旁边的崂山弟子顿时惊呆了。沙明普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梁继已死,放心了。

鲍明山等人闻声赶来,看了看眼前的情景,问旁边的弟子:“怎么回事?”那名弟子心有余悸地说:“梁师叔冲过来,小四就……刺了他一剑。然后两个人……摔倒了……然后梁师叔……就……”被梁继压在身下的小四颤抖着说:“师父,我杀人了!我……”

沙明普对鲍明山说:“梁继畏罪自杀,不关你这徒弟的事。”鲍明山将梁继揪起来,推到一边,伸手拉起小四:“你不用怕。他本就该死。”小四低着头,浑身仍在颤抖。鲍明山看了看梁继的尸体,懊悔道:“都怪我一时大意,下山的时候没有看好他。”说完,转身离去。

沙明普跟着回到大树下。众弟子围着言文雄遗体失声痛哭。沙明普也假装哀戚。

鲍明山哭了一会,忽然止住哀声:“不对!梁继能有多大本事?怎能轻易害死师父?”沙明普说:“他一个人当然不行。是有人与他共谋。”鲍明山盯着他问:“谁?”沙明普说:“鲁山派的叛徒韩北风。”鲍明山说:“师父与韩北风素不相识。姓韩的为什么要害他?”

沙明普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这个事与我有关。我从崂山离开之后,被鲁山派的老掌门收留,又蒙他厚爱,接任鲁山派掌门。韩北风不服,下毒害死老掌门,又听说我曾在崂山学艺,担心崂山派为我撑腰,便与梁继暗中勾结,想要谋害师父。”

张闯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要谋害师父?”沙明普说:“之前韩北风曾经派人去过崂山,据说那边接头的人就是梁继。”张闯问:“这又是谁告诉你的?”沙明普说:“有一次邵泉喝醉了,自言自语被我的徒弟程路听到。我派人暗中调查,终于摸清他是受韩北风指使。”张闯没再说什么。

沙明普估计他们多半是信了,继续说道:“今日师父来到鲁山,看到我已当上掌门,惊讶之余又颇感欣慰。我跟师父商量,想把鲁山派和崂山派合并,由师父统一掌管。师父并不反对,说回去还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我送他老人家出门。忽然有弟子禀报,说韩北风跟一个陌生人密谈,然后就出去了。我担心师父有危险,赶紧出去寻找。这才在门口见到你们。没想到师父还是被他们害了。你们放心,我早晚杀了韩北风,替师父报仇!”鲍明山看着他,半信半疑。

沙明普说:“如今师父不在了,崂山派想必由鲍师弟做主。两派合并的事,你有什么看法?”鲍明山说:“一切等师父的仇报了再说!我们先把师父送回崂山安葬。告辞了!”随即吩咐众弟子,抬着言文雄的遗体,凄然离去。

沙明普静静看着他们,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

丁右平和林少钦远远看到鲍明山带着崂山派的人下山去了,好像还抬着一具尸体,不禁心中纳闷。

乞云罗陪着鱼秋白匆匆赶来。若离紧紧跟在后面。林少钦回头看到了,问:“师姐,你们怎么来了?”乞云罗问:“听说有人上山闹事。没有发生冲突吧?”林少钦笑道:“已经打完了。他们下山走了。”乞云罗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少钦看到鱼秋白,正要过去打招呼,忽见一个弟子从院中急匆匆跑来:“丁师叔!不好了!柳俊、韩文私自放走了韩师叔!”

林少钦和丁右平都是一惊。乞云罗和鱼秋白也不禁惊讶。林少钦说:“师兄带人在这里把守,我过去看看。”丁右平轻轻点头。林少钦急忙进入院中,跑去察看。乞云罗对鱼秋白说:“我们也去看看。”

第67章 北风逃走

邵泉和几名弟子站在大厅外面,无奈地望着西边的院墙,焦躁不安。林少钦问:“怎么了?”邵泉见林少钦来了,以为是来帮忙的,往西一指:“人往那边跑了!”林少钦以为他说的是韩北风,提着长枪奔跑过去,飞身一跃,跳上院墙,出去追赶。

乞云罗远远看到林少钦跳墙出去,愣了一下,问邵泉:“怎么回事?”邵泉说:“人往那边跑了。林师兄过去追了。”乞云罗微微皱眉,顾不得细问,陪着鱼秋白继续往后院走去。若离看了看邵泉等人,赶紧追过去跟上。

三个人来到后院。肖四正在院中焦急地来回走动着,看到乞云罗来了,慌忙说道:“姑姑,韩北风跑了!”只见韩文和柳俊倒在柴房门外一动不动。柴房的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乞云罗跑进去一看,韩北风果然不见了。

鱼秋白带着若离走进来。乞云罗说:“二师兄真的逃走了!”鱼秋白没说话,转身在各处观察着。若离也警惕地四下观望。

肖四仍然在外面焦躁地走动着:“师父和丁师叔怎么还不来呀?”

沙明普回到山庄,看到邵泉等人站在那里,问:“富大川呢?”邵泉说:“跑了。”沙明普一惊:“什么!你们让他给跑了?”邵泉说:“他疯了似的找人拼命。我们拦不住他。”沙明普怒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往哪跑了?”邵泉说:“那边。林师兄去追了。”沙明普怒道:“谁让你惊动他的?”说完,提着剑跃上院墙,急忙出去追赶。

林少钦正在树林中转悠,看到沙明普来了,停下来,叫了一声:“大师兄。”沙明普问:“看到人没有?”林少钦说:“没有。估计咱们来晚了,韩北风已经跑了。”沙明普听他提到韩北风,稍稍愣了一下,马上又装作若无其事:“很有可能。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

林少钦惦记着乞云罗那边,嘱咐了一句“师兄小心”,便转身走了。沙明普静静看着他远去,若有所思。

后院柴房。鱼秋白蹲下来看了看地面。乞云罗问:“先生,有什么发现吗?”鱼秋白站起来,看了看她,没有回答,而是说:“先把韩文和柳俊救醒,问问他们怎么回事。”乞云罗刚才只顾惊愕,竟把这个给忘了,赶紧转身出去。

肖四停下来,愣愣地看着乞云罗救治韩文和柳俊。

韩文先醒来,看到乞云罗,委屈地叫了一声:“姑姑!”乞云罗问:“二师兄是你们放走的?”韩文注意到肖四也在,扭头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乞云罗对肖四说:“你去看看大师兄他们怎么还没来?”肖四不太情愿,但又不敢不听,磨磨蹭蹭地转身走了。

鱼秋白带着若离从柴房出来。乞云罗对韩文说:“你现在可以说了。”这时柳俊也醒了,坐起来叫了一声“云罗姑姑”。韩文说:“我们是想救师父,可是……”于是便说起了当时的经过。

>>>听说有人上山闹事,众弟子都被叫去防范,韩文便找柳俊商量,想趁机救出师父,一同远走高飞。两个人悄悄来到后院,确认柴房外面无人把守,过去撬了锁,推开门,便要进去救人。忽然有人从后面下手,把他们打晕了。<

韩文说:“……我把锁撬开,刚要进去,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柳俊说:“我也是。”乞云罗惊讶道:“这么说,二师兄不是你们放走的?”韩文和柳俊愣愣地摇头。乞云罗喃喃道:“难道是你们开了门,二师兄打败外面的人,自己成功逃脱了?”

韩文惊讶道:“我师父已经逃走了?”柳俊也殷切地看着乞云罗。乞云罗点了点头。韩文和柳俊喜出望外:“太好了!我们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

乞云罗问:“看到打晕你们的人是谁吗?”韩文和柳俊各自摇头。乞云罗说:“去前面报信的是陈双。我们来的时候,只看到肖四。”韩文说:“他们俩的本事还不如我们,即便背后偷袭,也无法将我们同时打晕。应该不是他们。”

乞云罗点了点头,又不禁心中疑惑:“那会是谁呢?当时大师兄在接待崂山派的掌门,邵泉在大厅外面守着,丁师兄和少钦在山庄门口。那个人到底是敌是友?”

林少钦急急忙忙来了。乞云罗问:“刚才你去干什么了?”林少钦说:“我去追二师兄。”乞云罗忙问:“见到他没有?”林少钦轻轻摇了摇头:“后来大师兄也去了,让我先回来。”“大师兄?”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少钦看了看韩文和柳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放人!”韩文和柳俊低下头不敢吭声。乞云罗说:“好了,你就别说他们了。他们是二师兄的弟子,能有这份心也算难得。”林少钦说:“韩北风害死师父,已经不配做鲁山弟子!他现在是鲁山派的敌人!你们两个鬼迷心窍,还要做他的徒弟?”韩文抬头看了一眼,又不敢分辩。

乞云罗说:“事情也许不像咱们想的那样。这里面……”鱼秋白忽然上前说道:“云罗姑娘,回去再说吧。”说着,悄悄指了一下外面。乞云罗回头一看。外面地上有人影,应该是有人正在偷看。林少钦这才顾上跟鱼秋白打招呼:“丘先生。”

乞云罗转换话题:“对了,刚才山下来的是什么人?”林少钦说:“崂山派的弟子。”乞云罗惊讶道:“崂山派的言掌门不是在和大师兄说话吗?他的弟子怎么会上山闹事?”林少钦说:“他们怀疑言掌门在山庄出事了,非要进来查看。我和丁师兄不让,他们便要硬闯。”

鱼秋白问:“那位言掌门现在在哪?为何当时不请他出去露面?这个误会很容易化解。”林少钦说:“当时我也想到请言掌门出去,可是他们等不及,于是便打了起来。我到现在还没见过言掌门。”说到这他忽然停下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乞云罗问:“怎么了?”

鱼秋白提醒道:“咱们先出去再说。”外面的人影迅速离开了。

林少钦看了看韩文和柳俊:“他们两个怎么办?”乞云罗说:“他们也是一片孝心。放了他们吧。”柳俊忙说:“多谢姑姑!”鱼秋白扭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韩文注意到了,默默跟着走了几步,忽然问道:“姑姑,这个事掌门知道了吗?”乞云罗说:“早晚他都会知道。不过你不用害怕,有我呢。”韩文停下脚步:“姑姑,我们不能走。”乞云罗问:“怎么了?”

韩文说:“不论如何,师父身上背着杀害师公的罪名。我们过来私自放人,已经是对鲁山派的背叛。既然师父已经安全脱身,我愿意留下来接受惩罚。您把柳俊带走吧,就说是我威胁他干的,柳俊也是迫于无奈。”柳俊说:“不!我也要留下,跟师兄一起承担!”

就在这时,肖四带着几个人来了:“林师叔,我师父请您过去一趟。”林少钦说:“好,我知道了。”肖四又对乞云罗说:“姑姑,我师父吩咐,让把他们两个关起来,等候审问。”乞云罗说:“他们两个的事,我去找大师兄说。你们……”林少钦打断她劝道:“师姐,韩文说得没错。他们私放谋害师父的罪人,确已犯下大错。我知道你心疼他们。可是这件事太大了,于情于理你都帮不了他们。”

乞云罗扭头看着鱼秋白。鱼秋白道:“林少侠说的对。”韩文说:“姑姑,你不用为我们费心了。我们不后悔,甘愿接受掌门的任何惩罚。”林少钦继续规劝。乞云罗只得说道:“那你们就先委屈几天。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林少钦转身离去。韩文和柳俊被肖四等人推进柴房,关了起来。乞云罗看着有些心疼。

第68章 师兄谈话

若离忽然发现了什么,飞身跃上院墙,看了一眼,回头叫道:“王觉!”乞云罗说:“你留下保护先生。”说完,快步追了出去。若离跳下来,看着鱼秋白。鱼秋白说:“在山庄云罗姑娘不会有危险。”若离这才放心。

乞云罗已经看到王觉的身影,大声叫道:“你站住!”王觉只顾逃命,并不回头。乞云罗紧追不放。王觉钻来绕去,始终甩不掉乞云罗,只得快速往大厅方向逃去。

乞云罗追到大厅附近。王觉不见了。她正要进去寻找,却见沙明普走出来:“师妹。”乞云罗问:“看到王觉了吗?”沙明普似是一愣:“王觉?他回来了?”乞云罗探头往大厅里张望着:“我看到他跑过来,追到这不见了。”沙明普问:“你追他做什么?”乞云罗不便明言,问:“师兄真的没看到他?”沙明普说:“我在等少钦师弟。没看到王觉呀。”

刚好这时林少钦走过来。沙明普热情招呼:“少钦师弟!”乞云罗看回头看了一眼,也不好再多问。林少钦走到近前,惊讶道:“师姐,你怎么比我来得还快?”乞云罗说:“你们有事商量,我先走了。”看着乞云罗走开,沙明普说:“少钦师弟,咱们进去说吧。”

落座之后,沙明普说:“前些日子齐家五虎的事,今天崂山派的事,幸亏有你和右平师弟。你们一枪一剑,鲁山双杰,实在是咱们鲁山派的中流砥柱。”林少钦忙说:“那是外人胡乱叫的。大师兄才是咱们鲁山派的主心骨。”

沙明普说:“说实话,你把山下货场打理得不错。今天早上叫你来,有些话我说得重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林少钦说:“不会。我当时只想着去找云罗师姐,耽误了货场的事,确实有错在先。师兄批评得没错。小弟心服口服。”

沙明普问:“你和云罗现在怎么样了?”林少钦稍稍愣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我和云罗师姐……我们……没,没什么。”沙明普笑道:“你干吗那么紧张?大家谁不知道,你和云罗师妹青梅竹马,早晚是一家人。”林少钦羞怯地低下头。

沙明普说:“过去是我疏忽了,一直叫你在山下打理货场,让你们聚少离多。你在山下也有些年头了,回来吧。一方面可以在身边帮我,你和云罗也可以多一些时间相处。”

林少钦抬起头看着他,已然动心,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忽然问道:“大师兄,崂山派的言掌门……?”沙明普含糊说道:“已经送走了。刚才我说的事,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找时间做个交接。”林少钦点头应下。

乞云罗找到鱼秋白和若离,说没追上。鱼秋白问:“王觉逃出山庄了?”乞云罗说:“应该还没有。我一路追他到大厅,正要进去查看。大师兄从里面出来,说没看到王觉。我怀疑他说得不是实话。”鱼秋白稍稍想了一下,说:“回到甸苑再说。”

一路上,乞云罗思来想去,仍然觉得沙明普说的话不可信,对韩北风逃走的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鱼秋白什么也没说,似乎也在思考。

回到甸苑。鱼秋白叫若离在外面把风。乞云罗问:“先生在柴房可有什么发现?”鱼秋白说:“地面有铁链拖动的痕迹。我怀疑你韩师兄不是自行逃走。”乞云罗一愣:“先生的意思是,我二师兄是被人救走的?”

鱼秋白轻轻摇头:“如果来人要救他,没必要打昏韩文和柳俊。”乞云罗说:“也可能是二师兄在外面认识的朋友,等不到二师兄回去就来找他,并不认识韩文和柳俊。”鱼秋白说:“你二师兄认识他们呀。既然可以走,为何不带上他们?”

乞云罗说:“也许当时来不及救醒他们,又或许不想让他们跟着去四处漂泊。”鱼秋白说:“他们私自放走韩北风,被发现了是多大的罪过?你韩师兄能忍心丢下他们不管?”乞云罗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鱼秋白说:“我担心你韩师兄并没有逃走。”乞云罗一惊:“先生的意思是,我二师兄他……可是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鱼秋白说:“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但是事情绝不是咱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乞云罗皱眉道:“原想着咱们回来救出二师兄,就能问明当年的情况,没想到……人又不见了。”

林少钦高高兴兴来到静园外面,却见篱笆门关着。他稍稍愣了一下,微微皱眉,喃喃道:“难道又去找丘先生了?”

林少钦来到甸苑外面,停下来稍稍犹豫了一会,才迈步进去。走进院子,看到若离站在门外,林少钦问:“若离,云罗师姐在这吗?”若离说:“在。”

看到林少钦神采奕奕地走进来,乞云罗问:“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林少钦说:“大师兄体谅我这几年在外面辛苦,让我回来帮他。以后我可以经常跟师姐……哦,还有丘先生,大家有时间在一起了。”乞云罗惊讶道:“山庄的事不用你管了?”林少钦用力点头。乞云罗说:“回来也好。你前几年没少在外面吃苦。”

鱼秋白静静看了看他们。乞云罗说:“先生您不知道,过去货场由几个师兄弟轮流打理。自从少钦和丁师兄得了‘鲁山双杰’的名头,大师兄就把少钦专门安排到那,鲁山派的其他事务再也不让他参与。说得好听,器重少钦的能力,其实他就是嫉妒,故意暗中排挤。”林少钦低头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乞云罗说:“现在好了,经过齐家五虎和崂山派的事,他终于知道少钦的重要了。”

鱼秋白稍稍沉默了一会,问林少钦:“这次崂山派的事,你了解多少?”林少钦道:“听右平师兄说,言掌门带了一个叫富大川的弟子亲自到山庄面见大师兄。后来山下传来警报,说有人上山闹事。右平师兄叫我去共同防范。来的是崂山派弟子,怀疑言掌门在山庄遇到麻烦,嚷着要进来。我和右平师兄不许。双方便发生了冲突。”

乞云罗问:“他们根据什么怀疑言掌门在这遇到麻烦?”林少钦说:“他们说看到富大川发出的信号。”鱼秋白问:“言掌门呢?”林少钦说:“我没有见到。双方在山庄外发生冲突的时候,掌门师兄匆匆赶来,喊了一句:‘言掌门生死不明,你们还有心思在这打架?’当时我们都觉得很奇怪。崂山派的人好像认得大师兄,看到他还有些惊讶。”

鱼秋白问:“后来呢?”林少钦说:“后来他们就跟着掌门师兄走了。我们本来也想跟去,大师兄让我们留下,免得双方再发生误会。再后来就看到崂山派的人下山了,好像抬走了一具尸体。”乞云罗惊讶道:“尸体?”林少钦轻轻点头。鱼秋白想了想,问:“你从头至尾没见过言掌门?”林少钦摇头道:“没有。我刚才问过掌门师兄,他说已经把言掌门送走了。”鱼秋白皱着眉,低头思索着。

乞云罗问:“货场的事什么时候交接?”林少钦说:“随时都可以,大师兄等我答复。”鱼秋白抬头看了看他们,问:“两位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先生觉得有什么不妥吗?”鱼秋白说:“我忽然想到了蒲莽山。不知道沙掌门这个安排是否另有深意。”林少钦一头雾水:“扑莽山?”乞云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第69章 大厅争辩

鱼秋白说:“林少侠值得信任。可以说说。”乞云罗这才说道:“我这次出门,撞见王觉和黑风寨的土匪在一起。后来王觉跑了。土匪被我们制服,说王觉是大师兄派去的,每次他们打劫的财物,有三成要交给咱们鲁山派。我看过他们的账本,上面有王觉和一个叫蒲莽山的签名。土匪说,蒲莽山是大师兄的化名。”

林少钦也想起:“我去寻找你的时候,也见到了王觉。当时我的马被偷了,他说帮我找,很快就把马牵回来了。难道偷马的也是那伙土匪?”他稍稍想了想,忽然问道:“会不会是王觉冒用鲁山派的名义,大师兄并不知情?”

乞云罗说:“原来我也这么想过。可是刚才我又看到了王觉,一路追到大厅外面,人不见了。恰好大师兄从里面出来,说没看到。我觉得他在撒谎。王觉干出那样的事,还敢回来;大师兄还一味袒护他。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土匪说的是真的!”

林少钦眉头越皱越紧:“要是那样的话,那货场……”鱼秋白说:“林少侠果然细心。”乞云罗说:“货场需要辛苦经营的时候,他让少钦去干活,趁机进行排挤。这两年眼看着货场越来越红火,他又开始动歪心思。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鱼秋白说:“虽然明知如此,只怕也不太好拒绝。”乞云罗说:“如果少钦坚持不肯退出,他总不至于硬来吧?”鱼秋白说:“货场是鲁山派的公有财产。他身为鲁山派掌门,当然有权处置。林少侠坚持不退,总要想个恰当的理由。”

乞云罗说:“他在外面勾结土匪聚敛钱财,还好意思再霸占货场?”鱼秋白说:“即便事实如此,咱们现在拿不出证据。他大可推脱不认,反过来说你们有私心,不肯交出货场,反倒恶意诬陷掌门。到时候你们有口难辩。”乞云罗一时无语。

林少钦问:“丘先生,您有什么办法吗?”鱼秋白说:“只要王觉还在山庄,你们找机会拿住他,问出口供。到时候再去找沙掌门交涉,哪怕只是暗示一下,我想他应该会有所收敛,至少不再打货场的主意。”林少钦和乞云罗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林少钦一直暗中寻找王觉身影,可惜并无发现。

林少钦正在屋中想办法,程路来了:“林师叔,师父让我问问您,货场的事什么时候可以交接?”林少钦说:“我还没有想好,过几天再去给师兄回复。”程路没说什么,却仍站着不走。林少钦问:“还有事吗?”程路说:“师父让我通知各位师叔,还有云罗姑姑,半个时辰以后到大厅议事。”林少钦说:“好,我知道了。云罗姑姑我帮你通知。”“多谢师叔。”程路转身走了。

林少钦低头坐了一会,起身去找乞云罗。乞云罗又不在。林少钦只好去甸苑寻找。

乞云罗果然在那里,正在和鱼秋白说话,看到林少钦进来,问:“什么事?”林少钦说:“刚才程路来找我,催问货场的事。”乞云罗忙问:“你怎么说的?”林少钦道:“我说还没想好,过几天再答复。”乞云罗说:“你做得对。咱们先找到王觉,再去跟大师兄交涉。”

林少钦说:“大师兄让咱们半个时辰以后到大厅议事,不知道会不会说到货场的事。”乞云罗一皱眉:“他不会这么心急吧?”鱼秋白说:“你们要做好这个准备,想想到时候怎么应付。”乞云罗说:“只能先尽量拖延,一切等找到王觉再说。”

林少钦稍稍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有件事我有点不踏实。”乞云罗问:“什么事?”林少钦说:“因为丢失货物的事,大师兄让我写过一份检讨书。”乞云罗说:“他那是小题大做。”鱼秋白说:“恐怕不是小题大做,当心他借题发挥。”乞云罗道:“先生的意思是,他会拿这个来说事?”鱼秋白问:“你们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林少钦说:“我就是在担心这个。”乞云罗道:“不管他怎么说,你都先拖着。过几天再说。”

时辰到了。乞云罗说:“丘先生跟我们一起去吧。到时候真有什么情况,您还可以帮着出出主意。”鱼秋白说:“我去合适吗?”林少钦也说:“是啊。大师兄只叫我们师兄弟过去。”乞云罗说:“没事。到了那我自有说辞。”鱼秋白点了点头,扭头说:“若离就不要去了,免得太引人注意。”

乞云罗和林少钦陪着鱼秋白走进大厅。沙明普、丁右平、邵泉都已经坐在那里。另外还有几名弟子,包括程路、肖四、张凯、申远等人。看到鱼秋白,众人都惊讶地静静看着。

乞云罗开口说道:“少钦找到我的时候,我正陪着丘先生在外面散步。不好意思叫丘先生一个人回去,就请他一起过来了。大师兄,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吧?”沙明普说:“没有没有。那就请丘先生坐下一起听听。”乞云罗请鱼秋白入座,自己在旁边挨着坐下。

沙明普说:“人到齐了,那我就直接说事了。”丁右平、林少钦、乞云罗都静静看着他。鱼秋白佯装整理衣袖,似乎并不关心。

沙明普说:“过去几年,少钦师弟打理东山货场,兢兢业业。大家都看在眼里。少钦师弟实在是太辛苦了!”丁右平也点头赞许。林少钦说:“都是为咱们鲁山派做事,不觉得辛苦。”乞云罗扭头看了一眼鱼秋白,发现他仍在低头整理衣袖。

沙明普继续说道:“我心疼少钦师弟,想叫他回来歇歇。货场的事换个人打理。大家以为如何?”邵泉抢先表态:“我赞成!”丁右平说:“林师弟这些年确实辛苦了。回来歇歇也是应该的。”沙明普笑着说道:“少钦师弟你看,大家都很体念你的辛苦。你可以放心回来帮我了。”林少钦低下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乞云罗说:“我不同意。少钦在那干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换人?”沙明普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乞云罗,又扭头看着林少钦:“少钦师弟,大家都表态了。你的意见呢?好好想想那天我跟你说的。”林少钦这时才抬起头来,站起身说道:“多谢师兄关心。我不怕辛苦,愿意再多干几年。”

沙明普微微一皱眉:“少钦师弟,我可是一番好意,心疼你。你那天不是已经同意了吗?怎么又忽然反悔了?”林少钦说:“多谢师兄的好意。我回去又想了想,觉得不应该那样做。我不能因为个人的私事,耽误咱们鲁山派的事业。”乞云罗惊讶地看了林少钦一眼。丁右平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沙明普说:“我本来是一片好心,想多留些体面。既然少钦师弟不领情,我只好公事公办了。几个月前,少钦师弟带人去蓬莱口岸接取货物,回来路上却因私事走开,货物被土匪劫了,险些要不回来。前些天他又丢下货场,一走就是五六天,造成货物失损。这是少钦师弟自己写下的检讨书,大家传着看看。”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丁右平。林少钦沮丧地低下头去。

丁右平看完了,想要递给乞云罗,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邵泉。邵泉看完了,假装惊讶道:“竟有这样的事?我一直觉得林师兄非常细心。这两次怎么会……?”乞云罗说:“少钦管理货场这么多年,业绩有目共睹。偶尔有一两次失误,何必抓住不放?”

沙明普说:“少钦的功劳大家不会抹煞。前几年少钦兢兢业业,从没出过任何差错。可是近几个月,接连出了两件大事。究竟是因为什么,我想云罗师妹不会不知道吧?”林少钦慌乱地说道:“大师兄,你不要再说了。”

乞云罗示意他坐下,对沙明普说:“少钦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毕竟经营了多年。大师兄这么急着收回货场,难道你自己就能管理得更好么?”沙明普说:“我自知没这个本事,所以要把货场交给右平师弟接管。”丁右平不禁愣了一下。

第70章 沙林比武

乞云罗也有些意外,看了一眼丁右平:“丁师兄从来没管过这种事,一时间怕也不易上手。”沙明普说:“那都可以学嘛。少钦师弟刚去的时候,不也是从头做起吗?”乞云罗说:“现在的货场不比当初,规模已经大了好几倍。丁师兄毫无经验,万一出现差错,损失更大。”

丁右平刚要起身说话。沙明普按住他说道:“他没有经验,他的徒弟有啊。申远这些年一直跟着少钦,耳濡目染,也该知道怎么经营了。有他在一旁帮衬,还怕右平管不好货场?”

乞云罗还要说话。沙明普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和少钦青梅竹马,你们感情好,你想帮他说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少钦师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让他回到山庄,是有意成全你们。你回去问问少钦师弟就知道了。”

乞云罗怒道:“你!你胡说什么?”沙明普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要意气用事了。如果我刚才说的话重了,我回头跟少钦道歉。”乞云罗说:“我不同意丁师兄接管货场!丁师兄,你自己觉得适合吗?”

丁右平站起来说道:“师妹,大师兄,你们都不要着急。这件事咱们再慢慢商量。我觉得,既然少钦师弟不怕辛苦,由他继续打理当然最好不过。少钦师弟以后仔细些,应该不会再有大的失误。”沙明普回头看了一眼丁右平,悄悄给邵泉使了个眼色。

邵泉站起来说道:“我看不如这样。让两位师兄比武决胜,赢了的就去掌管货场。”

乞云罗怒道:“他们并称鲁山双杰,怎能自相厮杀?”沙明普说:“云罗师妹说得对,两位师弟是咱们鲁山派的中流砥柱,不能轻易动手。不过邵泉说的,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咱们是武林门派,比武切磋再正常不过。”丁右平听了,显得有些为难。

沙明普稍稍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有个提议。让少钦师弟把货场交给右平打理是我的主意,由我来跟少钦师弟切磋。当然了,少钦师弟的武功是咱们这一辈中最好的,我不敢奢求取胜。咱们以五十招为限。如果少钦师弟在五十招之内赢了我,货场的事就此作罢。”

鱼秋白抬起头,偷偷打量着沙明普。乞云罗小声问林少钦:“有把握吗?”林少钦顾及沙明普的面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沙明普说:“大师兄过谦了。小弟愿意陪师兄演练几招。”沙明普说:“好。半个时辰之后,咱们在操练场集合。到时候还请丘先生作个见证。”鱼秋白站起身,微笑点头。

从大厅出来,乞云罗问林少钦:“你有几成把握?”林少钦回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和丁师兄比试,我没有必胜的把握。对付大师兄……二十几招足够了。”鱼秋白说:“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林少钦说:“师父在的时候,我们师兄弟经常比试。大师兄在我和丁师兄面前,过不了三十招。”乞云罗说:“那就好。他这些年养尊处优,武功只会更差。到时候你不用手下留情。”

时辰到了,众人都到操练场集合。众弟子听说掌门要和林少钦比武,都跑去看热闹。

鱼秋白这次也带上了若离,与乞云罗和林少钦站在一起。丁右平走过来说道:“掌门师兄请丘先生帮忙做个评判。丘先生这边请。”鱼秋白点了一下头,带着若离跟在丁右平身后。乞云罗嘱咐了林少钦几句,也快步跟了过去。

台子上已经预备了一把椅子。丁右平请鱼秋白入座。若离默默在鱼秋白身边站下。丁右平见乞云罗也跟了上来,冲她点了一下头。两个人分别站在鱼秋白和若离外侧。

台下的众弟子充满期待,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王觉也出现了,悄悄混在人群之中。

若离忽然看到王觉,悄悄指给乞云罗看。乞云罗也看到了,正要下去捉拿。却见沙明普手拿宝剑大步上台。林少钦也从另一边走上台来。乞云罗只得暂且忍住。

沙明普先冲着鱼秋白点头致意,然后走到台边对众弟子说道:“看来你们都听说了。今日我和你们林师叔切磋技艺,让你们也开开眼。”众弟子纷纷叫好。

沙明普又对林少钦说:“少钦师弟,你不用心存顾忌,照顾我的面子。咱们兄弟切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过去都是你赢,今天有个五十招的限制,我若能坚持到第五十一招,你可算输了。”林少钦笑着说:“过去都是大师兄谦让。今日小弟一定尽力。”沙明普说:“好!”

两个人各拿兵器,拉开架势。台下顿时鸦雀无声。丁右平说:“请丘先生主持比武。”鱼秋白微微点头,起身说道:“烦请丁大侠帮忙记数。比武开始!”

沙明普和林少钦同时上前,打在一处。丁右平开始一招一式地记数。鱼秋白坐下,漫不经心地看着。乞云罗则非常专注,也多少有些忐忑,毕竟比武结果关系到货场将由谁管理。

十几招过后,林少钦渐渐占据上风。众弟子开始赞叹林少钦的武功。乞云罗终于放心了,脸上渐渐露出笑容。鱼秋白看了一会,扭头叫过若离。若离弯腰凑近了,听鱼秋白吩咐完,轻轻点头。

丁右平仍在认真的数着:“二十四招……二十五招……”

三十招过去,沙明普仍未明显落败。林少钦感到有些意外。乞云罗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心里开始有些不安。鱼秋白也认真观看起来。

“三十七招……三十八招……”

四十招已过,林少钦仍然未能取胜,渐渐变得急躁起来。“四十三招……四十四招……”丁右平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也有些惊讶。乞云罗开始着急,有些站立不安。鱼秋白也微微皱起眉头。

“四十七招……四十八招……”

眼看五十招将满,林少钦越发急躁,忽然将枪杆用力一抖,有虚有实,抖出无数个枪花来。这一招名叫“金鸡乱点头”,中间虚的多,实的少。一旦对手判断失误,便会被突然刺出的枪尖直取咽喉或面门。台下众弟子都看呆了。丁右平也顾不得再数数,直为沙明普捏了一把汗。

沙明普举剑抵挡了几下,忽然身体一晃,躲过枪头,左肩臂贴着枪杆,挥剑直取林少钦的咽喉。林少钦大惊,慌忙后撤躲闪。沙明普这一招变化太快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乞云罗、丁右平都大吃一惊。鱼秋白静静地看着,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丁右平说:“还有一招。”林少钦将枪杆一涮,就势侧跨出一步。沙明普不得不起身躲过。林少钦忽然一转身,使出一记回马枪。这也是他的绝招之一。此时沙明普已经身在空中,来不及改变路线。台下一片惊呼。丁右平也不禁心中一惊。

却见沙明普左手抓住枪杆,身子快速一转,右脚用力踢出去,正中林少钦耳根。林少钦两手抓着枪杆,身子一震。沙明普放开枪杆,继续踹出几脚。林少钦重心失衡,往前撞出两步,凭空摔下台去。台下众弟子见他手中拿着枪,慌忙躲闪。林少钦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乞云罗大惊,急忙跑到台边:“少钦,你怎么样?”丁右平偷偷看着沙明普,看似吃惊不小。鱼秋白也不禁站了起来。

第71章 少钦失意

林少钦支撑着慢慢站起来。乞云罗见他无事,转身叫道:“大师兄刚才用的不是本派武功!”沙明普说:“云罗师妹,我知道你跟少钦感情好,但是也用不着如此偏袒吧?”

乞云罗还要分辩。鱼秋白说:“云罗姑娘,愿赌服输。林少侠已经掉下擂台,这一场是沙掌门胜了。”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丘先生,你……”

林少钦回头看了鱼秋白一眼,忽然挤进人群。乞云罗大声呼喊:“少钦!少钦!”丁右平也抬起手,欲言又止。林少钦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若离听了鱼秋白的吩咐,走到乞云罗身边,小声说:“姐姐快去抓住王觉。”乞云罗瞥见王觉还在人群中,飞身跳下去,径去追赶。王觉知道乞云罗是冲着他来的,转身就跑。

沙明普走到鱼秋白面前,笑着说道:“丘先生果然公正。多谢多谢。”鱼秋白说:“承蒙沙掌门信任。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这里已经没我什么事了。沙掌门想必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们就不在此打扰了。”沙明普说:“先生先回去休息。我改日再备宴答谢。”鱼秋白带着若离转身离去。

沙明普志得意满,吩咐台下众弟子:“你们都散了吧。”又转身对丁右平说:“咱们回去商量一下货场的事。”丁右平愣愣地轻轻点头。

鱼秋白带着若离回到甸苑,正要进屋。乞云罗匆匆找来,叫了声:“丘先生。”鱼秋白停下脚步。若离小声问:“抓到了吗?”乞云罗说:“没有。又让他跑了。”鱼秋白说:“跑了就跑了吧。事到如今,即便抓到他也已经没什么用了。”乞云罗惊讶道:“先生不是说,有了他的口供便可以制约大师兄吗?怎么会没用呢?”

鱼秋白说:“王觉是鲁山弟子,又是沙掌门爱徒。他若抵死不认,咱们拿他没有办法。”乞云罗道:“他若不说,就送他去见官,让他跟胡二对质。”鱼秋白说:“那岂不是连鲁山派都要牵连进去?”乞云罗皱着眉陷入沉默,忽然问道:“那先生为何还叫若离提醒我去追王觉?”

鱼秋白说:“我是不想让你跟沙掌门继续争执。”乞云罗一愣:“先生判大师兄获胜,又设法将我支开。我不明白先生到底是何用意。”

鱼秋白说:“双方约定以五十招为限,林少侠不能取胜就算是输了。沙掌门一没用暗器,二没找帮手,全靠一己之力将林少侠打下擂台。在场那么多人全都看到了。你若继续争执,只会给人落下口实,说你一心偏向林少侠,说不定还会传出更难听的话来。”

乞云罗说:“他用的根本就不是鲁山派武功,分明是在耍诈!”鱼秋白说:“林少侠用枪,丁大侠用剑,同为师兄弟,所学也有不同。晚辈弟子谁能分得清哪一招是鲁山派武功,哪一招不是?而且事先并未对此进行限定。就算他用的不是鲁山派武功,那又怎样?”乞云罗一时无语,显得有些沮丧。

鱼秋白说:“现在纠结于那些已经没用了。林少侠意外输掉了比武,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你抽空过去看看他吧。”乞云罗看了看他,略显无奈地说:“好吧,我先去看看少钦。货场的事,麻烦先生再想想办法。”

林少钦不在屋中。乞云罗又到后山去找,发现林少钦正在那里疯狂练武,对待周围的石头、树木,大有以命相搏之势。乞云罗走过去,默默地看着,一时不知如何解劝。

林少钦对着旁边的树干猛然刺出一枪,用力一挑,硬生生揭下一块树皮来,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乞云罗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道:“少钦,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停下来歇会吧。”

林少钦回过头看了看她,忽然转身跪倒:“师姐,我没用!我把货场弄丢了!我对不起师父!”乞云罗赶忙去扶他:“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林少钦随手把枪尖扎在地上。乞云罗哄着他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

林少钦心中郁闷,懊悔道:“没想到大师兄的武功进步那么大。都怪我太轻敌,没有早一点使出全力。”乞云罗说:“这个事不能怪你。咱们都被他骗过了。”林少钦说:“我栽了跟头不要紧。货场被他们拿去,如果真如师姐所说,大师兄想要借它敛财,我就是鲁山派的罪人,对不起师父,对不起鲁山派!”

乞云罗说:“看来大师兄早有预谋,存心要夺占货场。咱们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林少钦说:“我已经输了,哪还有脸面再去争夺货场?”乞云罗安慰道:“你先不要自责。我们总会想出办法的。”林少钦痛苦地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了。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看到林少钦一味自责,乞云罗心里也不好受,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站起身说道:“我去找丘先生。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林少钦忽然抓住她的胳膊:“云罗,别走!”乞云罗愣了一下,只得暂且站住,愣愣地看着他。林少钦拉着她,深情地凝望着,欲言又止。乞云罗有些不自然,又不忍心在此时离开他,只好躲开他的眼神,默默地站着。

大厅里,沙明普和邵泉摆酒庆贺。王觉、程路从旁作陪。

邵泉说:“原来我都不知道大师兄武功这么厉害!这些年白叫林少钦出尽了风头!”王觉说:“那是我师父谦让,不想跟他们争那种虚名。”邵泉说:“大师兄最后那两招真是漂亮,赢得干净利索。一定是师父给大师兄开了小灶,那两招我都没有见过。”

沙明普笑道:“你没见过就对了,那就不是鲁山派的剑法。”邵泉颇为惊讶:“不是鲁山派的剑法?”沙明普说:“我当年是带艺投师,那时候你还没进门呢。”邵泉似懂非懂。王觉说:“我师父曾经是崂山派的弟子,一手崂山剑法出神入化。”邵泉吃了一惊。

沙明普得意地说道:“你们会的枪法、剑法,我都会。我会的剑法,你们不会。你说林师弟他如何赢我?”邵泉连忙点头奉承:“是,是。过去大师兄让着他,让他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大师兄随便使出几招,他就招架不住了,真是活该!”沙明普听了自然高兴:“来,喝酒,喝酒。”

接连几天,林少钦都没有出门,只是在自己屋中喝闷酒,睡觉。乞云罗偶尔去看他,也试着劝过,见他依旧如此,不禁摇头叹气,心中暗想:“看来只有想出办法,解决了货场的事,才能让他打开心结。”

乞云罗来到甸苑,却见鱼秋白不在屋中。她稍稍愣了一下,从屋里出来。若离在隔壁听到动静,快步走出来:“先生……”

乞云罗说:“是我。丘先生呢?”若离说:“被沙掌门请去喝酒了。”乞云罗一惊:“喝酒?你怎么没跟着去?”若离说:“先生没叫我跟着,说很快就回来。”乞云罗不放心:“我去看看。”急匆匆转身走了。若离望着她的背影,忽然也有点不踏实,快步进屋去拿刀。

第72章 想开酒坊

酒桌前,鱼秋白和沙明普相谈甚欢。丁右平和邵泉也在一旁陪着。乞云罗急匆匆走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稍稍愣了一下。

沙明普说:“云罗师妹,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摆酒答谢丘先生,你也一起来热闹热闹。”乞云罗走过去,小声问鱼秋白:“丘先生,您没事吧?”鱼秋白大声说:“沙掌门热情款待,我实在盛情难却。”乞云罗这才放心。

沙明普招呼道:“来人哪,给云罗姑姑加把椅子。”乞云罗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说完,在旁边找地方坐下来。众人也就不再管她。

沙明普问鱼秋白:“丘先生到鲁山做客,是我们鲁山派的荣幸。不知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鱼秋白说:“实不相瞒,我原想找地方开个酿酒作坊。路上结识林少侠,听说他在经营货场,就跟着来到鲁山,看是否有合作的机会。后来才知道,原来货场是鲁山派的公产,以后将改由丁大侠掌管。看来要谈合作,只有找沙掌门和丁大侠了。”

乞云罗原本正低头无聊,听到这个,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鱼秋白。

沙明普笑道:“原来是这样。这个好说。喝酒,喝酒。”鱼秋白说:“经过我这些日子考察,发现鲁山是个好地方,在这里开酒坊一定能赚大钱。只是我的本钱不够,还需再筹措银两。不知道沙掌门愿意不愿意投资入伙?”

邵泉问:“不知丘先生现在有多少本钱?”鱼秋白愣了一下,略显尴尬地说道:“还在筹措中,还在筹措中。”沙明普心中暗想:“原来他只带了一张嘴。”于是笑着说道:“合伙就算了。我们都是练武的粗人,喝酒还行,酿酒就一窍不通了。”鱼秋白说:“鲁山派家大业大,自然看不上我这点小生意。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沙明普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丘先生说笑了。来,喝酒,喝酒。”

乞云罗偷偷看着鱼秋白,心中更加纳闷。

鱼秋白跟众人一起举杯喝完,开口说道:“到时候产了酒,恐怕还得劳烦丁大侠叫货场的人帮忙运送。当然了,我们会按车支付运费。”丁右平微笑道:“好说,好说。”鱼秋白说:“我们也不能白占用鲁山的宝地。等酿出好酒,每年给山庄送来几十坛,让沙掌门和大家一起尝尝。”

沙明普满意地说道:“丘先生真是爽快人。你以后只管安心酿酒。遇到什么麻烦,就报我鲁山派的名头,没人敢碰你。”鱼秋白说:“那我就仰仗鲁山派这棵大树了。我再敬沙掌门和两位一杯。”四个人欢快地一饮而尽。乞云罗在旁边看着,显得有些失落。

鱼秋白说:“酒坊建成之前,我恐怕还得在山庄住一段时间。”沙明普说:“丘先生只管住。酒坊开业的日子,我带人去给你捧场。”鱼秋白说:“多谢沙掌门。”

从屋里出来,乞云罗默默陪着鱼秋白往前走,终于忍不住问道:“丘先生,刚才您说的是不是真的?”鱼秋白问:“什么事?”乞云罗说:“您要在鲁山开酒坊?”鱼秋白轻轻点头:“是真的。”乞云罗愣愣地看了看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若离快步找来。乞云罗说:“若离,你陪先生回去吧。我去看看少钦。”说完,也不等若离和鱼秋白回应,就低着头走了。若离看出乞云罗情绪有些低落,等她走远,小声问:“先生,云罗姐姐怎么了?”鱼秋白说:“没什么。咱们先回去。”

林少钦又在喝酒。乞云罗走进来:“先别喝了。我有事跟你说。”林少钦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她。乞云罗说:“刚才丘先生被大师兄请去喝酒,主动提起要在鲁山开座酒坊。他以前跟你说过这个打算吗?”

林少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丘先生跟大师兄喝酒,还要开酒坊。好,好,以后有酒喝了。”说完,又要举杯喝下。乞云罗一把夺过去:“别喝了!跟你说正事呢!”林少钦直接抓起酒壶,扬脖接饮。乞云罗看了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林少钦放下酒壶,摇晃着说道:“大师兄,丘先生,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欺负我。”

乞云罗在外面听到了,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不禁皱眉。

乞云罗回到静园,在床边坐下,低着头发了会呆,从衣领中取出鱼秋白送还给她的鱼形玉牌,拿在手中默默地看着,回想起跟鱼秋白相识相处的一幕幕经历,还是觉得刚才的事情难以置信。她收起玉牌,站起身,想再去问个究竟。

乞云罗来到甸苑,发现若离竟站在院子门口。若离说:“云罗姐姐,先生正在屋里等你呢?”乞云罗一愣:“丘先生知道我会来?”若离笑眯眯点头。乞云罗招呼她一起进门。

鱼秋白正在屋中喝茶。乞云罗进了门:“丘先生。”鱼秋白说:“云罗姑娘请坐。”乞云罗在桌边坐下:“先生早就知道我会来?”鱼秋白微微一笑:“姑娘心中有疑问,自然要过来问个明白。”乞云罗说:“那就请先生指教。”鱼秋白说:“姑娘无非要问酒坊的事。”乞云罗说:“正是。我想知道先生的真实打算。还望先生实言相告。”

鱼秋白笑着说:“鲁山人杰地灵,山好水好,正是造酒的好地方。旁边又有东山货场,便于运送。在这里开设酒坊,相信一定能够红红火火。”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无话可说。鱼秋白问:“怎么,云罗姑娘不看好此事?”

乞云罗忙说:“没有,我只是有点意外。既然先生想好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先生需要本钱,我可以把私房钱全都捐出来。不过不多,不知道能否帮上忙。”鱼秋白说:“多谢云罗姑娘。本钱的事不劳姑娘费心。我自有办法。”乞云罗略显惊讶地看着他。

鱼秋白说:“我需要离开几天,下山去筹措银两。还得烦请姑娘帮忙借辆马车。”乞云罗说:“没问题。先生要去哪?要不要我陪您一起去?”鱼秋白说:“不用,有若离跟着我就行了。你留下照顾林少侠。希望他早日振作起来。”乞云罗问:“先生要去几天?”鱼秋白说:“十日之内必回。”

第73章 药铺商谈

若离赶着马车来到山下。鱼秋白掀起车帘,探头观看。发现丁右平已经接管货场,申远正跑前跑后的帮忙张罗着。丁右平看到了马车,认出若离,知道鱼秋白应该在车上,想要打个招呼。怎奈隔得有点远,况且见马车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作罢。

若离回头问道:“先生,咱们去哪?”鱼秋白说:“你还记得上次云罗姑娘去打听消息的那个药铺吗?”若离说:“音讯堂?”鱼秋白说:“对。就去那。”若离问:“咱们也要去那打听消息吗?”鱼秋白说:“去找人。”

走了三日,马车又来到那个镇上。若离停了车,扶着鱼秋白从车上下来。

二人走进药铺。伙计在柜台里问道:“两位需要点什么?”鱼秋白说:“不忙。你们掌柜的呢?”伙计说:“掌柜的不在。您买什么药?我给您拿。”鱼秋白说:“我们不买药,来找你们掌柜的。”“不买药?”伙计上下打量着他们,见若离腰间别着短刀,马上提高了警惕。

鱼秋白微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和你们东家相识,有事要跟你们掌柜的商量。”伙计看了看他:“你认识我们东家?”鱼秋白点头。伙计说:“既然你说认识我们东家,掌柜的在后院,你们自己去找吧。”说着便把柜台旁边的搭板掀起,让二人进去。

鱼秋白谢过伙计,带着若离来到后院。忽听身后铃声摇响,伙计关了门。若离一惊,马上提高警惕。只见对面屋中窜出来四个汉子,手里分别拿着刀、剑、棒、锤。若离赶紧抽出短刀,用身体护住鱼秋白,警惕地看着他们。

鱼秋白开口说道:“几位不要误会。我来找这里的掌柜的,听伙计说他在后院。哪位帮忙通报一声?”拿刀的汉子问:“你找掌柜的什么事?”鱼秋白说:“我和你们东家相识,有事要跟掌柜的商量。”四个汉子相互看了一眼,不屑地笑了:“他说认识咱们东家。哈哈哈哈。”

鱼秋白说:“你们请掌柜的出来。我跟他一说,自然明白。”拿刀的汉子说:“你先跟我手里的刀说明白吧。”直接跨步逼近过来。若离赶紧持刀防住他。拿刀的汉子笑道:“小丫头,你也学大人用刀?小心别砍到自己的手。”若离也不说话,只是警惕地盯着他。

鱼秋白说:“若离,不要动手,把刀收起来。”若离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鱼秋白说:“听话,把刀收起来。”若离看了看拿刀的汉子,收起短刀,仍然用身体挡在鱼秋白前面。

拿刀的汉子愣了一下:“怎么,你们不想做无谓的反抗了?”鱼秋白说:“咱们又不是敌人,何必动手伤了和气?等掌柜的来了,就什么都清楚了。”拿刀的汉子回头看了看另外三个人。那三个也都拿不定主意。拿刀的汉子说:“你们看着他们。我去把老董找来。”那三个汉子围上来,盯住鱼秋白和若离。拿刀的汉子转身走了。

鱼秋白问:“不知三位如何称呼?”三个汉子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盯着他们。鱼秋白又问:“刚才说的那个老董,可是叫董老诚?”三个汉子都有些惊讶,但是仍然不肯回答。

过了一会,拿刀的汉子和掌柜的一起回来了:“就在那。”掌柜的一眼认出鱼秋白,又惊又喜,急忙快步走过来:“鱼先生,真的是您啊!”鱼秋白笑着说:“董老诚,你现在也独当一面了,了不起呀。”(掌柜的)董老诚说:“多亏了先生当年的教诲,我才能有今日。”

拿刀的汉子惊讶道:“老董,你们真的认识啊?”董老诚说:“来来来,我让你们见识一下。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无终才子鱼秋白先生,咱们音讯堂的大恩人。”四个汉子全都一愣,慌忙放下兵器,上前行礼。拿刀的汉子说:“我们四个真是有眼无珠,险些冲撞了鱼先生。还请鱼先生恕罪。”

董老诚说:“他们是五年前才加入音讯堂的,所以不认得鱼先生。还请鱼先生不要见怪。”鱼秋白说:“还没请教他们的大名。”董老诚依次介绍拿刀、剑、棒、锤的汉子:“这是单柏,人称大漠三刀。这个是杨连,人称青杨剑。荀百川,善使棍,人称巡江大圣。童勇,用铜锤,人称擂鼓金刚。”

鱼秋白一一记住,对董老诚说:“几年不见,音讯堂越发兴旺了,又有这许多好汉加入。”董老诚说:“是,是。我们总堂主一直秉承鱼先生指点,这些年情况确实越来越好。”鱼秋白说:“我和边老堂主也有近十年没见了。他一向可好?”董老诚说:“好。他老人家时常提起先生,叫我们见到您,务必请您回去,再陪他下几盘棋。”鱼秋白说:“等我有时间,定去拜访。”董老诚对单柏等人说:“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四人告退。

董老诚把鱼秋白和若离请进屋里,落座之后,开口问道:“先生这几年去哪了?江湖上一直没有您的消息。”鱼秋白说:“有一些私事。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董老诚点了点头,又问:“先生这次来,有什么吩咐?”

鱼秋白问:“这周边多大的范围你可以做主?”董老诚说:“蒙总堂主信任,济南府以东都归我管。此处是新建堂口,还没有交接出去,暂由我亲自坐镇。”鱼秋白说:“那便好了。我准备在鲁山一带做些事情。鲁山脚下有个李家镇,你能否派几个人过去,暗中替我做些事情?”

董老诚稍稍想了一下,说:“先生的事,就是我音讯堂的事。我尽快把这里交接出去,亲自带人过去。”鱼秋白说:“太好了。接下来我还要去一个地方,估计四五日之后便可返回鲁山。到时候我叫人跟你们联系。”董老诚点头记下。

鱼秋白介绍道:“这是若离,我身边最可靠的人。”董老诚看了看若离,点头致意。鱼秋白继续说道:“还有上次来这里打听消息的云罗姑娘,也是自己人。”董老诚稍稍愣了一下:“啊,原来是先生指点她来的。我还说外人怎么能找到这里?”鱼秋白说:“当时我就在门外的马车上。”

董老诚疑惑道:“既然那位姑娘跟先生在一起,为何还要来打听先生的消息?”鱼秋白说:“当时我不愿暴露身份,因此她并不知情。”董老诚说:“原来如此。我不知那姑娘的来历,还以为是个奸细,就叫单柏他们动手拿她。还好及时看到她携带的玉牌,没有闹出事来。”鱼秋白说:“我也是知道音讯堂从不轻易伤人,才敢叫她独自进来。没想到居然打过一架。不过也好,你们也算认识了。”董老诚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都是我考虑不周,以后再向云罗姑娘当面赔罪。”

第74章 人心惶惶

鲁山派的两名弟子,杜演和王栓,被沙明普派去处理梁继的尸体。梁继是崂山派弟子,背叛师门想要投靠沙明普,却被沙明普用计害死。两个人来到树林中,在沙明普所说的位置并未看到梁继的尸体,不禁心中纳闷。王栓问:“掌门说的是这吗?怎么没有啊?”杜演说:“应该是这。附近再找找。”两个人分头寻找。

有人在杜演肩头拍了一下。杜演说:“别闹。”头也没回,继续寻找。后背又被人用手指捅了一下,杜演转回头:“你怎……啊!”王栓吓了一跳。只见几步开外,站着一个脸色黑青、披头散发、一身黑袍的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杜演惊愕地问道:“你是谁?”

那人并不说话,忽然身形一晃,逼近到杜演面前,鼻尖几乎贴到他的鼻尖。杜演大惊失色,慌忙后退。等他站住再看时,刚才那人已经不见了。杜演紧张地左右张望着,一颗心仍在扑通扑通乱跳。他大声呼喊:“王栓,你在哪?”

王栓听到呼喊,刚一转身,忽见面前出现一张大脸。披散的头发中间,煞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两只眼圈是黑的,眼角流着血,与他的脸相隔不到半尺。王栓吓得身子一颤,顿时晕厥过去。

杜演得不到王栓的回应,更加紧张:“王栓!王栓!”声音已经有些发颤。那个黑衣人又出现了,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盯着他。杜演紧张地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出老远,回头见黑衣人并没有追来,才敢停下来稍作休息。

他两手扶着膝盖,弯着腰喘粗气。忽然眼前多出两只脚。他慢慢直起腰,愣愣地抬头看着。黑衣人满脸刀疤,七窍流血,近距离看着他,那样子极其恐怖。

杜演惊叫一声,转身要跑。忽见眼前出现一副煞白的面孔,黑色的眼圈,流血的眼角,正近距离瞪着他。杜演吓得慌忙后闪。一只长满黑毛的冰凉大手从身后摸到他的脸上。杜演两眼一翻,身子瘫软下去,昏倒之前,耳边听到阴森森发颤的笑声。

杜演醒来的时候,发觉有人嘴对嘴压在他身上,感觉臭烘烘的。他想要用手推开,却发现推不动,努力把脸扭开,斜眼一看,竟是一具落满苍蝇的男尸,已经发臭。他拼命推开尸体,仓皇想要逃离,没跑出几步就大口地呕吐起来,然后继续跌跌撞撞地逃跑。

王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跟一具男尸抱在一起,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哭叫着连滚带爬地跑了:“有鬼!有鬼呀!”地上的那具尸体正是梁继。

杜演和王栓先后跑进山庄,一个喊“诈尸了”,一个说“有鬼”。惊动了大厅里的沙明普。沙明普走出来,喝问道:“怎么回事?”杜演气喘吁吁地说:“诈,诈尸了!”沙明普一愣:“什么诈尸了?”这时王栓也跑到了:“掌门,有鬼,有鬼呀!”很快有其他弟子过来围观。

沙明普呵斥道:“你们胡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王栓说:“真的有鬼!”二人便把刚才的经历凌乱地说了一遍。杜演想起刚才的事情,还在作呕。其他弟子听了,各自吃惊。

沙明普沉吟半晌,开口说道:“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有鬼?带我去看看。”王栓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掌门,我……”沙明普骂道:“没用的东西!”

这时邵泉闻讯赶来:“大师兄,怎么回事?”沙明普说:“你来得真好,跟我去看看。”二人当即带上几名弟子,出去察看。王栓和杜演庆幸不用再跟去。

沙明普和邵泉带着几名弟子在林中分头寻找。一个弟子走散了,忽然惨叫起来,不知怎么就丢了一条手臂。沙明普闻声赶过去,问:“怎么回事?”那名弟子只顾捂着伤处哀嚎,哪里还能回答。随后赶来的两名弟子看到地上的那只断手,不禁心惊胆战。

邵泉扭头想看看那边怎么回事,忽听身后一名弟子惨叫一声,急忙转身观看。只见那名弟子捂着左腿在地面翻滚嚎叫,旁边的地上全是血。邵泉大惊,提着宝剑大声叫道:“谁干的?有种的滚出来!”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忽然又有一名弟子受伤,大声惨叫起来。

沙明普急忙吩咐:“都过来集合!不要再走散!”邵泉带着身边的弟子赶过来。三名受了伤的弟子仍然嚎叫不止。

沙明普说:“看来是有人存心跟咱们作对!先回去,免得着了他们的道!”邵泉当即吩咐众弟子:“把他们三个扶上,跟紧了!都别走散了!”邵泉在前面带队,沙明普殿后,众弟子扶着受伤的同伴沮丧而又恐惧地往前行进。

乞云罗习惯性地来到甸苑,看了看空空的院子和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自语道:“我怎么又忘了,丘先生和若离已经下山去了。”从甸苑出来,她转身去找林少钦。

林少钦正坐在床边发呆。乞云罗走进来,先往桌上看了一看:“今天总算没喝酒。”林少钦站起来:“云罗……”乞云罗看了他一眼,说:“随便你怎么叫吧。我就盼着你早点振作起来。”林少钦殷勤地上前搬动椅子:“快坐。”

乞云罗在桌边坐下,说:“这次比武是大师兄耍诈,结果说明不了什么。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林少钦的心思根本没在那,略显腼腆地说:“嗯,我知道。云罗……”乞云罗看了他一眼,仍然有点不习惯:“你这就不叫师姐啦?”

林少钦赶紧岔开话题:“丘先生那边怎么样?”乞云罗说:“丘先生和若离下山了。”林少钦眼前一亮,心中暗喜。

乞云罗说:“你得快点振作起来,让大师兄知道你还是之前的林少钦。他心里有所顾忌,才不敢乱来。”林少钦说:“我听你的,一会就去练功。”乞云罗开心道:“这样就对了。”林少钦又试着叫了一声:“云罗。”乞云罗起身道:“你自己准备一下吧。我先走了。”林少钦送她出门,望着乞云罗的背影,心中甜蜜。

丁右平回到山上,急匆匆走进大厅。沙明普马上有种不好的预感,问:“山下也出事了?”丁右平愣了一下,说:“昨天有两名弟子去附近送货。一天多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带人去找过,人家说根本就没见到他们。”沙明普听了一皱眉。

邵泉小声对丁右平说:“山上也出事了。”丁右平一惊,忙问怎么回事。邵泉便把刚才的事情简要说了。丁右平也吃惊不小:“看来是有人针对咱们鲁山派。”沙明普说:“把货场先关闭几天。咱们分头带人在附近巡查,务必要查清是何人所为。”丁右平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回去安排。”

林少钦来到小溪边,在距离洗衣车不远的地方,独自演练起枪法。两个带着面具的神秘人物躲在暗处偷偷看着,见他精神振奋、枪法精奇,没敢轻易过去招惹。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又有落单的弟子受伤或受到惊吓。货场栅门紧闭,停止营业,先前失踪那两名弟子仍然没有回来。货场和山庄人心惶惶。

第75章 石柜密码

乞云罗也听说了附近闹鬼的消息,开始担心鱼秋白的安危,每日到山庄门口张望。林少钦在山庄门口找到乞云罗,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轻声问道:“在这看什么呢?”乞云罗随口说道:“我在等丘先生。”林少钦一愣:“丘先生还会回来?”顿时没有了刚来时的好心情。

这时张凯从院中跑来:“林师叔,您在这啊。我师父有事找您商量。”林少钦稍稍愣了一下。乞云罗说:“你快去吧。”林少钦这才不太情愿地跟着张凯走了。

若离赶着马车经过货场门口,忽然回头说道:“先生您看,货场好像关门了。”鱼秋白掀起车帘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纳闷。

马车继续往前走。忽然从路旁窜出一个头戴面具的怪人来。若离吃了一惊,赶紧勒住缰绳,下车戒备。鱼秋白掀起车帘,看了看那人,开口说道:“这位朋友,咱们应该素不相识,为何忽然拦住去路?”那人默默地看着他们,既不说话,也不动手。

这时忽听不远处有口哨传来。那个人愣了一下,转身跑进道旁的草丛中,不见了。

若离警惕地盯着那里。鱼秋白说:“没事了。走吧。”若离这才回到车上,继续赶路,忍不住回头问道:“先生,刚才那个是什么人?”鱼秋白说:“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乞云罗已经转身走进院中,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忽然瞥见山道上的马车,马上兴奋地跑出来,看着马车渐渐走近。若离轻轻叫了一声:“云罗姐姐。”乞云罗也冲她招手:“若离。”若离将马车在门口停下。乞云罗说:“你们总算回来了。”

鱼秋白从车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笼子外面罩着布。乞云罗扶他下车:“先生小心。”鱼秋白下了车。乞云罗问:“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鱼秋白说:“没有。一切顺利。”

乞云罗叫门口的弟子过来。若离把马车交给他,接过鱼秋白手里的笼子。乞云罗问:“先生,车上还有东西吗?”鱼秋白说:“没了。”乞云罗叫人把马车牵走,陪着鱼秋白往里走。

乞云罗问:“先生,事情进展如何?”鱼秋白说:“很顺利。”乞云罗问:“酒坊的本钱已经有了?”鱼秋白笑眯眯点头:“嗯。”乞云罗回头看了一眼若离手里的笼子。鱼秋白说:“那个不是。银两太多不便携带,我把它寄存在山下了。”乞云罗惊讶道:“寄存在山下?您把银子搁在货场了?”鱼秋白说:“没有。是存在镇上的钱庄,用的时候随时可以取出。”

若离问:“云罗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乞云罗说:“这几天,我没事就到门口看看,就盼着你们赶紧回来呢。”

来到甸苑门口,乞云罗笑着说:“不怕你们笑话。先生这次走了九天,我还是会习惯性地转到这里,明明知道里面没人,还是会进去看看。”鱼秋白默默看了她一眼。乞云罗也正在偷偷看他,显得有些羞涩。鱼秋白慌忙避开她的眼神:“若离,你去开门。”乞云罗偷偷盯着他,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

若离开了门,三个人进屋。看着若离把笼子放在桌上,乞云罗问:“这是什么呀?”若离把蓝布揭开。笼子里是两只鸽子。鱼秋白吩咐若离:“把笼子挂到外面去。”若离拿着笼子出去了。乞云罗问:“先生还喜欢养这个?”鱼秋白微微一笑:“这个将来有大用。”

乞云罗对鸟没什么兴趣,忽然问道:“先生这次筹集了多少银子?”鱼秋白说:“八百两。”乞云罗惊讶道:“这么多?先生从哪弄来的?九天时间,应该来不及回蓟州去取吧?”

鱼秋白问:“你还记得蓝娇娥和娄里古吗?”乞云罗说:“记得呀。”鱼秋白说:“这银子就是他们的。”乞云罗惊讶道:“他们怎么会……把银子借给先生?”鱼秋白笑道:“当然不是借的,是我自己拿的。你先请坐,听我慢慢跟你说。”乞云罗坐下,好奇地等着听事情经过。若离在院中挂好笼子,也走了进来。

鱼秋白说:“蓝娇娥她爹蓝驼子,是黄河以北有名的盗墓贼。蓝娇娥嫁给了娄里古,夫妻二人都没有寻找古墓的本事,只学会偷盗和诈骗。三个人忙碌多年,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都放在那个石柜里。有一天,石柜忽然打不开了。蓝驼子郁郁而终。那夫妻二人更是束手无策。”

乞云罗说:“所以他们才要请先生帮忙破解密码?”鱼秋白轻轻点头。乞云罗说:“我看那机关相当复杂。先生似乎并未多加思索,很容易就给打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鱼秋白笑道:“因为当初蓝驼子所用的密码也是我教他设的。”乞云罗说:“那个密码不是已经不能用了吗?”

鱼秋白解释道:“当年蓝驼子来找我,说他偶然得到一个宝贝,知道我喜欢各类机巧之物,便拿出一套木制模型给我看。那模型果然精巧。我查阅古书,反复推演,用了两天时间才终于破解。蓝驼子将那模型送给我,求我教他如何按照模型设置密码。作为答谢,我便把方法告诉了他。”

乞云罗说:“他拿来的就是古墓石柜的机关模型?”鱼秋白说:“正是。我也是那天看到了石柜才知道。看来那个墓穴的主人也是一位机关高手,只可惜没来得及给石柜设定密码便猝然离世。蓝驼子倒也是个聪明人,想到用那石柜做藏宝箱。”

乞云罗问:“那后来为什么又打不开了?”鱼秋白说:“我在把玩模型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个机关的密码另有神奇之处。密码的使用有次数限制,设定一个密码最多只能打开九十九次。过了之后,便会自行锁定。”乞云罗说:“难怪蓝驼子再也打不开了,看来是次数到了。”

鱼秋白轻轻点头:“我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蓝驼子已经走了。后来又得知他是个盗墓贼,便懒得再去管他。想不到他因此郁郁而终。”乞云罗说:“他们干那种龌龊勾当,死了也是罪有应得。”鱼秋白没再说什么。

乞云罗忽又问道:“既然已经锁定,先生怎么还能打开?”鱼秋白解释道:“设计机关的人定下次数限制,同时也暗留破解之法。我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弄清那套机关的全部秘密。”乞云罗说:“所以先生不用知道娄里古设下的密码,也能打开机关?”鱼秋白轻轻点头。

第76章 弟子有危

乞云罗说:“那二人四处偷盗、诈骗钱财,而且心肠歹毒。就该把石柜里的东西都拿走,叫他们白忙活一场!”鱼秋白笑着说:“不用。就算东西留在那,他们一样也拿不走。”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先生把密码改了?他们应该后悔这些天没有把财宝拿走。”

鱼秋白说:“不是他们不想拿,而是没机会拿走。咱们离开以后,他们已经打不开那个石柜。”乞云罗惊讶道:“九十九次,他们这么快就用完了?”鱼秋白说:“没有另加干涉,才默认开启九十九次。我教他们设定之前,限定了密码只能用两次。当天他们就用完了。”

乞云罗颇为惊讶,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鱼秋白说:“密码设好之后,我先叫娄里古试了一次。后来故意叫蓝娇娥输入错误密码,他们等了半个时辰,又试着开了一次。”乞云罗想起来了,疑惑道:“可是先生,您当时怎么会想到,限定他们只能开启两次?”

鱼秋白说:“他们心存不良,执意杀人灭口。我故意做此限制,就想对他们有个牵制,说出来让他们不敢轻易下手。时间一久,等你身体恢复了,咱们就不怕他了。即便后来咱们被关进另一间墓室,等他们发现石柜已经打不开,也不得不放咱们出去。”

乞云罗恍然大悟:“我说先生当时怎么那么镇静,原来早有准备。”鱼秋白说:“我那时也没有十足把握,只能努力一试。说实话,当时心里也有点紧张,不知道还能否顺利脱险。不然怎会……”乞云罗笑道:“如果不是因为那样,恐怕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先生的真实身份。”两个人有说有笑。若离在旁边默默看着,并不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

鱼秋白说:“我只叫若离拿了里面的现银。将来酒坊赚了钱,还有机会叫娄里古归还失主。蓝驼子盗墓得来那些东西,就叫它留在墓穴里吧。”乞云罗说:“先生考虑得甚为周全。”

鱼秋白问:“韩文和柳俊现在怎么样?”乞云罗说:“还在柴房关着呢。倒是也没人为难他们。”鱼秋白说:“正好酒坊需要人手。你就以此为由头,把他们要过来吧。”乞云罗点了点头:“嗯,我现在就去。”

乞云罗去找沙明普。沙明普刚刚巡山回来,问:“师妹找我有事?”乞云罗说:“丘先生让我跟他一起开酒坊,需要人手。”沙明普惊讶道:“师妹要跟他合伙?本钱从哪来?”乞云罗道:“丘先生说了,我不用出本钱,带几个人过去就行。”沙明普:“哦。我就是怕你被人骗了。不用出本钱,那应该就没什么风险。”

乞云罗说:“我想要几个人,还请大师兄帮忙安排。”沙明普道:“按说师妹的事我应该全力支持。可是现在,所有的人手都占着呢,一时也分不出人来给你。”乞云罗说:“韩文、柳俊犯了错还被关着吧?实在不行,就把他们交给我吧,还有马棚的万虎。”

“他们?”沙明普显得有些犹豫。乞云罗说:“他们都是二师兄的弟子,留在山庄也没用。如今二师兄逃走了,索性罚他们去酒坊干苦力。”沙明普低头思考了一会,忽然眼前一亮:“好。就叫他们戴罪立功。你先回去,过两天我把人给你。”“多谢大师兄。”乞云罗高高兴兴走了。

沙明普叫过一名弟子:“你去把邵泉找来。”弟子领命离去。沙明普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林少钦来找乞云罗,发现人不在,只好从静园离开。忽见乞云罗匆匆走过,赶紧快步追上去:“云罗,你去哪?”乞云罗说:“丘先生的酒坊要用人。我刚去找过大师兄,让他把韩文和柳俊放了。大师兄已经同意了。我去跟丘先生说一声。”

林少钦一愣:“丘先生已经回来了?”乞云罗点头:“嗯。刚才丁师兄找你商量什么事?”林少钦说:“最近有人装神弄鬼,专门针对落单的弟子。已经有五名弟子受伤,还有四个受了惊吓。”乞云罗说:“我也听说了,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林少钦说:“不知道。但是显然是冲着咱们鲁山派来的。丁师兄约我分头巡逻,务必要抓住他们。”

乞云罗说:“正好丘先生回来了。你过去跟他说说情况,让丘先生帮忙出出主意。”林少钦迟疑道:“我……就先不去了。丘先生刚回来,现在需要休息。我就不去打扰了。”乞云罗说:“反正我也要过去,你就跟我一块去吧。就算不说正事,也总该过去打个招呼。”林少钦说:“改天吧。我先走了。”说完,竟转身离去。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走远,心中纳闷。

乞云罗回到甸苑,把情况跟鱼秋白说了。鱼秋白点了点头:“他答应就好。那就让韩文、柳俊再多忍两天吧。”乞云罗说:“我刚才遇见少钦,想叫他一起过来。他说怕打扰先生休息,改天再过来见面。我看他情绪不太高,也不知今天怎么了。”鱼秋白稍稍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乞云罗继续说道:“少钦说,最近有人装神弄鬼,偷袭山上落单的弟子,已经伤了好几个人。先生回来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若离说:“我们在山下见到一个戴着面具的怪人。”乞云罗一惊:“是什么人?”若离说:“不知道。后来听到有人吹口哨,那个人就走了。”乞云罗说:“先生以后还是小心一些,出门的时候一定叫上我们。”

鱼秋白一直在默默思索,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沙掌门已经答应释放韩文和柳俊,却说还要再过两天,只怕要拿他们二人去做诱饵。”乞云罗不解:“诱饵?”

鱼秋白问:“云罗姑娘还记得你韩师兄是如何被擒的么?”乞云罗说:“当时有人假传信息,约我到爹爹坟前,诱出二师兄,然后……先生的意思是,大师兄要拿韩文和柳俊做诱饵,引诱扮鬼的人现身,然后再带人捉拿?”鱼秋白点头:“你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乞云罗忧心道:“听说那些人神出鬼没,想必有些本事。韩文和柳俊去了,岂不是有危险?”鱼秋白说:“这个就不在沙掌门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乞云罗说:“他对二师兄的弟子一向冷漠。我却不能坐视不管!”鱼秋白说:“我还担心沙掌门弄巧成拙,到时候损伤的就不只是韩文、柳俊。”乞云罗一惊:“那怎么办?”

第77章 林中雾气

第二天,沙明普带人来到柴房。韩文和柳俊赶紧起身参拜。沙明普说:“你们私放害死师祖的嫌犯,原本罪无可恕。可是云罗姑姑为你们求情,我就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韩文和柳俊喜出望外:“多谢师伯!”

沙明普说:“有樵夫在山上的林子里发现血迹。他们都不敢去看。你们敢不敢去?”韩文和柳俊相互看了一眼,齐声道:“我们愿意戴罪立功。”沙明普说:“好!你们带上刀剑,速去查看。”随即叫人给他们各自发了一把剑,嘱咐道:“就在山庄外面的林子里。你出门往东。你去西边查看。有什么发现,赶紧回来禀报。”韩文和柳俊领命走了。

沙明普吩咐程路和另一名弟子:“速去通知你们两位师叔,叫他们依计行事。”二人领命离去。沙明普面露得意之色。鱼秋白说对了,沙明普果然要拿韩文和柳俊做诱饵。

出了山庄门口,韩文小声对柳俊说:“林子里的血迹说不定是师父留下的。你到那边好好找找。如果见到师父,就跟他一起走。记得在李家镇西边的铁匠铺留下记号。到时候,我和万虎去找你们。”柳俊说:“你也一样。”二人商量好了,一东一西,分头行动。

柳俊走进西边的林子,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跟来,开始小声呼唤:“师父!师父!”林中无人回应。柳俊越走越深。一个头戴面具的人,手里拿着刀,偷偷跟着他。

柳俊浑然不觉,边走边喊:“师父!师父!”忽见一团人影闪到面前,煞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黑黑的眼圈、披散的头发、破烂的衣裳更显得十分诡异。柳俊吓得一哆嗦,赶紧停下脚步,紧张地往后退。头戴面具那个人也从树后转出来,挡住去路。

柳俊拿着剑紧张地看着他们:“你们不要过来!”戴面具的人正要上前。忽听不远处有人大声说道:“给我围起来!别让他们跑了!”邵泉带着七八名弟子包抄过来。戴面具的人多少有些慌张。脸色煞白那个却颇为镇定,两眼从披散的头发中间静静盯着来人。

邵泉带人来到近前,将二人围住。柳俊趁机跑了出去。邵泉得意地说道:“你们装神弄鬼,已经无路可逃。还不束手就擒?”白脸的静静看着邵泉,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有种你就过来。”邵泉仗着人多,自然不怕他,挺剑冲了上来。白脸的袍袖一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剑来,上前迎住。二人便打在一处。

十几个回合过后,邵泉顶不住了,慌忙向后退闪,吩咐众人一起上。白脸的毫无惧色,左突右挡,从容应对,竟叫鲁山派弟子靠近不得。头戴面具那个一人对战两名鲁山弟子,竟也毫不逊色。邵泉见势不好,准备释放信号。

白脸的看到了,一脚踢开眼前的鲁山派弟子,飞身扑过去,长剑直取邵泉的胸膛。邵泉慌忙撤身躲闪,举剑应付了几招,被白脸人一剑刺中大腿。邵泉惊叫一声,身子一紧。白脸人荡开他手里的剑,一剑刺向咽喉。邵泉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等死。

林少钦及时赶到,枪尖一挑,救了邵泉,与白脸人打在一处。

白脸人似乎认得林少钦,几招过后渐落下风,招呼一声,转身就走。头戴面具的虚刺一剑,也跟着一起撤走。林少钦吩咐:“你们送邵师弟回去!”转身前去追赶。

一直躲在树后的程路转出来,上前扶住邵泉,招呼众师弟:“快走!”柳俊稍稍犹豫了一下,选择去追林少钦。程路等人也不管他,架着邵泉匆忙走了。

林少钦飞身追上白脸人,又与他斗在一处。戴面具那个眼看白脸人不能取胜,急忙吹起口哨。很快有几个人从林中跑来,为首的是崂山派的大师兄鲍明山。富大川也在其中。

鲍明山来到近前,大声说道:“栾师弟,你躲开!让我来会会他!”林少钦这才想起来,白脸人在山庄外面跟他交过手。此人也是崂山派的,名叫栾英杰。

林少钦说:“鲍师兄,你们这是何意?”鲍明山并不答话,直接上前动手。林少钦无奈,只得举枪相迎。二人一时难分胜负。张闯说:“对付鲁山派的小人不用讲规矩,大家一起上!”除了有伤在身的富大川以外,众人一拥而上,将林少钦围在当中。

柳俊赶来,眼看林少钦被人围攻,急忙回去报信,慌乱中却跑错了方向。

林少钦知道崂山派这些人武功都不弱,自己一个人很难抵挡,只得且战且退。鲍明山不愿以多欺少,主动退出战团,在一旁观望。林少钦瞅准机会突然向张闯刺出一枪。张闯惊叫一声,慌乱中几乎仰倒。林少钦趁机一跃,跳出圈外,撒腿便跑。鲍明山急忙带人追赶。

林少钦不辨方向,只顾往前奔跑。忽听左前方有人呼喊:“林师叔,这边!”林少钦听出是柳俊的声音,急忙向那边跑去。鲍明山等人紧追不舍。

前面忽然起雾。林少钦往前跑了几十步,渐渐觉得浑身乏力,两腿酸软。

“在那呢!他跑不动了!”张闯在后面大声喊嚷着。鲍明山很快带人追了上来。

林少钦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实在跑不动了,无奈地转回身,手扶枪杆看着他们。

鲍明山等人越追越近,渐渐也感觉浑身无力,速度明显变慢。看到林少钦已经在前面停下,他们又不想放弃,于是继续追赶。雾气越来越浓。戴面具那个弟子说:“我实在走不动了,浑身没劲……”说话的同时,身体慢慢瘫软下去。

鲍明山惊呼道:“不好!林子里有瘴气!”想要带人退回去,发现众人都已经走不动了。他自己也感觉胸口发闷,头晕晕的,赶紧吩咐:“快坐下,调整内息,千万不能倒下!”众人纷纷坐下,闭目调息。林少钦见状,也盘腿坐下,进行调理。

一阵风吹过,雾气渐渐散去。乞云罗带着柳俊从上风口走出来。柳俊说:“就是他们!装神弄鬼,还围攻林师叔!”林少钦睁眼看到他们,急忙说道:“云罗,你们快走!这里有瘴气!”乞云罗说:“放心吧,雾气已经散了。你现在怎么样?”林少钦说:“不要紧,就是浑身没劲。”

柳俊提着剑走向崂山派众人。张闯等人大惊。鲍明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暗自懊悔。

乞云罗叫住柳俊,上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装神弄鬼,伤害我鲁山弟子?”栾英杰说:“你们鲁山派干过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乞云罗看了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你说来听听。”

栾英杰说:“你们勾结梁继,害死我师父,重伤大川师弟,这些还不够吗?”乞云罗惊愕道:“害死你师父?这怎么可能?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林少钦拄着枪杆快步走过来:“你们说什么?言掌门已经……已经仙逝了?”

张闯愤怒地哼了一声:“你们干出那种卑鄙事,现在又来装糊涂?”林少钦说:“这个我们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栾英杰说:“上次你挡着我们不让进去,不就是为了叫他们在里面好下手么?我师父被你们下毒谋害,大川师弟九死一生。有种你把我们全杀了!算是你们鲁山派有本事!”

第78章 善后事宜

乞云罗说:“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富大川说:“我跟着师父去拜见鲁山派的沙掌门,没想到见到的是当年被师父逐出师门的蒲莽山。他假装客气,却暗地给师父下毒。我舍命掩护师父离去,也被他刺了一剑。他急着去追赶师父,我才侥幸躲过一劫。我这里的伤口就是证据。”

乞云罗说:“我大师兄叫沙明普。你是说,他原名叫蒲莽山,原是崂山弟子?”鲍明山惊讶道:“他能当上鲁山派掌门,在这里也该有些年头了。他的底细你们居然不知道?”

乞云罗说:“从他入门就一直叫沙明普。从没听他说过蒲莽山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他曾是崂山弟子。包括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我们也都不知道。”林少钦也点头附和。鲍明山扭头看着富大川。富大川说:“当时只有蒲莽山和邵泉两个人在。确实没有见过这位姑娘。”

鲍明山稍稍沉默了一会:“敢问姑娘是鲁山派的什么人?”乞云罗说:“我叫乞云罗。家父是鲁山派的前任掌门。”鲍明山点了点头:“原来是老掌门的千金。你说的话,我们相信。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师父被鲁山派所害,这个仇已经结下了。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们!不然,我们还要找鲁山派复仇!”

乞云罗说:“你们和大师兄过去的恩怨,我们不了解。你们说大师兄害死了言掌门,这个事我们也不知道。总之,这不应该是两派之间的恩怨。如果言掌门真的已经不在了,你们就应该回去重振崂山派,而不是在这里继续纠缠。”

鲍明山说:“苍天不佑,叫我们陷在这里。落到沙明普手里,早晚是个死。姑娘若还有点仁慈之心,现在就杀了我们。免得再被那个欺师灭祖的叛徒羞辱。”其他人也跟着表态:“姑娘动手吧!杀了我们!”“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乞云罗说:“我刚才说了,这不应该是两派之间的恩怨。你们说的事,我回去会找大师兄问清楚。趁着他还没有发现,你们赶紧走吧。”鲍明山一愣:“你要放我们走?”乞云罗说:“是啊。你们回去好好安葬言掌门,重振崂山派,总好过在这里纠缠,让双方弟子白白死伤。”

鲍明山叹了一口气:“我们都已经中毒成了废人,拿什么去重振崂山派呀?还不如在这里死了干净。”乞云罗说:“刚才的雾气只是让你们暂时失去体力,过几个时辰就没事了。”鲍明山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乞云罗。乞云罗说:“是真的。趁着我大师兄还没有找来,你们赶紧走吧。”

鲍明山支撑着站起来:“多谢云罗姑娘。”又转身对崂山派众人说:“大家听着,不管以后咱们与鲁山派如何,任何人不得与云罗姑娘为敌,否则不配做我崂山弟子!”众人齐声领命,慢慢站起来。鲍明山说:“云罗姑娘,后会有期。”崂山派众人相互扶持着,转身走了。

林少钦庆幸道:“多亏刚才那一阵雾气,不然还不知今天的事如何了结。”乞云罗说:“这都是丘先生安排的。”林少钦纳闷道:“丘先生连这个都能安排?”乞云罗笑道:“丘先生的本事可大着呢。快走吧。”柳俊搀着林少钦,跟在乞云罗身后。林少钦仍觉得不可思议。

鱼秋白正站在林中欣赏风景。若离默默在旁边守护,看到乞云罗他们过来,说:“先生,云罗姐姐和林少侠来了。”鱼秋白转过身,开口问道:“情况如何?”乞云罗说:“一切如先生所料。事情已经解决了。”

鱼秋白问:“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乞云罗说:“是崂山派弟子。说言掌门在山庄遇害,他们来给师父报仇。”鱼秋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乞云罗说:“少钦也吸入了雾气,这个要紧吗?”鱼秋白说:“放心吧,那雾气只是叫人暂时失去力气,过几个时辰就没事了。”乞云罗说:“先生布下的雾气,应该有解药吧?”鱼秋白微笑道:“有。不过现在还不到吃解药的时候。”乞云罗惊讶道:“既然有解药,为何不让他早些恢复?”林少钦也面无表情地看着鱼秋白。

鱼秋白看了看林少钦,又瞅了瞅柳俊,对乞云罗说:“你们先扶林少侠回去休息吧。回头我叫若离把解药送去。”乞云罗问:“先生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鱼秋白说:“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先行一步。”

林少钦心里有些不高兴,冷冷说道:“咱们走!”柳俊扶着他走在前面。乞云罗显得有些尴尬:“丘先生,那我们先回去了。您在外面多加小心。”鱼秋白嘱咐道:“路上想想,回去见到沙掌门该怎么说?”乞云罗点头记下,转身去追林少钦。

待三人走远,两个人飞身落在鱼秋白身旁,正是音讯堂的杨连和荀百川。鱼秋白说:“青杨剑和巡江大圣果然名不虚传。那场雾气帮了大忙。”杨连说:“雕虫小技,原为摆脱敌人追踪设计的。音讯堂很多弟兄都会使。”鱼秋白说:“多谢二位前来相助。回去也替我谢过董掌柜。”“鱼先生不用客气。我们走了。”杨连和荀百川转身离去。

乞云罗、林少钦、柳俊回到山庄。刚进门,就见沙明普带着几名弟子快步走来。

沙明普看到林少钦,上前问道:“林师弟,听邵泉说你去追赶那些人了?”林少钦虚弱地点头。沙明普问:“你这是怎么了?”乞云罗说:“他在林中遇到瘴气,中毒了。”沙明普问:“那些人呢?”乞云罗说:“他们也中了毒,撤走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沙明普大喜:“太好了!真是老天庇佑!林师弟的身子要紧吗?要不要去山下请个大夫?”林少钦说:“我没事。回去歇歇就好了。”沙明普说:“那快点回去歇着吧。柳俊,好好照顾你林师叔。”柳俊领命,扶着林少钦继续往前走。

看着三人走远,沙明普回头吩咐:“你去通知丁师叔,叫他带人回来吧。其他人散了。”众弟子转身离去。沙明普高高兴兴去找邵泉。

邵泉正在床上躺着,看到沙明普进门,想要欠身起来,不小心牵动大腿上的伤口,轻轻哼叫了一声。沙明普示意他躺下,开心地说:“那些人和少钦一起中了毒,已经逃走了。”邵泉惊讶道:“一起中了毒?师兄,那是怎么回事?”沙明普笑着说道:“云罗说,林子里有瘴气。正好叫他们赶上了。”邵泉惊奇道:“竟有这样的事?那可真是老天都帮忙。”沙明普说:“是啊。这下省事了。”

邵泉问:“林师兄怎么样了?”沙明普说:“看样子像是中毒了,有气无力的。他自己说没事,歇歇就能好。”邵泉说:“今天多亏他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就被那个白面鬼弄死了。今天欠了他一个大人情。”沙明普说:“先别想那么多了,等你好了再说吧。”邵泉轻轻点头。

沙明普说:“少钦中毒,武功必然受损。今后咱们少了一个制约。如今牙山已答应合作。崂山派没了掌门,剩下那些人也好收服。待三派整合成功之后,咱们便有足够的实力能与泰山派分庭抗礼。”邵泉说:“师兄的计划,要不要跟丁师兄说说?”沙明普稍稍想了一下,说:“暂时不必告诉他。让他先安心经营货场,免得又给云罗和少钦落下口实。”

第79章 劝说入伙

乞云罗和柳俊送林少钦回到住处,扶他上床躺下。等了一会,柳俊嘀咕道:“丘先生怎么还没让人把解药送来?”林少钦没说什么,心中却已经有了想法。乞云罗说:“也许他们还没回来吧。”林少钦悻悻说道:“我不过吸入一点毒气,又死不了,丘先生又何必急着赶回来?”

乞云罗听出他语气不对,忙劝道:“丘先生不是说了吗?就算不用解药,过几个时辰也会没事的。你先不用着急。”柳俊说:“丘先生不是说,会让若离把解药送来吗?”乞云罗看了他一眼:“你去看看韩文回来没有?”柳俊转身出去。乞云罗留下继续陪着林少钦,好言安慰。

傍晚的时候,鱼秋白带着若离来了。乞云罗起身打招呼。林少钦的反应有些冷淡。

鱼秋白问:“林少侠怎么样了?”乞云罗说:“已经好多了。”林少钦淡淡说道:“承蒙丘先生惦记。您现在怎么有空过来?”鱼秋白说:“我带若离过来送解药。”说着叫若离递上药瓶。林少钦说:“不用了。你拿回去吧。”若离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乞云罗忙说:“先放我这吧。我替他收着。”

鱼秋白说:“林少侠的气色好多了。夜里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应该就没事了。”林少钦阴着脸,没说什么。乞云罗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皱眉,对鱼秋白说:“先生是刚从外面回来吧?先回去歇着吧。”鱼秋白点了点头:“那林少侠先好生养着,我们改日再说话。”

鱼秋白带着若离走了。林少钦动都没动。乞云罗小声埋怨道:“丘先生好心过来送解药,虽然迟了一会,你怎么能如此小气?”林少钦看着她,欲言又止。乞云罗把解药放在他手边:“解药我给你放这了。你好好养着吧。我去送送丘先生。”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林少钦愣愣地看着她出门,拿起那瓶解药,出神地看了一会,渐渐发呆。

乞云罗追上鱼秋白和若离:“丘先生,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少钦中毒失去功力,一时心情不好,请先生不要责怪。”鱼秋白微笑道:“没什么。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乞云罗说:“先生雅量。我送您回去吧。”

路上,鱼秋白问:“林少侠中毒的事,沙掌门知道了吗?”乞云罗说:“知道了。我们回来的时候遇见他了。”鱼秋白点了点头。乞云罗不解地看着他:“先生怎么会关心这个?”

鱼秋白说:“林少侠和沙掌门因为货场的事闹到比武的地步,已经产生芥蒂。我没有急着给林少侠服用解药,就是想让沙掌门知道林少侠中毒的事,让他放松对林少侠的警惕,以后还能对林少侠友好一些。”乞云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先生考虑问题果然深远。都是我们太愚钝,事先不知道先生的用意。少钦还以为是先生故意不给他解药。”

鱼秋白说:“那也是真的,我确实不希望林少侠服用解药。”乞云罗一愣,不解地看着他。鱼秋白解释道:“是药三分毒,解药也是药。林少侠本无大碍,吸入那一点毒气,经过几个时辰便会自己代谢掉,到时候自然恢复。药这种东西还是少吃的好。”乞云罗点了点头,说:“可惜少钦不知道先生的好意,对您可能有一点误会。我明天就找他说清楚。”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乞云罗忽然问道:“开设酒坊的事,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鱼秋白说:“我明天先去山下转转,选个合适的地方。”乞云罗说:“我陪先生一起去。”

接下来的几天,乞云罗陪着鱼秋白四处选址,若离随行保护。鱼秋白在一处山坳驻足良久,仔细观望。乞云罗说:“那边有条小溪,过去不远就是东山货场。”鱼秋白又看了一会,开口说道:“这里靠近水源,地势平缓,出去的道路也算通畅。就是这里了。”见鱼秋白选到了满意的地方,乞云罗和若离都很高兴。

途径东山货场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重新营业。丁右平只是现场坐镇,更多的事情主要靠申远张罗。丁右平看到了乞云罗和鱼秋白,开口打招呼:“云罗师妹!丘先生!”鱼秋白冲他点头致意,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乞云罗随便应付了一下,陪着鱼秋白继续往前走。丁右平看着他们走远,觉得有些无聊。

乞云罗说:“货场只是买卖东西,就已经要那么多人手。酒坊要进料、酿造、卖酒经营,处处需要人手。先生身边可靠的只有若离,即便招工开业,恐怕一时也忙活不开。这个事您可要想好了。”鱼秋白说:“最大的困难还不在此。我是个外来之人,人生地疏,无依无靠,要在此地扎根经营,与人竞争,日后还会有许多不便之处。”乞云罗皱眉道:“那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鱼秋白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当地人入伙。这样便有了照应,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乞云罗听了微微点头,问:“先生找到合适的人了吗?”鱼秋白说:“人选倒是有,就怕人家不愿意。”乞云罗说:“先生跟他好好说说。以先生的口才,相信一定能够说服他。”

鱼秋白说:“这种事不能靠嘴上说,得让人家信得过才行。我一个外来之人,拿什么去取信别人?”乞云罗说:“如果需要,我可以为先生作证担保。只要人家信得过我。”鱼秋白静静看着她:“云罗姑娘就这么相信我?”乞云罗说:“我当然相信!我相信先生的能力,也相信先生的人品。”

鱼秋白笑着点了点头,收起笑容说道:“既然云罗姑娘这么相信我,我想请云罗姑娘入伙,你可愿意?”乞云罗惊讶道:“我?”鱼秋白用力点头:“我所说的人选,正是姑娘。”乞云罗说:“我什么都不会,先生怎么会选中我呢?”

鱼秋白说:“我在鲁山开设酒坊,首选当然是跟鲁山派的人合作。既有东山货场之便,又不会受人欺负。既然沙掌门不愿意入伙,我只能指望姑娘了。”乞云罗稍稍想了一下,说:“先生想找鲁山派的人合伙,这个容易,让少钦来吧。反正货场已经交出去了,他正好闲着。”

鱼秋白微微摇头。乞云罗说:“少钦管过货场,有经验,能力也强,一定能帮上先生。”鱼秋白说:“这个我知道。只是他刚刚交出货场,便到外人的酒坊入伙,你叫沙掌门他们怎么想?这是赌气要跟掌门师兄分庭抗礼,还是要另立门户?再者说了,他刚刚交出货场,入伙的本钱是哪里来的?如果让人怀疑他先前管理货场的时候中饱私囊,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乞云罗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有理,少钦此刻是应该考虑避嫌。”鱼秋白道:“所以说,云罗姑娘才是我现在的最佳人选。”乞云罗说:“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呀。”鱼秋白笑道:“经营的事不劳姑娘费心,你只要挂个名就行了。”乞云罗说:“那有我没我有什么分别?”

鱼秋白说:“你是鲁山派老掌门的千金。你要入了伙,以后谁敢来酒坊闹事?鲁山派上下冲着你的面子,说不定还会多有关照。”乞云罗想了一下,说:“我的面子在外边没什么用。只能叫鲁山派的弟子不来打扰先生。”鱼秋白笑道:“这就已经足够了。”乞云罗说:“我明白先生的意思。那好吧,我就随便挂个名。别的实在帮不上先生。”鱼秋白说:“多谢姑娘。”

几天后。鱼秋白正在屋中绘制施工图纸。乞云罗带着韩文、柳俊来了。韩文、柳俊上前施礼:“多谢丘先生搭救。”鱼秋白放下笔,微笑着说道:“你们不必谢我,是云罗姑娘心疼你们。我们打算在山下开家酒坊,正缺人手。你们可愿意过来帮忙?”韩文、柳俊齐声道:“我愿意!”鱼秋白说:“好。等我画好图纸,咱们便招工开建。”

乞云罗说:“别的工人都好说。有经验的酿酒师傅怕是一时难找。”鱼秋白说:“那个不急。酒坊施工还得些时日,可以慢慢找。我从书上看到过一套酿酒的古法,曾经叫人在竹林试过,也曾成功出酒。只要找两个稍微懂行的,我可以教会他们。”乞云罗惊讶道:“没想到先生连这个也会。那我就放心了。”

第80章 酒坊开张

一切准备停当,酒坊正式开工建设。鱼秋白拿着图纸亲自监造。韩文、柳俊勤快地跟着忙前忙后。晚上,韩柳二人便留在酒坊的临时住处。乞云罗每日前来,望着鱼秋白忙碌的身影,有些不忍,可自己偏偏又帮不上忙。

邵泉派人暗中盯了几天,没看出什么特别的,跟沙明普汇报之后,二人也就不管了。

酒坊建好之后,鱼秋白亲自指导酿酒工艺,有些关键环节只叫乞云罗和若离参与。

第一批酒酿出来,柳俊抢先试喝了两口,点头道:“挺好的!”鱼秋白过去尝了尝,转身说道:“味道不行!倒掉!”柳俊说:“倒掉?太可惜了吧?我觉得挺好的。”鱼秋白说:“咱们只卖上等好酒。这些虽然能喝,但是品质不够。这样档次的酒不能从咱们酒坊流传出去。马上倒掉!”柳俊不甘地看着乞云罗。乞云罗说:“就听先生的吧。”韩文和柳俊只好带着工人将酿好的酒倒掉。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几经改进。酿出的酒,鱼秋白终于满意。

柳俊舀起一瓢,先试着喝了一口,紧接着把瓢里的喝完,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乞云罗大喜,对韩文等人说:“你们也都尝尝。”韩文带头,几名工人紧随其后,各自喝了半碗,全都赞不绝口。乞云罗欣喜道:“祝贺先生!我们终于成功了!”若离虽然不喝酒,也跟着一起高兴。

鱼秋白说:“这只是第一步。酒要卖得出去才算成功。”柳俊说:“这么好的酒,肯定能卖出去,而且一定受欢迎!”鱼秋白说:“但愿如此。”柳俊说:“明天我就带几坛到镇上试试。丘先生,咱们这酒卖多少钱一坛合适?”鱼秋白说:“价钱不重要。先把名声打出去。”

乞云罗在旁边说道:“前些天只顾着酿酒,咱们的招牌还没定呢?先生,咱们这酒坊叫什么呀?”鱼秋白说:“既然选址在此,不妨就叫‘东山酒坊’。”乞云罗听了,轻轻点头,又问:“那这酒呢?要不要也取个好听的名字?”鱼秋白看了看她,轻声说道:“酿造的关键环节你都参与。取名‘云罗酿’,姑娘意下如何?”

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这样……好吗?”鱼秋白说:“这个名字又好听,又有韵味,便于传颂。当然,如果姑娘有所忌讳就算了。”乞云罗说:“我倒没什么忌讳的,就是觉得抢了先生的功劳。”鱼秋白笑着说:“都是为了咱们的酒能够卖出去,只好借着姑娘的名字沾光了。”乞云罗腼腆地笑了一下,说:“如果先生觉得好,那就这样吧。”

鱼秋白高声宣布:“以后咱们的酒坊,就叫‘东山酒坊’。咱们的上等好酒,就叫‘云罗酿’。”众人鼓掌叫好。

第二天,韩文、柳俊各挑了四坛酒,要到镇上去卖。临行前,鱼秋白交给韩文一个纸条,嘱咐他:“先不要打开。如果你们回来之前,酒还没有卖掉,再照这个纸条上写的去做。”韩文点头记下。柳俊信心满满地说道:“先生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很快就能卖掉!”鱼秋白和乞云罗送他们走出酒坊,看着他们往山下走去。

韩文和柳俊来到镇上,先找到这里档次最高的金福楼。门口的伙计问明来意,拦着不让进门:“也不看看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到这来的可都是贵客,从来只喝天下名酒。你们这种小作坊,酿点酒还好意思弄到这来?快走!快走!”柳俊虽然气愤,却也没办法。

两个人又找到其他酒楼,情况也都差不多。即便说话没那么难听,最后的结果也都是不要。柳俊有些失望。韩文说:“毕竟咱们是新开的酒坊,没什么名气。人家是大酒楼,从来不缺好酒,看不上咱们也正常。咱们再到小一点酒馆去试试,今天把这几坛酒卖出去就算成功。”柳俊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先后去了几个酒馆,有的直接说不要,有的只出很低的价钱。柳俊气哼哼挑起酒坛转身就走。韩文赶紧挑着酒坛追上去,劝他不必气恼。柳俊说:“没想到他们狗眼看人低,一个个都不识货!”韩文说:“咱们的酒坊刚开张,招牌都还没挂呢。人家不知道很正常。好了,别生气了。”

柳俊看了看他,忽然想起来:“丘先生不是给了你一个纸条吗?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两个人放下担子。韩文拿出纸条,展开了,小声念道:“只要有人要,不论价钱高低都给他。告诉他,这个酒叫云罗酿。”柳俊说:“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明的主意,原来就是这个呀。”韩文说:“别废话了,咱们先按照丘先生说的去办。”

两个人回到出价最高的曲家小酒馆。刚好里面没什么客人。伙计问:“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柳俊忍气说道:“这酒卖给你了。”伙计赶紧回头招呼掌柜的。掌柜的说:“三十文一坛,多一文没有。”韩文说:“三十文就三十文。你要几坛?”掌柜的稍稍愣了一下,马上说道:“你们有几坛?这几坛我们都要了!”

韩文和柳俊收了酒钱,准备离去。掌柜的高高兴兴地送他们。韩文回头说道:“记着,如果客人问起,这个酒叫云罗酿。我们只当赔本赚吆喝了。”掌柜的说:“云罗酿?这个名字不错。行了,我记住了,回头跟客人说,帮你们宣传宣传。以后再有酒还送到这来,老价钱。”柳俊心里憋着火,想跟他发泄几句,被韩文硬推着走出酒馆。

一路上,柳俊垂头丧气,觉得窝囊。韩文在旁边不停地劝说。

终于回到酒坊。乞云罗迎过来问道:“怎么样?都卖掉了?”柳俊说:“卖是卖掉了,可是……”他心里窝火,实在说不下去。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了?”韩文抢着说道:“我们按照丘先生吩咐,八坛酒都卖了。曲家酒馆掌柜的说,以后再有酒,还可以往那送,他们还要。”

柳俊忍不住说道:“三十文一坛,他们当然要了。酒坛子也值二十几文。也不知道咱们卖的到底是酒,还是坛子!”乞云罗惊讶道:“三十文一坛?怎么这么便宜就卖了?”柳俊说了一句:“丘先生……”没再说下去。乞云罗问韩文:“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文把纸条拿出来,交给乞云罗。乞云罗看完,说:“丘先生应该也想不到,他们会出这么低的价钱。”

这时鱼秋白走过来:“三十文不少了。价钱再低一些还是要卖给他。这可是咱们的第一家客户。”乞云罗和韩文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意外。鱼秋白说:“你们今天挑着酒下山去卖,辛苦了。那二百四十文,扣出坛子钱交回公账,剩下的就自己留着吧。”韩文说:“谢谢丘先生。”

柳俊说:“谢谢先生。这酒咱们还继续酿吗?”鱼秋白说:“酿,当然要酿,而且要多酿几坛。过几天,还得劳烦你们再下山去卖。”柳俊说:“还是三十文一坛?”鱼秋白说:“这个回头再说。先把酒酿出来准备着。”

第81章酒涨价

乞云罗跟着鱼秋白回到屋里:“先生,您是不是想想办法?咱们的酒三十文一坛也太便宜了。”鱼秋白笑着说:“酒好自会有人识。下次再卖,就不会是三十文了。”乞云罗见他如此有信心,也不好再说什么。

几天后,新的酒酿出来,分大小坛装好。鱼秋白对韩文和柳俊说:“你们去雇辆马车。明天拉二十坛酒去镇上卖。”乞云罗说:“也不用去外面雇车了,我去货场跟丁师兄借一辆。”

第二天,韩文和柳俊带人把酒装上车。韩文问:“丘先生,今天的价钱怎么定?”鱼秋白说:“大坛四百文,小坛一百五十文。”韩文和柳俊惊讶地面面相觑。乞云罗也有些惊讶:“上次卖三十文,这次一下要到四百文,会不会太多了?”鱼秋白说:“不止如此,还要限量。上次那家一次只卖他五坛。还想多要,大坛再涨五十文,小坛涨三十文。”

柳俊惊呼道:“四百五十文?相当于上回十五坛了。小坛卖到一百八十文,也相当于原来六大坛。这么贵,能卖掉吗?”鱼秋白说:“你们只管去卖。卖不掉,拉回来,不许降价。”韩文点头记住。柳俊心里却有些打鼓。鱼秋白说:“这里实在没什么消遣。如果看到卖鸽子的,顺便帮我带回来几只。”韩文点头记下,赶着马车出门。

路上,柳俊嘀咕道:“你说丘先生是认真的吗?”韩文看了看他,没说什么,继续赶车前行。柳俊说:“上次卖三十文,这次要二两银子,多买还要再涨钱。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韩文说:“丘先生吩咐了,咱们就照办。这个轮不到咱们操心。”

马车刚到曲家酒馆附近,伙计看到了,老远就兴奋地打招呼:“这呢,这呢!”韩文把马车赶过去,在门口停下。伙计说:“早就盼着你们来了。怎么过了这么多天?”韩文说:“我们的酒现在很受欢迎,远近都有客户。今天是路过这里。”

伙计说:“也别路过了。上次的酒卖完了,赶紧再卸几坛。”柳俊说:“慢着。我们的酒涨价了,今天可不是上次的价钱。”伙计问:“今天卖几十文?”韩文说:“没有几十文了。大坛四百文,小坛的一百五十文,一次限买五坛。”柳俊有些心虚地转过身去,怕伙计看出来。

伙计叫道:“你们打劫呀,涨价这么多?”韩文说:“你要是不能做主,进去问问掌柜的,到底要不要。我们一会还得往别处送去呢。”伙计看了看他们,转身进去了。

柳俊转过来小声问:“这样行吗?”韩文说:“只能试试了。”

过了一会,伙计出来了:“掌柜的说,我们要十大坛。你们搬进来吧。”韩文心中暗喜。柳俊吃惊过后,忽然有了底气:“四百文一坛,一次限买五坛。超过五坛,每坛还得多给五十文。”伙计问:“为什么?”韩文说:“我们是送酒路过。半路把酒卸给你们,我们还得回去再拉。往返的车马费总得有地方出。”伙计说:“你们先卸车,我进去再跟掌柜的说一声。”看着伙计进门,柳俊偷偷笑道:“没想到他们还真要了。”韩文说:“我也没想到。”

一会,伙计出来说:“就按你们说的,卸十坛。帮忙搬进来吧。”韩文和柳俊高高兴兴搬下十坛酒,送进酒馆。结账的时候,掌柜的说:“你们可真会做生意。把客人的胃口吊起来了,忽然涨价。一下涨这么多。”韩文说:“上次算是赔着本给大家试喝。老这么卖还行?”掌柜的笑了一下,说:“空酒坛你们拉回去吧。上次的价钱确实有点低。”吩咐伙计帮忙往外拿。

把空酒坛装上车。韩文悄悄塞给伙计几文钱。伙计惊讶地看着他。韩文说:“有个事我很好奇。上次那八坛酒,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卖完了?”伙计见是这事,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又刚刚得了好处,便跟他们简单说起事情的原委。

附近另一家酒馆。门口的伙计一直留意着送酒的马车。等到韩文、柳俊离开曲家酒馆,赶着马车经过那里的时候,那伙计笑盈盈上前拦住。

韩文说:“你们这里也要酒?”伙计说:“我先问问,你们这酒多少钱一坛?”韩文说:“五坛以内,大坛的四百文,小坛的一百五十文。超过五坛,大坛另加五十文,小坛加三十文。”伙计惊讶道:“这么贵?”柳俊说:“这可是好酒!别处买不到!”伙计说:“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叫掌柜的。”

这家酒馆的掌柜的出来了,说:“你们这酒的价钱可不便宜。我们能先尝一口吗?”柳俊说:“要尝去那边的曲家酒馆尝。他们上次买了八坛,刚才又要了十大坛。”掌柜的有些尴尬。韩文忙圆场道:“不好意思,掌柜的。我这兄弟说话太直了。我们只负责送酒,不敢擅自开坛。要不这样,您先花一百五十文买一小坛,尝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多买。”掌柜的同意了。

韩文拿起一小坛酒递给他。伙计接过去,马上开封,倒了半碗,递给掌柜的,原来早有准备。掌柜的端起碗尝了两口,点了点头,说:“先给我们来五大坛。”韩文回头往车上看了看,说:“车上没有这么多了。还有两大坛,几小坛。”掌柜的说:“那就要两大坛、四小坛吧。算上刚才尝的这个。”柳俊非常开心地从车上卸酒,帮着往里搬。

掌柜的进去拿钱。伙计说:“这几天曲家酒馆的生意忽然变好了。听说新进了一种什么酒。我偷偷去打听,他们不告诉我,还把我轰了出来。这下好了,我们也有了同样的酒,看他们还神气什么?”韩文微微一笑,提醒道:“我们这个酒叫‘云罗酿’。你记得说给客人听。不然人家不知道是同一种酒。”伙计连忙点头记下,进去告诉掌柜的。

柳俊从柜台拿了酒钱,高高兴兴走出来。韩文说:“想不到咱们拉了二十坛,这么快就只剩四小坛了。”柳俊说:“我看也不值得再去卖了。咱们回去吧。”韩文点头同意。

马车刚要离开镇子,忽见一个中年汉子提着两个大鸟笼子迎面走来。柳俊仔细看了看笼子里面的鸟,惊喜道:“是卖鸽子的!丘先生不是叫咱们买几只鸽子带回去吗?过去问问。”中年汉子也探头往这边张望着,已经注意到车上的酒坛子。

韩文在那人跟前停下马车,问:“你这鸽子多少钱一只?”中年汉子说:“八十文一只。你们是卖酒的,还是替人送货的?”韩文说:“也卖也送。”中年汉子凑近那几个空酒坛闻了闻:“好香啊!多少钱一坛?”韩文说:“现在只有小坛的,一百八十文。”柳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中年汉子说:“我身上没带银子,能不能用鸽子换你们的酒?”韩文问:“你想怎么换?”中年汉子说:“两只鸽子换一坛酒。”柳俊说:“两只鸽子才一百六十文,你还真会占便宜。”韩文说:“三只鸽子,搭个笼子。怎么样?”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会,眼馋地看了看车上的酒,一狠心,说:“好,换了。”说着把正好装有三只鸽子的笼子递过去。柳俊接下笼子。韩文拿了一坛酒给他。

中年汉子放下笼子,当场打开酒坛闻了闻,端起来喝了两口,大声赞道:“好酒!我这里还有四只鸽子,干脆都给你们,再换一坛酒。”韩文和柳俊欣然同意。

中年汉子高高兴兴抱着两坛酒走了。韩文和柳俊也赶车回山。

第82章 惊动酒楼

柳俊问:“你为什么跟卖鸽子的说,酒是一百八十文一坛?”韩文说:“咱们卖给酒馆是一百五十文,卖给客人也是一百五十文。那酒馆还卖给谁去?人家好歹买了咱们十几坛酒。”柳俊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跟他讨价还价,多换一只鸽子。”韩文说:“当然也有这个意思。”柳俊说:“两坛酒换了七只鸽子,划算。”

韩文和柳俊赶着马车回到酒坊。乞云罗看到车上的酒变少了,问:“今天卖酒顺利吗?”韩文和柳俊兴奋地介绍了卖酒的经过。乞云罗大喜:“太好了!今天你们运气不错。”

这时鱼秋白带着若离走过来,往马车上看了一眼,开口说道:“看你们这么开心,酒一定是卖出去了。”韩文和柳俊赶紧跟他打招呼。韩文说:“一共卖出去十二大坛、四小坛,都是按照先生定的价钱卖的。”柳俊说:“先生真是有远见!涨价涨得真是时候!”

鱼秋白微微一笑:“卖出去就好,也不枉你们辛苦一遭。”柳俊说:“不辛苦,不辛苦。跟着先生干,我们都很开心。”鱼秋白笑道:“只怕你们上次回来,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柳俊略显尴尬地低下头笑了。韩文也显得有些腼腆。

乞云罗忽然说道:“我觉得很奇怪。价钱涨那么多,他们怎么那么容易就接受了呢?”韩文说:“我专门找曲家酒馆的人问了。日前有两位客人无意间尝了那个酒,觉得挺好,当场喝光了一整坛,还出高价预留了一坛。其他客人觉得好奇,有些人也跟着尝了一两碗,都赞不绝口。上次那八坛酒两三天就卖光了。四百文一坛他们也要,说明他们价钱定得也不低,上次那几坛足足赚到了。早就盼着我们去呢。”乞云罗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咱们得感谢那两位客人。”

鱼秋白问:“鸽子买到了吗?”柳俊说:“买到了。没花钱,用酒换的。”说着转身从车上拿起笼子:“卖鸽子的要价八十文一只。我们用两小坛酒换了七只鸽子,还有俩笼子。”鱼秋白赞许道:“你们很会办事。”示意若离去接过来。若离将笼子提在手里,用眼神一只只数着。

韩文问:“先生下一步有什么安排?要不要我们早做准备?”鱼秋白说:“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就是多出酒,出更好的酒。”韩文和柳俊转身去卸车了。

乞云罗说:“这下好了。今天算是正式开了张,以后咱们的酒不愁卖了。”鱼秋白说:“这才刚刚开了个头。小酒馆毕竟要得少,价钱也上不去。等到各大酒楼都开始卖咱们的酒,那时才算真正的成功了。”乞云罗偷偷看着他,由衷地说道:“先生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到。”

鱼秋白笑道:“你这么相信我?”乞云罗说:“先生的见识远胜常人,懂得也多,想办的事都能办成。这一点云罗深信不疑。”鱼秋白说:“有时只是运气好,碰巧成事而已。”乞云罗说:“说到运气,我觉得咱们这次运气就不错,碰到两位识货的客人,帮了咱们大忙。如果不是天天跟先生在一起,我都会以为那两个人是先生派去的。”

鱼秋白笑了笑,岔开话题:“我打算再出一种精酿的酒,取名就叫‘云罗佳酿’,姑娘以为如何?”乞云罗说:“一切都由先生做主吧。我没什么意见。”鱼秋白说:“我天生也不是爱管事的人。以后酒坊的事,还得请云罗姑娘多费心,帮忙张罗张罗。”乞云罗说:“我一定尽力。”

第二天早上,若离急急忙忙来找鱼秋白:“先生,不好了!鸽子少了一只!”鱼秋白示意她不必大惊小怪:“是我早上喂食的时候,不小心放走了一只。”若离这才放心。

其实那些鸽子是信鸽,那一只是鱼秋白故意放走的。

那只鸽子飞到李家镇,新开的回春堂药铺后院。卖鸽子的中年汉子伸手接住鸽子,解下腿上的纸条,拿着去找掌柜的董老诚。董老诚看过纸条,吩咐:“你去把杨连和胡春叫来。”

很快,中年汉子带着杨连和胡春来了。董老诚说:“鱼先生又来信了。你们两个还得再走一趟。”杨连问:“还是去曲家酒馆?”董老诚说:“不,这次去醉香楼。”“醉香楼?”胡春面露惊喜之色。

中年汉子抢着说:“老董,这次我能否也跟着一起去呀?”杨连笑道:“李生,你一个卖鸽子的跟着凑什么热闹?到醉香楼吃一顿,你得卖多少鸽子?”中年汉子(李生)不服:“卖鸽子那是老董安排的任务,我办成了!不然哪有今天的事?”董老诚说:“好,别吵了。你们三个一起去。”

杨连问:“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董老诚说:“让醉香楼的人知道,有一种好酒叫云罗酿。”杨连点头记下,带着李生和胡春走了。

三个人来到醉香楼,找地方坐下。李生和胡春左顾右盼,满心欢喜。杨连叫过伙计,三个人点了一桌好菜。伙计问:“三位喝点什么酒?”李生说:“有好酒尽管上来!”

伙计把酒送上来。李生尝了一口,随口吐掉:“还有没有好的?”伙计只好又去换了一种。李生尝完,仍旧吐掉:“这个酒也不行!”杨连说:“我这位兄弟的嘴很刁。你们还有没有更好的酒?拣最好的拿来,我们不怕花钱。”伙计为难道:“刚才拿的,已经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酒了。”

杨连摇了摇头,对李生说:“看来他们这没有好酒。咱们去别处看看吧。”听说要走,李生急了:“别呀。没有好酒,大不了先不喝。来都来了,好歹吃完再走。”杨连说:“那怎么行?你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我一定得好好报答。如果连酒都不能让你喝上,以后还怎么做兄弟?”李生还是舍不得走:“其实我……”杨连对伙计说:“刚才点的菜,我们还要。吩咐厨房,帮忙打包。我们带着到别处吃。”李生问:“那咱们去哪?”杨连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酒馆,那里有好酒。名字也好听,叫云罗酿。我带你去尝尝。”

伙计到柜台把情况跟掌柜的说了。掌柜的往那边看了看,吩咐伙计:“照他们说的办。一会你悄悄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去哪。如果真有那种好酒,你想办法弄点回来。”伙计点头。

杨连等人带着打包的饭菜离开醉香楼。一路上,李生仍在嘟嘟囔囔地抱怨。杨连说:“你今天的表演不错,没白跟着来。”李生说:“我原来以为,抱怨抱怨他们没有好酒,顺便把云罗酿说出来就行了。你倒好,饭都不让人吃。咱们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杨连说:“人家可是大酒楼,因为你一句话人家就信了?咱们只有这样,才能引他们上钩。你信不信,现在就有人在后面跟着咱们。”“不会这么夸张吧?”李生想要回头看看,被杨连制止。

伙计在后面一路尾随,看着杨连等人走进曲家酒馆。在外面等了一会,没见他们出来,假装从门口路过,趁机探头观望。发现李生等人正在大口喝酒,有说有笑,看起来非常开心。伙计嘀咕道:“看来这里还真有他们爱喝的酒。我得想个什么办法,去打听清楚。”

第83章 竞价卖酒

几天后,鱼秋白吩咐韩文和柳俊:“你们去镇上搭个台子,准备竞价卖酒。”韩文和柳俊相互看了一眼:“竞价卖酒?”鱼秋白说:“咱们新出的这种精酿酒,叫云罗佳酿,数量有限,不能随便卖出。出价最高者方能获得。”韩文和柳俊这才明白。鱼秋白说:“你们先把竞价卖酒的消息散布出去。一定要造出声势,让各大酒楼、小酒馆的人都知道。台子就搭在醉香楼对面。明天我和云罗姑姑也会去。”韩文说:“先生放心,我们一定办好。”

第二天,台子搭好,张挂着“东山酒坊”和“云罗酿”的招牌。吹鼓手敲锣打鼓引了好多人前来围观。音讯堂的杨连、胡春混在人群之中,暗地里观察保护。鱼秋白坐在帐篷里,若离站在他身边。乞云罗说:“我出去帮着张罗一下。”

乞云罗从帐篷出来,发现台下有那么多人,有些惊讶,当即叫过韩文和柳俊,吩咐了几句。柳俊开了几坛酒,在台边摆下十几只碗。韩文对众人说:“这是我们东山酒坊新出的好酒,叫云罗酿。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上前试喝两口。”很快便有人出来抢着尝试,喝完了点头称赞。其他人也纷纷上前。现场的人越聚越多。

乞云罗对韩文说:“人来得差不多了。开始吧。”韩文敲锣示意众人安静,大声说道:“那几坛酒叫云罗酿。刚才有些朋友已经尝过了,感觉怎么样?”台下当即有人响应:“不错!”“味道很好!”“这酒很香!”“这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酒!”

韩文说:“多谢各位捧场!在场的有没有酒楼、饭馆的朋友?请上前一步。”当即有十几个人站出来,有的像是东家,有的像掌柜的,有的是伙计。其中包括曲家酒馆和醉香楼的人。

韩文说:“我们东山酒坊刚刚开张不久。现在推出两种酒。一种叫云罗酿,刚才大家已经尝过了。还有一种更好的,叫云罗佳酿。都是古方酿造,秘制精品。今天想借此机会跟大家结个缘。谁家酒楼、饭馆需要用酒的,欢迎前来订货。”

人群中忽然有人问道:“你们这酒怎么卖呀?”韩文说:“不好意思,这位朋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价钱。”那人说:“不知道价钱怎么买呀?”韩文说:“我们只往各大酒楼、饭馆送货,不零卖。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继续在这免费品尝,或者日后到有我们这种酒的饭馆、酒楼去消费。我不能公布送货的价钱,影响他们定价。您说是不是啊?”那几个酒楼、饭馆的人纷纷点头,认可他的做法。

有一个掌柜的模样的人问:“你说还有一种更好的,那个大家没尝过,不知道具体怎么样?”韩文说:“对,还有一种精酿酒,叫云罗佳酿。那个口感更佳,香味更浓。只不过酿制工艺复杂,产量有限。我们今天只带了四坛,就不请大家一一品尝了。”众人听了有些失望。

乞云罗开口说道:“一会各位东家、掌柜的、小二哥上台来,洽谈订货的时候,我可以让他们开一坛,给各位尝尝,方便各位决定要不要购买。”那几个人欣喜地点头。

韩文说:“哪位有兴趣,请上台,到帐篷里洽谈。其他朋友愿意品尝的可以继续品尝。欢迎大家做个见证,看看我们的云罗佳酿最后花落谁家。”有意询价采购的人陆续上台。其他人走了一些,更多的留下继续看热闹。

乞云罗忽然看到杨连的身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杨连发现乞云罗看到他,赶紧转身走了。乞云罗觉得更加纳闷。韩文小声提醒:“姑姑,人都上来了。”

乞云罗带着那些人走进帐篷。鱼秋白起身欢迎。客套过后,有人问道:“云罗酿和云罗佳酿都怎么卖?”鱼秋白说:“云罗酿分大小坛。大的四百文一坛,小坛的一百五十文。原来一次限买五坛,现在不限了。”那人又问:“云罗佳酿呢?”鱼秋白说:“云罗佳酿只有小坛。目前产量很少,最多只够供应一两家的。如果感兴趣的不止一位,那就只能竞价购买,价高者得。”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急于表态。有个人看着乞云罗:“刚才姑娘不是说,可以让我们先尝尝吗?”乞云罗扭头看着鱼秋白。鱼秋白说:“这件事云罗姑娘可以做主。”众人惊讶道:“云罗姑娘?原来这酒……”“我说这酒味道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美女酿造的。”

乞云罗有些害羞,忙出去吩咐柳俊打开一坛云罗佳酿,分给众人品尝。那些人喝完了,纷纷点头,赞不绝口。有人当即表态:“这酒我们要了。”旁边的人说:“哪就你们要了?人家说了,竞价购买,价高者得。”刚才那人说:“我出价还不行吗?”

鱼秋白笑道:“大家不要争吵,一个一个来。起价三百文,有兴趣的可以往上加价,每次一百文。”当即就有人叫道:“我出四百文!”“五百文!”“六百文!”

韩文守在台边,看着众人轮流尝酒,偶尔回头看一眼帐篷,不知道里面谈得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众人从帐篷里出来。有的神采飞扬,有的笑容满面,有的略显失落。有两个店的伙计估计是没敢做主,出来的时候只顾闲聊。

乞云罗随后出来跟韩文说了一下。韩文面露惊喜,当即对众人说道:“恭喜醉香楼的朋友,竞争到了云罗佳酿!”台下很多人开始鼓掌。韩文继续说:“这次订购云罗酿的还有:毛记酒家,曲家酒馆,聚仙楼,……”每念到一个名字停顿一下,都会有人喝彩。

众人散去之后,鱼秋白带着若离走出来。柳俊好奇地上前问道:“丘先生,最后云罗佳酿谈到了什么价钱?”鱼秋白问:“云罗姑娘没跟你们说?”乞云罗在一旁说道:“我怕别人听见,还没告诉他们。”鱼秋白看了看柳俊:“那就回去再说了,免得被人听去。”柳俊知道鱼秋白是在故意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去收拾东西。

回去的路上,韩文和柳俊乘坐拉酒的马车。鱼秋白、乞云罗、若离乘坐另一辆马车。

乞云罗说:“我真的没想到,醉香楼居然会出到一两银子。”鱼秋白笑着说:“在此之前,恐怕都没有想到醉香楼会要咱们的酒吧?”乞云罗腼腆地轻轻点头。鱼秋白说:“从今往后,云罗酿这个名字会越传越响,说起来都是沾了姑娘的光。”乞云罗略显羞涩地说:“哪有。先生说笑了。”

鱼秋白说:“我请姑娘入伙是真心实意。你也知道我对这种杂事没有太大兴趣,所以我在这里郑重拜托姑娘。你要学会把自己当成酒坊的主人。酒坊里的一切事务,你都可以跟我一样做主。”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鱼秋白说:“拜托了。”乞云罗见他神色郑重,只得微微点头。

鱼秋白扭头望着车窗外,若有所思。乞云罗偷偷看着他,回想着刚才他说过的“真心实意”、“酒坊的主人”,心中忽然觉得很甜蜜,含羞地低头笑了。鱼秋白回头看到了,有些惊讶。乞云罗偷偷看了他一眼,显得更加羞涩,脸上渐渐泛起红晕。鱼秋白看着她,欲言又止,转身坐正了,闭目养神。乞云罗慢慢抬起头,偷偷看着鱼秋白,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第84章 泰山来信

云罗酿的名声一炮打响。东山酒坊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乞云罗每天到酒坊跟着张罗,太晚了就在酒坊临时住下。

之前林少钦在林中吸入毒气,赌气不肯服用鱼秋白送去的解药。好在那些毒素可以自然代谢排出。过了一两天,他身体恢复如初,只是心情不好。偶尔去静园找乞云罗说话,好几次都没有见到人。想到乞云罗应该是跟鱼秋白在一起,林少钦心情更加郁闷。

远近大小酒楼、酒家纷纷来东山酒坊订货。每日忙着上门送酒,道越来越远,量越来越多,韩文、柳俊渐渐有些吃不消。乞云罗提议让东山货场帮忙送货。鱼秋白同意,委托乞云罗帮忙去说。

乞云罗来到东山货场,跟丁右平说明来意。丁右平惊讶道:“这才多长时间,酒坊的生意已经这么火了?”乞云罗说:“是啊。丘先生看得准,经营有方。酒的质量也好,很受欢迎。”丁右平点了点头:“既然师妹也有份,那我肯定帮忙。送货的事没问题。”乞云罗说:“丘先生说了,不能白用货栈的人手和车马,费用肯定要给的。价钱让你们定。”丁右平说:“这个我也不太懂,改天我问问少钦师弟,让他帮忙给个建议。”乞云罗说:“你最好也跟大师兄说一声,看看他有什么意见。”丁右平轻轻点头。

送走乞云罗,丁右平也离开东山货场,去找掌门师兄沙明普。

一个生人来到山庄门口,被守门弟子拦住。那人说:“我是泰山派弟子,奉掌门之命,前来给沙掌门送信。”守门弟子看了看他手里的书信,跟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带着他进去。

到了大厅门口,守门弟子说:“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泰山派弟子留在外面。守门弟子走进去。程路和肖四也在。守门弟子行了礼,禀报道:“泰山派弟子张五,奉他们掌门之命前来送信。”沙明普问:“人呢?”守门弟子说:“在大厅外面候着呢。我先进来通报,看掌门愿意不愿意见他。”沙明普说:“你做得很好。把信拿进来,让他继续在外面候着。”

守门弟子出来,对张五说:“把信给我吧。”张五稍稍愣了一下,说:“掌门吩咐,事关重大,让我务必把信交给沙掌门,当面听他回复。”守门弟子说:“我们掌门没空见你,让你在这等着。我替你拿进去。”张五稍稍犹豫了一下,只得把信给他,嘱咐道:“请沙掌门务必回复。”守门弟子看了他一眼,拿着信进去了。

沙明普看完信,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把信往桌上一拍,用力哼了一声:“真是岂有此理!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程路和肖四相互看了一眼,没敢吱声。沙明普吩咐:“你去把外面那个人打发走,就说信我收到了!”守门弟子怯怯地说:“他说要回复。”沙明普说:“没有回复!”

守门弟子出来,跟张五说了。张五说:“事关重大,沙掌门最好还是回复一下。”守门弟子说:“我们掌门说了,没有回复。”张五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丁右平来到山庄门口,正看到张五从里面走出来。张五也看到他,并未停下脚步,直接擦身而过。丁右平回头看了一眼,问守门弟子:“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守门弟子说:“是泰山派弟子,来给掌门送信的。”丁右平多少有些惊讶,迈步进了院子。

邵泉被沙明普叫人找来,进门问道:“师兄叫我来什么事?”沙明普说:“泰山派的熊天阙刚刚叫人送来一封信。”邵泉惊讶道:“泰山派的掌门熊天阙居然给师兄写信?他都说了什么?”沙明普拿起信:“你自己看。”邵泉接过信仔细看着。

这时丁右平走进大厅。邵泉抬头看到了,稍稍愣了一下,扭头看着沙明普。沙明普示意他把信收起来。丁右平已经看到了,开口问道:“听说泰山派来信了?”沙明普说:“啊,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写封信联络联络,套套近乎。”邵泉也趁机岔开话题:“丁师兄,今天怎么有空回来?货场的事不忙了?”

丁右平说:“刚才云罗师妹找我,说丘先生的酒坊开得很红火,送货都忙不过来了,想让我们帮忙。我就想着回来跟大师兄商量一下,定个运酒的价钱。”沙明普有些意外:“他还真办起来了?”丁右平说:“是啊,刚开始我也很意外。听说他们的酒质量很好,在外面很受欢迎。”邵泉说:“那我倒要去尝尝。”

沙明普稍稍想了一下,说:“你知道在哪吗?咱们过去看看。一为登门道贺;二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邵泉欣然愿往。丁右平说:“我可以找到。不过咱们现在去是不是有点冒昧?要不要先派个弟子去知会一声?”沙明普当即吩咐程路:“你去酒坊找云罗姑姑,就说我们一会去道贺。”程路领命,跟丁右平问了一下方位,转身走了。丁右平说:“把林师弟也叫上吧。正好他有经验,可以商量一下运费的事。”沙明普吩咐肖四去通知林少钦。

程路找到东山酒坊,发现里面人人都在忙碌,找人问乞云罗在哪。正好乞云罗从屋里出来。程路赶紧跑过去说明来意。听说沙明普等人要来,乞云罗赶紧告知鱼秋白。鱼秋白当即吩咐人准备。程路回去报信。

半个时辰之后,程路引着沙明普、丁右平、邵泉、肖四、张凯等人一起来了。鱼秋白等在门口热情欢迎。若离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乞云罗问:“少钦呢?没跟你们一起来?”沙明普说:“已经通知他了。让我们先来,他可能稍后就到吧。”鱼秋白招呼众人进屋,吩咐上酒招待。乞云罗在门口张望了两眼,也跟着进屋了。

林少钦站在不远处偷偷地看着,犹豫再三,终究没有现身。

韩文拿来两坛云罗酿,给沙明普、丁右平、邵泉各倒了一碗。邵泉摸着碗边,心里很想尝尝,但是有两位师兄在,他又不敢先喝。沙明普端起酒碗尝了一口,不禁眼前一亮,紧接着又喝了一口,大声赞道:“好酒!”邵泉已经顾不得讲究,连着喝了两大口,惊喜道:“果然是好酒!”丁右平慢慢端起酒碗,也尝了一口,微微点头。

程路、肖四等人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乞云罗看到了,开口说道:“不知道你们几个也要来。韩文,你带他们到隔壁摆一桌,让他们也尝尝这里的酒。”韩文领命。程路等人高高兴兴跟着韩文走了。

鱼秋白与沙明普等人相谈甚欢。

临走的时候,程路喝多了,被肖四和张凯搀着走出来。沙明普有些生气,当着众人又不便发作。鱼秋白说:“如果沙掌门和两位师兄弟喝得惯,以后叫弟子每个月来拿几坛。我这里别的没有,酒有得是。”沙明普说:“丘先生客气了。”邵泉生怕沙明普拒绝,忙在一旁提醒:“师兄,这可是人家丘先生一番心意,您不能驳了丘先生面子。”沙明普笑着说:“好。既然丘先生开了尊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货场帮忙送酒的事,你跟右平商量吧,没问题。”

鱼秋白吩咐韩文拿来几坛酒,让肖四和张凯带上。张凯赶紧上前接下。肖四也顾不得再扶着程路。邵泉看着他们手里的酒坛子,暗自欢喜。

第85章 暗有算计

沙明普带人告辞。程路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偶尔被沙明普回头训斥。

路上,邵泉说:“他们的酒真心不错!”沙明普说:“原来还以为那个丘先生另有图谋,现在看来,还真是来卖酒的。”丁右平听了,也微微点头。沙明普说:“不管他了。接下来咱们要好好谋划一下,如何与泰山派抗衡。”丁右平一愣。跟在后面的肖四和张凯也有些惊讶。

沙明普说:“今天熊天阙叫人送来一封信,口气很大。”丁右平忙问:“信上都说了什么?”沙明普说:“他声称有崂山弟子去泰山告状,说咱们害死了崂山派的言掌门,让咱们限期给出解释,不然便要兴师问罪。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武林盟主了。”

丁右平忧心道:“崂山派对咱们有误会,这个早晚还能解释。就怕熊天阙和泰山派以这个做由头,找咱们的麻烦。咱们不得不防啊。”邵泉说:“泰山派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还怕他怎地?”丁右平说:“现在很多门派都唯他们马首是瞻。泰山派虽无霸主之名,却已成为很多人心中的霸主。咱们还是尽量不去招惹。”

邵泉说:“什么狗屁霸主!师兄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想当年师父在世的时候,下面有咱们师兄弟五个,到哪不是咱们鲁山派的出头露脸,哪轮得着姓熊的出来?”丁右平说:“师父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当年还有韩师兄在,旁人自然要高看咱们鲁山一眼。可是如今……泰山派根基深厚,这些年不断壮大,实力已非当年可比。咱们还是要引起重视。”

邵泉还要争辩。沙明普制止他,对丁右平说:“所以这几年我才叫你们去联络其他门派,为的就是重振咱们鲁山派的影响。”丁右平问:“那这一次的事情怎么办?”沙明普说:“不用理他。牙山、五莲等门派已经愿意跟咱们结盟,咱们的实力足以与泰山等派抗衡。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不能拿咱们怎么样。”

丁右平说:“虽然那几个门派答应结盟,但毕竟分散各处,不是一家,只怕很难依靠。”沙明普说:“你刚才说得很对。虽然咱们不怕,但是也不得不防。一会回去,就派得力的弟子去联络牙山等派,就说请他们来鲁山共享美酒、共商大事。”邵泉说:“这个主意好。”

几个人匆匆走了。林少钦在石头后面听到了,望着他们的背影,面露忧虑之色。

酒坊里的人又恢复忙碌。乞云罗吩咐把新出的云罗佳酿装进小坛。

林少钦在酒坊外面徘徊了一会,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轻轻叫了一声“师姐”。乞云罗说:“你怎么才来呀?丁师兄他们都走了。”林少钦说:“我知道。”乞云罗说:“先进屋吧。丘先生在里面呢。”林少钦说:“不用了。我就想来见见你。”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看着他问:“有什么事吗?”

林少钦说:“刚才听到大师兄他们谈话,说要联络牙山等派,与泰山派抗衡。我有点担心。”乞云罗说:“先前得罪了齐家五虎、崂山派,现在又去招惹泰山派,他还嫌敌人不够多吗?”林少钦说:“他现在是掌门。这件事咱们也管不了。我也懒得想了。你在这怎么样?”乞云罗说:“挺好的。你要不要尝尝新出的酒?”

林少钦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打算一直在这卖酒吗?”乞云罗说:“丘先生拉我入伙。我帮着张罗张罗。丘先生是有大智慧的人,不该为这些琐事费心。”林少钦说:“这些算琐事,那酒坊什么算大事?”乞云罗看了看他:“你怎么了?说话怪怪的。”林少钦说:“没什么。我先走了。”乞云罗看着他走出酒坊,疑惑道:“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鱼秋白从屋里走出来,看乞云罗在望着门口发呆,轻声问道:“看什么呢?”乞云罗说:“刚才少钦来了,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感觉今天怪怪的。”鱼秋白望着林少钦的背影,若有所思。

云罗酿的名声越传越远,惊动了临淄做卖酒营生的裴家门。除了一些外地名酒,他们原本只从附近的上地酒坊进货。无意中得知了云罗酿的消息,找人品鉴之后,当即决定采购。

这些日子,乞云罗大多都留在酒坊,只是偶尔回去看看花草,浇浇水。有些娇贵的品种需要每日照看的,就干脆拿到酒坊来养着。她记得当日鱼秋白盯着那盆珊瑚铃观赏的情景,特意把那盆花也取来,放在鱼秋白的房间。

鱼秋白在外面忙完,回到房间。跟在他身后的若离一眼看到那盆珊瑚铃,马上走过去近距离观赏。鱼秋白稍稍愣了一下,知道应该是乞云罗送来的。

这一夜,鱼秋白没有睡好,躺在床上,望着那盆珊瑚铃,又想起往事。黎朝云听他弹琴、送来珊瑚铃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

临淄裴家门的少门主裴少业带人走进东山酒坊,四下看了看,问主事的人在哪。

已经日上三竿,鱼秋白仍未出门。若离默默在门外守着。乞云罗看到了,走过去问道:“丘先生到现在还没起床?”若离轻轻摇头。乞云罗担心地问:“是不是病了?”若离说:“应该没有吧。昨天还好好的。”乞云罗说:“那就是昨晚没睡好。让他多睡一会吧。”若离轻轻点头。

这时韩文急匆匆走来,老远就叫:“姑姑!”乞云罗赶紧示意他小点声,快步走过去,说:“丘先生还在睡着。什么事?”韩文说:“来了个大客户。您和丘先生谁去接待一下?”乞云罗回头看了一眼,不忍心去打扰鱼秋白,于是说:“人在哪呢?”韩文说:“安置在那边喝茶呢。”

乞云罗跟着韩文过去。裴少业见到乞云罗,有些惊讶,站起身扭头看了一眼韩文。韩文说:“这是云罗姑姑。酒坊的事可以做主。”裴少业忙说:“原来是云罗姑娘。在下裴少业。临淄裴家门,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乞云罗惊讶道:“裴家门?听着像是个武林门派。你们从临淄专程过来买酒?”

裴少业笑道:“不瞒姑娘,裴家门确实是个武林门派,不过我们也做卖酒的生意,在当地有最大的酒庄。”乞云罗说:“哦,原来如此。那你们打算订购多少?”裴少业说:“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如果你们送货上门,我先订购两百坛。”韩文和柳俊在旁边面露惊喜。

乞云罗说:“我们眼下没有这么多存酒。”裴少业说:“就算有我也不会现在拉走。我们从来不自己取货。”乞云罗说:“那就好。我们会尽快把酒配齐,到时候派人送去。不过得先把合同签了,收些定金。”裴少业说:“知道。我来的时候合同已经拟好了。你们可以看一下。”

乞云罗仔细检查了合同,说:“价钱和数量还没写,期限有点紧,其他的倒也没什么问题。”裴少业说:“价钱他们已经跟我说过了,我现在就补上。期限嘛,恐怕不好改了。”乞云罗和韩文小声商量。柳俊看着裴少业把价钱和数量一笔一笔写上去。

第86章 云罗懊悔

裴少业填完了,对柳俊说:“你看看价钱对吗?”柳俊看了一眼,说:“没问题。”裴少业说:“那就请云罗姑娘签合同吧。”乞云罗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笔递过去。裴少业签完名,拿起合同,用毛笔指点着仔细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其中一份递给乞云罗:“签了合同,你们可得按日期供货呀。”乞云罗笑着说:“没问题。我们再出酒先留给你们,到时候派人送去。”

裴少业交了定金,高高兴兴走了。韩文送走他,回来和柳俊击掌庆贺。乞云罗说:“我去看看丘先生起了没有。他知道了也一定高兴。”

鱼秋白从里面打开房门。若离听到动静,转过身静静地看着。鱼秋白笑了一下,从里面走出来。乞云罗正好走来:“先生,您起啦。”鱼秋白说:“夜里没睡好,起得晚了一点,让你们见笑了。”若离偷偷地笑。乞云罗说:“刚才来了个大客户,一次定购了两百坛云罗酿。我怕打扰先生休息,就擅自做主把合同签了。”

鱼秋白惊讶道:“一百坛?这么多?哪里来的客户?”乞云罗说:“临淄裴家门的,据说在当地经营着最大的酒庄。这是合同,您看一下。”鱼秋白接过合同看了一会,渐渐皱起眉头。乞云罗和若离只顾高兴,并未留意。

鱼秋白问:“这合同是谁写的?你们仔细看过吗?”乞云罗说:“合同是裴家的人来之前就拟好的,价钱和数量是后来填写的。我在签名之前检查过,没问题。”鱼秋白问:“你签名之后,还有人动过这合同吗?”乞云罗说:“裴家少爷也签了名,还仔细检查了一遍。这合同有什么问题吗?”鱼秋白忙说:“没有。辛苦你了。期限有点赶,让大家抓紧准备。”乞云罗说:“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乞云罗转身走了。等她走远,鱼秋白缓缓叹了一口气。若离注意到了,有些惊讶。鱼秋白把合同递给她:“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若离腼腆地说:“字太多了。”但还是挑着认识的字,认真地看起来。鱼秋白问:“看到什么吗?”若离抬起头,怯怯地说:“价钱好像不对。”鱼秋白问:“怎么不对?”若离说:“应该是四百文一坛,这上面写的是十坛。”

鱼秋白说:“没错。连你都注意到了,云罗姑娘竟然没发现,看来是裴家的人暗中做了手脚。”若离问:“要不要告诉云罗姐姐?”鱼秋白说:“不要。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我来处理吧。”

二人正要进屋,乞云罗急匆匆走来:“先生,让我再看一眼合同。”鱼秋白问:“怎么了?”乞云罗说:“刚才只顾高兴,大家都没注意。后来韩文算了一下,定金连一成都不够。咱们之前卖酒,定金至少收三成。”鱼秋白说:“只是定金而已,送酒的时候把货款收齐就行了。”

乞云罗说:“我想看看合同上是怎么写的。若离。”若离看着鱼秋白。鱼秋白轻轻点头。若离这才把合同交给乞云罗。乞云罗拿过合同看了一眼,忽然身子一震:“怎么会这样?”鱼秋白安慰道:“你先不要着急。不过是一份合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乞云罗说:“我明明仔细看过的,四百文一坛没错。怎么会变成了四百文十坛?”鱼秋白说:“是裴家的人暗中做了手脚。”乞云罗愣了一下:“可是,签字之前我仔细看过,没问题的。”鱼秋白说:“他不是后签的名吗?笔在他手上,你们稍不注意,他便有机会添上一笔。”乞云罗自责道:“都是我太大意,让他钻了空子。”鱼秋白说:“这件事不怨你。裴家的人心存不良,早有诈取之心。心地善良的人都不会防备他有这一招。”

乞云罗说:“要是我最后再检查一遍就好了,就不至于……先生,我对不起您!让酒坊蒙受这么大损失!”鱼秋白笑道:“就算是四十文一坛,咱们也不亏本。韩文、柳俊第一次带酒下山,还卖过三十文一坛呢。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乞云罗说:“那不一样。”鱼秋白说:“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听我的,这件事不要放在心上。我会处理好的。”

乞云罗轻轻点头:“嗯。我知道先生一定有办法挽回损失。我以后再也不添乱了。”鱼秋白笑道:“我早就说过,酒坊的一切事情,你都可以做主。别说这次是被人算计,就算你自己想以更低的价钱卖出,也有这个权利。这次只当增长经验了,以后该张罗还得张罗。”乞云罗心中感动:“多谢先生。”

接下来的几天,乞云罗见到鱼秋白就问:“先生,想到应对裴家门的办法了吗?”鱼秋白总是微笑着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就快到约定的日子,鱼秋白叫人准备了二百坛云罗酿,联系丁右平派货场的人帮忙运送。

乞云罗问:“先生,您打算怎么应付裴家的人?”鱼秋白说:“很简单,就按合同上写的办。”乞云罗一愣:“先生,您这是……”韩文和柳俊已经从乞云罗那里听说合同的事。柳俊说:“他们耍诈,在合同上做了手脚。咱们不能叫他白白占了便宜!”鱼秋白说:“他们耍诈,是他们德行有亏。咱们要让人知道,咱们东山酒坊是守信用的。”柳俊说:“可是,咱们这次亏大了!”

鱼秋白嘱咐韩文:“到了裴家门,不要跟人家发生争执。按照合同上约定的把钱收回来就算成功。即便他们占了便宜得以忘形,你也只当没看见。”韩文点头记下,跟着车走了。柳俊嘟嘟囔囔地走到旁边去了。

乞云罗望着远去的马车,心情很差。鱼秋白说:“进屋吧。”乞云罗一边走一边说:“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签完合同,我再检查一遍就好了。”鱼秋白轻描淡写地说:“下次再跟他们签合同,记得检查一下。”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鱼秋白说:“这次的价钱是低了点,下回涨上来就行了。”

乞云罗说:“他们还会有下回吗?”鱼秋白说:“会呀。”乞云罗说:“他们用这么低的价钱一次买那么多,摆明了就是来占便宜的?难道还敢再来?”鱼秋白说:“卖完了就会再来的。”乞云罗半信半疑。鱼秋白说:“两百坛酒能卖完,说明咱们的酒很受欢迎。他们有利可图,当然会再来。”

乞云罗说:“两百坛,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卖完啊?”鱼秋白笑着说:“要快也快。我会想办法帮他们卖完的。”乞云罗愣愣地看着他。鱼秋白说:“这次的事暂且过去了,你就不要多想了。以后留心一些,酒坊还指着你呢。”乞云罗感动地看了看鱼秋白,轻轻点头。

第87章 李木归来

晚上,鱼秋白写好一张字条,卷好了,教若离绑在鸽子腿上。若离好奇地问道:“先生,这是干什么呀?”鱼秋白微笑着说:“你把这只鸽子放出去,裴家门的两百坛酒很快就能卖完了。”若离并不怀疑鱼秋白的说法,只是问道:“他们那么坏,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卖酒啊?”鱼秋白说:“他们卖完了,才会再来。咱们才有机会把上次的损失补回来。”

若离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抱着鸽子出去了,按照鱼秋白的吩咐,找个没人的角落,悄悄把鸽子放了。

鸽子飞到李家镇,回春堂药铺的后院。李生(卖鸽子的中年汉子)接住鸽子,解下纸条,拿着去找掌柜的董老诚。杨连也在屋里。

董老诚看过纸条,有些纳闷。杨连问:“上面写的什么?”董老诚说:“临淄裴家门从东山酒坊买走两百坛云罗酿。丘先生叫咱们使些手段,尽快帮他们卖出去,还不许说是云罗酿。”杨连说:“帮他们尽快卖出去,这个很好理解,说到底还是为了东山酒坊的生意嘛。不许说是云罗酿,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丘先生不希望酒的名气传播太快?”

董老诚说:“别瞎猜了。你去通知临淄一带的堂口,让他们放出消息,就说裴家门的酒庄新近出了一种好酒。想办法让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杨连当即转身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乞云罗一直心情不好,叫若离跟鱼秋白说一声,她离开酒坊回到山庄。

林少钦站在静园外面张望了一会,正准备离开。乞云罗默默走过去。林少钦见到乞云罗,马上快步迎过来:“你回来啦。”乞云罗问:“你找我有事?”林少钦笑嘻嘻地说:“我就是闲着没事,来看看你。”乞云罗说:“我有什么好看的?”打开篱笆门,迈步走了进去。

林少钦跟了进去,看出乞云罗状态不对,问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乞云罗无精打采地说:“我没事。”林少钦越发不踏实:“你今天忽然独自回来,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丘先生……”乞云罗打断他:“你别乱说!”林少钦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乞云罗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林少钦:“我惹祸了,擅自做主替酒坊签了一份合同,结果被人骗了,二百坛酒只卖了二十坛的钱。”林少钦微微一皱眉:“丘先生因为这个责怪你了?”乞云罗轻轻摇头:“他什么都没说,还反过来安慰我。是我自己觉得不舒服,对不起丘先生。”

林少钦说:“丘先生开酒坊自然是为了赚钱。咱们不是干这个的,做多了难免出错。丘先生嘴上不说,难保心里没有想法。”乞云罗听了,心里更加难受。

林少钦继续说道:“酒坊是丘先生的产业。你没出过本钱,每天跟着忙前忙后,算怎么回事?时间久了,难免让人说闲话。”乞云罗微微一皱眉,却也没有反驳。

林少钦劝道:“要我说,酒坊的事你就别管了。还像以前一样,每天在这里养养花种种草,多自在。如果觉得闷,我可以过来陪你。”乞云罗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当天夜里,一个蒙面人翻墙进入甸苑,径直走到若离住过的房间,轻轻敲门。半天没得到回应,又去敲隔壁鱼秋白住过的那间,当然也没有人。蒙面人呆呆地站了一会,失落地转身离去。

第二天,李木出现在东山货场附近。

——当初李木赶着马车,和鱼秋白(当时化名丘玉)、若离一起,跟随林少钦来到鲁山,上山的时候与程路发生口角。后来被程路等人拦截陷害,丁右平出手将他制住。沙明普假装大度,把李木交给林少钦处置。李木为了不让林少钦和丘先生为难,主动下山。临走,丘玉送给他几十两银子和一套刀谱。

李木不放心丘玉,暗中跟随保护了几天,后来发现若离会武功,这才放心离去。他找了个地方住下,潜心苦练丘玉画给他的刀法,几个月下来已经小有成就。这几日又想起丘玉和若离,估计他们的病也养得差不多了,便想着过来看看,和他们一起离开鲁山。昨夜到甸苑去的黑衣人也是他。——

丁右平从屋里出来。李木远远看到了,慌忙躲起来,自语道:“他怎么在这?林少侠呢?难道这里发生了大变故?丘先生、林少侠都走了?”继续偷偷观望了一会,发现林少钦果然没有出现,这里似乎是由丁右平主事。李木眉头紧皱,想了想,自语道:“不知道云罗姑娘还在不在。她以前经常陪着丘先生去后山散步,我何不去那里等等看。”

李木来到后山,不停地往小溪边、墓地旁张望着,希望能看到丘玉或是乞云罗的身影。忽然发现有人往这边走来,像是巡山的鲁山派弟子。李木赶紧隐身到石头后面,悄悄转身离去。

回头已经看不到鲁山派的人,李木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忽然听到不远处有铁链抖动的声音。李木愣了一下,提着刀悄悄走过去。

转过去,发现那里有一个山洞。两名鲁山派弟子守在那里。洞里的人低声嘶吼着,听起来好像很愤怒。李木隐藏在石头后面,悄悄观望着。

洞里的人声音沙哑地说:“我要见云罗!我要见少钦!”守在洞外的鲁山派弟子说:“掌门吩咐了,不允许你跟任何人见面。你还是省省吧。”洞里的人说:“你们把沙明普叫来!我要跟他说话!”洞外的弟子说:“掌门也不会见你的。”洞里的人说:“他不是很想知道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吗?你们叫他来见我!”两个鲁山派弟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说:“我们可不去给你传话。你还是消停一会吧。”里面的人开始嘶吼,伴随着铁链抖动的声音,好像很用力,很愤怒。

李木心中纳闷:“里面是什么人?怎么会被关在这里?”他继续观望了一会,心想:“鲁山派的事我还是别去费心了,赶紧找到丘先生要紧。”于是他悄悄离去。

第88章 接获消息

东山货场。申远匆匆找到丁右平:“师父,有一伙武林人物往这边来了,身上都带着家伙。”丁右平马上带人出去察看。来的有十七八个人,后面的都是一样的打扮。为首的虎背熊腰、络腮胡子,远远看到丁右平,招呼了一声:“丁老弟!”丁右平也认出他来,高声回应:“史门主,你们来得好快呀!”申远问:“师父,他们是什么人?”丁右平说:“他们是牙山铁拳门的,那个是门主史大通。”

史大通带着众弟子来到近前,往货场里看了看:“这也是鲁山派的产业?”丁右平点头:“嗯。一个货栈,大小算个营生吧。”史大通说:“丁老弟谦虚了。这货栈规模不小啊。”丁右平说:“货栈里又脏又乱,我就不请史门主进去了。大家一路风尘仆仆,随我到山庄休息。我和大师兄给众位接风洗尘。”史大通说:“好。”当即带着众弟子跟随丁右平上山。申远等人回货场继续忙碌。

听说牙山的人到了,沙明普在大厅亲自接待,并吩咐设宴款待。

史大通问:“还有什么人要来吗?”丁右平说:“这次也请了五莲门的秦门主和飞叉帮的张帮主。”史大通说:“他们都比我近多了,怎么反倒落在我后面了?”丁右平说:“史门主龙行虎步,是你们走得快了,抢在了他们前头。”史大通听了,开怀大笑:“我就是个急性子。”

乞云罗在院中浇花,有些心不在焉,渐渐出神。

林少钦走进来看到了,轻轻叫了一声:“云罗,水洒了。”乞云罗这才发现水都浇到了地上,赶紧把水壶提起来:“你来啦。”林少钦问:“想什么呢?”乞云罗说:“没什么。你今天又没去练功?”林少钦笑嘻嘻地说:“我怕你一个人闷得慌,过来陪陪你。”乞云罗说:“你不用陪我,去练功吧。”

林少钦稍稍尴尬了一下,忽又说道:“你听说了吗?牙山铁拳门的人来了,门主史大通亲自带队。”乞云罗说:“他们来干什么?”林少钦说:“看架势,大师兄说要联合几家门派,与泰山派分庭抗礼,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乞云罗听了微微皱眉:“他竟有这样的野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少钦说:“他是掌门,想要做什么咱们拦不住。所以我也懒得想那么多了,随他去吧。”乞云罗说:“不行。不能让他这样胡闹。为了他一个人的野心,再把咱们鲁山派葬送了。”林少钦说:“如果他执意要做,又有丁师兄和邵泉他们支持,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乞云罗陷入沉默,忽然说道:“咱们是没有办法,也许丘先生有。”林少钦说:“他一个外人,能有什么办法?”乞云罗说:“咱们现在就去找丘先生,让他帮忙想个主意,阻止大师兄胡闹。”林少钦显得有些迟疑。乞云罗说:“你不想去,我一个人去也行。你再去打听打听。”说完,放下浇花的水壶,转身走了。

林少钦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回去拿了长枪,独自去溪边练功。

想到乞云罗曾经和丘先生一起下山,在外面游山玩水。如今又一起经营酒坊,山庄都很少回来。眼看着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口头称师姐,其实林少钦比乞云罗还大三个月)对别人越来越依赖,林少钦醋意萌生,手里的长枪越抖越快,越来越用力。

忽然发觉树丛后面好像有人影。林少钦不露声色,忽然一枪刺去。当然他手上有分寸,并未存心伤人。树丛后面的人慌忙拿刀挡了一下,向后跳开。林少钦飞身跃过去,举枪又刺。那人挥刀挡架,抵挡了四五招竟然不落下风。

林少钦正自纳闷。那人忽然向后跳开,叫了一声:“林少侠!是我!”林少钦这才认出他来,惊讶道:“李木?你怎么在这?”李木说:“我是来找丘先生的。”林少钦“哦”了一声,收起长枪。李木说:“我昨晚去了甸苑,丘先生和若离都不在。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林少钦惊讶道:“你昨晚去过甸苑?”李木说:“我怕白天去被人撞见,给林少侠找麻烦,夜里才敢翻墙进去。”林少钦见他说得坦白,也没有多想,淡淡地说:“他们已经不住那了。”李木惊愕道:“他们已经走了?”林少钦轻轻摇了摇头。

李木说:“我本来想去货场打听,一直没有看到林少侠出现,只看到你那个姓丁的师兄。林少侠已经不在那管事了吗?”林少钦不想谈论这件事,于是告诉李木:“丘先生在山下开了个酒坊,你去那找他吧。”李木惊奇道:“酒坊?丘先生怎么会干这个了?”林少钦没有解释。

李木说:“我现在就去找他们。林少侠,我先走了。”林少钦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

一个蒙面人在东山酒坊的后面徘徊。若离正在喂鸽子,忽然看到了,愣了一下,悄悄出门,绕了过去。

蒙面人正试图接近酒坊。若离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伸手抓去。蒙面人反应很快,闪身躲过了。二人过了十几招,蒙面人渐落下风,虚晃一招,转身就跑。若离紧追不舍。

蒙面人忽然一回手,迎面打来一物。若离急忙伸手抓住,脚步也停了。蒙面人笑着说:“身手不错!把那个回去交给鱼先生。”说完,飞身一纵,迅速消失在树林之中。

若离张开手,发现是个纸团,里面包着石子。她疑惑地张望了两眼,赶紧回去告知鱼秋白。

鱼秋白看过纸条,吩咐:“去把云罗姑娘找来。”

若离刚出门,就见乞云罗匆匆走来。乞云罗问:“先生在吗?”若离说:“在。我正要去找姐姐呢。”乞云罗问:“先生找我?”若离点头。乞云罗跟着她进了屋。

鱼秋白问:“我们有些日子没上山了。山庄一切都好吧?”乞云罗说:“我今天来,有事要请教先生。”鱼秋白问:“怎么了?”乞云罗说:“听少钦说,我大师兄正在联络门派,打算跟泰山派分庭抗礼。开始我以为他只是说说。今天少钦告诉我,说牙山的人已经来了。看来我大师兄真的动了心思。请先生务必帮我想个办法,阻止他。”

鱼秋白微微一皱眉,说:“我也正有事要告诉你。刚刚听说一个消息,泰山派和其他几个门派的人正在往这边集结,有可能是冲着鲁山来的。”乞云罗一惊:“难道大师兄的谋划已然惊动泰山派?他们要抢先发难?”鱼秋白说:“不管是不是,都应该提醒沙掌门一声,让他做好应对准备。”

乞云罗说:“多谢先生。您这个消息是哪来的?如果大师兄问起,我好有个交代。”若离说:“是一个蒙面人丢给我的,让我交给先生。”乞云罗惊讶道:“蒙面人?”鱼秋白说:“是音讯堂的人,专程来报信的。”乞云罗更加惊讶:“音讯堂的人?怎么会给先生送这种消息?”若离也有些惊讶。

鱼秋白说:“我过去跟音讯堂有些交情。他们知道我在鲁山,跟鲁山有关的消息还想着告诉我一声。”乞云罗说:“难怪先生认得音讯堂的记号。看来消息是真的。”鱼秋白嘱咐道:“音讯堂的事不要给别人提起。你就说是听到买酒的客商议论,了解到各派集结的消息,担心他们是冲着鲁山派来的。”乞云罗点头记下:“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师兄。”

第89章 探访山洞

乞云罗正要出门,忽听外面有人高声说道:“丘先生在这吗?”鱼秋白听出是李木的声音。若离更是兴奋地叫了出来:“是李木!”鱼秋白说:“你去叫他。”若离跑出去,叫了一声:“李木!”“若离!你们果然在这!丘先生呢?”“在屋里。”两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一见到鱼秋白,李木激动地跪地磕头。鱼秋白赶紧扶他起来:“快起来。这些天在外面过得怎么样?”李木说:“挺好的。先生的身体已经养好了吧?”鱼秋白说:“多蒙云罗姑娘照顾,我和若离都好了。”李木这才顾得上跟乞云罗打招呼:“云罗姑娘,谢谢你。”

乞云罗问:“这些天你都去哪了?”李木说:“上次离开之后,我不放心先生,就在附近住下,白天看到先生出来就在暗中跟着。直到那天,程路和肖四要对付先生,我本想冲过去制止,忽然发现若离会武功,轻易把那两个人打发了。我这才放心,离开鲁山,找地方住下来,潜心苦练先生教给我的刀法。”

乞云罗惊愕地看着鱼秋白:“还有这事?怎么没听先生说过?”鱼秋白微笑道:“因为李木的事,已经叫林少侠为难。怎么好再惊动姑娘跟沙掌门理论?是我没叫若离说。”乞云罗说:“幸亏若离会武功,能保护先生。要不然,我们鲁山派的罪过就大了。”鱼秋白说:“没有没有。”转头问李木:“你是怎么找来的?”

李木说:“我算计着日子,估计先生和若离都该养好了,就想着过来找你们,一起离开鲁山。昨天夜里我去了静园,敲门没人回应,以为先生已经带着若离走了。我去货场找林少侠,却发现丁大侠在那,就没敢现身。想着云罗姑娘经常陪先生去后山散步,就去山上等。正好碰到林少侠。他说先生这这开了酒坊,我就找来了。”乞云罗说:“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安排饭菜,你可以尝尝先生酿的酒。”

看着乞云罗转身出去,李木小声对鱼秋白说:“先生,我在后山发现一个山洞。有两个鲁山派弟子在外面守着,里面用铁链子锁着一个人,说他知道沙明普的把柄,嚷着要见云罗姑娘和林少侠。”鱼秋白说:“你还看到什么,说仔细些。”李木便把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边。

鱼秋白沉思良久。李木和若离在旁边看着,也不敢打搅。

饭菜准备好了,乞云罗来叫李木吃饭。鱼秋白叫若离带李木过去,让乞云罗留下。乞云罗静静看着他。鱼秋白说:“好久没有上山了。一会姑娘陪我去后山走走好吗?”乞云罗有些意外,这可是鱼秋白第一次主动约请她,她当然乐意:“好。我没有别的事。先生想去哪,我陪你去。”她转过身站着,忽然显得有些羞涩。

李木吃完饭,和若离一起进来,开心地说道:“先生真是无所不能!酿的酒这么香,看来酒坊要赚大钱了!”鱼秋白笑了一下,说:“吃完了?咱们去山上走走。”

四个人来到后山。李木说:“山洞就在那边。”鱼秋白说:“你去把外面的人引开。记着,不要伤人,也不要让他们认出你。”李木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乞云罗纳闷道:“什么山洞?”鱼秋白说:“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木用野草扎了个花环套在头上,简单做了一些伪装,来到山洞附近。距离洞口二十几步,他停下来,转身背对着那边,假装采摘药材,嘴里故意发出声音。

守在洞口的鲁山派弟子甲看到了,大声喝道:“什么人!”李木假装没听到。弟子乙叫道:“这是鲁山派的地盘,禁止采摘!”李木并不理睬,背对着他们继续活动。弟子甲急了,过来驱赶。李木偷偷看了一眼,往旁边走开几步,等弟子甲停下,他也停下,继续采摘。

“你找死是不?”弟子甲拿着刀,快步走过去。李木等他走近了,忽然转身跑开。弟子甲停,他也停。弟子甲追,他就跑。绕来绕去,跟弟子甲玩起了追逐游戏。弟子甲很生气,自知一个人很难抓到他,回头招呼:“咱俩一块抓他!今天非得弄死他!”弟子乙也持刀加入进来。

李木逗引着二人越跑越远。那二人也曾犹豫过,想回去。李木故意招惹他们,总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得意地扭动。那二人越来越气,紧追不舍。

鱼秋白带着乞云罗和若离来到洞口,四周张望了一下,带头走了进去。若离赶紧快步抢到前面,用身体护住鱼秋白,小心探路。

昏暗中听到铁链声响,里面的人坐起来:“大师兄,你终于肯来了?”若离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鱼秋白。乞云罗愣了一会,试探着问道:“二师兄,是你吗?”里面的人惊讶道:“云罗师妹!怎么是你?”乞云罗见韩北风还活着,喜出望外,快步走到前面:“二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韩北风也很激动:“我也终于等到你了。”

两个人激动了一会,韩北风忽然警惕地问道:“跟你一起来的还有谁?”乞云罗正要介绍,鱼秋白上前说道:“韩大侠,咱们在甸苑见过。”韩北风认出他和若离,惊讶道:“丘先生?”乞云罗说:“今天多亏了丘先生,我才能见到师兄。”韩北风冲鱼秋白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乞云罗看了看韩北风手上的铁链,回头说:“丘先生,您想个办法,把韩师兄救出去吧。”鱼秋白说:“来不及了。我怕李木周旋不了多久。咱们暂且回去,另想办法。”乞云罗说:“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鱼秋白说:“我想韩大侠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既然已经知道他在这,咱们早晚能接他出去。”

乞云罗仍然有点不甘心。韩北风说:“师妹,丘先生说得对。我想你们进来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赶紧走吧。我在这多待几天不要紧。千万别让大师兄和邵泉知道你来见过我。”乞云罗无奈地说:“那你就再委屈两天。你放心,我和丘先生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韩北风说:“我知道。快走吧。回去你自己也要当心!”乞云罗轻轻点头。

这时听到李木在外面喊:“丘先生,好了没有?”韩北风催促乞云罗赶快离去。

三个人出了山洞,与李木会合,迅速离去。

那两名鲁山派弟子没追上李木,无奈地走回来。弟子乙忽然叫道:“糟了!咱们不会是被人故意调开,然后……”弟子甲此时也反应过来:“快去看看!”两个人急匆匆跑进山洞。

韩北风看了看他们,轻轻哼了一声,继续闭目养神。两名弟子这才放心,回到外面守着。

第90章 北风获救

路上,乞云罗问:“先生是不是事先就知道我二师兄关在那?”鱼秋白说:“是李木发现这个山洞,我猜想里面的人可能是你二师兄。”乞云罗说:“那先生为何不叫我带上斧凿工具?这样就可以直接把韩师兄救出来了。”

鱼秋白说:“一来我并不确定。二来,这光天化日,山洞有弟子负责看守,山上还有鲁山弟子巡逻。把人救出来,还要护送下山,谈何容易?况且白天酒坊里人多眼杂,离货场又不远。把人救出来如何安置?万一被巡山的弟子或是货场的人撞见,只怕仍然难逃沙掌门追捕。”

乞云罗眉头紧皱,一时无语。鱼秋白说:“放心吧。不出两日,你韩师兄就可以离开山洞,到时候我自有安置。”乞云罗这才开心了:“多谢先生。我就知道您一定有办法。”

夜黑风高。两个黑衣人悄悄来到鲁山后山,用迷烟熏晕了正在洞口打盹的看守弟子。

韩北风听到动静,睁开眼,问了声:“谁?”一个黑衣人留在外面把风,另一个进去说道:“韩大侠,鱼先生让我们来救你出去。”韩北风诧异地问:“哪个鱼先生?”黑衣人说:“无终才子,鱼秋白先生。”韩北风大喜:“鱼先生来鲁山了?”

黑衣人帮韩北风打开镣铐,扶着他出去,与同伴会合。韩北风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名弟子:“他们……”黑衣人说:“放心吧,只是迷晕了,睡一觉就好了。”韩北风说:“多谢两位手下留情。”把风的黑衣人说:“快走吧。”三个人趁夜里去。

王觉急匆匆回到山庄,直接去找沙明普。

沙明普和丁右平正在大厅里陪着客人说话。在场的除了牙山铁拳门的门主史大通,还有刚到的五莲门门主秦家和。史大通问:“秦门主为何今日才到?”秦家和说:“山上有事耽搁了两日,让老兄抢了头彩。实在是惭愧呀。”史大通哈哈大笑:“我可是一收到邀请就来了。”沙明普说:“大家来了就好,不分早晚。”

这时王觉走进来,看到里面有客人,稍稍愣了一下,停下脚步。史大通与秦家和略显惊讶地看了看他。秦家和问丁右平:“这位是?”丁右平笑着说:“这是我大师兄的弟子,叫王觉。王觉,还不快过来见过两位门主?”王觉赶紧上前施礼:“晚辈王觉见过两位掌门。”秦家和说:“沙掌门果然有眼光,令高徒一看就是少年英雄。”沙明普开心地笑道:“秦门主过奖了。”

王觉显得有些尴尬,偷偷看着沙明普。沙明普知道他有秘事回禀,忙对史大通、秦家和说:“两位掌门稍坐。他刚从外地办事回来,急急忙忙闯进来,想必有要紧事。我先去处理一下。”那二人说:“沙掌门请便,处理正事要紧。”沙明普说:“我去去就来。”带着王觉走出大厅。

到了外面,沙明普问:“这次去怎么样?”王觉黯然道:“黑风寨已经没有了,几个月前被人给剿了。”沙明普大吃一惊:“被人给剿了?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王觉说:“听说是当地的农户,纠集了几十号人。”沙明普说:“农户?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黑风寨的土匪?你是不是弄错了?”

王觉偷偷看了一眼沙明普,怯怯地说:“上次我没有跟师父说实话。其实,我遇见云罗姑姑不是在赌坊门口。她去了黑风寨……”沙明普愣了一下,怒斥道:“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到底想说什么?”王觉说:“胡二他们招惹了云罗姑姑。我赶到的时候,只得谎称是师父派我去收服土匪,把云罗姑姑请进山寨。没想到胡二胆子太大了,竟然背着我给云罗姑姑下毒。云罗姑姑躲进一个山洞。他们还放了一把火。我以为云罗姑姑已经……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沙明普说:“云罗的武功我知道,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剿灭山寨,何况她还中了毒。”王觉说:“不只是云罗姑姑,当时还有……丘先生,还有他身边那个小丫头。那个小丫头的武功很厉害。”沙明普听了微微一皱眉:“之前那个李木,一个人可以打败程路他们六个。那个小丫头也会武功。看来那个姓丘的是深藏不露啊。”王觉说:“应该就是他们,带着那帮农户剿灭了黑风寨。”沙明普听了,心中愤恨。

这时看守山洞的弟子甲匆匆跑来:“掌门掌门!不好了!山洞里那个人……逃跑了!”沙明普大惊:“你说什么?”弟子甲喘着说:“那个人逃跑了!”沙明普忙问:“是自己跑的,还是被人救走的?”弟子甲说:“不知道。我们昨晚睡着了,早上醒来一看……人就不见了。”沙明普怒道:“谁让你们睡觉的?”一拳将弟子甲打翻,急匆匆往后山走去。王觉看了一眼弟子甲,急忙跟上去。

沙明普来到山洞,拿起镣铐看了看:“他自己解不开!肯定是有人接应!”王觉说:“会不会是云罗姑姑和那个丘先生?”沙明普想了一会,一时难以确定。

这时邵泉闻讯赶来,发现韩北风真的已经逃走,也很紧张。王觉把刚才的猜想又跟他说了一遍。邵泉问:“咱们要不要到酒坊去搜搜?说不定就在那。”沙明普想了一下,说:“如果只有那个姓丘的,搜也就搜了。现在牵扯到云罗。咱们无凭无据,万一搜查不到,难免会跟云罗撕破脸,叫外人看了笑话,以后在江湖上难以服众。”邵泉说:“那就先去找证据。这件事交给我吧。”

一个人挑着柴,正要回酒坊。邵泉拦住他问道:“你是那里的伙计吗?”那人说:“是啊。”邵泉问:“你们这,这两天有没有来过生人?”伙计看了看他,说:“这里是酒坊,每天都可能有人来买酒。”邵泉拿剑尖挑起他的下巴:“我说的不是买酒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

伙计战战兢兢说道:“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邵泉说:“我问你,这里有没有生人住进来?”伙计轻轻点头:“有。有个男的,昨天来的,应该还没走。”邵泉收起长剑:“好了,你走吧。回去不许跟任何人说。”伙计连连点头,挑着柴慌慌张张进了酒坊大门。

邵泉赶紧去告知沙明普。沙明普让邵泉和王觉召集众弟子,包围东山酒坊。

伙计慌忙进屋去禀报。鱼秋白让他告诉大家不要慌,该干什么干什么。伙计出去了。

鱼秋白对乞云罗说:“沙掌门亲自带人来,看样子来者不善。”乞云罗气愤道:“我出去找他评评理!”鱼秋白赶紧拦住她,嘱咐道:“一会他们进来,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你见过韩大侠。”乞云罗压了压火气,轻轻点头。

李木问:“我要不要躲躲?”鱼秋白看了看他,说:“李木留在屋里。云罗姑娘和若离随我出去看看。”

第91章 搜查酒坊

沙明普亲自带人闯进酒坊。邵泉和王觉紧跟在后面,气势汹汹。

鱼秋白笑盈盈上前问道:“沙掌门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叫人准备酒食。”王觉说:“提前告诉你,人就跑了。”鱼秋白惊讶地看着沙明普:“沙掌门,他这是何意?”乞云罗也站出来说道:“大师兄,你带着这么人闯进来,到底想干什么?”

沙明普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又不想贸然和乞云罗翻脸,于是显得有些尴尬。邵泉抢着说道:“云罗师姐,你放心,我们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们只是来找个人。”乞云罗问:“找什么人?是欠你钱了,还是打你脸了?”邵泉一时语塞,不知道韩北风失踪的事该不该说。

沙明普说:“我们来找一个有干系的人,找到就走,不会打扰丘先生做生意。我想丘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乞云罗本想与他争辩。鱼秋白说:“不知道沙掌门要找什么人。既然沙掌门认为他就在这里,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只有一个请求?”沙明普说:“请讲。”

鱼秋白:“如果找到了,人你尽管带走。万一找不到,也请沙掌门跟大家嘱咐一声,尽量别弄破这里的坛坛罐罐。这都是大家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攒了这么一点点家当。”沙明普见他心疼的是这个,爽快地答应,回头吩咐:“你们给我听好了,找人的时候小心一点,谁也不许破坏这里的东西。”众弟子领命。

鱼秋白往旁边让开:“沙掌门,请。”乞云罗有些不太情愿,但也只得跟着让开。若离两眼盯着王觉,站到鱼秋白身边。王觉被看得有些心虚。沙明普吩咐:“进去搜!找仔细一点!不要漏过任何地方!”邵泉和王觉带人分头寻找,四处搜查起来。

很快,李木被从屋里推出来。沙明普和邵泉看到他都有些意外。鱼秋白解释道:“他上次得罪了令高徒,被林少侠赶下山。听说我在这开了酒坊,昨天又找来了。当然了,这里也是鲁山的地盘。如果沙掌门和林少侠还是不能容他,我马上赶他走。”沙明普说:“不必。上一次是林师弟小题大做了。他愿意跟随先生,就留下吧。”鱼秋白对李木说:“还不快谢谢沙掌门。”李木恭然施礼:“多谢沙掌门。”

邵泉和王觉带着人四处仔细搜查了一遍,没有找到韩北风,回来冲着沙明普轻轻摇头。

乞云罗说:“你们还要继续搜吗?如果完事了,我们还要继续做生意呢。”沙明普显得有些尴尬,扭头看着邵泉。邵泉心虚地低下头,忽然瞥见那个砍柴的伙计,快步走过去,揪住他问道:“你说的那个人呢?”伙计怯怯地指着李木说:“就是他。”

邵泉放开伙计,尴尬地回到沙明普身边:“可能真的不在这。”沙明普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对鱼秋白说:“丘先生,打扰了。”鱼秋白面带微笑:“没有没有。沙掌门难得来一趟,顺便带几坛酒回去吧。”沙明普更加惭愧,说:“不用了。告辞。”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看着沙明普等人远去,鱼秋白笑着对李木说:“你以后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李木开心地笑了。乞云罗疑惑道:“他们这么大动干戈,到底是为了什么?”鱼秋白说:“他们是冲着你韩师兄来的。”乞云罗惊呼道:“您是说二师兄已经被救出来了?”鱼秋白赶紧示意她小点声。乞云罗意识到自己失言,扭头看了看,所幸没人注意。

四个人回到屋里。乞云罗问若离和李木:“你们什么时候去救的人?怎么不叫上我?”李木一头雾水。若离也轻轻摇头:“不是我。我没去。”乞云罗愣了一下,扭头看着鱼秋白。鱼秋白说:“他们确实没去。”乞云罗疑惑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大师兄他们来是虚张声势,二师兄还没有被救出来?”

鱼秋白说:“沙掌门亲自带人来搜查,不惜冒着跟姑娘撕破脸的风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韩大侠很可能已经脱险了,说不定正在某个地方调养。”乞云罗缓缓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路上,王觉问:“师父,这件事就这样算完了?”沙明普说:“你还想怎样?现在无凭无据,人也没搜到,很难说就是他们干的。如果他们并不知情,继续闹下去,反而会惊动他们。现在你们要做的是,盯住少钦和云罗,不能让他们与韩北风见面。”邵泉和王觉领命。

接下来的好几天,一直没有韩北风的消息。乞云罗心里有些不踏实,找到鱼秋白问道:“丘先生,您说韩师兄真的已经获救了吗?我想再去那个山洞看看。”鱼秋白说:“最好不要去。沙掌门在这里没有搜到人,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你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外面都有人盯着呢。”

乞云罗说:“好不容易才知道韩师兄的下落。看不到人,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鱼秋白稍稍想了一下,说:“那你就去山洞周围看看。别着急,容我先做些安排。”乞云罗点头同意。

王觉带着人在酒坊附近蹲守着,看到乞云罗出来,往山上走去,便在后面悄悄尾随。李木从酒坊出来,看了看王觉等人远去的背影,绕道也往山上走去。

乞云罗来到后山,先到爹爹坟前祭拜。王觉等人藏起来,远远地看着。乞云罗在坟前念叨了一会,烧完纸,站起身。王觉等人赶紧藏好。

乞云罗离开坟地,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忽然看到了什么,快步往前追去。王觉赶紧带人跟上。乞云罗时而快跑,时而小心翼翼往前摸进,好像再追什么东西。王觉等人不敢跟得太近,看不到前面到底有什么。

乞云罗来到山洞附近,停下来搓了搓手,蹑手蹑脚往前摸进几步,忽然伸手一抓,从草丛里抓起一只兔子来。王觉身边的人眼前一亮,小声叫出来:“兔子!”王觉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人慌忙捂住嘴,怯怯地低下头。

乞云罗看着手里的兔子只顾高兴,并没有发觉。她转身正要往回走,忽然瞥见旁边的山洞,稍稍愣了一下,迈步往那边走去。有人想要跟上,被王觉拦住。

王觉吩咐众人隐藏好了,静静地盯着洞口。过了一会,乞云罗出来了,纳闷道:“这怎么会有一个山洞?我以前居然不知道。”说完,摇了摇头,拿着兔子走了。王觉等人看着她渐渐远去,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跟着,于是回了山庄。

第92章 特殊约会

邵泉正在大厅跟沙明普汇报。沙明普问:“少钦那边有什么发现?”邵泉说:“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沙明普问:“他每天都干些什么?”邵泉说:“在屋里喝酒,去后山练枪,有时候坐在石头上发呆,自言自语。”沙明普问:“都说些什么?”邵泉说:“听不太清,好像一直在念叨云罗师姐的名字。”沙明普不屑地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王觉走进来。沙明普问:“你怎么也回来了?”王觉说:“刚才云罗姑姑去了那个山洞。”沙明普一惊:“怎么个情况?”王觉便把整个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沙明普听完,低头想了一会,说:“这恰恰说明她并不知情。如果人是她救走的,她就没必要再来暴露自己了。”

王觉问:“那我们还继续监视吗?”沙明普说:“不必了。少钦那边不用看着了。他现在的心思都在云罗身上,没工夫干别的。”邵泉笑道:“我看他惦着也白惦着。云罗师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那。”沙明普看了他一眼。王觉说:“我看云罗姑姑和那个姓丘的走得挺近的,还一起出过远门。”

沙明普说:“这样也好,免得少钦和姓丘的掺和到一起。心里有了醋坛子,早晚会反目成仇。这样反而对咱们有利。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帮着添把火,让少钦把姓丘的挤走,也省得咱们去跟云罗撕破脸。”邵泉和王觉听了,脸上各自露出奸笑。

韩文去临淄裴家门送货回来了。乞云罗问:“这次去还顺利吗?”韩文说:“钱是收回来了,就是太少了。就这裴家大少爷还抱怨咱们没有早点去送货。气得我病了好几天,要不早就回来了。真不想再做他家生意了。”乞云罗又开始自责:“都怪我不仔细。让你们受委屈了。”鱼秋白说:“大家先忍一忍,咱们早晚能从他那赚回来。”韩文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乞云罗仍觉得对不起大家。

鱼秋白看了看她,说:“好久没见到林少侠了。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大家一起见个面吧。”乞云罗愣愣地看了看鱼秋白,含糊地轻轻点了点头。鱼秋白说:“我带你们去见个人。”乞云罗眼前一亮:“韩师兄?”

韩文愣了一下,开口问道:“有我师父的消息了?”乞云罗意识到自己失言,又不知该如何掩饰。鱼秋白笑着说:“云罗姑姑和你们一样,心里一直想着你师父呢。”韩文听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乞云罗说:“我这就去叫他。”鱼秋白说:“让韩文去吧。”乞云罗点头同意。鱼秋白嘱咐韩文:“见到林少侠,你就说是云罗姑姑找他,别的不要多说。让他直接去李家镇的醉香楼二楼。”韩文点头记下,转身走了。

乞云罗忍不住问道:“是要去见韩师兄吗?”鱼秋白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少钦正在溪边练枪。韩文找来,告诉他:“师叔,云罗姑姑约您到李家镇醉香楼,二楼见面。”林少钦愣了一下,忽然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韩文说:“是啊。这种事我怎么敢撒谎呢?”林少钦强忍兴奋,故作平静:“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云罗姑姑,就说我马上就去。”韩文转身走了。

看着韩文走远,林少钦欣喜若狂:“太好了!云罗终于肯约我了!醉香楼,我现在就去!”他收起长枪,匆忙回去打扮。躲在暗中观察的邵泉,笑着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去。

沙明普听到消息,问邵泉:“你没有听错?”邵泉说:“我听得清清楚楚,不会有错。”沙明普说:“看来云罗这是要跟林少钦摊牌了。”邵泉笑着说:“林师兄的醋坛子要彻底打翻了。我要不要跟着去看看热闹?”沙明普想了想,说:“你去看看也好。万一他们不是这个事,而是有别的动向,咱们也好有个掌握。”

这时史大通和秦家和跟丁右平一起走进来。邵泉跟他们打了招呼,匆忙走了。史大通问:“邵老弟匆匆忙忙的,干什么去了?”沙明普说:“刚刚跟我告了假,下山处理点私事。不管他。两位掌门,请坐。”史大通、秦家和在对面坐下。沙明普吩咐弟子上茶。

林少钦还没到李家镇,就见乞云罗在前面的岔路口等他,赶紧快步跑过去:“云罗,你怎么在这等我?”乞云罗说:“跟我来吧。”带着他往右边的小路走去。林少钦疑惑道:“李家镇不是应该往那边走吗?”乞云罗说:“咱们不去李家镇。”林少钦有些意外:“那咱们这是……”乞云罗说:“一会你就知道了。”林少钦不再多问,笑着说:“只要你愿意,咱们去哪都行。”

两个人往前走了一二里路,只见鱼秋白、李木、若离正等在那里。林少钦愣了一下,渐渐停下脚步。乞云罗回头见了,说:“你怎么了?快走啊。”林少钦只得跟着她走到鱼秋白面前,不太自然地叫了一声“丘先生”。

鱼秋白说:“听说这段时间林少侠一直在刻苦练功?”林少钦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有没有。丘先生不是一直在忙酿酒的事吗?今天怎么有空……”鱼秋白说:“我要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两位随我来吧。”林少钦愣愣地看着乞云罗。乞云罗说:“走吧。”随即迈步跟了上去。

看着乞云罗和鱼秋白走在一起,想到乞云罗约他原来是因为丘先生,林少钦忽然很失落。李木回头见了,说:“林少侠,快走啊。”乞云罗和鱼秋白也都回头看着他。林少钦只得迈步跟上去,默默跟在后面,头脑有些空白。

有个中年汉子牵着马车等在路边,正是“卖鸽子”的李生。若离扶着鱼秋白上了马车,乞云罗也跟着上去。林少钦呆呆地看着,有些心烦意乱。李木说:“那边还有一辆车。林少侠,若离,咱们坐那辆。”

所有人都上车之后,李生和李木负责赶车。若离坐在林少钦身边,低着头显得有些不安。林少钦想到乞云罗跟丘先生也是这样挨着坐在一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马车停下,众人下车。旁边是一个农家小院,孤零零只有一户人家。

李生跟鱼秋白打了招呼,牵着马车去刚才经过的路口望风。鱼秋白让李木和若离守在院中,转身对乞云罗说:“你们两位进去吧。先不要提到我的事。”乞云罗点了一下头,迈步往里走。林少钦小声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乞云罗说:“进去就知道了。”

屋里有人,警惕地问道:“谁?”乞云罗说:“二师兄,我和少钦来看你了。”林少钦愣了一下,快步跟进去,发现果然是韩北风,马上警惕地用身体护住乞云罗。乞云罗说:“少钦,二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北风激动地说:“云罗,少钦,我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地跟你们说说话了。”林少钦还在发呆。乞云罗走过去说道:“二师兄,我们就是想听你说说当年的事情。”韩北风说:“好,我今天全都告诉你们。”

第93章 当年真相

邵泉来到李家镇,先在醉香楼外面徘徊了一会,心中暗想:“我怂恿大师兄去酒坊搜查,乞云罗不会轻易放过我,今天千万不能被她撞见。他们在二楼,我就在一楼找个地方。他们在上面闹翻了,或是再到哪里去,也都能看见。”于是他悄悄进去,在一楼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

田间的农家小院。若离和李木守在院子门口。鱼秋白静静站在院中,听着屋里的动静。

乞云罗问:“二师兄,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韩北风泪流满面:“师父不是我害死的!是他们冤枉我的!”乞云罗说:“我相信。你慢慢说。”林少钦在旁边愣愣地看着,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韩北风说:“当年师父得了重病,咱们几个轮流伺候。那一天轮到我守夜。”接着便说起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韩北风陪在师父床前。乞明堂慢慢睁开眼,看了看他,无力地说:“北风,我怕是快不行了。趁着还清醒,有几句话要嘱托你。”韩北风说:“师父请讲,徒儿听着呢。”乞明堂正要说话,邵泉推门进来了。乞明堂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邵泉说:“二师兄,云罗师姐把药熬好了,让我端过来。你伺候师父喝了吧。”韩北风扶起师父,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喂着他服下。邵泉在旁边默默地盯着,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韩北风把空碗交给他,扶师父慢慢躺下。邵泉端着空碗出去了。

过了一会,韩北风问:“师父,感觉怎么样?”乞明堂忽然身子一动,想要起来。韩北风惊愕道:“师父,您怎么了?”乞明堂指着门口:“他……他们……有毒!”韩北风大惊,正要起身去叫大夫。沙明普带着邵泉闯进来,大声喝道:“韩北风,你竟敢下毒谋害师父!”韩北风说:“我没有!刚才是……”沙明普说:“谅你也不会承认!邵师弟,先把他拿下!”

邵泉不由分说,持剑便刺。韩北风急忙闪身躲过。邵泉连出十几剑,始终未能伤到韩北风。乞明堂抬手叫道:“住手!住手!”邵泉根本不理,继续纠缠。韩北风虽然赤手空拳,毕竟武功要比邵泉高出许多。沙明普见邵泉一直未能得手,抽出宝剑,加入进去。

韩北风接连受伤,渐渐抵挡不住,有几次退到床前,险些连累乞明堂。乞明堂见他吃亏,焦急说道:“北风,你快走!快走!”

韩北风虚晃一招,逼退邵泉,趁机窜出门口。临走又被沙明普在背后砍了一剑。——

韩北风说:“我当时有口难辩,又怕连累师父受伤,只得先行离去,想着以后再找机会慢慢解释。可谁知道……”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喉头有些哽住。

林少钦说:“当晚师父就过世了。大师兄和邵泉说,是你害死了师父。”韩北风痛苦地点了点头:“我得知这个消息,悲痛欲绝。知道再回去也很难说清楚,只得躲在暗中,看着你们安葬了师父,偶尔偷偷去坟前祭拜。”

乞云罗流了一会眼泪,开口说道:“当晚我确实在煎药,但是还没有煎好,根本没有见过邵泉。明显是他在说谎!”林少钦愣了一下:“这么说,当晚是邵泉在药里下毒,害死师父?”韩北风痛苦地摇了摇头。乞云罗和林少钦愣愣地看着他。

韩北风说:“师父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忽然病倒呢?我怀疑这一切绝非偶然,于是开始暗中调查,果然发现,师父那段时间的饮食早就被人下了毒,只不过药性不猛,看起来就像病了一样。”乞云罗说:“爹爹病了以后,也找大夫看过。如果被人下毒,怎么会看不出来?”

韩北风说:“这一点开始我也想不通,就想去找那个大夫问问。谁成想那个大夫竟然死了。听说是师父下葬那天,夜里药铺忽然失火,坐堂大夫连同掌柜的全都烧死了。我越发怀疑,于是继续追查,终于在乡下找到药铺幸存的伙计,从他嘴里问出实情。那个大夫受了沙明普指使,给师父口述的病情、开的方子都是假的。”

林少钦说:“那个人死有余辜!大师兄……”乞云罗愤然道:“我爹一向对他不薄,他为什么要害死我爹?”

韩北风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掌门之位。”“掌门之位?”乞云罗和林少钦相互看了一眼。韩北风说:“大师兄入门最早,师父原本对他寄予厚望,也想过百年之后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乞云罗说:“那他耐心等着就是了。为了早几年当上掌门,就敢欺师灭祖?”

韩北风说:“他倒不是因为心急,而是发现师父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乞云罗和林少钦听了都很惊讶。韩北风说:“师父去北边办事回来,途经一个地方叫万柳庄园,无意中发现人们描述的庄园主人很像大师兄,而且他的名字叫蒲莽山,与沙明普倒过来念也很像。”乞云罗说:“崂山派的人认得他,说他曾是崂山弟子,原来就叫蒲莽山。”

韩北风说:“那就没错了。师父怀疑他在外面敛财、养女人,于是暗中留意观察,竟然有了更大的发现。大师兄的长相和口音,让师父想起了当年的黄河大盗蒲满江,怀疑他是蒲满江的后人。”乞云罗和林少钦听了不禁惊愕。

韩北风继续说道:“因为当时没有确凿证据,师父也不便找大师兄质问,只是跟我暗中提过,让我留意大师兄的举动。可能那时大师兄也有所察觉,动了歪念。师父外出回来,渐渐病倒了。大师兄殷勤地请大夫,安排咱们师兄弟轮流伺候。师父的病却越来越重,渐渐有不好的预感,私下跟我说了好多事,希望我接任掌门,把鲁山派继续发扬光大。我那时根本没心思想别的,只盼着师父能尽快好起来。谁知道……”说到这里,又有些哽咽。

乞云罗流着眼泪说:“二师兄,你受委屈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韩北风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所以才约你到师父的坟前见面。没成想落入圈套,有口难辩。”乞云罗说:“当时我和少钦都在,还有丁师兄,你为什么不当众说出来?”

韩北风看了看她,苦笑道:“我身上背着谋害师父的嫌疑,罪名已久。说了大家也未必相信,只会认为我在狡辩,因此多说无益。”乞云罗说:“你知道我可能会信啊。不然怎么会回来找我?”韩北风说:“我知道你会相信,那就更不能说了。”乞云罗不解:“为什么?”

韩北风说:“我原打算偷偷回来,悄悄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咱们再暗中联络少钦和右平。等一切准备就绪,再去找沙明普讨说法。没想到提前惊动了他,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乞云罗说:“当时我们几个都在,你说出来,咱们一样可以揭露他。”韩北风摇了摇头。乞云罗不解。

韩北风问:“你有没有注意到,每次我要说出真相的时候,大师兄就会出现在你身边。他那是在威胁我。”乞云罗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第一次在坟前,韩北风正要开口。沙明普持剑赶到,就站在乞云罗身后。

第二次在大厅,沙明普让乞云罗坐在那,他近距离站在旁边。——

乞云罗说:“你的意思是,大师兄拿我做人质?一旦你说出真相,危及到他,他便会对我下手?”

第94章 情况危急

韩北风点了点头。乞云罗说:“后来我去柴房看你,大师兄不在,你为什么还不肯说?”韩北风说:“他事先威胁过我,如果让你知道了真相,他就先杀你灭口。他怎么折磨我,哪怕是丢了性命我都不怕。事关师妹的安危,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冒险。你可是师父的唯一骨血。”

乞云罗心中感动:“所以你才让我去找无终才子,其实是为了保护我对不对?”韩北风轻轻点头。林少钦愤恨道:“没想到沙明普这么卑鄙!我回去让丁师兄也了解真相,咱们一起拿他问罪!”

邵泉在醉香楼的楼下喝了几碗酒,始终不见乞云罗和林少钦下来,纳闷道:“怎么聊了这么久?”他实在等不及,起身上楼去看,转了一圈,连雅间也推门看了,没有见到乞云罗和林少钦身影,疑惑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难道我刚才只顾喝酒,没看到?”他下了楼,把剩下的半碗酒喝完,结了账,转身离开醉香楼。

杨连急匆匆来到农家小院。李木和若离不认得他,又见他手里拿着剑,警惕地上前拦住。杨连说:“我有急事要见鱼先生。”鱼秋白走过来,说:“自己人。”李木和若离这才让开。

鱼秋白问:“出什么事了?”杨连说:“泰山派纠集了崂山、齐家五虎、泗水帮、章丘小刀门等七八个门派的人,已经上了鲁山,看样子来者不善。”

鱼秋白一惊,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乞云罗和林少钦从屋里走出来。乞云罗说:“多谢先生救出我二师兄。我们这就回去联络丁师兄,一起找沙明普问罪。”鱼秋白说:“来不及了。泰山派纠集几个门派的人上了鲁山,恐怕要出大事。”

乞云罗和林少钦大惊。林少钦说:“云罗,你留在这。我回去看看!”杨连好心劝道:“对方人多势众,你去了也于事无补。还是……”林少钦说:“鲁山派有事,我岂能坐视不管!待我回去拿了枪,倒要看看泰山派有什么本事!”

鱼秋白知道劝不住他,于是说道:“林少侠回去看看也好,务必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跟他们硬碰硬。有什么情况,及时回来告知,咱们一起想办法。云罗姑娘就先不要去了!”乞云罗说:“那怎么行?事关鲁山派生死存亡,我也得回去看看!”

这时韩北风也从屋里出来,虽然身体虚弱,也坚持说:“我也去!”乞云罗说:“二师兄,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去了。”林少钦说:“你们都不用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有我和丁师兄在,谅他们也讨不到便宜!”鱼秋白说:“这样吧。林少侠先行一步,我们随后赶到。”

林少钦急匆匆走了。乞云罗问:“咱们怎么办?”鱼秋白说:“韩大侠身体虚弱,咱们只能坐车去了。李木,你去把李生那辆车接过来。”李木转身出去了。

杨连问:“那我们呢?”鱼秋白带着他往旁边走出几步:“你们救出韩大侠,已经帮了很大忙。这个事就不要介入了,不能把音讯堂牵连进去。”杨连点了点头,忽又说道:“鱼先生,你们真的要去吗?我就怕……”鱼秋白说:“放心吧,我有分寸。”杨连说:“先生多加小心。有什么事及时通报,我们随时待命。”鱼秋白轻轻点头:“你们回去吧。”杨连告辞走了。

过了一会,李木赶着另外一辆马车回来了。乞云罗扶着韩北风上了那辆车。若离扶鱼秋白上车,自己坐在外面赶车。两辆马车离开农家小院,往鲁山赶去。

鲁山派山庄内外,聚集了好多人。泰山派掌门熊天阙高大威猛。身边站着两个师弟。一个叫图利亨,身体粗壮;一个面目清秀,手持宝剑,名叫莫霄廷。两旁是崂山派、齐家五虎、泗水帮、章丘小刀门等帮派。崂山派带头是鲍明山,富大川、栾英杰、张闯等弟子也都来了。齐家五虎全数到齐。泗水帮带头的是帮主韩延硕。章丘小刀门的门主有事没来,派来的是他的师弟厉海清。

鲁山派那边,乞云罗和林少钦不在,邵泉也被派出去盯梢,沙明普身边就只剩下一个师弟丁右平,以及王觉、程路、肖四、张凯等弟子。虽然有五莲门和牙山铁拳门的人站在两旁,人数仍显得比对面单薄不少。

熊天阙大声说道:“鲁山派无故谋害崂山派言掌门,触犯众怒。五莲门和牙山的兄弟,你们跟他们站在一起,是要助纣为虐吗?”五莲门门主秦家和说:“我们是受邀前来做客的,对于鲁山派和崂山派的恩怨毫不知情。熊掌门千万不要误会!”熊天阙说:“那你现在知道应该站在哪边了?”秦家和说:“知道,知道。”马上带着门下弟子,站到泰山派一边来。沙明普看着他们,心中愤恨。

熊天阙看着史大通:“铁拳门是铁了心要和鲁山派站在一起了?”图利亨瞪着眼往前走了一步。史大通惊了一下,忙开口说道:“我们也是来做客的。鲁山派和崂山派的事,我们不掺和。”随即带人往旁边走开,与鲁山派划清界限。

沙明普非常失望,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硬撑着说道:“熊天阙,你仅凭崂山派一句话,就说我们害死了言掌门,未免也太心急了吧?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其他门派的朋友,你们不了解实情,是被人利用了!”

崂山派富大川站出来:“沙明普,你好无耻!你也曾是崂山弟子,师父对你不薄。你怎么忍心给他老人家下毒?还勾结梁继那个叛徒害死师父!我也被你砍了一剑,伤口就是证据!”

齐家五虎中的老二齐雷也大声说道:“鲁山派横行霸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邵泉呢?有种的就别躲,给老子滚出来!”

崂山派和齐家的人纷纷叫嚷。泰山派、泗水帮、小刀门的人虎视眈眈。鲁山派孤立无援,众弟子显得有些慌乱。沙明普呵斥道:“慌什么?”众弟子不敢再出声,但是仍然很紧张。

熊天阙说:“沙明普,你若知趣,就乖乖束手就擒,自己跟我回去认罪。看在乞明堂老掌门的面子上,我可以留你鲁山一脉。”沙明普呸了一声:“熊天阙,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你以为纠集这么多人来我就怕了你?告诉你,这是在鲁山,由不得外人撒野!”

熊天阙说:“既然如此,为了江湖正义,我也顾不了许多了。沙明普,你要记着,鲁山派今日是毁在你的手里!”沙明普冷笑道:“就凭你!先问问我手里的剑!”说着便向熊天阙扑去。莫霄廷抽出长剑,挺身上前,跟沙明普打在一处。

熊天阙下令:“鲁山派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上!”一声令下,泰山派弟子连同其他门派的人一发涌上前,围住鲁山派弟子厮杀起来。

第95章 山庄劫难

坐在马车里,韩北风问乞云罗:“那个丘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好像对他非常信任。”乞云罗说:“你不是让我去找无终才子吗?他就是无终才子鱼秋白,化名丘玉。”韩北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难怪。这次就是鱼先生派人救了我。”乞云罗说:“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以后还是叫他丘先生吧。”韩北风点头记下。

熊天阙带着人从鲁山下来。五莲门的秦家和说:“这个货场也是鲁山派的产业。”莫霄廷说:“一把火烧了吧。免得他们死灰复燃。”熊天阙点头。当即有泰山派弟子进去放火。所有的鲁山弟子都被召上山,货场已经空无一人。大火烧起来,整个货场很快成为一片火海。

有人望见东山酒坊,大声说道:“那边有个酒坊,应该也是鲁山派的产业吧?听说他们的云罗酿味道还不错!”熊天阙正要下令。崂山派的鲍明山赶紧上前说道:“熊掌门,云罗姑娘是乞明堂老掌门的独生女儿。她一向看不惯沙明普的为人,想必跟他闹掰了,自己来山下酿酒。这个烧不得。”熊天阙看了看他:“既然是乞掌门的女儿,那就算了。咱们走。”

邵泉带着几分醉意回来。齐家五虎远远认出他,大声说道:“那个是沙明普的师弟。”图利亨大步走过去。邵泉吓了一跳,抽出长剑,紧张问道:“你想干什么?”图利亨不由分说,一拳将邵泉打倒。齐家五虎走过来,将邵泉围住,看着图利亨对他拳打脚踢,心中解恨。

林少钦回到鲁山,远远望见货场起火,大惊失色,急忙快步跑过去。火势太大了,一个人根本无从救起。林少钦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这时听到路边草丛有人呻吟了一声。林少钦快步走过去,发现一个人浑身是血躺在那里,面目全非,已经不成人形。从穿着上看,像是邵泉。他试着叫了一声:“邵师弟,是你吗?”邵泉睁开肿起的双眼,见是林少钦,马上挣扎着想要起来,嘴里呜呜地含糊不清。

林少钦惊诧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邵泉流着眼泪,嘴里说着什么。林少钦也听不懂,只好先扶他坐起来,问:“你碰到泰山派的人了?他们人呢?”邵泉努力抬起手指了指。林少钦看了一眼,问:“已经走了?”邵泉微微点头。

林少钦四顾无人,对邵泉说:“你先在这坐一会。我上山看看,一会再来接你。”邵泉呜呜地不希望他走。林少钦惦记着山庄里的其他人,捡起邵泉的剑,快步往山上走去。

李木和若离赶着马车来到鲁山脚下。此时大火已经熄灭,货场成为一片废墟。李木惊呼道:“货场失火了!”乞云罗撩起车帘一看,大惊失色。

邵泉坐在路边,看到有马车来,本想呼救。一看车上坐的是李木和乞云罗,担心因为搜查酒坊的事遭到报复,没敢出声。若离看到了他,回过头说:“先生,那有个人。”鱼秋白掀起车帘看了一眼:“是邵泉。告知云罗姑娘。”若离冲前面喊道:“云罗姐姐,邵泉在路边!”

李木扭头看到了,停了车,指给乞云罗看。乞云罗跳下马车,快步走过去:“邵泉,你怎么在这?”邵泉呜呜地说不清楚。乞云罗回头叫道:“李木,过来帮忙。”李木跑过来,扶起邵泉,走到马车旁边。邵泉猛然看到车上的韩北风,惊了一下,直要往后躲。

乞云罗说:“你的账以后再算。李木扶他上车。”李木扶着邵泉上了车。邵泉没敢跟韩北风坐在一起,也不敢看他,低着头瘫坐在车厢。韩北风看了看他,百感交集,闭上眼睛。

乞云罗上了若离那辆车:“货场被烧,山上一定出大事了。若离,快一点!”鱼秋白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人若想偷袭,上山之前应该不会放火。我估计是他们下来的时候,顺道放了一把火。人应该已经走了。你去问问邵泉。”

乞云罗下了车,去前面找邵泉问了问,回来说道:“先生猜得没错。也不知道山庄现在怎么样了。”鱼秋白吩咐:“若离,叫李木快一点,咱们直接到山庄!”若离通知李木。两辆马车沿山路向前奔去。

老远就看到山庄在冒烟。李木说:“山庄好像也着火了!”韩北风心急如焚。一直发呆的邵泉也惊愕地抬起头。若离也看到了,回头告知鱼秋白。乞云罗急忙掀起车帘,惊愕地看着:“怎么会这样?”

到了山庄门口。乞云罗跳下车,直接跑了进去。若离和李木分别扶着鱼秋白和韩北风下了车,快步跟上去。把邵泉一个人留在车上。

大火过后,房倒屋塌,到处一片废墟。院中死伤遍地。程路断了一条腿,正在那里痛苦呻吟。乞云罗过去问道:“你师父呢?丁师兄呢?少钦来过没有?”程路只顾哀嚎,根本顾不上回答。旁边有个人慢慢撑起身子,是张凯,回头说道:“我师父和掌门师伯遭人围攻……后来我被人打昏了,醒来就没见到他们。林师叔往那边去了。”

乞云罗说:“请先生帮忙救治幸存的弟子,我去看看少钦。”她从地上捡了把剑,顺着张凯说的方向追了下去。鱼秋白不放心,马上吩咐:“李木,你跟着去!”李木拿着刀急匆匆追去。

韩北风问程路:“看到你师父和丁师叔没有?”程路忍着痛抬手指了一下,继续抱着腿呻吟。韩北风说:“丘先生,这里就交给你了!”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径直追了过去。

乞云罗走进山庄外面的小树林,轻声呼唤:“少钦!少钦!你在哪?”

沙明普闭着眼靠在一棵树上,无力地喘息着,浑身是伤,正在流血。听到乞云罗的声音,他睁开眼,支撑着慢慢站起来。

乞云罗听到动静,问了一声:“谁?”沙明普慢慢走出来:“云罗师妹,是我。”

乞云罗看到他,提着剑快步走过去,愤然说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沙明普一惊:“师妹,你这话从何说起?”乞云罗说:“你不用再装了,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是你和邵泉联手害死我爹,嫁祸给二师兄!”沙明普看了看她:“韩北风果然是你救走的。”

乞云罗说:“你乖乖跟我回去,在爹爹坟前自杀谢罪!”沙明普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是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韩师弟。”他嘴里说着,趁乞云罗不注意,忽然一剑刺过去。乞云罗毫无防备,惊叫一声,已经来不及躲闪。

第96章 明普之死

眼看剑尖就要刺到乞云罗身上,只听“当”的一声。李木及时赶到,用刀把沙明普的剑挡开了。沙明普愣了一下,挥剑向李木砍去。李木举刀相迎,二人斗在一处。乞云罗愤恨地看着沙明普,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日子李木勤奋练功,进步不小。沙明普刚刚经历恶战,有伤在身,体力也未恢复,十几招过后,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他虚晃一剑,转身就跑。

林少钦扶着重伤的丁右平迎面走来。看到沙明普,林少钦让丁右平自己站好,提着枪走上前去。沙明普看到林少钦,欣喜叫道:“林师弟,快来救我!”林少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走近。

沙明普说:“那个人是奸细!快替我杀了他!”就要从林少钦身边走过去。林少钦将枪杆一横,拦住他。沙明普惊愕道:“林师弟,你这是?”林少钦说:“今天我要为师父报仇!”沙明普大惊,慌忙向后退出两三步,持剑看着林少钦。

丁右平惊呼道:“少钦师弟,你这是干什么?”林少钦说:“当年害死师父的不是二师兄,而是他,沙明普。”丁右平惊愕道:“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沙明普说:“丁师弟,你不要听他胡说!他这是记恨比武输给我,今日要勾结外人,乘人之危!”丁右平无力地走过来:“林师弟,你怎么能……”

这时李木和乞云罗赶到了。丁右平忙说:“云罗师妹,你快劝劝林师弟!别叫他为难大师兄!”沙明普想趁机逃走。李木一直盯着他,快步上前拦住。

乞云罗说:“丁师兄,你不要再为他说话了。当年就是他勾结邵泉,指使大夫,下毒谋害我爹,还嫁祸给二师兄!刚才还试图偷袭,杀我灭口,幸亏李木及时赶到。”丁右平愣愣地看着沙明普:“大师兄,这是真的吗?”沙明普说:“你别听他们的!他们没有证据,这是存心诬陷!”

“谁说没有证据?我就是人证!”韩北风提着剑赶到了。沙明普惊了一下,慢慢低下头去。丁右平愣愣地看着韩北风:“二师兄,你不是……”韩北风说:“沙明普拿云罗师妹做人质逼我就范。这些天我一直被他关在后山,前两天才侥幸获救。当年的事情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人证物证都有。沙明普,你还想抵赖到什么时候?”

沙明普仰面惨笑了几声,流泪道:“云罗师妹,三位师弟,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师父!你们现在就杀了我吧!”说完,仰起脖子,闭目等死。乞云罗、林少钦、韩北风虽然恨他,但毕竟作为大师兄相识多年,要杀他一时真下不去手。只有李木一直盯着他,防他逃走。丁右平唉声叹气。

沙明普睁开眼:“既然你们下不了手,我自己来!”说着,将剑倒握在手里,两手用力,往胸前一捅,直插进去。乞云罗等人惊愕地看着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有丁右平呼叫了一声:“大师兄!”沙明普无力地惨笑了一下,两眼一翻,摔倒在地。

乞云罗看不得这个,转身跑开了。林少钦和李木赶紧去追他。韩北风对丁右平说:“咱们也走吧。”丁右平痛心地看了看沙明普的尸体,摇了摇头,跟着韩北风走了。

乞云罗跑了一阵,停下来,扶着一棵树干痛哭起来。林少钦走过去安慰道:“云罗,你先不要这么难过。好在已经真相大白,师父的仇也算报了。”乞云罗流着泪说:“鲁山派已经被毁了,爹爹的心血全都没了。咱们怎么办啊?”林少钦听了,也不禁黯然神伤。这时韩北风和丁右平也走到了,跟着一起唉声叹气。

李木劝道:“云罗姑娘,林少侠,咱们先回去吧。丘先生还在山庄里等着呢。”乞云罗擦了擦眼泪,轻轻点头。众人往山庄走去,丁右平渐渐落在后面。

韩北风停下来等他:“丁师弟,要不要我扶你?”丁右平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韩北风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丁右平说:“大师兄虽然有过错,但是毕竟人已经死了。我在想要不要帮他收尸,就地埋了。大家好歹师兄弟一场。”韩北风看着乞云罗的背影,有些为难。

乞云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说:“你们去吧。随便埋在哪,不要让我知道。”说完就快步走了。林少钦和李木回头看了一眼,快步跟上去。

丁右平、韩北风转身去掩埋沙明普的尸体。回到原处,却惊愕地发现,沙明普的尸体不见了。两个人愣了一下,马上分头寻找。

林少钦和李木陪着乞云罗回到山庄。鱼秋白看到他们平安回来,终于放心了。他看出乞云罗神色不对,问李木:“云罗姑娘怎么了?”李木正要回答,乞云罗说:“我没事。”

鱼秋白张望了一眼,没见到韩北风,忧心道:“韩大侠去那边找沙掌门了。我怕他有危险。要不要叫人过去看看?”乞云罗说:“不用了。”鱼秋白略显疑惑地看着她。李木说:“沙明普已经畏罪自杀。韩大侠去掩埋尸体了。”

程路在旁边听了,大吃一惊。其他幸存的弟子,也惊愕地看着他们。

这时韩北风和丁右平回来了。乞云罗看了看他们,没有说话。那二人走到近前。林少钦过去扶住丁右平,小声问他怎么样。丁右平说:“大师兄的尸体不见了!”林少钦吃了一惊。鱼秋白和乞云罗也往这边看过来。韩北风说:“我们到那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在周围也没找到。”

众人都很惊讶。鱼秋白开口说道:“看看还少了什么人?”丁右平四下看了看,忽然问程路:“你有没有看到王觉和肖四?”程路怯怯地摇头。张凯在旁边说:“王觉一直跟掌门师伯在一起。肖四……一打起来他就跑了。”韩北风失望地摇了摇头。

乞云罗说:“如果是他们带走了大师兄,也算是他们一片孝心。”韩北风轻轻点头。

山庄被毁,掌门自尽。幸存的众弟子失声痛哭。韩北风、丁右平等人唉声叹气。林少钦不停地用枪尾戳着地面,颇为懊悔。乞云罗看到一名弟子正在流血,擦了擦眼泪,默默走过去救治。

第97章 追溯缘由

鱼秋白带着若离和李木,继续帮忙救治幸存的弟子。韩北风、丁右平、林少钦停止叹息,也加入进来。张凯大致清点了一下,幸存的还有三十多人。

乞云罗对韩北风等人说:“他们活下来不容易,在这里已经没有前途。不如让他们都散了吧。我跟丘先生从酒坊借些银两,发给他们做盘缠。丘先生,可以吗?”鱼秋白说:“银两不是问题。这个事你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林少钦说:“不能散!这是师父开创的基业,不能就此毁了!”韩北风也说:“虽然山庄被毁,可是咱们人还在,鲁山派早晚还有重新振作的一天。”乞云罗说:“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想留下可以留下,想走的就走吧。”韩北风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点头同意。

乞云罗转身对众弟子说:“如今鲁山派蒙难,山庄被毁,货场被烧,掌门师兄已经自尽身亡。接下来的日子会比较艰难。你们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想走的,我会发给盘缠,自己下山去吧。”众弟子面面相觑,多数都表示:“我们愿意留下!”

程路左右看了看,拖着伤腿往前挪了一步,怯怯地说道:“姑姑,我想……想下山,真的可以吗?”乞云罗说:“可以。你腿上有伤,能走吗?”一个叫王能的弟子走上前说道:“姑姑,我送程路师兄下山,不……不回来了。”说完怯怯地低下头。乞云罗说:“好。稍后我给你发放盘缠。”程路说:“不用了,我们想现在就走。”乞云罗看了看他们:“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一点。”

众弟子看着王能和瘸腿的程路渐渐远去,唏嘘不已。乞云罗问:“还有想走的吗?”众人纷纷摇头。乞云罗说:“那好,我们大家一起重振鲁山!”

王能扶着程路走出山庄,看到那里停着两辆马车,相互看了一眼,就近走向一辆。程路撩起车帘看了一眼,忽然惊叫一声:“鬼呀!”吓得向后摔倒。王能急忙扶起他,匆忙离去,小声问:“师兄,你看到什么了?”程路惊魂未定地说:“有鬼!有鬼!”

邵泉挣扎着从车里探出头来,抬手想要招呼程路。刚好此时马车动了一下。邵泉失手跌落下来,笨重地摔在地上。他痛苦地哼吟了几声,想到当年的事情已经败露,自己落在韩北风手里不会有好下场,趁着没人发现,艰难地往山下爬去。

山庄里。众弟子哭诉道:“师叔,姑姑,咱们鲁山派太惨了!今天死了那么多兄弟!”韩北风愤然道:“泰山派无故发难,杀我鲁山弟子,破坏山庄,焚毁货场,要灭我鲁山一派。此仇不共戴天!”林少钦说:“这个仇一定要报!我今日就下山,誓要拿熊天阙的狗头来祭奠死难的弟子!”乞云罗说:“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要真是那么容易,咱们鲁山派也不会被人灭了。”林少钦低下头去。

鱼秋白对众弟子说:“大家再分头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幸存的师兄弟。”众弟子看着丁右平和乞云罗。乞云罗说:“就听丘先生的,仔细找找。”众弟子这才分头散去。

鱼秋白说:“丁大侠一直跟沙掌门在一起,知不知道泰山派为什么要跟鲁山派为难?”乞云罗、韩北风、林少钦也都看着丁右平。丁右平说:“几天前熊天阙派人送来一封信,说崂山派弟子告状,声称是鲁山派害死了言掌门,限期让大师兄给个说法。”

韩北风说:“如果这是误会,应该能解释清楚。怎么会闹到今天的地步?”丁右平叹了一口气:“我劝过大师兄,让他好言回复,把事情解释清楚。可是,他直接把信丢在一边,不予理睬。”乞云罗说:“言掌门就是他害死的,你叫他怎么回复?”丁右平、韩北风、林少钦全都惊讶地看着乞云罗。

乞云罗对林少钦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树林,崂山派的人说的那些话?”林少钦轻轻点头。乞云罗给韩北风和丁右平解释道:“他们说沙明普真名叫蒲莽山,原是崂山派弟子,后来被他师父言文雄逐出师门。”韩北风说:“师父也知道蒲莽山这个名字,甚至怀疑他是江洋大盗蒲满江的后人,所以生前才没有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丁右平和林少钦听了都很惊讶。

乞云罗继续说道:“几个月前,言掌门带着众弟子来到鲁山。沙明普表面恭敬,暗中却给他下了毒。富大川冒死掩护言掌门离去,自己被刺了一剑,好在侥幸没死,跑回去报信。这才有了后来闹鬼的事。其实是他们假扮的,扬言要给言掌门报仇。”丁右平和林少钦回想起来,觉得崂山弟子跟乞云罗说的应该是真的。

韩北风说:“既然如此,泰山派带人来兴师问罪,也算师出有名。你们应该早做准备,避一避。”丁右平说:“当时我并不了解这些情况,只道是大师兄没把熊天阙放在眼里,邀请牙山、五莲门、飞叉帮的人来鲁山,准备与泰山派分庭抗礼。没想到……这次熊天阙带来了泰山、崂山、齐家五虎、泗水帮、章丘小刀门等众多门派的人。五莲门临阵倒戈,牙山的人也袖手旁观,结果……”

林少钦说:“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咱们二人联手,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得手!”丁右平说:“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也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甚至没得到山下报警。”

乞云罗说:“这事怪我。事先丘先生已经提醒过我,说泰山派纠集了很多人,要来鲁山闹事。后来因为二师兄的事,我给耽搁了。”丁右平说:“就算事先知道,也是一样的结果。大师兄不肯认错,该来的还是会来。他们那么多人,就算咱们师兄弟都在,也不过多几个伤亡罢了。”几个人又开始唉声叹气。

林少钦气愤道:“就算言掌门的死真与大师兄有关,那也是他一个人的错。他们怎能仗着人多,要把咱们鲁山派给灭了?”鱼秋白说:“鲁山派得罪的不止是崂山弟子,还有齐家五虎。”林少钦说:“那也只是邵泉惹的祸。”鱼秋白说:“祸是邵泉惹来的不假,可是最后齐家五虎跟整个鲁山派结下了梁子。那天你和丁大侠不是也都出手了吗?”林少钦一时无语。

鱼秋白说:“当然,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刚才丁大侠也说了,沙掌门联络牙山、五莲门、飞叉帮,要与泰山派分庭抗礼。这才是关键。这些年泰山派声势越来越大,虽无霸主之名,却早已把自己当成了齐鲁的霸主。沙掌门想挑战霸主的权威,却四处树敌,授人以柄,才致有今日之祸。”

乞云罗抱怨道:“丁师兄,你每天跟大师兄混在一起,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丁右平痛心疾首:“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鲁山派!”韩北风说:“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他也是受沙明普和邵泉蒙蔽。”

鱼秋白说:“大家先不必忙着自责。还是先想想以后怎么办吧。”韩北风说:“丘先生说得对。咱们是该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了。”丁右平说:“大师兄已经不在了。现在百废待兴,不能一日无主。咱们需要选出一位新的掌门。”

第98章任掌门

乞云罗说:“还选什么?爹爹生前就有意让二师兄接任掌门。后来沙明普和邵泉合谋害死我爹,嫁祸给二师兄,才让沙明普钻了空子当上掌门,给鲁山派带来这么大的灾祸。既然二师兄已经回来了,当然是由他担任掌门。”丁右平和林少钦点头赞成。

韩北风摆手道:“不,不。我这几年一直在外奔波,也没给鲁山派做什么贡献。前些日子被关在山洞里,身体已经不行了,担当不了鲁山派复兴的大任。右平师弟,你来吧。”

丁右平忙说:“我更不行!我一直在鲁山,也知道大师兄有些做法不妥,却没能及时阻止,才致有今日之祸。我须当深自反省,争取将功赎罪。掌门之位事关重大,实在不该由我这样的人来担任。”

乞云罗说:“那就少钦来吧。”林少钦摇了摇头。丁右平说:“少钦师弟管理货场经营有方,为咱们鲁山派的兴旺立下大功,确实堪当大任。”韩北风也说:“我身子坏了,丁师弟又受了重伤,如今少钦是咱们当中武功最好的,能力也强。少钦,你就不要推辞了。”

林少钦说:“两位师兄,云罗……师姐,你们高看我了。我与丁师兄号称鲁山双杰,原来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结果……我既没能保住货场,又没能保护山庄,甚至在大家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我愧对师父,愧对这次死难的弟子,有什么脸面接任掌门?”

乞云罗说:“这次的事不怪你。刚才丁师兄也说了,他们人太多,不管谁在,恐怕都无济于事。”林少钦还是摇头:“我不当掌门。我只想找机会为咱们鲁山派报仇雪恨!”

韩北风和丁右平相互看了一眼,有了主意。韩北风说:“云罗师妹,我觉得这个掌门,你来当最合适。”乞云罗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干得好?”韩北风说:“放心吧,我们都会帮你的。”丁右平也说:“是啊,云罗师妹。你就不要推辞了。”乞云罗还是摆手。韩北风和丁右平继续劝进。

乞云罗有些为难,转身走到鱼秋白面前:“丘先生,您有什么建议吗?”韩北风和丁右平也跟着走了过来。林少钦往这边看了一眼,仍留在原处。

鱼秋白说:“鲁山派遭逢大难,目前正是最为艰难时刻。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凝聚意志。”乞云罗等人听了,纷纷点头。鱼秋白说:“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都望着鱼秋白。

鱼秋白说:“我认同刚才韩大侠说的。在当前这个艰难时刻,由云罗姑娘来担任掌门最为合适。”乞云罗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鱼秋白。鱼秋白说:“第一,现在只有你能把所有人尽快凝聚在一起。”乞云罗说:“为什么呀?”

鱼秋白说:“咱们一个一个看。韩大侠蒙冤多年,身上污名已久,又多年不在鲁山,与很多后来弟子并不熟识。虽然现在真相大白,早晚也能解释清楚,但是一时之间,恐怕有很多弟子难以接受,心怀疑虑,如何能同心同德?”韩北风说:“不错。这也正是我最大的顾忌。”

丁右平说:“我虽然长在鲁山,对于大师兄的所作所为即便不全认同,却也未能阻止。这一次的灾祸,我也有很大的责任,连累众多无辜弟子。我只盼着咱们鲁山派尽快恢复过来,我自己却没有这份胆识和威望,也不用考虑了。”

乞云罗说:“那少钦呢?他武功好,有能力,也没什么过错?我觉得应该可以。”林少钦此时转过脸来,等着鱼秋白对他进行评价。鱼秋白说:“论武功、人品、能力、名声,林少侠当然都没的说。只是这些年他一直受沙掌门排挤,很多弟子都看在眼里。一旦林少侠接任了掌门,原来沙掌门那些弟子便会心怀惴惴。刚才程路和那名弟子急匆匆离去,连盘缠都等不得,为什么?恐怕就是因为有所疑虑。”林少钦听完,默默低下头去。

鱼秋白说:“云罗姑娘一向善待弟子,与诸位师兄弟也都相当和睦。只有她出来担任掌门,才能很快把大家团结起来,一起重振鲁山派。”韩北风、丁右平听了,连连点头。韩北风说:“云罗师妹,你都听到了吧?我觉得丘先生说得很有道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乞云罗说:“不管谁接任掌门,我都可以帮着说服弟子。大家既然肯留下,应该不会什么大的问题。”鱼秋白说:“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理由。”乞云罗、韩北风、丁右平都静静看着他。

鱼秋白说:“泰山派兴师动众,大举来攻,就是不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鲁山派。林少侠和丁大侠并称鲁山双杰,早已名声在外。不管他们谁接任掌门,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泰山派不想看到鲁山崛起,再次带人挑衅,鲁山刚刚经历浩劫,元气尚未恢复,如何与之抗衡?”

韩北风说:“丘先生见识深远。这一点我们居然没想到。”丁右平也连连点头。林少钦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乞云罗说:“如果泰山派存心看不得我们鲁山派好?那不管谁来担任掌门,不都是一样?”

鱼秋白说:“不一样。老掌门乞老前辈武功卓绝,德高望重,在武林中素有威望。现在有很多人仍在怀念他。你是乞老前辈的后人,大家自然会另眼相看,多几分敬重或关爱。这是其一。沙掌门自尽,乞老前辈的后人接任掌门,大家会想起以前的鲁山派,渐渐淡忘崂山派言掌门在鲁山遇害的事,有助于鲁山派恢复声誉。这是其二。鲁山派经历浩劫,伤亡惨重,不得已选出一位年轻女子作掌门,更容易引起大家的同情。泰山派再想来挑衅就失去了道义,很难再引起共鸣。这是其三。云罗姑娘没什么名头,江湖上的人知之甚少,泰山派也不会过多关注,有助于鲁山派韬光养晦,慢慢恢复元气,发展壮大。”

韩北风、丁右平欣喜道:“丘先生说得太有道理了!云罗师妹,这个掌门非你不可!”林少钦在一旁也微微点头。乞云罗想了想,内心纠结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两位师兄也这么认为,那我就暂代掌门之位。等咱们鲁山派恢复了元气,再另选掌门,带领大家把鲁山派发扬光大!”韩北风、丁右平、林少钦欣喜点头。

乞云罗问:“丘先生,您还有什么建议吗?”鱼秋白说:“我在想,鲁山派刚刚被灭,马上就誓言恢复,是否容易引起泰山派的注意?万一他们半路杀回来,只怕又会蒙受新的损失。”乞云罗说:“那怎么办?”

鱼秋白说:“我建议,是不是换一个名字?暂时改叫‘东山派’如何?”韩北风念叨着:“东山,鲁山……东山就是鲁山,还有东山再起之意。我觉得可以。”乞云罗点了点头:“那就叫东山派吧。丁师兄,少钦,你们觉得呢?”丁右平和林少钦也点头同意,当即召集众弟子。

丁右平出面宣布:“从今往后,云罗师妹就是咱们的新掌门!”众弟子鼓掌欢呼,无不欢迎。韩北风等人见了,颇感欣慰。乞云罗说:“从今日起,咱们鲁山派改名叫东山派,准备东山再起!”众人稍稍愣了一会,齐声高呼:“东山再起!东山再起!”

第99章 裴家献酒

乞云罗安排道:“丁师兄,你带几个人,看看还有没有能住的房间。”丁右平领命,带着几名弟子走了。乞云罗又对林少钦说:“你带着其他人继续找找,看还有没有受伤或是失散的弟子。”林少钦点头,也带着人走了。

鱼秋白微笑着在韩北风耳边说了句什么。韩北风轻轻点头。乞云罗问:“你们说什么呢?”韩北风说:“丘先生夸你这个掌门做得好。”乞云罗忽然有些腼腆:“哪有。这都是应该做的。”李木和若离在旁边相互看了一眼,偷偷笑了。

临淄裴家门的少门主裴少业在大路上张望着。身后带着两个随从,怀中各抱着两坛酒。

熊天阙带着泰山派的人远远走来。裴少业看清了,赶紧快步迎上去。熊天阙的师弟图利亨拦住他,大声喝道:“什么人?”裴少业堆笑道:“在下是临淄裴家门的,奉我爹老门主之命,在此恭候泰山派各位英雄。”图利亨问:“你有什么事?”裴少业说:“敝门经营酒庄生意,听闻大家远赴鲁山,特意送来几坛酒,聊表心意。”图利亨不敢做主,回过头等着熊天阙示下。

熊天阙带着莫霄廷走过来。裴少业躬身施礼:“晚辈临淄裴少业,见过熊掌门、莫大侠。”熊天阙问:“你是裴福堂的小儿子?”裴少业说:“正是。家父听闻您亲自带人来了鲁山,特意吩咐小侄在此恭候,献上几坛自家产的酒聊表敬意。还望盟主笑纳。”

“盟主?”熊天阙稍稍愣了一下。裴少业说:“家父时长跟晚辈提起,说熊掌门威名远播,号令群雄,早晚是齐鲁的武林盟主,无非差个仪式而已。”熊天阙听了非常开心:“你们父子有心了。这几坛酒我收下了。回去告诉你爹,叫他有空可以到泰山走动走动。”裴少业大喜:“多谢盟主!”

熊天阙带着人继续赶路。裴少业目送他们远去,乐滋滋回去报信。

鱼秋白带着李木和若离回到酒坊。韩文和柳俊正在里面焦急地转悠,看到鱼秋白回来,快步迎上去问道:“丘先生,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看到货场和山庄好像都着火了。”鱼秋白说:“崂山派的言掌门在鲁山去世,泰山派和崂山派纠集了众多门派前来兴师问罪,毁了山庄,烧了货场。”

柳俊惊愕道:“啊!怎么会这样?”韩文问:“云罗姑姑呢?怎么没跟先生一起回来?”鱼秋白说:“放心吧,她没事。云罗姑娘已经当上鲁山派的新任掌门。”韩文和柳俊颇为惊讶。

韩文试探着问道:“那原来的掌门师伯……”鱼秋白说:“是他当年谋害了你们的师公,嫁祸给你师父。如今真相大白,他自行了断了。”柳俊惊喜道:“这么说,终于证明我师父是无辜的,终于还他清白了?”鱼秋白点了点头。韩文和柳俊大喜,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鱼秋白说:“韩大侠已经回来了,就在山上。你们现在去看看吧。”韩文和柳俊愣了一下,马上兴奋地说道:“多谢先生!我们现在就去!”说完,急急忙忙跑出大门,上山去了。

乞云罗正带人清理废墟。韩文和柳俊跑进山庄,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乞云罗转身看到他们,说:“你们怎么上来了?”韩文说:“是丘先生让我们回来的。他说我师父回来了。姑姑,是真的吗?”乞云罗点了点头,抬手一指:“你们看!”

韩文和柳俊转身望去。韩北风正在给万虎包扎伤口,听到动静转过脸来。韩文和柳俊兴奋地跑过去:“师父!”“师父!”韩北风见到他们,也很高兴。师徒三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柳俊说:“师父,您终于回来了!”韩北风说:“也连累你们跟着受苦了。师父对不起你们。”柳俊说:“我们没事。云罗姑姑对我们很好。”韩文问:“师父,这些天您去哪了?”韩北风说:“我一直在山上,被你大师伯关在后面的山洞里。这次多亏了丘先生,师父才能重见天日。”韩文惊讶道:“是丘先生救您出来的?”韩北风点头。

乞云罗走过来问道:“酒坊没事吧?”韩文说:“酒坊没事。我们看到货场失火,吓坏了,又不敢擅自出来。”乞云罗说:“你们没出来是对的。咱们鲁山派遭逢大难,需要多几个平安的弟子。”柳俊看到大家都在忙碌,问:“姑姑,我们干点啥?”乞云罗说:“你们跟师父待一会,还回酒坊去吧。丘先生那边也需要人。”柳俊说:“师父回来了,我们不想回去了。我们要跟大家一起重振鲁山派。”

杨连戴着斗笠来到酒坊。李木认出他,带着他去见鱼秋白。

杨连说:“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熊天阙要在泰山举办议盟大会,已经广撒英雄帖,召集各门各派前去会盟。”鱼秋白问:“什么时候?”杨连说:“下个月十五。”

鱼秋白沉思了一会,问:“还有别的消息吗?”杨连说:“别的都没什么要紧的。哦,对了。熊天阙带人离开鲁山以后,临淄裴家门那个裴少业等在半路,献了几坛酒,应该是云罗酿。”鱼秋白笑道:“还没等我去找他,他们就急着给自己挖坑了。”

杨连问:“先生有什么计划?”鱼秋白说:“熊天阙不是要开大会吗?你们再替裴家造造声势,给他们弄个供酒的美差。”杨连愣了一下,想了想,忽然笑道:“我明白了。先生放心。裴家的云罗酿已经卖得差不多了。”鱼秋白满意地点了点头。李木和若离在旁边相互看了一眼,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韩文、柳俊正跟着韩北风一起忙活。乞云罗走过来说道:“你们已经上山四天了。也不知道酒坊那边怎么样了。谁有空过去看看。”韩北风对两个弟子说:“你们俩都去吧,跟着丘先生处理好酒坊的事情。这里有事,我和云罗姑姑会通知你们。”韩文和柳俊点头领命。

乞云罗说:“你们跟丘先生说一声,就说我这些天走不开。等闲下来再去看他。”韩文、柳俊转身走了。韩北风静静看着乞云罗,若有所思。乞云罗看到了,急忙解释道:“酒坊的事,丘先生一直让我帮着张罗。我现在过不去了,怕他那一时忙活不开。”韩北风笑着说:“明白,明白。”乞云罗觉着他笑得奇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韩文、柳俊回到东山酒坊,向鱼秋白转达了乞云罗的意思。酒坊的生意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鲁山派的事受到过多影响,只是货场被烧了,远处的订单只能由酒坊自己去送货。

第100章 韩文出气

裴少业带着十几个随从出现在鲁山脚下。身边那个人叫杜沉,开口说道:“师兄,上次咱们坑了人家二百坛酒。这回上门,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裴少业说:“我特意多带了几个人,就是防着他们翻脸。”杜沉说:“我还是觉得不踏实。酿酒的作坊那么多,咱们非得来这么?上地酒坊又近又听话,直接找他们多好。”

裴少业说:“你以为我想来呀?还不是我爹,非要送给泰山派那几坛酒。这下好了,熊天阙喝出甜头来了,下个月举办议盟大会,让咱们送一百坛酒过去,指明都要这种酒。”杜沉说:“就跟他说没有了,送别的酒不一样吗?”

裴少业看了他一眼:“你也想被灭门啊?他们刚刚灭了鲁山派,咱们送去几坛酒示好。现在人家喝上瘾了,找你定,你却说没有了,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麻烦吗?”杜沉说:“师父本是好意,哪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早知道不送那几坛酒就好了!”裴少业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是想想到那怎么对付他们吧。”杜沉叹了一口气,有些发愁。

前面已经能看到东山酒坊。杜沉说:“师兄,咱们来这么多人,会不会太招眼了?”裴少业回头看了一眼,说:“让他们等在外面,你跟我进去。”

裴少业带着杜沉走进东山酒坊。韩文远远看到他们,赶紧进屋通报。鱼秋白稍稍想了一下,说:“上次你在他们那受了不少委屈,今天就让你当临时掌柜的,出面去应付他们。”韩文惊讶道:“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呀。”鱼秋白微笑道:“我告诉你怎么说。”

柳俊上前拦住裴少业和杜沉,冷冷说道:“你们又来干什么?”裴少业堆笑道:“我们当然是来买酒的。掌柜的在吗?”柳俊说:“又想来蹭便宜?这里不欢迎你们!”裴少业和杜沉颇为尴尬,又不想就这么回去,于是赖在那里,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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