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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先生奇谈》


第1章 白相先生

题记:

我的朋友林昆,出生自阴阳先生世家。我经常和他喝酒,听他说那些阴阳鬼怪的故事。现在,我把林昆的自述整理一下。他说有很多真实的东西在这里,关于风水,关于鬼神。我不确定故事的真假,只负责整理记录。

里面的一切风水五行知识,各位看官切勿深究,也不要和我讨论对错,权当故事来看,茶余饭后的消遣。

正所谓:风水先生惯说空,指南道北谈西东。山中若有龙虎地,何不拿去葬乃翁?

……全球限量版正文分割线……

我叫林昆,生在阴阳先生世家,江湖上的人都叫我木棍,也有直接叫我林神棍的。我的老爹,是本县最有名的风水先生,他老人家的名字更厉害,叫做林大棍,外号林大神棍。

林大神棍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培养了两个小神棍,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弟弟。

我十五岁初中毕业以后,就跟着林大棍学习风水知识,四乡八里,到处给别人看风水、发丧、出殃。风水分两种,居家风水和坟地风水,这都是我们的业务。

二十二岁的时候,我结了婚。

新婚期间,我和老婆自然是如胶似漆,整天黏在一起。年轻人嘛,可以理解的。

那年冬天,我和老婆吃了晚饭,早早地躲进了新房里,关了房门,搂在一起看电视,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些暖饱思那啥了。

于是,我的手很不规矩地在老婆身上展开探索,结合着祖传的风水堪舆知识,说道:“寻龙点穴走山川,龙虎双峰挂两边……其下一片平阳地,定有……吉穴在此间!”

没想到,我老爹林大棍,当天给别人看风水回来,喝得醉醺醺的,恰巧路过我的窗前!

他醉得稀里糊涂,在窗外听见了我的的话,嚷嚷道:“好地方,这是个好地方,我死了以后,就把我葬在这里!”

我又惊又囧,随后也嚷嚷道:“老爹你一把年纪了,在外面偷听什么呢?年轻人说话……是你能听的吗?”

老爹大怒,拍着我的窗户吼道:“你在说风水,老子听一下都不行了?臭小子,明天我再收拾你!”

……

第二天上午,老爹把我和我弟弟一起叫了过去。

弟弟当年才十八岁,也不在读书了,跟着老爹实习。

地上放着两个沙盘,面积有筛子那么大。沙盘里堆着黄沙,高高低低的,模仿着山形地势,造出一些风水气象来。

老爹指着沙盘,说道:

“林家的老规矩,你们兄弟俩,只能有一个留在家里,做我的接班人。另一个,自谋职业混饭吃。这两个沙盘都一样,里面有三处吉穴,我在里面埋了纸团。你们俩,谁先把三个纸团找出来,就算谁本事大!”

老爹话音刚刚落地,我立刻出手,在某个沙盘上点了三下:“这儿这儿这儿……”

不就是寻龙点穴吗,有什么难的?

而且,眼前的沙盘,就是很平常的风水局,一点没难度。

老爹点点头,在我点过的地方,分别扒拉出一个纸团来,说道:“好,你赢了,有本事。”

我很同情地看了老弟一眼,说道:

“老弟你也别难过,虽然你输了,但是你年轻啊。可以出去学个手艺,或者考虑当兵,还有科学种田科学养猪什么的,都很有前途……上次我看电视,还有个养泥鳅发大财的,最后娶了个美女大学生做老婆……”

然而,我老爹却用手指着我,说道:“你本事大,出去混饭吃比较容易。老二没本事,就留在家里,做我的接班人吧!”

“老爹,你这是坑、坑、坑……坑儿子啊!”我目瞪口呆。

老爹很不客气,转身提了一个破包出来,丢在我的脚下:“以你的本事,可以出门做个白相先生,以后名气大了,比在家乡做风水先生更赚钱!这个包里是你的法器,拿去吧。”

白相先生是什么意思?正儿八经的学名叫做青乌先生,因为我们的祖师爷叫做青乌子,著有第一风水奇书《青乌葬经》。通俗地说,白相先生就是一个到处流浪的风水先生。

风水先生都是世家,都有固定的地盘。风水世家的接班人,不需要多大的本事,凭着自家地盘上面的丧事、迁坟和风水杂事,就能吃饱喝足,过上幸福美满的小康生活。而且,风水先生每年都可以打秋风,向地盘上的每一户人家,收一斗麦子。

我家的地盘,接近五百户。别的进项不说,仅仅是每年打秋风,就有一万斤麦子!

现在,这片地盘与我无关了。

我要出去做白相先生,到处流浪,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如果要给风水先生划一个级别,那么白相先生就高于风水先生。因为风水先生搞不定的事,就必须找白相先生来处理。民间的说法,一般都认为白相先生的道行,高于风水先生。

但是我们这地方,把乞丐也叫做白相先生——每天站在人家门前,白白地给人家看门相。

所以,白相先生的生活,和乞丐一样凄惨。

因为对老爹的偏心眼非常不满意,加上年轻气盛,我也没有多说,提起背包转身就走。

新婚不久的老婆,跟在我后面,就像送殡的寡妇一样,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大骂我老爹是死骗子。

当初说亲事的时候,老爹对媒人保证过,我就是林家的皇太子,将来以后继承大统。现在,我变成了废太子,我老弟当了储君,老婆皇后梦碎,当然要大骂特骂。

甚至,我老婆都恨不得来一场玄武门兵变,刺王杀驾篡权夺位,直接干掉我老爹,流放我老弟,让我接管祖业和地盘。

到了村口,我对老婆说道:“翠花你回去吧,我林昆这辈子,不混出一个人模狗样来,就不回来见你!”

老婆哭得泪人一样,说道:“昆子,要不你别出去了,咱们在家里……科学养猪吧。”

“什么屁话?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养猪能赚几个钱?你放心吧,三年之内,如果挣不到五十万,我就在外面找个风水宝地,把自己埋了!”我豪气冲天,挥挥手转身而去,不带走半片云彩。

就这样,我开始了白相先生的生活。

那年,刚好是公元两千年,菊花还是花,黄瓜还是瓜,五十万可以在城里买好几套房子。我年少不知愁,吹牛不上税,以为前途一片光芒,五十万只是毛毛雨。

谁知道,我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虽然挣了很多钱,却给自己的将来,选择了一个大凶大恶之穴。

虽然我还活着,但是我知道,那个大凶之穴,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泄露天机的人,最后都是这样的结局和命运,没办法。

有道是:山人终日走山岭,寻得真龙不肯传。点尽万千龙虎地,谁知埋骨在凶山!

离开家乡的第三天,我在百里之外的邻县,接到了第一单生意。

可是,这并不是相坟相宅的生意,而是寻找一个失踪少女。

第2章 失踪少女

生意是当地的阴阳先生牛德水介绍给我的。

做白相先生,一般新到某地,都得去当地的阴阳先生那里打个招呼,留下联系方式,相当于拜码头吧。如果阴阳先生手上有疑难杂症,就会把生意介绍给我们。

当然了,也有阴阳先生故意使坏,抱着一较高低的想法,给白相先生出难题。

牛德水是个厚道人,也被那个主顾纠缠得不厌其烦,就顺水推舟,把生意给了我。

主顾姓张,是个五十多岁的农家老汉,他最近每天夜里都梦见失踪三年多的女儿张晓萍。

张老汉对我说:

“三年前,晓萍放暑假的时候,在家里吃了晚饭,到屋后散步,然后就失踪了。最近半年,我几乎每天夜里都梦见晓萍。晓萍说,她就在咱家屋后的小水塘里……可是我把水塘抽干了,淤泥都挖了一遍,还是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先生你说,我女儿是不是……真的死了?”

张老婆子红着眼睛,拿出一叠照片给我看:“喏,这就是我女儿晓萍……”

照片上是个很漂亮的女子,眉眼盈盈,大约二十岁左右,脖子上戴着一个亮晶晶的银项圈,看起来倒像是城里人。

我接过照片慢慢翻看,一边问道:“有没有报警,警察怎么说?”

老张叹气摇头:“公家是立案了,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有些为难,因为我不是福尔摩斯,也不是神探狄仁杰,寻找失踪少女的事,很难下手啊!

老张看出了我的意思,又说道:“先生,我不是让你找人。我就想搞明白,我女儿晓萍,现在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她死了,你就给她来一个招魂葬,让孩子安息。”

说着,老张眼圈一红,几颗老泪落地。

张老婆子也说道:“先生,我们夫妻俩就这一个孩子。孩子没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念头了。只要你能帮我们,钱好说,一千两千,我都给!”

我想了想,问道:“招魂葬当然可以,但是……不一定灵验,不能骗你们。就算你女儿死了,我也不一定能够招来魂魄。”

招魂葬流传已久,古代战乱频仍,很多人死在外面,找不到尸体,家人只好安排招魂葬。

唐诗有云:“九月匈奴杀边将,汉军全没辽水上。万里无人收白骨,家家城下招魂葬。”

事实上,招魂葬就是做一个衣冠冢,把死者用过的衣物,找个地方埋了,做起坟墓,念咒招魂。

能不能招来魂魄,鬼知道。

张晓萍的问题,首先还得确认是不是死了。假如没死,你招个屁的魂啊?

就算是张晓萍死了,那也过去三年了,仅凭着生辰八字和以前的衣物,招魂成功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老张夫妻一再恳求:“先生,你可以试一试,招不来也不怪你。”

我问:“有没有试过代亡魂?”

代亡魂,是神婆的把戏,就是请死者魂魄附身,代替死者说话,在我们这边颇为流行,但不是阴阳先生的业务范围。

一般来说,神婆都是通灵体质,可以让亡魂附体自己。当然了,神婆之中骗子也多。

张老婆子急忙点头:“有过,有过,但是不灵……”

我站起身来,对老张说道:“带我去后面的池塘看看。”

老张揉了揉眼睛,带着我走向屋后。

池塘就在老张家后院五十步之外,面积不到二亩地,四周草木旺盛,看起来有些阴气。

我看了看四周的山形地势,并没有什么古怪,不像是邪祟之地。

但是在风水学上,这口水塘的位置并不好。因为向北不远,就是一座小山,池塘正对山头,山不遮水,水光映山,乃穷山恶水之相,不利于本村的财运。

再回头看看老张所在的小村,果然一片破败,经济条件可想而知。

如果水塘向东西任意方向偏移百米以上,风水局就不一样了。

老张问我,说道:“先生,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我随口说道:“这口水塘的位置不太好,影响你们全村的财运,如果这里是一眼水井,得水而不反光,就好了。”

山管人丁水管财,山高水深,财不露白,才是居家之道。

不过老张是个乡下老农,肯定听不懂我的说法。

谁知道老张眼神一亮,冲起竖起大拇指:“先生真有本事,几十年前,这里就是一口井!”

“是吗?为什么后来变成了水塘?”我有些意外,也有些小得意。

轻描淡写,一语道破天机。所谓装叉于无形,大概就是我林昆这样的吧?

老张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鬼子害的,如果不是那些鬼子,我女儿晓萍也不会死。”

“鬼子?RB鬼子?”我有些发懵。

张晓萍才多大,怎么会和鬼子扯上关系?

老张指着水塘,说道:

“听老一辈人说,这里以前就是水井,我们全村人都在这里吃水。抗日战争的时候,一个小鬼子军官,骑马路过,夜里没看清楚,掉进了水井里……后来来了很多鬼子兵,在水井里打捞,却没有捞出来尸体。鬼子兵就逼着我们全村的人,围着水井开挖,一直挖到井底,结果面积越挖越大,就变成了这个水塘。”

我觉得有些稀奇,问道:“最后,鬼子军官挖出来没有?”

老张摇头,说道:“听老辈人说,最后只挖出了鬼子的衣服和手枪军刀,鬼子军官和他的马,却都不见了。”

我微微皱眉,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该死的鬼子军官,岂不是和张晓萍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忽然间,我脑海里微微一动,脱口说道:“难道是化尸水?”

老张没听清楚,问我:“先生,你说……什么水?”

我摇摇头:“没有。你继续说吧,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老张愣了一下,说道:

“后来鬼子投降了,走了……不过我们村里有人说,那个死去的鬼子军官,经常闹鬼,就在这水塘里。所以我小时候,都不敢一个人来这里。对了,先生你说,晓萍是不是被鬼子闹鬼,给……害死的?”

我摇摇头,不回答老张的问题,又问:“村子里还有老人,记得当年的事吗?”

“有啊,村子里还有好几个八十多岁的老人,都知道过去的事。村长他爹八十七了,当年还被鬼子兵逼着来挖水塘,就是他把鬼子军官的衣服挖上来的。”老张说道。

我点点头:“好吧,我想去找村长他爹聊聊。”

老张有些不解,问道:“先生,我要你帮我找找晓萍,你去打听鬼子的事干什么?”

我说:“你不觉得晓萍和鬼子军官一样,都是在这里消失的,而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吗?”

老张愣了半晌,随后猛地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第3章 招魂葬,胎盘

书接上回。

老张被我点拨了一下,恍然大悟,急忙带着我去找当年的知情人——村长他爹。

村长也姓张,和老张是本家,平辈堂兄弟。村长老爹也是老张的二大爷,因为年轻时脾气火爆,被送外号二踢脚。

那时候是午后两点,村长他爹二踢脚正穿着老棉袄,带着毡帽,在墙檐下晒太阳。

老张走过去,递上香烟说道:“踢脚二大爷,这里有个白相先生,为了咱家晓萍的事,要找你打听当年鬼子掉井里的事。你老人家给他拉呱拉呱?”

二踢脚大爷精神起来,裹了裹棉袄,盯着我看,问道:“这么年轻的白相先生,有本事吗?”

老爷子一张口,竟然中气十足,口齿清晰,看起来挺精神的。

我笑了笑,说道:“老爷子,白相先生的本事都在眼里,不在嘴上。我说我有本事,你也不信,对吧?”

二踢脚大爷嘻嘻一笑,手指家门,对我说道:“来来来,先看看我家的门相,相准了,赏你十块钱!”

果然,白相先生就像乞丐,别人给钱,都说是赏你的!

我点点头,退后几步,来看二踢脚大爷家的宅子。

相宅六件事,门,路,井,灶,厕,磨。

门就是大门,路,就是门前门后之路。井是水井,灶是锅灶,厕是厕所,磨是磨盘。

我站在屋前,只能看见门和路。

眼前的房子,是新建不久的四间大平房,东头第三间开门。门前一条青石老路,坦坦荡荡,西高东低,走向有些偏向东北。

新门旧路,门路相冲,理论上会影响门相,从门前道路的走向来看,将会造成房屋东北角微微下陷。

如果厕所也在正东的卧室后面,这种下陷就会加重。

厕者,坑也。

如果将石磨置于东侧卧室之后,就可以对冲这点小缺陷。磨者,石也,坚硬不化之物,可镇住地气。

远看过后,我取出一截红线,吊上一枚铜钱,来看门框是否垂直。

这就是一个简易的线陀,利用地心引力构成垂直线,对比门框。

果然,我的判断没错,门框向屋里倾斜,门柱整体偏向东北,从上到下,大约有一公分的些小误差。

我已经有了判断,收起红线和铜钱,对二踢脚大爷说道:“我就直说了啊老爷子,你家的门相不正,房屋后墙,东卧室东北角位置有走动,从地基向上,墙面上必有裂痕!”

二踢脚吃了一惊,恶狠狠地瞪着老张:“大娃子,是你跟白相先生说的吧?”

看来被我说中了。

二踢脚怀疑老张,也有道理。因为我一直站在门前,根本就没进屋,却断定了东卧室的墙面裂痕。就算我进了堂屋,也是看不见卧室情况的。

而且二踢脚家里的房子,与左右隔壁相连,所谓搭屋连山,共用山墙。

要想看见东北角的墙面裂痕,要么绕到屋后,要么进入卧室。

大娃子老张吓了一跳,急忙摆手:“不是不是,二大爷,我怎么会跟先生说这些?”

二踢脚取下毡帽,抓了抓脑袋,问我:“先生,门相不正,还能治吗?”

想必是我刚才的本事镇住二踢脚了,他的语气客气了许多。

我一笑:“不用治了,不妨事的。”

我当然可以建议,让二踢脚将老石磨放在东卧室后面,做个对冲。虽然现在没人用石磨了,但是农村不缺这物件。

可是二踢脚才出价十块,我怎么能把自己的本事贱卖了?

站街的小妹也不止这个价吧?

如果十块钱的生意我都做,还不如回家和老婆科学养猪!

二踢脚听说不妨事,终于松了一口气,问我:“你要打听当年鬼子掉井里的事?”

“是的。”我点了点头。

老张又上前递烟,殷勤地给二踢脚点上。

二踢脚抽了一口烟,这才说道:“那是四二年的时候,我们这里大旱,后面的水井都枯了,一滴水都没有……鬼子军官是天黑时分路过的,马失前蹄,连人带马,一起栽进了水井里……”

我打断了二踢脚的话,问道:“老爷子,那井口有多大呀,怎么鬼子军官连人带马都掉进去了?”

一般来说,乡下的水井,井口直径不足一米,甚至只有一尺多。

人可以掉进水井里,但是连人带马一起掉下去,有些夸张。

二踢脚瞪我一眼:“是真的!而且很奇怪,小鬼子军官掉进去以后,井口就塌了。”

我点点头,让二踢脚继续。

二踢脚又说道:

“鬼子军官掉下去,后面来了一个鬼子小队,趴在井口叽哩哇啦地大叫。叫了半宿,把我们全村人都赶到井边,让我们挖井……我们一直挖了五天五夜,轮番上阵,沿着井口四周,向外挖出了一口水塘,终于挖到了井底。”

我对当年的历史不是很熟悉,问道:“老爷子,鬼子部队都来了,你们不跑反?”

跑反,在我们这里是躲避兵灾的意思。

“地方上有伪军嘛,和小鬼子搞什么所谓的‘共荣共治’,让我们安心呆在家乡。再说了,那时候跑反也没地方去,到处兵荒马乱的。”二踢脚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

“挖到井底的时候,我看见了鬼子军官的军装,还有手枪和军刀。可是,没看见鬼子军官的尸体和马尸……”

我问:“挖出来的军装,是什么样子?”

“军装好好的,纽扣都没解开……就好像蛇蜕皮一样,里面的人没了,骨头渣都没有……而且,军装上面有淡红色的血水,臭臭的。”二踢脚说道。

我想了想,又问道:“鬼子军官的皮带和军靴,当时在不在?”

“皮带……军靴?好象没有……记不清了,我就记得军装和手枪军刀,军装口袋里,还有一封信,好像是什么绝密情报。”二踢脚说道。

我起身告辞:“多谢了老爷子。”

听了二踢脚的叙述,我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了,给老张使个眼色,转身离去。

二踢脚在我身后大叫:“先生,刚才看门相的十块钱,我给你!”

“不用了老爷子,你留着买酒吧!”我挥手一笑。

十块钱,真把我当成叫花子了?

回到老张的家里,我对老张夫妻说道:“给晓萍招魂试试吧,不过我没有把握,因为晓萍留下来的衣服,都时间太久了,上面的气息和气场都已经散去,招魂很难。”

张老婆子眼神一亮,问道:“晓萍的胎盘应该还在,能不能拿来招魂?”

“胎盘?有胎盘那就好办了!”我也是一喜。

我们这里的乡下,有一个奇怪的规矩。

把新生儿的胎盘,用瓦罐装起来,埋在屋檐下的滴水沟里。据说这样处理,孩子将来,就会口齿伶俐口若悬河,说话就像屋檐滴水,溜得飞起……

想必张晓萍的胎盘,也被埋在屋檐下了!

第4章 家鬼害家人

不过,把胎盘埋在滴水沟里,可以让孩子口齿伶俐的说法,毫无风水根据。

眼见为实,我弟弟的胎盘就埋在自家的屋檐下,可他却有些结巴,口齿一点都不伶俐。小时候跟同村孩子骂架,人家骂他十句,他只能回一两句。每次都是我卷起袖子,帮弟弟报仇雪恨。

老张也想起了孩子胎盘的事,问道:“先生,要不要把晓萍的胎盘挖出来?”

“挖!”我说。

不挖出来,留在地下做古董啊?

老张提起门后的大铁锹,就奔了出去,一边说道:“孩子的胎盘在前面的老屋,我去挖出来!”

我闲着没事,就跟着老张一起走向老屋。

老屋就在前方不远处,和老张现在的房子不足百米。

在老屋的东窗下,老张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

我暗自摇头,这老张对风水太不讲究了。

女孩子的胎盘,应该埋在西窗下面的。西厢记,月满西楼,何当共剪西窗烛……这都是和女子有关的。

女子的闺房放在西侧,利婚嫁爱情。

各位如果穿越古代去找大家闺秀幽会,翻过大户人家的院墙以后,直奔西边的卧室,保准没错!如果你直奔东厢房,遇上的不是老丈人就是大舅子,会有被打断腿的危险。

有人会问,那么东床快婿如何解释?

闺女住西边,女婿住东边,没错的!不管是婚前婚后,女子和夫婿,不能在娘家的屋子里同宿。姑娘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宁停丧,不停双。

老张挖了好几分钟,终于挖到了瓦罐。

“小心点,别挖破了!”我说。

老张点点头,继续从四周松土,不多久,捧出一个黑乎乎的瓦罐来。

那就是农村煨水的瓦罐,高约一尺,小口大肚,上面带有巴掌大的盖子。过去的农村,柴火也很紧张,烧大灶做饭的时候,就在灶膛的角落里,放两个装满水的瓦罐。饭熟了,水也开了,一举两得。不过瓦罐煨出来的水,通常都是用来洗脸洗澡,不是泡茶喝的。

老张把瓦罐放在地上,问道:“先生,你看这还能用吗?”

我蹲下来看了看,那瓦罐的盖子是个平盖,并没有任何密封处理,但是缝隙间灌满了泥土,盖子紧紧地粘在罐子上,密封效果应该不错。

“盖子揭开看看。”我说。

老张很小心地刮去沿口的泥土,揭开了盖子。

我捂着鼻子上前查看,只见罐子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一片黑木耳。

“行了,带回去吧。”我说道。

老张又把盖子盖好,将瓦罐抱在怀里,和我一起走了回去。

我喝了一口茶,说道:“招魂要在晚上,白天招不来。晚上九点过后,你们夫妻俩跟我一起去后面的水塘,就在水塘边招魂。为了防止不测,准备一张渔网,一只大公鸡,放在家里。”

老张点头:“先生放心,渔网和大公鸡,家里都有。”

张老婆子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我的晚饭。

我急忙说道:“晚饭不必酒菜,一碗素面就好。作法招魂,不宜荤腥饮酒。”

大家可能在电视小说上,看见某些道士和尚从不忌口,身上挂着酒葫芦手里拿着熟狗腿,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作法,潇潇洒洒游戏红尘。其实,那是假的。

做阴阳先生的,做法之前都要忌口,从来不敢胡吃海喝。而且,每年之中,还有些特殊的日子,即使不作法,也得忌口。

张老婆子很是踌躇,在围裙上擦着手:“这样实在是怠慢了先生……那就等这件事过去,再招待先生吧。”

晚饭尊重了我的意见,一碗素面。

饭后,我要了张晓萍的生辰八字,洗手洗脸,整整衣服,点了香,念了净口咒,再念敕水咒,敕砚咒,敕笔咒,敕墨咒,敕纸咒,然后开始画符——招魂符。

做阴阳先生也不容易啊,一张符画下来,比宰牛都累!

符咒画完,稍事休息之后,已经是九点。

我对老张夫妻俩说道:“张晓萍的胎盘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最好用父母之血配合一下。就是刺破你们的手指,在瓦罐里滴上几滴血。”

老张夫妻各自点头,把手伸了出来。

我用随身带着的小剪刀,扎破了老张夫妇的手,让他们各自滴了十几滴血在瓦罐里。

然后,老张夫妇抱着瓦罐,跟我一起出门,摸黑走向屋后的水塘。

张家当然有手电筒,但是我没让带。招魂乃幽密之事,得悄悄地来,不能大张旗鼓。

那时候是冬天,水塘里无风无浪,一片安静。

我回头看了一下张家宅子的位置,在水塘的西南角,开始作法招魂。

画好的符咒,被我贴在瓦罐上,放在水塘边。瓦罐的盖子已经揭开,敞着口。

我站在瓦罐后面,轻轻地摇铃念咒:

“阳神返汝魂,阴灵返汝残。魂魄随吾召,急急附灵旛。元亨利贞,魂魄归形。五脏万神,不受死惊。回尸返神,永保黄宁。急急如律令。”

铃铛是我随身携带的吃饭家伙,叫做阴阳铃。阴阳先生和道士,都离不开这玩意。

咒语是招魂咒。

念过三遍咒语之后,我停了下来,退后两步默默等待。

老张夫妻,就站在我的身后。

无风无浪的水面上,忽然生起一丝丝白色的水雾,渐渐地,向着瓦罐方向飘来。

我心中一喜,看来招魂比较顺利。那些水雾,应该就是张晓萍的魂魄。

张老婆子有些害怕,往我身后靠了靠。

水雾渐渐凝聚成团,有牛犊那么大,在水面上兜兜转转,盘旋着靠近我们所在的岸边。

然后,水雾离开水面,飘向瓦罐,将整个瓦罐笼罩起来。

我睁大眼睛仔细看,也只看到一团水雾,没看见什么恐怖的鬼影。

但是老张夫妻已经吓得不行了,在我身后瑟瑟发抖,衣襟簌簌作响。

雾气笼罩了瓦罐以后,便静止下来,既不扩大也不缩小。

似乎是张晓萍的魂魄在考虑,要不要钻进瓦罐里!

魂魄大多是糊里糊涂的,思维不像活人一样清晰,张晓萍犹豫不决,这也很正常。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鬼,也是这样。

我继续耐心等待。

忽然间,眼前的雾团之中,飘出一点绿光,嗖地向我脸上扑来!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一矮身!

那点绿光从我头上飞过,扑在张老婆子的脸上。

扑通!

身后一声响,张老婆子倒在了地上。

“孩子他妈!”老张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来扶。

我回头一看,张老婆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有手脚在不住地抽搐。

家鬼害家人,果然没错,张晓萍附体她老妈了。

第5章 吃人的坟墓

老张吓得跪倒在地,抱着老婆子的身体又摇又晃,然后抬头问我:“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就是你女儿附体她妈妈了。把人背回去吧,我会处理的。”我很淡定,因为这种事以前见过,而且我有预防。

老张愣了一下,急忙扶起老婆子,背在身上。

再看刚才的那一团雾气,这时候正在消散。

我抱起地上的瓦罐,和老张一起返回。

回到张家,我让老张将老婆子放在门前。

然后我回到屋里,将渔网放在水桶里,宰了大公鸡,把鸡血滴在渔网上。

提着血渔网来到屋外,张老婆子还在抽搐,但是睁开了眼睛,嘴里嘀嘀咕咕的。

我问老张:“你老婆在说什么,听清楚没有?”

老张也在颤抖,说道:“她、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像晓萍……她说、她说……水塘里的水,会吃人……把她吃了!”

水吃人?

我点了点头,在张老婆子身边蹲了下来,扭过脑袋,将耳朵凑上去,打算仔细听一下。

可是没想到,张老婆子忽然爆发神威,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啪!

“卧槽!”我避之不及,左脸一阵火辣。

尼玛,我这分明是送脸上门啊!

老张急忙按住老婆子的手,关心地问道:“先生,你要不要紧?”

“不要紧!”我揉了揉火辣辣的脸,提起身边的血渔网将张老婆子罩住,喝道:“作死啊,别动!”

血网加身,张老婆子剧烈一抽搐,随后手脚用力挣扎,嘴里叽里呱啦地大骂,但是却又含混不清,不知所云。

我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一根四棱拷鬼棒,在张老婆子的额头上一点。

真是立竿见影,药到病除,张老婆子立刻不动了,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我,眼神里一片畏惧。

拷鬼棒,道家专用法器,和天蓬尺桃木剑一样,具有克邪驱邪的功效。我这根拷鬼棒,是从家里带出来的,也使用多年了,自然是有些威力。

老张心疼他老婆,连声道:“先生,你轻点,你轻点……”

我说道:“你帮我拿着拷鬼棒,就这样点着,不要动。”

老张急忙点头,接过我手里的拷鬼棒,保持原样,点着他老婆的额头。

我从背包里取出七枚铜钱,在地上摆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铜钱之间的距离,刚好一步。

然后,我将装着张晓萍胎衣的瓦罐,放在斗勺位置上,开始摇铃念咒:“阴灵来我旛,阳灵返汝残。北斗天蓬敕,玄武开幽关。魂魄乘吾召,且度七星桥。急急如律令。”

在我念咒的时候,老张根据我的意思,松开了拷鬼棒,缓缓揭开了渔网。

张老婆子被血渔网和拷鬼棒震慑过,这时候老实了许多,坐起来,呆呆地看着我。

我继续摇铃念咒,重复刚才的咒语。

两分钟以后,张老婆子缓缓站了起来,踏着地上的铜钱,一步一步,走向瓦罐。

连走七步之后,张老婆子踏过了最后一枚铜钱,转个身,站在瓦罐前一动不动。

“去!”我接过老张手里的拷鬼棒,在张老婆子头上一点!

扑通一声,张老婆子跌在七星桥外,人事不知。

而我却看见,地上的瓦罐明显地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

“行了,把你老婆扶起来吧。”我对老张挥手。

老张急忙上前,将老婆子扶坐起来。

我这才上前,盖起瓦罐,又在瓦罐盖子下压了一张镇魂符,撤了七星桥,说道:“招魂已经成功了,可以确定,张晓萍已经死了,魂魄现在就在瓦罐里。”

刚才的七枚铜钱,叫做七星引魂桥,来得去不得。

张晓萍进入斗勺位置以后,会感觉到压力大增,只能钻进坛子里。

张老婆子渐渐醒来,老眼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张问我:“先生,晓萍的魂魄已经找到,能不能问问她,是怎么死的?”

女儿的魂魄找到了,老张就想更进一步,搞明白女儿的死因。

我摇摇头:“我没有这个本事,让鬼魂开口说话。”

老张又问:“找人代亡魂,行不行?”

“四十九天之内,千万不要找人代亡魂。张晓萍的魂魄状态不稳,一旦受到惊扰,后果很严重,到时候又是家鬼害家人,你老婆会很危险,说不定还会殃及别人。四十九天之后,你随意吧。”我挥挥手,沉吟了一下,又道:

“你想搞清楚张晓萍的死因……其实我知道一点,估计你们村子附近,有妖!张晓萍和当年的鬼子军官一样,都死在那个妖怪的手里。”

“有妖?妖怪?”老张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

“我也不敢肯定,只是自己的想法。”我说道。

老张茫然地点头,又问我:“先生你说,那到底是什么妖怪?”

我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老张你不要跟人乱说,以免以讹传讹,造成恐惧……”

我的背包里,有一本《白相先生手记》,里面有许多不传之秘,是我叔爷爷林三炮留下来的。

叔爷爷林三炮,是我爷爷的亲兄弟,当年也和我一样苦逼,因为不能继承大统,不能留在家里做阴阳先生,只好出门混饭吃,做了个到处流浪的白相先生。

据我老爹说,叔爷爷林三炮,是古往今来天上地下最牛逼的白相先生,就连当时有头有脸的大军阀,都争着抢着,把他当作座上宾!

叔爷爷生于1918年,二十岁就出门跑江湖,在兵荒马乱中讨生活。1948年,叔爷爷回来过一次,给家里留下几十根金条和一本手记,然后再次出门,便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

我敢出来做白相先生,也是仗着叔爷爷的大名和他留下的手记。因为大江南北,老一辈的阴阳先生,都知道林三炮的大名。

在《白相先生手记》记载着,能够让人迅速化掉、死不见尸的东西,有两种。

一种是褪壳龟之血,一种是百年蝎虎之精。

褪壳龟,就是老得掉了壳的乌龟。这种乌龟本身不会害死人,但是它的血,却是剧毒之物!褪壳龟的血,如果沾染到人类或者其他动物的伤口,就会把一个活物,瞬间化成血水。

蝎虎之精,不是蝎虎成精,而是蝎虎相交之时遗落的米青液。蝎虎本性最淫,喜欢在夏日的水面上相交,常有秽物,遗落在隔夜茶水之中。

如果不小心喝了这种隔夜茶,遇水之后,人就会消融在水里。这个说法,在江南吴越地区颇为流传,所以当地人从来不喝隔夜茶。

张晓萍和鬼子军官之死,要么遇上了褪壳龟,要么遇上了百年蝎虎,除此之外,别无解释。

我觉得,张晓萍误食蝎虎精的可能性很大,然后去水塘边,遇水而化。

张晓萍附体她妈妈的时候,也说水塘会吃人,把她吃了……

但是究竟真相究竟如何,我不敢断定。

鬼子军官的情况就更加复杂,更难判定。

老张夫妻听了我的分析,也默然无语,怔怔发呆。

我对老张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节哀顺变吧。我留个手机号码在这里,如果以后,你们村子附近,再发生这种死不见尸的情况,你们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看看。”

那年头,大哥大已经被淘汰了,小巧的掌中宝手机兴起。我结婚前,为了面子,咬牙买了一个二手的手机。那也是我们村子里的第一部手机,让我得瑟了很久。

老张接过电话号码,木然地点头。

哀莫大于心死,女儿不在了,他们的心也死了。

第二天上午,我给张晓萍做了招魂葬,就在村子向西一里之外的山坡上,把那个瓦罐和几件旧衣服埋在了土里,起了一个矮矮的坟头。

招魂葬结束,回到老张家里,吃饭的时候,我对老张夫妻说道:“以后在家里,平时不要念叨死者的名字,以免她泉下不安。”

老张夫妻机械地点头。

其实我刚才的说法,也毫无根据,纯粹瞎掰。

我只是希望老张夫妻忘了张晓萍,以后好好过日子。毕竟逝者已矣,活人还要活下去。

很多地方都是如此,老年人会提醒年轻人,不要老是念叨家中已逝长辈的名字,以免惊扰亡灵。实际上,这都是为了让逝者家属着想,让家人早日走出悲痛,好好生活。

饭后,老张给了我一千五百块。

我收了五百,退回去一千,让老张夫妇留着过日子。

一对孤苦老人,挣钱不容易。我心存善念,也算是为自己积点阴德。

离开张家之后,我继续流浪,寻找新的生意。

白相先生寻找生意,除了拜访当地的阴阳先生之外,就是到处走乡串户,和算命瞎子一样,手里摇着铃铛,嘴里嘀嘀咕咕:“盘中定向不差移,眼内寻龙无错误。左砂右水得均平,座地面山两相当——相坟相地,相宅相门!”

还有一种高收益高风险的接单办法,就是直接相坟。

遇到一片坟地,白相先生就可以仔细看看,谁家的祖坟有问题,便打听打听,直接找上门去。

这样的方法属于精准接单,很容易挣到大钱。但是也有风险,很多人会把你当成骗子,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乱棍打出。

如果不是穷极了,或者有绝对把握,一般来说,白相先生也不会这么冒险,通过相坟直接找上门去。

但是离开老张家里以后,我连续一个星期没开张。

因为这年头,白相先生几乎已经绝迹了,这个行业不为人知。我摇着铃铛在乡下行走,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把我当成了算命的!

而当地的阴阳先生,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很少给我介绍生意。

我也穷极了,决定改变一下接单方法,不看活人看死人,直接去相坟吧!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我接到了牛德水打来的电话。

牛德水说道:

“林先生,隔壁县的九子山出了一桩怪事,有一座老坟,迁不走。已经有三四个阴阳先生,栽在那里了。现在,那个主顾出价一万五,找风水先生迁坟,你去不去?”

我来了兴趣,急忙问道:“迁不走是什么意思?”

只听说有钉子户,难道还有钉子坟?

牛德水说道:“具体情况我不知道,是主顾打电话找到了我家里,跟我说的情况。但是我的本事不够,不接这种冒险生意,就想到了你。”

我急忙说道:“这生意我接,你把我的电话给那个主顾,叫主顾打给我!”

一万五啊,在那时候也算一笔巨款,相当于城市小白领几个月的工资,我当然心动了。

几分钟以后,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了我的手机,一个软软的男声说道:“内好哇,内系不系……林昆先森?”

我一愣,怎么还是粤语啊!

“我系我系,我就系林昆先森!”急着接生意,我也不管粤语闽语了,急忙说道。

“内好内好……鄙人童潇,系南洋华侨,祖上就系九子山的人,这次回来,想把我爷爷的坟墓迁走,可系出了一点问题。那个坟很古怪,一动土就伤人,这两天,好几个阴阳先生和帮忙的乡亲,都在这里晕了过去……所以我在到处寻找有本事的人……”

电话那边说着笨拙的普通话,我在这边耐心地听着。

几分钟以后我听明白了,那座坟有问题,不能动土。一动土,现场就会有人晕过去,不是阴阳先生,就是帮忙的乡亲。现在没人敢去帮忙迁坟了,这个南洋华侨,只好到处悬赏,出价一万五,甚至更高,寻找高人来帮他迁坟。

我没有犹豫,说道:“你把地址给我,我下午就去九子山看看!”

什么坟迁不走?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当时是上午,我乘车赶过去,就得到下午。

谁知道那个童潇比我还急,说道:“林先森在什么地方?给我一个位置,我派车来接你!”

第6章 无骨葬

什么坟迁不走?我还不信这个邪了!

当时是上午,我乘车赶过去,就得到下午。

谁知道那个童潇比我还急,说道:“林先森在什么地方?给我一个位置,我派车来接你!”

有车来接,我求之不得,急忙报出了自己的位置,约定在几里路外的小镇街头等候。

中午时分,我赶到附近的小镇,买了两块烧饼,在四岔路口,一边吃一边等待。

一辆又大又蠢的黑色越野车开了过来,车窗落下。

驾驶座上,一个二十二三岁的美女摘下墨镜,扭脸看着我,问道:“你就是那个白相先生,林昆?”

“是啊是啊……”我急忙点头,心里却想,怎么派个小美女来接我?

那美女打扮得很随意,齐肩短发,染着一抹暗红,穿着一身浅白色的休闲服。她的五官非常耐看,长睫毛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巴,瘦而不尖的下巴,搭配得天衣无缝,就像是一个高手设计出来的完美风水局。

“上车啊!”美女扬起下巴,冲我一笑。

那一瞬间,她的发梢飘动,笑颜明媚,竟然有些梦中女神的味道。

这造型不错,等以后挣了钱,也让咱家翠花这么打扮起来。

我扔了手里的半块烧饼,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坐在副驾室,问道:“你是童老板派来的?”

美女戴上墨镜,踩下油门开车向前,说道:“是的,童老板是我老爸,我叫童子琪。”

童子琪,怎么不叫童子鸡呢?

而且有些奇怪,童子琪的普通话很标准,完全不像童潇那么蹩脚。

“哦哦……”我点了点头,又问:“这么说,九子山的坟墓,是你太爷爷的坟?”

“果然是白相先生,真聪明!我爸的爷爷,当然是我太爷爷了。”童子琪扯起嘴角一笑。

我靠,这丫头有些棘手啊,话中带刺!

我斜了童子琪一眼,靠在座椅上,懒洋洋地说道:“开车吧。”

“不是已经在开了吗?”童子琪把着方向盘,把越野车开得飞快,问我:“你这么年轻,看起来不像是江湖高人啊。我可告诉你,这一万五不好挣。已经有七八个人,都在我太爷爷坟前出了事。”

我闭上眼睛,装出一点高人的范儿来,冷冷地说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是高是低,对比以后才知道。”

吱吱——!

急刹车的声音响起,我向前一栽,扑在驾驶台上,差点没撞破前挡玻璃冲出去!

“喂,怎么回事?撞人了吗?”我吃了一惊,睁开眼睛看着前路。

“没事,就是提醒一下高人,系好安全带。”童子琪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瞪了这丫头一眼,扯过安全带套在身上,继续闭眼冒充高人。

童子琪却偏偏不让我安宁,又问道:“喂,高人先生,真的有风水一说吗?”

我闭着眼睛,冷冷地说道:“你太爷爷的坟墓,难道不是说明吗?”

“我觉得不是,和风水没关系。”童子琪说道。

“没关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出事?”

“我觉得,那是一种心理暗示。比如我现在说的话,就是心理暗示。你被动接受了我的暗示,等会儿到了坟前,也会一样扑街,甚至七窍流血,一命呜呼。”童子琪说道。

我心里不爽,睁开眼看着童子琪,问道:“如果你不相信我,请把我送回原地。”

“信信信,我对你非常相信!”童子琪又是一笑,说道:

“高人先生别生气,我就是随口闲聊,讨论一下我们华夏国的历史文化,了解了解祖国的博大精深。请放心,我并没有任何轻视你的意思,嘻嘻。”

我哼了一声:“我只是阴阳先生,只做事,不负责讲解风水知识。你想了解博大精深,找错人了。”

童子琪振振有词:

“林先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先生是什么意思?那也是老师的意思,以前的老师都被叫做先生!老师的职责是什么?是传道受业解惑啊。所以,你也有这个义务,跟我普及一下风水知识,对不对?”

我靠,这么伶牙俐齿!

我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可是老师传道受业解惑,也是要收费的。如果你愿意给钱,我也可以给你传道受业解惑!”

童子琪嘻嘻一笑:“原来高人也爱财?行,你讲课收多少学费,我给。你怎么收费的?一小时多少钱?”

“开车吧大小姐,我不讲课!”我再次闭上眼睛。

童子琪叹了一口气,似乎很失望,嘀咕道:“年纪轻轻,怎么像个老夫子一样?真没趣!”

我听而不闻,继续闭目养神。

童子琪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道:“我太爷爷以前是个富商,资本家,后来被一伙土匪绑票杀害了。唉,听说我太爷爷死得很惨,最后做了什么……无骨葬!”

我心里一惊,睁开眼问道:“你太爷爷是被人剥、皮而死的?没有找到尸骨,墓葬里只有人皮?”

童子琪搭讪成功,展颜一笑:“原来你知道那什么……无骨葬?”

无骨葬,顾名思义,就是坟墓里没有遗骨。

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因为只有在过去被剥皮而死的人,找不到尸骨,才会把那张人皮当成尸骨葬下去。

“你还笑?觉得很好笑吗?”我瞪了童子琪一眼,说道:

“无骨葬是一种邪门葬法,历代禁止的。因为这种葬法,等同于培养凶魂恶煞,破坏一方风水和气运。难怪你太爷爷的坟墓迁不走,原来如此!”

童子琪叹气,说道:

“我可不懂什么邪门正门,我只是听说,土匪绑架了我太爷爷,勒索十万大洋未果,就把我太爷爷剥了皮,里面装满了稻糠,半夜里送在我家门前。我爷爷一开门,还以为太爷爷回来了。唉……后来,我爷爷不敢去找土匪领尸,就把他爹的人皮,风光大葬了。”

我摇了摇头:“你爷爷这叫为富不仁,为了延续自家的风水,就不管一方气运了。而且,无骨葬只能保住一两代的香火,第三代必定绝后!”

童子琪一瞪眼,不满地说道:“到我这里刚好是第三代,你在诅咒我?你觉得,我以后生不出孩子?”

我看着窗外:“我没说你,说的是你兄弟和堂兄弟!”

童子琪撇嘴:“我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和堂兄弟,我爷爷是单传,我老爹也是单传。”

我点点头:“那就是已经绝后了,我果然没说错!”

童子琪用胳膊拐了我一下,瞪眼道:“难道我不是童家的后人,女孩子就不算后?!”

我冷笑:“算后,算后,如果你将来嫁给王爷,就叫王后;嫁给皇帝,就叫皇后;等你儿子做了皇帝,你就是太后;等你孙子做了皇帝,你就被叫做太皇太后!!”

第7章 喝山驱龙

童子琪被我气得小脸发白,咬牙道:“我要是做了皇后太后,就把你第一个召进宫里,阉了做太监!”

我去,这么狠辣?我不由得胯下一紧,下意识地并了并腿。

童子琪大约是被我打击到了,终于闭嘴,气呼呼地开车,

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自己和童子琪第一次见面,就有些欢喜冤家的味道,还打情骂俏的?

车行如飞,一个小时以后,下午一点多,我们来到了九子山。

山路不通坟地,我们在九子山北坡半山腰下了车。

童子琪一下车,好身材立刻落在了我的眼里,楚腰纤细,长腿均匀,胸前也很有资本,两山并立,傲视六合八荒,气吞万里如虎。咱家翠花跟她一比,这尼玛……没得比呀!

“走啦高人,我老爸在坟地里等你。”童子琪一甩头发,将一个单肩小挎包背在身上,抬腿上山。

我也背着我的破包,跟着童子琪的身后,一边左右打量,观察山形地势。

从童子琪的停车位置来看,她太爷爷的坟墓应该葬在山北。

山南水北谓之阳,北坡的话,属于山阴之地,本来就不是个好位置。墓主又是无骨葬,闹出一些幺蛾子,真不奇怪。

山行一二里,脚下的路一转弯,前方几十步外,出现了一群人。

“那边就是我太爷爷的坟墓了。”童子琪用手指着人群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站住脚步四处打量。

一个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胖子,从人群处快步走来,冲我伸出手,点头哈腰:“辛苦辛苦,请问您就系白相先生林昆吗?鄙银童潇。”

“我就是林昆,童老板你好。”我一点头,碰了碰童潇的手。

“哎呀,原来林先生介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童潇堆起满脸笑容。

“不客气,我先看看地形。”我懒得客套,缓缓走向墓地,继续打量四周的布局。

童家父女跟在我的身后,不敢打扰。

走到坟墓正北二十步左右,我忽然转向,向西走去。这种凶坟恶墓,有很重的煞气,被它冲一下,要倒霉大半年。为了安全起见,我绕个圈子。

坟墓前,又有几个老者,向我走来。

童潇向我介绍,这都是从外地请来的风水先生,正在这里开会。

我有些不爽,问道:“既然这里有同行,这生意……我就不接了,童老板另请高明吧。”

这么多同行在这里,一万五怎么分赃?

童潇急忙解释:“林先生别误会,这几个先生都看过坟地了,不敢下手,所以,大家都在等着你,看你的手段。”

这还差不多!

我点了点头,取出罗盘,在坟墓东侧,开始分金定穴,标定二十四重山。

童子琪凑在我的身边,低声问道:“喂,高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分金定穴啊!”我头也不抬地说道。

“分金定穴……哦哦,是不是‘分金定穴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遇千重锁,定有王侯出此间?’那个?”童子琪又问。

我一愣,问道:“从哪里听来的顺口溜?”

“厉害吧,盗墓小说里面的,嘻嘻。”童子琪一笑。

“一边玩去,我在查看地形,请勿打扰!”我扭头给了童子琪一个白眼。

童子琪撇了撇嘴,并没有滚一边去。

定了二十四山,我缓缓回望四周,说道:“坟地四周都是山峰,左辅右弼、朝山案山、明堂和龙虎二砂,基本上都有了,但是据我看,问题就出在左辅右弼上……”

童子琪瞪大眼睛,问道:“高人你说慢点,给我解释解释这些名词,什么叫做……左辅右弼?”

童潇也点头哈腰,陪笑道:“是啊,鄙人粗浅,还请林先生给我仔细说说。”

我指点着左右两山,说道:

“在墓葬左右的山,就是左辅右弼。以墓葬为目标,左右两山要大小相等,远近相同才好。但是这里的左右两山,悬殊太大,这就造成了坟墓的气口摇摆,凶吉不定。”

童子琪一脸呆萌:“听不懂。”

童潇也讪讪一笑:“鄙人也听不懂,林先生,您就说说,为什么这座坟,不能动土?”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询问童潇:“你确定,这是你家的祖坟吗?”

这是一座孤坟,四周都是荒地和庄稼地。

而且坟头也很矮,坟前没有墓碑,不注意的话几乎看不到。

“确定,确定!我回来以后,打听了很多乡亲,他们说就是这里!”童潇说道。

我点点头,又问:“时隔多年,童老板为什么要迁坟,打算迁去哪里?”

童潇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二十年前,我父亲临终之时告诉我,他说……这座坟的地运只有八十年,八十年过后,必须迁坟,否则不利子孙。我算了算,已经七十年了,所以想在我有生之年,把祖坟迁走……我在九子山前,向阳的坡地上,新买了一块墓地,据说风水很好。”

我淡淡一笑,故意问道:“不知道童老板现在……有多少子孙?”

就一个独生女,他还担心不利子孙,真特么搞笑。

童潇神色尴尬,点头笑道:“鄙人只有一个女儿,就是这个子琪。”

“哦哦,原来是为了令千金着想。”我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生意我接了,但是今天不能迁坟,必须明天正午才可以。我需要一些材料,请童老板提前准备。”

童子琪抢着问道:“要什么材料?”

“四十九根新鲜桃木桩,从树上砍下来不超过三天的,还必须是向阳的桃木。山北和屋后的桃木,严禁使用。”我说。

“这个容易,我立刻就让乡亲们去办。”童潇急忙点头。

“我要亲自监督。”我说。

“好说好说,那我们这就下山吧,林先生,我今晚为你接风,就在镇上的饭馆你将就一下。等迁坟过后,我再好好感谢你。”童潇一脸感激地说道。

我点点头,和众人一起下山。

当晚,童潇在附近集镇的酒店里宴请我。

晚饭只有四个人,童家父女和我,还有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叫做夏正阳,据说是童潇的助理。

夏正阳西装革履的,少言寡语,在我眼里就像空气一样,没什么存在感。

童潇举着酒杯,对我说道:

“经历了这次的事,我才相信咱们华夏国的风水文化,真的是……玄而又玄。而且这几天,我也听说了很多关于阴阳先生的奇闻异事。听说几十年前,也有一个风水先生,和林先生同姓,很有名气,有‘喝山驱龙’之术,可以令三山五岳为之让路,引来真龙之气。他叫做林三炮……”

我微微皱眉:“童老板也知道林三炮?”

林三炮,那正我的叔爷爷!

第8章 白日见鬼

童潇的助理夏正阳,也有些护主心切的样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蹲下来查看童子琪的情况。

村民们跑出十来步,又渐渐站住,扭头回望。

童潇回头,冲着我大叫:“先生,林先生,我女儿介系怎么了!?”

“不要怕,你女儿介就系中了煞气,死不了的。”我翻个了白眼,懒洋洋地说道。

你女儿这是咎由自取,不听我的话,自己往坟前靠,管我鸟事?

夏正阳站起来,冲我鞠躬:“林先生,还请你救救童小姐!”

我点点头,不急不慢地走到一边,从带来的水桶里舀了一碗清水端在左手,右手捏了一个青乌门的‘卓剑诀’,以指代剑,在水面上三横三纵地画了一下。

然后,我走到童子琪的身前,念了一个破煞咒:“直拨乾坤下志来,紫微两点有尘埃。四大普中齐拥护,大千十字尽包藏。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咒完毕,我含了一口水在嘴里,噗地喷在了童子琪的脸上!

这个破煞咒很灵验,专门对付发殃现场的中邪情况。以前给人发丧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边棺材出门,那边哐地一声,倒了一个死者家属。于是,这个破煞咒就派上了用场。

真的是立竿见影,我一口水喷出去,童子琪一激灵,就像诈尸一样从地上跳起来!

老童吃了一惊,一个屁股蹲跌在地上。

童子琪的一张脸上都挂着水珠,有些梨花带雨的模样,茫然地看着我:“怎么回事?刚才怎么回事?”

我用手向外一指:“你走远点,就啥事没有了。再不听话,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一定能救活你!”

童子琪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继续发呆。

夏正阳急忙拉起老童,又带着童家父女走开了几步。

刚才跑开的村民,看到童子琪醒来,似乎对我有了信心,又渐渐地走回来,在十步之外看着。

我看了看众人,说道:“大家全部站到东边的田埂上去,不要说话,不要吵闹,不要失惊打怪。”

众人点头,一起站到了东边的田埂上。

我卷起了袖子,将刚才丢在地上的桃木桩捡了起来,轻轻地扎在坟头上。

桃木桩的一端已经削尖,吃土大约一寸左右,立在坟头上。

然后,我从一个乡民的手里接过铁锹,走到坟前高高举起,猛地一锹板砸在桃木桩上!

当地一声响,桃木桩被我劈下去半尺!

坟头前,围成一圈的桃木桩中,午山子向的两根桃木桩,蹭地一下,从土里跳了起来!

“哦——!”

一边旁观的童家父女和一干乡民,同时一声惊呼。

这一幕很神奇,我在坟头上下桩,却把坟前土地里埋着的桃木桩顶了起来。

童子琪忍不住,又跑过来,问道:“高人先生,你这是什么手段?为什么把坟前的两个桃木桩,给顶了起来?”

我得意地一笑,说道:“你太爷爷的坟墓里,有一股邪气煞风。我的桃木桩,属于顶门一针,将坟墓中的煞气,逼了出来。现在没事了,邪气已经泄尽,大家动土吧。”

童潇走过来,对我千恩万谢,更是一番恭维一番马屁。

乡民们一起走来,动土开挖。

童潇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真不明白,我父亲当年,为什么要把爷爷这么安葬?听说这样安葬,会绝后的……”

我笑了笑:“你父亲的想法,是保住他自己有生之年的财运,不管自己的子嗣。这种无骨葬,三代必然绝后,你父亲当时应该是知道的。但是如果不这样,你父亲的财运就会受到影响。”

童潇有些沮丧,低声道:“可是有钱又有什么用?万事万物,以人为本啊,唉……”

“童老板也不必难过,现在观念不一样了,女儿也是传后人。”我假仁假义地安慰童潇,心里却有些幸灾乐祸。

“林先生说的是。”童潇看了看童子琪,冲我一笑。

一转眼,村民们已经摊开了坟头,露出一口大棺材来。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上好的柏木棺材,已经朽败,一片斑驳晦暗,但是还没有塌陷。

童潇看着我,说道:“原来的这口棺材,恐怕是抬不起来了。林先生,我们准备了捡金盒,等下打开棺材,还麻烦林先生你……帮我爷爷捡金。”

捡金盒,就是一口小棺材,袖珍型的棺材。

捡金,就是把多年的枯骨捡起来,放到捡金盒里,重新敛葬。

我还没说话,童子琪抢着问道:“老爸,太爷爷是无骨葬,就一张人皮在里面,这时候肯定已经没了,怎么捡金?”

童潇叹气:“那就随便捡一点什么东西放进金盒里好了,实在不行,就从棺材板里刮一些碎屑吧。”

我淡淡一笑:“童老板,就怕这棺材打开,里面……会有你想不到的东西。”

童潇吃了一惊,问道:“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候,棺材里面忽然传来响动,就像是一只野猫在里面奔跑一样,簌簌作响!

“什么声音?”正在挖坟的乡民们,吓得脸色发白,一起向后退去。

“不是诈尸了吧?”更有胆小者哆嗦着问道。

童潇也吓得脸色发白,向后退了几步。

童子琪却不知道害怕,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我接过一把铁锹,说道:“大家也不要怕,我来开棺!”

众人这才稍稍安心,全部躲在我的身后,伸长脖子窥探。

我弯下腰,用铁锹的刃口扎在棺材盖下面的缝隙里,用力一撬!

那棺木本已腐朽,棺材钉都锈断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棺材盖就被我撬开了一条缝。

可是就在此时,棺材里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野猫夜叫一般刺耳:“呀……呀!”

同时,棺材缝里有红光一闪,竟然是一双红色的眼睛!

“妈呀,有鬼!”

我身后的乡民们一声大叫,撒丫子就跑。

有还几个太慌乱,互相绊着了,扑通扑通跌倒在地,打个滚,爬起来接着跑。

我急忙撤回铁锹,让棺材板重新合上,说道:“跑什么跑什么?大白天的,就算是有鬼,也不敢吃人!”

童潇也看见了那双红色的眼睛,哆嗦着问我:“先生,刚才的……红眼睛,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我爷爷他……”

第9章 太岁

我摇摇头,说道:“别多想,你爷爷当初就一张皮,现在早没了。棺材里面的东西,是……太岁!”

“太岁?”童潇更加吃惊。

童子琪和夏正阳也凑过来,问道:“太岁是什么东西?”

“太岁就是太岁,你说什么东西?”我懒洋洋地回头,招呼那些乡民:“大家都回来吧,不是闹鬼。我都没跑,你们跑什么?”

看见我这么淡定,惊恐的乡民们又渐渐聚来。

毕竟是大白天,又有这么多人在场,大家互相壮胆,还是可以克服这种恐惧的。

等到乡民们走回来,我又说道:“我看清楚了,棺材里面是一个双眼太岁,现在煞气已泄,没有危害的。”

说罢,我手持铁锹,亲自撬开了棺材。

白晃晃的阳光下,棺材大头位置的角落里,蜷缩着一团灰色的肉,和刺猬差不多大。

童老爷子的衣服平铺在棺材底,早已经腐朽,只能看出一个大概。

“这就是太岁?”

“难怪这么多人中邪,原来我们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四周一片低低自语,声音颤抖。

我手持铁锹,将那个太岁拨动了一下。

太岁软乎乎颤巍巍的,滚了一滚,两只红色的眼神一眨,又迅速闭上了。

“有眼睛,太岁长眼了!”乡民们又是一阵惊呼。

童潇躲在我的身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问道:“林先生,听说吃了太岁肉,可以延年益寿,这玩意……能吃吗?”

我一愣,竟然无言以对!

听说南方人什么都吃,外乡人降落地球,都会被拿去煲汤。没想到童潇也这么生猛,连祖坟里挖出来的太岁也不放过!

“我就是随便问问……”童潇讪笑。

我摇摇头:“你想吃,就把这东西带回去,不过吃出病来,我不管。”

“算了算了,我不敢吃。”童潇探头看着棺材里的太岁,又问:“林先生,这个太岁该怎么处理?”

“坟地里长出来的太岁,据说邪性很重,大家从四周捡一些干柴碎草过来,把这东西烧了吧。”我说。

乡民们也害怕,急忙行动,捡来一堆枯枝干草。这时候是冬天,田野上枯枝很多,还有很多玉米秸秆。

我用铁锹将太岁铲起来,丢进枯枝堆里,点火焚烧。

火焰腾起,太岁在里面微微一动,随后老实下来。

夏正阳问我:“林先生,似乎你早就知道坟墓里有太岁,对吧?”

我得意地一笑:“这样的坟墓,左辅右弼出了问题,又是无骨葬,必然出太岁。”

叔爷爷林三炮的手记里面,有过这样的记载,今天验证了一下,竟然丝毫不差!

童潇看着棺材底腐朽的衣服,哭丧着脸问道:“林先生,可是我爷爷迁坟……捡金怎么办?”

我用铁锹在棺材底扒拉了一下。那寿衣都粘连在棺材板上,划下来的,也是朽败的碎屑。

人家捡金,好歹还能捡几块枯骨,童老爷子的坟墓里,啥都没有啊!

我沉默了一下,对童潇说道:

“童老板,我实话实说,你爷爷这情况,现在坟墓打开了,迁坟的话,也就是个心理作用。你别指望坟墓迁走,给你带来什么好气运。就算是把你爷爷葬在龙虎地,对你和你的后人,也不会产生任何好处。”

童潇的脸上闪过失望之色,随即恢复正常,说道:“林先生说的是,我也没指望迁坟能够改变风水,这……只是先父的遗愿。”

我顺势点头:“那就无所谓了,捡金的话,可以从棺材底板上,刮一层碎屑,放到金盒里。”

“好好好,一切都听林先生的!”童潇急忙点头。

我也不耽搁,抡起大铁锹,就像铲粪一样,在棺材底铲了一遍,刮了一些碎屑,装进金盒里。

估计像我这样捡金的,也算是全国独家了。

捡金过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按照规矩,过了午时,就不能安葬入土,所以童老爷子的金盒,只能暂放一下,等待明天下葬。

所谓迁坟如新葬,金盒暂放,也就像停灵一样,得有香烛供奉,有人守护才行!

如果童潇家住本地,也好办,把金盒带回去,在门前搭个棚子,将金盒摆放好,点上香烛就行。第二天再抬出去,埋了就完事了。

可是童潇在老家,别说祖屋了,连本家堂兄弟都没有!

童潇也知道这情况,问我:“林先生,今天不能下葬,这金盒……怎么办?”

我说:“按理说,是要守灵的……要不,就在这里搭起帐篷,你晚上陪着你爷爷?”

童潇吓得一哆嗦,挥手道:“不行不行,我胆子小……我害怕。”

我耸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守灵是子孙的事,不是阴阳先生的活计。要不,你就把金盒放在轿车后备箱好了。”

金盒只有三尺长,一尺高一尺宽,放在后备箱不成问题。

童潇却又踌躇,抓着头皮说道:“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先人了?”

我笑了:“你又想尊重先人,又不想守灵,这怎么办?”

童潇眼珠一转,脱口道:“要不林先生帮我守灵吧,我加你钱!”

我去,你还没死,叫我帮你守灵?就算你死了,我又不是你女婿,为什么给你守灵?

我微微皱眉,沉吟道:“其实……这也不是加钱的事,主要是,我替你守灵吧,没个名分啊。这样好了,你们童家守灵,我在这里陪着吧。至于加钱的事嘛……你随意,别亏待我就行。”

童潇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好好好,我们一言为定。我这就安排帐篷,另外,再加你一万块,现在就给!”

一万块?我心里一抖,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啊!

夏正阳走过来,递给我一扎钞票:“林先生,这是一万块,你点点。还有一万五的辛苦费,明天给你。”

我心头狂喜,急忙将钞票揣进口袋:“不用点了不用点了,童老板这么慷慨大方,我很放心。”

夏正阳点点头,带着乡民们下山,去购买帐篷。

我揣着一万块,坐在田埂上,想象着明天的一万五尾款,眺望着家乡的方向,心里激动不已:翠花,你老公发财了!等我回来,好好给你打扮一下,让你做咱们村里第一阔太太!老爹,感谢你八辈祖宗,把我撵出来做白相先生,果然比在家里挣得多啊!

……

童子琪走了过去,挨着我坐下,用胳膊捅了捅我,问道:“喂,高人先生,你收徒弟吗?”

我一愣,摇头道:“收,不过要等我四十岁以后,而且手艺只传儿子。”

童子琪撇嘴,又挑眉说道:“不如这样吧,你收我做徒弟好了。我看你这人挺贪财的,而我刚好又有钱,可以多给学费,怎么样?”

我大怒,瞅瞅老童站在远处,便低声说道:“童小姐倒是善解人意,急人所困啊,知道我贪财,你就愿意多给钱。那么我这人还有些爱色,而童小姐刚好又很漂亮,是不是……”

童子琪脸色一变,扭头冲着老童大叫:“老爹——!”

我吓了一跳,急忙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开玩笑的……”

第10章 非奸即盗

可是已经迟了,童潇听见女儿童子琪的大叫,急忙走过来,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童子琪指着我,说道:“林先生答应收我做徒弟了,老爸,我要和林先生一起闯荡江湖!”

我一愣,急忙站起来:“没有……我没说!”

我一个白相先生,带着个美女一起走江湖,这成何体统?

“没有?刚才可是你亲口说的。”童子琪狡黠地看着我,又道:“难道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

“我刚才说……算了!”我摇摇头,正色说道:“童小姐,我就是跑江湖混碗饭吃,穷人的营生,你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怎么可能风里来雨里去的,跟我一起吃苦?”

童子琪一笑:“我就是无所事事,想寻根华夏文化,所以愿意吃苦。林先生,咱不开玩笑,只要你愿意带上我,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我对童子琪的胡搅蛮缠无可奈何,冲着童潇一耸肩:“童老板,你劝劝你的宝贝女儿吧。”

可是没想到,童潇和童子琪一样神经病!

他挡在我的身前,认真地说道:“林先生,小女子琪向来调皮,喜欢研究神神秘秘的东西。如果你可以答应她的要求,我一定会重重感谢你的。”

我很惊愕,摆出一副见鬼的表情盯着老童,问道:“童老板不是开玩笑吧?你真的放心,让你女儿跟我一起跑江湖?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你觉得真的合适?”

老童也睁大眼睛看着我,说道:“合适啊,怎么不合适?”

我勒个去,这也叫合适?

老童这是打算,让她女儿跟着我跑江湖,一年以后,赚个外孙回来?

童子琪也笑嘻嘻地看着我:“对嘛,怎么不合适了?”

我无言以对,总觉得童家父女的要求很诡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童子琪故意接近我,愿意倒贴钱陪我走江湖,是想盗我呢,还是想奸我?

犹豫了片刻,我断然摇头:“不行,风水行里无女子,女孩子不能干这个。”

童子琪振振有词:“我没打算干这一行,也不会抢你的饭碗,我这是科学研究……”

我摇头:“那你去研究科学好了,我这是迷信,跟科学不在一条道上!一个岳阳楼,一个龟山头,隔了十万八千里……”

老童忽然打断我的话,伸出肥胖的巴掌来:“林先生,你可以让小女做司机,免费给你开车。另外,我一年给你五十万,人民币!”

“成交!”我一把握住了童潇胖乎乎的手!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我背井离乡,做白相先生,为的是什么?

童子琪嘿嘿一笑:“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过林先生,我还有些要求……”

我点点头,让童子琪继续。

童子琪背着手,胸前更是显得资本雄厚,说道:“工资一月一结,绝不拖欠。但是跑江湖嘛,在于一个跑字,你可不能收了钱,就找地方窝起来享受了。”

“放心吧,我不是在做生意,就是在找生意的路上,除非生病,否则不会休息的。”我说。

童子琪很满意,又说道:“当我在某一个地方呆腻了,我有权利要求换地方!”

“只要你给钱,全国范围内,你说去哪就去哪!”我说。

“那就没问题了,成交!”童子琪伸出了白嫩的小手。

“成交!”我握住了童子琪的小手,心里有些小激动。

说实话,除了咱家翠花之外,我还真的没有和其他女子握过手。所以,我很珍惜眼下,握着童子琪的小手久久不放。

看见童子琪被我吃豆腐,童潇不乐意了,急忙掰开我的手,笑道:“林先生,小女今后,就靠你照顾了!”

我直言不讳:“童老板放心吧,只要你有钱,我照顾童小姐一辈子,都没问题!”

童子琪冲我翻白眼:“照顾我一辈子?林先生,你这是想碰瓷吧?告诉你,我没打算把一辈子交给你。”

我皮笑肉不笑,说道:“童小姐,我们的跑江湖生涯,就从今晚开始吧。你老爸可以回去了,留下一顶帐篷就行,今晚我俩守灵。”

童子琪很有英气,转身对她老爸说道:“老爸你回去吧,让他们送两顶帐篷上来,今晚我和林先生守灵!”

两顶帐篷?一顶不就够了吗,真是浪费!我心里嘀咕了一句。

没想到,老童居然答应了童子琪的要求,冲我一哈腰,道一声辛苦,转身而去!

站在空旷的田野上,我有些凌乱,老童对我这么放心,就不怕我半夜钻进童子琪的帐篷里?

童子琪扯起嘴角一笑,很江湖地冲我抱拳:“以后的日子,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我点头:“日后再说,日后再说吧!”

“什么日后再说?我们的协议现在就开始了,现在就说。”童子琪颠着一只脚,嘚瑟道:“明天中午,我太爷爷下葬以后,我们就开始到处流浪。林昆,你打算去哪里?”

“现在你是老板,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说。

“那好,明天我们一路向西,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扫过去。有生意就做,没生意就找!”童子琪打了一个响指。

我觉得童家父女必有阴谋,要不就是脑子坏了!

不过,我现在也不想追根问底,只要有钱赚就行。日久见人心,童家父女真的有阴谋,以后自然会暴露的。反正我穷光蛋一个,身无长物,不怕童子琪的非奸即盗!

黄昏时分,夏正阳带着几个乡民,送来了两顶帐篷和晚饭,还有晚上守灵的祭品和香烛,以及电瓶灯等东西。

搭好帐篷之后,夏正阳和乡民们一起下山去了,只留我和童子琪在山上。

我和童子琪的帐篷并排搭建,在这荒草凄凄的田野上,就像一座夫妻合葬坟!

就在帐篷的门前,我将童老爷子的金盒,搭在两条长凳上,下面放了火盆子烘着,又在火盆旁边,插了三炷香,然后将祭品一一摆好。

童子琪觉得好玩,拿着纸钱,一张张地丢进火盆里,问我:“林昆,我今晚守灵,要不要披麻戴孝啊?”

“不用了!”

我转身提来食盒,开始吃晚饭,却发现我的晚饭,和童老爷子的祭品一模一样——米饭,白斩鸡,卤猪蹄,红烧牛肉,一瓶白酒……

童子琪也提过自己的食盒,打开一看,笑道:“哇,和我太爷爷吃的一样,嘻嘻!”

我坐在帐篷门帘处,打开酒瓶,和童老爷子金盒前的酒瓶碰了一下:“老爷子,我们干一杯,到了夜里的时候,你可不要变鬼吓我。”

童子琪冲我翻白眼:“林昆,你别想吓唬我,让我半夜钻你的帐篷寻找安全感。告诉你,我胆子比你大!”

我冷笑:“是吗?劝你少喝水,要不,夜里方便的时候,我可不会陪你的。”

童子琪瞪我一眼:“无耻!”

第11章 鬼影

我也不生气,继续和童老爷子碰杯喝酒。

喝了大约三两酒,我盖上了酒瓶。毕竟晚上还要守灵,不能喝太多。

童子琪问道:“林昆,晚上守灵怎么安排?我们分上半夜和下半夜,分别值班吗?”

我打了个哈欠:“守灵,是你们童家的事,我今晚上,只负责睡觉。”

说罢,我一猫腰,缩进了帐篷里。

“喂,你这样太不够意思了吧?我老爸加了你一万块,你居然不守灵?”童子琪追过来,脑袋探进了我的帐篷里。

我提着裤腰带,说道:“非礼勿视,我要脱裤子睡觉了。你太爷爷,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灵了,守灵,也就是形式而已。你也睡吧,别操心了!”

都死了几十年了,还有什么灵不灵的?守个鬼!

“我不管,反正我守上半夜,你负责下半夜!到时候我叫醒你,如果你不值班,我就把太爷爷的金盒,送进你的被窝里!”童子琪瞪了我一眼,躲进了自己的帐篷。

我钻进睡袋,呼呼大睡。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我入睡很快,而且还做梦了。

梦里,我家的翠花和童子琪在打架,两人抓头发撕衣服吐口水,打得不可开交。我站在一边哈哈大笑,高叫:使劲打,谁打赢了我就是谁的!

就在这时候,耳边忽然扑来一阵热风,有个声音说道:“林昆快起来,有鬼,有鬼呀!”

“哪有鬼?别闹了!”我很不耐烦地一挥手,然而,却碰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手感很熟悉啊,难道是我家翠花在这里?

啪!

脸上一痛,似乎有人在打我耳光!

我猛地坐起来,捂着脸问道:“谁?谁打我?”

明亮的灯光下,童子琪瞪着我,手指帐篷门外:“外面有鬼呀,你还睡得像死猪一样!”

“有鬼?”我揉了揉眼睛,问道:“喂,你怎么钻我帐篷里来了?你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帐篷外面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咿……嘻嘻嘻嘻!”

童子琪蹭地一下躲到了我的身后,低声说道:“听到没有,是鬼叫呀!”

“不会吧?”我钻出睡袋,扯过裤子胡乱套上,从我的背包里抽出一柄天蓬尺,钻出帐篷查看。

帐篷外面有电瓶灯,乡下电泥鳅黄鳝的大电瓶,电力充足,仅仅照明的话,还是很亮的。

童子琪跟着钻了出来,躲在我的身后,手指西南,说道:“那边有一个黑影子,飘来飘去的,你仔细看看。”

我瞪大眼睛,向着童子琪手指的方向看去。

“咿……嘻嘻嘻嘻!”

鬼笑声又起,同时,西南五十步外,一个黑影忽地出现,以弧形路线,兜了半个圈子,向我扑来!

那黑影来势极快,眨眼就到,而且现出了青面獠牙的狰狞鬼脸!

我猛吃一惊,急忙挥动天蓬尺,迎着黑影劈去,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童子琪更是惊叫一声,从身后抱住了我的腰。

唰地一下,那一道黑影穿过天蓬尺,从我的身前飘过,向东南划了一个弧形,回归原地,消失不见。

我还没有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握着天蓬尺,怔怔发呆。

说实话,我以前在自家的地盘上,跟着老爹实习,见过灵异事件,见过邪门的东西,却没有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鬼!

这是什么鬼?来无影去无踪的,莫非生前是东洋忍者?

童子琪死死地抱着我的腰,在我的身后乱抖,颤声问道:“林昆,刚才这究竟是什么鬼呀……是不是我太爷爷?我好害怕,我们回去行不行啊?”

我这才想起来童子琪在我的身后,怪不得脊背上有一片软乎乎的温暖。

“不要怕,有我在这里,就是阎罗王来了也没事!”我豪情顿生,挥着天蓬尺说道。

刚才的鬼影来过,不也没把我怎么样嘛!

然而就在此时,啪地一声轻响,电瓶灯的灯泡熄火了!

“完了完了,灯泡炸了!”童子琪更加害怕,抱着我瑟瑟发抖。

“童子琪你放开我,我拿电筒!”我说道。

其实我也不想童子琪放开我,就这样挺享受的。然而恶鬼当前,我只能忍痛割爱了。

童子琪这才松开手,自己溜回帐篷里寻找手电筒。

我站住了童老爷子的金盒前,注视着四周的动态。

这时候是农历十一月下半月,残月刚好升上头顶,将大地照得一片惨白。

童子琪还没找到电筒,刚才的鬼笑声再次响起:“咿咿——嘻嘻!”

“哎哟我的妈耶!”童子琪也不找电筒了,兔子一样跳回来,继续抱着我的后腰。于是,我的后背上又有了一片软乎乎的温暖。

“别怕,冷静一点!”我也不回头,低声说道。

“咿咿,嘻嘻!”

鬼叫声中,刚才的鬼影再度出现,还是沿着刚才的路线,嗖地向我飘来!

我平举天蓬尺,迎向鬼影,高大而威武的身躯像中岳泰山一般,岿然不动。

嗖……

鬼影从我身前飘过,向东绕了半圈,回归原地,消失不见。

我看着鬼影出现的地方,忽然呵呵冷笑起来!

童子琪吃了一惊,从我身后扭脸看着我,低声问道:“喂,林昆你笑什么?你不是中邪了吧?”

我猛地抓住童子琪的胳膊,将她从身后扯了出来,瞪眼道:“童子琪,你们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第12章 影子杀人

刚才我算是看清楚了,那个黑影根本就不是鬼!

我叔爷爷的手记上记载过,南洋术派中,有一种法术,叫做走马移魂。

术士利用一盏灯笼,可以制造出各种鬼影。其原理也简单,在灯罩上贴上鬼影图,转动灯罩,就会有鬼影飘出。

当然了,在具体操作的时候,肯定另有玄机,更加复杂。

据说很厉害的南洋法师,可以把自己的魂魄,或者其他鬼魂融入走马灯的鬼影里,用来行法,甚至可以取人性命,制造影子杀人的灵异现象。

刚才的鬼影,总是兜着圈子,沿着固定的路线走动,便是‘走马移魂’的特征。

走马移魂,不是自然发生的灵异现象,是有人在背后控制的。

所以,我断定今晚的闹鬼事件,是童家父女的安排——他们在考验我,或者另有目的。

童子琪被我扯出来,显得很无辜,大叫:“林昆你疯了?你在说什么?谁在耍你?”

“喜欢狡辩是吧?行,等我把那个鬼东西揪出来再说!”我放开童子琪,手持天蓬尺,向着正南方向的草丛冲去!

更加刚才的鬼影移动轨道来看,施法者就躲在正南方。

果然,正南方窜出一道身影,直奔山上而去!

距离太远,我追之不及。而且那人奔跑迅速,眨眼间上了山头,消失不见。

童子琪也追了过来,问道:“林昆,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冷笑:“童大小姐就别装糊涂了,你们自己干的好事,何必问我?”

“莫名其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童子琪冲我咆哮,愤怒地挥手:“我干了什么好事,你给我说说清楚!如果你没有根据地诬赖我,我决不罢休!”

我转身走向帐篷,一边说道:“刚才的鬼影,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这个把戏来自于南洋,有个名称,叫做走马移魂。我相信,这是你们童家父女的故意安排……”

“走马移魂?”童子琪跟在我身边,说道:“你觉得这是我老爹安排的?不可能,我们为什么要安排这个?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走到帐篷门前,坐下来,冷笑道:

“童小姐,你老爹一年倒贴五十万,让你跟着我跑江湖,这恐怕另有目的吧?我不相信你的目的如此单纯,仅仅是为了好玩和什么文化研究。你们开了如此大价钱,一定有目的。或许今晚的走马移魂,就是你们对我的试探,看我的胆色和眼力,对不对?”

童子琪想了想,说道:“你要是这样分析,我也无法辩解,因为你的怀疑的确合理,甚至无懈可击。不过我还是要说,我的目的就是那么单纯,钱多人任性,花钱买罪受,不管你信不信。”

“我无所谓,只要有钱拿就行!”我钻进帐篷里,打算继续睡觉。

可是童子琪却一把扯住我,叫道:“现在该我睡觉了,你值班!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都不知道照顾美女?”

“那就一起睡喽,让你太爷爷自己给自己守灵吧!”我懒洋洋地说道。

童子琪大怒,搬起她太爷爷的金盒,送进了我的帐篷里,叫道:“你不守灵,就带着我太爷爷一起睡吧!”

我急忙接过金盒,重新放回去,说道:“童子琪你别开玩笑,金盒里是从棺材板上刮出来的碎末,里面有很多厉害的病毒,会弄死人的!”

童子琪哼了一声,已经钻进隔壁帐篷睡觉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帐篷门前,给童老爷子守灵。

……

天亮以后,童潇和夏正阳带着乡民,送来了早饭。

童潇问我:“林先生,昨晚睡得还好吗?”

“很好,我和子琪在一起……守灵,很好,就是遇上了一点小插曲,一个不长眼的东西,用戏法来吓唬我们,被我撵走了。”我淡淡地说道。

“有人吓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童潇瞪大眼睛问道。

我淡淡一笑,心里想,你特码就继续装吧!

童子琪却绘声绘色,口若悬河,向她老爹解说昨晚的鬼影事件。

童潇很紧张,问道:“对方是谁?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我趁机大爆粗口:“鬼知道那孙子什么目的?如果被我抓到,我一定饶不了那孙子!”

童潇连连点头:“事出诡异,林先生一点要当心,别中了对方的暗算。”

中午十二点,我终于把童老爷子葬了下去。那块新坟地,其实也不算风水宝地,只是勉强能用。但是这一点我没说,因为是另一个风水先生相中的,我要是说不好,等于砸人家招牌。

而且童老爷子的情况,葬在那里,甚至葬或者不葬,都没什么大区别了。

午饭在镇上的酒店里进行。

吃饭前,夏正阳又给了我一万五,算是这次迁坟的辛苦费。

我怀里揣着两万五的巨款,感觉自己就像世界首富一般,心情愉悦,吃嘛嘛香。

饭后,童子琪急不可耐地说道:“林先生,我们这就可以跑江湖了吧?”

“送我去镇上的邮局,我把钱汇回去,就带你跑江湖。”我说。

童子琪大喜过望,撇下她老爹和夏正阳,拉着我奔出酒店,上车扬长而去。

就这样,我的跑江湖岁月里,童子琪莫名其妙地搅了进来。

从邮局里,我给翠花汇了两万五,并且留言:我很好,你放心。

那年头,我还没有银行卡,也不会使用,所以还是邮局汇款的老套路。乡下孩子,经历少,没见过世面,没办法。

汇款以后,童子琪开着那辆又大又蠢的黑色骑车,载着我,直奔就近的乡下。

真不明白童子琪是什么想法,为什么对跑江湖这么感兴趣?

来到一个村庄的村头,童子琪在路边开阔处停了车,和我一起下车步行,沿着村子闲逛。

我摇着铃铛,口中懒洋洋地吆喝:“盘中定向不差移,眼内寻龙无错误。左砂右水得均平,座地面山两相当——相坟相地,相宅相门!”

童子琪一脸崇拜地看着我:“江湖人,正宗的江湖人啊!”

江湖你妹呀!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走过一户人家门前,童子琪一把扯住我,问道:“林昆,你说说刚才这家的风水,是好还是坏?”

又来考验我?

我反复看了两眼,又绕到屋后看了看,低声道:“这家里,一定有人坐过牢,说不定现在还在坐牢!”

童子琪来了兴趣,问道:“从哪里看出来的?你敢确定吗?”

第13章 水破天心

我得意地一点头:“我当然可以确定,不服的话,我们可以打赌!我在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不可能串通屋主来骗你的。”

童子琪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打赌就打赌,我跟你赌一块钱的,现在我就找人问问去!”

说罢,童子琪一扭头向前去了,找人打听这户人家的情况。

一块钱,赌个鬼?我顿时泄气。本想借此机会坑上童子琪一笔的,没想到这丫头也精明起来了。

向前走,隔壁有一家开着门,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前,木然地看着我们。

童子琪弯下腰,彬彬有礼地问道:“老人家,我可以跟你打听一件事吗?”

老太太皱眉:“打听啥?”

童子琪很直接,指着刚才的那户人家围墙,问道:“老人家,这边的一户人家,是不是有人在坐牢?”

老太太一愣,随后眼冒凶光,大骂起来:“那种黑心人家,断子绝孙的东西,当然要坐牢!坐牢都便宜他了,要枪毙才对!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他家的亲戚?”

“我去,这么准?”童子琪很吃惊,敬佩地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四十五度仰视天空,一脸高深莫测。

童子琪扯着我走回去,问我:“林昆你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指着这户人家的围墙,说道:

“过头院,牢狱房,囵圄之灾要提防!乡下的宅子,院墙不宜过高,绝不可超过配房厢房的檐口,否则就像天牢一样。眼前的围墙,高出了厢房檐口许多,这样的院子,不利通风,影响人的心情。住久了,就会有压抑感,戾气郁积,容易冲动爆发,引来牢狱之灾!”

从院墙上面的青苔来看,院墙垒起来已经好几年了,所以我断定这家一定出了事。

刚才的老太太非常激动,很显然,她和牢狱房这家,一定有邻里纠纷。说不定,就是老太太的家人被打伤了,所以邻家的人坐了牢。

童子琪反复看了看这户的围墙,若有所思地点头:“有道理,有道理……我记住了,过头院,牢狱房,囵圄之灾要提防……对了,有没有破解之道?”

“走吧,户主不找我,我不能乱说话。”我摇摇头,继续向前行走。

童子琪跟着我,几乎路过每一户门前,她都要问我有何看法。

我也是闲着无聊,就顺便指点指点。

从村西走到村东,终于有生意来了,一个老大爷叫住了我!

我收了铃铛,看着老大爷,说道:“老爷子,要看门相吗?”

老大爷犹豫了一下,问我:“这个……多少钱?”

我一笑:“看得准,你随便给,看不准,分文不取。”

老大爷点头,又看了看童子琪,皱眉道:“怎么你们还两个人一起做白相先生?都这么年轻……”

我急忙解释,挥手道:“她不是白相先生,她是我朋友,刚好遇见我的。”

老大爷点头:“好吧,先生给我看看吧!”

我点点头,先从屋前看门和路。

这是一栋乡下的联排别墅,应该是弟兄俩合伙建造的,一溜六间房子,上下两层。

房子虽然建成,可是却几乎没有装修,东山墙的墙面还没有粉刷,混凝土地基都露在外面。

前面看了一遭,除了地基,没有什么大问题。

——地基露在外面,非常不好,叫做‘露骨穷’,应该及时做好回填,将地基掩盖才对。

我迈步进了堂屋,打量一番之后,又到了后院。

跨过后门进入后院的那一刻,我打了一个激灵!

这户人家,简直一点风水知识都不懂啊,后院的布局,凶险无比!

院子的西南角,正屋的墙后,恰好有个高压电线杆。

高压电线杆本身就不好,带有电流和电磁辐射。在西南角的位置,就更加不好了,风水学上叫做‘杀母柱’,必损家中主母。

仅仅是高压电线杆也就罢了,在这户人家的后院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观赏鱼塘!

鱼塘正方形,边长一丈五左右,四周有护栏,还有些假山石。

我扭头环视,半晌才问道:“老爷子,你家里这几年,是不是特别不顺啊?钱难挣,人生病,对不对?”

老爷子眼神里有异样的光一闪,一把握住我的手:“先生说对了,这几年,家里非常不顺!先生看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给我兑破兑破!”

我点点头,又问:“房子建起来,有几年了?”

“四年了!大儿子在上海挣的钱,寄回来盖的房子。”老者说道。

我又问:“院子里的水塘,是谁让你们挖出来的?”

老爷子说道:“儿子从城里请的风水大师,大师说,山管人丁水管财,后院挖个鱼塘,有水就有财……可是房子建起来以后……唉!”

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个城里的风水大师,简直……胡闹啊!要么他就是狗屁不通,要么,就是他故意害你们。院子里面挖鱼塘,叫做‘水破天心’,一年内家里损财,三五年中,家中人会有肺部毛病,弄不好家才散尽。但见水破天心,家中老少泪淋淋。”

老爷子吃惊地看着我,张口道:“先生,你说的太对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真有本事!”

我微微一笑,指着那根电线杆,说道:“这根电线杆在这里,叫做杀母柱,损伤家中主妇。你们家里,肯定有妇女,生了什么重病!”

老爷子简直对我五体投地,一跺脚说道:“是我大儿媳,肺癌,正在城里治疗!”

第14章 桃花运

不仅仅是那户主老爷子,童子琪在一边听着,也傻了眼,呆呆地看着我。

我心中得意,却不形于色,点头对户主说道:“老爷子,除了后院的杀母柱和水破天心之外,外面的地基也要处理一下。地基露在外面,叫做露骨穷,不利财运。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大问题了。”

老爷子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捏了又捏,又摇又晃:“先生你说的都对,比城里的什么狗屁大师,高明一万倍!我一客不烦二主,就请先生给我兑破兑破吧!”

我点头:“不合适的地方,我可以调整一下,但是……”

“但是我们要钱,你给多少钱?”童子琪替我说出了下半句。

老爷子一挥手:“你们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只要我给得起!”

童子琪问:“那你能给得起多少?”

“呃……一千块,行不行?”老爷子犹豫了一下,终于给了一个报价。

童子琪的眉头骤然一聚,斜眼道:“一千块?老爷子,你以为我们白相先生是讨饭的呀!”

对于资本家的大小姐来说,这一千块,简直就是侮辱。

我瞪了童子琪一眼,又转头对老爷子说道:“随意吧老爷子,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我朋友跟你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老爷子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我把童子琪扯到一边,低声说道:“童子琪,你别胡乱要价,一千块对你来说无所谓,对我来说不少了。”

童子琪很暧昧地在我手心里一捏,低声说道:“你不懂,我这是兵家之道虚虚实实,故意诈一诈老爷子,说不定他家里还埋着金条金元宝什么的,我帮你诈一个金元宝出来,够你吃半年了……”

“资本家果然有一套!”我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的兑破工作,很简单。

我取出罗盘,再一次检测方位,分金定穴,在需要整改的地方做了标记,然后,又把详细的整改意见告诉了户主。

因为这一类风水的整改,是不可能当场完成的,我只能给出意见,让主家以后自己操作。

户主盛情,留我们吃午饭。

饭后,我收了老大爷的一千块,带着童子琪告辞,准备回村口取车,赶赴下一个村庄,继续寻找生意。

可是来到村口一看,只见四五个年轻人,正围着童子琪的车,眼睛贴在车玻璃上,向车里窥探。

童子琪急忙快步走过去,大声嚷嚷道:“喂,你们干什么的!?”

那几个小伙子一起看着童子琪,各自浑身的酒气,眼神里一片邪恶。

一个长头发的家伙嘿嘿一笑:“吆喝,这是村子里谁家的老婆,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不知道?”

另一个胖子贼笑,顺势对长毛说道:“二狗子,这是你的老婆吧?哥们前些天就听说了,说你从外地带回来一个姑娘,嘿嘿……”

其他的几个年轻人,也各自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看着我和童子琪。

童子琪皱眉,解开了轿车的保险,快步走向轿车,手指这一伙乡村小流氓,说道:“你们给我滚远一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长毛大怒,张开手拦在童子琪的身前,骂道:“臭娘们,知道我是谁吗,敢骂我?”

另外的几个家伙,更是一脸凶相,向我走来。

这架势是要干仗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抱拳:“各位兄弟别激动,都是家门口的人,有事好说!”

可是刚才的胖子一拳打在我的胸前,骂道:“好说你大爷啊,这是老子的一亩三分地,轮不到你来说!”

我挨了一拳,心中大怒,一转身冲向童子琪的轿车,拉开车门寻找趁手的武器!

这孙子们如此欺负人,等我找个兵器出来砸死你!

可是打开车门仔细一开,我傻眼了,这破车,怎么连个摇把都没有!

就在此刻,身后砰砰砰几声响,夹杂着一片哎哟哎哟的呼痛之声。

我转身来看,只见童子琪出手如电,拳打脚踢,已经放倒了四个混混。那个长毛最惨,用手捂着脸,鲜血从指缝里沥沥而下。

只有刚才打我的胖子,还在负隅顽抗,穷凶恶极。

我擦,童子琪会武术?怎么这么厉害?

我一时间热血上头,也来不及细想,向着胖子扑去,怒吼道:“童子琪别害怕,我来保护你!”

“用不着!”童子琪冷面如霜,飞起一脚踢在胖子的腹下。

胖子嗷地一声,抱着肚子蹲了下来。

童子琪随即跃起,空转身换位,鬼一样地绕在胖子的身后,又是一脚飞踹,正中胖子的后背。

扑通一声,胖子跪倒在地,屁股撅上了天……

我看傻眼了,童子琪的功夫,简直就像武侠剧里面的大侠啊!

就她刚才空中转身那一脚,我在电视剧太极宗师里面,看见吴京表演过。而且我觉得,童子琪比吴京打得更厉害!

童子琪余怒未消,对我说道:“林昆上车,让我开车撞死着几个畜生!”

“哦哦……”我反应过来,急忙跳上了轿车。

童子琪也钻进驾驶室,发动轿车,将油门一踩一放,发出呜~呜~的轰鸣声!

再看那几个混混,早已经挣扎着爬起,屁滚尿流地奔向了村庄。

童子琪哈哈一笑,载着我扬长而去。

我也松了一口气,说道:“真没看出来啊童子琪,你竟然……会武功?”

童子琪瞪我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要是不会点真功夫,指望你保护我,估计早就死翘翘了!刚才打架的时候,你拉开车门,是不是想钻进车里做野鸡,顾头不顾腚?”

我皱眉:“说话真难听,什么野鸡野鸭的?我是寻找武器!对了,你这什么破车啊,又大又蠢,连个车摇把都没有!如果我们开着拖拉机,今天我非用车摇把砸死那几个混蛋不可!”

“破车?车摇把?”童子琪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我这是破车?我这是宾利啊,一百多万的车,你竟然说是破车,服了你了……”

“一百多万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车摇把?破车!”我嘀咕了一句。

担心刚才的几个混混再来寻仇,我让童子琪上了大道,直接向北开了三十公里,到了一个小镇上。

看看时间,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冬天里,天黑比较早,虽然是下午三点,但是太阳已经吊在了西天,摇摇欲坠。

我说:“童子琪,今天赚了一千块,下午就不去找生意了,我们找个旅馆……睡觉吧。”

“你是被那几个混混吓得,要休息休息,压压惊吧?”童子琪问道。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下午不想跑了。”我说。

童子琪点头:“好吧,咱俩找旅馆睡觉!”

小镇上只有一家旅馆,我们进去一问,居然只剩下一间房了!

因为镇子上有人家办喜事娶媳妇,来了很多亲戚,客房都预定了。

只剩下一间房,嘿嘿,真有些天助我也的意思啊!

我心里猥琐地一笑,一本正经地看着童子琪,问道:“只剩下一间房了,要不,我们开车去县城吧?”

童子琪却一挥手:“一间房就一间房,挤挤就是了,就这一间吧!”

“啊,这不方便吧?”我又惊又喜。

“人在江湖,随遇而安,有什么不方便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些穷讲究!”童子琪瞪我一眼,迅速地办好了开房手续,拿着房门钥匙上楼去了。

我将心一横,跟在了童子琪的身后。

你都不怕,我怕个鬼啊!

童子琪走在前面,脚步踩在楼梯上,腰肢也有节奏地扭动着,尽显妖娆之美。

我欣赏着童子琪曼妙的背影,心里想,我家的祖坟,属于什么风水局?是不是葬在桃花窝里,给我带来了桃花运?要不,为什么这么好的事,落在了我的身上?

第15章 难过美人关

童子琪带着我走向旅馆房间,一切表现自然,就像老夫老妻一般。

进了房间一看,就一张大床。

卫生间设在门边,用毛玻璃罩着。

童子琪打量着旅馆的房间,问我:“林昆,你觉得这房间的风水布局怎么样?”

旅馆房间,开户之家,有个狗屁的风水布局啊?

我张口就胡咧咧:“这旅馆风水不错,那个……两面环山,一衣带水。东边有金盘献瑞,西边有水射中堂;前展华庭鹤宇,后枕荆山翠玉。三光聚顶,气冲斗牛,有风生水起、生生不息的气象。旅馆老板一定赚了很多钱!”

童子琪皱眉:“我问你这房间的风水布局,没问你旅馆。”

我咧嘴一笑:“房间嘛……适合夫妻同住,有利儿孙!”

“是夫妻同住,制造儿孙吧?走了,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去小镇上逛逛,顺便找地方吃晚饭!”童子琪瞪了我一眼,提起肩包准备出门。

我耸耸肩,跟着童子琪一起下楼。

这时候还是半下午,自然不能就此睡觉。

小镇不大,我和童子琪转了半个小时,已经看尽了小镇风景。

街边有饭店,童子琪点了两荤两素,又要了一瓶白酒,和我对饮。

童子琪的酒量不错,二两酒下肚,居然面不改色。

我说:“童子琪你少喝点,咱们身在外地,喝多了可不好。”

话一出口,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真是嘴欠,干嘛劝她少喝点?她喝醉了,岂不是我的机会来了?

童子琪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悠悠地说道:“你是担心我酒后乱性,对你下手?”

“噗……”我没忍住,把嘴里的一口酒喷了出来!

你不怕我,我还怕你下手?简直欺人太甚,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擦了擦下巴的酒水,又给童子琪倒满一杯酒:“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看看谁怕谁!”

童子琪也不甘示弱,和我一杯一杯地灌。顷刻间,一瓶白酒被我和童子琪瓜分。

我看着童子琪泛红的脸庞,问道:“还行吗?”

童子琪浅笑嫣然:“刚刚好,就这样吧,万一真的喝多了,晚上什么也干不了,太可惜……”

我道心大乱,童子琪这意思,晚上是要和我干点啥?

回到旅馆,已经天色黑透。

童子琪将背包丢在床上,翻出换洗衣服,踉踉跄跄地挥手:“林昆,我先去洗澡,然后你洗澡……”

我点点头,打开窗户,让夜风稍稍吹散酒气。

童子琪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浴,水声哗啦啦地传来,一阵一阵地撩拨着我的心。

我扭头看了一眼,果然,毛玻璃罩里面,可以看见一个隐约的人影。只是水雾太大,实在看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心猿意马中,我忽然想到了家里的翠花。

唉,翠花呀翠花,今晚上,我怕是要做出对不住你的事了!

二十分钟以后,童子琪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对我说道:“可以了林昆,你洗澡吧!”

我纠结又激动,手脚哆嗦地打开背包,取了换洗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你水气弥漫,似乎还残留着童子琪身上的香气。

童子琪在外面叫道:“林昆,你浑身汗臭味,有半个月没洗澡了吧?今晚多洗一会儿,把自己洗干净!我这人特别讲究卫生,如果你不洗干净,我会把你赶出去的……”

“胡说,哪有半个月?最多十四天!”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边洗澡。

乡下人对卫生不太注重,我随便搓了两把,便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从卫生间出来的一瞬间,我看见童子琪已经打开了我的背包,将我叔爷爷留下来的阴阳先生手记翻开,拿着数码相机正在拍照页面!

我去,原来让我多洗一会儿,是为了方便她的拍照!

“童子琪,你在干什么?”我皱眉问道。

看见我,童子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勉强笑道:“没事,我就是……无意中看见这手抄本,所以……”

我走过去,合上那本手记,冷笑道:“你也是无意中,打开了我的背包,对吧?”

童子琪将相机收在身后,撇嘴道:“不就是一本日记吗,干嘛这么紧张?”

“紧张?紧张的是你们父女吧!”我冷笑,将手记重新放回包里,又说道:“说吧童子琪,你们父女故意接近我,花了大价钱跟着我,又偷看我叔爷爷留下来的手记,究竟要干什么?”

童子琪还在狡辩:“没有啊,我就是好奇……”

我点点头,收拾自己的行李,背起背包就走,口中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那一年五十万,我不要了!”

童子琪一愣,随后窜了过来,张开手拦住我的身前,瞪眼道:“喂,你怎么言而无信,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

我大怒,也瞪着眼睛,吼道:“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契约精神?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打开我的背包,翻看我的私人物品,还拍了照片,这又叫什么精神?”

“我……”童子琪哑口无言。

我推开童子琪的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童子琪沉默了一下,忽然在我的背后叫道:“林昆,你知道你叔爷爷林三炮的事吗?”

我站住脚步回过头来,无所谓地一笑:“知道啊,他死了。”

童子琪摇摇头,缓缓地说道:“你说错了,你叔爷爷没有死,他还活着。”

这家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震得我瞠目结舌:“什么,我叔爷爷还活着?!你有没有骗我?他在哪里?”

叔爷爷生于一九一八年,如果还活着,现在也就八十多岁,的确是有这个可能的。

如果叔爷爷真的活着,我自然要打听打听。

童子琪拉住了我的手:“进来吧林昆,我们好好说话,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童子琪的小手很柔软,很暖。

我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又牵挂着叔爷爷林三炮,终究还是回到了房间里。

童子琪关好门,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沓照片,选出一张递给我,说道:“不要吃惊,这张照片上面的人……就是你太爷爷。”

我接过照片,一眼扫过,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16章 一家人

因为我看见照片上,分明是一个僵尸,根本就不是人!

那个僵尸没有穿清代的官服,但是焦头烂额,脸如古树皮,两眼放出红光。

更重要的是,他的上唇两边,各自伸出一颗白森森的獠牙,都有一寸长!

不管从哪里看,这都不像人,更不像我的叔爷爷林三炮。我听老爹说过,叔爷爷是一个很清秀的美男子,怎么会是这副鸟样!?

我把照片丢在床上,摇头道:“童子琪,你这僵尸照片,是从电视剧上拍的吧?你说这是我叔爷爷,我还说他是你爷爷呢!”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童子琪摇摇头,又拿出另一张照片给我,说道:“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我接过照片扫了一眼,脱口道:“阴八卦?这是我叔爷爷林三炮的法器!”

照片上,是一个巴掌大的八卦镜,中间是太极阴阳鱼,外围是后天八卦。

我家里祖传的法器,有两个这样的镜子,一阴一阳。

阳八卦,就是先天八卦图,阴八卦就是后天八卦图。

这对八卦镜从何而来,我老爹也说不清楚。

我老爹说过,阴阳八卦合在一起,外围的八卦图就会转动,威力无穷,上可登天大战托塔天王,下可入地,捉拿催命判官!

当年叔爷爷林三炮跑江湖,带走了阴八卦,现在只有阳八卦在我的手里。

可是,这个阳八卦一直被我当作护心镜来用,并没有发现它的什么神奇功能。

童子琪收回照片,点头道:“没错,这是林三炮的法器,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

“相信?你相信你个大头鬼!”我瞪眼,问道:“想叫我相信你,就把你们父女的真正目的,给我老老实实说出来!”

童子琪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

“好吧,我全说了……九子山的坟墓,根本就不是我太爷爷的,只是一座无主凶坟,被我们选中,做了考验你的道具……坟中有太岁,我们也早就知道了。还有那个‘走马移魂’,也是夏正阳操控的,他是南洋有名的阴阳师。”

我凑,果然如此!

我咬着牙,点头冷笑道:“好啊,好啊,你们父女真有牛逼,不惜重金,布置了一个局,来調戏我这个乡下人!”

“我可没有什么牛逼,不过,你也没有损失啊,还赚了几万块,对不对?只要你继续合作,一年五十万的酬劳,我可以一次性打给你!”童子琪一笑,走了两步,又转身说道:

“我们的合作任务,也很简单,就是寻找一座古墓。”

我哼了一声,提起自己的背包,又要转身向外走,口中道:“我可以选择不合作!”

童子琪兔子一样跳过来,再一次拦住我,说道:“五十万不要了?”

我斜眼看着童子琪,冷冷地说道:“钱财是身外之物,要它干什么?而且我知道,这五十万一定很烫手!挣了钱,我不一定有命花。”

那年头,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别说买我一年,几乎可以买我一生了。因为许多人工作一辈子,工资加起来也没有五十万。更有许多老农民奋斗一辈子,临死也没有三五万的积蓄。

童子琪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任务一定很难完成。

童子琪点点头,说道:“任务也很简单,你用自己的寻龙点穴之术,帮我寻找一个古墓……”

我摇摇头:“我不做盗墓贼,会杀头的。”

童子琪也摇头:“你只要找到古墓所在就行,我不需要你盗墓!而且你放心,就算是杀头,我也不会牵连你的!所以说,挣这五十万并不难,一点也不烫手。还有你的叔爷爷,难道你真的不管了?”

我有些心动了,犹豫一番,问道:“你说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是我叔爷爷,他现在在哪里?我家的阴八卦,又在哪里。”

童子琪诡异地一笑,解开了上衣的衣领……

“喂喂喂,你干什么?”我吃了一惊,故作君子地转过头去。

然而,童子琪只解开了两颗扣子,然后从胸前扯出一块护心镜来。

那玩意,正是我家祖传的阴八卦!

我瞪眼,叫道:“好啊,原来我家的宝物,落在了你的手里!童子琪,还给我!”

童子琪又把护心镜放回去,扣好纽扣,背手挺胸说道:“有本事自己拿。”

我摇摇头,也从自己的胸前扯出一块护心镜来,正是另一枚阳八卦,自嘲地苦笑道:“你戴一个,我戴一个,怎么看起来,像是夫妻俩呢?”

我出门做白相先生的时候,老爹把阳八卦给了我,让我带着这玩意,顺便找找叔爷爷的下落。

没想到这么快,我就遇上了阴八卦,和童子琪来了个阴阳大碰撞。

童子琪一笑,又说道:

“你的叔爷爷,现在已经变成了僵尸,在南洋治病,我们尽全力延续他的生命。如果可以找到那个古墓,你的叔爷爷,就会康复。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老爹是你叔爷爷的徒弟,我是你叔爷爷的徒孙……所以,我是你师姐!”

我凑,这都什么什么呀!

我愣了一个世纪,瞪眼道:“你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童子琪一乐:“信不信由你,我这里,还有你叔爷爷的另一本手记,你对比一下笔记就知道。”

说着,童子琪翻出一个手抄本来,丢在床上。

我拿起手抄本仔细翻看,果然和我保存的手记,笔记一模一样。看纸张和墨色,也的确很有年头了。

不过这上面的内容,和我那本不一样。

想必这是叔爷爷后期闯荡江湖,所做的补记。类似于九阴真经,有上下集。

我这本是上集,童子琪那本是下集。

我有阳八卦,童子琪有阳八卦;我有手记上集,她有手记下集。我阳她阴,我上她下,这么天衣无缝……咋就不是夫妻呢!

童子琪又从衣领里扯出她的阴八卦,说道:“这八卦牌,可不是我偷来抢来的,是你叔爷爷传给我老爹的。林昆,我们是一家人,现在可以放心合作了吧?”

我沉吟不语,难辨真假。

童子琪又滔滔不绝,呱啦呱啦地说起了我叔爷爷和他们家的渊源,说起我叔爷爷的往事。

我仔细听着,似乎很真实。

童子琪呱啦完了,看着我说道:“说句话呀,一声不吭,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问道:“你要我寻找古墓,目的就是为了我叔爷爷?”

童子琪点头又摇头:“也不全是。我还有个哥哥,也得了绝症……所以,我希望我哥哥和你叔爷爷,都可以康复!”

我问:“找到古墓,就能救活你哥哥和我叔爷爷,这是什么道理?”

童子琪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们知道,那座古墓里,有不死药!”

“不死药?哈哈,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哈哈大笑,还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如果世上真的有不死药,我们现在,可能还活在大秦朝,每天高呼秦始皇万岁!

因为人家是皇帝,可以倾举国之力,把不死药找出来,然后嗑药成仙,万世不死,做永久的始皇帝!

童子琪很郁闷,翻白眼道:“知道你不相信,可是这话,是你叔爷爷、我的师祖林三炮说的!”

7第17章 吊桥

我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姑且相信你的鬼话。说吧,要去哪里寻找古墓和不死药?有没有大致范围?”

童子琪笑了,和我握手:

“合作愉快,我们的目标是我黔东南山区,大致区域,我们已经确定了,就是找不到具体的地点。但是你有阳八卦,我有阴八卦。阴阳八卦合在一起,一定会找到那个古墓!”

“黔东南?是谁的墓葬?”我微微沉吟。

“夜郎王。”童子琪说道。

“是夜郎自大那个夜郎?”

“没错,他的墓葬里,一定有不死药。”童子琪说道。

“既然有不死药,为什么夜郎王还是死了,葬在墓里?”我觉得很好笑。

“这个问题你不用管,找到古墓所在,你就算完成任务。五十万,明天我打到你的账户上,然后我们立刻动身,赶往黔西南。”童子琪说道。

“好啊,有钱好办事,睡觉吧!”我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

五十万的报酬,还有叔爷爷和阴阳八卦的秘密,对我吸引力很大。所以我决定,陪着童子琪走一遭!

如果一切顺利,挣了这五十万,我就可以退出江湖,守着翠花过日子了,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夫复何求?

童子琪收拾自己的背包,说道:“你就睡这里吧,我睡隔壁的房间。”

我一愣,坐起来问道:“喂,隔壁房间……不是有人住吗?”

童子琪一笑:“那你的意思,要我和你一起睡?行啊,你回家把你老婆休了,我就嫁给你!”

我摇摇头:“我没打算让你跟我一起睡,我就是说,隔壁没有空房间了,你怎么去睡?”

童子琪嘿嘿一笑:“巧了,我刚才问过店老板,刚好有人退房,空了一间出来。”

我猛然醒悟,怒道:“童子琪,店老板也是跟你串通好的吧,故意说一间房,然后你趁我洗澡的时候,偷看我的手记,对不对?真够卑鄙的!”

童子琪提着背包向外走,回头笑道:“别生气,要不,我把我的手记,也借给你看看,咱们也就扯平了!”

“滚!”我抓起床上的枕头,向着童子琪砸去。

然而童子琪身手利索,早已经带门而去。

枕头砸在门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

次日一早,我还在梦里和翠花恩爱,童子琪就来敲门了。

我穿衣下床,开门问道:“这就出发了吗?好,等我洗漱!”

童子琪点头。

我匆匆洗漱一番,收拾背包出了门。

童子琪精神很好,英姿飒爽,开车带着我,飞奔市区的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童子琪这才说道:“直接开车过去,太远了,所以我们坐火车……车票已经订好了,下午出发,明天晚上可以到黔东南。后天,我们就可以进入山区,展开行动。”

我无所谓地一耸肩,自嘲道:“你安排就好,我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猴子满山走,跟着你就是了。”

“你可没有嫁给我,我也没有娶你,我们是师姐和师弟,合作关系。”童子琪一笑。

在火车站附近吃了午饭,童子琪又在宾馆里开了钟点房,稍微休息了一下。

下午四点的时候,我们登上了火车,向着黔东南而去。

我很想问问童子琪的宾利车怎么办,是不是就丢在这里不管了。就这样把宾利车扔了,我觉得很可惜。说实话,如果童子琪把那辆又大又蠢的破车送给我,我还是很高兴的。那车动力足,我以后回乡务农,用来拉稻子和小麦,一定比拖拉机好使。

那年头都是绿皮火车,速度很慢。

经过三十个小时的旅途,我们这才在黔东南火车站下车。

这时候,正是夜晚八点。

童子琪带着我,找宾馆住下,打算第二天一早,前往山区。

虽然是个女子,但是童子琪显然惯走江湖,非常老道,让我有些自愧不如。

第二天一早,洗漱过后,童子琪催我动身。

我走宾馆一看,我去,童子琪的那辆宾利,很神奇地出现在宾馆门前!

“喂,你的车,怎么会在这里?”我很郁闷。

“我这是无人驾驶自动车,追着火车,从铁轨上开过来的,信不信?”童子琪一笑,拉开车门上了车。

“我信你个大头鬼,是不是夏正阳开过来的?”我也上了车,问道。

“差不多吧。”童子琪一笑,打火出发,带着我驶向茫茫的大山。

我不知道童子琪要带我去哪里,也不问,上车就闭目养神,听天由命。

童子琪却偏偏不让我安宁,不住地问这问那,叽叽喳喳不停。

我翻白眼:“童子琪,你就不能闭嘴,安心开车吗?”

童子琪瞪眼,说道:“我开车的时候就要说话,不让我说话,我就打瞌睡。到时候翻了车,掉进悬崖下面摔死了,你可别怪我!”

“乌鸦嘴!”我扭头看了看路边的悬崖,心里瘆得慌,急忙系上了安全带。

下午两点多,我们正式进入了大山深处。

在一个偏偏的村寨里,童子琪停了车,说道:“再向前去,汽车没法前进了,所以,我们只能换摩托车。对了,摩托车会骑吧?如果不会骑,我可以从乡亲们家里,给你借一头小毛驴……”

“人都会骑!”我瞪了童子琪一眼。

“流——氓!”童子琪也瞪我一眼,跳下车,从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推出一辆崭新的踏板式摩托车来。

看来,这里也是童子琪的一个落脚点,就像自家一样。

同样的摩托车,一共有两辆,我和童子琪各骑一辆。

童子琪上了摩托车,戴上头盔,挥手道:“跟着我!”

我点点头,跟在童子琪的身后,向着前方的高山盘旋而去。

这地方,连正经的道路都没有,只有三尺宽的砂石路,蜿蜒在悬崖边。下方的悬崖深不见底,云雾蒸腾,如果摔下去,可能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我在丘陵地区长大,没见过这么险恶的地势和路况,虽然跟在童子琪的后面,也吓得浑身冷汗。

童子琪却轻车熟路,屁股后面冒着青烟,一个劲地向上爬。

顺着盘山公路爬了几圈,终于来到了半山腰上。

我回头看了看山下的村寨,渺小的就像螃蟹一样。

向南方看,是另一座略矮的山头。两山之间,有一座吊在空中的木板铁索桥,也只有二三尺宽,却有上百米那么长。

吊桥下面,是一条奔腾的大河。

我怀疑,这是不是当年红军强攻的大渡河?

童子琪在桥头停了车,手指桥面说道:“摩托车从桥上开过去,就到目的地了……”

“什么?这桥是人走的吗?还骑车过去?”我跳下摩托车,摇头道:“童子琪,我是来帮你寻龙点穴的,不是来玩杂耍的!这个桥,别说骑车了,就算是步走过去,我也会吓得尿裤子!”

童子琪摇摇头,有些鄙夷地说道:“那你上我的车,我带你过去。”

我向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不行,我害怕!”

童子琪想了想,忽然脱了自己的外罩,给我递了过来。

我接过外罩,茫然问道:“干嘛,你打算赤膊上阵,飞渡峡谷?还是预料到自己会从桥上掉下去,所以留点遗物,让我转交你老爹?”

“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的衣服穿上,以后做个女人,别说自己是男人了,胆小如鼠!”童子琪瞪眼,忽然跨上摩托,一拧油门,轰轰地上了桥面,向着对面而去。

我站在桥头,手里提着童子琪的外罩,进退不得。

童子琪眨眼之间过了桥,站在另一头,张开双手冲我大叫:“师妹,过来呀,你师兄在这里等你!”

“童子琪,你不要欺人太甚,过来就过来!”我咬咬牙,将童子琪的外罩当成围裙,系在腰上,一步一颤地上了桥面,向对岸摸索而去。

那辆摩托车,被我留在桥头了。

童子琪无语摇头,飞奔而来。

我索性停住脚步,等着童子琪。

童子琪冲到我身前,扯回了自己的外罩,穿在身上,又跨上了我的摩托车,吼道:“上车,抱紧我的腰,我带你过去!”

“好吧,其实我自己也能过去的。”我讪讪一笑,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死死地抱住了童子琪的细腰,闭上了眼睛。

“放松一点,不要把我抱得这么紧,腰都被你勒断了。我看你不是害怕,是趁机吃豆腐吧?”童子琪发动摩托上了桥面,一边说道。

“你身上有豆腐吗?”我闭着眼睛,心里想,你有豆包还差不多!

童子琪似乎故意折磨我,走到桥中间,忽然停了下来,说道:“你再不松一点,我就停在这里了!”

“随便,你停在这里,我就多抱你一会儿。”我厚颜无耻地说道。

“王八蛋,简直丢了林三炮的脸!”童子琪骂了一句,猛地加大油门,摩托车轰鸣着向对岸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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