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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下的德意志》


第一章 穿越

乔伊-奥托-托马斯正一脸疲惫的站在圣诞节市场一角的食品摊旁,今天离圣诞节不到一周了,经过二小时的努力,现在他的圣诞采购清单上物品终于买好了。

“感谢上帝,幸亏有布莱德赛特的圣诞节市场,终于都买齐了。”乔伊嘴里嘟囔着费力的翘起脚,一边接过食品摊老板递过来的热红酒和史多伦(一种有水果的圣诞节面包),一边努力保持着脚边数量众多的购物袋平衡。

现在的时间已经快20点了,乔伊早就错过了回家吃晚饭时间,只好在市场旁的食品摊前将就的解决下肚子。

“轰”的一声巨响在耳旁响起,乔伊-奥托-托马斯见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在食品摊上纷飞的史多伦、姜饼、烤杏仁和巧克力中,突然出现的一辆卡车的车头,在乔伊嘴里的WTF还没蹦出来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乔伊-奥托-托马斯先生,就走完了他差7天就25岁的生命之路。

无边的黑暗中突然射下一道耀眼的白光,光幕中的人正是乔伊-奥托-托马斯。“发生了什么?这是在哪里?这刺眼的白光是什么,我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困惑冲击着乔伊的大脑,乔伊试图用力的摇晃下发晕的脑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但乔伊却惊悚的发现,他现在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好像是他的灵魂寄居在一个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躯壳内。

“哦,杏仁糖,吕贝克的!啊哈,胡椒蜂蜜姜饼和史多伦!哇喔..还有糖苹果!!!我在你手中的杯子里闻道的是什么?天呀,这是热红酒么?!”乔伊还没从无法控制躯体的惊悚感中恢复过来,一个穿着家居服装满脸兴奋的少女,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随着这位少女的欢叫,乔伊这才发现,他的躯体依然保持着一副从食品摊老板手中接过食物的怪异姿势,手里依然握着刚买的热红酒和史多伦,而他身上挂满了林林种种的圣诞食品,而他却毫无知觉,就因为这身体现在并不属于他的控制。

下一秒,更确切的是乔伊眨了一下眼之后,光和黑暗突然消失了,代替它们的是由无数星辰组成的夜空,硕大的银河下一台巨大纺机突兀的出现在乔伊的面前,纺机的旁边或座或站着,两位同样穿着一身家居服装的女士,年轻站立着的女士手边有根长杆,年长坐在椅子上的女士正用手里的剪刀轻轻剪断一根纺线。

“先生,请问我能?”乔伊面前的这位少女,绞着手指一脸绯红但目光热切的,望着他手中的热红酒杯和那挂满一身的圣诞食品。

“当然,小姐!我还没碰过,这个史多伦也是,如果你需要”,乔伊一脸诚恳的说到,稍稍停顿后,“我身上挂着的这些,我并没有付钱,我不知道...但我想,好吧,它们应该是无主的了,请随意。”

“谢谢你,谢谢你,尊敬的先生!”。下一秒之后,装热红酒的杯子和那些圣诞食品就从乔伊手中和身上消失了,再一秒,它们和少女一起出现在巨大纺机那两位女士的身旁。

年轻的女士轻轻的闻了一下少女手中热红酒杯,“Kinderpunsch(注释1)?!新教徒?”

“呃,是的,女士,我的年纪已经可以点Glühwein(注释2)了,只是我对酒精有些过敏”,乔伊有些忸怩,因为脸上的些许淡淡的雀斑和低地德国人的普通身高,他总被朋友们戏称未满16岁。

“谢谢你,我永远的的小妹妹诺娜正合适。”

“你好,先生,很抱歉,我还没有正式的介绍我和我的妹妹们”,年长的女士微笑的说到,然后稍稍一停顿,“这位年轻的先生,你似乎猜出我们是谁了。”

“您好...,我叫乔伊-奥托-托马斯,您可以叫我乔。尊敬的女士,如果没有猜错,您是莫尔塔女士”,乔伊努力的咽了咽口水,而后目光转向另外两位,“您刚才称呼这位年轻的小姐叫诺娜,那么另一位应该是尊敬的德克玛女士”。

“你好,托马斯先生”。年轻的女士德克玛微微颔首。而那个叫诺娜的少女正拼命的吃下第二份杏仁糖,向乔伊招了招手,根本无暇顾及我们的乔伊。

莫尔塔、德克玛、诺娜,罗马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在古希腊神话中又被称为阿特洛波斯(命运终结者),拉克西丝(命运决策者),克罗索(命运纺线者),做为柏林洪堡大学心理学系学生的乔伊来说,对这三位著名的女神还是印象深刻的。

“太好了,我们都认识了,趁着还有点时间”,莫尔塔女士慈爱的看着正在努力吃下第三份糖苹果的诺娜,“我们可以随便聊聊”

随着莫尔塔女士的话音结束,乔伊突然发现刚才还毫无知觉的躯体回来了。在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之后,乔伊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尊敬莫尔塔女士,市场发生了什么?我将被命运安排去哪里?”

“呵呵,你真是一个奇怪的有责任心的孩子,我原本以为你会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在哪里?或者问你是不是死了,再或者问天堂或者地狱如何?好吧,让我们看看布莱德赛特市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幕我们早已熟知圣诞节前柏林西部圣诞市场布莱德赛特的画面展现在乔伊面前。

面对半晌不语的乔伊,年轻的德克玛女士问道:“托马斯先生,你现在怎么想?”

“我想,我的CDU主席女士的新移民政策,这个政策不但让CDU失去了我的家乡选票,还让他们失去了亲人,这本不该如此!”乔伊稍稍一顿,而后奋力的握紧拳头说到:“我的朋友中有几位来自中国的女同学,在柏林她们现在白天出行都要结伴,就因为其中一位差点被这些...人,凌辱!”

“而媒体和舆论们却都在为那个死在土耳其海滩的三岁小难民感到惋惜,可是有几个媒体会对我的女同学以及那个7岁的德国小姑娘感到愤怒?谁在乎她们?难民是人,难道就要以此为理由而无视我们的安全问题吗?我和我的朋友们正在失去我们安全感!如果我们需要圣人,那我们应该去教堂找,但我们的生活需要保护者,需要有人来保护我们的安全和价值观!”时隔多日乔伊依旧有着满腔的愤怒。

“有趣的孩子,你的愿望是要有安全感么?是想找个强者接受庇护呢,还是你愿意做个强者来承担保护他人的重任?为你,你的朋友,你的国民?”年轻的德克玛女士问道。

“在灵魂进入天堂或地狱之前,如果碰巧遇到,当然也是我们姐妹愿意接见的灵魂,比如你这个上帝的孩子,我们很愿意给你的灵魂再一次重生机会,但...”,年长的莫尔塔女士微笑的补充道。

“托马斯先生,你带来的东西太美味了!”少女诺娜一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一边插嘴道,“作为对您带来的美味报答,你想去哪里,嗯,无论哪里,我都会给你纺出来!”少女诺娜神色坚定的对乔伊说道:

“重生?去哪都行?”乔伊不假思索的立刻脱口而出,“现在,我想回到现在!”

“对不起,我的小妹妹承诺太重了以至于无法实现,要知道,我已经剪断了今生你的纺线,所以很抱歉,除了今生的你。”年长的莫尔塔女士摇了摇手中剪刀。“但是我们将为你纺出一个新线,赋予你新的命运,请仔细想想,你想去哪里!”

“在机会面前,你不想做点什么事么?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寻找他人的庇护,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做保护者,回到历史中,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呢?有个免费的建议可以送给你,要想改变什么,不如从历史开始改变,它的影响将会是最大的。”年轻的德克玛女士微笑着插了一句。

“机会?重生?自己去改变历史?从历史开始...威廉二世第一次毁灭了欧洲,希特勒第二次毁灭了欧洲,这次轮到.....好吧,如果一定要改变什么话,那么就从一切的开始的地方改变吧,我想从..”乔伊稍稍思索下,“那么就从德意志第二帝国的时代开始吧!我想回到弗里德里希·威廉·维克多·阿尔伯特·冯·霍亨索伦的时代!”

“如您所愿!”年长的莫尔塔女士与年轻的德克玛女士相视一笑。

“很抱歉,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少女诺娜红着脸再次出现乔伊的面前,“我向您保证,我为您新纺出的丝线中,一定会保留您现在的丝线,这是我对您的承诺,而且我还会送您一份礼物,从一个健康强壮且聪明的霍亨索伦家的孩子开始您的命运,这将作为我的报答!再见,托马斯先生!”少女诺娜在乔伊的耳旁轻轻的说到。

随后,星辰、纺机和三位女神消失不见,黑暗重新涌入,乔伊带着三位女神最后的笑容,沉睡了过去。

沉睡中的乔伊突然感到身上传过一阵暖流,记忆突然涌入大脑,大脑虽然清醒但眼皮却如灌了铅般沉重无力,“好吧,再睡会,但是我在梦里到底遇见了什么?”乔伊闭着眼慢慢的回忆,“哈,居然我梦见了命运女神,还给我一个重生的承诺,还是从孩子开始...好吧,这证明我果然是累坏了”。

就在这似睡非睡之间,乔伊耳中却传来了清晰的男男女女议论声音,他(她)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惊讶之下,乔伊奋力的睁开眼,眼前陡然露出一片光明,然后乔伊就被他第一眼的所见给惊呆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男人,一头短发但有些谢顶,皱着眉毛,鼻梁上一副眼镜,有着浓密络腮胡须,是一个正在审视自己的陌生的中年人,乔伊急促的呼吸,想发出惊呼,却只感到自己的嗓子如撕裂般的疼痛,自己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乔伊屏住呼吸强忍住疼痛,尽力来转动自己的目光,想看看周围的情况。

下一刻一双饱含爱意却又强忍住泪花的碧蓝双眼映入了乔伊的眼帘,一位黑发的中年女士正深切的望着他,这一秒乔伊脑中下意识的喊了一句“妈妈”。

随后乔伊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其实这位女士的相貌更像自己年轻十几岁的母亲,而且这位女士衣着...和她周围,怎么这多陌生的女士,她们穿着...蕾丝、细纱、荷叶边、缎带、蝴蝶结,立领、高腰的蛋糕裙,明显不是21世纪的服装特点,而完全是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呀。

乔伊再想寻找答案,却觉得大脑一阵晕眩,在精神不济中他昏睡了过去。

“尊敬的皇储妃殿下,我刚刚在王子殿下昏睡的时候,检查了他的身体,体温和心跳都非常正常,而且扁桃体的片状假膜已经消失了,虽然扁桃体它还有些小小的水肿和充血,却已无大碍。请先让王子殿下休息,我想只要安心卧床静养几天,王子殿下就能康复了。嗯,总之看起来我学生的血清疗法见效了。”那位短发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位年轻人向黑发的中年女士恭敬的说道。

“谢谢您,科赫教授先生,还有谢谢您,贝林博士先生,感谢你们!”中年妇女哽咽的说道。

“约阿希姆-弗里德里希-恩斯特-瓦尔德马王子殿下醒了”,风一般的欢呼,随即传遍1879年3月27日的波兹坦的太子宫和柏林的夏洛腾堡宫。

注释1:Glühwein是一种混合了香料(通常用肉桂、丁香、柠檬皮、八角)的有甜味的红或白葡萄酒,适合加热后饮用。

注释2:Kinderpunsch是一种不含酒精的,与Glühwein类似饮料,主要是给小朋友准备的,主要成分是果汁。

第二章 我是谁 上

1879年3月27日醒来的当然是我们的乔伊-奥托-托马斯,或者说是腓特烈-威廉-尼古拉斯-卡尔(历史上的腓特烈三世)的儿子,弗里德里希-威廉-维克多-阿尔伯特-冯-霍亨索伦(历史上的威廉二世)的小弟弟瓦尔德马王子。

在历史上的1879年3月27日,瓦尔德马王子本应死于白喉病。由于命运女神的眷顾,应该在1890年才出现的血清疗法,被贝林博士提前发现并被带进波兹坦太子宫,成为乔伊顺利重生在瓦尔德马身上的契机,当然在其他所有人看来,这不是重生,而是一次医学史上的奇迹。就事实而言,血清疗法的确是历史上最伟大医学奇迹之一。

这是乔伊重生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在过去几天昏睡中,乔伊接受了穿越附身重生的现实,并在昏睡中开始消化和吸收瓦尔德马王子过去11年的记忆。作为一个心理学系毕业的研究生,自我认知总是命运开始的第一步。

从瓦尔德马王子遗留给乔伊的记忆来看,现在应该是1879年的德国,也就是乔伊前世所知的德意志第二帝国时期,现任皇帝是被很多历史书称为“霰弹亲王”、民众刽子手的威廉一世。

但在瓦尔德马王子的心中,自己的祖父是却是一位普鲁士绅士,也是小家伙刚过完82岁生日的终极保护伞,和自己传奇生物的庇护者。

“传奇生物?”乔伊对瓦尔德马这个名词很感兴趣。

瓦尔德马王子的祖母,年满67岁的德意志皇后。在乔伊的前世印象中,她是不亚于法国欧仁妮皇后的,欧洲著名的时尚天后与派对女王,来自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的,玛丽-路易丝-奥古斯塔-卡特琳娜皇后。

除了舞会和派对,老皇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留小孙子一起吃饭,老皇后亲手做的热腾腾图林根香肠,再配上小圆面包,淋上黄色芥末酱...想到这里,乔伊的口水立刻溢满了口腔,皇后对于美食的烹饪手段,立刻征服了乔伊这个吃货的心。

对于现年47岁的父亲,腓特烈-威廉-尼古拉斯-卡尔皇储,按照乔伊前世的记忆,他是普丹战争迪伯尔战役中的普鲁士第二军团突击者,普奥战争克雷格尼茨战役中的决胜者,普法战争维桑堡和雷士奥芬战役中的第三军团胜利者,色当会战的重要组织者,1871年的功勋卓著的普鲁士军团陆军元帅。

但是小瓦尔德马王子的现在记忆却告诉自己,从他记事起,父亲在德意志皇家博物馆已经当了八年的馆长....现在的身份与乔伊记忆中过往军功相比,两者的地位反差未免太大了。

但就是我的父亲,那个从自己记事起,最爱带着自己去博物馆外面的咖啡馆,一个用疼爱目光默默地看着自己吃黑森林蛋糕的父亲。

无论在外面有过多大的荣耀,或者多大的失落,却能多年如一日,甘心的陪着自己儿子去吃一份甜点,这份父子间平淡与真挚的爱,恍惚间,乔伊觉得这当真是诺亚女神送给自己的珍贵礼物。

对于小家伙的外公,去世多年但依旧受人尊敬的阿尔伯特亲王,瓦尔德马王子的记忆并不多,但是乔伊知道他是萨克森-科堡-哥达公国恩斯特公爵的幼子,是一位受全体英国人尊敬的人。

瓦尔德马的外祖母,乔伊的脑子里立刻冒出了:大不列颠和爱尔兰国联合王国王位继承者,在两年前刚加冕了印度女皇,日不落帝国的娇小统治者,拥有十九世界这是一个属于她的时代,令世人仰视的欧洲祖母等等一连串的头衔....

现年78岁的亚历德琳娜-维多利亚女王在小瓦尔德马的记忆里却是,“我的传奇生物莫莫,就丢失在外祖母宫殿的池塘里。”莫莫...传奇生物是一条小短吻鳄?!天呀,还有尼尼、毒皮和牙牙.....还有三条呢.....

维多利亚-阿德莱德-玛丽-路易莎,德意志帝国皇储妃,我38岁的母亲,与自己的外祖母一样身材娇小。乔伊的脑中又浮现出那一双饱含爱意却强忍住泪花的碧蓝双眼,与前世自己母亲年轻时相似的容貌,在过去三天的昏睡中,乔伊每次短暂的醒来,总能第一眼感受到这份深切的目光。

“快点好起来,我的孩子”乔伊咀嚼着这三天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我是妈妈的小不点,我爱妈妈,妈妈也爱我。”乔伊突然发现,小家伙对妈妈的记忆中,不再有美食和宠物鳄鱼,只有满满的爱意,乔伊眼睛湿润了,似乎又看见自己前世母亲的模样。

弗里德里希-威廉-维克多-阿尔伯特-冯-霍亨索伦,未来的威廉二世。

在小瓦尔德马的记忆里,有一份威廉为自己订下的,为期十年的吕贝克杏仁糖协议。这个协议的来源好奇怪,让我(瓦尔德马)偷偷的将他(威利)的情诗送给我的伊丽莎白表姐。

等等!我的表姐不也就是威廉你的表姐(表妹)吗?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血亲恋爱关系。还说,他将为伊丽莎白表姐蓄起牛角式翘胡子,以此对一生的挚爱表达爱意,难道威廉标志性的胡子源于这个时代?

继续翻看瓦尔德马对自己大哥的记忆,还有一部分就是这位大哥让小家伙倍感伤心的地方,也就是威廉自从进入波恩大学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哥威廉就与自己母亲的关系变的越来越冷淡。

除此之外,在小家伙的印象中,自己大哥还是个活跃、吵闹、还会恶作剧的家伙,喜欢军事游戏且非常争强好胜,总之生活中一点都不自卑,简直就是一个热情过头的运动狂人。

这与乔伊前世学者们对威廉二世形象描述大相径庭,但是考虑到自己曾经在洪堡大学期间阅读过约翰-罗尔的出版物,其中描述了,威廉二世为了治疗自己患有厄尔布式麻痹症的左臂,在青少年时期长时间采取了极端的电休克治疗。

做为心理学学生,乔伊很清楚早期的电休克治疗只会给病人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创伤后应激性障碍会让病人变的人格分裂。热情过度、好动、偏执与懦弱、回避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共存。

乔伊叹了口气,自己年满20岁的大哥威利,到底会给自己的未来带来什么,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看了。

维多利亚-伊丽莎白-奥夫斯塔特-夏洛特,快19岁的二姐,去年刚刚嫁给了萨克森-迈宁根公国的王子伯恩哈特并且很快有了身孕,这对新人现在是整个柏林皇宫中最耀眼的一对,人人都喜欢他们。但是二姐的偏头疼和糟糕的肠胃,也给小家伙留下深刻的印象。

阿尔贝特-威廉-海因里希,我18岁的三哥亨利,目前正在进行环球航行的海军军校学员训练,明年训练完成后将会正式加入德意志皇家海军,这是一个痴迷于航行的哥哥,曾经保证过以后一定带小家伙周游世界,当然还有一份对小家伙异国美食的承诺。

弗雷德里克-安玛莉亚-威廉明妮-维多利亚,比自己大两岁五姐,似乎目前正在与某人热恋之中,是谁小瓦尔德马并不清楚,但是在乔伊的两个宫廷眼线的告密下,乔伊确信每天偷偷往外递信的姐姐,目前跟自己的大哥是一样的。

小瓦尔德马的眼线,就是自己8岁多的七妹,索菲-多萝西娅-乌尔丽克-爱丽丝,和快7岁的八妹,玛格丽特-比阿特莉丝-菲奥多拉是自己快7岁的八妹。

对乔伊-奥托-托马斯自己而言,前世的身份是柏林洪堡大学心理学系毕业不久的硕士生,刚进入柏林一家公司从事经济心理学分析,平时喜好研究欧洲战争史和摆弄机械与模型,顺手做点医药领域的投资和理财,还是柏林射击俱乐部IDPA的会员。

第三章 我是谁 下

做为瓦尔德马的今世,从记忆里来看,瓦尔德马王子在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宫廷内简直是个异类。

首先,帝国老皇帝异常宠爱这个年幼的孙子,小家伙的宠物鳄鱼们就住在夏洛腾堡皇宫内的池塘里,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老皇帝居然亲自代孙子饲养它们。

其次是帝国的皇后,最喜欢亲自下厨做图林根的美味招待这个年幼孙子,能让皇后亲自下厨做饭这件事,甚至是与她结婚50年的帝国皇帝都不曾享受过。

而皇储最喜欢的事就是带着小家伙去柏林的皇家博物馆一起上班,连下午的茶歇时间,因为小家伙爱吃博物馆旁边的咖啡馆的黑森林蛋糕,所以也是带着小家伙在咖啡厅一起度过。

做为母亲的皇储妃更不用说了,她甚至连小瓦尔德马离开她去上学都感到难过。即便他那有些坏脾气的大哥,也会常带礼物给亲爱的小弟,他的二哥经常带他出去狩猎,两位姐姐更是以这个弟弟为荣,而他的两个妹妹简直就是他的小跟班。

从常人的角度看来,一个受到千般宠爱于一身的小瓦尔德马,完全会是一个被宠坏的坏脾气熊孩子,但事实上小家伙在宫廷内表现出超出常人的聪慧和懂礼、独立且少年老成的天性,令宫廷内的所有人交口称赞,非但没有半点熊孩子的影子,还被公认是个好孩子的样板。

帝国首相俾斯麦对小家伙表现出的令人诧异的聪慧和早熟而称奇外,甚至私下有过这样的念头,认为小瓦尔德马如果能受到真正的普鲁士的教育且完成大学学业,那么看起来,或许,瓦尔德马王子成年后的成就会比他的二哥更高。

毕竟老宰相目前还是对自己亲自培养的皇位继承人威廉王子还关爱有加,甚至鼓励自己的大儿子赫伯特努力与威廉王子建立私人友谊并成为至交。至于没有接受完整的中学教育,在15岁就放弃学业加入海军的海因里希王子,老宰相从来都未曾正视过。当然这年念头老宰相也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一个聪慧且老成的孩子,正好可以掩饰自己早已成年的思维,旺盛的精力和求知欲也可以掩饰自己超越那个时代的知识,再没有什么比这个孩子更合适的身份了。虽然乔伊打心眼里感谢命运女神给予的新身份,但也很快发现,在自己醒来后,自己将会面临穿越后的第一个问题:去哪里上学?或者说是听谁的话,上什么学的问题。

瓦尔德马王子刚完成四年的初级教育,现在面临是进行私人家庭教育还是在某类中学里继续学业的抉择中,做为小瓦尔德马的母亲,皇储妃希望自己的最疼爱的小儿子能在私人家庭教育中继续自己的学业。

而做为爷爷的帝国皇帝威廉一世则强烈要求小瓦尔德马进入中学读书,不管是文理、实科甚至完全中学,唯一要求就是要在帝国教育体系下的学校里学习。小瓦尔德马的祖母帝国皇后甚至因为此事与儿媳皇储妃有过激烈的争吵。

这件发生在小瓦尔德马身上的入学事件,明面上,是皇储妃希望能给自己的孩子以精英式的私人家庭教育,而皇帝陛下则希望自己的孙子,能遵循普鲁士近代教育奠基人威廉-冯-洪堡的教育理念,按照德意志第二帝国义务教育法的规定,让小瓦尔德马进入帝国教育体系内的中学继续学业,而且双方都有站的住脚的理由。

但实际上这件事,不过是长期以来的宫廷斗争的缩影,确切的说是民间的自由主义与宫廷内保守主义之间的斗争,或者范围再小点,就是宫廷内亲俄派对来自英国的皇储妃的敌意。

皇储妃做为维多利亚女王的长女,自幼深受英国自由主义的影响,自16岁嫁给腓特烈王子起,这22年来,她是德意志第二帝国教育、文化和科学界的重要捐助者,她在知识界拥有强大的影响力,甚至她被南方的社会民主党视为在德意志皇室里的坚定盟友。

在普丹、普奥和普法战争中,皇储妃不但大量开办战地医院并积极的投身于护理伤员的行动,还在战后投巨资创办了一项为伤残和死亡士兵提供救助的社会基金,同样也使皇储妃在普鲁士军队里也有累积了相当大的声望。

一个自由主义者在德意志第二帝国拥有如此大的声望,这恰恰是宫廷内保守者们所不愿意看到的。

最初宫廷内的保守者们希望通过对腓特烈皇储的财力控制,来消弱皇储妃这种影响力。但微妙的是,皇储妃自己拥有大量的封地和来自英国的封禄,可以说她是一个经济上完全独立皇储妃,这就最终导致腓特烈自成为普鲁士王储起,就被德国宫廷拒绝增加他的封禄,哪怕他在普丹、普奥和普法战争中取得过的巨大战功。

也因为腓特烈皇储坚定的支持自己的妻子,而时刻面临着被取消储君地位的威胁。可以说现在腓特烈皇储和他家庭成员所花的每个芬尼都是来自皇储妃的私人嫁妆。

一个拥有巨大影响力,且经济独立的皇储妃,还有她背后站着的母亲是十九世纪最伟大君主(没有之一),小瓦尔德马的母亲自然而然的成为许多人的众矢之的。

紧随在哪里上学问题之后,乔伊又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现在腓特烈皇储一家越来越穷了。当初从柏林太子宫搬到波兹坦太子宫,一方面固然有躲避德意志宫廷内的反对者目的,另一方面也有削减家庭开支的目的。一直以来为了维持皇储一家的体面所产生的巨大开销和皇储妃对各种基金和人的捐款,这两项开支就快要掏空皇储妃的嫁妆,而这次为了救治小瓦尔德马让皇储妃又花了一大笔钱,现在德意志第二帝国的皇储和皇储妃居然快没金马克了。

与历史上一样紧张的父子关系、婆媳关系、宫廷内保守势力与自由主义势力的对抗、糟糕的太子宫的财政问题,一个花样百出的宫廷生活就这样的摆在乔伊的面前。历史还未被乔伊改变,但现实的宫廷生活却要先改变乔伊。无论如何,压力总是改变自己的源动力,改变自己也是自己改变历史的微小一步。

“乔乔,乔乔(注释1),你醒了么,要不要先吃点早餐?”,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乔伊知道这是约阿希姆的母亲(当然也是自己的母亲)正在呼唤自己。

沉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从沉睡中醒来,让自己勇敢面对自己的责任,坦然面对命运,不仅仅为了自己,更为了创造一个不一样的德意志。

1879年3月30日清晨,乔伊-奥托-托马斯醒于波兹坦的太子宫。

注释1:在维多利亚写给母亲维多利亚女王的信中,曾经称呼小儿子为Joe,而我跟喜欢JoJo...

第四章 母与子 上

摆在乔伊面前的是一份丰盛的早餐:一篮刚出炉热腾腾的小麦小圆面包,旁边是各种巧克力酱、花生酱、果酱和蜂蜜的瓶子,旁边的大陶瓷罐子里装着果汁和酸奶,甚至还有一份英式早餐才会出现的煎蛋和培根也摆在面前。

维多利亚皇储妃端着一杯热花草茶,笑眯眯的看着小儿子狼吞虎咽吃着早餐的模样,过去一周的忧虑终于烟消云散,在做母亲的看来,没有什么事比看着儿子吃饭更开心和幸福了。与前世母亲近似的面容,都被亲切的昵称为乔,饿了三天(中间虽有吃些流质燕麦)的乔伊终于在小家伙的吃货天性中,就这么毫无任何违和感的代入了自己的新身份。

在侍卫和女官们诧异的目光中,乔伊吃下了一大份成人分量的早餐之后,决定还是适可而止,一方面大病初愈担心身体无法接受,另一方面可不想坐实吃货的头衔。而维多利亚皇储妃却是一脸宠爱,完全不介意乔伊的食量,只是要求自己的私人秘书恩斯特-冯-斯托克马爵士,为乔伊准备些奶制的酵母片。

早餐过后,在乔伊的坚持下,他没有再躺在床上,而是跟着母亲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腓特烈皇储的书房在太子宫的东北角,他做为柏林皇家博物馆的馆长需要在一清早就离家上班,所以在春日里早上九点多,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皇储书房内,为母亲到了一杯水果花茶之后,乔伊和母亲一起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温暖的阳光下,甜丝丝的水果香气中,乔伊决定趁着母亲对自己康复后的喜悦心情,来讨论下自己上学的问题。乔伊聊了一些轻松没营养的话题放松了母亲的精神后,乔伊想到了一个切入问题的合适借口。

“妈妈,你知道么,上次的诗歌主题的沙龙我见到弗兰茨-梅林博士先生,他说父亲大人是一个有责任感且意志坚定的人,在未来会是位好皇帝。”乔伊仿佛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哦,乔乔,这是梅林博士先生亲口所言?博士可从未正面赞扬过任何人!”维多利亚皇储妃有些兴奋,自己的丈夫能得到德国社会主义工人党著名人物的支持和肯定,这一直都是她积极努力的方向。“乔乔,博士他怎么说的?”皇储妃稍有些紧张的问道。

“在沙龙上,博士先生跟他的朋友们谈起了宰相大人的反社会党人法,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事争论的很激烈,但梅林博士先生始终认为现在的社会是可以...被改良的,是的,梅林博士先生用的是这个词,而且梅林博士先生总是坚定的站在父亲大人一边。”

乔伊随后自顾自说到:“妈妈,我也想变成父亲大人一样的英雄,既是一位战无不胜的军团元帅,又是一位能够维护德意志精神的人!”

“乔乔,之前你不是说,你想立志成为高斯教授先生(卡尔-弗雷德里希-高斯与阿基米德和牛顿并列的数学家,头像印在的当年10马克纸币上)一样的人么,为什么想要成为一位元帅?”维多利亚皇储妃有些诧异,“是谁跟你说了不该说的话么!”维多利亚皇储妃的声音严厉起来。

对于自己最小儿子教育,皇储妃一直是朝着科学与文化的方向培养,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够摆脱德皇宫廷内的普鲁士传统军国主义教育,最终成为一个在科学或者文化上有所造诣的人。

其实不仅仅针对自己的小儿子教育,在对大儿子威廉和二儿子海因里希的教育上也是如此,即便威廉做为皇位第二继承人,皇储与皇储妃也希望能给威廉多一些自由主义的教育,为了让大儿子威廉和二儿子海因里希摆脱宫廷内保守主义和军国主义的影响,夫妻两人甚至不惜和皇帝陛下大吵一架,最终如愿以偿的将两个儿子送入了远离柏林的卡塞尔完全中学接受教育。

事情有个美好开始,但不代表总有个美好的结局。6年的完全中学教育之后,皇储妃发现,自己的大儿子虽然被自己努力的送进波恩大学,但最终还是变成了“普鲁士”学生军官社团的中坚分子,而二儿子在完全中学教育还未完成的时候,就决定加入德国皇家海军。

在让两个儿子远离军国主义的努力,最终失败的打击下,皇储妃除了陷入深深的自责外,就是重新考虑对自己最小儿子的教育选择,皇储妃的决定是,让乔伊重新回到了宫廷私人教育的原点上。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针对小儿子的教育将由皇储妃自己亲力亲为,其中让小儿子早早的旁听自己所组织的文化沙龙,更早的接触自由进步人士,也是皇储妃教育方法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皇储妃又开始抵制自己儿子进入帝国的中学的重要原因。

刚刚听到自己儿子的这番话,皇储妃下意识的警觉起来,难道有谁又在诱导自己孩子有从军的这种念头,这可绝对是自己所不能容忍的。

乔伊敏锐的感觉到母亲言语中严厉,也感觉到了母亲言语中对普鲁士传统的军国主义反感。

历史上看,德意志的军国主义就是德意志这个民族建国的基石,从1640年普鲁士公国的腓特烈-威廉-勃兰登堡即位大选帝侯时,正值神圣罗马帝国衰落,是新教与天主教之间激战正酣的三十年战争时期。

当时的普鲁士公国在战争中面临生死存亡,腓特烈-威廉大选帝侯依靠从瑞典学来的军国主义道路,最终挽救了普鲁士的命运。虽然他执拗的在以后的战争中始终与弱小者站在一起,并最终光荣的输掉了一切朋友,但他最终为1701年普鲁士的建国创造了条件。

此后普鲁士的历代君主们经历了王位战争、两次反法同盟战争,普丹、普奥、普法战争,终于在19世纪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德意志国家。德意志民族和国家的崛起和建立,与历史上的其他国家和民族一样,都经历了铁与血的艰辛考验。只是德意志军国主义在德意志的统一过程中更加居功至伟而已,军国主义使德意志统一,而统一的德意志使军国主义更显强大。

虽然人们常说普鲁士不是一个有军队的国家,而是一个有国家的军队,以此来说明普鲁士建国历程的非正义性,但是德意志哲学家和德意志国家主义思想之父约翰-戈特利布-费希特曾经说过:“德意志人民共用的同一种语言,早过任何人类艺术形式。语言犹如一条与生俱来的无形纽带,自然而然地将德意志人民联系在一起。让他们相互理解,且愈加的亲密无间。德意志人民是一体的,且本就属于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这就是德意志的国家。”

德意志人与生俱来的同一种语言和文化,这就代表了德意志人早就是一个整体,一个意识形态上的国家。而德意志的语言和文化历史远远早于普鲁士的军队,而普鲁士人最终不过是用强有力的军队实现了德意志国家的完整和统一。

我们今日所说的爱国主义,也是源于约翰-戈特利布-费希特的思想,纵观17到19世纪德意志建国的历程,统一国家和爱国无可指责!

以作者的观点看来:从历史上看,20世纪之前任何一个民族国家的建立都充满了火与血。同文同种的德意志文化早就存在于德意志普通民众的意识形态中,只不过最终依靠普鲁士的军队铁与血来实现。

如果用后世单纯以反对军国主义的观点,来批判19世纪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建国历程,这绝对是无视德意志民族希望建立统一国家的诉求,也是历史虚无主义的表现。

即便任何一个人用批判的眼光来看待军国主义就会发现,对军人贡献的歌颂,尊敬军人的地位,在任何时期的任何国家并无任何不妥。而且现今世界也证明,军事经济发展也是整个国家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军事技术的民用化更是促进了民众生活水平的提高,兵役制也是各个国家保卫自己领土完整不受侵略的基本军事体制,而男女兵入役最终导致了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观念的实现。当然军国主义中的那些军阀主义、穷兵黩武和侵略别国这是要受到严厉批判的。

第五章 母与子 下

在乔伊从后世观点看来,德意志第二帝国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既便无法选择英美所崇尚的废除皇权的自由帝国主义道路,但也不能继续在军国主义道路走下去,继而变成极端军国黩武主义,用两次大战碰壁后血的教训证明自己这条道路的彻底失败。

德意志帝国更应该走一条德意志的王朝社会主义道路。如何在这条德意志特殊道路上走下去,请让我们跟随乔伊的脚步。

看到母亲严厉神情后,乔伊先为母亲的茶杯添满茶水,而后身子往母亲身边靠了靠,仰头望着母亲的双眼,轻轻的说道:“妈妈,没有人说不该说的话。这个想法实际上是在我生病前,在妈妈您组织的文化沙龙上,我听了梅林博士先生和他朋友们的谈话后所产生的一个念头。”

“梅林博士先生和他的朋友们,虽然在很多问题的观点上,有着不同的争论,但是他们都认为三个腓特烈时期是整个普鲁士历史上最好的时期,那时农民从农奴变为国家公民,军队也不在是社会渣滓和地皮流氓的收容所,而是变成公民教育的学校,对待文化科学上开明包容的态度,以及大力的发展工商业和提高民众福祉,即便不是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是大家都认为普鲁士至少是在一条正确的道路前进。”

“唯一让人遗憾的事,就是这条道路被拿破仑打断了之后,普鲁士为了复仇走而走上了一条更极端的道路。梅林博士先生和他的朋友们,大家都希望父亲大人未来能领导一个更好的腓特烈时期,他们希望有更多的人去帮助和支持父亲。过去生病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我该如何帮助和支持父亲大人。”

在皇储妃略带惊讶的目光下,乔伊微微低下了头,而后再次抬头坚定的看着母亲,“妈妈,其实梅林博士先生说的很多道理,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我只是觉得,我为自己是父亲的儿子而感到骄傲。我没有想到,有那么多的人尊敬父亲,有那么多人将期许放在父亲身上,伟大都不足以形容我对父亲的感觉。就是现在稍微回想下,都令我激动不已,做为父亲的儿子....我想成为父亲一样的人!”

皇储妃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乔伊,小儿子的这番钦慕父亲的话,真的说到自己心里去了。

皇储与皇储妃自青年时第一次见面起,双方就一见倾心,随着交往和结婚,两个人完全成为思想和灵魂的眷侣,在皇储妃的帮助下皇储成为一个坚定的自由主义者,两人的梦想都是将德意志帝国改造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君主立宪制国家,皇储妃此生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的丈夫能成为与英帝国一样的新德意志领导者。

这一刻,皇储妃的心中突然有一种,我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欣喜中带着一丝丝担忧。在害怕自己孩子将要离巢远去的担忧下,皇储妃紧紧地将乔伊拥入怀中。

感觉到母亲滚烫的泪珠滑过自己的脸颊后,乔伊心中一阵酸楚,不管前世还是今世,母亲永远都是那个站在父亲背后不停操劳的坚强后盾。

“妈妈,您为了父亲事业没日没夜操劳,我真的不想,为我去哪里上学的事情还要让您头痛。”

“乔乔,你是我的孩子,在妈妈心中,对于孩子的任何事,做妈妈的就是再头痛也心甘情愿!”皇储妃双手捧着乔伊脸颊,认真的说到。

“为我去那里上学而争执,会那些有心人利用的...”乔伊抿了抿嘴唇说到:“虽然我还是个孩子,但我也能查觉到,在夏洛腾堡宫廷里面会有人借这件事攻击父亲和您,尤其是父亲现在处境已经够糟的了,我不想再给父亲添麻烦。”

“呃?!”

“妈妈,您的朋友们说过这么一段话,帝国的教育体系是洪堡大人倡导和建立的,自由主义者视洪堡大人所写的《论国家的作用》一文是自由主义的指路灯塔,如果不能按照洪堡大人创立的教育体系接受教育,何谈对自由主义的追求,何谈对自由主义的拥护?”乔伊随即解释道,“这是梅林博士先生的朋友,考茨基先生说的。”

拥有瓦尔德马王子的记忆片段的好处,总能让乔伊立刻找到每一句的出处。

“妈妈,当年您让大哥和二哥一定要去完全中学读书,而不是接受宫廷私人教育,不也是这原因吗?”乔伊继续说道,“可妈妈现在却反对我去中学读书,岂不是给了有心人一个攻击父亲和您的把柄?一方面他们既可以说父亲和您对自由主义的拥护是假的,另一方面他们还会说父亲和您其实个保守主义者....至少在他们看来退步就是保守,从而孤立父亲和您,甚至再找个保守的家伙伪装成自由主义者来接近父亲和您...毕竟他们一贯这么做。”

“这又是谁说的话?!”

“...是我自己想的。我只是觉得父亲和您应该在一个更高的平台,来推广您们一直所倡导的自由主义,在没有登上更高平台前,会有无数的黑手在阻挠父亲和您,他们最常用的办法就是破坏我们一家人的亲情,在祖父面前诋毁父亲,在父亲和您面前歪曲祖父,因为他们害怕,所以他们才不择手段。”

“我的孩子,妈妈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能保持一份纯洁心灵,用善良的心肠待人,希望他的人生的快乐永远多于苦恼。”皇储妃凝视着乔伊说道。

“妈妈,但这里是宫廷....”乔伊惴惴不安的解释道,“我并不是想害什么人,但是我也不想让您被欺骗,我知道您一直在气恼自己请了辛茨皮特博士先生做我的哥哥们的私人教师。我只想快点长大保护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们。”

“我的乔乔,你已经长大了!”,皇储妃再次将乔伊拥入怀中。乔伊的心感到了一丝湿润的潮气蒙住了双眼。

“妈妈答应你,你可以去中学读书,但是妈妈还不放心你,除了上学以外,你的其他时间还要接受我安排的.....私人家教!”

“为什么...”

“你是我的儿子...哪怕你想变成一头小狐狸,别忘了我永远是你的狐狸妈妈。”

“.....”

柏林,夏洛腾堡宫旧宫。

老皇帝威廉一世刚刚用完早餐,亚历山大-路德维希-格奥尔格-弗里德里希-埃米尔亲王(黑森和莱茵河畔大公路德维希二世的三子),也是威廉一世皇帝的侍从大臣。亚历山大亲王走到威廉一世的身旁,俯身轻声说道:“陛下,太子宫传来消息了,瓦尔德马王子殿下,今早已经可以下床了。”

“我的孙子身体康复了?!”老皇帝一把撑开椅子站起身来,看着亚历山大亲王激动的说到:“他全好了,亚历山大,是么?!”

“瓦尔德马王子殿下,今早已经可以正常的用餐了,我的陛下。可以肯定,殿下完全康复了,毕竟昨天皇储妃殿下已经派人发电报回英国了。”亚历山大毕恭毕敬的说道。

“电报?什么电报!”老皇帝的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侍从官。

“陛下,是一封让女王陛下帮助找私人宫廷教师的电报。”

柏林,舒伦堡,德国宰相办公室。

宰相办公厅主任鲁道夫-德尔布吕克正站在俾斯麦的办公桌前,表情严肃的说到:“亲王殿下大人,已经确认了,上周在皇储妃组织的沙龙上,奥古斯特-倍倍尔使用化名的确在场,警察厅的内线在苏黎世传来消息,可以确信《社会党人报》已经在苏黎世刊发,我怀疑倍倍尔这次回来是在寻求皇储妃的资助。”

“我需要确切的证据,不是怀疑!”俾斯麦一边把弄着手中白色手柄的左轮手枪,一边盯着德尔布吕克,“鲁道夫,找到证据,我要证据!”

“是,亲王殿下大人,我这就安排苏黎世的内线盯紧这件事。另外,今早太子宫传来消息了,瓦尔德马王子完全康复了。”

“科赫博士先生疗法起效了?!看来黑森大公国白喉病的传染要结束了。有空去跟他谈谈,用点技巧,我们需要这样的人的支持,如果他站对立场,这件事上可以给他授勋。”

第六章 政府与朝廷 上

1879年3月30日,下午1点,巴黎爱丽舍田园大街,爱丽舍宫二楼总统办公室。

法拉西第三共和国总统弗朗索瓦-保罗-儒勒-格雷维才起床不久,正坐在拿破仑三世曾经用过的办公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刚刚任命不久的法国总理威廉-亨利-沃丁顿。

在10分钟之前,总理沃丁顿与外交部长弗雷西内一起,将一件外交上的烦心事汇报给自己的总统。这是一件关于法国与越南外交冲突的麻烦事,事情的起因是,去年清国广西提督冯子材部下李扬才在越南叛乱,李扬才一路杀到河内城外后,扬言要推翻越南阮朝准备自立为王。

原本按照法国和越南在1874年签订的《法越和平同盟条约》第二条的规定,做为被保护国的越南阮朝应该向保护国法国寻求保护,收到李扬才叛乱消息的法国驻西贡军队也早早做好准备,就等越南人的求救。可越南国王阮福时偏偏并没有向在西贡的法军提出平叛邀请,而是向法国人眼中的安南“强盗”黑旗军求救了。

根据刚刚收到的西贡法军报告,一个月前黑旗军与清国广西总兵冯子材一起出兵平叛。四天前,清军与黑旗军在河内西门外的罗池与李扬才大战一场,最终抓到了李扬才并砍了他的脑袋,彻底平定叛军。

法国人从路易十六时期就想入侵印度支那,经过近百年不遗余力的渗透和战争,在法国人心中早已将越南视为自己的囊中物。可是现在阮福时找清国求援,并将清军和黑旗军引入河内的行为,无疑是朝法国人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尤其是沃丁顿身同感受,毕竟他还是当年力促法国议会批准《法越和平同盟条约》的几个议员之一。

听完汇报,格雷维却一言不发。看着格雷维绷紧的如刀片一样薄的嘴唇,沃丁顿暗自叹了口气,心道:“怪不得被提名当总理之前,他们就告诉我,这位刚上台的总统就是一个阿尔卑斯山的木讷农民。看他这沉默寡言的样子,果然是沉默的巨石,这绰号还真没错。”心中虽然这么想着,沃丁顿还是示意外长弗雷西继续汇报。弗雷西内从他身边的公文包中掏出了另外一份文件,递给格雷维总统,说道:

“总统阁下,总理阁下,这是一份交趾总督府递上来的越南法商协会和天主教会的投诉文件,他们投诉越南政府违反《法越和平同盟条约》,投诉内容如下:

1、越南政府没有信守承诺,向法商们开放红河航道;

2、黑旗军受到越南政府暗中指使,在红河上设卡抽税,并对法商课以重税,这种行为已经威胁到法商通商权益;

3、黑旗军刘永福向西贡法商们宣布,他独家垄断红河的航运权,法国人只能委托清国船只航行通商。如果法商船只进入红河,他将击沉它们。交趾总督府认为,这是赤裸裸的战争威胁。

4、西贡的天主教团同时投诉黑旗军,黑旗军要对在红河航线上法国天主教传教士的多起失踪事件负责,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些失踪的教士已经遭到黑旗军杀害。”

沃丁顿一边听着弗雷西内的汇报,一边盯着格雷维,等弗雷西内汇报完了,沃丁顿却失望的发现,在弗雷西内整个汇报过程中,格雷维依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甚至他黑色的眼睛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为法国人在红河航道上丧命的伤感。

沃丁顿微微扭了扭脖颈,并不打算放弃努力,“总统阁下,在来之前,海军部表示他们有预案能解决这问题。目前海军部最快能够抽调14-19艘军舰,可以组成一个远征越南的东京舰队。当舰队到达越南后,这些军舰的海军陆战队员们将组成一个450-500人的登陆连队,上岸解决河内的麻烦。”

沃丁顿观察了一下总统的神色之后,继续说道,“如果能马上行动,海军部预计远征舰队至多需要六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能最终解决越南问题。海军部对这个任务预算评估是,至少需要280万法郎。如果总统阁下您同意,我这里有一份已经草拟好的280万法郎的追加预算案,今天下午,我就可以提交给议会,以便议员们讨论。”

“钱,在哪?”格雷维低沉着吐出两个字。“呼”沃丁顿吐了口气,尽可能的调整呼吸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总统阁下,关于追加预算的资金来源,我想是否可以延期今年的公民债券偿还日期?”

“不!”

“总统阁下,那么是否可以延缓法德边境军队的武器换装时间?”

“不!”格雷维坚定的摇了摇头!

“总统阁下,我们在法德边境已经部署了不少的军队,如果今年能少部署或者延缓部署...”

“绝不!”格雷维继续用力的摇头。

“总统阁下!”沃丁顿腾地站了起来,“如果法兰西派不出海军舰队去越南,那些越南猴子就会继续无视我们的条约,而那些清国人也会继续待在本该属于我们的土地上!阁下您要知道,法兰西需要这些殖民地的财富。没有殖民地,对德国人的战争赔款我们根本做不到3年就还清!我们需要那块土地,我们需要那块该死的印度支那!”

面对声色俱厉的沃丁顿,格雷维坐在书桌后抿着嘴唇,继续用冷漠的眼神盯着沃丁顿,再度一言不发。就在沃丁顿觉得自己胸腔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的时候,格雷维将视线从沃丁顿身上移开,抬起头盯着悬挂在办公室屋顶正中的,那盏精美的水晶分支吊灯,慢悠悠的说道:

“要是我没在这样的媚眼下学会爱情该有多好!那我就不会在世上这么久地忍受这辛酸的回忆,唯有它,永不消逝,离得再远,对我来说也是记忆犹新...”

沃丁顿转身摔门而出。

外长弗雷西内看着沃丁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后,瞄了一眼总统,做为格雷维总统的长期政治盟友,他当然清楚总统的心思,但这并不妨碍他微笑的对总理补上一刀,“看来他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他被提名为总理。做为一个独立人士,就妄想在巴黎的圈子里为所欲为,政治上这么幼稚人可是很难给您有任何帮助呀。”

格雷维低头想了想,说道:“我刚上台,还需要这么一个独立人士装装门面,至少...”格雷维指了指东面,“要让那个德国佬相信法德还能和解的屁话。我们现在最需要时间,全力巩固法德防线和军队换装是第一要务,别的都不重要!你有空找个机会可以去趟柏林,那个德国佬现在一直鼓动我们向北非扩张,我想听听他在印度支那问题上的看法。如果还是鼓动我们行动,那就说明我们在法德边境的增兵,还没让德国佬起疑心。”

“越南的事情可以让海军部先拖一拖,我不想改变今年的军费预算,共和国的陆军更重要。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最终解决印度支那问题,我希望是你获得这个荣誉!”格雷维对自己的政治盟友承诺道。

在格雷维摸了摸自己那稍显怪异的鹰钩鼻子,沉思片刻之后,慢慢的说道,“不管德国佬出于什么动机鼓动法国扩张殖民地,在法德边境没有足够的军队之前,这都可能是欺骗,你就不能保证那群德国佬不会再打到凡尔赛宫,再让我们赔款50亿法郎!”

沃丁顿对自己摔门而出之后的这段谈话并不清楚,在任不到一年便黯然下台后。他曾跟自己的律师朋友回忆过这件往事,即便是往事仍让沃丁顿愤怒不已,“我跟那块阿尔卑斯山的石头汇报了一下午的政事,这块石头就回答不、不、绝不!然后盯着米歇尔-维克多-克律谢做的水晶吊灯,给我念了一首吕普多姆的诗!你当年跟他打过官司,难道当年他在法庭做律师时候,也是这么一副蠢样么?!”

“嗯,当年他还是律师的时候,每次他在法庭上这么做,我也跟你一样,也觉得他又蠢又疯,可事实上最后赢得官司的人却总是他。”

第七章 政府与朝廷 下

清光绪五年3月30日早上,北京东堂子胡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毛昶熙匆匆走进硕恭亲王奕訢的衙门大堂。

“俗礼免了。”硕恭亲王奕訢坐在公案后,摆了摆手不让毛昶熙打千行礼,“旭初,何事如此匆忙?”

“王爷,我大清驻日钦差正使何如璋,刚刚遣人送来日本国外务卿寺岛宗则递来的国书。”毛昶熙边说边递上国书。

“倭人又要做甚?”奕訢拍了拍手边的日本国书,皱着眉问道。

“据何如璋大人所奏,日本国向我大清所递交国书的主要内容是,他们将在今年4月4日废琉置县。时间也就是4天之后。”

“哦..连大清的藩国都敢吃了,怎么着,倭国这是要跟大清对着干呀!”奕訢转身将手边日本国书递给了身旁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完颜崇厚,“地山,你也是通晓洋务,去过法兰西和俄罗斯跟洋鬼子们谈过判的能人,这事你怎么看?”

完颜崇厚接过国书看后,转了转眼珠,拱手答道“王爷,奴才以为,琉球区区一个番邦属国,得与失着实无足轻重,而左中堂在伊犁的战事却事关我大清西北门户,门户与藩属之间,自当以门户为重。另外,同治十三年清日之间对琉球早有定论,日本此时再起事端,完全就是他何如璋办事不利,未能防微杜渐所致,应该参他。李中堂保举何如璋做的驻日钦差正使,也有不查之责!”

“旭初,你是做过清流领袖的,这事你怎么看?”奕訢转身对毛昶熙问道。

“王爷,下官以为此事万不能答应,若对日此例一开,非但琉球不保,连台湾必定被日觊觎。同治十三年,日本人就借口琉球渔民被杀入台,那时琉球尚属我大清藩国,日本就敢恣意妄行。若今日让日本废琉置县得了琉球,下官实在不敢想台湾日后之事。”毛昶熙躬身答道。

“毛大人过虑了!”完颜崇厚盯了一眼毛昶熙之后,拱手向恭亲王说道:“同治十三年日本人侵台,我大清君臣尚在廷议未有定论之时,英国人不就主动站出来了么,英国公使威妥玛主动出面,帮我大清逼迫日本人退出台湾,最后我大清也不过花了点银子就收回了台湾。我看今日琉球之事,英国人不会不管,我大清完全可照此旧例办理。”

“完颜大人,我大清可不是花了一点银子,《北京专条》是赔了日本人五十万两!王爷,那时是那时事,今日是今日事,英国人未必总为我大清出头。若今日纵容日本人吞并琉球,则他日台湾亦将不保!这可是丧权辱国大事,沾惹上此事可是要留千古骂名的,王爷,您万万不可答应!”毛昶熙双膝跪地,俯首说道。

“毛昶熙你什么意思,你怎知英国人未必出面!你可曾试过!你一味讲琉球重要,你可知大清与俄国人在伊犁就要打起来了,王爷可是拿着顶戴保举左中堂,左中堂也是抬着棺材去新疆。值此多事之秋,再因区区藩属之事,弃门户之变不顾,你吃罪的起吗!”

“糟了!我忘了塞防海防之争背后是谁了。”毛昶熙趴在地上觉得自己脖子冷嗖嗖的,“这可不行!”

“王爷、大人!”毛昶熙直身拱手道,“下官不是不知塞防海防孰轻孰重,只是刚才王爷问下官以清流身份怎么看,所以下官站在清流的立场回禀王爷。请恭亲王爷,完颜大人恕罪!若是以下官的身份来看,自然是塞防重于海防!既然事关海防,总理事务衙门就不能让李中堂抽身事外,要战要和,应该让李中堂先说怎么办,而不能让李合肥看总理事务衙门的热闹。”

完颜崇厚看了一眼恭亲王,“毛大人,李中堂要和怎么办?”

“监察御史、翰林院,太学的清流们,下官颇有交集”毛昶熙俯身答道。

完颜崇厚朝恭亲王微微点头,“李中堂要战怎么办?”

“如要战,朝廷早有定论,海防事宜归北洋,他李合肥不是把持天津机械局,江南制造局,还插手福州船政局么,让他出人出力!至于银子,朝廷也有定论,海防让北洋自筹。西北和琉球,无论先来后到,还是轻重缓急,朝廷都应以左中堂为先”毛昶熙答道。

“哈哈,无妨无妨,事关国事,兹事体大不可不察,旭初你快快起来,本王明白。”奕訢笑着走到毛昶熙身边,将他搀了起了。

“王爷,奴才听了毛大人的话,也深以为是。此等军国大事,何不让李鸿章大人代为处置呢?”完颜崇厚媚笑道。

“也对,旭初,那个李中堂不是常常自诩是办外交的能手么,让他上个折子,问问这事他怎么办!”奕訢摸了摸唇上的短髭,“地山,这么做是不是折了你这总理各国事务大臣的面子呀?”

“王爷您圣明,奴才觉得李大人既然兼着北洋大臣从事洋务,此事问李大人,理所应当!更何况李大人乃我大清国的股肱之臣,他说的意见,就是太后和皇上也要听得,能听听李大人的意见,奴才脸上也有光的。”

“地山你这番公忠体国之言,可也要说给宫里听听,莫要埋没了你一片忠心”。

“王爷圣明,奴才现在这就回房写折子去!”完颜崇厚说完向奕訢打千告礼退下。

完颜崇厚走后,毛昶熙看了一眼奕訢,低头咬了咬牙,从袖口再抽出一份奏折,举着奏折跪在地上,痛心疾首的说道:“启禀王爷,下官弹劾大清驻日钦差正使何如璋在日期间有失国体。据驻日钦差副使张斯桂奏报,钦差正使何如璋在日期间,四处抱怨日本天皇所办国宴的食物粗鄙不堪,因正使何如璋食量极大,每赴国宴常食十余人份怀石寿司,常言其如未能饱食则将痛不欲生而死,故日本国的报纸常将其称为满豕钦差使。”

“经查副使张斯桂所言属实,何如璋所为有损我大清天朝上国国体,有损我大清钦差的脸面!王爷,下官的奏折在此。”毛昶熙双手托着奏折,叩首道。

奕訢接过奏折,翻看了几眼,怒道:“丢脸丢到倭国去了!这种蠢豕岂能再为钦差大臣,以你总理衙门行走的名义,再给我弹劾何如璋保护大清藩属不力,丧权辱国!折子都速速递进宫里去,立刻请旨查办!”奕訢一脸怒容的说道。

说罢,奕訢拍了拍毛昶熙肩膀笑道,“这张斯桂也是旭初你的同乡吧,当真是在倭国用心办差!后面你写个折子,保举他个钦差正使。”

“王爷圣明!”

1879年3月30日,傍晚。伦敦威斯敏斯特,白金汉宫西北角二楼,维多利亚女王卧室。

维多利亚女王将两份电报递给了自己苏格兰男仆约翰-布朗。

“约翰,这份是维基昨天发来的电报,想要为我那淘气的鳄鱼外孙,聘请英国的私人家庭教师。这份是今天中午发过来的电报,同样还是关于我那外孙私人家庭教师的事情,不过,今天这份电报维基着重讲了,她想聘请什么样的私人家庭教师,维基想要给我的外孙请物理、化学、工程学、造船....方面的私人教师。天呀!”

女王摇了摇头,半是抱怨的说道,“我记得前些日子,维基刚写信给我诉苦,说她这个皇储妃快没钱?”

“是的,德琳娜,长公主的那封信,我还记得在你化妆台左边第二个抽屉里。”约翰-布朗回答道。

“那这算什么?”女王指了指布朗手中电报,“大风刮来的?”

“如果站在长公主的角度,她的确想让这些私人家庭教师被大风刮到太子宫去。”约翰-布朗扬了扬手中电报,“长公主只说想聘请什么人,可对聘请的费用,却一个便士的佣金都没提。”

“约翰,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阿尔伯特和你,都对长公主夫妻寄予厚望,一直希望他们能将英国的自由主义思想带给普鲁士。”约翰-布朗指了指手中电报,“能让英国人去德国宫廷教书,这一直都是阿尔伯特的梦想,德琳娜,长公主现在给了你一个实现阿尔伯特梦想的机会。”约翰-布朗一脸深情的对女王说道。

维多利亚女王同样微笑的看着自己的男仆,“好吧,明天我会请迪斯雷利首相讨论这件事,这份聘金我出了。约翰,帮我盯紧这件事!”

1879年3月30日,入夜。波兹坦太子宫门口。

乔伊与皇储妃一起站在门口,准备迎接自己的父亲回家。夜幕中,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不等马车停稳,一个穿着三件套礼装,头戴礼帽的高个子男人跳下马车,一脸笑意的疾步上前,张开双臂抱起了乔伊,问道,“小乔伊身体好了么?”

“弗里茨,乔乔完全好了。”皇储妃笑着对丈夫说道。

“让爸爸看看我的小乔伊”腓特烈皇储一手抱着乔伊,一手用力摸弄着乔伊头发。乔伊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声中,乔伊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父亲,整整齐齐中分式的金褐色头发,黑色眼睛和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典型的高地德国人外貌。父亲的身高以现代德国人的标准来衡量,也算是高个子,而继承祖母身高的母亲还不到父亲的肩膀。

腓特烈皇储一手抱着乔伊,一手拥着皇储妃走进了太子宫。

“维基,父皇的侍从大臣亚历山大亲王下午替父皇传话,说小乔伊如果好了,父皇想见见乔伊”

“好的,这事我来安排。”皇储妃笑着答道。

腓特烈看了看好心情的妻子,“有什么开心事?”

皇储妃瞧了一眼乔伊,笑着说“乔乔用他攒下的300金马克的零花钱跟我打赌,他说他至少可以接受6门家教的辅导,而且最终考试成绩还能得1分。我就跟乔乔他赌了”

“300金马克?好吧,要是我们的小乔伊没拿到1分,不但会破产,而且我还会告诉霍亨索伦堡的锡格马林根侯爵,让他不给匹诺曹乔伊发啤酒节的邀请”腓特烈跟乔伊轻轻碰了下脑门。

乔伊心道,爸爸你这算落井下石么......

“维基,最终决定给小乔伊请家教么,家教老师的名单拟好了吗,我去柏林上班的时候,也去拜访这些家教老师。”

“弗里茨,名单拟好了,是乔乔自己拟的,全是英国人,我已经发电报给母亲大人帮忙了。另外乔乔的教育也不全是家教,乔乔除了接受家教,同样还会去中学上学。”

“这算什么安排?”腓特烈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亲爱的,我们晚上再说,到时我还要告你儿子的状。”

第八章 夏洛滕堡宫

翌日清晨,在与父母共进早餐时,乔伊说服了皇储妃夫妻,他不必再等皇帝侍从官的安排,今天就去看望自己的祖父。原因很简单,既然皇储夫妇已经决定乔伊遵从皇帝的意愿去中学读书,那么这个好消息也应该是太子宫出面来告诉皇帝。

所以今天乔伊与父亲一起去柏林,父亲继续到皇家博物馆上班,而乔伊则去夏洛腾堡宫看祖父。到了晚上乔伊和父亲回到菩提树下大街的太子宫与皇储妃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团聚。

皇储妃一家分住两处,是因为皇储妃害怕乔伊的白喉病传染给自己其他的子女,所以将乔伊的兄弟姐妹们安排在菩提树下大街的太子宫居住。

从觐见皇帝的程序上严格的说,任何人拜见皇帝都需要预约时间,觐见的具体时间的安排,由皇帝的侍从大臣亚历山大亲王负责,而亚历山大亲王决定着老皇帝见谁不见谁。

亚历山大亲王可是一位身世显赫的皇宫侍从大臣,他的父亲是黑森和莱茵河畔大公路德维希二世(还有另外一个著名的路德维希二世是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二世,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二世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天鹅国王”,著名的天鹅堡就是他建的),现任黑森大公国的路德维希四世的叔叔。

当年才16岁的黑森大公国亚历山大王子,就成为还是普鲁士亲王的威廉一世的侍从官,一直跟随威廉一世南征北战,是一位深的老皇帝喜爱位高权重的心腹侍从。

但是乔伊从瓦尔德马小家伙留给自己的记忆中得知,自己应该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经预约,就能随意出入威廉一世皇宫的人。原因么就是老皇帝为自己最喜爱的孙子开的特例。

从波兹坦太子宫出发,经过数小时的颠簸之后,乔伊所乘坐的马车终于来到了夏洛腾堡宫前。

乔伊眼前的这座夏洛腾堡皇宫,可不是1943年被英美空军轰炸焚毁后,战后历经几十年重建后的复制品,而是一座原汁原味的巴洛克建筑与洛可可装饰风格混搭的德皇宫殿。

醒目的金色幸运女神像站立在宫殿正中的蓝色巴洛克式华盖之上,宫殿两翼屋顶的栏柱上是一排雕刻精美的古希腊神话人物的大理石雕像,黄色的外墙立面与红色屋顶,带着漩涡花纹装饰的立柱,一座外表充满了华丽装饰且色彩艳丽的城堡在春日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柑橘园能看见,朗汉斯楼也能看见,云杉大道后面是威廉三世和路易莎皇后的陵墓。在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中,夏洛腾堡宫的景色如一格一格的照片展现在乔伊马车的窗口之中,乔伊悄悄的将眼中的夏洛腾堡宫和后世的印象做着对比。

直到抵达夏洛腾堡宫正门时,乔伊终于发现一处不同,勃兰登堡选帝侯威廉的青铜骑马像并没有在宫殿前。除了这尊青铜雕像,后世复制的夏洛腾堡宫的确做到了一丝不苟,乔伊内心评价到。

亚历山大亲王正在侍从大臣办公室做着威廉一世下周的日程安排,一个宫廷侍卫匆匆走他面前,低声说道:“亲王殿下,瓦尔德马王子殿下来了。”

“现在?”亚历山大亲王皱着眉问道。

“是的,王子殿下已经到皇宫门口了,现在正在来皇帝办公室的路上。”侍卫恭敬的回答道。

“真是令人心烦的一家人,父母都是令人厌恶的英国佬,而他们残疾的大儿子正在千方百计的诱骗我纯洁的侄孙女,小儿子不但在皇宫养鳄鱼,还完全不尊重我的权力随意进出皇宫,更可恶的事,他居然将他那个残疾哥哥的情书带给我的侄孙女!我真受够这一家人!”亚历山大亲王心中虽怒不可遏,但脸上却笑意满满,“皇帝陛下最喜欢的王孙大病初愈就来觐见,这是天大的好事,让我去迎接下瓦尔德马王子。”

夏洛腾堡宫东翼,乔伊在侍从的带领下转过几道回廊后,威廉一世的办公室白厅,就在前面紧闭的两扇大门之后。在前世乔伊曾经多次来过夏洛腾堡宫,可是前世的夏洛腾堡在二战后经过重建变成了一座皇宫式博物馆,正因为是博物馆,所以缺少了那股鲜活的宫廷生活气息。

静静的穿行于夏洛腾堡皇宫中,眼前的宫殿内墙由大块色彩明亮的嫩绿色、粉红色的东方织锦装饰,漂亮的橡木板做成精致的框格,金色的框格内是一幅幅精美的壁画,大量由花环、弓箭及贝壳图样组成的石膏装饰,拱卫着天花顶上大幅色彩斑斓的油画,宫殿内摆放着由纷繁复杂装饰下的橡木家具.....没有了告示牌,没有了令人厌恶的隔离区。

宫廷侍从和仆人们穿梭在静谧的宫殿中,偶尔还能看见几位不知名的大臣向自己行礼后匆匆走过,此刻的乔伊,觉得自己行走在华丽且精致,轻盈又细腻的历史中。

就在乔伊沉浸在历史中兴奋的无法自拔的时候,一个笑眯眯的男人出现在面前。“亚历山大亲王。”乔伊的记忆中迅速涌现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乔伊眼前的亚历山大亲王,是一位下身穿着丝绸做的白色紧身裤子,白色高筒真丝袜配着黑色高跟翻毛靴子,上身穿着黑色燕尾服外套,他的燕尾服有着极富有装饰性的领子和袖口,头上带着白色发辫式假发,这是一个身材不高的西德人。

“啊,这不是剧院演员们穿的克尤罗特-夫拉克服装.....算了,还是父亲穿的三件套更能让我接受,穿紧身丝绸裤和高跟鞋男人,这跟一个穿着芭蕾舞装走在街上的奇葩男人有什么区别?他裆部的那绣着花纹嵌着宝石的布袋,难道是科多佩斯?”乔伊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胃口不适。

同样,亚历山大亲王也略带诧异的观察眼前的瓦尔德马王子。“怎么跟平常穿着不一样,平常来皇宫都是马裤配羊毛短大衣的英国人穿法,怎么今天穿上普鲁士军装而且还佩戴着八角星芒黑鹰勋章?咦,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他在看我哪里!”亚历山大亲王有点无法忍受乔伊的目光,决定先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

“看到康复的王子殿下真让人高兴,昨天我还跟皇储殿下说,希望王子殿下在合适的时间来皇宫觐见皇帝陛下,没想到王子殿下你来的这么快,真是让人惊喜!”

“亲王殿下,您好,见到您,我也很高兴。”乔伊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礼了,“很抱歉我刚才走神了。请问祖父大人在么?”

“皇帝陛下正在白厅,王子殿下快进去吧,皇帝陛下这几天可是非常想你。”亚历山大亲王笑眯眯的说道。

“哦”乔伊刚想答应,但是脑中却跳出一句话“小心这个狡猾的莱茵兰人”,瞬间乔伊毫不犹豫立刻咽下已到嘴边的话,改口道:“亲王殿下,请不要打搅我祖父公事,我想我可以去做点别的,嗯,比如.....”

“做点别的?!”亚历山大亲王瞬间提高了事态的危险等级,“比如...又想给他那个哥哥送情书?这太危险了,绝对不行!”亚历山大亲王优雅的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乔伊先等等,而后转身走到白厅门口,轻声与门口的两个侍卫交谈起来。

“皇帝陛下和宰相大人的争执结束了吗?”

“大人,十分钟前,我进去送咖啡的时候刚结束关于俄奥的争论。”侍卫甲。

“大人,这十分钟里面没有任何争吵。”侍卫乙。

“很好!”亚历山大亲王果断的推开了白厅的大门,走了进去。

第九章 首相的期许

首相本杰明·迪斯雷利看了看掌玺大臣盖斯科因-塞西尔候爵和外交大臣罗伯特-亚瑟-加斯科因-塞西尔父子二人,点起一个雪茄后说道:“罗伯特,又有什么外交上的重要消息要告诉给我?”

“首相大人,几天前,我们在维也纳的外交官设法搞到了一份最新的外交情报,是关于维也纳方面对德国提出的《德奥同盟》的意向草案的反馈意见。”外交大臣罗伯特-亚瑟-加斯科因-塞西尔将手中的公文递给了首相,“从在这份反馈意见的内容来看,维也纳人对德国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奥匈在遭到俄国的进攻时,德国人应全力出兵援助奥匈,而且在没有维也纳方面同意的情况下,德国人不能与俄国人单独媾和来出卖奥地利。”

“罗伯特,你确信德国人有跟维也纳诚心缔约的意思吗?”迪斯雷利问道,“毕竟长期以来,那位宰相大人一直都奉行外交上的行动自由,甚至我们曾经暗示过他私下结盟,他也明白的表述过不愿意与任何国家结成同盟。”

“首相大人,首先,这位俾斯麦大人可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之前所谓的不结盟,实际上不过是为了配合他的“诚实的掮客”头衔。自普法战争之后,俾斯麦大人热心的为他国之间的纷争充当仲裁者和调解人,甚至这些纷争中没有任何一丝关乎德国自己领土和利益的诉求。”

“俾斯麦大人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使这些国家对德国产生信任甚至依赖,只要任何关乎欧洲国家的领土变更或安全事务都需要德国参与协调时候,那么以德国为敌的大国联盟也就永远不可能出现。”外交大臣罗伯特-亚瑟-加斯科因-塞西尔自信的分析道,“所以他的所谓不结盟,不过是俾斯麦大人伪善的外交面孔之一,就在去年柏林会议后,俄国人已经识破了俾斯麦大人的这副伪善的外交面孔。”

“因为去年《柏林条约》的原因?”迪斯雷利首相问道。

“是的,首相大人。”

“掌玺大臣阁下,”迪斯雷利首相转头对着罗伯特的父亲说道,”让德国人的长期俄国盟友识破哪位宰相大人伪善面孔的功劳,都应该归功于你的罗伯特,和他那天才般外交计划的功劳。要知道去年我们的地中海舰队跟俄国人还在伊斯坦布尔紧张对峙,帝国已经准备好再跟俄国打一场克里木战争的时候,罗伯特就力主通过奥地利拉德国人下水,让帝国避免无谓的牺牲。”

“最终德国人果然如罗伯特所说,真的出面来调停了。又在罗伯特的推动下,德国人主动的出面去跟俄罗斯人谈修改《圣斯特凡诺条约》条约,就像罗伯特当时说过的话,即便俾斯麦大人再公允的修改条约,但在俄罗斯人眼里,这都是最大的羞辱。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罗伯特当时在御前会议劝说我们的样子。”

迪斯雷利吐着烟圈,对着掌玺大臣塞西尔侯爵笑着说道。

“哦,罗伯特,你请继续。请无视一个老人的啰嗦。”迪斯雷利向罗伯特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

“其次,帝国外交部一直以来,都在全力分析俾斯麦大人的外交特点。这么多年下来有很多结论,但其中有一条结论我非常认可。那就是俾斯麦大人一直试图通过保持自由外交的手段,游走于各个欧洲大国之间,来保证德国的利益。从帝国的外交利益来看,欧洲如果出现这么一位德国仲裁者,那么就没人再会听帝国的建议,最终只会让帝国在欧洲大陆的话语权越来越没有分量,所以帝国必须打破德国人的仲裁者角色,这也是为什么我力主让德国人主持柏林会议。”

罗伯特稍一停顿,“在俾斯麦大人丧失自由外交的空间之后,结盟只能是他维护德国利益的唯一外交选择,所以首相大人,最后我认为德国人应该是真心准备与奥匈缔约。”

“与奥匈结盟对抗俄国人,这难道符合德国人的利益?”迪斯雷利皱着眉头问道。

“首相大人,其实俾斯麦与奥匈结盟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拉拢俄国人。”罗伯特笑着说道,“俾斯麦大人与奥匈结盟的好处有两点,其一,保证奥匈不受俄法两国的影响,保证奥匈外交偏向德国;其二,向俄国人施压,让他们认清已经在与帝国关系紧张的情况下,再得罪德奥联盟,只会给俄国带来不利影响。以俾斯麦大人的外交天赋,我甚至可以相信,他完全有能力说服俄国人,再重新签订《三皇同盟》。”

“罗伯特,你的外交部对这种情况的建议是什么?”迪斯雷利吸了一口雪茄,问道。

“帝国的外交政策是必须保证欧洲大陆各方的均衡,既然现在已经逼着狡猾的德国人进入斗兽场内,剩下的就是让角斗的双方力量均衡。如果按照俾斯麦大人的设想,重新建立三皇同盟,一个势单力薄的法国人可对付不了德国人,所以一方面,我们必须在德俄关系中继续掺沙子,比如让法国人继续掏钱,去鼓动俄国人和德国人继续打贸易战就是办法之一。另一方面就是帝国继续对俄法施压,让他们抱团取暖靠在一起。”

“继续施压法俄,会不会让德国人借机团结欧洲,一起对抗帝国?”

“首相大人,我们只要把握好德法矛盾这个核心,这个局面就不会出现。”

迪斯雷利指着罗伯特,笑着对掌玺大臣塞西尔侯爵说道,“掌玺大臣阁下,见识到罗伯特的天赋了吧!”

掌玺大臣塞盖斯科因-西尔侯爵也笑着说,“首相大人,我从没想过罗伯特会有如此惊人的外交天赋,我真心以他为荣。”

“不不不,罗伯特的天赋和前途可不仅仅局限在外交大臣职务上。去做吧,我保证,罗伯特,你会得到帝国政府的全力支持。”迪斯雷利铿锵有力的承诺道,“对了,掌玺大人,你给我带来的女皇的口信,也跟罗伯特说说,我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掌玺大臣塞西尔侯爵将维多利亚女皇昨天收到德皇储妃两封电报的内容做了说明,并将维多利亚女皇明确支持长公主的态度也说了。

“罗伯特,说说看这个私人家教名单!”迪斯雷利问道。

“撒尼尔-巴纳比先生,海军造舰局局长,这个我不同意。”罗伯特看着手中的名单副本,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说道,“纳撒尼尔-巴纳比先生是大英帝国战舰设计界的瑰宝,这样的瑰宝不能也不应该,被允许离开帝国。”

“嗯。”迪斯雷利点头同意。

“两位,说道巴纳比先生。是否记得最近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另一个巴纳比先生?”掌玺大臣塞西尔侯爵问道。

“纳撒尼尔-巴纳比先生的那个堂弟?”

“是的,罗伯特。”掌玺大臣塞西尔侯爵一边翻看着手中材料,一边笑着说,“就是他...他是个材料学工程师,曾经在爱德华-里德爵士的手下助理,也在阿姆斯特朗造船厂做材料学方面的工程师。相比于他的堂哥,在学术上他是个名声不显的家伙,但是在花边新闻上,我想你们在舰队街的小报上已经看过了...如果能送他走,我想我们的海军造舰局长将会感激不尽的。”

听到掌玺大臣塞西尔侯爵说巴纳比家族的花边新闻时,迪斯雷利和罗伯特都毫无节操的笑了起来。

迪斯雷利笑着摆摆手,“既然你们都同意了,我马上叫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位纳撒尼尔局长的弟弟,赶紧打发他走,也算帮纳撒尼尔一个忙了。”

“还希望请到罗伯特-麦克劳德,这是我的老朋友呀,或者是他在化学领域的学生.....我去问问赫伯特能推荐谁。”西塞尔摸了摸鼻子,看着在名单上的其他名字,都是一些帝国物理、化学界的有名有姓的专家。

“父亲大人,这份名单有点意思,按照名单后面的话,因为在邀请名单中涉及到很多的帝国皇家学会院士,长公主殿下一方面愿意以德国皇室的名义邀请他们去访问和游玩,一方面想请院士们的学生能屈尊去做家教。”罗伯特笑道,“有点意思。”

“罗伯特,你觉得长公主的邀请有问题?”

“不不,长公主在德国科学界可是享受崇高声誉,这邀请很正常,这是科学而不是政治,不会有那么多阴谋。”罗伯特摇了摇头。

“女皇陛下现在正等着回复,是否我们按照长公主的意思帮忙聘请名单上的人?”掌玺大臣塞西尔侯爵问道。

迪斯雷利看着西塞尔,西塞尔迟疑了一下,说道:“首相大人,原则上我不反对此事,首先,德国人过去一直都不愿意聘请英国人去德国从事教育工作,而现在这是一个突破。其次,女皇和政府的一贯立场是支持德国皇储夫妻的,从道义上我们需要帮助长公主这么做。最后,俾斯麦正在跟奥地利人谋划合约,为了让俾斯麦大人早点安心的进到角斗场,帝国要对德国人表达些善意,这正是个机会。”

“我的建议,我们同意,首相大人。”罗伯特稍稍停顿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迪斯雷利笑着颔首应允。

“两位,如果没问题,那我就去回复女皇陛下了。”掌玺大臣塞西尔侯爵很高兴能为女皇陛下圆满的解决问题。

“掌玺大人阁下,你的儿子罗伯特,将会光耀索尔兹伯里侯爵这个名字!”迪斯雷利大声的说道。

第十章 中堂的愿望

大清,天津城,直隶总督天津行馆,暖阁花厅内。

这是光绪五年天津海河开春化冰之后,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从保定直隶总督府回到天津北洋大臣行馆,第一次和自己的幕僚与属下们开会议事。

在闭着眼一番吞云吐雾之后,李鸿章放下手中的旱烟枪,环视一眼自己的幕僚与属下,对着周馥,张嘴说道:“玉山,开始吧”

周馥向李鸿章一颌首,抬手向四周抱拳,笑道“诸公!今日行馆开衙,事务繁杂,还请多多担待。”

“中堂大人和周大人辛苦!”“玉山有事尽管吩咐!”“周大人请讲!”一番吵杂之后,周馥笑道:“中堂大人吩咐,今天有几件事务,必要请诸位拿出个章程来。”

“事一,2日前,我大清驻日钦差大臣何如璋遣人携日本国书回国,同时也给中堂大人带了一封信,何大人在信中讲,日本人通知我大清,他们在4月4日要废琉置县。”

“岂有此理,倭人欺人太甚!”“中堂大人,且不可迁就倭人”“中堂大人,属下愿领一标人马东渡日本,杀进京都!”“属下也愿往!”吵杂之声纷纷响起。

“咚咚”李鸿章用旱烟锅敲了敲桌子,“都先听兰溪先生说完!”

“诸位,诸位报效朝廷之心,中堂大人都知道了。何如璋大人的奏折和日本国书已经直接递给总理事务衙门。你们也知道,按总理事务衙门的作风,到手的好处是从来不会松手的,至于麻烦,总理衙门可是片叶不沾身。”周馥微微一顿之后。

“这次何大人递上去的是个烫手山芋。中堂大人知道他们会把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我们北洋,所以中堂大人让大家先议议这日本废琉置县之事。”周馥做了双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众人先安静。

周馥又朗声说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早在同治九年我大清就路人皆知了。今时今日,日本人再度图谋我大清藩属,也早在中堂大人意料之中。现在把这事拿出来,中堂大人的意思,我们北洋需要有一个如何对待日本国的立场,所以请诸位务必为中堂大人,为北洋考虑出个稳妥的章程来,让中堂大人能在朝堂之上为北洋站得住立场。今日我北洋政务、军务、洋务、外交都在,各位大人请了。”

在座的诸人互相对视一眼,场面微微一冷之后。

主管北洋外交的应宝时先站了起来,“中堂大人,诸位同僚,同治十年和同治十三年,承蒙中堂大人抬举,两份对日合约我都是会办。两份合约的内容都是朝廷里诸位王公和大臣们议过得,也是先帝爷首肯的。谁敢拿过去的的合约说事,就是对先帝爷不敬,我应宝时一定要先参他个大不敬之罪。”

应宝时看了一眼李鸿章,继续说道,“至于今日日本吞并琉球之事,中堂大人早在同治十三年就已经提醒过朝廷,请朝廷谨防日本人的狼子野心。这些年李大人一直在大声疾呼,想让朝廷大力充实海防,为何?不就是为了防御倭人与洋人的海患。光绪元年塞防海防之争后,原本朝廷答应两者皆重。”

”可是到了光绪三年却变成了重塞防轻海防,把本应拨给北洋的银子全都给了西北,让北洋水师的造舰计划一拖再拖。倘若何如璋大人能有水师在日本撑腰,哪怕有一艘铁甲船,也不至于是今日的崩坏局面。从外交来看,日本国吞并琉球,是欺负我大清外交无炮舰。所以,下官恳请中堂大人回禀朝廷,当今世界强国皆是炮舰外交,若朝廷还是轻海防,那大清就无外交可言!”应宝时声音颇为激动的大声说道。

李鸿章点了点头,“敏斋,你的老成之言,我记下了。”

“中堂大人,应大人,诸公。”北洋洋务骨干之一的刘含芳站了起来,苦笑的说道:“光绪元年朝廷提出了大清一南一北的造船计划之后,中堂大人让下官负责统筹。下官今日向中堂大人和诸公做个汇报。”

“先说说北洋,原本中堂大人请旨要在旅顺造船,可朝廷说有福州船政局足矣,逼着旅顺只能空有船坞却不能造船。从光绪元年起,天津海关银子给北洋减半再减半,说是为了支持左中堂大人的塞防。光绪三年之后,天津海关的银子干脆全送给左中堂大人,让左大人向俄国人购买军需用来平定西北,可以说北洋水师现在要船没船,要银子没银子!”刘含芳一摊双手。

“我再说说两江总督沈大人手中的福州船政局,沈大人是光绪元年兼任福州船政的,在此之前,左中堂兼任福州船政大臣的五年间,福州船政不过造了十来条,区区500吨的兵船。左中堂所造的兵船皆为木质,海战中木船根本不堪重用,唯有运兵一途。光绪元年之前,闽海关原本每年调拨60万两经费给福州船政,可左中堂走后变成了每年不足20万两。”

“朝廷对福州船政拨付经费短缺到如此程度尚且不说,就说沈大人自谋出路,请旨跟朝廷要求造商船,希望能出售后贴补福州船政,可恭亲王偏偏不许。这几年沈大人东拼西凑砸锅卖铁,靠着北洋的救济,能造出威远、超武两艘千吨铁肋舰已属不易!如果朝廷现在要打,呵呵,我也只有这两条船可用。”刘含芳无奈的苦笑一声。

随后,刘含芳再向众人一拱手,“但下官事先要说个明白,威远号装备1门7英寸火炮,6门4.7英寸火炮,超武号装备1门7.5英寸火炮,4门2英寸火炮,这等的火力剿杀海盗还行,可要是去日本.....”

刘含芳向李鸿章一拱手,“中堂大人,我手中是赫德先生提供的,光绪四年日本人从英国引入的铁甲舰参数,容我给在座诸公念念。日本国铁甲舰:“扶桑号”铁甲舰,重3717吨,有240mm克虏伯主炮4门,艏艉170mm克虏伯副炮2门,12磅炮6门。”

“诸公,对手有这样的铁甲舰在,朝廷还是要让威远、超武这两艘铁肋木船东征日本,那不如让北洋水师洗干净脖子上门去挨宰!”刘含芳扬了扬手中的纸说道。

“刘大人,中堂大人不是也向英国定了炮舰么!”下面有人问道。

“中堂大人是在同治十三年,向英国阿姆斯特朗船厂定了龙骧、虎威、飞霆、策电四舰,它们去年已经加入北洋水师。这四艘炮舰的火炮到是11寸的,比日本人的大,但是船却只有400吨,这船洋人们叫它蚊炮船,多用于港口要塞防务.....总之,守城有余,进攻不足。”北洋炮船督操丁汝昌插话道。

刘含芳向丁汝昌微微一点头,接着道:“若大清向日开战,必先海战,无坚船利炮,我大清并无胜算。应大人,我刘某人给你造不出铁甲舰,惭愧惭愧!”

一旁的应宝时有些坐蜡,心中知道自己刚才那些关于对日外交的话,已经得罪了这帮负责洋务的人了。

“中堂大人,诸位。”江南制造总局总办沈秉成而后起身说道,“中堂大人,同治十年,朝廷下旨江南制造局仿制林明敦中针枪(美国雷明顿1866 型后膛单发一号步枪),此枪是江西候补道胡光墉这小人让左中堂力主引进的,这款枪械毛病甚多,单说一条,此枪极易走火,湘军、淮军将士因此枪走火而死伤无数,诸位军门根本不愿装备此枪。”

“搞得现在我的仓库里积压着上万把。我多次上书中堂大人,请求朝廷准许江南制造总局能仿制毛瑟步枪。可是朝廷为了顾及左中堂脸面,就是不让江南制造局停产生产此枪。若日后对日开战,前线的将士们拒绝装备此枪作战,我这任江南制造局总办可不背前任的黑锅!”沈秉成向诸人潇洒的一拱手,不在多说一字。

李鸿章看着沈秉成,摇了摇头,“仲复呀,且不能如此负气呀!”

“中堂大人,诸位大人,下官惭愧,我天津制造局仿制的硝火棉,至今未成,所以今年的开花弹还要进口。但是黑火药去年年产26万斤,今年定不会低于此数,可供诸军讨日之用。”天津机器制造局总理沈保靖起身团团作揖道。

“若仲维的天津制造局年产26万斤火药是惭愧,那我龚照瑗就是该死了”金陵制造局总办龚照瑗站起来,对着众人苦笑道,“今年乌龙山机器局刚刚并入金陵制造局。机械、人员、场地诸事纷繁复杂,所以金陵制造局投产还尚需时日。但下官还是要在此感谢中堂大人栽培,能让朝廷同意自今年起,每年让南京海关批给金陵制造局十万两白银,让下官的经费有了固定来源。多谢中堂大人!”

“呵呵,几位办洋务的大人们一片苦水,中堂大人都知道了。只是这苦水倒完了,大人们总要出个方略吧!”周馥看了一眼李鸿章后,笑着对这几个负责洋务官员说道。

刘含芳、沈秉成、沈保靖、龚照瑗互相交换了下眼神,一番默契之后,沈保靖站了起来,说道。

“中堂大人,铁甲舰我北洋造不出,南洋也造不出,为今之计只有向洋人买!而且买的要比日本人现在的铁甲舰更大更强才行!否则就是浪费朝廷的银子!至于谁决定,引进洋人那种枪炮进行生产,属下以为应该由制造局来决定,万不能像林明敦中针枪一般,让朝廷做出外行领导内行的事情。关于制造局的经费,属下也以为应该仿照金陵制造局的例子,用海关税银保证各大制造所的经费来源,且朝廷不能随意挪用!”

李鸿章摸了摸颌下的胡须,心道,“朝廷借着西北新疆的乱事,让左季高从我手里拿走了大把属于淮军的银子,这次我必须借日本人的手再拿回来,没有银子,老夫的洋务怎么办的起来!”

“大清的造舰搞了十年了,现在看来铁甲舰的确是造不出了。必须要买!只是买什么,怎么买,还需要再商量下。至于由制造局决定仿造什么西洋武器,这不就是让我决定仿造什么武器么,此事也要让朝廷答应下来。还有制造局的经费来源仿照金陵局,嗯,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几个海关也抓到手里。”中堂大人对如何购买铁甲舰,也有了自己暗自的心愿。

第十一章 战争部长的嘱托 上

李鸿章用力清了清自己喉咙,朝身旁的痰盂吐了一口浓痰后,笑道:“仲维言之有理,于国于北洋,这洋务方略着实不错。只是买什么铁甲舰,怎么买,你心中可有计较?”

“中堂大人,买什么铁甲舰...,我记得赫德前几日曾言,我大清不管购进什么铁甲舰,只要有巨炮就好,赫德还说,当今世上没有什么军舰不能被巨炮击沉,所以下官以为,购买铁甲舰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有巨炮就好。”沈保靖略一迟疑,说道“至于如何买,不如由中堂大人派人向天津的洋人放出口风,而后等军火掮客上门,可否?属下记得中堂大人先前向英人买的炮舰不就是如此办理的?”

李鸿章摇了摇头,“同治十三年和光绪四年,我两次通过掮客向阿姆斯特朗船厂这么订船,结果我被京城里的清流们骂个半死,尤其是那个张之洞,差不多是直接指着鼻子骂我是贪墨朝廷银子的蠹虫,不可不可!”

应宝时捻了捻胡须,心道“与洋人打交道,熟悉洋人的流程,终究你们负责洋务的还差些。购船现在是中堂大人心中的大事,这事我们负责外交必须拿过来!”想罢,他拱手起身道,“中堂大人,下官到有一个建议。”

“哦,敏斋你说说看!”

“中堂大人,何不仿效日本人的购舰的过程,可先派员去欧洲考察,与洋人谈判确定细节后,再最终签订购舰合同。至于考察人选。如中堂大人觉得可行,下官推荐曾纪泽与李凤苞两位大人,这两位大人久居欧洲,精通西文,熟知欧洲各国情况,定能担此赴欧考察的重任。”应宝时说道。

“中堂大人,这到是个办法,一来术业有专攻,曾、李两位大人既熟悉洋务又熟悉对洋人外交,可谓上上人选;二来由下面人出面,万一日后出了纰漏,大人也能替北洋周旋一二。”周馥向李鸿章点头说道。

沈秉成一听急了,心道“购船这是洋务的事,现在负责外交的也想插进来,你个应某人手也太长了!”随即沈秉成起身说道,“中堂大人,除了曾纪泽与李凤苞两位大人,属下保举山东机器局总办徐建寅一同赴欧考察。中堂大人,徐总办是徐寿先生之子,自幼聪慧过人,17岁就同其父一起造了黄鹄号蒸汽轮船,目前我大清唯有徐总办熟知西洋造船术,此番去欧洲考察铁甲舰,徐总办乃是不二人选!”沈秉成起身说道。

“中堂大人,徐总办是我大清在造船上不可多得洋务人才,下官(属下)复议”龚照瑗、刘含芳、沈保靖心有灵犀的纷纷说道。

“好!待我上个折子,请朝廷准许北洋派人赴西洋考察铁甲舰,考察人员就由曾纪泽与李凤苞两位大人和....徐建寅。”李鸿章对周馥说道,“玉山,再帮我拟个折子,替我保举徐建寅为四品衔驻德使馆参赞。让他与曾李两位大人,一起赴欧考察。还有给沈幼丹去封信,告诉他,我买铁甲舰的打算,让他帮忙在朝廷内说项一二。”

“日本人不是买了一艘铁甲舰么,那我们买两艘,不但要比日本人的多,还要比他们的大!”李鸿章掷地有声!

夏洛腾堡宫东翼,白厅。

在亚历山大亲王的引领下,乔伊走了这座著名的大厅,见到了德意志第二帝国的掌舵人和领航员,威廉一世与宰相俾斯麦。

“我的小乔伊,快让爷爷抱抱!”威廉一世一见到乔伊,高兴地俯身想要抱起自己孙子。

“我现在是名合格的普鲁士了,皇帝爷爷您可不能再抱我了!”小乔伊笑着闪开身。乔伊心想,“开什么玩笑,您都八十多岁了,还要抱我这个半大的小子,您老的身体吃的消么。”

“合格的普鲁士了?!”威廉一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孙子今天穿的是一身普鲁士军装,佩戴者八角星芒黑鹰勋章,而不再是之前常穿的英式服装。

乔伊立正,一脸严肃的向威廉一世敬礼道,“德国皇帝万岁!”

这称呼让俾斯麦站在旁边听得眼皮一跳,而后老宰相就看见乔伊转身对自己敬礼道,“高贵的俾斯麦亲王殿下,您好。”

“瓦尔德马王子殿下好”俾斯麦微笑的回应道。

“乔伊,你妈妈同意你穿这身衣服了么?”老皇帝一脸狐疑的问道。

“是的,皇帝爷爷,妈妈说我要进帝国的中学读书了,还说只有这身衣服才合适我!”乔伊昂首回答道。其实这身衣服也是乔伊向母亲提的建议,既然母亲已经同意自己按照皇帝的意愿去中学读书,为什么做事不做到位呢?所以乔伊得以穿着普鲁士军装配着勋章来觐见皇帝。

事实证明,乔伊的这身衣服加上自己将要去帝国的中学读书的消息,让老皇帝愈发高兴了。

俾斯麦在旁边冷眼看着这对祖孙,心中对乔伊这番表现却另有想法,“同意自己儿子穿普鲁士军装,这做法可不符合皇储妃的性格呀。一直以来,讨好皇帝都不是她选项,今天这是为什么?”

“皇帝爷爷,我这身服装你能看出有什么不同吗?”乔伊问道。

威廉一世被问得一愣,仔细的看着身穿普鲁士军装的乔伊。乔伊的面容跟自己的两个哥哥都不同,大哥、二哥的面容更像自己的母亲,而乔伊则更像自己的父亲。

上午斜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在老皇帝略微有些老花的眼中,隐约间看见一个模糊的孩童身影,跟乔伊慢慢的重合在一起,而一个高大男人的影子也隐隐卓卓站在了乔伊的身旁。这个高大的男人顶着一头浓密且漂亮的金发,唇上梳着精致的牛角胡须,身穿整洁的普鲁士蓝色元帅服,正满脸笑意的望着威廉一世。

“阿尔布雷希特,是你么?”老皇帝一时间泪眼朦胧。

夏洛腾堡宫,新宫。

一个侍女脚步匆匆的跑进了伊丽莎白-亚历山德拉-路易丝-爱丽丝公主的房间。“公主殿下,殿下,刚才我在旧宫看到瓦尔德马殿下了!”

伊丽莎白脸一红,随即正色问道:“我表弟的的身体全好了么?”

“全好了,不过...”

“怎么了?”

“王子殿下有点跟以前不一样,公主殿下怎么说呢,王子殿下的样子...嗯,就像我第一次走进黑森大公的城堡,看什么我都是两眼放光的。”侍女咬着指头,歪着头说道。

“多萝西,你又在逗我开心么?夏洛腾堡宫,我的表弟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伊丽莎白不高兴的说道。

“殿下,是真的!皇宫里的侍从们都知道的,王子殿下每次来皇宫,都喜欢主动和相熟的侍从们打招呼的。虽然我是从黑森公国的过来的,但是我也知道的,而且我也和王子殿下熟悉的....。但这次,王子殿下的目光全在宫殿房间内的壁画、装饰和家具上....我跟着王子殿下走了好几个房间,王子殿下看都不看我。”侍女多萝西绞着手指嘟囔道。

“哦,多萝西,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这样。”伊丽莎白轻轻的抱住自己的侍女。

“公主殿下,多萝西也对不起您,我跟了半天,也不知道瓦尔德马殿下有没有带来威廉殿下的信。”侍女多萝西小声的说道。

“没关系,多萝西,应该不会有信的。”伊丽莎白轻轻的捏了捏多萝西的脸颊,“我表弟应该才康复,而我..我的表哥还住在柏林太子宫呢。”伊丽莎白突然泪如泉涌,紧紧抱着多罗西痛哭道,“多萝西,听见你说我表弟,我想我的妈妈和玛丽妹妹了。”

第十二章 战争部长的嘱托 下

乔伊对于威廉一世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的情景,也是很有些措手不及。

今早出门的时候,乔伊说服皇储妃,同意自己可以穿普鲁士军装后,却发现母亲从未给自己做过这样的服装。最后还是自己的父亲让侍从,找出他小时候穿的普鲁士军装给了乔伊,乔伊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穿上居然十分合身。

刚刚乔伊只是带着一丝炫耀的念头,想让祖父看看自己穿上父亲曾经的普鲁士军装,是否合身。却没有想到老皇帝对自己普鲁士军装的反应这么大,乔伊当场愣住了。

当俾斯麦听到老皇帝说出“阿尔布雷希特,是你么?”的时候,就知道老皇帝为什么如此失态了。

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伯爵,普鲁士元帅,德意志第二帝国的陆军部长。早在1848年革命期间,他就和当时仅仅是普鲁士亲王的威廉一世结识,在日后著名的普鲁士三驾马车之中,他和威廉一世认识最早,相交最深。三驾马车中的另外两位,俾斯麦和老毛奇也都是他推荐给威廉一世的。

可以说罗恩伯爵不但是三驾马车的建立者,也是威廉一世、俾斯麦和老毛奇三人之间,发生矛盾时最重要的调解人。但是在上个月二十三号,这位历史上,德意志第二帝国开国三杰中最重要的一位,离开了他所挚爱的德意志。

历史上,在1879年罗恩伯爵离世之后,每当俾斯麦跟老皇帝闹完脾气,因为无人在皇帝与宰相间周旋调解,导致俾斯麦几次意气用事,使自己对德俄、德奥、德英、德法之间的外交关系,出现了判断偏差。可以说自1879年之后,老宰相的外交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犀利无敌了。

俾斯麦走到皇帝和乔伊的身边,轻抚着皇帝肩膀,半跪着说道:“陛下,我们大家都会想念阿尔布雷希特的,希望您能节哀。”

“大家都会想念阿尔布雷希特?我看只有你不会!阿尔布雷希特在的时候,你还没办法这么欺负我,现在阿尔布雷希特刚走,每件事上你都在欺负我!”威廉一世一边说,一边愤怒的甩开俾斯麦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俾斯麦一脸尴尬的放下手说道,“陛下,没人敢欺负你。”

“没有,你还说没有!阿尔布雷希特在的时候,你、我、赫尔穆特怎么跟阿尔布雷希特商量德俄关系的,我们都确认联俄是德国外交关系的基石,可是你却要跟奥地利签什么对俄合约,这是在逼着我,要放弃这个基石!当年普奥战争你就站在奥地利人一边!现在也是!你知道亚历山大二世跟我写信说什么嘛!你就是...你就是...”老皇帝在急切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而继续嚎啕大哭。

“普俄关系,外交基石,跟奥地利签对付俄国人的合约。”这几个词在乔伊的脑海中闪过,“对了!1878年俾斯麦为了力挺奥匈帝国争夺巴尔干地区,不但搞出柏林合约来压迫俄国人,甚至不惜提高关税,以阻止俄罗斯最主要的外贸商品,农产品的对德出口,希望压迫俄国人,好让他们吐出嘴里的巴尔干利益。”

“俾斯麦提高关税的本意是想压俄国人低头,结果却是法国人通过给俄国借钱,让俄国人渡过难关,法国人不但搞好了法俄关系,而且最终还为法俄同盟奠定了基础。”乔伊按照自己前世的历史观,对俾斯麦宰相做出了自己最初的评价。

“宰相大人果然是开始出昏招了,居然还准备跟奥地利人绑在一起,要知道在历史上,奥地利人可是连续坑了两次德国呀....”乔伊看了看皇帝和宰相,想说点什么...

可是乔伊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从插嘴。如果批评宰相大人短视,站在未来人的角度巴拉巴拉一番,对德国未来外交走势的分析,对着俾斯麦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先不说这种行为是不是作死,就说德国这么一个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现实中都十分尊重学识和权威的国家,一个11岁从未接触过外交的德国孩子,让他去质疑并挑战一个快64岁,且在欧洲拥有巨大声望的,老外交家的外交决断。

在旁人看来这孩子不是有勇气而是十足的弱智,旁人也只会在历史上留下,这个小孩狂妄无人不识礼数的评价。至于这个孩子说过什么,说的对不对?抱歉,历史可不会记载这些,历史记载的只是成年人的最终评价,毕竟这个社会是属于成年人游戏规则的社会,而外交更是成年人游戏中的皇冠。

乔伊觉得自己,既然说不出什么,那么总要做点什么,一个老人在自己面前泪水涟涟,总是让人心中不安。一个人善良行事,一定会有什么回报善良的。

乔伊掏出自己的手绢,一边为老皇帝擦拭满脸的泪水,一边说道:“对不起,皇帝爷爷,我不知道我这身服装让您想起罗恩爷爷,我忘记了爸爸曾经是罗恩爷爷最喜欢的学生了,真的对不起。”

“是的,阿尔布雷希特最喜欢你的父亲了,他一直以你父亲为荣,在临终前还提起了他....”威廉一世一愣,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自己探望临终前罗恩伯爵时的情景。

在罗恩伯爵让其他人退下后,罗恩伯爵对着病床前老皇帝的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政治遗嘱,“能力越强脾气越大,奥托就是这样的人,他天才的外交手腕,是这艘德意志巨轮在密满暗礁的大海中,唯一安全航行的保障。皇帝陛下,您做为这艘巨轮的掌舵人,必须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领航员。奥托也是一个视荣誉为生命的人,如果违背他的意志,很容易被他视为对自己荣誉的挑战,您是知道他那好斗的脾气,还请您多忍耐。”

“以后我不在了,陛下,您在奥托的眼皮底下做皇帝,可不会是件轻松的差事。我要走了,真希望可以有人能帮助陛下您。腓特烈皇储是我这生最好的学生,我一直以他为荣。陛下,当年在萨克森归属的问题上,其实是您的儿子最终说服了奥托,不是我。腓特烈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也是陛下您唯一儿子,其实他们夫妻一直主张的工业化和贸易自由化,我看对德意志也未必是件坏事。最后我真诚的希望陛下能给腓特烈皇储,您的儿子一个机会。”

罗恩伯爵的临终遗言,老皇帝是真的听了进去。这之后威廉一世一直希望能找个机会,让自己的儿子向自己服软,给自己个台阶下,然后他就可以用皇储已经服软的借口,将皇储从博物馆馆长的位置调开,好给自己儿子任命一个更重要的位置。

其实乔伊去哪里上学的争执,也是老皇帝为创造一个借口而故意引起的。只是没想到老皇帝的一番心机,在有心人搅和下,最终被皇储夫妇误解。才导致为了让乔伊去哪里上学而争吵,最终把皇宫搞得鸡飞狗跳一地鸡毛,气的老皇帝收起让皇储出山的打算。

今天乔伊大病初愈就来看自己,已经让老皇帝很开心了,再加上乔伊穿着普鲁士军服要上完全中学,老皇帝更加心花怒放,直接将乔伊的行为理解为皇储夫妻变相服软了。最后看着极其貌似皇储童年模样的乔伊而触景生情,加上刚刚跟俾斯麦为了联俄还是联奥的激烈争吵,再回想到罗恩伯爵的临终遗言,这时老皇帝的唯一的一个想法就是,“老子这就让儿子来帮忙,看你这个兴奥森的强盗骑士再敢欺负我!”

俾斯麦看看乔伊,再看看收住眼泪不再哭泣的皇帝,心中一凛,“我往常把陛下弄哭了之后,要像哄任性的女人一样,才能让陛下不再哭泣,可今天陛下,怎么自己就能不哭了?!”

第十三章 格林童话

伦敦南边,萨塞克斯郡,朴茨茅次市,中午。

帕特里克-巴纳比疲惫的从朴茨茅次海军船厂里走了出来,身体虽然疲惫但是帕特里克的心中,却充满了对DNC(海军造舰局长)那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堂哥纳撒尼尔-巴纳比的怒火。

早先在海军部的时候,帕特里克跟堂哥争执还局限在学术范围,纳撒尼尔主张战舰应该最大程度的增加火力,对防御装甲则要尽可能的限制,但帕特里克的观念正好相反,帕特里克认为战舰的装甲和冗余度是最先考虑的问题。

随着堂哥将自己的小妹妹嫁给爱德华-里德之后,两人的冲突从学术上扩大到家庭上,帕特里克认为纳撒尼尔是为了接任里德的海军造舰局长位置,才强迫他21岁的妹妹嫁给了38岁的且离异的爱德华-里德,但纳撒尼尔却认为是自己的堂弟出于对自己小妹心怀不轨的目的,才强烈反对自己。

随着去年纳撒尼尔的妹妹的去世,这些往事被舰队街的小报记者们挖了出来。当舰队街的小报记者们找到帕特里克后,帕特里克出于自己多年愤怒的积累,狠狠吐槽了自己堂哥一番。而后又在舰队街小报们的挑拨下,身为海军造舰局长的纳撒尼尔,也不甘示弱的在报纸上回击。

最终帕特里克心情是爽快了,但海军造舰局长纳撒尼尔却倒霉了,前后两任DNC大人物的黑暗历史和狗血的家庭剧,经过舰队街小报们精心炮制和演绎,没有什么耸人听闻的标题不敢讲,没有什么狗血倒灶的内容不敢写。

从去年开始成为英国乃至整个欧洲上流社会笑柄的纳撒尼尔局长,最终愤怒的使了一些小手段,将弟弟从纽卡斯尔的阿姆斯特朗船厂踢了出来,让他失业在家。

今天帕特里克来到朴茨茅次,原本是想应聘皇家海军船厂刚刚发布的设计师职位,没想到他最终只得到了一顿无情的嘲笑。在众人的嘲笑中,帕特里克终于明白,在英国造船界乃至整个英国社会,已经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帕特里克疲倦的走到阿尔弗雷德大街,自己的临时住所附近时,帕特里克看见一位行色匆匆的宫廷信使正在门口等他。

信使一言不发的递给他一个公文袋后就转身离开。帕特里克打开公文袋,发现里面除了有一封来自德国皇宫邀请信,邀请有学识的英国人去德国做私人家庭教师外,还有就是一封英国皇室和政府给他的信,信中列举了帕特里克去德国的种种好处。总之言下之意就是,于国于政府于你堂哥于你自己,你还是快点滚出英国,老老实实去德国吧!

夏洛腾堡宫餐厅,中午。

按照德国人的生活习惯,中午饭通常是非常简单的简餐,但是今天由皇后准备的午饭却一点都不简单。

首先映入乔伊眼帘的是一个硕大食盘,食盘里面摆放着大量的水煮或烤制的图林根香肠;以及由奶酪与火腿粒并加了黑胡椒粉后,烤制的西红柿;香嫩的炸猪排,烤制的肋眼牛肉以及煎好的马铃薯片。食盘旁边盘子里摆着两样猪肘,烤猪肘配着土豆泥,而水煮的猪肘配着酸菜。

一大份散发着香味的鲑鱼奶油浓汤的旁边,是一盘由法兰克福绿酱配着水煮蛋,加上烤土豆,以及撒上芝麻和罂粟籽烤制小面包的主食。在加入了新鲜水果的酸奶罐子边上,是一份热腾腾的苹果酒。

最后是一份配着鲜奶油、黑樱桃和巧克力碎末的黑森林蛋糕,这个乔伊的挚爱,皇后也没忘记。

太奢侈了...乔伊还在想自己刚刚被皇后叫人带出白厅时,老皇帝的面前午餐只是一份由土豆、胡萝卜、豆子和香肠组成的炖菜,以及几片全麦面包而已。我的皇后奶奶果然来自塔勒银币发行的故乡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公国,喜欢美食还真的是要有经济基础的。

“唉,小乔伊,你怎么穿着这么糟糕的衣服!”自从皇后见到乔伊之后,除了发自内心的高兴外,就是看着乔伊不停的叹气,抱怨乔伊的着装。乔伊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还是不明白皇后为什么叹气了,虽然刚才被皇帝抱着痛哭,但是普鲁士军装依然整洁如初,乔伊一边咽着烤猪肘一边疑惑看着皇后。

“你这身蓝皮肤实在太丑了!”

皇后奶奶最终说的这句话,差点没让乔伊喘过气来。

“你之前穿的英式服装,虽然你母亲的衣着品味差点,但毕竟还算是一种过时的流行服装。可是你今天穿的这叫什么!这种愚蠢又丑陋的北方佬的衣服,你怎么能穿?有那么多时尚的风格不学,偏偏去学那个永远不跟我开口讲话的老东西穿衣风格!”老皇后不但猛烈的批评乔伊的着装风格,顺手又怒斥了一番自己的丈夫。

乔伊看了看满桌的美食,再看看奶奶,吃人嘴短。乔伊小心翼翼的问道,“奶奶,我怎么穿衣服才符合您的品味?”

“小乔伊,听说你妈妈给你安排宫廷家教了?”

“是的,奶奶。”

“乔伊,既然你准备接受宫廷家教,那么优雅且高贵的宫廷礼仪是每个王子必须要学习的。”

“奶奶,我妈妈教过我...”

“你母亲教给你的是英国暴发户式的礼仪,奶奶说的可是法式宫廷礼仪。想一想,你跟奶奶学会法式宫廷礼仪之后,你将穿着得体的法式宫廷服装,用漂亮的宫廷舞步去优雅的展现你自己,还能绅士般的与各国高贵的公主们得体的相处。唉,毕竟现在整个欧洲,能完整且熟练掌握整套法式宫廷礼仪的,除了我的朋友欧仁妮皇后,也就只有我了。”

“奶奶,置办服装和学习舞蹈,可是需要一大笔钱。我爸妈可承担不起,我看算了吧。”乔伊找了个借口,试图拒绝这个听起来有些恼人的邀请。

“既然这个宫廷家教是奶奶安排的,这笔钱自然我出了,而且你的礼服我也早就准备好。”皇后笑眯眯的看着乔伊,不容丝毫的拒绝。

乔伊突然觉得自己答应母亲接受宫廷家教,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而奶奶也不愧是来自格林童话故乡,乔伊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小红帽了。

第十四章 家与家人 上

柏林,黄昏时分。

乔伊的这个白天过得很非常充实。在上午,见到了被宰相大人气哭的皇帝爷爷,也见到来自格林童话故乡富有的皇后奶奶。在下午,又去看了在夏洛腾堡宫外森林池塘里还在冬眠的鳄鱼们。

在皇宫里乱逛的时候,遇见了表姐的侍女多萝西。在收到多萝西悄悄递给自己的伊丽莎白公主的信后,乔伊这才想起自己为大哥,向他一生挚爱的初恋传递情书的信使任务。最后还带着爷爷写给父亲的一封信,和奶奶要求带回的礼服,乔伊坐着马车朝着皇储夫妇在柏林的居所-太子宫飞奔而去。

载着乔伊的马车,沿着夏洛腾堡大街穿行于柏林市区,夏洛腾堡大街现在的名字就是著名的“6月17日大街”。

没过多久,载着乔伊的马车就进入了柏林市中心著名的绿肺,蒂尔加滕森林公园,很快绕过了蒂尔加藤森林公园内的五星环岛。乔伊在这时注意到,那个被后世柏林人亲切的叫做“金艾尔莎”的胜利女神纪念柱并不在此。现在应该还立在德意志帝国议会对面的国王广场上,并没有被后世的希小胡子给搬到这个环岛上。

马车沿着笔直穿过蒂尔加滕森林公园的夏洛腾堡大街飞驰着,这一路上,没有用希特勒首相府废墟的大理石,搭建的苏维埃阵亡战士纪念碑;也没有后世著名的柏林墙,和它那个著名的昂纳克和勃列日涅夫的基佬之吻的涂鸦;没有犹太人纪念碑;更没有高大且丑陋的防空塔。眺望着远处的勃兰登堡门,迎着蒂尔加滕森林傍晚吹过的凉爽春风,乔伊感到的只有愉悦和自然。

自西向东穿过勃兰登堡大门后,巴黎广场连接着的就是著名的菩提树下大街。菩提树下大街两旁是四行挺拔的椴树,将菩提树下大街点缀的如同一道翠绿的长廊。沿着菩提树下大街的绿色长廊,朝着施普雷河上的宫殿大桥笔直前行十几分钟后,在大街南面靠近施普雷河的地方,坐落着一座三层后古典主义风格的宫殿,柏林太子宫。

春日的太阳已经早早下山,华灯初上,乔伊终于回到了太子宫。

乔伊一走进宫殿大厅,就看见了皇储夫妇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向他张开双臂,大家都在门厅内排着队迎接乔伊。

年轻的威廉给了乔伊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准备用右手再跟自己的弟弟握个手,乔伊立刻缩手跳开,叫道:“威利,你要敢用右手作弄我,我可绝不会,把我今天在皇宫里面收到的某人的信交给你!”

威廉一脸讪讪,说道;“乔伊,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为你今天穿的像个普鲁士而高兴。”

“嗨,大哥,在这个家里没有普鲁士,只有大哥威利和弟弟乔伊,他们都是腓特烈和维多利亚的孩子,对吧,哥哥”乔伊看着威廉,真诚的讲到。

“对,你是我的小弟。”威廉再次一把抱住乔伊,并在乔伊的耳边悄悄的说道,“好乔伊,快把信给我。”

皇储夫妇互相对视,会心一笑。

“病全好了么,快让姐姐看看!”夏洛特公主双手捧着乔伊的脸颊,“就是瘦了,对吧,乔治?”夏洛特公主看着自己的丈夫伯恩哈特三世王子问道。

“是的,亲爱的。”

“我哪里瘦了,今天祖母还说我胖了呢。”乔伊给了二姐一个拥抱之后,对着自己的二姐说道,“姐姐,你应该为了肚子里的我的外甥多吃点,长胖点,你实在太瘦了!”

“是的,亲爱的。”伯恩哈特三世冲着夏洛特点头道。

“乔治,你难道只会说这两词么?!”

“是的,亲爱的。”

五姐维多利亚公主,双腿略微曲膝,两手稍提裙摆两侧,向乔伊点头致意。乔伊可不管,还是给自己的五姐一个大大的拥抱。五姐娇嗔的把乔伊的这种行为归为没有礼仪,乔伊笑着说道,“五姐,这个礼仪你应该留给舞会上的心上人。”维多利亚公主闻言,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

剩下的爱丽丝和菲奥多拉公主直接扑进哥哥怀里,吵着闹着要求乔伊晚上要给他们讲故事,乔伊摸着自己两个妹妹脑袋,笑着答应了。

坐在餐桌旁,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家人,乔伊深深的吸了口气,家的感觉真好。

琉球那霸,深夜,首里城外的一间居酒屋内。

明治政府的内务大丞松田道之匆匆的走了进来,在推开一间榻榻米房间的障子门后。一群青年海军军官与两位身穿和服的中年人围坐在屋内长桌旁,望向推门进来的松田。

松田道之摘下礼帽,在向两位身穿和服的男人深深的鞠躬后,说道,“两位大人,警视厅的警察们已经将尚泰一家赶出首里城,并收押在那霸警察局。明早就能送回本土。另外,据我们在清国的内线说,对于如何应对我日本废琉置县,大清国还在讨论中,尚未有任何决定,两江总督和南洋水师也平静如常。”

“松田君你辛苦了,多谢!。”坐在房间长桌上首左首边,穿着和服留着牛角胡须的中年男人说道,“明早我们在码头见。”

松田道之再次鞠躬,拉上障子门后离开。

“西乡君。”右首边穿着和服微微发福的中年人,笑着对留着牛角胡须的中年男人说道,“从我们在大清国的游览(实为间谍)军官们传来的消息,旅顺的清国北洋军舰没有任何动作。今日废琉置县可算是成功了,也是圆了西乡君的一个梦想呀!”

“板载!”这群海军青年军官们欢呼起来。

“清国始终是一个疆域巨大的帝国,请记住!我们这是在跟一个庞然大物作对。这也是为什么我把日本海军所有能出动的战舰,都带到琉球的原因,大山君,对清国的任何一步行动,都请务必谨慎。”这个叫西乡的中年人,用清澈的声音提醒着有些头脑发热的年轻军官们。

“大山君和诸君,请务必谨记,琉球只是日本海军的一个小小的目标而已。台湾,台湾才是我西乡从道的首要目标。”

第十五章 家与家人 下

西乡从道环视了一眼面前的青年海军军官们,“自海军执行英吉利方针以来,诸君可是第一批从英美留学归来的海军种子,今日将你们带到琉球,就是希望在座诸君明白,这片海洋就是日本的希望。请诸君务必将在英美学习到的西洋海军造船、航海技术和海战技法,甚至外交和国际法,都教会在海军兵学校学习的后辈们。全日本的希望就握在你们手中,我西乡从道在此拜托诸君了!”

面对西乡从道如此隆重的托付之举,所有的年轻军官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竹著,俯身在榻榻米上,整齐的喊道,“吾等誓死报效海军”

“长官,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的!”众青年军官躬身整齐回答道。

“诸君刚从英法留学回国,椅子还没坐热就被西乡大人和我直接带到琉球,可不要怪罪我们哟。”名叫大山岩的微胖的中年和服男人笑道,“带诸君直赴琉球,除了想看看诸君在英法所学,在扶桑、金刚、天成号上的表现。还有就是西乡君和我认为,这几年诸君留学在外,而日本国内因西南战争颇多震荡。”

大山岩稍稍一顿,“此战有诸多传闻,想必你们在外也听到不少版本,做为萨摩藩的子弟,也一定有很多话想问西乡君和我。有些话在东京不方便,出来就好讲了,这也是我们把诸君带到这里的另一个目的。”

“我与大山君视诸君为萨摩藩的未来,若诸君因我与大山君往日所为而心生芥蒂,不能精诚团结,那么萨摩藩将没有任何希望。为了萨摩藩的未来,我西乡从道愿在此与诸君剖心析胆。诸君有任何疑问,请尽管提。”西乡从道看着面前的年轻海军军官们,缓缓的说道。

半响之后,西乡从道看着这群欲言又止的青年军官们,笑道“我记得应该是明治六年,诸君是实行征兵制后,我在鹿儿岛招收入伍的第一批平民吧。我还记得当时的陆军少将桐野利秋曾经指着我的鼻子说,招收土人,海军要懂得羞耻!”

“陆军这些马鹿!”“这些马鹿就应该统统扔进海里喂鱼!”众青年海军军官哗然。

西乡从道摆了摆手,“这不仅仅是海军和陆军的矛盾,其实也是我与我哥哥的矛盾之一。说到我们俩之间的矛盾,诸君可想听听我和哥哥西乡隆盛的故事么?”西乡从道举起面前的清酒一饮而尽。

“明治维新倒幕成功之后,我就开始赞成大久保先生的中央集权体制,赞成他废藩置县将土地和人民收归朝廷所有的主张。而后帮助大久保先生说服哥哥,请他出面支持萨摩藩废藩置县改为鹿儿岛县。那时候的明治四年,真是好时光呀!”

“明治四年7月9日,木户家的九日宴会你们现在都知道了。我哥哥和大久保先生、木户准一郎、井上君,呵呵,说起来了我还真是脸皮厚呀,其实不瞒你们说,我、山县、大山君等几个萨长,那时可是只能躲在厨房里准备酒席呀,还是井上君时不时出来向我们通报下情况,我们才知道维新三杰在讨论什么。现在大家说什么九日宴会我们几个也参加了,听到这话,真是羞愧的让人无地自容呀!”

西乡从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那之后,我继续支持大久保先生的四民平等原则,和削减占政府支出1/3的士族们俸禄,也就是你们所知的征兵制和秩禄处分。可是哥哥既不同意向平民征兵也不同意削减士族俸禄,哥哥认为当兵只能是武士们的特权,而那些不事生产的士族蛀虫们,哥哥也不主张对他们动手。从那时起我与哥哥开始渐行渐远了。然后就是征韩论之争和明治六年政变。”西乡从道又饮了一杯清酒。

“其实在征韩一事上,大久保先生和哥哥并无二致,唯有不同的是哥哥因为士族出路的问题,希望立即遣使赴韩,甚至他愿意担任遣韩使,准备在韩国挑起纷争后,不惜杀身成仁让日本国对韩立即开战。而大久保先生则觉得我日本国力尚且虚弱,维新成果还未巩固,从长远考虑应该先巩固内政,当时还不是扩张的时机。其实大久保先生和我哥哥两者的矛盾不过是,我日本何时征韩的问题而已。”

“可是现在有些人说什么,这是西乡隆盛和大久保利通两人之间的战争,这完全就是胡说八道!”西乡从道一拍桌子怒道。

“西南战争也不是哥哥的本意,哥哥是被萨摩藩的士族们架在前面不得不出面,什么警视厅的中原尚雄要暗杀我哥哥,什么东京的海陆军将要并进鹿儿岛,要把私校的人统统杀光。完全就是鹿儿岛大山县令和私校的桐野利秋这些士族们混蛋们捏造的!就为了逼我哥哥出面造反!”西乡从道再次痛饮一杯清酒。

“哥哥造反之后,我和大山君受大久保先生所托,派海军运送陆军在福冈、长崎、延冈和鹿儿岛登陆平叛,再之后不久,哥哥就被别府晋介错介了,西南战事业就结束了。所以么,现在我和大山君,被萨摩藩的人视为是我哥哥的叛徒。”西乡从道苦笑道。

“长官,您在我等鹿儿岛国民心中,就是当之无愧国之英雄!”一个叫东乡的年轻军官俯身拜倒。

“长官,吾等在西洋诸国留学期间,各国国民无不把国家两字奉为圭臬,把一个士族阶级凌驾于国家和国民之上的人,即便之前于国于民有功,那也是万死不足以赎罪。”一个叫山本的年轻军官说道。

“长官,我等留洋萨摩藩军官,永远视国家为萨摩,绝不背叛。”一个叫井上的军官坚定的讲道。

“长官,我等萨摩海军军官,愿追随长官布国威于四方!”一个叫坪井的年轻军官高声的喊道。

“诸君,日本海军和萨摩藩拜的未来托各位了。”西乡从道长跪不起。

“愿为长官效命!”众人众口一词。

柏林太子宫二楼,夜。皇储夫妇卧室。

穿着睡衣的皇储妃走进卧室,笑着对躺在床上的皇储说道,“也不知道乔乔从哪里找到的故事,这个在叫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里学习魔法的男孩的故事,还真是令人入迷呀!不但爱丽丝和菲奥多拉喜欢听,连威利和我都舍不得离开,乔乔总是让我感到惊喜。”

皇储妃看了看腓特烈皇储,很明显皇储对皇储妃的话心不在焉。

“弗里茨,你怎么了?”

皇储将身边的一封信递给了皇储妃,“这是乔伊带回来的信,父亲让我明天去皇宫,说是他将对我有个更重要的职位任命。”

皇储妃低头看完信后,问道,“弗里茨,这事来的很突然,你觉得什么原因让皇帝做出这个打算?”

“维基,我想不出。你是知道的,我很久都没去皇宫了,父亲可是将近八年没有召唤我进宫了。要不明早我们还是问问乔伊,看看今天他去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再去觐见父亲。”

“好吧,也只有这样。弗里茨,你觉得,皇帝会对你有什么重要任命,难道会是一个比你的皇家博物馆馆长更糟糕的职位?”

“没有那么糟吧...维基?!”

琉球那霸,破晓。首里城通往码头的鹅卵石路上。

只有西乡从道和大山岩两人,静静的走在朝向东面码头的路上。天将亮,东方海面上泛起的霞光,推着夜幕向西方急速退去的同时,也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突然西乡从道打破两人间的静默,“大山君,这么走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要有多少萨摩藩的子弟将会倒在这条路上。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孔,还要亲手送走他们,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好残忍。”

“西乡君,你看这海面初升的旭日像不像我们的海军旗?”大山岩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是只有在萨摩藩的人才能欣赏到的美景呀,能跟随你死在追寻这条美景的路上,人生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第十六章 宰相的告诫

腓特烈皇储从夏洛腾堡宫出来之后,对于自己今天的经历,依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皇储早上来到夏洛腾堡宫白厅后,自己的父亲威廉一世首先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老皇帝就直接对着,已经早早赶到的老宰相和宫廷内的大臣们直接宣布,腓特烈皇储将出任帝国经济部长,负责帝国的一切经济与外贸事务。

当然皇储的这一任命也并非一帆风顺,做为皇储政治上的老对头,老宰相俾斯麦当然第一个出来反对。

“皇帝陛下,任命任何内阁官员,需要先由首相提名,在我没有提名的情况,您的任命是不合规矩的!”俾斯麦情绪激动的挥动着手臂说道。

“帝国宪法规定我有任命首相和内阁官员的权力。”老皇帝寸步不让。

“陛下,您要尊重我的提名权!我的,提名权!没有我的提名,这个任命就是非法,我绝不会接受这项任命!”俾斯麦大声的反驳道。

“哈,我的这个决定并不需要宰相大人你的提名,腓特烈皇储有帝国参政罗恩伯爵的临终提名!而现在我批准了罗恩伯爵这个提名!”老皇帝笑嘻嘻的看着面色憋的通红的俾斯麦,心中突然涌出了强烈的快感,“你这兴奥森的强盗骑士,有本事你再来呀!”

巴登大公腓特烈一世(老皇帝的女婿,比皇储大5岁的妹夫),一看白厅内的气氛不对,立刻出面圆场,“皇储殿下是罗恩伯爵最喜欢学生,罗恩伯爵有这个提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让我们一起祝贺,腓特烈皇储殿下成为帝国经济部长!”说罢,带头鼓掌起来。

在众人的热烈的掌声中,腓特烈皇储接过老皇帝的任命,而后一一与众人握手,也包括一脸严肃的宰相大人。

在众人退去后,老皇帝将腓特烈皇储单独的留在办公室内。

“腓特烈,我很欣慰,你和维多利亚最终能听进我的意见,让乔伊去帝国的中学读书,毋庸置疑这是你们最正确的选择!我们是普鲁士男人,我们血液里面流淌的就是火与铁,普鲁士的孩子们就必须要接受普鲁士的教育,腓特烈你做为父亲,能有这个清醒的认识,我非常高兴!”老皇帝兴奋的在白厅内踱步。

“对了腓特烈,为什么维多利亚还要问你的岳母找私人教师?”老皇帝在踱步中,仍然不忘问一句藏在心里已久的问题。

“这是乔伊的意思。”

“乔伊?”

“是的,乔伊说他想通过私人教师学习更多的科学知识,至于为什么找英国人...嗯,好吧,按照乔伊后来跟维多利亚私下的坦白,他觉得他的外祖母比我和维多利亚更能负担的起这笔开支。”腓特烈皇储一顿,“当然,我和维多利亚已经批评了乔伊。当时维多利亚知道乔伊这个糟糕的想法后,想去追回电报,但是聘请的电报已经发出了。现在我和维多利亚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不会让维多利亚的母亲来承担这笔开支,我们会来付钱的。”

“不,这笔钱由我来支付,岂有此理,乔乔难道觉得我这个爷爷是穷光蛋么!让我在维多利亚的母亲面前丢脸?!太可恶了,我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下乔乔!至于你,腓特烈,要好好干,不要让你的老师和我失望!”

由夏洛腾堡宫前往舒伦堡的路上,宰相的四轮马车内。

宰相办公厅主任鲁道夫-德尔布吕克看着对面宰相,说道“殿下,平常您与皇帝陛下有争执,可都是私下进行,今天当着诸位大臣和贵族们的面跟陛下争执,这可不是您以往的风格呀。”

“争执?不,我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场面有点吓人,你知道的,这是我对付老皇帝的惯用手段而已,只是没想到,这个手段今天没吓唬住这个任性的老女人。实话说,皇储要是回到军队去指挥一场战役,我会双手赞成!”老宰相挥动着双手。

“但是搞经济,他根本没碰过什么经济,甚至他都没有碰过他的俸禄。太子宫里面的人都说,他的钱都在皇储妃的保险柜里,皇储身上连一个芬尼都没有。他的充其量也不过,是在皇储妃的那些反动沙龙上学点什么经济术语。一个男人连自己的钱都不能捏在手里,把帝国的经济交给他,我一点都不放心。”老宰相颇为不屑的说道。

“殿下,其实让皇储殿下担任经济部长,也并不是件坏事。您看,从76年开始,国内钢铁业产业的衰退还没有停止,昨天阿尔弗雷德-克虏伯先生跟我通了电话,他告诉我他的工厂开工率跟72年相比,也只达到了40%。去年英国人的格拉斯哥银行、西英格兰银行、南威尔士银行接连倒闭之后,我从英国方面得到的消息,英国人去年实际的钢产量不足100万吨,纺织业只有60%开工。至于法国人的情况还是老样子,他们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到70年的水平。”

”按照那些反动的社会党人的说法,这叫做欧洲经济危机。皇储夫妇一直同情那些反动的社会党人,同情他们搞罢工....呵呵,我现在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热闹了。还有现在印度和美国的廉价粮食大量涌入国内,让地主容克们很不满意,他们一直在抱怨自己的经济利益受到很大损害。据警察厅的人说,这些容克老爷们私下活动很频繁,可能会像社会党人那样搞点事情出来。”德尔布吕克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谁在下面串联?警告他们,普鲁士绝不允许容克们这么做,不管是谁,这么做的后果,只能是让我摘掉他们的贵族头衔,没收他们的全部财产,把他们投进监狱,然后让他们烂死在里面!你去告诉他们,我不介意对这些普鲁士的叛徒动手的。”俾斯麦瞪着眼睛对着自己办公室秘书,狠狠的说道。

“殿下,毕竟这将会是皇储的烂摊子,您...”

“鲁道夫,记住!只要我活着,只要我还是帝国首相,我就绝不允许任何危害帝国的事情发生。我可以跟皇储政见不合,但不代表我要把帝国的命运做赌博的筹码!你,还有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态度和底线!”俾斯麦严厉的说道。

俾斯麦缓了一缓神情,继续说道,“今天在宫廷已经我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一开始就反对这项对皇储的任命,如果皇储做不好,作为首相我有权弹劾我的内阁部长。工作上可以有争执,但私下你们绝不准有任何小动作,记住,普鲁士也好,帝国也好,需要的是团结!任何的内斗都超出了我的底线,我想我讲的很清楚了。”

“还有,腓特烈是皇储,也是未来我们的皇帝,包括你,所有人都要记住这点!”俾斯麦闭上眼睛,“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学习如何和下一任皇帝打交道了。”

第十七章 巨龙的宝藏

柏林,下午,罗伯特-科赫传染病研究所。

埃米尔-阿道夫-冯-贝林博士和北里柴三郎博士,大眼瞪着小眼无奈的看着对方。这是贝林博士从太子宫回来之后,不知道是第几次重复白喉病的血清试验了,但是没有一次能复制在瓦尔德马王子身上的成功。

贝林隔着防护面罩看着北里,闷声闷气的说道,“北里,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上次在太子宫的成功无法复制?难道上次治好白喉病并不是血清疗法起作用,而是王子本身的自愈能力?”

“埃米尔,说实话,我还是觉得应该先找出白喉病的致病病毒样子,然后再考虑分离,争取培养出纯粹的白喉病病毒,再进行试验。”北里柴三郎回答道。

“当当!”有人敲了敲贝林博士和北里博士研究室的房门,高声喊道“埃米尔,北里,科赫教授先生在办公室等你们,他让你们马上过去。”

当贝林和北里换好衣服,匆匆走进科赫教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位绅士与科赫教授正在办公桌前签着一份文件,他们的旁边站着位一身英伦风格打扮的少年。

乔伊看见两位走了进来,微笑的走上前去打招呼,“两位就是贝林博士先生和北里博士先生吧,我是瓦尔德马,两位可以叫我乔伊。”

“你好,乔伊。”“幸会,乔伊。”

这两位博士的思维,还没有从刚才失败的试验中走出来,贝林虽然觉得乔伊有点眼熟,但根本没去思考乔伊到底是谁,只是把乔伊当做科赫教授的熟人的小孩子而已,北里更是如此。两位博士随意打了个招呼后,就径直的走向旁边的沙发坐下。

但是看到这一幕科赫教授却坐不住,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走了过来,指着两位博士向乔伊介绍道,“对不起王子殿下,请允许我介绍下我的学生,这位是埃米尔-阿道夫-冯-贝林博士,就是他发明的血清疗法救治了您,在血清学和免疫学方面,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这位是北里柴三郎博士,来自日本东京大学的医学院,跟埃米尔一样都是攻读血清学和免疫学,也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而后科赫教授向自己的两位学生介绍乔伊,“这位是约阿希姆-弗里德里希-恩斯特-瓦尔德马王子殿下,是我们研究所资助人腓特烈皇储妃的儿子。王子殿下今天来研究所,一方面是来感谢我们过往对王子殿下白喉病的救治,另外一方面是带来一个新的资助合同。”科赫教授瞪了一眼,已经是一脸惊色且手足无措的贝林,“埃米尔,注意你的礼仪。”

贝林的失礼是有原因的,贝林在之前将近2年的白喉病血清治疗研究中,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只是在从科赫教授这里得知,研究所资助人的孩子得了白喉病之后,自己连续三例白喉病豚鼠样本的治疗就突然成功了,在莫名而来的信心鼓励下,贝林博士带着血清就跟科赫教授进了太子宫。

可是从太子宫回来后的一周时间里,无论贝林和北里如何努力,都无法重现往日的成功,试验用的豚鼠一批接着一批的死亡,这一周杀死的豚鼠居然快赶上过往一年的,现在贝林和北里被研究所的同事们戏称为豚鼠终结者。一连串的试验失败打击已经是压力极大,生怕因为是自己的试验错误,冒领了救治王子的功劳,而导致研究所失去皇储妃这位赞助人而关门。

现在王子竟然还亲自登门来看自己,贝林现在看到乔伊的感觉,很有点像自己杀人未遂之后,被害者站在自己面前的惊悚感。

当科赫教授告诉贝林,王子代表皇储妃将给研究所,尤其是对他研究,将给予一份全新的资助之后,贝林的神经绷不住了。

看着贝林在自己面前,声音哽咽的哭诉着自己失败经历,并认为上次的血清治疗的成功很可能是个假象,实际上王子殿下的痊愈是依靠自身的自愈能力后。科赫教授真的有点坐不住了,作为一个坚定的德意志爱国者,自己刚刚跟瓦尔德马王子保证过,做为受到皇储妃全额资助的德国(其实是世界)最棒的微生物学研究机构,一定会把免疫学,血清学,病毒学的研究桂冠留在德国,绝对不会让那个法国佬巴斯德领先于德国。

“埃米尔,失败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丧失自己的信心。我始终坚信你的血清研究方向没有错误,不要管别人说的话,去坚持你自己的试验,你需要的任何帮助都会从我这里得到支持。”科赫教授拍着贝林的肩膀鼓励道。

乔伊前世做为心理学的学生,学习神经心理学时曾接触过临床医学,对于大名鼎鼎的科赫教授,和他的几个著名的学生早就耳熟能详,而且做为一个德国医学人早就熟知德灵公司的历史,看到这里乔伊决定帮帮贝林博士,这位历史上首获诺贝尔奖的大人物。

“尊敬的贝林博士先生,”乔伊向已经差不多止住哭泣的贝林说道,“我曾经在我母亲组织的科学沙龙上,听保罗-欧立希博士先生提出过一个概念,好像叫最小致死量。似乎是说在一群实验动物中引起个别动物死亡的,药物最低剂量和浓度。”

科赫教授、贝林和北岛,同时突然的感到自己的思维中亮起一盏明灯。科赫教授激动的抓住贝林,“快去,保罗在207房间,叫他马上过来!”

后面的事情就如历史上一样,科赫教授和手下三个伟大的学生(全都是诺奖的水平)终于坐在一起,在科赫教授的判断病原体依据的科赫法则指导下,贝林博士在动物血清里找到的“抗毒素”,通过北岛博士发明的细菌培养法,最终按照欧立希博士的最小致死量原则,让白喉抗毒素的研制,终于在正确道路上飞奔起来。

皇储妃的私人秘书恩斯特-冯-斯托克马爵士,今天是做为皇储妃的代表陪同乔伊一起来拜访科赫教授,按照皇储妃的要求(实际是乔伊的背后要求)同科赫教授签了一份新的资助合同。斯托克马看着乔伊和著名的科赫教授以及他的三位年轻弟子,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自己听不懂的医学问题。

斯托克马总觉得这个画面很怪异,什么时候起高深的科学问题,也是一个年少的王子也能参与的。

在乔伊的眼里可不是这样,自己能亲身坐在这四位改变人类命运的十九世纪伟大人物身旁,心中不知何等的兴奋。兴奋之余,乔伊还不忘借助自己的后世经验,每当这几位伟大人物讨论稍有卡壳的时候,总能适当的插句话,把这些大人物在研究道路上,曾经的伟大闪光点提早送还给这些伟大人物。

一场历史在本应该是1894年在罗伯特-科赫研究所上演的思维大碰撞,提前15年开始了,乔伊对自己也能有幸参与其中,感到无比自豪。

这场讨论一直持续到当天深夜,当然乔伊可无法坚持那么久。将近晚饭时间,在乔伊匆匆让人为这四位正在热烈讨论大人物,准备了晚饭之后,乔伊就被斯托克马爵士赶上马车返回柏林的太子宫。

坐在马车上,乔伊抱着下午刚刚签下的新的资助合同,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

斯托克马爵士看着乔伊,忍不住笑着问道,“乔伊,你样子就像刚偷了巨龙的财宝,怎么会这么开心?”

“我亲爱的恩斯特叔叔,当我今天早上听到妈妈派您,去给科赫教授送新的资助支票的时候,我才发现妈妈资助的是座宝藏,所以我才坚持要求,下午能和恩斯特叔叔一起来见科赫教授。一方面感谢科赫教授和贝林博士对我的救命之恩,另外一方面希望能用这个新的资助合同,帮妈妈挖个大宝藏。哈哈!真没想到我居然成功了,科赫教授和他的学生们都在这里!”乔伊笑着对斯托克马爵士说道。

“您可能不知道这个合同代表的是什么!这么跟您说吧,从现在开始白喉病、炭疽、肺结核、霍乱、破伤风,甚至是梅毒,都将会被治愈。我手里这个合同就是治愈它们的钥匙,它也代表着财富...,巨龙的宝藏...嗯,起码10条巨龙的宝藏才是我心中的底限。”乔伊用力拍着怀中的合同。

“10个巨龙的宝藏?乔伊,就在这份,你只花了一个上午就搞出来的合同里?”

“亲爱的恩斯特叔叔,我还要请求您的原谅,非常对不起,回去后我会在妈妈面前说,这份合同其实是你教我写的,毕竟我还不想这么小就挂上天才的名字。”

“啊,乔伊你在说些什么!”

“天才的想法!”罗伯特-科赫教授在第二天早起后,回忆昨晚与自己学生的学术讨论的细节时,突然发现他们讨论的几个问题的焦点,都是在乔伊的想法引导下发起的。科赫教授仔细回忆了乔伊的表现之后赞叹道,“这孩子真是个天才!”

第十八章 皇储妃的忧虑

维多利亚皇储妃和丈夫,在早上仔细听了乔伊昨天在夏洛腾堡皇宫的经历,在与丈夫理智的分析和判断后,维多利亚皇储妃最终接受丈夫的观点,即丈夫的的老师,罗恩伯爵临终前肯定对皇帝推荐了皇储。皇帝让皇储进宫接受新的职位的任命,就是这个推荐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的诱因,很可能就是乔伊要上帝国的中学消息和身上的普鲁士军装。

对与皇帝见面的结果,皇储持乐观的态度,但皇储妃的心态依然很谨慎,毕竟皇帝对皇储八年多变相流放,给皇储妃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皇储离开后,皇储妃虽然理智上接受丈夫的分析,但是在感情上依然提心吊胆。也就导致了在跟自己的私人秘书斯托克马爵士,签科赫教授资助支票的时候,对乔伊要求写新的资助合同并重新签约的想法,也就心不在焉的答应了。

等到了中午皇储还没有回家,这愈发让皇储妃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以至于乔伊跟斯托克马爵士出门去拜访科赫教授的事情,问也没问就匆匆应允。

等到下午,丈夫回家对自己一番讲述之后,皇储妃更是觉得自己,云里雾里的摸不清楚头脑。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一早就被公公任命为帝国经济部长,多少年没说话的父子,居然在办公室里面谈了一上午,老皇帝还能痛快接受,皇储提出的经济工业化和贸易自由化主张,甚至最后皇储被皇帝中午留下来吃饭。听完丈夫的叙述后,皇储妃心中只剩下一种感觉: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世界变化快。

当腓特烈皇储语气肯定的告诉皇储妃,皇帝做出改变的原因,就是因为乔伊去中学读书。和他穿的那身普鲁士服装后,皇储妃想起了乔伊病愈后那天上午跟她的谈话。

稍后皇储想找乔伊过来问话时,皇储妃这才猛然想起,乔伊跟着自己的私人秘书出门了,而且自己在早上似乎还答应了乔伊,让他搞了一份什么新的资助合同。皇储妃匆匆走进自己书房,找到乔伊下午出门的时放在自己书桌上的资助合同副本。

斯托克马爵士终于在晚饭前将乔伊送回了菩提树下大街的太子宫,心情愉快且饥肠辘辘的乔伊在餐厅和一家人用过晚餐之后,本想继续给妹妹们讲那个头上有道闪电疤痕男孩的魔法奇遇,却被皇储夫妇直接带进了皇储的书房。

“乔伊,爸爸今天早上接到你皇帝爷爷新的职位任命了。爸爸将要出任帝国的经济部长。”皇储坐在书桌后对乔伊说道。

“哈,太棒了!我早上就跟妈妈说过,爸爸的新任命一定会不错的,绝不像妈妈说的,会是个糟糕的结果!”乔伊兴奋的座在沙发上对着身旁的皇储妃大声嚷嚷道。

“乔乔,你还记得你病刚好的那个上午跟我说的话么?”皇储妃看着乔伊问道。

“怎么了,妈妈?”

“乔乔,你是怎么想到要去帝国的中学读书,而且还要穿你爸爸的衣服?”

“妈妈,去中学读书的理由我说过了呀,至于穿爸爸旧军服,是因为你没有给我做过这类衣服呀...”乔伊摊着双手,一脸无辜的说道。

“不,乔伊,妈妈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你怎么知道,你去中学读书和穿普鲁士衣服去见你爷爷,这样就能帮到你的父亲。”皇储妃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个事呀...”乔伊一边看着表情严肃的母亲,一边努力的组织措辞,“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在上个月我去皇宫看皮皮和毒牙它们冬眠的时候,爷爷正好探望罗恩伯爵回来,爷爷把我叫过去不断问爸爸最近的情况,像什么工作顺心么,平常吃什么,平常做什么,还在经常咳嗽吗?”

“咳嗽!”这两个词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乔伊,乔伊突然想起来,在未来是什么将会夺去皇储的生命。

看着突然呆住不说话的乔伊,皇储夫妇诧异的对视一眼,皇储妃刚想说话。

乔伊猛然跃起,大喊道,“爸爸,你要去检查喉咙,要马上,明天,明天一早就要去看医生!”说罢,乔伊转身跑到皇储的书桌前翻找起来,“对了,还有爸爸你不能再吸雪茄了,香烟也不行,这些我都要拿走。还有我要给爸爸做个禁止吸烟的牌子放在办公室里,以后谁都不能在您面前吸烟!”

“乔伊,停下,你在做什么。”皇储妃站起身来,高声阻止乔伊在丈夫的书桌上收缴雪茄和香烟的行动。

“妈妈,这些雪茄和香烟对爸爸的喉咙不好,它们会要了爸爸的....”乔伊努力将最后一个词咽了回去,一脸焦急的想找另一个更合适的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妈妈,我今天去了科赫教授的研究所,我看到了一项关于烟草危害人身体的研究。烟草对爸爸的喉咙有很大的伤害,现在爸爸每天咳嗽,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些东西,妈妈您总不希望爸爸早早离开我们吧!”

“你简直是在胡言乱语,乔伊,等等我要惩罚你的无礼!”皇储妃怒视了乔伊一眼,而后目光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和乔伊手中的雪茄盒子之间,打了几个转之后,一脸担忧的向乔伊问道,“教授先生说烟草对人身体的危害,真的是很大吗?”

“是的妈妈,这东西会引起肺癌和喉癌,会要人命的!”乔伊看着脸色又要转青的妈妈,赶忙补救道,“我不是在说爸爸会得癌症,我的意思是烟草危害很大,它们对爸爸嗓子不好,为了父亲的身体,爸爸最好戒了它们!”

“好了好了,乔伊也是关心我。”皇储起身搂住皇储妃,“乔伊,我会找个时间去看看我的嗓子的,但是明天可不行,我还有很多工作要交接,至于这些雪茄和香烟,好吧,抽它们的时候我嗓子总会感到难受,不抽就不抽了。”

“爸爸,你要尽快去看,你保证!”

“好的,尽快,我保证。”

“爸爸妈妈晚安,我回楼上了。”乔伊点了点头,而后抱着收缴来的雪茄盒子和香烟就准备溜出书房。

“等等,乔乔你的这个小狐狸!”维多利亚皇储妃一把揪住乔伊的耳朵,“妈妈的话还没问完,你就想走,哈,你刚才这个借口,找的还真是不错呀!”

“妈妈,疼的。这真不是借口,我说的都是科学。”乔伊讨饶道。

第十九章 乔伊的科学解释 上

“好吧,乔乔,你就用科学给我继续解释下,发生在你父亲身上的事。”皇储妃揪着乔伊耳朵,把他拉回到书桌前。

“妈妈,其实爷爷一直都在暗中关心着爸爸。爷爷、爸爸和我,血管里面都流淌着霍亨佐伦家的血液,不管大家有任何不同的主义或者观点,但是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记得妈妈您曾经跟我说过,当年爸爸向您求婚的时候,路易丝王后奶奶一直反对你们的婚事。甚至当年您刚来普鲁士的时候,也一直担心来自路易丝王后奶奶的压力。”

“但是大家口中保守的路易丝王后奶奶,最后却成了您最亲近的亲人之一,甚至在她去世的时候,她将她最珍贵的财宝和普鲁士王后的皇冠都留给您,而没有留给祖母。妈妈,不管爷爷多么不赞成您和爸爸的观点,但他毕竟是爸爸的父亲,有时候在亲情面前,什么主义呀反而不那么重要。”

乔伊眨了眨眼,像个小狐狸一样对着皇储妃说道,“其实只要让爷爷有面子,爷爷他才不管你是什么主义。妈妈,我说的够科学吧...”

维多利亚皇储妃还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乔伊,指了指皇储拿在手中正在看的合同,“还不够科学,你再说说这个资助合同怎么回事。”

“这个合同更好解释了,妈妈您做为很多科学家的资助人,完全应该享受到投资所带来的收益。”乔伊理直气壮的说道。

皇储妃皱着鼻子凑近乔伊,说道,“让我闻闻,弗里茨,我怎么觉得你儿子身上有股犹太人的味道。”

“啊,真的么妈妈,是不是前年我回英国的时候,让迪斯雷利首相大人抱得太久了?”乔伊也用力的闻了闻自己。

“乔伊你的这个玩笑太拙劣了!”皇储妃用力打了一下乔伊的屁股。

“这份合同的条款从细节的繁琐上来说,跟犹太人的合同一模一样。乔伊这份合同里面的法言法语,你是从哪里学的?”皇储问道。

“爸爸,这份合同格式是参考您法律藏书里的例文,这些条款我都是照抄您的藏书的。我今天一个上午都在您这里找资料,斯托克马爵士可以作证,他还帮我从妈妈的书房哪里找了不少资料。”

“乔伊,你这份合同很有意思,能跟爸爸说说么?”腓特烈皇储看着乔伊说道。

“好的,这份合同其实源于我长久以来的一个想法。”乔伊放下手中的东西,拖了一张椅子放在皇储妃身旁,笑着说,“妈妈,我的故事有点长,您最好坐着听。”

“好,我坐下来,听听我的小狐狸怎么讲科学。”皇储妃瞪了一眼乔伊后,坐了下来。

“这个故事从妈妈资助别人开始,妈妈一直以来都是不计代价的资助那些上门寻求帮助的人,也从来不指望那些寻求帮助人的回报。这些资助不但快要用光了妈妈的封禄和嫁妆,当然还有爸爸您的,甚至太子宫上下都为此而尽量缩减开支,所以从很早起我就觉得这样的资助有点问题。”

“乔伊,这是善行,这也是我和你父亲一生所坚持的信念!”皇储妃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妈妈,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反对,我只想怎么能做的更好。”乔伊举起双手。

“维基,听乔伊说完。”皇储示意乔伊继续。

“妈妈,帮助穷人使他们免于饥饿和寒冷,帮助孩子们上学使他们免于愚昧和无知,帮助为国捐躯军人的眷属使她们免于辛劳和离别的苦难,这些善举我都无比赞同。但是仅凭您和父亲现有的财产去全力资助这些善举,最多也是仅仅局限在柏林一地。如果可以对您和父亲的财产稍加合理和经营,创造更多的财富。那么,不仅仅在柏林,不仅仅在普鲁士,而是在整个德意志,都能实现您和父亲的善举,这是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乔乔,你知道么,一个伟大的目标和一句空话之间,仅仅是一线之隔。”皇储表情严肃的看着乔伊。

“爸爸,我知道。所以我从这个资助合同做起。当我从那场白喉病里康复后,我就一直在想,科赫教授先生和贝林博士先生的这个发明不但能救我,也能拯救世人,这是一个巨大的财富。在今早我知道妈妈是科赫教授先生研究所的唯一资助人后,我就知道上帝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实现自己的理想。”乔伊努力的解释道。

“所以你在这份科研资助合同中,将你妈妈的资助定义为风险投资方,暂定名为维多利亚皇储妃慈善基金(VCF)是科赫研究所专利的独家使用者,科赫教授先生做为科赫研究所的法人代表(RKI)是专利的拥有者,贝林博士做为主要研究者(PI)是专利荣誉享有者和收益人,你还对三方的权利和义务做出界定,乔伊,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皇储好奇问道。

“事实上,这是我对帝国目前的一个现状,思考后的实践。在妈妈的沙龙上,我常常听一些教授们说,德国的大学和科研机构是世界上最好的,每年有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来求学,但偏偏来自美国的学生们,并不热衷于对学术课题的钻研,而是热衷于对导师头脑内每个发现和发明的追逐。每当获得导师们的发明和发现后,这些美国人都会急匆匆的回国,将这些创意和点子变成金钱。”乔伊举出一个现在发生在德国大学里的普遍例子。

“教授们总是在嘲笑美国人是群商业动物不是学术上的学者。但是我却看到这个故事的另一面,德意志财富、就业岗位、国民福祉的流失。这些教授们的发明和发现本应该变成德国在工业和农业上的比较优势,以及对外贸易上的巨大顺差,有这些优势和顺差,帝国完全可以给工人们更高的收入和福利,有了更好的收入和福利,那个工人还会热衷于罢工和游行?”

“但目前的情况是,我们在把德意志的精神财富白白的送与我们的竞争对手,竞争对手用德国人的思想抢夺德国人的饭碗。”

皇储的眼睛一亮,“乔伊你的观点很新颖,能仔细讲讲吗?”

第二十章 乔伊的科学解释 下

“教授和博士们的发明和发现,可以用专利权来概括。关于专利权,我们就需要解决:专利权归谁,专利权归谁管理,专利的成果如何分配的问题。”乔伊趴在书桌上拿过纸和笔,在皇储面前边写边说。

“德国的大学和科研机构现在是世界上最好的,世界各国的人都来德国学习和研究,既然他们在德国大学和科研机构取得的发明和发现,那么专利权就必须属于德国。任何不接受这个观点人,我强烈建议阻止其继续在德国的留学和科研的历程。”乔伊在纸上的德国两字下面画了横线,“德国有私人和公立的大学和研究机构,我先讲公立的。”

“国家资助的专利属于德国,但德国是个抽象的概念,因此我们需要一个具体的概念来实践,爸爸,你觉得专利归谁管理最好?”乔伊向自己的父亲问道。

“政府出面怎么样?”皇储反问道。

“政府管理专利,绝对的国家控制,当然好!“乔伊在纸上写下政府一词。

“如果政府管理,那么需要新组建一个庞大的部门,政府要去议会争取更多的预算,政府和议会就会为了一马克的预算,而爆发新议会的战争。假设顺利的争取到预算,有了这个新部门,那么为了保证新部门运行,又需要有一套行政审批程序。爸爸,您是知道德国官僚们的拖沓和懒散的习性。最终这些发明和发现只会被官僚们束之高阁,这一样对帝国是伤害。”

“如果专利不属国家,那不就是属于个人?乔伊,我记得大学里现在就是这么做的。”皇储又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

“国家出资的专利不能属于个人。做为国立大学和科研机构的一员,在国家资助的机构里从事研究,如果专利属于个人,就好比在工厂里,雇工生产出的产品属于雇工的一样可笑!可现在,这些受到国家资助的德国大学和科研机构里面,专利居然是个人的!这种行为就是盗窃德意志整个国家的科学财富!是小偷!”乔伊愤怒的说道。

“既然政府全面管理有弊病,个人管理就是盗窃,那么谁管理好?”皇储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爸爸,我的建议是由大学和科研机构自己管理,首先,国家资助的大学和科研机构就是属于德国的,其次,教授和博士们在大学和科研机构里教学和研究,那么大学和科研机构可以很方便直接管理他们的专利权,最后,专利权归属大学和科研机构后,我们只需再规定它们的义务,比如要及时披露研发成果,要及时申请专利等等,最重要的义务是专利要优先提供给德国的企业。”乔伊在大学和科研机构上画了个圈。

“我再说说私立的,在私人大学和研究机构上,我也坚持由私人大学和科研机构拥有专利权,原因是既可以鼓励它们的积极性,它们又可以通过专利授权使用费来养活自己。但是出资者应该享有唯一的使用权,以及在私人大学和科研机构放弃专利权时,拥有第一顺位的所有权。”

”还有一点非常很重要,无论公立还是私人的大学和科研机构只能授权他人使用专利,绝不允许出售专利权。”乔伊在纸上着重强调了这点。

“在授权他人使用的问题上,私人大学和研究机构的专利使用权仅为投资方所有。而公立的则不同,对于公立的大学和科研机构,政府需要有介入权,政府要鼓励和保证,只要有德国企业愿意申请并支付费用,就能得到专利使用权。外国企业想要获得专利使用权,必须在研究者、大学或科研机构、政府三方都同意的情况下,才能被授权,而且还要保证是在德国国内企业已经应用了这项专利之后。”

“接下来,就是专利成果的分配。”乔伊继续说道,“必须明确,我反对大学或者科研机构直接创办的企业,绝对不允许大学或者科研机构参与经营,大学和科研机构,那种纯粹的教学和科研的学术氛围必须得到保证。大学和科研机构只允许以专利授权使用加技术服务,或者专利入股加技术服务的模式对企业提供服务。”

“让大学或者科研机构直接创办企业,专利成果转化不是更快么?”皇储有些疑惑。

“表面上看是如此,但这其实是在杀鸡取卵。大学和科研机构的首要目标,是保证大学所培育人才的质量,和科研机构在科技水平的领先地位。如果教授或者博士们把精力放在如何挣钱上,那么谁还会为教学和科研尽心尽力?大学和科研机构不在本职上尽心尽力,如何保证德国大学和科研机构的世界第一?”乔伊反问道。

乔伊接着说道,“当然为了避免诸如纸面工作这类杂事,去打扰教授和博士们的教学和科研,我建议大学和科研机构新建一个的部门来实施专利成果转化。比如我建议科赫教授先生将这个新部门叫做转让中心。”

“以科赫教授先生的转让中心为例,科赫教授先生和贝林博士先生只是做为顾问,为我将要成立的公司服务。在此项目上,他们的顾问期限不超过五年,而且我们有约定,如果教授或博士日后在公司内担任职务工作,那么他需要从研究所辞职。”

“无论如何,我需要保证,在每周之内,教授和博士必须有四天的时间从事的教学和科研,这个记录证据需要让他们的秘书记录,以备双方监督和检查。”

“爸爸,最后我要说的是专利转让后成果的分配,合同里面规定,我使用科赫教授先生研究所的专利,需要每年按营业收入的一定比例来支付专利转让费。关于转让费用的分配,我对科赫教授先生的建议是。”乔伊指了指皇储手中的合同。

“首先每年转让费用中的16%,作为转让中心的管理费用,剩下的84%转让费用中的1/3,要奖励给了白喉抗毒素技术的发明人贝林博士先生个人,1/3作为继续研究的科研经费,由贝林博士先生掌管使用,剩下的1/3再分成二份,一份分给研究所,一份分奖励给贝林博先生的团队。至于发明和发现者的荣誉,当然始终要归属于贝林博士个人,这点毋庸置疑。”

“好了,讲完,结束!”乔伊拍了拍手,一脸的轻松的说道。

皇储和皇储妃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不,乔伊,远远还没结束!”

第二十一章 封神?

每当日后乔伊回想起1879年4月1日时,都觉得在愚人节,命运跟自己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在自己将很多不属于自己这个年龄的见解讲给了自己父母之后,乔伊没想到自己的父母居然听进去了。在皇储夫妻明白了乔伊的想法后,皇储妃立刻将自己所有的资助,改为由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基金会管理。而后将后续组建公司生产抗毒素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的私人秘书斯托克马来处理。

皇储则在乔伊思路基础上,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准备撰写向皇帝和宰相提交的两份报告,一份是关于如何保护德国的专利权,另外一份是如何鼓励德国专利权转化的报告。

同样在这件事情的鼓励下,愚人节的这个晚上,临睡觉前的乔伊给自己规划了一份庞大的人生计划:

首先,准备依靠自己前世的从事经济心理学行业的工作经验,雄心勃勃的想把资本主义经济救世主凯恩斯的理论给写出了,尤其是理论中的精华部分“社会就业量取决于社会有效供给”。

其次,因为前世自己有过摆弄机械的经验(主要是修理自家的汽车、割草机、发电机等机械),同样雄心万丈的准备搞出汽车,最不济,乔伊也要把汽油机引擎做出来。

最后么,就是准备凭借自己的IDPA会员的经历,以自己神射手的头衔,完全可以将G36、HKM4这些名枪的结构图画出来。想一想,要是十九世纪的德意志军队就能装备G36...那一晚乔伊做着梦都能笑出来。

当第二天一早,乔伊在自己房间里准备好了纸和笔,坐在书桌前准备完成自己经济学封神第一步的时候,现实又快又猛的给了乔伊残酷的一巴掌。

乔伊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前世仅仅是个经济学的应用技术使用者,想摆脱自己一个技术应用者的地位,去编纂出一本旷世的经济学理论,建立并运行一套能拯救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规则,这完全是自己异想天开,自己甚至连这套理论最基本的概念都默写的磕磕巴巴。

乔伊看着自己写在纸上的几条孤零零的著名经济学观点,却无论如何再也写不出支持这些观点的依据,更没有现实经济生活中的例子可以来支撑这些观点。甚至自己前世经常使用的经济学的数学模型,乔伊都无法写出详细的求证过程。

乔伊失望的把笔一扔,看来经济学基础领域的旷世巨著果然不是自己这个,只会使用各种经济分析软件的办公室白领所能触及的神圣领域。

“经济学封不了神,但我还会修车,会使用机床做零件,拼装一辆汽车的引擎也不是没做过!我可以先把汽车引擎画出来...”乔伊拿起笔,又开始转战到热能和动力行业,先从自己最熟悉的EA888引擎开始画起。缸体、进气孔、输油孔、出气孔和活塞都顺利的画出来,凭借前世被烧机油锻炼出来的修车经验,整个气缸的相关尺寸也能很精细的描述出来。

但也就到此为止,乔伊的引擎制造梦的好运也就结束了。

与引擎相关的配气机构、燃油供给线路、冷却和润滑系统,乔伊就是想破脑袋,也无论如何画不出。可麻烦还远未结束,更令乔伊恼火的场面出现了,因为现代汽车引擎的电子化的结果,对于启动引擎时所需的车辆ECU部分,自己完全不懂。事实证明,再好的汽车修理工也达不到汽车系统工程师的水平。

“汽车引擎太复杂,没关系,我还会修发电机!”乔伊在扔掉汽车引擎图纸后,继续给自己打气,抓起笔和纸再次画起了汽油发电机的图纸。

事实再次证明,乔伊想要封神的路依然十分遥远,在气缸部分很顺利的画出来之后,乔伊再次悲剧的发现,自己前世因为偷懒,购买的汽油发电机组都是电启动的,对于电启动这个领域,乔伊依然还是个门外汉。笔再次从乔伊的手中被愤怒的扔出!

可惜乔伊并不知道,实际上自己的汽油机引擎距离成功就差一层窗户纸而已,早期汽油机引擎的启动并不需要电动机,而是直接摇动曲轴,但这就是命运开给乔伊的愚人节玩笑。

连续的失败经历,迫使乔伊静下心来,重新找回扔在墙角的笔并坐在书桌前,对自己将要展开的G36模仿之路做一番分析。自己在IDPA厂商组的练习和比赛中经常使用G36,闭着眼睛拆卸组装都没问题。但是IDPA强调的是抢手使用未经改装的原厂枪械模拟实战,因此实战上强于IPSC的选手,但是在枪械改装和加工领域,却被IPSC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乔伊悲愤的发现,自己虽然能100%画出G36所有部件的形状,但是每个部件的具体尺寸却是乔伊的噩梦了,没有精确的枪械设计精度,造出来的枪还不一定比一把燧发枪更有杀伤力。另外G36所用的材料和现在这个时代的机械加工的能力,似乎也无法支持自己的理想,就算能画出尺寸也未必能有机床可以加工出来。

乔伊当年对自己选择IDPA时还很骄傲,现在看来,早知道自己会穿越,那么选择IPSC其实更适合自己造枪的伟业,可是谁能知道自己会穿越?!

把G36的想法甩在一旁之后,HKM4也遇上一样的问题,“但AK47是不是个好选择呢?毕竟AK47简单到在巴基斯坦部落区就能被手工打造出来。”乔伊突然想到了AK47。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前世做为一个黑克勒科赫厂商(HK)粉,乔伊再次悲哀的发现,自己仅仅打过几次AK47,还因为自己对它的精度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枪都没拆过,乔伊完全不知道AK47结构。

就在乔伊所有封神之路,看起来都要被封死的时候,乔伊突然想起自己在前世自己外公家里,曾经玩过一把李-恩菲尔德短步枪(SMLE),这把枪是外公的父亲在二次大战期间的缴获。为了替外公保养枪械,自己还曾经多次拆卸并给枪上过枪油。

“1895年还早呢,李-恩菲尔德弹匣步枪还没出现,衍生出它的李-梅特福弹匣步枪还在十年后的1888年,而且现在技术能力足够支持它的生产。可也不是没有问题,它的无烟发射药就是现在要解决的最重要的问题,其次是口径不能再是0.303英寸,而应该改为7.92mm...等等,7.62是不是更好?还有,为了打开英国市场,英77这个尺寸要不要要保留的?”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残暴点,把20发弧形固定弹匣做出来。”乔伊面对命运的最后一丝希望,恶狠狠的想到。

“枪的图纸画出来之后,但是要去哪里去找个靠谱的制造商呢?去找毛瑟兄弟么?但这么一来,伟大的毛瑟M98步枪怎么办?这是头疼问题,我要仔细的再想想。”乔伊揉了揉发胀的脑袋。

当下午皇储妃敲开没去吃午饭乔伊的房门后,立刻被满屋子的碎纸、纸团和纸屑给惊呆了。

第二十二章 至 二十四章(合并)黑旗军

越南南定县,南定县城外。

天将将亮,日头还没有爬出来,清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团一团的雾气,南定河与红河交汇处堤岸上的青草挂满了露水,雾气中一群穿着号坎马甲的男人,赤着脚抗着洋枪悄悄穿过这片草地,爬上了南定河南岸的河堤,注视着北岸的南定县城。

“大叔,我看清楚了,南定城南门外靠近南定江边,那个小土坡顶上的五个白色帐篷,就是法国鬼子的营地”叶家杰低声对着自己的叔叔,黑旗军成字营主将叶成林说道。

“嗯,家杰你眼睛好,等等帮我数下有几个法国鬼子”叶成林低声嘱咐道。

“大叔,您放心,等等这群法国鬼子出来,我保证给您数清楚。”叶家杰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叔,这次大将军派您出来,咱们是不是要跟法国鬼子好好打一仗?”

“给大叔好好盯着,少啰嗦,等等要是看漏了一个,我就把你吊起来臭揍一顿。”叶成林骂道。

看着对岸雾气中的法国人营地,叶成林心中忽然想起了一天多前刘永福跟自己说的话。

事情其实要从八天前,刘永福和冯子材刚平定李扬才的叛乱,大军还没进入河内城的时候说起。

越南国王阮福时(翼宗)的姨夫黄佐炎刚听说清军和黑旗军平定叛乱,就匆匆找到驻扎在河内郊外纸桥一家大户人家院子里的,刘永福和冯子材的中军营地,将法国人已经到达红河下游城市南定城的消息带给两位主帅。

冯子材听完黄佐炎带来的消息之后,双手一摊道,“黄大人,两广总督命本官入越,只为了剿灭李扬才乱军,没有钦命,本官是不能挑起国战的,法国人的事,请恕本官爱莫能助了。”

“冯大人,可我阮朝是大清属国呀,倘若大清不管,法国人一来,我阮朝可是要亡国的呀。”黄佐炎哀求道。

“属国这事,恐怕黄大人要去好好问问翼宗陛下,看看越南是谁的属国”冯子材冷冷看了一眼黄佐炎,“好几天前河内城里的法国人已经来过了,法国人说他们手中有和翼宗签的条约,说是你们已经答应法国人受他们保护,法国人要求本官立刻退兵,并说要上报法国政府,要跟大清提出交涉呢!”

“冯大人误会,误会!当年法国人只是在条约里说,要无偿帮我阮朝维护治安,一起抵御外敌入侵而已,并没有说什么法国是我阮朝保护国呀,我阮朝只有大清这一个宗主呀!”

“啪!”冯子材将手边的茶杯摔碎在黄佐炎面前,“你们真傻,还是在本官面前装傻,本官此来越南平叛,我大清朝廷可曾要过你阮朝一个铜板!让法国人帮你抵御外敌入侵,我大清的将士就没流血流汗帮你抵御外敌,现在河内城城门上挂着的李扬才的人头是天上掉下来的?枉我大清将士用命来帮你们!你们简直就是一群混蛋!”

“冯大人息怒,息怒!”刘永福一看架势不对,赶紧笑着打圆场,“黄大人他们也是被法国鬼子给蒙在鼓里,我可是跟法国鬼子打过很多次交道,法国鬼子的的狡诈非常人能比,黄大人他们跟法国鬼子交道打得少,被骗也是正常不过。”

刘永福看了看僵直的趴在地上的黄佐炎,继续说道,“冯大人,本次平定李扬才乱军,翼宗陛下说了,李扬才乱军不论死活每个人头悬赏十两白银,大人您战俘营可还关着的二千余号乱兵那,下官可是要先恭喜冯大人了。对了,翼宗陛下还说了,让黄大人另备了份同样的赏红,请冯大人赏给您手下有功之人,下官再恭喜冯大人了。”刘永福转脸瞪着黄佐炎,问道,“冯大人的赏银马上就送到,是吧黄大人?”

黄佐炎被刘永福瞪得心中一阵发毛,有些话刚到嘴边又咽了进去,心道,“原本一两一个人头,现在变成十两,还要再准备同样的一份赏红,起码大五万两银子没了。唉,谁让大清是上国呢。”

在刘永福的怒视下,黄佐炎伏地拱手笑道,“三宣副督大人说的是,冯大人请稍坐,下官马上将陛下赏的银子送来。”

就在黄佐炎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出门前,冯子材叫住了他。

“黄大人,本官觉得,你最好让翼宗陛下写个请罪的折子,尽快递到京城里请罪,越快越好。折子的内容么,自然是阮王年少无知,太幼稚。”

“多谢冯大人,下官懂了。”黄佐炎忙不迭的点头跑了出去。

冯子材转身看着刘永福,微微一笑,“刘大人也是用心良苦呀!”

“冯大人劳苦功高,救阮朝于水火之中,赏金分红这点小事都是翼宗陛下该做的。”刘永福躬身说道。

“刘大人的心意我领了,但还是那句话,本官没有钦差上旨,见了法国人我也是要绕着走的。”冯子材摇了摇头。

“下官不是想请冯大人出面与法国人打仗,下官是另有一件事关自家性命的大事,想请大人做个主。”

冯子材盯了刘永福半响,“刘大人,要知道在同治四年本官出任广西提督起,就一直在剿杀广西叛匪,这其中就包括刘大人你的黑旗军,你我手上可都是沾着对方的血那。关乎于刘大人的自家性命大事,刘大人就这么信得过本官,不怕本官把刘大人拐到坑里去?”

“在未与冯大人一起共事前,我刘永福的确信不过冯大人,但是这次能跟冯大人共事一起剿灭李扬才,一路所见所闻之后,我刘永福自然信的过冯大人为人。”刘永福再度躬身说道。

“哦,不知道,本官要为刘大人什么自家性命的大事做主?”冯子材摸了摸颌下的胡须看着刘永福。

“请大人帮我刘永福做主,能让我刘永福一家重回大清故国,我刘永福愿率麾下三千人马归顺我大清!”刘永福双膝跪地,向冯子材叩首。

“让我做主同意刘大人重回故国?刘大人你给老夫出了一个难题呀。”冯子材苦笑着一把扶起刘永福,拉着刘永福的手小声说道,“你我从同治年间就交手,你刘大人只知道广西有我冯某人,却不知道冯某人上面还有个朝廷。”

“冯某人当年的确在南京靠着打长毛作战英勇得了黄马褂不假,但冯某人既不是出身在曾中堂的湘军,也不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李中堂的淮军,其实冯某人是张国梁将军的手下。这个名字你没听过不奇怪,张将军咸丰十年就早早死在长毛手里了,我冯某人也不过是个无根无萍之人。”冯子材语气一顿。

“当今朝廷的政事不是把持在湘军的手里,就是淮军的手里,我冯某人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条杂鱼而已。说句实话,不怕你刘大人笑话,冯某人在朝廷里说句话,哼哼,不比你放个屁声大。”冯子材一声冷笑。

“听完冯某人的话,你刘大人可还敢求我吗?!”冯子材看着刘永福说道。

“我刘永福信的过冯大人!”刘永福再次跪地拜向冯子材。

“好,既然你敢信我,我就帮你出个主意,能帮刘将军回国的,其实就在这里。”冯子材用力跺了跺脚,“阮朝为我大清藩属数百年,只要刘将军能为大清保住这片安南藩属,就有大功于朝廷,刘将军就是我大清守土之臣,自古守土之臣皆为朝廷赤子,重回故国又有何难事?!”

“我刘永福在此,多谢冯大人再造之恩!”刘永福重重叩首不止。

第二十三章 黑旗军 中

在刘永福与冯子材一番深谈之后,刘永福决定趁着黑旗军平定李扬才的大胜后余威,针对法国人从西贡出发沿着红河北上,已经到了仅离河内200余里南定县的情况,刘永福一边要求黄佐炎积极配合黑旗军修整河内的城防和要塞体系,另一方面决定黑旗军稍事休整后,将沿着红河而下去伏击北上的法国人。

冯子材看在刘永福帮忙额外从阮朝身上的敲来的五万多两银子的面上,做主将自己刚刚从两广总督张树声处得到500余杆(一个营的)的林明敦中针枪,低价卖了一半给刘永福,还有就是看在刘永福急切报效朝廷的情面上,索性将所有剩余的林明敦中针枪的弹药都送给了刘永福,子弹总数合计大约不到5000发。

在对着刘永福留下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之后,冯子材带着军队和银子就急匆匆的返回去广西去了。

又是交接冯子材的枪械,又是欢送清军回国,又是布置城防和休整部队,前前后后忙了六天之后,刘永福才召集手下开了半天的会,最后从手下嫡系精兵的六个营头内,挑出最能打的成字营主将叶成林,让他做先锋先大军一步南下,并当场从冯子材留下的林明敦中针枪里,分了一百条枪给叶成林的成字营。

刘永福在叶成林临行前,握着叶成林的手,对他说了一句话,“成林老弟,你我死后想埋回祖坟,在祖祠里立块牌位,享受后人烟火,就看我们能不能打退法国人,保住河内,保住阮朝了。”

叶成林对刘永福赌咒发誓一番后,坐船一个白天就顺水而下一百五十余里,而后连夜急行军四十余里到了南定县城附近的红河与南定河交界处,在让主力躲在红河边的树林休息后,自己则带着侄儿和亲兵趁着清晨大雾,悄悄游过红河与南定河交汇处,迂回摸上南定河南岸,准备看看北岸南定县城外的法国人的虚实。

南定县城,南定河南岸。

叶成林看了看正在紧张注视着对岸法军营地的侄子,问道,“家杰,你这个哨都换上新枪了,下面的弟兄们用的习惯么?”

“大叔,大将军给的这批枪顶好的,那天接枪的时候,我和几个弟兄找个地方试了枪,这枪打的又快又准,比那个同治死那年,大当家的斩杀了法国驸马安邺之后,法国人向咱们认怂,签合约后赔给咱们那3000多把枪可好多了。法国鬼子赔的那个破前装枪跟这枪一比,简直就是烧火棍,大叔你说这枪叫啥名字来着?”

“林明敦中针枪。”

“这名字好,忠贞枪!怪不得用起来就跟关二爷附体一样,要是早有这枪,大叔你说我们黄旗军当年还能打输给...”

“别你娘的瞎说八道!”叶成林气的直接抬手打了侄子后脑勺一巴掌,低声怒道,“管住你的破嘴,再他娘的瞎咧咧,传到大将军耳朵里面,别怪大叔第一个宰了你。”

“大叔,侄儿在外面可不敢瞎说了。今天这里都是自己人,我才说漏嘴的,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叶家杰低声讨饶道。

“我们是黄旗军出身不错,可败在大将军手里我心服口服。自从跟了大将军那天起,我叶成林心中就再也没有黄旗军三字了,你和你的弟兄都给我记住了,现在都是黑旗军!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这种屁话,别怪我我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叶成林冷冷的说道。

“大叔,我记住了,再也不敢了。要是再有下次,您直接把我三刀六孔!”叶家杰低声赌咒发誓道。

“哼,记住就好。对了,你和下面的弟兄带了多少弹药?”

“大叔,侄子我这哨一个人至少有30发,当时拿弹药的时候,刘二将军极豪气,让侄子我这哨的弟兄敞开了拿。我手下这帮家伙也不知道客气下,要不是我拦着,硬留了几箱子弹,这帮货估计都能拿光了。”叶家杰低声笑着说道。

“这是刘大将军信任咱们!给我记住了,弹药都给老子保管好,过了这村没那店!”叶成林低声嘱咐道。

“大叔您放心,侄子我让他们都贴身藏着呢,要是丢了一个,我就扒了他们的皮!”

正在说话间,随着南定河河面上的雾气淡了些,北岸的法国人营地也有了动静,陆陆续续有人走出帐篷,稍事洗漱之后法国人排成一列,在号手音乐的伴奏下升起了旗子。

叶家杰在观察了许久后,犹犹豫豫的开口道,“大叔,我看清了,一共就12个法国鬼子,有点奇怪呀。”

“怎么说?”

“大叔,我记得开拔前,您可是说大将军讲的,这次法国鬼子至少来了小二百多人?可怎么就这么几个法国鬼子,有点不对呀!”

“你给大叔再看仔细点!别是看漏了。”叶成林低声提醒道。

“看仔细了,大叔。真的就12个,不过这群法国鬼子跟咱们以前碰见的不大一样。”

“哦?”

“以前遇见的法国鬼子都是一身黑衣黑帽子,黑帽子顶上还有个红绒球,而这群法国鬼子穿着蓝色短襟的上衣,又肥又大的白裤子,头上戴着的是小红帽,腰间还系着好大一个红腰带。”叶家杰低声解释着。

叶成林也悄悄探出头,隔着不浓不淡的河雾,模模糊糊的看了大概后,又缩回堤岸后面。

“家杰,你带几个眼尖的弟兄给我在这里盯着法国人,把对面的人数和营地都给我摸清楚再回来。我先回红河边那片树林里营地,等中午你回来,几个哨的弟兄们商量下,看看咱们该怎么办。”叶成林想了想说道。

十多天前,法国驻西贡的交趾总督杜白蕾就收到了法国驻河内官员的警报,警报称阮朝向黑旗军和清国发出入越平叛的邀请。收到警报后杜白蕾却有些迟疑,并没有立刻向国内的外交部、总理府、海军与殖民部去电,而是准备先派兵北上,想要自己先用武力督促河内去履行法越合约中的义务,而后再向国内报功。

杜白蕾的积极备战还没有组织起来,西贡的交趾总督府和法国海军驻西贡的舰队之间却先闹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黑旗军 下

“既没有国会正式授权,又没有海军部的正式命令,我是无权派出任何一艘军舰北上河内跟越南人和清国人交战的。”法国驻越海军司令李维业上校手里拿着雪茄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总督府办公桌后面的杜白蕾。

“可是那群越南猴子根本没有按照合约向法国寻求保护,他们去找了清国人,现实是这群猴子已经撕毁了合约,我们必须要教训他们!”杜白蕾强硬的说道。

“总督先生,法兰西可是民主国家,如果需要对越南人进行外交上的抗议,这是外交部的事,如果需要对越南人宣战,这是国会的事,而我的事,就是等国会授权或者海军部命令,除非总督先生能尽快帮我拿到授权或者命令。”李维业吐了一口雪茄烟雾后,慢腾腾的说道,“否则我的舰队和陆战队是不会出动,加入与越南人、黑旗军和清国人的战争中去的。”

“上校先生,你这是在犯罪!你不能看见越南猴子在犯罪,而不去制止!”杜白蕾拍着桌子喊道。

“犯罪?在殖民地上制止犯罪,我记得可是总督府的民政事务范围,法兰西是个民主国家,除非有国会授权,否则法兰西不允许军队去干涉民政事务。”李维业再次吸了一口雪茄,“总督阁下,再说了制止犯罪是警察的事,你可以派出你的殖民地治安部队出面呀。”

“我手里只有十几个殖民地海外军团士兵,你是准备让他们去河内送死么,让那群黑旗军的匪兵屠杀他们么,上校先生?!”杜白蕾更加抓狂了。

“人数再少也是战士呀,我似乎记得总督阁下,当年对安邺上尉也是这么说的吧。无论怎样,安邺上尉的几十人的探险队也只有区区十几个职业军人,但是他们也打下了河内城,不是吗?”李维业慢悠悠的再次吸了一口雪茄。

杜白蕾立刻明白了,李维业还在记恨当年自己怂恿安邺攻打河内,而后被黑旗军斩首的旧仇。

李维业看着杜白蕾坐在办公桌后气呼呼的盯着自己,心道“你做了六年的交趾总督,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谁也不放在眼里,现在任期快结束想要谋求连任了,才想起来求我帮你。妄想着让我在你那可悲的履历里添加功绩,我的朋友安邺就这么被你骗去河内送死的,难道你当我是傻子么?”

“既然你不想向国内报告越南的事情,那么我帮你捅上去。正好我的朋友卢眉,正想谋求交趾总督的位置。哼,即便要我去杀死这群该死的越南猴子,那也是我朋友上任之后的事。”李维业心中冷笑道。

随着房间内雪茄的烟雾越来越浓,杜白露忍不住咳嗽起来的时候。李维业一笑,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而后站起身向杜白蕾告辞,准备离去。

“上校先生,如果由总督府出面组织队伍去干涉河内,西贡海军能否提供护航?”杜白蕾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李维业一愣,在门口停住脚步,转身望着雪茄烟雾中杜白蕾那双猩红的双眼,稍微一犹豫,“如果总督阁下愿意自己组织殖民地部队,海军可以提供护航服务,但是,”李维业微笑着继续说道,“除非海军受到攻击而自卫,否则海军不会有一颗子弹射向越南人、黑旗军甚至清国军,请总督先生务必谨记。”

“你想早点死,我就送你一程。”看着杜白蕾不甚满意的笑容,李维业心道。

而后杜白蕾以交趾总督的名义在西贡发布募兵令,号召西贡的法国游民,冒险者,水手们组织起来进军河内,并且总督府愿意以日薪三个法郎的高价雇佣他们。

经过五天忙碌的招聘,各色人物超过五百多人蜂拥至总督府报名,又经过四天的仔细筛选,淘汰了三百多人后(主要是杜白蕾觉得五百人的队伍太昂贵了),加上殖民地原有的十二人法军小队,杜白蕾终于组织了一只约二百人的佣兵队伍。

在李维业军舰的掩护下,这只队伍花了约一天的时间,也就是在刘永福和冯子材全歼李扬才的前一天,抵达了距离河内约100公里的南方的门户,南定县城。

杜白蕾的本意是先拿下南定城,以南定为基地再去进攻河内。就在杜白蕾的部队准备进攻南定城的时候,杜白蕾收到国内朋友的消息,告知他法国国内已经疯传越南向清国借兵的事情,为了他能顺利连任交趾总督,建议他赶紧做好善后处理切勿轻举妄动。

杜白蕾慌忙停下进攻南定的脚步,匆匆赶回西贡总督府,召集心腹组织一篇电文之后,立刻给总理府、外交部和海军与殖民部去电报,汇报越南情况。

在某位心腹的好心提醒下,杜白蕾又发现自己颁布的募集令也有违反法兰西宪法的嫌疑,为了不给自己再添麻烦,又命人回到去南定县城去解散那只准备进攻河内佣兵队伍。这样前前后后又花了七天才把这群亡命徒带回来,在这群亡命徒回到西贡之后,杜白蕾才发现自己那个十二人的殖民地法军小队被留在南定城外了,原因是自己只顾的解散募集的亡命徒,忘记给他们下令返回西贡了。

就在叶成林摸到南定城外侦查这十二人小队的早上,杜白蕾又求着李维业派军舰去接回自己法军小队,李维业在一顿冷嘲热讽之后,终于答应杜白蕾下午派军舰,明早接回这只差点被遗忘的法军小队。

泰瑞克少尉是这只十二人小队的队长,这只小队隶属于法兰西海外兵团阿尔及利亚狙击兵部队,这是一只法国人在阿尔及利亚组建的,由穆斯林构成的轻步兵法国正规军,主要负责法国殖民地的保护,在法国正规军序列中被称为“土耳其佬”的部队。

泰瑞克小队装备了与法国海军陆战队同款的MLE1878克罗巴查克式步枪。MLE1878是一款由阿尔弗雷德-克罗巴查克在1878年设计的步枪,作为法国枪械史上第一款连发步枪,最主要的特点就是拥有下置管状弹仓,即克罗巴查克弹仓,是一款可以一次性装填8发的圆头弹进行射击,口径11毫米的栓动步枪。枪长约1.25米,配上阿尔及利亚狙击兵部队特有的刺刀(借鉴了土耳其人的亚坎特弯刀),总枪长接近1.88米。

作为法军职业军官,泰瑞克少尉毕业于法国著名的圣西尔军校,在两年前来到西贡,熟悉越南的气候与地理,在杜白蕾和李维业眼中,是一名优秀的法国陆军职业军官。

在那群亡命徒组成部队闹哄哄的散去后,虽然有种被交趾总督府遗忘的感觉,但是泰瑞克和他的小队没有松懈,依然在原有营地的阵地基础上,重新挖掘战壕和构建12人小队的射击阵地。

叶家杰趴在南岸的堤坝上,顶着越南旱季的日头,看着法军乱哄哄的在营地上东挖一下,西挖一下,或者去土坡下面砍砍小树,或者在挖好的沟或者洞前面用土垒个围子。总之法国人既不住准备栅栏,也没有陷阱,也没有拒马,按照叶家杰在黑旗军多年的行军打仗经验来看,法国人的营地完全在瞎搞。

“地上挖沟、挖洞、砍树、垒土围子,这叫什么营垒,难道这群法国人连最起码的行军打仗本事都不会?完全是群菜鸡么!”叶家杰看了一个上午法国人的工作后,最终如此评价法国人的拙劣表现。

第二十五章 威廉的苦恼

乔伊愚人节后封神大业失败后的直接后果,就是被母亲维多利亚皇储妃揪出了自己乱糟糟的卧室。

皇储妃一早就与私人秘书斯托克马爵士进城处理基金会事宜。下午回到家后,发现大儿子一早去找自己的波恩大学校友还没回来,自己的几个女儿们趁着今天明媚的春光去万湖春游了,丈夫关在书房里正在写关于专利的报告,而小儿子躲在卧室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太子宫的侍从们向皇储妃告状,父子二人不但不让人打扰,而且中午饭也都还没吃。

对于丈夫,皇储妃亲手将饭菜送进皇储的书房,看着丈夫边工作边吃之后,就匆匆赶到乔伊的卧室。

对于儿子,皇储妃亲手把乔伊揪进餐厅,并按在餐桌旁,在将一份炖牛肉配米饭放在乔伊面前后,又匆匆的返回到丈夫书房中。

就在乔伊吃完主食后,用巧克力酱沾白面包(没错,不是白面包沾巧克力酱)正吃得开心的时候,威廉也急冲冲的跑进厨房。

“嗨,乔乔,你也在这里,也没吃午饭?”威廉匆匆打了个招呼后,转头对着厨娘说道,“给我准备份午餐,还有红酒。”

“嗨,威利,怎么到现在你也没吃午饭?还有,妈妈也刚回到家,我觉得你下午在餐厅喝酒,可不是什么好时机。”乔伊说道。

“今天我过得糟透了,我就喝一杯,我想妈妈是不会发现的...”威廉看着乔伊,暗示着弟弟不能给妈妈告密。

“别这么看我,我可不会告密的。”乔伊努力咽下裹着面包的巧克力酱,喝了一口柠檬水后,问道,“今天怎么糟透了,威利?”

“乔乔,我遇到大烦心事了。”威廉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你知道么,你伊丽莎白表姐,就将要被嫁到俄罗斯去了!”

“什么,俄罗斯?表姐要嫁给那群北方的灰色牲口?”乔伊睁大眼睛,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北方的灰色牲口?!哈哈,乔伊,我喜欢你用的这个词,简直太妙了!没错,那个谢尔盖就是一头该死的灰色牲口!”威廉诅咒道。

“谢尔盖?这家伙是谁?威利你能说的详细点么?”乔伊疑问道。

“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这只灰色牲口。”威廉狠狠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谢尔盖...就是那个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儿子?”乔伊想了想,而后追问道。

“是的,就是他,当年他和他父亲来柏林访问的时候,我就跟他私下打过架。那个混蛋居然敢嘲笑我的左手!我毫不客气的狠狠的教训了那只灰色牲口,虽然他比我大,但我可不怕他!”威廉将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

“哈,大哥,他敢这么跟你说话,我绝对支持你狠狠的揍他,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叫上我一起去。”乔伊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不过,威利,这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怎么?”

“你看,伊丽莎白表姐的父亲,是我们的弗里茨姨夫,弗里茨姨夫他的姑姑就是谢尔盖的母亲。也就是说谢尔盖,他按照辈分来说是伊丽莎白的堂叔呀!这完全是姑表近亲呀!”乔伊叫了起来。

“这不是很正常么,血缘婚姻,保证皇室血统纯正,欧洲皇室的婚姻一直如此,乔乔你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威廉一脸奇怪的神情看着乔伊。

“哦,也对,这个时代人,对血友病根本没有的任何认识。而且我的伟大外祖母,她还特别热衷于在欧洲皇室推行血缘婚姻,不然后世人怎么会称呼她是欧洲祖母呢。”乔伊有些沮丧的想道。

威廉看着明显走神的乔伊,不满的说道,“乔乔,我在说我的大事呢,你在想什么?”

“好的,威利,请你继续好了。”

“刚才我说道哪里?!”

“刚刚你说道,谢尔盖那头灰色牲口想娶伊丽莎白表姐,然后呢?”乔伊帮着威廉重新整理的思路。

“对的,然后....然后我就从夏洛滕堡跑回来了。”威廉一脸颓色的说道。

“什么,夏洛滕堡?威利,在早餐的时候,你可是跟妈妈说,你要去见你的大学的朋友!你可是撒谎了,你去了夏洛滕堡,见大学朋友是借口,其实是偷偷去见表姐了吧。”乔伊打趣着笑道。

“我去拜访朋友路过,路过而已。”威廉尴尬的解释道,“别笑了,乔伊,我已经烦了死。”

“老哥,想让我给你出出主意么?”乔伊摸了摸鼻子,像头小狐狸的问道。

“你?”威廉上下打量一眼乔伊,嫌弃的说道,“你这个年纪,懂什么是爱情么?”

“哦,这是在小瞧我吗?”乔伊看着威廉,有些恼怒的心中想道。

“我可能不懂爱情,但是我恰巧知道些对付这类危机的办法。”乔伊歪着头斜视着威廉,说道“在伊丽莎白表姐这件事上,你现在找不到任何人能帮你出主意,为什么不听听我的办法,说不定对你会有帮助。”

乔伊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表姐伊丽莎白-亚历山德拉-路易丝-爱丽丝婚姻史,以及在俄罗斯大革命的时代,她和她妹妹的孩子们最终被扔进矿井活埋的悲惨结局。

伊丽莎白的丈夫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在沙俄的历史上就是一个冷酷且残暴的家伙,被莫斯科宫廷里公认为激烈的排犹主义者和莫斯科民众的屠夫,当然这个人最终也顺利的丧命在斯拉夫地区,某些分子对待贵族、大公、皇帝的手枪和炸弹问候传统里。

而伊丽莎白则是一个深受莫斯科的贫民爱戴,无论在自己丈夫生前还身后,都坚持在莫斯科行善。甚至在丈夫去世后放弃自己女大公的身份去做了修女,开办学校、医院等慈善机构。她的善行到今日都被俄罗斯人公认为是圣人。

如果说法国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被革命者砍头,还稍稍有些咎由自取的味道,但是这么一位被公认的圣人和孩子们却被推进矿井活埋,这完全就是布尔什维克分子在搞屠杀了。无论何时何地,任何人屠杀妇孺都是犯罪。

“如果威廉能能娶到伊丽莎白,先不管是不是血缘婚姻,是不是能好过自己的表姐跳进俄罗斯这个火坑呢?”乔伊暗暗的问自己。

第二十六章 至 二十八章(合并)谁的夜

越南,红河与南定河交汇处的一片树林内,下午。

叶家杰一边朝嘴里塞着凉糯米团子,一边用脚在地上抹出一片平地,而后凭着记忆用树枝画出了法军营地的大概模样。

“家杰,你确定只有十二个法国鬼子?”叶成林问道。

“是的,大叔。我盯到午后,一直看到他们吃完午饭,就是十二个人,没错!”叶家杰肯定的回答着自己的大叔。

“就十二人?大当家的,这是老天爷给咱们的机会呀,现在抄家伙直接上吧!”叶成林下面几个心急的哨长喊了起来。

“吼什么,都闭嘴,先让老子问完!”叶成林瞪了一眼手下,继续向叶家杰问道,“法国鬼子没有立栅栏、拒马和鹿角之类的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挖了几道沟,还有挖了几个坑。”叶家杰在地上法军营地的草图上戳划了几下。

“沟?护营的壕沟么,挖在这里,算那门子的护营壕沟...”胡成林皱着眉头看着。

“大叔,这个沟不深的,我亲自看过了,挖到法国鬼子能猫腰前进的,他们就不挖了,最多能容两人并排前进,身手好的弟兄能一跃而过。”叶家杰解释道,“这里,这里是几个坑,可以让法国鬼子能趴进去。”

“大当家的,法国鬼子挖的这些东西,不管想干什么,我看,也就是防着北面、东面和西面。但是南面靠近南定河河滩这里,他们就没有用心防御,我们完全可以从南定河河滩摸上去,杀他们个出其不意。”叶成林手下的一个哨长,指着叶家杰的草图说道。

“这几天水这么急,咱们的船又小,船小浪急的,在船上枪根本打不准,河滩又短又紧挨着法国鬼子的营地,大白天的上去,不是被山坡顶上的法国鬼子当活靶子么,不妥不妥。”另外一个哨长反驳道。

“我又没说白天,咱黑旗军最擅长的就是夜攻,到晚上,四个哨在东、北、西三面佯攻,一个哨从河边溜上去直插法国鬼子的营地,这还不包圆了他们。”前一个哨长反驳道。

“来之前,大将军可是说了,这次法国人来了几百号人,我就问你们,为什么这里只有这十二个人,其他的人呢,都死了?”叶成林环视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就他娘的只知道上,等打到一半,对面再来几百号人,还不把我们都活吃了?!”

众人不敢说话,过了半响,叶家杰悄声说道,“大叔,我觉得,您说那几百号人,可能都走了。”

“屁话,我又不眼瞎,既然不在这里,那当然是走了。”叶成林没好气斥责道,“问题是他们现在在哪里?”

“大叔,我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坐船走了,您看,”叶家杰又在地上画了起来,“法国鬼子营地的西南边连着一个小栈桥到南定河,这个栈桥旁边的河滩和连接营地的路上有很多垃圾,像是被人胡乱丢弃的。而且南定城县城的城门一直是紧闭的,说明法国人没打下来,这些人是不可能在南定城里的。”

叶家杰看了看自己的大叔,而后继续小心翼翼的讲道,“如果法国鬼子绕过南定北上河内,那么昨天晚上我们就要撞上了。如果他们是坐船去河内,那么昨天白天我们一定能碰到,可我们都没遇上,那只能是一种可能,他们坐船回去了。”

“大当家的,家杰说的有道理呀!”有人赞同道。

“法国鬼子每次来河内都是坐船上来,我们昨天白天没碰见,昨晚又是沿着红河行军也没听见法国鬼子的汽船声,嗯,大当家的,我也觉得那几百号法国人可能走了。”有人则明显思考了一番后,也赞同道。

“如果法国人走了,不全部都走,留着这几个在这里干什么?”有人疑问道。

“管他娘的,为什么留在这里干什么!要我说就十二个人,咱们一个营五百多号兄弟,费那事,直接抄家伙干,不就完了!”有人则大声喊道。

“大当家的,不管法国鬼子为什么留下这点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是在咱们眼里就是块肉呀!要是咱不赶快动手,等到大将军的来了,其他五个营还不跟咱抢这块肉,到时候咱要看看它白白溜走呀!”有人向叶成林晓之以理。

“大当家的,越南人可是说了,一个法国人脑袋七十两银子!怎么说对面也是七百多两呀!”有人眼里则冒着金光。

“大叔,咱成字营可是黑旗军的火器营,而且我这哨也刚换了新枪,对面就十二个人,咱们这火力绝对能吃了他们。这场面要是现在不打,等大将军的大军来了再打,大叔您的脸面到时也不好看呀。”叶家杰也劝道。

“当家的,真要是不打,到时候传到其他营头哪里,咱们兄弟们没脸面呀!”众人再次喊道。

“老子说不打了嘛!少他娘的在这里放屁。”叶成林站了起来,一把抓过叶家杰手里的树枝,指着地上的法国人营地说道,“从现在起全军给我养足精神,明日丑时正点(凌晨二点)备战,寅时(凌晨三点)出发,寅时正点(凌晨四点)进攻。”

而后叶成林边画边说道,“李大你的哨从北面上,张四和刘麻子,你们两个哨从东面上。在他们打响之后,陈三你的哨给我坐船从河滩摸上去。家杰你的哨做后备,跟在张四和刘麻子后面,只要法国鬼子一露出破绽,你就给我插上去。记住,要快,要狠,要猛!”

“得令!”

泰瑞克少尉站在渐渐西落的太阳余晖里,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个构筑在南定河岸旁小土坡上的防御阵地,这是一次对圣西尔军校最新的堑壕防御知识的实际应用。在克里米亚和普法战争法军遭受大量伤亡之后,圣西尔军校积极推进新的军事理论改革,虽然其中不乏脑洞大开的想法,但是堑壕理论却是一个军事防御技能方向的突破。

北面到东面的这组小型堑壕虽然简易,但却很结实。掩体、射击点、出入口甚至排水沟一应俱全,堑壕随着地形的折线型走势,一方面可以方便士兵们运动到各个方向进行支援,另一方面又能很好的照顾到各方面的射击角度,堑壕的深度刚好满足手下们立射和跪射时的要求。

几个散兵坑分散在堑壕的两翼,构成了侧翼的火力支点,散兵坑挖出土被垒成了环形胸墙,并按照法国陆军士兵手册的要求,同样一丝不苟的准备了排水沟。

在射界范围内的山坡下的杂树,和过高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现在正好是越南的旱季,这些干枯的树枝和过高的杂草收集起来,被堆在山坡下并被泼上煤油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山坡南侧,南定河河滩方向,他仅仅安排了散兵坑应付。主要原因是他在实地考察了河滩后,发现南定河北岸的河滩绝非表面上那么平静,实际上这片河滩是一片可以随时吞噬人的黑色泥沼,一个成年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接近河滩,身体能够瞬间没入接近胸口的淤泥里,如果稍稍挣扎则是灭顶之灾。

自从八天前来到南定县城外之后,泰瑞克就开始积极备战。在亡命徒雇佣兵们被解散后撤回西贡后,泰瑞克更是预感到了战争来临前的风暴,他明白自己待在南定城外已经八天时间了,黑旗军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依照两年来与黑旗军打交道的经验,双方一场死斗将无可避免。

趁着落日的余晖,泰瑞克和手下再次演练了一番,如何应对敌方可能的攻击方式和自己的反击计划,在分配好战斗人员和预备队,并安排好警戒哨兵后,泰瑞克小队就早早的休息了。

夜幕低垂,时间流逝。

一切都如叶成林计划的一样,成字营丑时起身,没有点火就着微微的月光整理好装备,在黑旗军的士兵们就着红河冰凉的河水,草草吃了几个凉糯米团子后,全军就按照预定的计划出发了。

李大的哨先行,部队行军路线稍稍偏向西北方,沿南定县城下迂回到法国人的北面。

叶成林与张四、刘麻子和叶家杰的的哨稍后朝西出发,直扑法国人的东面。

陈三的部队则顺利的爬上小船,就等枪响后顺南定河而下,直插法军心脏。

丑时七刻,月亮还挂在天边,但是到了寅时,在黑旗军出发的时候,月光完全消失不见了。还好成字营习惯于夜袭,全军摸着黑,静悄悄走在通往法国人营地的路上。

接近寅时正点,成字营各个哨按计划终于快要接近法国人的营地。屏着气摸黑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就要完成预定行军计划,让很多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现在大家就等着稍后而来的中军信号,然后一起冲上去斩杀了法国人了事。

开战在即,叶家杰这个哨的一个士兵,边走边将子弹早早的推进了林明登中针枪的枪膛,而后又仔细的摸了摸身上口袋,只顾着不让自己丢失任何一颗珍贵的子弹,却全然没有留意自己的脚下,猛然间地上的树枝狠狠地扯住了他,让他连人带枪重重的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枪响,突然划破了南定城外寂静的夜空。

第二十七章 谁的夜 中

枪声一响,泰瑞克少尉迅速从床上滚下,顺手抄起身边的MLE1878步枪,冲出了帐篷,沿着堑壕,泰瑞克猫着腰迅速找到当值的警戒哨。

“巴希尔,哪里来的枪响?”泰瑞克少尉低声问道。

“少尉,来自东面。”巴希尔趴低身子,边观察前方,边回答道。

“巴希尔,你看到什么什么了吗?”

“少尉,天很黑,暂时看不清楚。”

泰瑞克少尉稍稍看了看空旷且黑暗的前方,一回头,看到自己的整个小队已经穿戴整齐,列队在堑壕里等候他的命令了。

“哈希姆,你带两个人去监视北面,曼苏尔你和穆萨做预备队。剩下的人跟我在这里就位。准备战斗!”泰瑞克急速的安排道。

这一声枪响,也让成字营这四个哨的人都惊呆了,自成字营立营以来,这么多年大小十余次的夜袭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还好主将叶成林见多识广,稍一愣神之后当机立断,顾不得可能的暴露,呼喝着命令全军即可上前进攻。

成字营如同埋伏在黑夜里的猛兽,夹杂着低沉的枪声,向法国人的营地猛扑了上去。

枪声骤起。

除叶家杰部外,法军和黑旗军使用的都是法式武器。黑旗军的主要武器是从越南国王这里得到MLE1853式前装滑膛枪,这批步枪是当年法军参加克里米亚战争后的旧枪,没有膛线,甚至连米尼弹都不能发射。

历经二十多年的封存后,又被法国人从共和国的军火库里搬了出来,在安邺死后,根据与越南人签订合约赔给了越南人,最终越南人又转手送给了黑旗军。

因为是前膛枪,所以黑旗军每次齐射后,都要停下来,摸着黑往枪管里倒进黑火药,用探条夯实火药,再放入铅制弹丸,再夯实,最后举枪射击。黑旗军每次射击之间的停顿,叶成林就能清晰的听到对面法军阵地上传来的连绵不绝的枪声。

“注意你们的表尺,注意瞄准敌军枪口焰火射击。”泰瑞克少尉在堑壕内来回走动,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士兵的射击要点。

经过严格训练的法军士兵,用熟练的射击技巧和连绵不绝的枪声,使MLE1878克罗巴查克速射步枪的火力优势,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体现了出来。

还因为MLE1878是后装枪,法军可以趴在堑壕和散兵掩体内从容的装填子弹。而黑旗军MLE1853式的枪长达1.43米,迫使着身材普遍矮小的黑旗军士兵只能是站立着装填黑火药和子弹。子弹来往之间,一个站立的目标再矮小,相对于趴在掩体内只露出头部法军士兵来说,也是个巨大的目标。

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前膛枪装填黑火药和铅制子弹的过程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后膛枪,毕竟后膛枪只需拉开枪栓,压进黄铜质子弹即可。山坡上法国人射出的子弹密集程度,一时间甚至不输于成字营的三个哨。

在黑旗军和法国人互相来往的枪声中,叶成林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这样远距离的对射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必须让全军压上去抵近射击,用黑旗军人数的火力密度去压制住法国鬼子的射速。

“进攻,全营都有,进攻!”叶成林高声呼喊着。

成字营动了,北边与东边的三个哨同时开始向前移动,而叶家杰的部队则继续尾随,耐心的等待着对手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越往前走,黑旗军的士兵们感到的压力越大,在300米外射击的时候还能忍受山坡上法国人射来的子弹,但是随着队伍前压,原本三百多人的三个哨随着队形越来越密集,黑暗中只感到身边中枪倒地的同伴越来越多,黑暗和死亡带来的压力让每个黑旗军的士兵越来越难以忍受。

“少尉,敌人靠近了。”在泰瑞克少尉这十二人小队中,视力最好且枪法最好的穆斯塔法上士高喊道。

泰瑞克趁着黑旗军枪声的间歇,跳上堑壕,仔细凝视了一番后,对着穆斯塔法说道,“阿里,报数后准备点燃干草堆。全体听命令,躲入堑壕,不准凝视前方,在阿里点燃之后再回射击位置。”

“嘭、嘭”几声之后,多处混着黑火药和煤油的干草堆腾地燃烧起来,照亮了山坡下的黑旗军。突如其来光亮使黑旗军的士兵们眼睛根本无法适应骤然变亮的战场,在惊呆中,法国人的子弹如暴雨而下。黑旗军士兵再也承受不起的死亡所带来的重压,前进的信心终于压垮,退却也就再所难免。

叶成林看着潮水般退回的部下,脸色铁青,实在没想到以前与自军一样只会间隔射击的法军,怎么突然间有了如此连绵不绝的射击速度。

随着下面三个哨陆续统计上来伤亡数字,听着战场上还在不断呻吟和呼号的伤兵,叶成林心如刀绞,三个哨此番进攻,三百人中一共丢了七十四人。

“陈三的船上来没有?”叶成林转头对着自己亲兵问道。

“大当家的,已经到了,陈三当家的刚才给了信号了。”

“家杰,等等你这个哨也一起上,只有你的哨敢跟法国鬼子见红,所以你一定要快上,冲锋要坚决!冲进去跟法国鬼子打肉搏,把他们缠住我们就能赢!”叶成林抓着自己的侄子,用力的说道。而后对着传令亲兵说道,“去传令李大,张四和刘麻子,二刻之后,掩护家杰和陈三进攻,一起给我上去牵制住法国鬼子。”

在黑旗军如潮水般退去后,泰瑞克少尉逐一检查了法军的防线。一番巡视之后,泰瑞克少尉很高兴,这次防守下来没有人受伤,在堑壕和散兵坑的保护下,自己的部队没有任何减员。

要求所有人在战位准备额外的枪支备用,并再次叮嘱所有人检查的武器和补充弹药后,泰瑞克叫来了做为预备队的曼苏尔中士和穆萨下士。

“曼苏尔、穆萨,现在东线和北线都很稳固,等等你们两个要打起精神来,给我关注南面和西面的情况,我担心敌人刚才的碰壁后,可能会从这两个方向偷袭,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记住了吗?”泰瑞克少尉问道。

“少尉,请您放心,我们会关注这两个方向。”曼苏尔和穆萨回答道。

第二十八章 谁的夜 下

二刻钟很快过去,叶林城命令亲兵点起灯笼,给河面上的陈三发去信号,而后命令叶家杰在内的四个哨准备向法军阵地发起第二轮的进攻。

叶家杰收到命令后,让全哨士兵重新检查了一遍装备,特别是准备用于近战突击的腰刀。黑旗军的枪械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配备任何刺刀,其实现在整个大清都一样。

陈三在南定河南岸的缓流处收到信号并回复之后,收起锚石,让小船顺着水流沿着斜线直插法军南侧的河滩。

第二轮较量即将开始。

大约在寅时七刻(凌晨4点45分),黑旗军趁着黎明前最后的一点黑暗,再次急速向前轻声摸近法国人的营地。

随着接近前番激战的战场,黑旗军的士兵们虽然衔枚疾进,但先前遗留在战场的伤兵们却大声呼号求救起来。这些被遗留在战场的伤兵自然知道从那边走来的是自己人,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各种哀求,痛骂,呼喊纷纷响起。

叶家杰听到纷杂而起的各种呼喊,心知不妙,直起身大声呼喊自己哨内的弟兄跟着自己往前冲。

而叶成林也在后方,听到从前方夜幕中传来呼叫声。瞬间,他赤红的双眼一把抓过传令亲兵,用力向前一推,大喊道“上前,让他们赶快开枪掩护家杰,快去!”

随着战场再次响起杂乱的人声,法国人虽然听不懂叫喊的内容,但也知道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前次战斗中被点燃枯树枝和杂草堆基本都燃烧殆尽,仅留下一小堆一小堆未尽的余烬,在夜幕中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当人影越过这些红光的时候,枪声再起!这次是法国人抢先开火射击。

叶家杰眯着眼紧张的计算着自己与山坡顶上法国人距离,快到五十米的时候,叶家杰大声呼喊“开火!”叶家杰与黑旗军们迅速直起身子,扣动扳机向法国人的阵地拼命的射击。

在每次直着身子扣扳机射击和向后扳动枪机放入子弹之间,黑旗军们尽全力向前疾冲两步,周而复始的重复着。

虽然林明敦中针枪还是单发步枪,但是后装弹药的火力和膛线枪的精度,明显超出MLE1853远远不止一筹,近百人的集中射击,瞬间将法军的山坡阵地打出一连串的白烟。

泰瑞克少尉有些吃惊黑旗军这轮的火力,在他看来这轮的火力才像是一只步兵部队应该有火力,而之前的火力完全就是一场儿戏。

“压低身子,注意隐蔽,交替射击,注意装弹,注意射击的频率!”泰瑞克少尉来回高声呼喊着,提醒自己的士兵,应该注意的射击要领。

就在叶家杰的队伍开始进攻的同时,陈三的船队也顺利的靠近南定河北岸法国人的阵地。听到自己右侧传来的密集枪声,陈三焦急的催促着舵手迅速靠岸,在感受到船底和河底淤泥的摩擦后,陈三冲着手下高呼一声,纵身跃入水中,准备率先冲上法国人的阵地。

河水和淤泥瞬间淹没了刚刚跃入河滩的陈三头顶,随着泥水冲入陈三的鼻腔和口腔,这个大名叫陈丛勤的陈三,人生中最后的一个意识“草”,也被活活的憋在肚子里。不单单是陈三,一起从十条小船上跃下的黑旗军士兵也多遭此厄运,稍微有几个拖在后面机灵的家伙,见情况不对,一边扣动滑膛枪进行射击,一边大喊着要求舵手操作船只立刻后退,奈何船底已经被河底淤泥吸牢,有好几艘小船纹丝不动。

面对南定河的法军阵地,这时也响起了枪声,子弹呯呯邦邦的打的小船直响。剩下的几个机灵鬼和舵手,跑到船尾翻身跃入南定江顺流而下。

黑夜中,叶家杰的部队已经将近打了十轮射击,在这十轮射击中叶家杰也渐渐摸清对面法国人的射击规律,法国人在大约7-8声枪响后,也会稍有停顿。这十轮射击也让叶家杰的部队大概前进的二十米左右,到达了土坡的底部。但是这一段二十米道路也同样充满了血腥,叶家杰的部队已经有三十多人永远的倒下,剩下的六十多人也有大半带着枪伤。

当听到漆黑的江边响起的奚落的枪声,叶家杰精神一震,只道是陈三为了冲击法军阵地,配合自己而放出的零星枪声。

叶家杰大喝一声,拔出背在身上的腰刀,“兄弟们,跟我来呀!”

“急速射击!”泰瑞克少尉看上影影绰绰冲上来的黑影,同样的高声喊道!所有法军士兵不再装填子弹,而是在一把枪射光子弹后,迅速再抓起旁边已经装填好的另外一把步枪,继续快速射击。

这最后三十米的冲锋距离,却让叶家杰心中骂起了娘,法军所在这个小土坡,从坡底到坡顶垂直距离最多也就十米高,坡不高,坡度也算平缓,但坑人的却是在杂草掩盖下,这个缓坡多处隐藏着,在白天看不出来的垂直落差接近一米到两米的土凹。

在黑旗军发起最后的冲锋过程中,有些人要么踩空,要么受阻于土凹之中。七十多人一边克服路障,一边忍受着法军至少三轮急速弹雨的打击,最终只有不到十九人冲到法军阵地前不到十米处。

“土耳其佬们,上刺刀!”泰瑞克少尉高声尖叫道!连同泰瑞克少尉在内的七名阿尔及利亚狙击兵,在MLE1878上装上了亚坎特弯刀式的刺刀,一把接近1.88米的长矛出现了。

“土耳其佬们,集合!前进!”泰瑞克少尉呼喝声中,他与七个土耳其佬并肩一路向前。

“兄弟们,人死鸟朝天,跟他们拼了!”叶家杰挥舞着腰刀呼喊着,领着这个哨最后十九条汉子,同样高喊着无惧的扑向了前方的黑暗。

卯时(清早五点)刚过,天空中的第一缕晨光刺穿了黑夜照在土坡的顶上,在这缕阳光下,叶成林看见了自己侄儿倒下时最后的身影,阳光下法国人刺刀上闪烁的光芒刺的叶成林心痛。

随着天色渐明,南定城外的战场也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法国人阵地南端的河滩上,零零散散的散落几条小船,船中躺着数具尸体,而漆黑色的河滩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北面的阵地上,李大的部队还在跟法国人远远的对射,天色已亮的情况下,法军依靠MLE1878自带的标尺,轻松的在远距离射杀着李大部队里的士兵,李大部队的退却已经在所难免。

在东面的阵地,将近五百米的距离上散落这大量黑旗军的尸体,尸体越靠近法军阵地越密集。张四和刘麻子队伍虽然还在东面战场坚持,但从稀稀落落的枪声中,早就说明他们已无心恋战,与李大一样,不过是在等鸣金的锣声。

叶成林看着战场上的惨状,咬着牙紧攥着双拳,最终口中吐出两个字“收兵!”锣声响起,战场上剩下的黑旗军齐齐松了一口气,再次急匆匆的退去。

泰瑞克少尉紧张的看着黑旗军退去后,再次巡视了一番防线,十二人的小队虽有多人负了轻伤,但队伍依旧完整,即便是这轮遭受到黑旗军更猛烈的火力射击,但在堑壕这个防御体系的保护下,土耳其佬们的生命还是安然无恙。在安排和警戒人员后,泰瑞克少尉要求所有人抓紧时间进餐和休息,养足精神准备后续的战斗。

叶成林看着自己的成字营欲哭无泪,由侄儿叶家杰率领的嫡系全军覆没,陈三的奇袭部队不见踪影,估计也凶多吉少,剩下三个哨因为承担的是佯攻,此番还好也就损失十余人。截止到目前,五百多人的成字营,站在他面前的仅剩两百二十一人。

打,心有余而力不足,撤,心不甘情不愿。这就是成字营主将叶成林现在的心态,正在犹豫不决之间,江面上突然传来了汽轮的汽笛声。

一艘打着法国旗的汽轮,从南定河下游缓缓而来。

看着缓缓而上的汽轮,叶成林不再犹豫,咬着牙低喝一声“撤!”随后带着残部朝北,往南定县城下运动,远远的离开河道。正在叶成林撤退过程中,有个眼尖的黑旗军士兵突然大叫,“快看,法国鬼子把旗子摘了!他们要走!”

叶成林派出斥候小队再次侦查法军营地,半个时辰后他被告知法国人确实已经乘船顺流而下后,叶成林不禁泪流满面喊道,“你娘的,你为啥就不能再拖个半天,家杰,是大叔对不起你呀!”

法军与黑旗军的这场战斗,不过是1874年至1884年这十年间,两者纠缠不清的冲突长河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而已。

职业的士兵VS武装的农民,系统的战争理论VS自发的战斗经验,连发后装枪VS前装/后装单发枪,有防护的堑壕体系的卧射VS直立的密集射击阵列,历史已经证明谁会取胜。

数日后,广西提督冯子材将黑旗军在安南与法国人的这一仗,连同他对大清应该尽早装备连发后装枪的呼吁,写成折子递进了京城。

第二十九章 爱情顾问与影响 上

乔乔看着在自己面前,依然不断纠结且拿不定主意的威廉,只好无奈的开口道“威利,即便你不想让我帮你拿主意,但起码我也可以帮你分析分析。毕竟多一个人思考,说不定你就能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

“你要保守秘密,乔乔。”威廉想了半天,终于严肃的看着乔伊说道。

“我保证。”乔伊举起双手发誓道。

威廉看了看四周,发现餐厅里只有他和乔伊二人后,将椅子拉近到乔伊身边,详细的跟乔伊讲述了今天他在夏洛腾堡宫的经历。

听完威廉的叙述后,乔伊突然间觉得自己为他出主意做爱情顾问,可能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我亲爱的大哥,你跟伊丽莎白表姐在夏洛滕堡宫的草坪上,在今早这么明媚的春光里,以及两人私下独处的大好时刻,你...你居然跟伊丽莎白表姐读了一个上午的圣经?”乔伊瞪着双眼,再次重复了一遍威廉的话。

“这不正是一个绅士与淑女,私下相处应有的礼仪么?”威廉反问道。

“如果你爱慕一个女士,不应该给她读情诗吗?你不应该表现的更有罗曼蒂克一些么?”乔伊反问道,“今天上午,哪怕你跟表姐谈谈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甚至是席勒的《阴谋与爱情》,总好过圣经呀!”乔伊捂头长叹道。

“你说得这些,可都不符合普鲁士的精神呀!做为普鲁士男人的标准,就是要求我们时刻需要保持现实和理智,而不是浪漫主义那套冲昏脑袋的东西,不能让头脑发热,不能让自己变得疯狂和低俗。”威廉昂着下巴,骄傲的说道。

“啊,这还是历史的那个疯狂的威廉吗?”乔伊心中感到无比的诧异,在仔细打量了威廉一番后,悄声问道“威利,你说的这些该不会皇储教育的一部分吧,就是“我是国家第一公仆”的腓特烈大帝传下来的要求?”

威廉撇了撇嘴,一副你知道,但我不能说的表情。

“你是在追求爱情,而不是在操纵政治呀!我们都是霍亨索伦家的人,你是应该知道腓特烈大帝的感情生活的,他不爱他的妻子,但也没情人,除了信仰上帝以外,他只在乎普鲁士这个国家。威利,你觉得你可以吗?”

“乔乔,能成为腓特烈大帝式的人,这可是每个霍亨索伦家男人的梦想,对于德意志,我愿意付出一切。我想你也该同样要求自己,乔乔。”威廉正色回答了乔伊的问题。乔伊想了想,只能点头同意了威廉的观点。

“但是我也真心的喜欢伊丽莎白呀!”威廉又苦着脸看着乔伊。

乔伊用力拍了拍威廉的肩膀,只能做出一副你的心我是了解的表情来安慰威廉。

“威利,你等等”乔伊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的印象中,我们这位老祖,他可是在无忧宫里面留下了好几百首笛子曲谱,而且无忧宫虽然参考了凡尔赛宫,但也是照着他的一些设计建造的。只有一颗诗人般的心灵的人,才能做出有如此艺术气息的事。这说明,我们的这位老祖完全就是一个浪漫的德国人嘛!你用热烈的情感,向伊丽莎白表姐表达倾慕之情,这点完全符合腓特烈大帝的标准,绝对没问题!”乔伊拍着胸脯说道。

“乔伊,虽然你说得是有点道理,但是...”威廉有些迟疑的问道。

“哪有那么多的但是,你要做的,你应该做的,就是在伊丽莎白表姐面前,既要表现出你如寒冰般深邃的思想,又要表现出你如火焰般炽烈的情感的。威利,你有一个普鲁士男人特有的理性,更有一个德国人的热情和浪漫,去吧,去征服伊丽莎白表姐吧!深邃的智慧火热的爱情,再加上你坚毅且沉稳的外表,伊丽莎白表姐绝对逃不出你用理智与浪漫精心编制的的情网。”乔伊以一副恋爱理论专家嘴脸,对威廉进行洗脑般说教。

“这样行么?”威廉将信将疑。

“嗨,威利,你相信命定论吗!你仔细想想,我们的老祖跟他英国表妹之间的罗曼蒂克般的爱情故事!”乔伊紧紧抓住威廉的肩膀,大声说道,“你现在的罗曼蒂克爱情故事,也是发生在你与你的英国表妹之间呀!”

“啊!对呀!我跟艾拉的爱情跟腓特烈大帝的爱情故事一样,注定那么伟大!”威廉越想越兴奋,起身奋力的拥抱了乔伊,而后急匆匆的冲出餐厅。按照乔伊的爱情心理分析的结果,应该是去了夏洛腾堡宫。

乔伊将瓶子中最后一点巧克力酱裹在面包上,心满意足的吃了下去,“用心理学暗示来影响他人的爱情观,看来老本行我还没忘记,虽说封不了神,但是维纳斯的神仆身份看来有着落了。”乔伊自嘲的想道。

“咦,疼的,妈妈!”一只手从乔伊背后揪住了他的耳朵。乔伊不用想,最近能有这么稳准狠揪自己耳朵的手法的人,只能是自己的妈妈了。

“乔伊,你居然一个人就吃光了一罐巧克力酱,你难道不想要你的牙齿了吗!”维多利亚皇储妃有些生气的问道。

“妈妈,我错了,我马上去刷牙。”乔伊溜下椅子捂着耳朵,立刻准备闪人。

“乔乔,晚上有巧克力黑森林蛋糕做甜点,留着点肚子。”皇储妃板着脸说道。

“嘿,谢谢妈妈。”乔伊忙不迭的点头,“对了,妈妈能不能商量下,下次我犯错能不能别揪耳朵了,再揪下去,我的耳朵真成了狐狸耳朵了。”

“扑哧”皇储妃笑了出来,看着乔伊期待的脸,又板起面孔说道,“这事好像没得商量!”

“没有一双狐狸耳朵,怎么像小狐狸。”皇储妃看着乔伊消失的背影在心中笑着说道。

腓特烈皇储即将担任帝国经济部长的消息已经从柏林扩散开来,这个消息不但令德意志帝国宫廷的贵族们震惊(震惊于父子关系历经多年紧张后的缓和),同样也让德意志经济界的精英们瞩目,大家都在准备迎接这位德意志帝国新经济部长所带来变化的影响。

第三十章 爱情顾问与影响 下

无论如何乔伊觉得,自己才是受父亲升职影响的第一人。在全家共进晚餐的餐桌上,皇储妃宣布的几件即将到来的大事,恰恰都与乔伊有点关系。

首先的大事,这个周末将连续两天举办两场聚会。其中周六下午的是一场科学与文化界的沙龙,这也是皇储妃长期组织的、有固定时间的科学与文化沙龙聚会,参加者主要是皇储妃在文化与科学界的朋友们。

而周日晚上则是一场临时准备,但更加盛大的,庆祝皇储就任经济部长的舞会。宾客们是来自于德国经济界和金融界重要人物,包括德国国内的著名的经济学家和企业家,以及他们所代表的新兴的工业资本主义阶级,和银行、证券业所代表德国金融资本阶级,甚至还有北方的容克大地主们和南方的牧场主们在柏林的代表。

这场晚会的名义上的组织方是太子宫,但实际上出资和筹备者的却是夏洛特堡皇宫,对于老皇帝积极表示出的善意,皇储夫妻坦然接受了。太子宫和夏洛腾堡宫之间的关系也开始融洽起来。

皇储妃要求自己家的每个孩子们,都要做好主人的工作,务必招待好这两晚的客人们。尤其是乔伊被妈妈默认为还有点思想天赋光环,重点被要求做好周六沙龙晚餐会的小主人。而威廉和乔伊的两个姐姐和二姐夫,以及乔伊和两个妹妹,则被要求在周日的晚会上务必着盛装出席,要做一个得体的绅士和淑女。

乔伊仔细回忆了小瓦尔德马留下的记忆,似乎这八、九年以来,太子宫都没举办过什么像样的舞会,乔伊看的出妈妈对周日的舞会特别的重视。夫妻二人能重新回到帝国权力舞台的中心,重新被众人视线所瞩目,这份感觉让皇储妃激动不已,让乔伊隔着餐桌很远都能察觉到。乔伊由衷的为重新回到聚光灯下的父母而感到高兴。

其次的大事就是,关于乔伊去哪里上中学的问题。

“乔乔,我和你的父亲商量过了,既然你的病已经好了,你上学的事就不能再耽误,下周就要去学校读书了。关于学校,我们都觉得在文理中学读书会比较合适现在你。但是在那里的学校读书,我们还想听听你的看法。你可以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去私立文理中学,比如去你姑姑的巴登-符腾堡的萨拉姆王宫学校,或者类似的私立文理寄宿中学;其二,是去每天都能回家的柏林公立文理中学。”皇储妃笑着让乔伊在两个选择中挑选一个。

皇储妃看着犹豫不定的乔伊打趣道,“离家远的可以不用入学考试,离家近的要入学考试,如果乔乔怕考试,倒是可以选择远的,不过现在外面传说我们家乔乔是天才,这么一来么....”

“哥哥,在柏林读书,我们要听你讲故事!”爱丽丝和菲奥多拉公主高喊着。

“文理中学可比我当年的完全中学强多了,干的不错乔乔,还有你要知道在柏林可比巴登乡下好多了。”威廉努力的眨眼向乔伊暗示着什么。

“恭喜你,乔乔。我同意威廉的意见,一家人总要在一起,天天见面才好。”乔伊的姐姐维多利亚公主笑着说道。

“好吧,好吧,我留在柏林!”乔伊高举着双手宣布!而后孩子们一起拍打着桌子高声叫喊着喧闹着。

“好了,好了”皇储妃一边示意孩子们安静,一边宣布最后一个关于乔乔的大事,“乔乔你的私人教师也将陆续来到德国,其中最快的是一位叫巴纳比先生,据说他这个周末就能到汉堡,我想你下周开始上学后,就能见到这位巴纳比先生。另外按照你外祖母打来的电报,其他的私人教师也正在顺利的联系中,希望这个月内他们能来到德国。”

“好几个私人教师,乔乔你上文理中学的同时还要接受这么多的家教?天呀,你这脑袋里面装了什么,你真的像妈妈说的,你是个天才?”威廉一把将乔伊搂了过来,不停地拨弄着他的脑袋。

“嘿嘿,不过是几门额外的课程而已,我能应付得了。”乔伊在威廉的怀里笑着说。

“额外的几门?”皇储妃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乔伊,“今天亚历山大亲王带来了皇宫的消息,让我看看信上写了些什么,我们亲爱的小乔伊,每周都要接受四小时,由皇后陛下亲自教授的舞蹈礼仪训练。”

皇储妃在看了看丈夫,而后继续说道,“同样每个月要有四天,要到柏林腓特烈大街的柏林军官学校报道,你要接受普鲁士贵族应有的军事教育。乔伊,后面一点是你父亲首肯和特别要求的。”

皇储妃有些担忧的看着乔伊,问道“乔乔,你觉得自己能吃的消么,要不要妈妈...”

“这学费我们能承担的起么?”乔伊摸着鼻子想了想,而后看着皇储妃问道。

“哦,信上说舞蹈和军事教育的学费由皇宫承担。”

“那好,就再加上这两门。”乔伊笑着说。

“哼哼,能接受宫廷礼仪和军事训练也不错呀,有免费的东西学,不学白不学,既然穿越过来都不怕,难道还怕忍受不了学习的苦?”乔伊暗想。

乔伊一转头看见威廉和姐姐维多利亚望着自己的吃惊表情,随后念头一转,大声的说道,“妈妈,周末的舞会我们可以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发邀请信么?”

威廉和维多利亚望向母亲的目光腾然一亮,这一刻皇储妃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两个孩子的目光灼伤了,想了想,点头说道,“如果一两位朋友应该可以安排。”

闻言之后,威廉用手肘碰了乔伊胳膊一下,低声说道,“嗨老弟,做得好!”

“嘿嘿,以后我的巧克力都算你的了!”乔伊眨着眼笑道。

“没问题!”

“谢谢你,乔乔,姐姐也会给你带巧克力的。”维多利亚公主红着脸说道。

伦敦波特兰街49/51号,清国驻英国公使馆,公使办公室内。

驻英兼驻法大使曾纪泽正伏案奋笔疾书,为《费加罗报》、《法兰西公报》、《星期日报》这三家法国巴黎最著名的报纸撰稿,准备痛斥法国在印度支那事务上的两面三刀。曾纪泽文章的法文功底虽然稍差,但胜在文风犀利且字字见血,常常因为能直击法国政府和议会的要害,而在这三份报纸上受到大量读者的欢迎。

今天曾纪泽为三家报纸撰写的文章名为《论安南的历史地位》,文章从安南的历史,地理和文化着眼,详细阐述了安南为什么是大清不可分割的属国一部分,再次向法国民众明确的指出,法国的军事殖民是征服不了安南的,安南在大清的支持下必将与法国周旋到底。

1873年安邺的之死就证明这点,而1874年的《西贡条约》更是证明了法国政府和议会的集体无能和昏聩。如果法国政府继续无视安南和大清的正义要求,那么等待法国人的只能是鲜血和死亡。

正在曾纪泽酣畅淋漓的痛斥法国人的时候,公使馆的一等秘书敲开了房门,送上了一份来自国内的电报。

这是一封来自北洋大臣李鸿章的电报,电报电文内容颇有些长,前面是些家常的客套话,中间的部分一方面提出,大清要向英国再订购一艘杆雷艇,另一方面想请曾纪泽去阿姆斯特朗船厂,让他催催去年订的四艘蚊子船的进度,看到这里曾纪泽一头雾水,直到看见电文的最后一句话:

“劼刚老弟,可记得光绪四年你去泰西之地前,在天津我与你的临别之言,兄今日有意为之,不知老弟可愿帮我。”

曾纪泽直起身来,抓起电文再将电文最后的一段话,仔细的又看了一遍之后,心中不禁大喜过望!

光绪四年也就是去年,曾纪泽接替郭嵩焘担任驻英法公使,从天津港坐船出发去欧洲的前夕,李鸿章与师弟曾纪泽有过一番深谈。在谈到大清的海防时,李鸿章特别强调了自己对西洋的坚船利炮的羡慕,并对曾纪泽表示,如果有一日他能卖西洋坚船时,希望届时能用上曾纪泽善于与洋人谈判的所长。

曾纪泽到欧洲后,极善于学习,对欧洲各国的海军发展,尤其是英国皇家海军的舰船发展很是做了一番深入了解和研究,对于大清国一直在采购的蚊子船和杆雷艇极其的不屑,曾多次力主国内采购铁甲舰与巡洋舰,每次向国内总理事务衙门去电历陈铁甲舰与巡洋舰的好处,可电文基本上都是石牛入海,偶有李鸿章回电,也只说记得天津临别之言。

今日看到电文的最后一段话,曾纪泽明白,大清的铁甲舰时代不远了,但是英国人肯卖么?

第三十一章 舞

乔伊一脸疲惫的坐在从夏洛腾堡宫返回太子宫的马车里。

昨晚听到自己要上学之后,原本按照乔伊所订的计划,在今天白天,乔伊应该是好好逛逛柏林几条著名的商业街,特别是弗雷德里希大街上的那几家百年巧克力老店。乔伊在后世最爱的莫泽洛斯和赛乐缇这两个品牌的巧克力店就在这条街上,愿意为乔伊买单出血的自然是大款威廉。

但是计划就是没有变化快,在早上刚要出门的时候,乔伊的祖母皇后陛下派人要接他进皇宫,接他原因是乔伊要履行本周四个小时宫廷舞蹈礼仪课培训的诺言。在太子宫了解乔伊今天计划知情人的同情目光里,乔伊只得换好服装,乖乖的上了马车。

夏洛腾堡宫内,镜厅。

皇后陛下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在指点着乔伊应有的舞蹈站姿。

“挺胸、抬头,收腹,提臀,下巴收回去,小乔伊。”皇后陛下不停的纠正着乔伊的站姿,直到觉得乔伊让自己满意了为止。“乔伊,今天你要学的是一种经典的法国宫廷舞蹈,小舞步。这是一种集端庄、文雅、优美,有着对称美的舞蹈。仔细看,我先给你演示一遍。”

随着钢琴弹奏下巴赫的G小调小步舞曲舒缓的响起,皇后犹如一只高傲的孔雀垫着脚尖滑入舞池,在有节奏的屈膝和直立之间,双臂随着音乐有韵律的上下摆动着,在舒缓的节奏里,脚尖的轻盈旋转着,随着舞步的转动,舞蹈的移动路线在舞池中勾勒出一个完美的8字型舞蹈构图。

一曲下来,皇后回到乔伊的身边问道,“小乔伊,学到了些什么?”

“要垫起脚尖、张开双臂、不停的屈膝行礼,还有一起转动...嗯,好像就这些。”乔伊回答道。

“很好,果然是聪明的小乔伊,让我们一个节拍一个节拍开始学起。”皇后很高兴乔伊的悟性不错,似乎是块学舞蹈的料子。

但事实证明,光有悟性并不代表就能熟练掌握一门技巧。

“乔伊,挺直你的上身。”

“乔伊,屈膝,别忘记屈膝。”

“双臂不要僵直,要摆动,不是要你像木棍一样摇晃,是随着音乐带着节奏的摆动!”

‘乔伊,让你双脚摆成八字形....天呀,不是说让你像个鸭子一样走动!’

批评越多,乔伊的错误越多,皇后的血压也就越高,血压越高,乔伊的错误更多。一个恶性的循环形成了。

皇后扶着额头指着乔伊说道,“乔伊你这个小笨蛋先自己练习着,我实在受不了你了,要去休息一下。还有我会让厨房去准备今天的午餐,过45分钟我还会回来,要是第一小节你跳的还是像个笨鸭子一样,中午你就准备饿着吧!”

乔伊现在委屈的就像小红帽,小步舞看起来简单,动作也不复杂,但是第一次学就要求自己舞姿端庄且优美...这也太难了吧。上午练了二个多小时舞蹈,加上自己又是在长身体的阶段,要是让乔伊中午不吃饭....刚想到这里,自己的胃就冒着酸水开始抗议了。

“好吧,为了不饿肚子,只好继续练吧。”乔伊唯有给自己不断的打气加油,来摆平肚子的抗议。

不知过了多久,镜厅门悄悄的被打开一角,一个身影闪进了房间,而后静静的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看着乔伊跳舞。

在钢琴师的G小调小步舞曲中,乔伊越跳越恼火,终于不愿意再去想小步舞到底该怎么跳,而是开始听从内心小瓦尔德马记忆的指引,自由的扭动身体,随意发挥的跳了一曲尬舞。或者说这段尬舞,其实更像是随着缓慢优柔的音乐节奏,听从内心自然的感情流露,轻弹手指让身体随著音乐的节奏轻轻的摇摆起来的爵士舞曲。

似乎觉得爵士舞步还是有点不够激烈,乔伊又开始大幅度的摆动身体,甩着头跳起了摇摆舞,扭了一个会,还是觉得无法宣泄心中的郁闷,乔伊刚想尝试跳跳鬼步舞的时候。

耳旁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而明亮的声音,“这是什么舞?”

阳光穿过镜厅的窗户,照在配着银色装饰的淡蓝色墙面上,一个身穿粉色缀着黑色小斑点的圆领连衣裙,外罩一件鹅黄色的长袖针织衫,在白色袜子的脚上穿双白色的皮质运动鞋的阳光女孩,正端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在她齐刘海的栗色披肩金发下,是弯弯眼眉和一双天生会笑的湖蓝色的大大眼睛,粉色的嘴虽有些大,但是配上又挺又直的鼻子却又是那么的和谐,桃红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被这个耀眼的女孩照的有些神情恍惚的乔伊本想诚实的交代,这不过是自己随便跳的尬舞,但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说出了一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法语,“你,法国人?”

笑容褪去,如云遮住太阳,女孩骄傲的昂起头用法语回击道,“你,德国人!”

“太尴尬了!”不但自己舞跳的尴尬,而且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跟陌生女孩子打招呼的方式也这么尴尬。乔伊搔了搔脑袋,突然看到自己放在椅子上的背包。

“对不起,其实我那句话的意思,我是想说你真的很漂亮,就像法国人那么漂亮。”乔伊偷偷看了一眼,脸上不再堆积云朵的女孩,问道“喜欢吃巧克力吗?”说罢打开背包,将一个铁盒装的巧克力打开,并递了她的面前。

“我的意思是,我是来看一个像鸭子一样跳舞的德国人。”女孩板着脸看着一脸尴尬的乔伊,再看看递过来的巧克力,而后嘴角一翘,随后湖蓝色的大眼笑了起来。这微笑就像穿透乌云的阳光,乔伊看着也不由自主跟着傻笑了起来。

“赛乐缇牌的巧克力,你这德国人品味还不错。”女孩用手轻巧的挑出一块巧克力,眯着眼优雅的放入嘴中,嘴角滑过一丝笑意。

“能不叫我德国人么,我说我知道是我错了,刚才我的确很失礼。”乔伊再度搔了脑袋。

“在淑女面前不主动介绍自己姓名的人,现在也很失礼。”女孩朝着乔伊眨了眨眼睛。

乔伊起身,在女孩面前站直身体,用左手抚胸,身体前倾而右手向后摆动,左脚微微向前,冲女孩行了一个标准法式宫廷鞠躬礼,“尊敬的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约阿希姆-弗里德里希-恩斯特-瓦尔德马,如果您愿意,可以叫我乔伊。再次衷心的请求您原谅我刚刚的无礼。”

女孩也同时站起了身子,优雅的双膝微曲,右脚向后与左脚形成交叉,双手轻轻拎起裙摆,冲乔伊行了一个标准的法国宫廷淑女的屈膝礼,清脆的说道,“尊敬的王子殿下,我是碧翠丝-玛丽娜-路易丝-维丝曼,我现在可以原谅您小小的无礼了。”

“嘿嘿”乔伊继续没形象的拿起椅子上的巧克力盒子,捡起一颗放进嘴里,然后整盒递到玛丽的手上,坐在椅子上笑着问道,“嗨,玛丽娜,你可以叫我玛丽吗?是谁让你来看一只笨鸭子在跳舞的?”

“是王子殿下的祖母,奥古斯塔皇后陛下。”

“玛丽,能别叫我王子殿下吗,你可以叫我乔伊的。”

“王子殿下,我们还没熟悉到,可以互相之间,用昵称来称呼对方吧。”玛丽优雅的吃着第二块巧克力,根本不看乔伊。

“玛丽,我都跟你分享我最好的巧克力了,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乔伊继续贼心不死的忽悠着。

“王子殿下,可你并不肯跟我告诉我,你刚才跳的是什么舞蹈,这算什么朋友。”玛丽继续专心且优雅的吃着巧克力。

“哦”乔伊表情有点尴尬,“跟她说这里面有爵士舞和摇摆舞的成分...她肯定问爵士舞和摇摆舞是什么,可是这两种舞蹈的流行还要几十年后呢,这下麻烦了。但是刚才为什么我会跳爵士和摇摆呢?呀,瓦尔德马这个小家伙的秘密还真多。”

玛丽看了一眼乔伊纠结的表情,轻轻用手绢擦了擦嘴唇,“王子殿下,你看,我们之间还没有你说的那么熟,我说的对吧。”

“玛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需要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乔伊有点故作神秘的说道。

“王子殿下的秘密,我可不敢知道。”玛丽故作严肃的说道。

“苍天饶过谁,这真是令人闹心的烦恼。”乔伊心中叹口气,双手一摊,“好吧,玛丽,我这里没有什么秘密。”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倒想知道这个舞蹈叫什么?”玛丽翘起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玛丽,这是前年我在伦敦的酒馆里,看到美国水手们随着音乐跳的舞,他们告诉我,他们只是跟着爵士音乐随性起舞,他们也不知道这个舞蹈叫什么。”

“伦敦的酒馆?”玛丽歪着头,眼中有着几丝不相信。

“前年我们一家去伦敦探望我的外祖母。”乔伊压低声音,“我跟威廉还有亨利悄悄溜出白金汉宫,私下偷偷去的酒馆。这是真的,请相信我。”

玛丽用湖蓝色的大眼睛凝视了乔伊几秒,忽然眼角一弯,皱着鼻子笑道,“我相信你,乔伊。”

在阳光般笑容下,乔伊的心,不争气的多跳了几下。跳过之后,乔伊忍不住自嘲道,“多大了人,居然这么没有....不过她长得真好看。”

“乔伊,如果你能教我怎么跳..这个舞,做为回报,我也可以教笨小鸭怎么跳好小步舞。”

这一刻让乔伊觉得,其实学小步舞学的笨一点,也不见得会是什么太坏的事。

第三十二章 对日本与铁路的不同态度

大清,天津城,直隶总督天津行馆,书房。

李鸿章一脸愠色的将手中的信札扔在桌上,指着信札对周馥说道,“总理事务衙门居然把日本吞并琉球的事,归罪于何如璋,真是岂有此理!”

周馥拿起书桌上的信札,仔细翻看了一番后,说道“渐甫,子峨的为人绝不至于如此不堪,我就举一件事来讲,同治十三年北京专条之后,日本政府歧视我大清在日的华民,要取消横滨,神户和长崎的领事裁判权。若不是子峨到任之后,与日本人以理据争,这才保住了这三地的领事馆和裁判权,否则我大清的脸面早就丢了。依我看来,这份弹劾纯粹就是无中生有。”

“玉山你不信,老夫我也不信呀,”李鸿章从书桌上的木匣里又取出一份信,递给了周馥,“这是子峨给我的私信,玉山你看看。”

周馥只看了一会,就不由的将心中的内容念出声来,“若为息事,隐忍迁就,阻贡不巳,日必灭琉球;琉球既灭,次及朝鲜。否则,以我所难行,日事要求。听之乎、何以为国?拒之乎,是让一琉球,边衅究不能免。”

“他时日本一强,资以船炮,扰我边陲,台澎之间,将求一夕之安不可得。是为台湾计,今日争之患犹纾,今日弃之患更深也。口舌相从,恐无了局。然无论作何结局,较之今日隐忍不言,犹为彼善于此。”

周馥轻轻一拍桌案,叹了一口气,指着何如璋信的内容对李鸿章说道,“渐甫,这段话可是子峨的肺腑之言呀!他对日本有如此远见卓识,怎么可能是尸位素餐之人!”

“可总理衙门的人却不信呀!”李鸿章清了清喉咙,朝脚下的痰盂重重的吐了一口浓痰,“我们的人从京城里传来消息,现在有人正拿着子峨能吃的这件事在大做文章呢!”

“子峨能吃,在我淮军上下人尽皆知,这不是因为他有空腹虚风晕厥的隐疾么。”周馥缓缓说道,“有人图谋子峨,难道他们不知道子峨是我淮军的人,有人在项庄舞剑?”

“倒不是针对老夫我。”李鸿章摆了摆手,“有人看上了子峨的驻日正使的位置。”

“渐甫,这子峨要保。”周馥沉声说道,“如今我大清对日本有上中下三策可用,但这三策若无子峨,则无从谈起。”

“哦,玉山,你说说看!”李鸿章有些兴趣,直起身子看着周馥。

“上策,一面派兵船去日本,一面让子峨在日抗议,这是对日本示之以威。中策,让子峨与日本政府在各国公使面前对质,请求各国公使评判,求助于国际公法,这是对日本诉诸以理。下策,那就只能是充耳不闻的拖着了。但是即便想办法拖着,最终也要有人出面对朝廷做个交代。”周馥看了一眼李鸿章,不再说话。

“上策虽好,玉山你是知道的,前几天不是刚说了,北洋无兵舰可派。”李鸿章面无表情的说道。

“既然我大清现在无兵船可去日本立威,那么更需要有才之人在日本为我大清张目,如今唯有子峨之才可用。若子峨因隐疾而被罢官,无疑是大清在自断臂膀。”周馥稍稍一顿,而后说道,“对日无兵舰可派,我北洋明白是何原因,但朝廷却不一定明白,想要让朝廷明白是何道理,还需要先让京城里面清流们明白是何道理呀!”

“玉山的的意思是?”

“幼樵可用,渐甫何不去封信说说北洋现在的窘境,以及日本人的嚣张?”

“嗯。”李鸿章缓缓点了点头,“中策,请哪国公使出面合适呢?”

“当今世界大国,无外乎英法德俄奥美,我们可遣人都去问问。另外,渐甫你与美国总统格兰特互相倾慕已久,何不趁他下月来天津之际,也请他在我大清和日本之间周旋一二?”

“嗯,此中策可行,列强们哪里都去问问。玉山,你去拟个折子,一要力保子峨之位,二要力陈中策对我大清的好处,至于上策么,要提,但更要说明北洋的苦处。”

至于下策,两人心照不宣的不提了。

“玉山,折子写好先等等,再递上去。”李鸿章用手有节奏的敲打着书桌,“我们前几天递上去的,请朝廷同意买铁甲舰的折子还不见总理衙门的消息。这个折子再递上去,我怕火大了,把铁甲舰的事给烤焦了。朝廷里你是知道的,凡事都要做到入味三分,必须...”

“文火慢炖。”周馥笑着补充道。

南京城内,都督街,两江总督府书房

此刻,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沈葆桢正在伏案奋笔疾书。

在收到北洋李鸿章的来信之后,沈葆桢一面立刻上书朝廷,积极为李鸿章购买铁甲舰而在朝中疾呼奔走,另一面却又深深痛恨李鸿章信中对海防一窍不通之言。

更确切的说,沈葆桢并不是痛恨李鸿章本人,而是痛恨李鸿章重用英国人赫德的这件事。在沈葆桢看来,赫德不但把持着大清海关和邮政财路,而且赫德还左右着大清购买铁甲舰的海防事宜,这让沈葆桢这么一个始终坚持以“自强且主权在我”为人生信念的人所无法容忍。

沈葆桢曾经多次去信给李鸿章,直言大清需要能战之于大洋,守之于外海,封锁敌国军港的大型铁甲战舰。在同治十三年甲戌台湾危机期间,沈葆桢就跟李鸿章坦言,对日只有三策,上策:派战舰封锁日本重要军港;中策:与日战之于大洋之上;下策:唯有紧锁大清门户,闭门不出。

沈葆桢每次建议李鸿章将买船的银子投在铁甲舰上时,赫德却总是跟沈葆桢唱反调。每次当李鸿章想买船的时候,赫德就常常跟李鸿章说,“船的大小不是关键,战舰关键是炮管粗,只要管子粗,炮弹就能击穿铁甲。大清买小船扛大炮就足够,花大把银子去买铁甲舰的完全就是得不偿失。”对于赫特的这种论调和行为,沈葆桢是深恶痛绝之。

“渐甫台鉴,铁甲舰并非无可破之炮,然而比较木壳铁皮船,难易却大不相同。且铁甲船内有隔断,纵然受伤也不致于立即沉没,尚可以与敌一战。况且我船上所用的阿姆斯特朗、克虏伯之炮,敌人能打到我,我亦能击敌。若仅恃炮台、水雷、蚊子船等物,这些东西并不能守住大清海防,倘敌人来犯绕开炮台要塞,攻击大清无备之地,炮台和要塞虽好,但又有何用?”

“你我积年累月,花费大量银两所备的炮台要塞之物,岂不是打了水漂?所以大清要守卫海防,除了炮台之外,仍需铁甲舰!”

“非谓有铁甲船而诸船可废,唯有铁甲而后诸船可用,铁甲船实非兵轮所能敌,惟铁甲船必不可无。”

“欣闻渐甫,有意于铁甲舰,兄有南洋历年军资,共计官银600万两,愿尽数捐予北洋,唯求渐甫,他日能壮我大清水师声威。”

沈葆桢一气呵成,洋洋洒洒的将回信写完,正准备停笔之时,目光却落在李鸿章来信的末尾几句。

李鸿章来信,除了表明自己要购买铁甲舰,想寻求他的支持外,在信尾还说了一件事,就是希望沈葆桢能将光绪三年,他将吴淞铁路拆除后,剩下的下铁轨和机车等铁路物品都送给北洋,李鸿章准备用这批器材去修建北洋的唐胥铁路。

沈葆桢看罢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你李渐甫到底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朝廷明令禁止各地修建铁路,不管是洋人还是各地官员都不许!真不知道铁路有什么好的,让你李渐甫被痰迷了心窍,不行,我必须写信阻止你干这等蠢事!”

“渐甫所言,吴淞铁路与日本横滨铁路相仿,大谬也!各国一切工务,以及筑路等事,其权原归各国朝廷掌管。即使像日本国修筑铁路,也只是向他国借债,最终仍由该国自主。倘若我大清竟然任由他国之人造路,不免为地球内各国所耻笑,大清乃天朝上国,现在却连日本都不如,我大清颜面何存,万岁颜面何在?”

“英国修路于前,难保他国不接憧而至在后。当初英人在上海修筑铁路的时候,我大清朝廷与百姓闻所未闻,火车一动,声势极其骇人听闻,以至与上海民心惊动。此事于国不稳,于民有变。”

“西人多狡诈之徒,当年英人驻沪领事来函,英人称自己只是想建条寻常马路,将火轮车和铁轨等物,都叫做筑路的铁器,说是仅仅为了修路之用。但最终事实证明,却并非他们所言,从头到尾都是对我大清的欺诈。我曾经去查过万国公法与各国与大清的约法,我大清皇帝并无开造铁路之谕旨。渐甫需明知,若无上谕,寻常道路亦不准开设,况铁路乎?唐胥铁路万万不能建也!”

沈葆桢停笔看看了信,半响之后,又觉得自己语气对于李中堂来说过于激烈了,然后提笔补充到,“此次洋人造铁路,用火轮车。皆因我大清从来未有,洋人无非是想在大清推广此物。但轮船、枪炮这类西洋利器,大清皆已能一一仿造,何况铁路与火车之物?这些东西我大清不难自造,无需洋人开端。”

“大清与此事无论害多利少,窒碍难行,即欲仿照西法办理,亦当权由自主!”沈葆桢投笔封信。

第三十三章 要有光 上

周六下午,柏林,菩提树下大街,太子宫。

皇储妃的周末沙龙如期举行。

其实在周五的早上,乔伊拿到周六下午的参加沙龙聚会的客人名单时,就已经兴奋不已。原因很简单,一方面乔伊从名单中一长串的被邀请者的姓名里,发现了几个后世很是耳熟能详的大人物,比如在德国人心中最伟大赫尔曼-冯-亥姆霍兹教授(亥姆霍兹国家研究中心联合会,是乔伊前世德国乃至世界最棒的研究中心)、威廉-康拉德-伦琴教授、恩斯特-马赫教授、海因里希-鲁道夫-赫兹教授。

另一方面,哪怕算上与自己相熟的罗伯特-科赫教授和他的学生们,乔伊在这份名单中能认识的名字也不足十分之一,由此可见参加沙龙的大人物很是不少。

皇储妃的沙龙,在柏林,甚至是整个德国文化和科学界都是赫赫有名,原因无非有两个:

其一,在皇储夫妇的强势庇护下,在沙龙上任何人的任何观点都可以是开放的。观点上的激烈的碰撞和摩擦出来的火花,虽然难免有些火药味,但是那些尖锐的甚至有些让人害怕的观点,却让很多人享受到了来自灵魂上的战栗,以及随后而来的科学与人文领域研究和创作上的快感。

所以大家都将皇储妃的沙龙视为,能够自由的进行灵魂上激烈战斗的战场,一块文化和科学上的圣地。也正因为这份无拘无束的学术自由,让帝国老宰相如鲠在喉,也是他与皇储成为政敌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二,就是皇储妃慷慨,尤其是针对科学和文化界的慷慨资助,让很多人能够不受财力束缚的进行科学上的研究和文化上的创作。而且皇储妃的资助并不像同时期其他私人基金有那么多的附加条件,可以说对大多数受资助者基本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仅仅是和几位著名的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活动家们有个私下的约定:诸位社会活动家们,你们可以批评皇储工作,但是不能对皇储人身进行攻击。而在这些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活动家们看来,皇储从1871年普法战争结束后,就不在担任政府的任何重要公职,让他们去批评一个博物馆馆长的工作...基本没有人会去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但是今天却有些不同,皇储就要担任帝国的经济部长,做为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长期赞助人和支持者,皇储妃不得不赶紧借着这次沙龙的机会,再次与这几位重要的活动家们进行沟通。这也就是为什么周三晚上,皇储妃特别强调让乔伊做好这个沙龙小主人的原因,因为接待科学界诸位大神的重任将落在乔伊肩膀上,而皇储妃重要工作是要接待这些皇储政治上的重要盟友们。

看着手中这份名单,乔伊回想着前几天自己想封神的幼稚想法,不仅脸上一阵发烫。工业2.0的电气化时代,这绝不可能是一个人所能构建的。工业1.0或许可以符号化,说是瓦特的时代。但是历史上的工业2.0时代却是一群人的时代,是法拉第、麦克斯韦、基尔霍夫、特斯拉、爱迪生的时代,是科赫、贝林、欧立希的时代,是玻尔兹曼、普朗克、爱因斯坦、薛定谔的时代,是赫兹、马可尼、贝尔的时代,是等等无数伟大人物的众神时代。

这也是需要一套完整的经济体系的时代,不是一两件超级产品就是左右世界的时代。无论是从重工业到轻工业,还是从农业到服务业,都需要的是一个体系,一个建立在科学和理论上的体系,才能保证国家屹立在世界强国之列,这是一个比较经济、政治、军事、科技、文化、教育等等各方面,谁的体系更强大的时代。

哪怕你有一个武器,一件超级武器,也并不代表你就是强国。就像乔伊前世东亚半岛上的某国,民众活的像咸鱼一样,而那个带头的梳着一脑袋怪异发型的胖头鱼活的再潇洒,哪怕说自己搞出氢弹,在世人眼里也是当做一个天大的笑话来看。

一个从一百多年后穿越的普通人,或许可以随手默写出超越这个时代的公式,但绝没有几个人能把公式求证过程的数学方法论写出来,而这几个人中,恰恰就不包括乔伊自己。乔伊看着名单沉思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一点,我终究还仅仅是个凡人。

“我封不了神,但我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我唯一的优势是知道这个世界将如何前进,包括科学的进程。我现在需要的做的事就是找到对的人,去做对的事。尤其是在德意志这个群星璀璨的时代,我更是要如此!”乔伊一跃而起,抓起桌上的笔记本冲出房门。

乔伊直接跑到母亲的办公室,找到了皇储妃的私人秘书斯托克马爵士,“恩斯特叔叔,能给我介绍下这份名单上,每个人的背景吗?明天我要接待他们,不想让自己显得既无知又失礼。”

“当然没问题,乔乔,我来帮你好好的介绍他们。”对乔伊能主动来询问客人们背景,斯托克马爵士为乔伊的认真和负责而感到非常高兴。

在将每个宾客的职称和所在院系认真的记在本子上之后,乔伊问道,“恩斯特叔叔,能说说这些教授们的研究方向和重要成果么?”

“乔乔,你可难住我了,这些我真不清楚。”斯托克马爵士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不过明天你可以直接请教教授们,我想他们很愿意告诉你。”

“明天的请教肯定是必须的,但我今天还需要先对未来规划个草图,按照这个草图来寻找大神们的帮助。”乔伊暗暗的想道。

因此周五的下午,乔伊都将自己关在卧室里,谋划着自己心中的这份草图。

“神说要有光,没错,我要先规划电,这个电气时代的大神们就集中在英美德三国,我已经以妈妈的名义,请了麦克斯韦教授来德国访问。那个号称电路求解之父的大神,我记得也是德国人,要是再在找到那个据说很厉害的塞尔维亚人特斯拉,并把他留下来,集齐这三块拼图,哼哼,我也能跟大洋那边大神爱迪生掰掰腕子。”

“光的根本,是要找到可靠的发电方式,无论火电还是水电,都要找到可靠的发电机组,甚至是内燃机。发电厂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但它们现在属于法国人和美国人,我必须让德意志尽快的学会电厂这门技术。”

“自从法拉第发明电动机和发电机后,电和电动这两个领域就是英国独占鳌头的世界,虽然我这里有两个西门子先生,但这是不够的。现在大家发电和用电都是直流的,所以交流电是将是德意志最好的突破口。我印象中直流电机的理论可以运用在交流电机上,所以要找西门子先生们,看看能不能做出更好的交流电机。”

“关于交流...电,现在完全不知道特斯拉在哪里.....但是交流电就一定要到特斯拉先生嘛?不对了呀!发现交流电是法拉第,而三相交流电之父好像是个俄国人,也是在德国成名的,我必须要好好去找找这个俄国人。至于内燃机,有奥托先生和狄赛尔先生,不愁!但是如果真找不到特斯拉,或者说他已经在美国了?”

“我需要有一个办法,能够让我绕开特斯拉这个......并没有什么理论的大神!”乔伊在笔记本上重重的写下特斯拉的名字并打上问号。

“单单有光还不够,德意志还需要光的强壮力量,这就需要让电能发出力量。我需要电网,需要输电网。现在看来德意志科学技术,似乎把对电学研究都集中到微观层面了,虽然不能说点错技能树,但是也太超前了。不过还好,我印象似乎第一个电网设计者是个法国人,法国人能做到电网设计的事情,德国人也能做到。”乔伊写上了电网设计法国人几个字。

第三十四章 要有光 下

“有光,有力量,我还需要宣扬德意志的声音,这就需要无线电报和电话!无线电有赫兹教授在,剩下的只要抓住马可尼先生,嗯...这里面似乎也有特斯拉的事?!”乔伊抓了抓头,无奈的继续在特斯拉的名字下面画了几道。

“关于电话...贝尔先生、爱迪生先生、格雷先生、梅乌奇先生都认为自己才是电话的发明者,这真是世界通信史上的最最漫长的,关于电话是谁的发明专利的国际诉讼呀!”乔伊摇了摇头,“甚至到了2002年,美国众议院和加拿大政府为了谁是电话的真正发明人,还都赤膊上阵针锋相对。不管你们谁是电话发明人,在德国,全体德国工程师们(VDE)一直公认约翰-菲利普-雷斯先生才是电话的发明人!”

“但是我支持这个想法,这也是贝尔先生迟迟无法在德国申请电话专利的原因,干得漂亮,雷斯先生!怪不得德国电信方面的最高荣誉叫雷斯奖。”乔伊点点头。

“有光,有力量,有声音之后,德意志还要拯救世人。想施舍给众人粮食就需要现代化的农业,也就是需要化肥、杂交粮食和杀虫剂。化肥...我印象中这个世界上的氨肥和氮肥都是德国科学家发明的。至于杂交粮食,有一位的植物遗传学家,我记得恩斯特叔叔介绍过他,来自慕尼黑大学生物学系,让我找找!”乔伊急速的在自己的笔记本里翻找某位大神的名字,“啊哈!来自慕尼黑大学的卡尔-耐格里教授!”

“杀虫剂,这东西来自哪里,似乎也是化学合成品?跟化肥一样,都需要化学领域的大神们,让我找找看。”乔伊再次翻了翻笔记本,“本生教授、凯库勒教授还有贝耶尔教授都是化学领域的专家,看来我明天一定要找到他们,在化肥和杀虫剂这两件事情上,一定要好好向他们请教一番。”

“德意志不但要救助饥饿的世人,更要给他们健康的体魄,用先进的医学去拯救那些陷入病痛的人们。这件事没有谁能比科赫教授和他伟大的学生们更棒了!世界三大黄金药剂:阿司匹林、安定和青霉素,虽然青霉素发现的时间还要再过三十年,但是青霉素历史和分子式我很清楚,哼哼。安定,安定不就是巴比妥酸盐嘛,历史上是...天呀,这不也是贝耶尔教授发现的巴比妥酸的衍生物吗!”

“我是找贝耶尔教授买下巴比妥酸配方继续研究呢,还是告诉贝耶尔教授,他在1864年发现的这个分子式的里面,其实是座巨大的金矿呢?这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乔伊搔了搔脑袋。

“阿司匹林...主要成分其实法国热拉尔教授在1853年就已经发现乙酰水杨酸,但是酸性物对肠道刺激太大,我记得霍夫曼教授是从旋果蚊草子中合成的水杨苷,这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阿司匹林。怎么合成做成药物...哈,这世界难道有比科赫教授的学生,欧立希博士更强大的人吗!只是现在抢了未来霍夫曼教授成果,难道只能逼着霍夫曼教授去发明...英雄药剂了?”乔伊很是有点踌躇。

“要不然把荣誉还是留给未来的霍夫曼教授?反正这世界能挣大钱的药物可还有不少。”乔伊在笔记本上逐一记下如下的药物名字:“醚和麻醉剂、鸦片和衍生物、毛地黄(强心剂)、白喉抗毒素、天花疫苗、富铁剂、金鸡纳霜、碘剂、醇和汞。”

“还记得当初大学的临床学课程不,你可是熟记了蓝色小药丸的分子式,是不是也把它搞出来!!”乔伊心中的魔鬼冲着乔伊大喊道!这念头刚在脑海中炸响,就吓得乔伊赶紧合上了笔记本。心扑腾扑腾的猛跳,但这个念头还是像野草一样在乔伊的心里扎了根。

“不行,岂能因为魔鬼的诱惑,就不继续规划未来的草图,继续!”乔伊甩了甩头。

“有光,有力量,有声音,能拯救世人给他们健康的体魄以外,德意志还要在世间传播美!法国人做的衣服永远是潮流,好吧,虽然这是铁律,但是我要所有法国人用来裁剪美的材料都来自德国。染色的芳香烃可是德国人发现的,我要让德国出品最好的印染纺织品,要让全世界膜拜德国人的印染技术!芳香烃的发现者,让我想想...好像也是贝耶尔教授呀!”

“天呀,贝耶尔教授你简直就是德意志美的发现者呀!真让人好奇,明天一定要问问你,您还发现了什么。”

“有光,有力量,有声音,能拯救世人给他们健康的体魄,能传播美以外,德意志还需要赋予世界以健康与能量,德意志需要维生素和葡萄糖!做为对后世人类最大伟大的发现,维生素必将是德意志给予世界人类健康的最好产品,而葡萄糖则是德意志给予世界人类最好的营养品。”

“嘿嘿,前世正好做了维生素产业的经济学心理分析,现代维生素的工业制造就来自葡萄糖的细菌发酵法,为了了解这套维生素的制备流程的产量能力,我当初可是在工厂待了半年,这下前世的经验大有用处了。而葡萄糖的现代工业制取,就是来自于玉米淀粉糖化过程。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解决玉米哪里来的问题。”乔伊颇有些自得想到。

“有光,有力量,有声音,能拯救世人给他们健康的体魄,能传播美,还能带给世界健康和能量,这就是我心中的德意志呀!”正陶醉在自己的规划中乔伊,忽然心中一动,“那财富、思想和武器呢?我是不是也要规划下呢?”

在太子宫门厅内迎接德国科学界和文化界精英们的是皇储夫妇,以及已经在周五做足功课乔伊。威廉众所周知的去了夏洛腾堡宫,乔伊的几个姐姐和妹妹们则不适宜出现在这个场合。

另外随着皇帝与皇储夫妇关系缓和后,连带着皇后也与自己的儿子儿媳缓和了关系,皇后趁着周末邀请了自己的孙女们和她来自英国的一位重要的客人,大家一起去了柏林郊外的万湖去春游了。

皇储夫妇与这些代表德意志乃至人类社会,现在与未来的希望的精英们,逐一亲切的握手和热情的寒暄,并把乔伊以小主人的身份介绍给来访的客人们。而乔伊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精英的面容与自己笔记本中希望要找的大神们的姓名一一对应上。

在一场简单的冷餐会之后,大家三三两两的端着葡萄酒杯、茶杯、咖啡杯走进了沙龙的会场。

今天的沙龙的主题,是由腓特烈皇储主讲的《德意志的专利保护与专利转化》。

第三十五章 科学与战争的宣言 上

“谢谢各位,下午好。感谢德意志科学界与文化界的精英们能来参加这个沙龙。”腓特烈皇储开始热情的致词。

“在缺席了文艺复兴后的第一次科学革命时代之后,经过这个世纪近六十年的努力追赶,我们德意志人现在赶上了这个世界发展潮流的脚步。甚至我可以在此自豪的向世界宣布,是德意志的科学家们用自己伟大的科学发现,在引领着这场新的世纪变革,这是一个属于德意志人头脑的时代!”

“德意志帝国是全体德意志人集体缔造的国家,属于全德意志,是所有德意志人的家园。在德意志的科学家们用科学去改造这个世界,创造新文明的时刻,做为一名德意志的公仆,我将尽全力去捍卫德意志科学家们的思想成果,竭尽全力保证这些成果造福德意志,造福全人类。”

“今天,我想与诸位分享下我对于德意志在专利保护和专利转化上的一些想法。”

随着父亲逐条的阐述自己的看法,乔伊惊喜的发现,除了前几天他讲述的观点外,这里面还有父亲他自己的新观点,乔伊这才明白,这几天关在书房里忙碌的父亲都思考了些什么。

“我认为,所有在德意志从事研究和学习的人,都应受到帝国的平等对待,与德意志的科学家们一视同仁,其研究的专利成果同样享受帝国的保护,以及得到专利转化所带来的财富和荣誉。平等对待帝国的每一位科学研究者,这点毋庸置疑!”

“我也将提请议会设立特别基金,资助那些充满天分的人在德国接受教育与进行科研,无论他们来自国内还是国外,只要在座的各位,有任何一个人认为他有才华,德意志就欢迎他。”

“我也将会建议按照科学性质,将现有的科学领域分为应用科学与基础科学。帝国将会将把国家资助重点投入到基础科学的研究上,帝国也将同样鼓励国内的私人基金或企业,将投资的重点放在应用科学上,如何更快的将应用科学转化成生产技术将是私人投资者和企业主们投资的主要方向。”

“我亦将鼓励德国的企业、基金会甚至是个人,与德国的大学以及科学家去合作,去组建德国科学研究康采恩,我期望大学专心教书育人,而科学研究康采恩专心负责科研。”

“在此我保证,对于特别重要专利转化,我将建议给予专利使用者适当的税收优惠和政策支持,以作为对特别重要专利的国家扶持。”

“在基础科学的成果转化上,除了我刚刚提出的,要求使用者每年至少拿出税前营业利润的10%来支付转让费,以及专利所有者们的转让费16%+84%的分配原则外,我将会再提议,对基础科学理论的发现者和他所在的研究机构,给予适当的减税或免税优待。请大家千万不要介意,我对基础科学的偏爱,毕竟我想大家都知道没有基础科学的地基就没有应用科学的高楼,楼盖的高不高,全靠地基坚固不坚固。”

乔伊看着父亲在沙龙上侃侃而谈的身影,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这个世界最终还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

在原本的历史上的这个时期,有大量的德国科学家在稍稍有了点科研成果后,就马上投身到产业中去,而不再继续从事科学研究,这其中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贫穷。比如科赫教授的学生贝林博士,在历史的1894年,白喉病抗毒素给他挣来大笔财富之后,他就完全丧失了继续科研的动力,甚至不惜与自己的恩师科赫教授反目为仇。

如果这些投身商海的科学家们,能够不因为贫穷去追求财富,而是在充足财富的保障下,继续科学研究,岂不是会有更多科学发现能够惠及世界。还好,父亲在自己的影响下,现在终于开始发现并去纠正这个错误,这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乔伊还记得一个伟人的一句话:对财富的喜爱和对知识的喜爱,是推动地球的两种力量。其中一种力量增强了,另一种就势必减弱。

让科学家因为对知识的喜爱去推动地球,让企业家们因为对财富的喜爱去推动地球,而政府通过税收和资助,平衡这两种力量。还有什么比这个知识与财富的循环更美好呢?!

“保护德意志的专利要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认真仔细,而在转化德意志的专利上要想追求你心爱的人一样热情奔放!”腓特烈皇储用活泼的言语在继续着自己的演讲。

“德意志科学家们的科学发现让德意志和世界免于贫穷和灾难,那么德意志帝国完全有义务为科学家们创造一个舒适环境,让德意志的科学家们也免于自己的贫穷与灾难,去自由的发现和创造!这将是我这个公仆的义务!”

“让科学的德意志为德国人创造财富,让每个德意志人都享受科学带来的幸福,这将是我这个公仆的责任!”

沙龙里的人们沸腾了,轰然而起且经久不息的掌声,就说明了腓特烈皇储演讲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腓特烈皇储在这次沙龙上的讲话,也被后世认为是德意志开启了科学德意志的时代的标志。世界上第一次有了从国家层面保护科学家们的专利成果,从国家层面鼓励科学家们的专利转化。在科学家们尝到了专利技术成果所带来的甜蜜后,更大的科研热情被激发起来,而德国更被世界认为是科学的圣地,能在德国上过大学并从事过研究,是世界各地所有科研人的梦想。

以前腓特烈皇储被认为是一位成功的元帅,可是今晚,大家又公认他是一位科学界的巨人,虽然皇储没有什么科学成果,但他却是第一个阐述了国家对于科学发展的促进作用,光凭这个被后世称为腓特烈四月讲话的发言,皇储也在科学史上留下了自己闪光的名字。

所有的人都蜂拥上前,与皇储热情的握手,而后皇储被拉进一群一群的人中,深入的探讨皇储刚才的发言。

第三十六章 科学与战争的宣言 下

皇储掷地有声的发出德意志科学宣言的同时。

乔伊则拿起来笔记本,穿梭在这些德意志科学界的大神之间,准备先观察、再聆听、后提问。

有一个有趣的现象被乔伊发现了,这些德国科学界的精英们,明显分成了四个大群体和几个小群体交叉的局面。

四个大群体中的一个,是以著名的恩斯特-马赫教授为焦点的一群人。

另外一个大群体,以年轻人面孔居多,他们聚集在一位白发长者的身边,乔伊记得父母将向他介绍这位长者的时候,是特别使用了敬语称呼的两个人中的一个,记得他叫魏尔斯特拉斯教授,一位德国著名的数学家。

还有一个大群体,是以赫尔曼-冯-亥姆霍兹教授为核心的一大圈人,包括他的最亲密的搭档古斯塔夫-基尔霍夫教授和他们众多的朋友与学生。在这些学生中有三位是乔伊最想认识的,一位叫马克斯-卡尔-恩斯特-路德维希-普朗克教授(当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刚年满二十一岁大学生);第二位叫做威廉-冯特教授;第三位叫做海因里希·鲁道夫·赫兹教授(现在是年满二十二岁的大学生)。乔伊只是不知道他们来了没有。

第一位只要是关注量子力学的人,就会知道他的名字。关于谁是量子力学之父现在有不同的看法,毕竟量子力学是由一群无与伦比的天才们构建的,但是请记住,量子的学名叫做普朗克常数,还请记住现在德国国家科学院就是马克思-普朗克科学促进学会(马普学会MPG)。

第二位,在心理学领域被公认为是心理学之父,历史影响力的排名在威廉-杰姆斯(美国心理学之父)和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乔伊做为后世心理学系的学生,十分想见见这位心理学开山鼻祖。

第三位,伟大的海因里希·鲁道夫·赫兹教授,他亲自通过实验证明了麦克斯韦的电磁理论,而且为无线电、电视和雷达的发展找到了途径。他本人是诺奖获得者,他的侄子同样也是,而他的儿子创立了超声影像医学。单从造福人类的成就而言,赫兹家族其实比爱因斯坦更伟大,当然他们同样也都是犹太人中的佼佼者。

最后一个大群体,是罗伯特-威廉-本生教授、弗雷德里希-凯库勒教授和阿道夫-冯-贝耶尔教授和他们的朋友与学生们,围在一位白发苍苍长者的轮椅旁,组成化学领域的圈子,而这位坐在轮椅上的长者也另一位被腓特烈皇储使用敬语称呼的长者。

几个小圈子,一个是威廉-康拉德-伦琴教授和威廉-爱德华-韦伯教授的几个人的小圈子,韦伯教授也是乔伊最敬重的数学家高斯教授的终身朋友,同样也是皇储夫妇一家的好朋友。

一个是科赫教授和他的学生们的小圈子;一个是卡尔-耐格里教授和几位白发长者以及他们学生之间的小圈子。

一个是著名的德国矿物学家杰拉德-冯-哈特教授和维克托-戈德施密特教授以及他们的朋友的小圈子。

除了上面的这些圈子,就只有一个孤独的人坐在沙龙角落处的沙发里独自发呆,乔伊自己的回忆了一下他的名字,是自奥地利的路德维希-玻尔兹曼教授。

乔伊一一对照自己的笔记本计划中所列的人物名单,在这些圈子里找出了自己想要攀谈的对象后,乔伊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后,向众神们走去。

法国,下午,爱丽舍田园大街,爱丽舍宫的会议室内。

总统格雷维冷漠的看着会议桌上的争吵。总理沃丁顿一方,而外交部长弗雷西内和海军和殖民部长伯纳德-若雷吉贝里海军中将为另一方。

“总理阁下,我完全无法接受关于您对杜白蕾(Dupre)海军少将兼交趾总督的指控,实施已经证明,是杜白蕾先生的区区十二人的军队阻击了黑旗军向西贡进军的脚步,而且还是海军的将英勇外籍军团救回了西贡。杜白蕾先生和李维业先生应该得到表彰而不是批评,我再次提请政府注意。”伯纳德-若雷吉贝里海军中将对总理沃丁顿的讲话,没有丝毫的恭敬态度。

“明明部队已经朝着河内进军了,却中途解散并撤退,这种放弃进攻的风格,海军和殖民部还要为他们向政府申请表彰,我做不到如此厚颜无耻!”沃丁顿拍着桌子怒吼道。

“总理阁下,请注意,按照当时的情况,在河内还有清国军队,我们的军队如果贸然前去,很可能引起法清两国的武装冲突。”外长弗雷西内扫了一眼一脸愤怒的总理和面无表情的总统后,“总理阁下,我必须提醒您,战争必须由国会授权,未经授权引起战争,只会让议会弹劾政府。做为法国外交部长,我觉得若雷吉贝里中将的部下很稳妥。”

“果然很稳妥,稳妥到让安南骑在共和国头上,用西贡条约来狠狠的打脸么!”总理沃丁顿用发抖的手指着外长弗雷西内。

“总理阁下,我完全无法接受关于您对安南事件的评价,请记住,十二名法国军人击退了三千人的黑旗军的南下企图,这是法兰西英勇的军人用实际行动扇了黑旗军强盗一巴掌!”若雷吉贝里海军中将一脸强硬的看着沃丁顿。

“海军没有错,交趾总督也没有错,那么谁要为今天的结果负责?!”沃丁顿怒视了若雷吉贝里和弗雷西内一番之后,转头对着总统说道,“总统阁下,请问您,您觉得谁要安南事件负责?”

总统格雷维依旧冷漠的看了看总理,而后扫了一眼另外两人,随后仰起头看着会议室屋顶的精美水晶吊灯。

“总统阁下,请您不要念诗歌了!我大学主修的可是法国文学!”沃丁顿一脸嫌弃的说道。

会场刹那间冷了下来,一瞬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沃丁顿的身上,这一刻沃丁顿对于自己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感到有点后悔,但随后沃丁顿挺起胸膛,用坚定的目光回击所有人的审视。

“英勇的军队应该被表彰。”总统格雷维看着若雷吉贝里海军中将说道,随后转头看着弗雷西内,“战争必须被授权。”

“既然安南的问题这么严重。”格雷维继续看着雷吉贝里海军中将说道,“请海军和殖民部先将重点放到安南,国内暂时没有力量支持你,所以你要找个强势的人去安南,还要请你抽调其他殖民地的力量去安南帮忙,比如从非洲。”

格雷维扫了一眼众人,“无论如何,从76年开始,法德边境就是共和国的重中之重,这点不容置疑!其次我们要把殖民地重心先放到安南,对比其他殖民地,只有安南和清国才能消费的起共和国的工业品,这点我们不容有失。剩下的请先维持现状吧。”

“刚才的争论,所有人都对,但不包括你。”格雷维盯着沃丁顿说道。

“总统阁下,我马上会让共和国驻清国公使,向清国提出最强烈抗议。”弗雷西内起身毕恭毕敬的说道。

“总统阁下,我将为交趾总督府派出更加强硬的人物,还要督促他们加强军备。另外近几日,海军将派出三艘军舰和一个陆战营前往西贡,以应对来自阮朝和清国的挑衅。”雷吉贝里海军中将同样起身敬礼,脸上原本倨傲的神情被谦和恭敬所替代。

总理沃丁顿看到这一刻,差点被气倒在地。这一夜有人看到一个很像沃丁顿的人,醉醺醺的在巴黎蒙马特地区的一间低俗的酒吧,跟着几个似乎从波兰来的陌生且不正经的女人度过了整整一晚。

第三十七章 德意志的光电帝国

穿行于德意志璀璨的科学明星们之间,犹如置身于浩瀚的星河间。看着这些原本属于书本内的一幅幅画像,变成了一个个生动的人,乔伊总觉得自己无法按住自己的心跳,这可是一群属于1870-1930德意志科技黄金时代的诸神呀!

皇储首先是跟著名的亥姆霍兹教授私下里再次交流了看法,而后转身就去拜会马赫教授。乔伊瞧准这个机会,赶紧走到亥姆霍兹教授身旁,热切的仰望着这位有着一副漂亮白色牛角胡须的白发老人。

乔伊从来没想过能亲眼见到这位德国近代史上的科技领军人物,要知道在德国以亥姆霍兹名字命名的研究中心,都是在能源、地球环境科学、生命科学、能源科学、光学、数学、热力学、电方面的顶尖所在。

亥姆霍兹教授还沉浸在皇储刚才那个极富冲击力的主题演讲中不能自拔,在跟皇储私下交流后,更是的兴奋异常。正在用大异于平常的语速跟,自己的至交好友古斯塔夫-基尔霍夫教授以及自己的学生们,急切的交流着自己的感受。

就在亥姆霍兹教授快要讲完的时候,忽然间觉得自己腿旁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半大的少年正在仰视自己。当亥姆霍兹教授看到乔伊的双眼的一瞬间,似乎有种看到一对星星在闪动的错觉。

“哦,孩子,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亥姆霍兹还沉浸在刚才的激动中,一时没转过念头认出乔伊来。

“尊敬的亥姆霍兹教授先生,我是约阿希姆-弗里德里希-恩斯特-瓦尔德马,如果可以,您可以叫我乔伊。我是您最大的粉丝。”

“粉丝,什么意思?”亥姆霍兹教授又是一愣,但随即认出面前的少年是谁,“噢天呀,很抱歉,瓦尔德马王子殿下,我没认出你来。”

“不不不,教授先生,无论如何,请您称呼我乔伊,在伟大的科学面前,王子这个头衔并不能代表什么,我只是个科学道路上谦卑的初学者,如果您称呼我王子,我真的会感到非常羞愧的。”乔伊诚恳的说道。

“哈哈哈!”亥姆霍兹教授爽朗的笑了,看了看自己的好友和学生们,对着乔伊点点头,“好吧乔伊,欢迎你来到科学的世界。”

“谢谢您教授先生,非常感谢您愿意引领我来到科学的世界。”乔伊向亥姆霍兹教授鞠躬致礼。

“古格,你看,乔伊还真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亥姆霍兹教授看着自己的老搭档基尔霍夫教授,笑着说道。

“谁说不是呢,谦逊有礼是每个探索科学世界的人,所应必备的素质之一。”基尔霍夫教授看了看自己周围的年轻学子们,轻轻的说道。

“乔伊,你也听了半天了,你怎么看你父亲的讲话?”亥姆霍兹教授有点半开玩笑的问乔伊,实际上教授就没有报什么,能从乔伊这里听到任何见解的希望,只是在心情高度兴奋之下的一句小玩笑而已。

“我父亲规划出的是德意志科学未来的愿景,这幅愿景能否实现,既依赖于像亥姆霍兹教授先生您这样的大人物的支持,又依赖于您的学生们在未来的伟大的贡献。我也是我父亲这个伟大愿景的...崇拜者,对于我父亲对德意志科学发展上的期许,我自己也尝试做了一个小小的科学计划,希望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想请教您一二。”乔伊看着亥姆霍兹教授,认真的说道。

亥姆霍兹教授看了看乔伊,又看了看自己的老搭档,收起笑容,对着乔伊同样认真的说道,“乔伊,请说。”

“圣经中说,上帝在初创天地之时,第一句话就是要有光。在我看来,上帝所说的光就是麦克斯韦教授先生所创立电和电磁学。1875年巴黎北火车站发电厂(世界上第一个火力发电厂)正式投运,在去年12月在英国纽卡斯尔化学协会会议上,英国的斯旺先生已经展出第一盏有商业意义的碳丝白炽灯。正如麦克斯韦教授先生常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的电气时代已经来临。”

“虽然德意志在电学和电磁学方面有雄厚的理论基础,但是在电的应用上,德意志过去落后于英国,现在有可能还要落后于美国。”乔伊说道。

“电学本身就是英国人创造的,落后英国很正常,但是你说德国落后美国,这怎么可能。”一个年轻的学者不满的对乔伊反驳道。

“在1876年美国费城一百周年纪念展览会上,亚历山大-贝尔先生与他的助手沃特森先生展示了有线电话,截止到现在为止,美国二十五个城市已经连接了线电话网。贝尔先生的贝尔电话公司想必大家都听说过,西门子先生的公司还在就电话专利跟贝尔先生打官司,到现在柏林的有线电话网还没有普及。”乔伊用数据反驳道。

“落后一点都不正常,马克斯,请你记住,在科学的世界里,从来只有第一,而第二的意思就是失败。”亥姆霍兹教授看着自己的一个年轻学生说道,“乔伊说的有一点很正确,虽然我们有基尔霍夫教授这样电学理论和电路设计大师,但是我们在电学的应用转化上还是落后于英国,现在看来美国也要超过我们了。乔伊,你既然能提出这个问题,想必也有解决的思路?”

这一刻,乔伊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大学论文答辩的现场。

“尊敬的亥姆霍兹教授先生,我的想法是在发电、输电、配电、送电四个电学应用领域,能让德意志有所突破、”

“首先解决电从何而来的问题,既然法国人已经开始了火力发电,而且英国人和美国人据说在积极的寻求水力发电,他们都是在通过蒸汽或者水流驱动叶轮来产生电流。我想德意志科学界也不应该这个领域落后。即便各位需要购进英国或美国人,甚至法国人的专利或者产品进行研究,我谨此代表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愿意对各位在这个领域的研究进行资助。”

“哪怕某项成果不是德意志首先的科学发现,我也深深的希望,德意志科学界能对这项发明再做出更好的改良或者改善,这都是科学的发现、发明和创造。”

“发电机与电动机都遵循的是法拉第教授先生的电磁感应定律,现在两位西门子先生们找到了直流发电机的自励磁原理,并提出并励与串励的方案,但我想这对整个电动机发展的事业来说,这还明显的远远不够。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将鼓励并资助,科学界在电机电枢铁心材料与电枢绕组绕制方式上的进一步的研究。”

“比如说将钢片叠成铁芯,并在铁芯上开槽放置绕组,去研究这种方法是否可行。”乔伊的这个铁芯绕组的想法,来源于前世自己维修汽油发电机组时,对其中的发电机部分的理解。

“其次是如何远距离输送电力。1873年的维也纳国际博览会上,法国人弗泰内用瓦斯发动机和格拉姆直流发电机,已经演示了长达2千米的电能远距离传输。另外还有一个可靠地消息,在1874年俄国人皮罗茨,在圣彼得堡已经建设了一条直流输电架空线路。但是西门子先生也好,德国的科学界也好,似乎没有过多的关注到这个领域。”

“但这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借助于外力,我在查找法国人弗泰内的资料的时候,似乎提到有个法国的物理学家有给过他理论上的支持,我想我们可以请这个法国人来传授他的知识,但是我实在找不到他的名字”乔伊颇有些苦恼的说道。

“我想你说的这位法国人,是马赛尔-德普勒教授先生,他最近一直在研究电力输送方面的课题。”站在亥姆霍兹教授身边的一位长者开口说道。

“太谢谢您了,请原谅,我没有请教您的姓名。”

“乔伊,这位是鲁道夫-尤利乌斯-埃马努埃尔-克劳修斯教授先生,热力学第二定律的提出者,一位伟大的热力学领域的领导者。”亥姆霍兹教授笑着介绍道。

“见到您非常荣幸,克劳修斯教授先生。”乔伊谦虚的向克劳修斯教授鞠躬致意,“尊敬的克劳修斯教授,在您研究的热力学领域,蒸汽机是不是也在您研究范围?”

“是的,王子殿下。”

“请您称呼我乔伊,这将是我的荣幸。尊敬的克劳修斯教授先生,请您允许我资助您在蒸汽机领域,做动力和发电两方面的研究!”乔伊的眼睛闪着星星,“我保证,这将是一个极富钱景的领域!”

“钱景?”

“是的,教授先生,钱景!”

“乔伊,还是先请继续的你的话题,然后再引诱我们的克劳修斯教授犯罪。”亥姆霍兹教授难得的说了一句俏皮话。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尊敬的教授,以及追随各位尊敬教授们,在科学道路上的先行者们。”乔伊再次鞠躬向大家致歉,“请允许我,继续谈谈有关光明的事情。”

“我刚才谈到了输电的线路,我想再引申下一个想法,现在世界上,目前讨论都是美国人所倡导的直流电输送方式,但是法拉第教授先生也发现了交流电,是否可以将交流电应用于输电事业呢?”乔伊扫视了一圈,看着因为自己这个问题而陷入沉思的众人,心中有有股说不出的兴奋。

没错尼古拉-特斯拉的确是为出色的天才,但是我不相信这么多,伟大的德国科学界的大神们会逊色于你一个人?甚至包括托马斯-爱迪生,一个一生缺乏理论基础的人,所有的发明都是靠着穷举法不停的去试验,唯一能称道也不过是他的毅力超乎常人。现在德意志要电学理论有理论,也从不缺乏性格坚毅之人,我就不信在我的引导下,就没有电学应用领域的大发明家的出现。

“说道现在大力发展电学的美国,我忍不住再次想到了贝尔先生和他的电话。现在大家都是在通过有线的方式在联系,比如有线电话和有线电报。但是根据麦克斯韦教授先生的电扰动能产生电磁波的理论,我们是否能够设想下,假如能有某种电路去发出电磁波,再由某种电路来接收,是否这将会是一种新的通信方式?”

“啊!天呀!”一个年轻人看着乔伊失声叫了出来。

“请原谅,海因里希的鲁莽。”亥姆霍兹教授溺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乔伊你说的这个理论,海因里希一直都研究,而且他已经有试验成果,能证明麦克斯韦教授先生的这个理论是存在的。”

“我可否请教下你的名字?”乔伊对那个年轻问道。

“我叫海因里希-鲁道夫-赫兹,王子殿下,您刚才的想法绝对的是现象级的,给我打开了一扇窗户,我很期待能跟您有机会探讨更多的问题。”赫兹激动的说道。

“天呀,我找的就是你!”乔伊心中狂喜道!“尊敬的赫兹先生,请叫我乔伊,另外,我能跟您拥抱下么,我很高兴我的胡思乱想能给您一点点帮助。”

一番热情的拥抱之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乔伊继续着自己的发言。

“各位,我想继续谈下配电的话题。前几天,我恰巧看了一本关于德国人海因里希-丹尼尔-鲁姆科尔夫的传记,在其中提到的伦可夫灯中,用到了感应线圈去改变电压,还详细的描述了,鲁姆科尔夫对于感应线圈的初级与次级线圈之间的隔离方法,同时通过对铜线涂漆来增强绝缘。”

“如果我们能用这种办法,去改变电压用于输配电,是不是可以呢?”同样基于前世乔伊汽油发电机中变压器线圈的理解,这也是乔伊扔出的关于配电方面的第一颗炸弹。

“我又在想另一个问题,电是一种充满危险的能量。在电的输送和配送过程中,我们是不是需要一种“自动的开关”,这是一个比喻,我对它的设想是,让它在电路中起到自动调节、安全保护、转换电路的作用。比如说约瑟夫-亨利教授先生曾经的发明,继电器?比如威廉姆-罗伯特-格罗夫的...”

“交流变压器?对吧乔伊。”基尔霍夫教授看着乔伊安静的说道。

“尊敬的基尔霍夫教授先生,是的。”乔伊刚才可是听到亥姆霍兹教授介绍过这位德国电学大师。基尔霍夫教授点点头,示意乔伊继续。

“格罗夫教授的交流变压器却有个缺陷,从麦克斯韦教授先生的数学方程式计算的结果来看,这种采用独立的单边线圈和开放式铁芯的变压器,无法单独控制副边电压。我们可能需要另外一种截然相反的结构。”乔伊扔出了配电的第二颗炸弹。

“最后就是送电,这也是我最苦恼的领域,情原谅我的直白,这个领域目前的我们的能力是零。坦率的说,基于我上面的设想,我们需要一种专门用于电力输送的电线,还需要用于电机的漆包线,以及用于电话的通信线。但是据我所知,我们在这个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同样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愿意在上述领域的科学家进行资助,希望德意志在这些方面能有所建树。”

乔伊抬头看着这个德意志电与热力学的顶尖圈子鸦雀无声的样子,突然又冒出一个新的想法,乔伊有点胆怯的说道,“对不起,其实我还有一点小想法想继续。”

亥姆霍兹教授面无表情的示意乔伊继续。

“还有的这点小想法,与基尔霍夫教授先生有关系。”乔伊向基尔霍夫教授鞠躬致意。

“当电从发电厂送到每间工厂和每户人家的时候,这才仅仅是开始。请大家想一想,接下来工厂将抛弃笨重的蒸汽设备,没有了驱动蒸汽设备的煤烟,工厂将更加整洁。改用全新且更效率用电动机械设备之后,我们可以用马达驱动吊机让繁重的搬运工作更加轻松;我们可以用马达驱动刀具,做出更有效率的车床;我们也可以将电焊机实用化,用来焊接更大面积的钢板;有了电,电解铝,电解铜将会有最基本的能源保证,甚至也可以抛弃煤炭去冶炼合金钢铁;电还能让工人们用上电动工具,减轻工人们繁重的工作,让工作不再是劳役而是一种快乐。”

“合金钢,王子殿下你提到了电在合金领域的运用,我一直从事合金领域研究,你这个观点很有意思。”一个中年人插话道。

“这位是来自美国的德国人后裔,约西亚-威拉德-吉布斯教授,他的专长就在金属合金领域。”亥姆霍兹教授介绍道。

“尊敬的吉布斯教授先生,您愿意接受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赞助,在合金领域继续探索吗?”乔伊急切的问道。

“乔伊,你先把你的想法说完,等最后再谈资助的问题。”亥姆霍兹教授摸了摸乔伊头,试图让他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实在不好意思,亥姆霍兹教授先生,还有吉布斯教授先生,我继续。”乔伊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不仅仅在工厂,想想每家每户都用上电时的情景,夜晚不再属于黑暗,光明将驱散黑夜。德国将是一个今夜无眠的光之国。不单单如此,人们还能用上更多全新电器,比如用马达驱动的洗衣机来解放妇女们的双手;用压缩机驱动的空调给人们带来生活凉爽;通过电话,让遥远相爱的人们能够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甚至城市用上了电动车,道路上再也没有那令人厌恶的马粪!”

当然乔伊也强忍着没说出,那些超越这个时代的电器,但是有了电,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电器还远么?

“当解决了电的问题之后,这个电的世界将需要大量的电器(电气)设备来占领。我坚信所有电器(电气)的电路设计,都将遵循基尔霍夫教授先生的KVL与KCL两大定律。期望基尔霍夫教授先生能为德意志不断的培养出,关于电路设计的杰出人才。”

“诸位尊敬的教授,以及各位先驱者,请相信我,我说的这都不是预言,我们的确将要进入一个光与电的帝国时代!”

亥姆霍兹教授环视一圈自己的朋友和学生们,一番眼神交流之后。亥姆霍兹教授弯腰紧紧地握住乔伊的手,说道“乔伊,我要代表德意志电与电磁界的所有同仁,欢迎你来到电与磁的世界,你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

第三十八章 德意志的大脑

乔伊表演还没有结束,但是这仅仅是表演么?乔伊可真心不这么认为,在乔伊看来,这是他实践科学改变世界的第一步而已。

在与亥姆霍兹教授、基尔霍夫教授、克劳修斯教授、吉布斯教授以及赫兹博士等等数人,也包括在人群中始终在认真听乔伊演讲,没有任何发言的普朗克,乔伊都未曾放过,一一与他们草签了资助意向。

一切结束之后,乔伊就向亥姆霍兹教授和他的朋友与学生们告辞,准备继续拜访自己的下一个目标。在经过第一轮的成功后,乔伊对于自己计划也愈加更有信心。

乔伊的下一个目标是恩斯特-马赫教授。选择马赫教授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腓特烈皇储拜访的第二个大神就是他。

虽然乔伊在最初的观察中,发现了德国科学界有圈子现象,但是乔伊并没有意愿去改变这种现象。圈子现象,这在科学界里面太正常不过了,每个科学家在探索未知世界的过程中,都会形成自己独立的观点。既然有独立观点,就意味着与别人的不同,也就会有冲突可能。只要是冲突不演变成恶意的人身攻击,那么观点或观念上的冲突只会促进科学的发展。

马赫教授其实也早就注意到了乔伊,能让他所尊敬的亥姆霍兹教授和他的朋友与学生们,静静的听一个孩子在发言。虽然听不清楚乔伊在讲什么,但是这个场面足以让马赫教授感到好奇和关注了。

再说作为一个坚定的社会主义者,他多次从布拉格专程来柏林参加皇储妃的沙龙,早就跟皇储夫妇是亲密的好友了,对于好友夫妇的小儿子乔伊也很熟悉。

马赫看着乔伊走过来,心中很好奇这个少年会从亥姆霍兹教授哪里带些什么给自己。

“您好,尊敬的恩斯特-马赫教授先生。”乔伊依旧恭敬的先鞠躬致敬。

“小乔伊,你好呀。你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吗?”马赫教授笑眯眯摸着乔伊脑袋的问道。

“嗯?”乔伊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亥姆霍兹教授那里的表现,已经被马赫先生看到了,“尊敬的马赫教授先生,在您眼里,我那有什么称得上好东西的哲学思想,我过来只是想学习您的哲学思想。”

“不、不、不!”马赫教授摇摇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一个科学家,是一个物理和生理方面科学家。哲学并不是我的专长,我最多算是一个在哲学里漫游的周末猎手。”

“可是您的哲学,是科学家的科学哲学,不是哲学家的哲学科学。”乔伊恭维道。

“呵呵呵!”所有的人,包括马赫教授都笑了起来,“我第一次听道有人对我是这么评价的,小乔伊你可是第一个人。”

“开什么玩笑,大叔,您的实用主义和机会主义理论,在金融领域尤其是在投资界和金融交易学上,可是被后代的理论家们奉为瑰宝的。”乔伊看着马赫教授心道,“大叔,你要知道后世的股神巴菲特可是遵从您的哲学原则呀,而且交易心理学、交易技术分析流派都把您的哲学理论视为他们思想的源头,您开什么玩笑,说您不是哲学家。”

“好吧各位。让我们言归正传,继续我刚才想说的话题。我最近正在写一份关于科学的力学的小册子,有些观点我想跟诸位分享下。”马赫教授又低头看着乔伊,“你也想听听么,小乔伊?”

“尊敬的马赫教授先生,这是我的荣幸。”乔伊恭敬的回答道,同时心中又说道,“大叔,您现在要说的这本《科学的力学》小小的巨著,也是经验主义批判哲学的开山之作呀....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听,这不是开玩笑么....”

“我想先谈谈牛顿爵士经典力学中的著名实验,旋转水桶实验,.......”

“所以,对于牛顿爵士的这个绝对空间概念,我认为它是错误的。同样在牛顿爵士的经典力学中,也提到了绝对时间的概念,.......”

“所以,绝对时间既无实践价值,也无科学价值,仅仅是一种无用的,形而上学的概念。最后,再次谢谢各位倾听我的观点。”

“乔伊,你怎么看?”马赫教授在最后结束的时候,还不忘小小的调侃下乔伊。

“尊敬的教授,您说的太高深了,其实除了牛顿爵士这个名字,我能听的明白以外,其他的什么都听不懂。”乔伊耸了耸肩膀,自嘲道。

马赫教授和众人一起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但是我有个小小的想法,尊敬教授先生,既然您是在批评牛顿爵士的物理学理论,那么为什么不从牛顿第一定律开始,从惯性开始批评起呢?”

“呃?”马赫神情一滞,脸上的微笑突然被卡住。

“教授先生,我只是随便说说。”乔伊有耸了耸肩膀,表示了下自己无辜的心情。

其实乔伊的内心表白是,“大叔,您的《科学的力学》这本书,后世学量子力学的要看,学经济学的要看,学哲学的要看,学心理学的也要看。虽然像我这样的大多数人,对于物理学理论上的东西,总是雨里雾里的看不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清清楚楚的记住,您批评牛顿爵士经典力学时的几个观点。您现在光说了绝对空间和绝对时间的观点,却不提对惯性的批评,您是不是又准备调侃我呢?!”

但是周围的人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自己,这又让乔伊心中有些发毛,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是不是我引用的惯性这个观点出错了?让我仔细想想,大叔的几本封神著作中,那本提到惯性了,嗯...1905年出版《认识与谬误》里面肯定没有惯性,1886年出版的《感觉的分析》也没有,1896年出版《通俗科学讲演》还是没有。我确信,只有在1883年出版的《科学的力学》这本书说过的,我没错呀!”

“1883年?WTF....今年是1879年.....”乔伊痛苦的低头闭上了眼睛,“完蛋,我玩大了。”

乔伊突然感觉到,有人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睁眼抬头一看,正是马赫教授。

马赫教授神情颇为激动的,对着乔伊说道,“乔伊你这个问题问的非常好,如果能再加上对惯性的批判,我这本力学及其发展的批判的小册子,里面的观点就全部完善了!”

“大叔,这本来就是您的观点....”乔伊看着马赫教授,有点哭笑不得想道。

“乔伊,你愿不愿意跟我来学物理学?”马赫教授突发奇想的问道。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乔伊却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尊敬的马赫教授先生,我还是想学您的哲学,尤其是实用主义和机会主义哲学。”

实用主义和机会主义这两门哲学,虽然发根于德国,但是却繁茂的生长在美国,在美国始终是一门国家层面的哲学显学。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美国人依靠这两门哲学思想的,顺利的完成了在两次大战中的崛起。在两次大战中,美国人的明智选择跟那边站队,恰到好处的参战时机,这都是实用主义和机会主义的巅峰案例。这两门哲学在国家层面,当代的显著案例,就是东亚某些国家的崛起,比如日韩,比如新加坡,比如某大国。

乔伊追求马赫先生的哲学思想很简单,就是希望德意志也能学会实用主义和机会主义,在错综复杂的欧洲局势中,找到一条德意志能安全崛起的道路。总之千万不能学前世威廉二世脑残的斗争哲学,跟街头混混一样,整天对着这个、对着那个喊打喊杀。街头混混再牛,也不过是几条街道的势力,最终还要被警察一锅端掉;而那些穿着洋装礼服,一脑门子学问的大佬们,一边笑嘻嘻宣扬世界和平,一边就能顺手毁灭几个国家。连傻子都知道要做文明且有文化的大佬,否则那些混混们为什么拼老命洗白自己去做大佬?!

乔伊的回答,引起众人一片大笑,也让马赫教授一脸尴尬,“这算什么,我堂堂一个物理和生理科学家,却要收一个跟我学哲学的学生?”

“亲爱的恩斯特,你看看你周围的人,有学物理学的,有学化学的,有学数学的,还有我这学习哲学的,我们聚集到你的身边追随着你,其实都是因为我们信奉您的哲学。乔伊刚才说的也很有道理,你的哲学是科学的哲学,不是哲学的科学。”一个有着络腮胡须的中年人高声说道。

“我亲爱的理查德-阿芬那留斯教授,真的不存在马赫的哲学,我至多是阐述了科学方法论和认知心理学,而这二者就像所有科学理论一样,只是暂定的和不完善的尝试。”马赫教授还是继续摆手,表示自己无法接受哲学家的身份。

“但是,恩斯特,你把认识论从思辨的、空泛的哲学议论,已经提高到科学的层次。不同于那些传统的哲学,你的哲学不再是静态的知识之学和僵化的教条,而是动态的智慧之学和鲜活的沉思哲学。”阿芬那留斯教授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阿芬那留斯教授,马赫主义的信徒,经验批判社会主义的创始人之一。

而此刻,乔伊的思维却并不在这两位大神之间的争论上,而是飘散到自己的前世记忆中。

马赫教授不仅仅是一位著名的科学家,更是一位著名的社会主义的活动家和实践家。他和他追随者的观点,今天仍在富裕的北欧国家里成功的实践着。事实证明他在社会主义领域建树,也绝非日后那个俄罗斯的梅毒秃子主义所能攀比的。纵观那个俄罗斯梅毒光头主义内容,里面全部都是教唆人与人的阶级仇恨,煽动阶级间斗争,活脱脱的一部人吃人的主义。

同样是马赫教授带有批判性质的社会主义理论,运用后的结果是让北欧,变成人人向往的高福利国家;而俄罗斯强调人与人斗争性质的社会主义理论,在苏联最终玩成了解体。而这个俄罗斯人还能在生前,有脸写出大量荒谬的文章来批判马赫的社会主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马赫教授曾说过,他最喜爱的国家的模式就是社会主义,但他同时也强调,需要让人民警惕:“(国家)机构应限制在些最重要的和最基本的方面,其余的个人的自由应该被保护。否则,即使是在一个社会民主主义的国家,奴役也可能变得比在君主国家或寡头政治的国家里更为普遍和暴戾。”回顾一下某些国家们,比如那个俄国的历史,我想从马赫教授这段中肯的言论中,大家应该能够得到更多的思考。

在乔伊看来,社会主义才是资本主义完美的终极阶段,最佳的例子就是目前最适合人类生活的北欧国家。而二十世纪下半叶的德国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假设这个努力时间,能推进到二十世纪上半叶,没有前世脑残的威廉二世抛弃俾斯麦的王朝社会主义,没有那个奥地利人搞的更愚蠢的,另一种形式的人吃人(种族主义)的国家社会主义,而是王朝社会主义加上批判性社会主义的改良,德国会是怎样的一个发展?

“对不起,尊敬的马赫教授先生。”乔伊打断了马赫教授和他朋友之间的争论,“我完全赞成尊敬的阿芬那留斯教授的观点,我在此谨代表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愿意为任何能将马赫教授先生的哲学思想,融入社会学理论实践,融入金融学理论实践的人,提供资助。”人们一片哗然。

“同样,我亦将努力,希望能帮助马赫教授先生,成立德国第一家在人文领域的科学研究集团,将马赫教授先生的思想能够变成能够实践的理论。”人们大吃一惊。

“乔伊,你这么搞下来,后世真的只会称呼我是哲学家了。”马赫教授看着乔伊苦笑不已。

“当然不是,我尊敬的马赫教授先生,我依然期待着您的,超声物理学研究成果。”乔伊笑着说道,“但是无论如何,德意志现在有了一个崭新的大脑。”

第三十九章 德意志的健康与美 上

其实马赫教授的影响力还没有完,在乔伊宣布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将会资助任何对马赫教授的哲学研究后,乔伊继续宣布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的资助目标。

“今时今日,美国依然在德国的报纸上发布广告,说美国欢迎任何来自德国的移民者前往美国,尤其那些在德国、甚至是欧洲的贫穷工人和农民。美国人声称他们有足够的粮食能养的起所有欧洲的贫穷者。有些人,我不想点名,公然的声称这是美国在替德国、甚至是欧洲解决贫困问题。”

“但是在我看来,这是对德意志这个国家意志的亵渎,如果因为你的同胞贫穷就可以抛弃他们,将贫穷的同胞视为烦恼,那么当初喊出的建立德意志国家口号的德意志先贤们,难道他们建国就是为了消灭自己贫穷的同胞吗?!”

“不,绝对不是!费希特先生在《对德意志民族的演讲》没有提到,黑格尔先生在精神国家理论里也没有这种说法。在我看来德意志最重要的不是土地,不是财富,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是这片土地上的活着的人,他们的思维和行动,才赋予了德意志国家存在的意义。”

“我坚信黑格尔先生的精神:视自己为人,并尊重他人为人。一个理想的德意志国家应该是以人为本,人与人之间自由平等,每个人都有享受自由与平等的权利。”

“我提倡一种崭新的德意志个人主义精神,这种个人主义精神应该是一种利己与利他并存的精神。我期待这各位科学家们,能发挥这种个人主义精神,将自己科学知识应用到让德意志的人民免于贫困和饥饿上面去。”

“在此,我继续以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名义,资助任何能为德意志农业提供更有效的化肥的人,任何能为德意志庄稼提供更好的杀虫和除草剂的人,任何能为德意志土地提供更有效的耕作技术的人。”

乔伊如是说。

马赫教授听完这番言论,紧紧地拥抱着乔伊,说道,“小乔伊,当你提到费希特先生,我还担心你继承了他的排犹论调,可是听到你说的,要尊重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每个人,以人为本之后,我真的以你这个学生为荣。”

“大叔,您开玩笑么,这片土地上日耳曼人、塞尔维亚人、捷克人、犹太人、波兰人、俄罗斯人...他们都德意志最宝贵的人力资源,在一个四面都是敌人的四战之地,我再不团结所有人,玩种族主义,乱拉仇恨,这岂不是嫌自己命长么....”乔伊心中苦笑道。

在乔伊讲完这番话之后,在马赫教授圈子内,一位叫威廉-奥斯特瓦尔德的博士生首先找到了乔伊,表示自己找到了一能够从空气、煤和水中,提取固氮的工业方法,希望乔伊能够资助自己在合成氨这领域做研究。乔伊看着这位必将名扬后世的,在化学与催化领域著名的化学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资助。

接着,马赫教授的朋友,一位荷兰人雅各布斯-亨里克斯-范托霍夫也跟乔伊报出了一连串的化学分子式名称,希望乔伊能资助自己做这些化学物质的应用领域研究,当乔伊听到其中有反丁烯二酸这个名字的时候,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

“开什么玩笑,反丁烯二酸这不就是富血铁药剂的重要成分之一么!还能替代柠檬酸,做食品和药品的添加剂,这必须要资助!”

乔伊也同另外几位未来的大神们,草签了在合成化肥领域的资助协议。

乔伊这两轮沟通下来,其实已经跟不上皇储拜访的脚步节奏,因为皇储早已经拜访完几个大圈子的大神们,正在跟科赫教授和他学生们的小圈子在沟通。

乔伊看了看剩下的两个大圈子,一个是罗伯特-威廉-本生教授、弗雷德里希-凯库勒教授和阿道夫-冯-贝耶尔教授为首的圈子,一个是魏尔斯特拉斯教授为首的圈子。

乔伊想了想,还是先找本生教授的圈子,一方面本生教授是父母的熟人,另一方面,开玩笑这个圈子里面,可是有大名鼎鼎的凯库勒教授和贝耶尔教授。

同样的有礼貌的告辞,同样的满怀信心的走向下一个目标。

乔伊刚才那一番对人本思想的阐述,已经被周围其他的科学界大神们听到了。在德国,康德的唯心主义始终是一门主流的哲学思想,康德最强调的就是人的自我意志。而乔伊现在将自我的人和国家的结合的观点,说出这一片土地上人的思维和行动,才是德意志国家存在意义,让大家不仅耳目一新。

而后又说出先利己后利他,要求有能力者尽可能对周围的人扶危济困,对科学家来说,就是用自己的科学知识让全体德国人免于贫穷和苦难说法,在普遍信奉上帝的信教社会里,这种行为更是被赋予了一种使命的神圣色彩。

事实上,这不过是乔伊将二十世纪一些著名的人文思想观点,提前拿到来十九世纪而已。

虽然乔伊没出小册子,也没有出书,系统的阐述过自己的哲学观点,但是乔伊说的这些话,却被大家迅速的接受,公认起码有了点人文主义的思想。因此乔伊的一举一动,也被很多人默默的视为焦点。

罗伯特-威廉-本生教授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是德意志化学圈子里公认的智慧长者。

本生教授看到乔伊走过来,首先给了乔伊拥抱,而后双手握着乔伊的肩膀,俯身看着乔伊说道,“亲爱的乔伊,我喜欢你的这段关于个人和国家的讲话。真的非常棒,你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想法的?”

“尊敬的...”乔伊刚想礼貌的表示问候,却被本生教授用力的摇晃肩膀而打断。

“乔伊,你一直可都是叫我罗伯特爷爷的,今天怎么这么见外?”本生教授笑着说道。

“嘿嘿”乔伊也笑着说道,“妈妈说了,今天我必须要庄重得体,即便是对熟识的长者们更要如此。”

“你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来,跟爷爷说说看,你怎么有的这种想法。”

“在最初学习康德先生的唯心论和黑格尔先生精神现象后,我有了点想法,还有就是刚才马赫教授先生给的启发,才让我突然有感而发。”

本生教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马赫教授,半是摇头半是点头的说道,“看来马赫教授先生哲学大师的身份是跑不掉了。”

“嘿嘿”乔伊笑着说道,“估计这是马赫教授先生最不高兴听见的头衔了。”

本生教授用力摸了摸乔伊脑袋,“看来皇储妃说的对,必须要提醒你时刻保持庄重得体。”

“我知道错了,罗伯特爷爷。”乔伊立刻诚恳的道歉,“我不应该背后调侃人,对马赫教授先生,我更不应该如此。”

“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本生教授点了点头,说道,“刚才你在说,你母亲的基金会准备赞助什么研究,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罗伯特爷爷,是这样,您刚才也听了我父亲的演讲,您觉得我父亲的想法怎么样?”乔伊问道。

“很不错,皇储的想法非常好,我刚才还在跟我的朋友和学生们在交流,希望找到一些合适的方向,来实践下皇储的想法。”

“太棒了,罗伯特爷爷,其实我也有一些想法想跟诸位大人们交流呢。”乔伊兴奋的说道。

本生教授转头与那位坐在轮椅中的长者做了一番眼神的交流后,而后朝着乔伊问道,“乔伊,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罗伯特爷爷,我的想法就是通过化学,为德意志的人民带来健康和美丽。”乔伊挺直胸膛说道,“先说说我所理解的健康,我认为健康一方面是身体的健康,另外一方面是环境的健康。”

“保持身体的健康,除了生病后要接受医生的积极诊治以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自身的预防。什么是预防,举个简单的例子,英国的水手为什么被叫做酸橙佬,就是因为他们在航海时带上了新鲜酸柠檬,以防止坏血症的发生。”

“设想一下,如果我们能从酸柠檬中,可以找到这种可以预防坏血症发生的神奇物质,然后通过提前服用这种物质,是不是可以预防坏血病。同样的道理,我们也需要对鱼肝油进行研究,找到它能预防佝偻病的原因。”

“我的父亲刚刚做了如何保护和转化德意志科学专利的演讲,我做为他的儿子需要身体力行的去实践父亲的理想,所以做为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的代表,我在此希望德意志的化学家们,能找出刚才我说那些神奇的物质。服用这些物质,通过积极的预防来保护人们的健康,为此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将对从事这方面研究的科学家给予资助。”乔伊宣布道。

“这个领域我推荐赫尔曼-埃米尔-路易斯-费舍尔博士与埃米尔-费雪博士,他们是凯库勒教授和我学生,他们两人在化合物构成,尤其是糖和嘌呤方面很有建树。我相信,他们也会在你说的这个神奇物质领域,同样取的很高的成就。”阿道夫-冯-贝耶尔教授向乔伊推荐了身旁的两位年轻人。

“谢谢您,贝耶尔教授先生。费舍尔博士先生和费雪博士先生,很高兴有机会能跟您们合作。”乔伊向自己笔记本中最重要的大神之一贝耶尔教授鞠躬致意,并与两位博士热情的握手。

“贝耶尔教授先生,凯库勒教授,您两位的化学研究领域,我母亲的基金会也很想资助。”乔伊热切的看着这两位大神。

两位大神相视一笑,微微点头对乔伊的邀请表示认可,而后示意乔伊继续讲述自己的想法。

第四十章 德意志的健康与美 下

在化学大神们的鼓励下,乔伊继续着自己讲演。

“说完人的身体健康,我想再说说环境的健康。我们需要一个没有臭虫、跳蚤、蚊子叮咬我们的世界,我们还需要一个没有各种害虫、鼠类啃食我们宝贵粮食的世界,所以我希望各位化学界的前辈们,能够找到一种高效且对人有更少危害的化肥、农药和杀虫剂。”

乔伊不是不知道农药等等这些化学制剂,在后世对人们身体的危害,但是没有十九世纪开始的化肥和农药在农业生产上的研究和应用,也就没有后世能养活72亿人口的粮食产量。乔伊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引导科学家们,找出高效低毒的农药和杀虫剂。

“所以,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将会资助,任何人在化肥、农药和杀虫剂的研究,尤其是那些高效且低毒性的农药的研究。”乔伊诚恳的对着众人说道。

“王子殿下,我和我已经过世的老搭档,也是他们几个人的导师。”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者,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人,这其中就包括本生教授、弗雷德里希-凯库勒教授和贝耶尔教授等几人。

“尤斯图斯-冯-李比希男爵,曾经在实验室里面人工合成了尿素,也应用到了农业上。当年李比希男爵也提出了农业矿物质营养学说,但是很遗憾,李比希爵士只找到了合成尿素的方法,我们当年还想找到钾肥和磷肥,然后结合我们找到的尿素的特性,曾经想发明一种复合肥。哈哈,当年我和他开玩笑,这种复合肥应该叫李比希专利复合肥。”老者笑着说道。

本生教授看着瞪大眼睛显着无比惊奇的乔伊,歉意的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刚才光顾着聊天,忘记向乔伊介绍这位德意志化学圈内最重要的长者。

“乔伊,这位是弗雷德里希-维勒教授先生,他和李比希爵士是德国化学事业的开创者,也是我们所有人尊敬的老师。”本生教授恭敬的介绍着这位长者。

“尊敬的弗雷德里希-维勒教授先生,您好,如果您能称呼我乔伊,这将是我的荣幸。关于您说的找到钾肥和磷肥,然后与尿素一起合成李比希爵士复合肥,您能推荐某些人继续做更深入的科学研究吗?如果有,我母亲的基金会将非常愿意资助他。”乔伊看着这位开创德国化学事业的硕果仅存的长者,激动且无比恭敬的问道。

“天呀,尿素,这个现代农业的全能利器,而且还有复合肥的想法,这位李比希教授先生我怎么想不起来呢?”乔伊暗暗地再问自己。

维勒教授沉吟了一下说道,“奥古斯特-威廉-冯-霍夫曼教授先生,他是最适合继承我的老搭档衣钵的人,也是在氮化物方向研究的最佳人选,但是就是年纪大点。”维勒教授指了指身旁的一个留着已经花白八字胡,年满六十的老者。维勒教授这句风趣的话,引起大家一片善意的笑声。

“尊敬的霍夫曼教授先生,您好。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乔伊向霍夫曼教授鞠躬致意。

“另外,乔伊,如果可以,我还想请你帮个忙,李比希爵士生前成立过一个公司,现在有些困难,如果你能让你的父母帮帮忙,我和我的老搭档将感激不尽。”

“长者吩咐,晚辈敢不从命。”乔伊恭敬的应承下来。

“乔伊,我印象中你刚刚讲了健康,还有一个是...美,对吧?”维勒教授问道?

“尊敬的维勒教授先生,您说的没错,我现在就说说我理解的德意志的化学之美。”乔伊依旧恭敬的回答道。

“我觉得,化学除了能给人类带来健康,它还能给我们带来美丽。请允许我在这里,先向发明普鲁士蓝的贝耶尔教授先生和发明霍夫曼紫罗兰的霍夫曼教授先生,两位致以崇高的敬意。他们两位在化学染料领域的芳香烃的发现,让德意志的女性们拥有了五颜六色的服装而更加美丽。”

“但是这世上美丽的颜色不仅仅只有蓝和紫,如果能继续发现更多的芳香烃物质,那么上帝描绘万物的颜色罐,岂不是由德意志所发现,这个世界色彩的美,将是由德意志化学界所贡献的,如同普罗米修斯为世界带来火,这将会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乔伊为大家描绘出一幅七彩斑斓的染料世界。

“尊敬的王子殿下,纺织物的颜色不仅仅由芳香烃构成,也能由重氮化合物构成。”霍夫曼教授身旁的一位中年学者插嘴道。

“是的,这位先生说的对,的确还要有偶氮化合物。没有请教您的姓名?”乔伊连忙点头称是,随即请教发言者的姓名。

这个中年学者脸色一红,踌躇着不敢讲出自己的名字,这时候霍夫曼教授开口插话道,“他叫约翰-彼得-格里斯,我最近刚授予了他博士学位,他是我在英国时期的助教,也是一位出色德意志化学人。”

格里斯博士满怀感激的看了一眼霍夫曼教授,因为他知道,在此之前他一直只是个化学专业的肄业生。

再跟格里斯博士打过招呼后,乔伊继续着自己的发言。

“说到服装的美丽,不单单要有绚丽的颜色,更要有坚固的面料来支持。见到令人尊敬的维勒教授先生后,我又想到德国化学界的一位先驱者,保罗-舒岑贝格教授先生,和他发明的醋酸纤维素。所有曾经见过醋酸纤维素的人,都称呼它为最美丽的纤维,人造的丝绸!很多人都希望把它用于服装面料中,但是现在唯一的阻碍,就是如何把它工业化的生产出来。”

“如果我们能够继续舒岑贝格教授先生的脚步,不但找出工业化生产的方法,而且还能继续的发现更多的化学物质。在服装上,在我们生活的更多方面,都能用上化学的美,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呀!”乔伊为大家描绘着一幅化学在服装世界的美丽蓝图。

“王子殿下,你也知道保罗-舒岑贝格教授先生的醋酸纤维素?!”旁边一个留着络腮胡须,微微有些谢顶的中年人,一脸惊奇的看着乔伊。

“您可以叫我乔伊,请问您是?”乔伊问道。

“我叫维克托-梅耶,我现在正在从事一些关于酯化法这方面的研究,刚好了解保罗-舒岑贝格教授先生的研究。”梅耶教授回答道。

“尊敬的梅耶教授先生,我母亲的基金会将会非常愿意资助您,继续舒岑贝格教授先生的研究。”乔伊诚恳的说道。

梅耶教授刚要高兴的应允。

在这个时候。

“啪啪啪啪!”维勒教授带头鼓起掌来,本生教授,凯库勒教授、贝耶尔教授也一起和朋友们和学生们,一起向乔伊鼓掌。

“谢谢你,乔伊。你给我们这些化学家们,打开一扇新的窗户,谢谢你!”

第四十一章 德意志的蓝血精英

跟诸位化学界的大神们告辞后,乔伊走向了数学家卡尔-特奥多尔-威廉-魏尔斯特拉斯教授的圈子。

在昨天知道有数学家会来参见沙龙后,乔伊特意回忆了一下自己前世的高等数学知识,尤其是自己学过的数分、高代、概率、统计、常微分、随机这几门课程。一番回忆之后,发现自己留有不少的基础知识,乔伊颇觉得自己或许、可能、大概能和这些数学家们有些共同话题,很是信心满满。

数学家的圈子,看起来比其他的圈子都要安静许多,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刚才没有注意到乔伊的表现。看到乔伊走过来,大多数人都停下讨论看着乔伊。

看到卡尔-特奥多尔-威廉-魏尔斯特拉斯教授在微笑的欢迎自己,乔伊赶忙毕恭毕敬的抢先鞠躬致意,“尊敬的魏尔斯特拉斯教授,您好。”

“王子殿下,你好。”魏尔斯特拉斯教授微笑的致意,“请让我跟你介绍下我的学生们,这位是柯瓦列夫斯卡娅女博士、这位是施瓦茨教授、列夫勒博士、朔特基博士.....”

“老先生您的学生可真多!而且还有女博士。”这是数学圈子留给乔伊心中的第一个印象,随后乔伊立刻就被魏尔斯特拉斯教授学生们的一大串的名字给搞晕了。

“王子殿下,我正在跟我的学生们讨论积分学上的一个小问题,我想先与他们讨论完这个问题,再请你发言,殿下你看可以吗?”魏尔斯特拉斯教授微笑的询问道。

“尊敬的魏尔斯特拉斯教授先生,如果可以,您可以叫我乔伊。很抱歉打扰你们的讨论了,请您继续。”乔伊稍稍退后一步,静静的听着教授和他学生们的讨论。

随着教授和他学生们讨论的继续,乔伊越听越心惊,“魏尔斯特拉斯教授现在讲述的,是不是分析学里的黎曼积分呀?我想,我等等谈数分的时候,我最好谨慎.....。他们现在这是在讨论复变函数论么?”

“天呀......,我想起来了,魏尔斯特拉斯教授是分析学的奠基人....我好歹也是学经济心理学的,居然忘记了分析学祖师爷是谁了!太丢脸了,算了,我最好闭嘴不要说什么自己懂高数了,否则等等真的要丢人现眼了。”乔伊迅速的认清了现实,明智的决定闭口不谈高数。

十几分钟的讨论终于结束了,魏尔斯特拉斯教授有些歉意的对着乔伊说道,“王子殿下,很抱歉,让你久等了。”

“尊敬的教授先生,您还是叫我乔伊吧。”乔伊搓了搓手心的汗,“我很荣幸能旁听您的授课。今天,我过来的目的主要是想代表我母亲的基金会,想对数学界做些资助。”

“哦,乔伊。刚才你的父亲,腓特烈皇储已经跟我表示过了,帝国经济部将会联合帝国教育部,要加大对数学领域的投资。”魏尔斯特拉斯教授微笑的说道

“尊敬的教授先生,与帝国政府的投资有些不同,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的资助方向将会专注于数学在社会领域的实际应用,而非国家资助的理论性研究。”乔伊转头看着魏尔斯特拉斯教授的学生们,继续说道,“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将会资助那些,致力于将数学应用到工业、建筑业、制造行业,甚至经营与管理方面的研究者们。”

“王子殿下,数学应用到工业和建筑业我们能理解,制造行业也能勉强理解,但是你说数学应用到企业的经营与管理方面,这个观点很新鲜,你能解释下么?”魏尔斯特拉斯教授的一个学生问道。

“尊敬的柯瓦列夫斯卡娅博士,你好。”乔伊认得这个教授唯一的女学生,“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讲个有趣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大约在神圣罗马帝国期间吧,有一个地方遭受了天灾,国王命令领主们去赈灾。其中一个领主去视察分配粮食的食品铺子时,随手抓了一把沙土洒在装有燕麦粥的锅里。同行的其他贵族们很好奇领主为什么这么做,纷纷问道,领主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这个领主回答道,真正饥肠辘辘的灾民们,是不会在乎粥里有沙子的。可是那些来蹭吃蹭喝的骗子们和富人们却咽不下这种掺拉沙子的燕麦粥,只有这样才能让最困难的人活下来。”乔伊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件事情从表面上看,如果免费赈灾的燕麦粥不加上条件的限制,让富人、穷人和骗子们都来随意享用,而每天领主所能提供的燕麦粥就这么多,那么势必最后有一部分穷人因为吃不到而饿死。”

“但是各位能否考虑下,领主这个行为背后更为深层次的数学问题么?对于这件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建立一个数学上的甄别模型呢?”乔伊看着所有人提问道。

“模型里的第一个变量是富人和骗子们,因为他们可以伪装成穷人,穷人无法伪装成富人,而领主能够提供的燕麦粥是总量。”有人开始尝试建立数学模型了。

“模型中的权重就是燕麦粥里的沙子。”又有人补充道。

“这个权重不能无限大,临界点就是使燕麦粥,刚好处于穷人愿意吃而富人不愿意吃的这个状态。”有人继续补充道。

“但是这个数学甄别模型,底层还是无效率的。还是不能避免穷人受到的损失,毕竟他们没有吃到真正意义上的纯粹的燕麦粥,这个粥里面有沙子!”有人反驳道。

“你说的没错,这个模型的约束仅是针对底层,那么你说这个数学模型该怎么改变?你怎么防止模型顶层的富人和骗子们,去侵害底层的穷人?”有人反唇相讥。

“这个模型要做得好,那么约束应该是相向的!根本原因在于领主没有去分辨谁是穷人谁是富人!这是惰政!”有人不满的回击道。

“各位同学,王子殿下只是举个例子来说明经济学里面存在数学,不是让大家来争吵的。”魏尔斯特拉斯教授挥动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努力的平息着自己学生们之间的争吵。

“尊敬的魏尔斯特拉斯教授,以及各位教授和博士们,你们说的都没错。这个数学模型既解释这位领主的经济活动的本质,又让大家看清楚了他行为上的缺陷。即领主没有去认真的履行自己分辨谁是穷人谁是富人职责,而且底层的穷人最终还是吃亏了。所以如果想对领主的救济行为建立一个完美数学模型,那么要有相向的外部约束机制,这就需要有公平。”乔伊微笑的跟大家补充道。

在乔伊的前世,有很多依据这个数学经济模型建立的贫苦救助机构,比如廉租房间内不建独立的厕所,而是统一的在小区内建立公共厕所,等等。目的都是设立一定的筛选条件,防止富人们来侵占穷人的利益。当然无论用何种办法来预防,最终吃亏的也总是底层穷人,这大概也是这个世界的本质吧。也只有尽可能的通过法律来维持公平,才能削弱社会对穷人的不公。

“所以,我现在可以回答尊敬的柯瓦列夫斯卡娅博士刚才的问题,这个世界的经济活动的一切本质,都是可以用数学模型来解释。”乔伊向女博士点头致意。

“德意志的经济学正在飞速的发展,但是经济学做为一门学科,还没有能与数学紧密联系在一起,这说明德意志的经济学不成熟,还急需各位数学家们的帮助。我认为高等数学对于经济学,特别是对于经济管理来说,将是非常重要。高等数学的极限的思想,抽象归纳的思想,统计分析的方法和运筹安排的原理,将不再是一个工具,而将变成解决经济问题的关键所在。”乔伊高声的宣布着。

“我希望从德意志的大学里,也能走出震惊世界的蓝血精英们!”乔伊掷地有声的说道。

“美国人靠着二战前,通过奥地利希小胡子的疯狂排犹活动,将大量的德国著名的数学家拉拢到了美国,让美国人顺利的将数学应用到了经济管理领域,出现了著名的哈佛蓝血十杰。这种愚不可及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在德国发生,德意志也要有自己的蓝血精英,将高等数学应用到所有的经济领域中去!让德意志去引导世界经济的革命!”乔伊暗暗地攥紧拳头发誓道。

第四十二章 德意志的柳叶刀

乔伊用经济领域的例子,给魏尔斯特拉斯教授和他的学生们上了精彩的一课。教授和他的学生们也惊奇的发现,原来数学不是锁在象牙塔里面的圣物,数学也能用于解释经济现象,分析经济原理,帮助人们做出正确的经济判断。

至此,用数学理论去分析经济学,终于在德国出现了萌芽。乔伊相信,属于德意志的哈佛蓝血精英也不远了。

“乔伊,继续,继续前进!”乔伊给自己打气到。

剩下的几个小圈子,自然是从科赫教授这里开始。毕竟能来到这个世界,全靠科赫教授带着贝林博士进入太子宫救了自己。所以乔伊与科赫教授的见面,没有任何的客套,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乔伊,乔伊。”贝林博士见到乔伊高兴的喊道,而后抱着乔伊低声说道,“成功了,你走后这几天,我们所有的白喉抗毒素全部成功。”

“太棒了!”乔伊也高兴的跳了起来,“科赫教授先生,贝林博士,北里博士,欧立希博士,你们知道全世界对这东西的需求有多大,我们能保证供应么?”

“我下一步准备通过马匹的血浆分离来提供血清,然后考虑用酶稳定,我们目前正在分别确定治疗用和预防用的最小计量,如果这两个剂量确定之后,再进行一定数量动物和人的试验,要是试验这一步顺利,我再考虑如何将抗毒素成品化,以方便运输和保存。”欧立希博士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

“尊敬的欧立希博士先生,您觉得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乔伊追问道。

“按照现在速度,找到最小计量并完成实验,乐观的看大约要三个月,保守的话需要半年。对了,乔伊你可以叫我保罗,科赫教授先生说了,你的表现可以做他的学生了,你现在也是我们的同门了。”欧立希博士笑着说。

“真的么,教授先生?”乔伊惊喜的看着科赫教授。

科赫教授挠了挠脑袋,“之前我有这个想法,但是刚刚看了你的表现,我有点不确定了。”

“这怎么能反悔的!你就是我的老师!”乔伊不容分说的再次向科赫教授拥抱过来。

“哈哈,能拜诺贝尔奖得主为老师,我还真是有些小小的得意呢!”乔伊心中得意的打着小算盘。

“好好好,乔伊,你快放开我,北里还有个新发现,还想跟你说说呢。”科赫教授很有点招架不住乔伊的热情,赶紧拉来北里做挡箭牌。

北里柴三郎,是他发现世界性流行疾病霍乱的致病菌,但也因为自己的黄皮肤,而失去了获得诺贝尔奖的机会。

霍乱1817年从印度次大陆爆发开始,到1879年在欧洲和全世界连续爆发了5次,其中1846年到1862年的16年期间,你没看错是连续16年的大爆发,在这期间霍乱夺取数以百万计人类的生命。霍乱的每次爆发不是持续几个月,而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少则几年,多则十几年。

在十九世界霍乱被称为世界上最可怕的疾病。在乔伊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一场延续了9年的世界性霍乱刚刚结束。哦,十九世纪就是这么可怕.....

相对于贝林在白喉病上的发现,北里柴三郎对霍乱发现的重要性丝毫不属于贝林,但是因为他的黄皮肤却失去了获奖的资格,跟北里一样,在他之后也有很多亚洲的科学家倒在诺贝尔奖种族歧视的道路上。

北里柴三郎是个腼腆的年轻人,很有礼貌的朝科赫教授和众人微微一鞠躬,脸色有点红润的讲了起来,“王子...呃,乔伊,老师在研究医生手术时,发现手术后的病人常常死于一种叫破伤风疾病。因此老师将研究这个现象的课题交给了我,在老师的指导和保罗的帮助下,我终于培养出来了破伤风梭菌,但是也一直苦恼于如何运用上。”

“这几天我从埃米尔这里的血清疗法得到了灵感,我想我也可以参照血清疗法去进行破伤风的试验。但是...我还需要一笔资助。”北里搓了搓手,有点害羞的说道。

“我来搞定资助这件事,亲爱的北里!”乔伊跳了起来,“只要有埃米尔和保罗的协助,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乔伊很是自来熟,已经开始直接称呼贝林博士和欧立希博士的名字了。

乔伊看看贝林博士,又看了看北里博士,然后盯着欧立希博士说道,“保罗,埃米尔和北里都有课题和研究方向了,怎么没听你说你的课题,能跟我说说么?”

“乔伊,目前老师给我的课题是在椎体虫方向的研究,这两天北里给我了很多启发,我正在按照老师的细菌染色法进行研究,估计我要有上千种的有机化合需要做实验,希望最终能找到一种杀死锥体虫的方法。”欧立希博士摸了摸乔伊的脑袋笑着说道,“乔伊,我暂时还不需要资助。”

“老师,老师您的研究方向呢?”乔伊又看向科赫教授。

“乔伊,我目前的研究方向主要放在结核病领域,我正在寻找一种病菌,我认为是它导致了结核病,现在通过染色技术的帮助,我大概能确定它是什么了。”科赫教授笑眯眯的看着乔伊,“皇储妃对我结核病的资助已经足够了,现在我这里也不需要更多的资金。”

科赫教授看着皱着眉毛明显心不在焉的乔伊,问道,“乔伊,你在想什么呢?”

“教授先生,你说的细菌染色法突然给我一个想法。”乔伊一边说,一边努力的在脑海里思索着一种药。

“对了,是百浪多息!”这个药品的名称突然在乔伊脑海里跳了出来。

百浪多息的发现也很有戏剧性,最初是一个大学生的在他化学学位论文中提到,自己从橘红色染料的偶氮化合物里面找到了磺胺,但是没有人把它当做药物,而是仅仅把它当做橘红色染料“百浪多息”的中间体而已。

而后德国法本染料公司的一位化学家(学医学出身)格哈德-多马克在一次意外的实验中,发现了这种磺胺化合物,居然能治疗那些因溶血性链球菌所引起败血病的试验用小白鼠。随后在没有任何临床试验的前提下,或者说是一个绝望的父亲为了拯救因为败血病而生命垂危女儿的奋力一搏,他将百浪多息这种染料注射到女儿体内,奇迹般的他最终拯救了自己女儿的生命。

磺胺化合物的抗菌作用也被直接证实,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青霉素使用之前,它是最好的抗菌药。

偶氮化合物在1859年就被彼得-格里斯博士发现了,乔伊也知道霍夫曼教授很熟悉这种化合物。现在欠缺的就是,如何将偶氮化合物提早的与科赫教授见面。

“教授先生,您发明的细菌染色法,为细菌学的研究找到了最重要而有效的方法。而保罗受您发明的这个方法的启发,努力在使细菌着色而死亡,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多试验一些染料呢,比如红色的偶氮化合物。它也是一种染料,我们也可以试验下这种化合物。”乔伊跟科赫教授描绘着一种事实上存在的假设。

“教授先生,您可以考虑给乔伊一个课题了。”欧立希博士后笑着对科赫教授说道。

“不不不!”乔伊慌忙摇手,“我只是一个大胆的假设,我哪里会做什么实验...”

“这倒是个有趣的想法,乔伊你真的不想试试看么?”科赫教授逗趣的问道。看到乔伊坚决的摇头后,科赫教授对着欧立希博士说道,“保罗这是个很好课题,乔伊的想法,跟你现在的锥体虫研究很有点异曲同工的意思,你可以跟北里和埃米尔一起想想怎么做。万一有什么需要异想天开的地方,我觉的小乔伊会帮上忙的。”

“教授先生,您不准备参与么?”乔伊好奇的问道。

“乔伊,我暂时不行,索马里爆发牛瘟了,我需要马上赶过去帮忙,可能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我真的很遗憾没有时间教你。”科赫教授无奈的耸了耸肩,“你任何有关医学上的问题,可以请教埃米尔、北里和保罗他们,他们会替我回答你的问题的,希望我从非洲回来之后,能看到我新学生有不一样的进步。”科赫教授期许的拍了拍乔伊的肩膀。

乔伊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德意志科学家的另外一个属性:世界性。

第四十三章 熊 上

俄罗斯帝国,罗曼诺夫王朝。莫斯科,克林姆林宫,大克林姆林宫沙皇办公室

亚历山大二世看着自己的外交大臣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问道,“法国人传来的消息可靠么?德国人在跟奥地利人在结盟?”

“是的,陛下。我们驻英国的大使彼得-舒瓦洛夫将军,也从英国外交部侧面证实了这个消息。”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回答道。

“德国人想干什么,难道俾斯麦因为我的信,要跟俄国开战么?”亚历山大皱着眉头问道。

“陛下,挑起俄德之间的战争,这不符合俾斯麦的外交政策,另外一方面我们在德意志宫廷内的朋友传来的消息,威廉一世陛下坚决反对俾斯麦联奥提议。”戈尔恰科夫不那么自信的回答道。

“反对?我的这位威廉叔叔要是能够控制俾斯麦,也不会叫他强盗了!”亚历山大一脸嫌弃的说道,转头对帝国大臣会议主席尼古拉-巴甫洛维奇-伊格纳耶夫问道,“尼古拉,你是怎么看德奥结盟这件事的?”

“陛下,我认为这出现这种状况,纯粹是舒瓦洛夫将军的软弱所致!做为驻英大使他既不能顶住英国人迪斯雷利的压力,做为柏林特使又顶不住德国人俾斯麦的压力。陛下,您看,舒瓦洛夫将军最后签订的《柏林条约》的恶果现在已经显现了!”伊格纳耶夫很快找出了替罪羊。

“主席大人,您所主导的《圣斯特凡诺条约》可是让帝国既面临英国人的战争威胁,又面临着奥匈的战争威胁,而且德国人俾斯麦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德国要支持奥匈。如果没有舒瓦洛夫将军的外交智慧,在英国安抚了迪斯雷利,才没让英国人与德国和奥匈结盟,否则俄罗斯帝国现在就要跟三个欧洲强国的打仗了。”亚历山大二世的侍从武官,俄罗斯陆军元帅巴里亚京斯基,直接高声反驳了伊格纳耶夫的观点。

他随后又强势的补充道,“陛下,主席大人的话,完全就是不负责的自我推卸和对舒瓦洛夫将军不负责任的指责。”

“元帅阁下,你这纯粹是一派胡言!”伊格纳耶夫很清楚巴里亚京斯基元帅是舒瓦洛夫将军政治上的盟友,指着巴里亚京斯基元帅的鼻子怒斥道,“你知道舒瓦洛夫放弃《圣斯特凡诺条约》,向英国人让步的结果么!现在英国人可以借着《柏林条约》给的机会,将在伊斯坦布尔的部队调往阿富汗,我们在阿富汗的盟友希尔-阿里已经抵挡不住英国人的攻势了,而清国的左宗棠还在新疆牵制了我们大量的部队,帝国对印度的计划现在彻底完蛋了!”

“主席大人,不要将英军在喀布尔的战争归罪于舒瓦洛夫将军,去年在英国人战争威胁下,是你跟阿列克斯商量好要放弃阿富汗的。”巴里亚京斯基元帅手一指外交大臣,“说是为了避免在亚洲进一步刺激英国,同时又担心清国左宗棠在新疆的活跃表现,会使得帝国丧失在清国的利益,要求陛下同意放弃希尔-阿里的!。你现在将俄罗斯在阿富汗的失败又归罪于舒瓦洛夫将军,这完全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陛下,目前帝国做为欧洲五个强国之一,尚没有与另外三个强国同时开战的实力。在面临多国威胁的时候,在外交上的适当让步,只不过是俄罗斯帝国在扩张征途上的一次短暂休息。”国民启蒙部长德米特里-托尔斯泰插话道。

“现在帝国最重要的对手是英国人,我们在全世界的扩张过程中都受到了英国人的阻碍,在远东他们支持清国人反对我们在东北和朝鲜的渗透,在中亚他们支持清国人在新疆跟我们对峙,甚至还直接派兵驱逐亲俄罗斯的希尔-阿里国王。在中东和近东他们在支持波斯和奥斯曼土耳其,甚至英国人的舰队都开进了波罗的海。”托尔斯泰为老沙皇列举着英国对俄国扩张的打压和阻挠。

托尔斯泰扫了一圈已经停下争执的众人后,转动着身边地球仪,对着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继续说道,“陛下,我们必须分清主要和次要对手。我们跟英国人的矛盾是全球的,所以英国人才是我们的主要对手。至于我们与德国和奥匈的矛盾,只是集中在巴尔干地区,所以德国和奥匈只是次要对手。分清楚主要和次要对手后,我们的外交政策才有方向。俄罗斯不可能放弃远东在清国的利益,也不能放弃寻找印度洋出海口的理想,更不会放弃让帝国的黑海舰队自由的进出地中海和苏伊士的计划,所以我们与英国人的全球矛盾始终无法调和。”

托尔斯泰轻轻旋转地球仪,指着东欧部分说道,“陛下,俄罗斯与奥匈的矛盾主要就是在这里,虽然与《圣斯特凡诺》条约相比,《柏林条约》是有些让步。但是请陛下您注意,帝国发动第十次俄土战争的主要目的,获得南高加索的土地;创建保加利亚国;让塞尔维亚、门的内哥罗和罗马尼亚独立;获得土耳其14亿卢布的赔款,这些俄罗斯全部都达到了,并且也得到了列强的承认,所以舒瓦洛夫将军的外交成绩斐然。”

“陛下,舒瓦洛夫将军的功劳还有一点,在去年之前法国人很少跟俄罗斯接触,但是从《柏林条约》之后,俄罗斯的经济开始有了法国人的大量的信贷支持,现在在俄罗斯的圣彼得堡,莫斯科,乌拉尔和新西伯利亚,工业区正在蓬勃发展。随着与法国人关系的深入,俄罗斯现在是德法关系的平衡者,现在应该是德国人害怕俄罗斯。”托尔斯泰语气稍稍一停,继续说道。

“如果设法使俄德关系能恢复到78年之前的样子,那么俄罗斯就有了德法的支持,也就是俄罗斯3:1英国!假设法国人和德国人依旧无法在俄罗斯的餐桌上同桌吃饭,我们可以尝试把奥匈拉进来。比如可以试探下德国人,是否能让我们也加入德奥条约!这样对付英国人,依旧是3:1。”

“你简直是在异想天开,德国和奥匈想对付我们,你还要加入进去!”帝国大臣会议主席伊格纳耶夫朝着托尔斯泰怒吼道。

“主席大人,如果我们加入了德奥条约的框架,那么这个条约怎么能说是对付我们的?再说了。基于我们与德国人上百年之间的亲密关系,我个人认为去年的不快,只不过是情人间的小别扭,而我更是把俾斯麦搞得德奥同盟看做,就像是一个爱耍脾气的德国女友,对他的俄罗斯男友的不理智的示威之举。”

“毕竟伟大的罗曼索夫家的女人,都来自德国,而德国女人爱吃醋劲头,你们是知道的!”托尔斯泰俏皮的冲着眼前这群轰然而笑男人们眨了眨眼,看的出老沙皇笑的最开心!

“我们之前就签过三皇同盟条约,在三个君主制国家之间取得互相谅解,远比对抗更容易。”托尔斯泰最后总结道。

“哼,不愧是能写出低俗下流小说的家族,还是系列的低俗下流。”伊格纳耶夫冷冷的斜视道。

托尔斯泰脸色立刻阴了下来,在冷冷的扫了伊格纳耶夫一眼之后,继续说道,“陛下,至于主席大人的对舒瓦洛夫将军的指责,我个人认为是对近期国内频繁发生的恐怖袭击责任的推卸。主席大人身兼内政部长,对于1个月前在圣彼得堡冬宫发生的,针对陛下您的炸弹恐怖袭击,迄今为止仍然没有给出答案。”

“而大家众所周知,舒瓦洛夫将军在去年还是圣彼得堡的警察总监,而主席大人对舒瓦洛夫将军的攻击,其目的无非是想让他背上圣彼得堡警察办事不利的根源在他身上的黑锅。”

“你这个该死的托尔斯泰家的杂种!”伊格纳耶夫飞身向托尔斯泰猛扑去,两人立刻扭打在了一起!

“够了,我受够你们这两个混蛋了,来人,给我把他们分开!快分开!”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看着眼前这闹心的一幕,愤怒的高喊道!

就在卫兵和侍从们冲进来的分开两人的同时,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宫廷侍女,在亚历山大二世身旁一番低声耳语之后。老沙皇顾不得眼前这两位如斗鸡般厮打在一起的大臣,直接冲出办公室,向大克林姆林宫三楼奔去,从身手上完全看不出老沙皇是要六十一岁的老人。

没了最重要的观众,帝国大臣会议主席伊格纳耶夫与国民启蒙部长托尔斯泰在众人的劝解下,互瞪了一眼之后,也就心平气和的散会走了。人么,就要人生如戏!

第四十四章 熊 下

在亚历山大二世与大臣们在大克林姆林宫一楼的办公室开会的时候,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未来的亚历山大三世)和妻子玛丽亚-费奥多罗芙娜(丹麦公主玛丽-苏菲-弗雷德里卡-达格玛),与弟弟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和妻子玛丽亚-帕夫洛夫娜女公爵(来自德国梅克伦堡-什未林,今天的罗斯托克的玛丽-亚历山德琳-伊丽莎白-埃莉诺公主)。

正在大克林姆林宫的二楼卧室看望他们的母亲,也是俄罗斯皇后玛丽亚-亚历山德罗芙娜(来自德国黑森公国的马克西米利安娜-威廉明妮-奥古斯特-索菲-玛丽公主)。

即便是在春日温暖的下午,皇后的卧室的窗户仍被厚厚的天鹅绒窗帘所遮挡,漆黑的卧室里只有几只蜡烛发出微弱的黄色烛光,这对兄弟和他们的妻子静静的坐在床头两侧,看着蜷缩在床上不停咳嗽的母亲。皇后因为感染肺结核已经卧床数月不起,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刺鼻的草药味道,阴晴不定烛光,以及母亲痛苦无助的模样,让皇储亚历山大感到心中有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唯一能压制这团烈火不使其爆发的原因,仅仅是卧室里这令人倍感压抑的黑暗。

突然,皇后卧室屋顶的木质天花板上有某样东西,噼噼啪啪的清脆滚过,随后一阵急促高跟鞋的声音咚咚咚跑过。

亚历山大皇储明显感到弟弟夫妻二人和妻子,向自己投来的诧异的眼光,而这时皇后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似乎被突如其来声音给惊醒了。

亚历山大皇储顾不得追究声音因何而来,而是赶紧伏在床边仔细的注视自己的母亲状况。很遗憾,皇后只是受到意外声音刺激后的一个应激反应,皇后依然陷在昏睡中未曾醒来。

就在亚历山大皇储失落的准备坐回椅子中的时候,一声嬉笑从屋顶轻飘飘的传入了耳中,随后再次响起的物体滚动的声音和高跟鞋移动的脚步声,同样皇后再次爆发出痛苦的呻吟。火焰在亚历山大皇储的胸膛和大脑中炸响,亚历山大再也坐不住了,在轻轻的移开椅子之后,黑暗中有着一双猩红色双眼的亚历山大皇储,轻声走出了卧室。

帕夫洛夫娜女公爵轻轻捅了捅自己的丈夫弗拉基米尔大公,跟着皇储妃费奥多罗芙娜一起轻声的离开了皇后卧室。在走廊上他们看见了令人吃惊的一幕,一个将近两米的巨型人熊握着一个可怜侍从的脖子,正在低声质问道,住在皇后卧室楼上的到底是谁!

可怜的侍从还在支支吾吾中不肯正面回答的时候,亚历山大皇储毫不客气的直接将他捏的晕死过去,一把将侍从甩到地上之后,亚历山大皇储直接冲上了三楼。一个机灵的侍女见状,也同时匆匆冲下楼,奔向沙皇的办公室。

当六十一岁的老沙皇,健步如飞的奔上大克林姆林宫三楼的时候,看见了躺在走廊一地的侍从们,以及一扇已经明显被暴力踹开的房门。见到这一幕,沙皇一路奔跑而来都始终无事的心脏,现在却差点跳出来,拼命的跑到被毁坏的房门前,老沙皇想也不想,先高喊一声“住手!都给我住手!”

当亚历山大皇储打翻三楼的侍从,一脚踹开房门之后,跃入他眼帘的是房间壁炉旁的椅子里缩着一个年轻贵妇,她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二个女孩与一个男孩。此番场景入目,满腔的诧异反而压住了亚历山大心中的怒火,亚历山大压低着嗓音嘶吼着问道,“你们是谁!”

皇储妃费奥多罗芙娜和弗拉基米尔大公夫妇也挤进了房间,同样被眼前的年轻女子和这两个孩子惊呆了。

正在这时候,随着老沙皇的声音响起,老沙皇像一阵狂风一样吹进了房间,随后停留在这个年轻女子和这三孩子的面前。

看着老沙皇像一只勇敢的母鸡护在这个年轻女子和两个孩子面前的样子,帕夫洛夫娜女公爵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轻蔑的看了那个缩在老沙皇背后的年轻女人一眼之后,趴在丈夫弗拉基米尔大公的耳旁,轻声的说出这年轻女人的身份:老皇帝的年轻的情妇,还是养在大克林姆林宫皇后卧室房间上面的年轻情人。

随后老沙皇的话佐证了帕夫洛夫娜女公爵的判断。

“亚历山大你要做什么!给我停手!”老沙皇声色俱厉的向着自己的儿子高喊道!

“请问皇帝陛下,这两位是谁?!”已经看明白这个年轻女子身份的亚历山大皇储,赤红着双眼盯着自己的父亲。

“噢...哦...”老沙皇脸上泛起了潮红,似乎有口痰堵在喉咙中,让自己无法将自己想说的词吐出来。

“尊敬的皇储殿下。”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老沙皇背后响起,“我叫叶卡捷琳娜-米哈伊尔洛芙娜-多尔戈鲁科娃。”

“多尔戈鲁科娃....看来多尔格鲁科夫家的?这可真是一个高贵的家族呀!”帕夫洛夫娜女公爵特意在高贵一词上加重了音调,随即目光如刀的扫向身旁的皇储妃费奥多罗芙娜。

皇储妃费奥多罗芙娜强忍住对弟媳的反击之词,紧紧地攥住丈夫亚历山大皇储的手一言不发。

这个叫多尔戈鲁科娃年轻女子的话音,似乎给了老沙皇以力量,老皇帝嘶哑的声音响起,“这位是多尔格鲁科夫家的卡瑟琳。”老沙皇随后指着三个孩子,慌乱的对亚历山大皇储介绍道,“这是你的九岁妹妹安娜,这是你七岁的弟弟瓦列里,这是你五岁的妹妹莉莉娅。”

“亲爱的费奥多罗芙娜,看来尼古拉有了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叔叔呀,这下尼古拉可不缺少玩伴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太好事呀!”帕夫洛夫娜女公爵欣喜的对皇储妃费奥多罗芙娜,藏在灿烂的笑容中双眼却充满了戏谑。

在弟媳充满嘲讽的目光中,皇储妃费奥多罗芙娜只感到自己的指甲快要掐进自己丈夫的手掌中了。

“尊敬的皇帝陛下,您的皇后,我重病的母亲可就躺在这个房间的楼下,我的母亲还没有死,您却带着这个女人住进这个宫殿,这是对您的皇后,我的母亲最大的羞辱!”亚历山大皇储像一头低沉咆哮的人熊,向老沙皇质问道,“你可知道,您的皇后,我的母亲身患结核需要静养。尊敬的皇帝陛下,您可知道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每天都用噪音在折磨着皇后,我的母亲她吗?”

“对不起,真对不起皇储殿下,我是真的不知道楼下住的是皇后陛下,我这就搬走,马上搬走。”多尔戈鲁科娃搂着自己孩子们,又低声哭泣了起来。

“亲爱的儿子,我会马上给卡瑟琳和她孩子们换个房间,请你原谅我,我这就去看看皇后。”老沙皇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

亚历山大皇储一言不发,拉着自己的妻子走出了房间。弗拉基米尔大公夫妇也一起告退。

大家走在大克林姆林宫的楼梯上,帕夫洛夫娜女公爵高声对自己丈夫说道,“弗拉基米尔,将来你该不会,也找这么一位高贵的女士,如此没有体面的对待我吧。”

“当然不会,亲爱的,我可以起誓。”弗拉基米尔大公高声的说道。

“亲爱的帕夫洛夫娜女公爵,想想皇后跟你一样都是来自哪里?..啊哈!是德国!”皇储妃费奥多罗芙娜高声的自言自语道。

是夜,弗拉基米尔大公的宫殿的卧室内。

“弗拉基米尔,我想好了,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德国公主再嫁到俄罗斯,今天的羞辱是任何一个德国新教徒所不能忍受的,我发誓绝不让这个来自丹麦低等没落贵族的女人,再耻笑任何一个德国高贵的女士!”帕夫洛夫娜女公爵对着自己的丈夫恨恨的发誓道。

第四十五章 调色盘和矿石 上

乔伊告别了科赫教授和自己的师兄们,继续着自己的计划。

还剩下三个小圈子,此时已经演变成了两个,伦琴教授和韦伯教授,已经与德国矿物学家哈特教授等人的圈子融合在一起,正在热烈的交流一些矿石的信息;而卡尔-耐格里教授却和几位白发长者在争执着一些关于遗传学的什么东西。

乔伊想了想,自然是热烈讨论的圈子更容易接纳外人,贸然加入一个正在争执的圈子,却很容易伤及无辜。

“嗯,先拜会下伦琴教授和哈特教授也是好的。”乔伊给自己定下了接下来要拜访的目标。

当走进伦琴教授和哈特教授的时候,乔伊发现他们正在讨论英国人克鲁克斯爵士发明的克鲁克斯管。

“威廉,你提到的这几种东西,我想我有几个矿石标本可以帮到你。”哈特教授对着伦琴教授说道,“一个是与方解石和黑色锡石共生白钨矿石,我曾经无意中发现过这种白钨矿石,在加热后能发出紫色的荧光;另外一种是产自铅锌矿里面的矿石,叫做闪锌矿的黑色晶体。”

“太感谢了,杰拉德。如果可以的话,晚上我想请诸位喝一杯。”伦琴教授高兴的邀请诸人,随机看到了乔伊,“咦,王子殿下,你好。”

“尊敬的伦琴教授先生,您好;尊敬的哈特教授先生,您好;尊敬的韦伯教授先生,您好....”乔伊向这个圈子里他能记住名字的大人物们鞠躬致意。

“我们刚才可都听到小乔伊你的演讲了,非常棒。你将你父亲皇储殿下的想法给具体化了,我们大家都盼着你过来,好帮我们找找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具体化的目标呢。”这个圈子里面年级最大,同样也与皇储妃一家最熟的韦伯教授说道。

“尊敬的韦伯教授先生,我只是提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议,德意志科学发展的关键还是要依靠诸位大师的大脑,我只是替我的父亲做了一点小事。”乔伊谦虚的说道,“还有就是请诸位教授,如果可以的话,请直接称呼我乔伊。”

“哦,乔伊,其实我们刚才陆陆续续都听了你的讲话,所以我们大家也在尝试着,看看能不能将我们所掌握的一些知识也转化成具体的可以应用的事物,比如在听了你跟亥姆霍兹教授关于电和光明的谈话,对韦伯教授和我都有些启发,我们想到了克鲁克斯爵士的克鲁克斯管,它在电离一些化合物气体时会发出光,而且所需电流很小,在我们看来它很可能是一种理想的光源。”伦琴教授亲切的看着乔伊说道。

“伦琴教授先生,您是说电离气体发光的灯?”乔伊问道。

“是的,这是克鲁斯管的发光原理,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很多金属元素气体在电离之后,发出的光却是五颜六色的,比如刚才哈特教授说的,有的发出蓝紫色光。我还见过有绿色光,红色光...”伦琴教授耸了耸肩膀,“总之什么色彩都有,就是没有接近白色蜡烛的这种灯光颜色,你要知道到长时间在红光、绿光什么紫色光线下,人的眼睛是根本承受不了的。”

“电离发光,这个词怎么这么熟悉,啊,对了,医院里面的紫外线消毒灯。”乔伊的思维明显的被伦琴教授的一番讲话给发散了,“对,紫外线对消毒很有作用,甚至某些农业害虫对紫外线的有很强的趋光性,这东西好呀!”

“但是电离发光,似乎不仅仅是有紫外线消毒灯呀,应该还有很多东西也能用到这个原理的....比如....比如,天啊,我怎么想不起来呢?”乔伊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

伦琴教授看着一脸阴晴不定且在咬牙切齿喃喃自语的乔伊,觉得有点尴尬,转头对着韦伯教授笑着说道,“乔伊的思考时候的脸色还真精彩,就像画家手里的....那个...调色盘。”

“调色盘?!”伦琴教授的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中的乔伊。

“对的,调色盘!伦琴教授先生,您说的没错,就是调色盘!”乔伊兴奋的跳了起来!

“教授先生,你刚才一直说红光、绿光、蓝光对人眼有伤害,这没错!但是您想过嘛?画家绘画时的白色颜料是怎么调出来的吗?”乔伊一脸期许的看着伦琴教授。

“乔伊,我不太熟悉绘画。”伦琴教授有点尴尬的回答道。

“乔伊,你说的是红绿蓝三原色?!”韦伯教授一脸顿悟的表情,颇有些激动的对着伦琴说道,“威廉,克鲁斯管电离的通常是一种物质,所以有红、绿、蓝的单色调,但如果混合几种发出不同颜色的物质在里面,那么电离出的颜色可能会是什么?”

“可能是白色的光?”伦琴教授一脸迟疑的说道。

“有可能是白光。”韦伯教授笑着点头。

“一定是白光!”乔伊肯定的大力点头。

韦伯教授笑着拍了拍乔伊的肩膀说道,“没有实验之前,还不能这么肯定,伦琴教授还需要大量的试验。”

乔伊嘿嘿一笑,而后又对伦琴教授说道,“伦琴教授先生,能发出蓝紫色灯光的电离灯,还有红色和绿色的,请您也千万别放弃,说不定有很多作用。”

“乔伊又有什么新想法?”韦伯教授笑着问道。

“尊敬的韦伯教授,自从牛顿爵士发现太阳光是由不同波长的光组成,不同的波长代表不同的颜色之后,我就想既然上帝创造了每种颜色,那么每种颜色就有它存在道理,这需要伦琴教授和大家慢慢的去发现。”乔伊狡猾狡猾的动起了小心思。

“依靠昆虫的趋光性去灭杀它们,这可是二十世纪下半叶生物农业的发现,现在黑光灯都没有,我说了岂不是自寻死路...,至于红绿灯...现在连汽车都没有,这个用途说了也是自寻死路....。还是等以后条件成熟了,自然而然的也就能说了,现在还是闭紧嘴巴为妙。”乔伊心里想道。

“呼!”伦琴教授长吐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别看乔伊年纪小,但是有很多想法却是天才般的。我就从来没想过原来还可以借鉴绘画的知识。”

“教授先生,您这么说我就太羞愧了。这些想法....呃...其实...”乔伊卡壳了,这些想法还真不是乔伊自己的,将三原色原理运用到荧光灯,这都是后世著名的荷兰飞利浦的创造,要不然飞利浦荧光灯怎么会是世界名牌呢...

“不管是不是你的,你却能打开了一扇窗户,伦琴教授很可能从中发现更多呢!是不是乔伊?”韦伯教授感慨的看着乔伊。

“当然了,韦伯教授先生。伦琴教授的先生的成就绝不在一个电离灯上。”乔伊高声的说道。

“伦琴教授发现的X射线,才是他最伟大的成就!”乔伊心中补充道。

第四十六章 调色盘与矿石 下

杰拉德-冯-哈特教授和维克托-戈德施密特教授和几个与他们同来的朋友,被乔伊的表现给惊呆了。乔伊也敏锐的注意到这几位教授的神情。乔伊只好对他们边自嘲边打招呼道,“真没想,我这小人物的胡思乱想,却被大人物找到了可行的方案,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呀!尊敬的哈特教授先生和戈德施密特教授先生,两位好!”

“王子殿下,你好。”两位教授异口同声的说道。

“两位教授先生,请叫我乔伊。他们都是教授们的朋友吗?”乔伊好奇的看着两位教授身边的好几位绅士们,他们无论是肤色还是身体的块头,都与象牙塔里教授们大相径庭。

“乔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波昂大学费迪南德-冯-李希霍芬教授手下的博士们。本来应该是李希霍芬教授带他们来,但是很不巧,教授先生临时有事要晚点到,所以只好由我先带他们来了。别在意他们的外表,他们常年跟李希霍芬教授在野外露营考察,风吹日晒后就这个相貌。”哈特教授有些抱歉解释道。

“难道这个波昂大学的费迪南德-冯-李希霍芬教授,就是那个发现圣弗朗西斯科(旧金山)金矿的人么?”乔伊在心中暗暗的向自己问道。

“各位博士先生们,你们好。请问你们是不是经常跟李希霍芬教授去野外勘察矿藏?”乔伊装作好奇的问道。

这几位李希霍芬教授的学生们,腼腆的互相看了看都不敢说话,最后才公推了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博士生来回答乔伊的提问。

“是的,王子殿下,我们都经常跟教授一起出门。我曾经跟教授去过东亚和美国,克劳斯博士曾经跟教授去过中亚的伊朗和高加索,沃尔夫博士曾经跟教授去过印度支那半岛,施密特博士跟教授去过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胡伯尔博士跟教授去过坦噶尼喀(今天的坦桑尼亚)而且深入了刚果,去寻找刚果河的上游,弗兰克博士跟教授去过东非,从厄立特里亚到索马里,最后这个彼得斯博士最厉害了,他跟教授从西撒哈拉开始,沿着西非海岸线一路到了纳米比亚。”

最后还是在旁人的提醒下,这个年纪偏大的博士才想起介绍自己,“喔,王子殿下,我叫恩格尔-蒂森。”

“尊敬的蒂森博士先生,你好,请叫我乔伊吧。我记得李希霍芬教授先生以前经常接受美国矿业的资助,去世界各地做矿产资源调查,现在还这样么?”乔伊向蒂森博士问道。

“喔,乔伊,在72年以前是这样的。自从72年回到德国教书后,是您的母亲维多利亚皇储妃在资助教授先生的科研,本来教授要带我们来是要拜见皇储妃的,一来是想当面感谢皇储妃这么多年的资助,另一方面教授先生有些关于非洲考察的设想也想寻求皇储妃的资助。”蒂森博士略带羞涩的回答道。

“哈!我想的没错,果然是德意志历史上,那位发现旧金山金矿的冯-李希霍芬教授,他的侄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红公爵呀!”乔伊心中得意的想道。

乔伊压着心中的暗喜,恭敬的说道“蒂森博士,我谨代表我的母亲维多利亚皇储妃在此感谢,李希霍芬教授先生和各位的问候。”随后乔伊略带好奇的继续问道,“请问,教授有什么非洲考察计划,我可以知道么?”

蒂森博士有些迟疑,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把老师的计划给乔伊看。这时候韦伯教授说话了,“恩格尔,把你老师的计划给乔伊看看,相信我,乔伊会给你老师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的。”

蒂森博士听罢不在迟疑,让同学们递过来一个长长的图纸筒,并从里面倒出一卷纸,随后就近找了一个桌子,铺开了一副巨大的非洲地图。

乔伊趴在地图上,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一幅巨大的,画有非洲地质与矿藏的分布带的地图。在这张地图上有两条地质与矿藏带,东边的从东非厄立特里亚开始,一直到坦噶尼喀;西边则更长,从西非的西撒哈拉开始,经过毛利塔利亚、塞内加尔、加纳、喀麦隆、刚果河下游,一直到纳米比亚。

乔伊只扫了几眼,就明白了这张地图让蒂森博士迟疑的原因。乔伊毫不迟疑,立刻卷起的这份地图,而后迅速放回图纸筒内,表情严肃的对蒂森博士说道,“教授的这张地图的确十分重要,请你务必保管好它。关于资助的事情,我觉得这不仅仅是我母亲基金会要做的,这还需要国家的支持。如果可以,我想邀请你和你的同学们共进晚餐,晚上,对晚上,等李希霍芬教授来了之后,我想请你们专门给我的父亲谈谈这件事。”

韦伯教授拍了拍蒂森博士的肩膀,给了他一副凡事皆在我的预见中的神情。

随后韦伯教授抚摸着乔伊的脑袋,笑着说道,“真希望我的老伙伴高斯教授还在,要是他知道他自己有你这么一个的崇拜者,他也会在天堂也保佑你,乔伊!你还有最后一批人要拜访,快去吧。”

乔伊带着韦伯教授的祝福,走向了最后一群人,也是在激烈争执问题的一群人。

走到他们身旁之后,乔伊才明白这群人争论的重点是:孟德尔修道院长的遗传学理论。

“亲爱的雨果,虽然我是乔治的朋友,但是我并不认可他的豌豆遗传结论。”卡尔-耐格里教授斩钉截铁的对一位带着眼镜三十多岁的同行说道。

“亲爱的卡尔,孟德尔院长可是寄给过你豌豆种子的,要知道我通过培育他寄给我的豌豆种子,用大量实验已经证明了他说的结果。”这位同行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亲爱的雨果,既然你收到过乔治的种子,你应该明白他同时也寄出了山柳菊种子,而且他也说过,在山柳菊上可找不到他所谓的遗传规律!”耐格里教授也毫不客气的争辩道。

“但是孟德尔院士,在其他植物上也同样证实了遗传规律的存在!”这位同行丝毫不肯放弃自己的见解。

“德-弗里斯教授,你这是狡辩!要知道自然选择绝对不是生物的演变机制,生物的演变只取决于生物的内部自我完善原则!”耐格里教授对这个年纪小了自己一半的同行斥责道。

“尊敬的耐格里教授先生,我的观点是外部条件会对遗传物质有影响。”另外一个声音却又响起,看来有人并没有因为耐格里教授斥责德-弗里斯教授而退缩。

耐格里教授扭头一看,不高兴的说道,“奥古斯塔-魏斯曼教授,你刚才说的亥姆霍兹教授的理论,那完全就是谬论!”耐格里教授说罢,突然发现大家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严重的口误了,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不是说亥姆霍兹教授理论错误,是说你引用错了地方!好了,魏斯曼教授,我不想再跟你争论你的种质问题!”

“尊敬的耐格里教授先生,我希望你能有证据来反驳我的种质理论。”奥古斯塔-魏斯曼教授继续平静的追问。

“奥古斯塔-魏斯曼教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在意你的观点么?好吧!我告诉你,第一我是植物学家,而你是动物学家;第二,我在遗传学上的研究的时间比你久;第三,生物的遗传必须用数学来解释,而不是用你所谓的化学能来解释;最后我十分的痛恨你的导师所说的理论,我来告诉你我的理论:我们知道,我们就应该会知道。”耐格里教授的回答越来越激动。

众人一片哗然,这算哪门子证据,看来耐格里教授已经完全急不择言了

第四十七章 春日里的争论

在众人对耐格里教授嘈杂的议论声中。

魏斯曼教授依旧平静的看了一眼耐格里教授,继续说道,“尊敬的耐格里教授,我对于您的解释我并不认可。我觉得孟德尔院长提出的植物的遗传因子,同样适用于动物。我必须承认您的资历比在场所有人都要老,但是真理掌握在谁手里,跟年纪和资历无关。我坚持认为遗传是一种化学的运动,而不是数学构建的物质方程式。至于我老师的理论”

“我依然坚信:我们不知道和不会知道的。”

众人哑然,没想到魏斯曼这么一个带着眼镜的文弱的中年人,性格却如此坚硬。

对于1879年的世界生物学家和植物学家们来说,孟德尔这个修道院长在1865年所公布的遗传学规律,以及次年以德文发表的论文《植物杂交的实验》,所表述的思想实在太过超前了!他的观点,是在过了34年后的1900年才被世人所接受。

乔伊看着这场论战,心中非常的清楚,耐格里教授的学说完全就是错误,二十世纪所有的遗传学研究都已经证明了孟德尔理论的准确性。后世科学家们在动植物的细胞内找到那个神奇的双螺旋结构,最终印证了孟德尔院长遗传学说的伟大。

但是看着这场论战,乔伊却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他无法拿几十年后的结果,去力挺他认为观点正确的奥古斯塔-魏斯曼教授和德-弗里斯教授。

但是读心理学的人,总是会善于转变一些紧张的情绪。

乔伊笑着插话道,“各位教授先生们的激辩实在非常精彩,我们大家应该为能听道如此精彩的辩论而鼓掌感谢。”

一阵掌声过后,几个当事人之间紧张的情绪明显得到了缓解。乔伊继续笑着说道,“自冯-洪堡伯爵提倡学术自由开始,德意志就赞成所有自由的学术思想,再次感谢几位教授先生们不受拘束的自由的思想。”乔伊再次向刚才几位激烈争论的教授鞠躬致意。

”今天我们听到了耐格里教授先生的内部自我完善原则,也听到了魏斯曼教授先生的种质理论,这两个理论都令人耳目一新。同样我也对孟德尔院长的遗传因子理论也很感兴趣。我想在此宣布,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将会赞助上述想法的实践,尤其是魏斯曼教授先生在动物领域,和孟德尔院长在植物领域。当然几位如果愿意在动植物领域同时进行研究,基金会也是双手赞成的。”

乔伊稍微一停顿,让大家稍微消化下自己的讲话,而后继续说道,“所有的研究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明确应用前景。举个例子,孟德尔院长的豌豆经过人工育种选择,第二代第三代有明显于不同于一代择优选择的状态,如果我们能够通过合理人工育种,使德意志的获得更好农作物种子,那么这就是我所期待的应用前景。”

“所以,王子殿下,您资助的期望就是获得更好的植物种子?”德-弗里斯教授问道。

“是的,尊敬的德-弗里斯教授先生。”乔伊微笑的回答道。

“或者更奇怪的犬类?但这不是兽医做的事情么....”魏斯曼教授先生一脸平静的插话道。

听到魏斯曼教授的话后,乔伊一脸无奈的想起后世人工培育的某些名贵的犬种,“大神,你难道要让我走宠物犬培养的路线?!我们至少要培养更好的奶牛、马匹和猪的更好基因呀!”

与志同道合者的交流,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总是不够,很快的春日的柏林已经天色渐晚,沙龙结束的时间也快要到了。

乔伊在临近结束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李希霍芬教授。

李希霍芬教授是世界上第一个提出丝绸之路理论的人,而且李希霍芬教授与他之后的,斯文-赫定考察丝绸之路的方式不同。首先,按李希霍芬教授在中国的考察是合法的,是得到了清政府的批准;其次,李希霍芬教授在中国的考察是地质科学层面的,不是赫定的那套游戏规则;最后,他实际上是第一个科学考察中国地质的人,而且还把考察后中国地质情况毫无保留的给了中国。

当年为了纪念李希霍芬教授的这种行为,祁连山脉曾经被称为李希霍芬山脉。

当然,李希霍芬教授是个坚定的、坚定的、坚定的德意志爱国者。

在与李希霍芬教授和他们的学生沟通后,乔伊又征得父母的同意,安排他们将一起共进晚餐。并说好了在晚餐后,皇储将留出一个小时跟李希霍芬教授单独沟通。

沙龙结尾的工作就是将各位德意志的大神们送出门去,目视他们坐着马车离去。乔伊跟着自己的父母,在太子宫门厅外面,做的有板有眼很是像模像样的。

碧翠丝-玛丽娜-路易丝-维丝曼陪着自己的姨奶奶,以及姨奶奶的好友奥古斯塔皇后,和一群来自德国皇室的年轻女眷们,开心的在万湖度过一个美妙的春日时光。尤其是见到了奥古斯塔皇后两个可爱的孙女,爱丽丝公主和菲奥多拉公主之后,玛丽想起了前天在夏洛滕堡皇宫镜厅里遇见的那只笨鸭子。

不管是在万湖游玩的路上,还是在野餐的过程中,爱丽丝公主和菲奥多拉公主一刻不停的争论着一个会魔法的男孩,从这个男孩是应该收养一只白色猫头鹰还是收养一只白色的猫开始,一直争论到对角巷到底在伦敦哪里,以及她们前年在伦敦拜访外婆的时候,跟妈妈去过的伦敦国王火车站,到底有没有9又4分之3站台。

总体上来说,几乎整个旅程两位公主都是在互相抬杠和拆台中度过。但是在万湖春游旅程的最后,另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两位公主又和好了,因为她们在分院帽这件事情上终于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玛丽是跟两位公主们一起度过了整个的春游旅程,在边听她们的争论和边提问的帮助下,玛丽也差不多喜欢上了这个头上有道闪电伤疤的魔法男孩和他的奇遇。因为玛丽也是长期在伦敦居住,所以在对角巷位置的猜测和伦敦火车站9号站台的准确描述上,也让两位公主大生好感并视为知己,进而大有成为闺中密友的势头。

趁着下午的春光,大家开始从万湖返回柏林。因为玛丽与自己的姨奶奶住在柏林市区波恩街上的罗马酒店,距离太子宫很近,所以在回城的路途上由玛丽和她的姨奶奶送两位回太子宫。玛丽和两位公主挤在一辆马车上,继续讨论着魔法男孩的奇异的旅程,以及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糖果和食品。

当马车在太子宫旁的菩提树下大街停下的时候,玛丽一脸无奈的说道,“时间快的真是令人遗憾,多希望跟你们继续这个话题。”而后紧握着小拳头跺着脚,一脸期许的看着两位公主,“亲爱的索菲和玛格丽特,你们能告诉我,这本书的作者是谁嘛?还有你们是在那里买的吗?我等等就去买,是叫哈利-波特吧?我都迫不及待的要看这本书!”

爱丽丝公主是和菲奥多拉公主忽然有些心虚的对视了一眼,到现在她们才想起来,争论一天的东西却是哥哥讲给她们听的床头故事。

爱丽丝公主的胆子稍微大些,将手伸出车窗外,指着在太子宫门口正在送别宾客的乔伊,悄声说道,“我哥哥就是那个作者,这个故事他刚刚讲...哦,是写到分院帽。亲爱的玛丽,你是除了我和妹妹以外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我哥哥说这个故事是给我和妹妹的礼物,需要跟外人保密的。”

爱丽丝公主看了看玛丽,又看看了妹妹,“但是我和妹妹觉得你不算是外人,你是我们的好朋友。明天我们家要举办一场舞会,妈妈说我们可以邀请自己朋友来,亲爱的玛丽你愿意来么?”

“亲爱的索菲,我需要征求下我奶奶的允许,当然我是非常愿意来。”玛丽开心的笑着回应道。

“再见!亲爱的玛丽,有你在,我们今天过得很开心。”随后爱丽丝公主和菲奥多拉公主分别与玛丽拥抱告别,跳下马车,蹦蹦跳跳的跑回了太子宫的父母和哥哥身边。

玛丽望着站在太子宫门口的乔伊,湖蓝色的大眼睛一笑,心道,“哼,你这只笨鸭子的秘密还真多!”

乔伊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喷嚏。

第四十八章 非洲 上

晚餐过后,乔伊领着李希霍芬教授早早的来到皇储的书房。

李希霍芬教授的学生们在书桌上铺开那幅巨大的地图之后,被教授要求集体在门外等候接受必要的传唤。而乔伊则趴在这幅地图上,在地图两条地质带上,仔细的观看着相关矿藏的标志和说明。

李希霍芬下午来的晚,基本上没看到乔伊在沙龙上的精彩表演,所以颇为惊奇的看着乔伊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若有所思的在一本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尊敬的李希霍芬教授先生。”乔伊突然的打破沉默问道,“请问您知道在两条地质带上,那些地方属于那些国家的势力范围么?”

“嗯,我知道的乔伊。”李希霍芬教授回答道,“我现在可以帮你指出来。”

“尊敬的李希霍芬教授,请您等等我,我准备个东西,再请您帮我标示出来。”乔伊边说边跑出了皇储的书房。

等乔伊再次敲开皇储书房房门的时候,李希霍芬教授正在跟皇储热烈的讨论关于德意志专利保护的转化的话题。

乔伊将几块不同颜色且写着字的纸条贴在了李希霍芬教授地图的空白处,而后手里拿着一把五颜六色的纸条,站在地图旁边静静的听着父亲与李希霍芬教授的交流。

不一会,李希霍芬教授注意到了地图旁的乔伊,教授轻轻举起双手,摇着头道,“看看我,只顾的跟皇储殿下聊得开心,都忘了今晚最重要的事情了。”说罢,引着皇储走到地图前。

“尊敬的李希霍芬教授先生,您忘了,非洲现在有哪些欧洲国家的势力范围,需要先帮我指出来吗?”乔伊笑着问道。

“我差点忘了,来吧乔伊,我帮你指出来。”随后李希霍芬教授在地图上一一指出了那些地方属于谁的势力。

乔伊根据李希霍芬教授的指点,也一一将不同颜色的纸条,用大头针插在了相应的位置,每种颜色代表一个国家。一幅直观的非洲矿藏资源与势力分布图,呈现在腓特烈皇储和大家的面前。

李希霍芬教授看着自己的地图经过乔伊带有颜色的纸条一装扮,显得更加直观和生动,不由得多看了乔伊两眼,说道,“乔伊你这个办法好,用色彩显示果然更直观。”

乔伊微笑着不说话,但心中却想到了自己的前世,“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白领们,跟老板和客户汇报工作时的报告模板,最简单和直观的就是色块分割图形,这其实真不算是什么。”

在这幅1879的地图上,已经很有点在历史上1884年9月的柏林会议召开时,欧洲各国在非洲势力的模样了。

北非赢家们是用蓝色代表的法国,它占据着阿尔及利亚;灰色代表的奥斯曼土耳其占据着利比亚;红色代表的英国人占据苏丹和索马里。这其中还夹杂着西班牙人的在北非的据点休达和梅利利亚,1879年的埃及还是处于红蓝双色的英法共管局面,亚速尔群岛和马德拉群岛则在绿色的葡萄牙人手里。

东非的情况要好于北非,沿海的厄立特里亚、吉布提、肯尼亚、坦桑尼亚,内陆的埃塞俄比亚、乌干达和卢旺达依然是一片空白,仅仅是索马里属于红色的英国,塞舌尔群岛属于蓝色的法国。

中非虽然还是大片未开发的处女地,像乍得、中非、喀麦隆、加蓬、刚果都还未进入欧洲人的视线,但是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还是依靠在大航海时代的先发优势,在中非夺得了两个据点,赤道几内亚被西班牙占据,而圣多美普林西比岛在葡萄牙人的手里。

西非应该是在1879年被欧洲各国(甚至还有遥远的美国人身影),瓜分的最彻底的区域。黄色的西班牙人占据着西撒哈拉和加里纳群岛;绿色的葡萄牙人拥有几内亚比绍和佛得角群岛;蓝色的法国人得到了几内亚、科特迪瓦和毛里塔尼亚;红色的英国人地盘最多,包括冈比亚、塞拉利昂、加纳、尼日利亚;而美国人也在十几年前的南北战争之后,偷偷的拿到了利比里亚。

目前西非除了的内陆地区马里、布基纳法索和尼日尔还没有被长手长脚的法国人拿到外,也就是在西非沿海最后留给了德国人一处登陆点:多哥和贝宁。

至于南部非州基本上是红色的英国人独大,这其中就有日后英国人皇冠上的宝石南非,当然1879年英国人控制的南非并不等同与于今天的南非,当时英国人的南非是由英国开普敦皇家自治领、德兰士瓦共和国和巴苏陀兰(莱索托)构成。

除了英国人日后皇冠上的宝石南非以外,英国人还控制着赞比亚和毛里求斯,而斯威士兰也在其保护下;绿色的葡萄牙人控制安哥拉和莫桑比克;蓝色的法国人则控制着马达加斯加、科摩罗、留尼汪和圣赫勒拿这些南部非洲的岛屿。整个南部非洲也仅剩下津巴布韦、博茨瓦纳、纳米比亚、赞比亚这几处空白地。

当然,还有一块属于德国人的内陆殖民地尼亚萨兰(马拉维),这是靠近布尔人的一块小小的殖民地。如果没有这个非洲殖民地的小亮点,1879年之前的德意志在非洲将是一片空白。

看着由李希霍芬教授指点下,标出的非洲势力分布图,乔伊不禁哑然。后世很多所谓的德意志帝国的研究专家们,变着花样的强烈批评俾斯麦对非洲殖民地不思进取,不去开拓殖民地。

乔伊看着这幅地图就想说,你们好好看看1879年的非洲地图,非洲沿海还留给德国人多少地盘?大航海时代,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靠着黄金三角贸易的先发优势,先在非洲捞了一票最好的土地;而后英国人和法国人的依靠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崛起,再次在非洲捞了第二票肥沃的土地。在非洲沿海地带,留给德国人的土地就没有几块。

更何况1871年普法战争之后,德国人才获得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国家统一,一个几十年前还被法国人按在地上痛揍的德意志,要求它建国不到十年就超越老牌殖民强国英国和法国,在非洲拥有一大票殖民地...你们是专家还是砖家呀?!

虽然在普法战争后法国人高喊殖民地就是一切,但是实际开始抢非洲地盘,也是在那个贪婪的比利时国王利奥波特二世,在1879年探索刚果河之后才开始的。

以至于英国人迪斯雷利首相在1878年,更是声称非洲殖民地是套在帝国脖子上的磨盘,因为在1884年的南非没发现黄金和钻石之前,南非不过是个勉强能自给自足的畜牧业殖民地,对大英帝国来说印度才是帝国的皇冠。

所以在1872年俾斯麦宰相喊出,非洲殖民地对于德国人来说,更像是在夏日里,一位不穿衬衣的波兰贵族,披在背心上的柔软的黑色貂皮外衣,好看是好看,但是除了好看就是闷热和沉重。

1880年之前的各国不重视非洲有情可原,非洲在欧洲人的传统思维里就是黑奴产地,做为最早提出废奴思想的欧洲,早就不需要奴隶贸易所带来的经济收入,在没有发现大量的矿藏和原材料之前,贫穷的非洲土著也没有任何的经济能力,可以消费的起欧洲工业产品。一个不能带来任何利益的非洲,当然被那个时代所有欧洲著名政治家们所嫌弃。

否则依照俄罗斯人对土地贪婪的天性和对温暖海水渴求的个性,在彼得大帝时期就冲到非洲了,那里还需要等到几百年后的红色帝国时期,在非洲喊打喊杀的争夺势力范围。

还有奥匈帝国虽然弱点,但总强过比利时这个三流的国家吧,要是1880年之前非洲真的这么好,奥匈帝国既然能在1864年被法国人怂恿去拿墨西哥的王位,不可能没有理由在1870年之前不去搞块非洲殖民地,奥匈帝国不像后世的奥地利,可是堂堂正正的有出海口的。

第四十九章 非洲 下

1880年之后,大家疯狂的抢夺非洲土地,真正的原因则是1875年之后欧洲人对非洲的科学大冒险,在这段冒险过程中,欧洲的强国们通过对科学家的冒险经历的研究,闻道了非洲做为世界最大原材料供给地的甜美味道。而后在非洲土地上的,那种你有我不能没有的贪婪欲望,更是在烈火堆里浇上燃油。

所以从历史上的1880年开始,德国人也参加到了这场抢夺中,做为迟到几百年的后来者,最后在1884年11月的瓜分非洲土地的柏林会议前,抢到第三的土地面积,已经做得不能再好了。

请记住,欧洲列强如何瓜分非洲是在1884年11月的柏林会议做出的决定,而会议的主持者叫:奥托-爱德华-利奥波德-冯-俾斯麦。是在他主持下,欧洲列强们才确定了各国在非洲的势力范围。而德国人在这时期努力获得的非洲殖民地,最后被那个历史上的愚蠢威廉二世,在一战中给全部败光。

那些说俾斯麦不重视殖民地的所谓民科专家们,可以换个姿势黑宰相了。

李希霍芬教授做为德国地理协会的会长,同样是比利时国王利奥波特二世在1876年组织的“非洲探险与开化国际协会”的成员。

利奥波特二世的父亲,利奥波特一世其实是个德国人,是萨克森-科堡-哥达公国的王子,也是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的叔叔,维多利亚女王的舅舅。利奥波特二世的妹妹,就是那个被法国人怂恿去墨西哥当国王,最后成为第一个被枪毙皇帝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皇后。

虽然利奥波特二世是个土生土长的比利时人,但是由于出身萨克森-科堡-哥达公国,所以对来自德国的李希霍芬教授有天然的好感,因此李希霍芬教授经常能从这个“非洲探险与开化国际协会”里得到第一手的矿石标本,进而分析出那个地方有什么样的矿藏。

凭借着这个优势,李希霍芬教授再结合自己以往的非洲冒险经历,所以能在这幅非洲地图上标出相应地质带和矿藏分布。

看着地图上从1876年起,仅用了不到3年时间,利奥波特二世在非洲所找到的矿藏,乔伊不得不佩服这位历史上拥有殖民主义之王头衔的比利时国王,果然十九世纪下半叶睁眼看非洲的第一人....

在李希霍芬教授结合地图上的势力分布,详细的介绍了现在已知的非洲矿藏资源分布,以及比利时利奥波特二世的非洲计划的野心之后。

皇储陷入深深的思考。做为即将上任的经济部长和未来的皇帝,他当然明白这些非洲矿藏对德意志意味着什么,但是非洲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布,让他不得不考虑到外交层面,以及开拓殖民地所需的人员和武器装备的安排。但是这两个领域分别属于俾斯麦宰相负责的外交部,和罗恩伯爵的继承者格奥尔-冯-卡梅克将军负责的战争部。

格奥尔-冯-卡梅克将军算是皇储的老熟人了,在普丹战争期间,他就开始与皇储一起在第二军团共事,而后又在普法战争中,在梅斯要塞围困了法军最精锐的17万人期间,负责为皇储部队构建防御和阻击工事的也是卡梅克将军。但皇储还是担心自己将近九年没有接触军队,对于卡梅克将军的战争部是否会支持非洲探险所需的武器装备和必要军事人员,自己还是没有太大的信心。

除此之外,剩下的最大问题就是,俾斯麦宰相的外交部。做为皇储长期以来的政治对手,宰相大人能否帮助自己做好外交上与各国的交涉,皇储心中也没底。

同样乔伊看着地图也在思考后世的一种流行观点,既非洲的贫穷状况需要由欧洲人负责,如果没有白人的掠夺,就不会导致非洲贫穷落后的现状。

如果说,在非洲的法属殖民地国家用这个观点,乔伊还是真不好反驳,毕竟自由法国的戴高乐先忽悠黑大叔们说,只要你们反对维希法国,我戴高乐就支持非洲独立。可是在戴高乐杀进巴黎执掌大权后,却又翻脸不承认黑人大叔们可以独立,最后实在没办法同意黑大叔们独立时,又勒索了一笔,让这些殖民地国家迄今为止还无法还清的殖民税。

时至今日被称为非洲宪兵法国人,最擅长的就是在非洲拉偏架。

但是在英属殖民地,用这个观点就明显无视实际了。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南非,可是响当当的金砖成员。南非这个底子可不是那个整天被关在监狱里的,酋长儿子的经济水平所能达到的。

对非洲的殖民,从后世的价值观来看,肯定是不对的。但是现实的历史又决定了,德意志不能缺席这场争夺,乔伊也陷入自己内心的挣扎中。

看着皇储父子都陷入了思考,李希霍芬教授也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们,不敢打破这安静的场面。

一番长考之后,乔伊首先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父亲大人,德意志必须支持李希霍芬教授非洲科学冒险计划,别的不说,这些矿藏就是保证德意志经济的关键。”乔伊指着地图未被彩色纸条占据的空白处的矿藏们说道。

“父亲大人您看,按照教授先生,根据实际勘察和矿石标本的推测,厄立特里亚的伽沙巴卡这个地区可能存在有大量的黄金和铜矿,坦噶尼喀(今天的坦桑尼亚)卡班加地区大量铅矿和锡矿,以及可能的金矿,还有靠近苏丹的基索罗地区有大量钨矿潜力。”

说完东非的情况,乔伊又把手指向了中非的空白处。“喀麦隆这块土地,已经确定找到了红宝石和黄金。加蓬按照教授先生的推算有铜矿、铁矿和石油。”

“乔伊你的意思是,先把这些空白的地方贴上德意志的颜色?但是...”皇储看了一眼李希霍芬教授,没有说话。

乔伊看到父亲的表情,心中大概明白父亲有些话不好当着李希霍芬教授面讲。但是李希霍芬教授却没有明白皇储的意思,追问道,“皇储殿下,但是什么呢?”

乔伊看着有些尴尬的父亲,赶紧插话道,“尊敬的李希霍芬教授,我父亲担心这么几个方面。”随后,乔伊拿出几张纸,一边写一边说道。

“第一,要找到合适的人,如果德国准备开拓非洲,那么就需要有合适的领导者,尊敬的李希霍芬教授先生,您是当仁不让的选择,但是现在非洲留给德意志的时间不够,我们需要多路出击,齐头并进的迅速占领土地,在空白处画上我们的势力颜色。”乔伊将第一个提示写在纸上并放在地图上。

“乔伊,我同意。”李希霍芬教授点头道,“我大概有几个理想人选,只需要再确认下。”

“教授先生,那太好了。”乔伊笑着将第二个提示写在纸上,也放在了地图上,“第二,能够保证探险者安全的药物,比如对抗疟疾、昏睡病、败血症这些疾病的药物。据我所知伟大的戴维-利文斯敦爵士就是死于疟疾,我们需要这些药物来保证我们在非洲的有效占领。”

“这点我也同意,对于疟疾,现在冒险者们普遍靠金鸡纳霜来解决,如果不幸感染了另外两种疾病,冒险者们只能祈求上帝了。”李希霍芬教授耸了耸肩。

乔伊点点头,对李希霍芬教授说道,“科赫教授先生的研究所,将会找到比金鸡纳霜更有效的药物,至于昏睡病和败血症也在寻找治疗的办法,我们会有突破的。”

“第三点,要有兵舰和军队保护你们,教授先生您和任何一个人的意外,都将是德意志的巨大损失。”乔伊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继续对李希霍芬教授说道,“但是派遣军队和兵舰,需要皇帝和宰相的同意,我的父亲需要找个稳妥的方式,来说服他们。”

“这个地图和矿藏还不够么?”李希霍芬教授疑惑的问道。

“教授先生,这些只是必要条件,还不是充分条件,但是我保证,无论政府是什么想法。我仅代表我母亲的基金会,将会全力支持您的工作。因为您的这份地图代表了德意志的未来,德意志人绝不会放弃阳光下的土地。”乔伊向李希霍芬教授鞠躬致意。

第五十章 计划

在李希霍芬教授离开之后,乔伊被父亲留在了书房里。

“乔伊,我的朋友们都告诉我了,你今天下午的表现非常好,爸爸很为你而骄傲。”皇储将乔伊拉到身边,严肃的说道“但是你也知道妈妈封禄和爸爸俸禄的状况,现在实在无法支撑你在沙龙上应允科学家们的庞大计划。如果因此而失信于他人,对你来说这将是一种不诚实的行为,你知道么?”

“我知道的,爸爸。”乔伊点了点头,“这件事我考虑过了,我代表妈妈资助的这些项目,其中大部分,目前还不需要有大笔资金支出。剩下需要马上资助的项目,我也需要申请人先给出可行性报告,我预计这份报告会让大部分人花上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来准备,再加上基金会的评估、计划提起者的修改和最终的接受,这也需要大概一个月时间。最保守的估计,妈妈的基金会能有45天左右的资金缓冲期。”

“而这45天,就是我要为妈妈的基金会找到资金来源的期限。”乔伊看着父亲认真的说道,”所以我明天想请爸爸帮我几件事情。”

“需要爸爸做什么,乔乔能先说给爸爸听吗?”皇储同样认真的看着乔伊问道。

“我有几个东西要展示给一些人,来争取获得足够资金。”乔伊稍稍想了想,“其中两样想私下展示,比如展示给爸爸您的好朋友赫尔曼伯伯。”

“是什么东西?”

“我的画的一个枪械设计图纸,以及一个化学配方。”乔伊有些含糊的答道。

“乔乔,你要知道,你的赫尔曼伯伯虽然常常被人低估,但他实际上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枪炮设计大师。”皇储神色严肃的双手握着乔伊的肩膀,说道,“你的赫尔曼伯伯非常喜欢你,但是我可不准你借此而胡来,要知道我明天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的赫尔曼伯伯交换想法。”

“爸爸,我保证,我只需占用您和赫尔曼伯伯,嗯,最多二十分钟。”乔伊举起双手,“爸爸,我发誓,我的图纸和配方一定会让赫尔曼伯伯感兴趣。届时,爸爸您也可以用您德意志元帅的身份来判断这个武器和配方。”

皇储盯着乔伊的双眼看了一会,稍微皱了眉头之后,说道“乔乔,明天中午你的赫尔曼伯伯会来一起吃午饭,在这之前,我给你二十分钟。”稍一停顿,继续说道“乔伊,不管你明天带来什么,你赫尔曼伯伯和爸爸都不会怪你,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拿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图纸,强行跟你的赫尔曼伯伯借钱。爸爸请你珍惜这份来自我的这份信任,好好想想,再答应爸爸好么?”

乔伊看着父亲,点了点头,“爸爸,我不会辜负您的希望,这二十分钟中我很需要。”

“好的乔伊。”皇储拥抱了乔伊后,继续问道“乔乔,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吗?”

“有的,还有一种药,就是妈妈基金会资助的,我的老师科赫教授先生和埃米尔的白喉抗毒素已经成功了。我准备建立这个药物的分销渠道,如果有合适的买家询盘,我还愿意出让部分股份。”乔伊继续说道,“如果可以,在晚上舞会的休息期间,我想用您的书房对某些大人物做个药物的展示。”

“哦,你罗伯特叔叔的药成功了?前几天在这个书房里,你不是还在跟我和你妈妈讲,还在研制中吗?对了,你叫你罗伯特叔叔是老师?”皇储惊喜的问道。

“爸爸,我也没想到,这三天我的老师和埃米尔这么快。是的,罗伯特叔叔今天收我做了学生。”乔伊也笑着说道。

“如果白喉抗毒素成功了,的确能缓解你妈妈基金会的压力。”皇储摸摸乔伊头,点头道。

“爸爸,还有一种药物,我也会提出一个研发计划,成品出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这个药是为了配合李希霍芬教授的非洲探险计划的。”乔伊继续说道。

“乔伊,是针对你刚才说的疟疾、昏睡病这类疾病的吗?”

“是的,主要是针对疟疾,我的老师有个金鸡纳霜的改进想法。”为了尽快开始非洲的开拓,乔伊只好先假托自己老师的名头,“这个改进比金鸡纳霜更有效,也更方便。对于这个药,如果确认有效后,我将允许科赫研究所,授权其他药厂生产,希望用这个方式再募集一部分基金。”

“爸爸,科赫研究所以后必将是一个巨大的金矿。我可以悄悄的跟您说,今天下午我的老师,埃米尔,北里和欧立希,他们终于想到几种严重疾病的治疗方法,就是之前跟你说的炭疽、肺结核、霍乱、破伤风和梅毒这几种疾病。还有,欧立希可能会找到一种更奇妙的药物,如果成功了,从现在之后的60年里,它将价比黄金。”乔伊一脸神秘的低声跟自己的父亲讲道。

“关于李希霍芬教授的非洲计划,我觉得对付这个比利时国王的舅老爷的突破口在爷爷身上,您是知道爷爷有多讨厌利奥波特一家。”乔伊向自己的父亲挤挤眼。

“乔伊,言行要跟身份相配,利奥波特陛下可是妈妈的亲戚,而且恩斯特一家很多人可都是国王,不要给宰相大人去招惹不必要的外交麻烦!”皇储严肃的说道。

“爸爸,您放心,我当然不会去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情。我在想如果把利奥波特陛下的非洲野心跟爷爷和宰相大人说说,我觉得爷爷最少会私人赞助这件事,宰相大人也会警惕的。”乔伊仔细的分析了下自己的想法。

皇储犹豫片刻后,点头同意乔伊的观点。

“最后,我还会提出一个关于基金会的股份变革的计划,如果有人愿意跟母亲一起从事慈善事业,我建议将基金会的部分股权开放,我想这样也能解决一部分资金。当然,这要妈妈和您的同意。”乔伊正色的说道。

“如果有人愿意一起做慈善,我和你妈妈当然求之不得。乔伊,但是谁会加入呢?”皇储问道?

“既然还是叫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自然是自家人了。只要您和妈妈同意,我来想办法!”乔伊信心满满的说道。

皇储皱着眉毛看了一会乔伊,问道,“你还准备打劫你的皇帝爷爷还是皇后奶奶?”

“这不是一件事么,爸爸?!”乔伊笑着说道。

柏林,罗马酒店最好的套房内。

穿着睡衣的玛丽悄悄推开了姨奶奶卧室的房门,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而后掀开床上的羽绒被,快速的钻到了姨奶奶的身边。

玛丽的姨奶奶捏了捏玛丽那个爱笑的鼻子,一脸爱怜的问道,“我的小玛丽今晚要跟奶奶一起睡么?”

“嗯。”玛丽用鼻子哼道,而后又向姨奶奶的怀中钻了钻。

玛丽的姨奶奶搂着玛丽,笑着问道,“今天累坏了吧?”

“奶奶,不累。今天我从爱丽丝公主和菲奥多拉公主听到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奶奶你想听听么?”玛丽仰着头向自己的姨奶奶问道。

“有趣的故事?在我看来霍亨佐伦家,也就是奥古斯塔皇后还算是个有高尚趣味的人,当然来自英国的维多利亚皇储妃和她那个已经去世妹妹也不错外。剩下的,尤其是那些普鲁士男人,在我看来都是蓝皮怪,尤其是那个强盗宰相。”玛丽的姨奶奶用一脸相当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

“奶奶,我给你先讲讲听,听完了你再说么....”玛丽用自己湖蓝色的大眼睛和笑容,冲着自己的姨奶奶撒娇道。

“好吧,好吧,我的小玛丽。但是你要知道奶奶的品位的,太糟糕的故事我可不想听。”玛丽的姨奶奶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额头有道闪电的魔法男孩最终也征服了玛丽的姨奶奶。

“马马虎虎吧,谁写的这个故事?”玛丽的姨奶奶问道。

“是瓦尔德马王子。”玛丽笑眯眯的答道。

“哦,奥古斯塔皇后最喜欢的那个孙子,是他吧?”玛丽的姨奶奶想了想,问道。

“是的,奶奶。”玛丽眨了眨湖蓝色的大眼睛问道,“还不错吧?”

“你的奥古斯塔皇后奶奶来自格林童话的故乡,她的孙子估计能继承一点文学的天赋,勉强还算及格吧。”玛丽的姨奶奶说这段话时候,好歹没带着对普鲁士男人们的一脸嫌弃。

“我也没想到,那天碰见的那个笨小鸭,居然能编出这么好听的故事。”玛丽的湖蓝色的大眼睛中眼波荡漾着笑意。

“我的小玛丽,你是知道你的姨爷爷如何失去皇位的,你也知道奶奶多么不喜欢那些蓝皮怪物,所以,不要跟霍亨索伦家的人走的太近。”玛丽的姨奶奶对玛丽告诫道。

“但是乔伊故事写得很好,而且舞蹈也很有趣,我觉得跟奶奶你说的普鲁士人不太一样...”玛丽不服气的辩解道。

玛丽的姨奶奶低头,仔细的看着玛丽,略带疑惑的说道“我的小玛丽,你该不是喜欢上了那个蓝皮肤的霍亨索伦家的混蛋小子了吧?!”

“哪有!奶奶,这是根本没有的事!”玛丽拧着眉头,瞪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姨奶奶,“我只是觉得他是一个有趣的家伙,而且他跟奶奶您说的普鲁士们不一样!一个能写出这么好看,发生在英国魔法故事的霍亨索伦家的人,奶奶您以前见过么?!”

“那是因为这个混小子有个来自英国的优秀妈妈。”玛丽的姨奶奶依旧对乔伊抱有偏见。

“奶奶,所以我今天接受了,有一位来自英国的优秀妈妈的爱丽丝公主和菲奥多拉公主的邀请,想明天去拜访她们。”玛丽摇着自己姨奶奶的胳膊说道。

“明天?我的小玛丽,你奥古斯塔皇后奶奶可是说了,明天太子宫要举办一场舞会的。”

“奶奶,我记得奥古斯塔皇后不是也邀请您了吗。”玛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的姨奶奶。

“我可不想出席一场由普鲁士蓝皮怪物召集的舞会!你也是一样,我的小玛丽。”玛丽的姨奶奶摇着头说道。

“奶奶,还是因为那位宰相的原因么?”玛丽抿着嘴笑道。

“我岂会在意那个兴奥森的强盗宰相的看法!我的小玛丽,奶奶开始不高兴了。”玛丽的姨奶奶瞪了一眼玛丽。

玛丽的嘴角泛起了弧线,弯着湖蓝色的大眼睛,用一副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说道,“奶奶,我们来德国四天了,您觉得那位宰相大人不知道您的到来么?您这么躲着他,说不定他还更得意呢,肯定把您的谦让当成他可以炫耀的资本,说不定会跟所有人讲,你们看法国的....”

“好了!我明天参加这场舞会!我倒要看看这个强盗宰相能把我怎么样!”玛丽的姨奶奶杀气腾腾的说道,半响之后才回过味来,原来掉进了自己外甥孙女的小圈套里了。

“呀!你个小玛丽,居然连奶奶也敢下套了!你别跑!”

第五十一章 树桩、麻雀和馅饼

法国,巴黎,16区马尔波大街24号,德国驻法大使馆,午夜。

德国驻法国大使克洛德维希-霍恩洛厄-希灵斯菲斯特亲王,与俾斯麦宰相的调查办公室主任威廉-施蒂贝尔正在大使办公室里焦急的等待着一个突发重大消息的确认。

这个消息的起因是发生于,巴黎今天的傍晚,一位隶属于宰相调查办公室的秘密外交人员下班之后,在巴黎第十区的一间低俗的酒吧里遇见了一个人。这位叫秘密外交人员在宰相调查办公室里的代号叫做“拜耳”,他表面上的工作是德国驻法大使馆的一名低阶的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

今天拜耳本意是想来酒吧放松下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这两天法国政要们连续拜访德国大使馆,甚至昨天法国总理和外长也一起来了,在大使馆里对着希灵斯菲斯特亲王大使云里雾里的瞎扯了一番法德和解,但这种突如其来的积极表态,很让常驻法国的德国情报头子施蒂贝尔大人有些心慌,凭借多年德法秘密战线的斗争经验,他立刻明白法国人很快要有什么私下的动作。

施蒂贝尔大人立刻让类似拜耳这样的秘密外交人员,赶快把自己手中麻雀们放出去打探法国人的动作,所以今天对拜耳来说,是相当的疲惫的一天,工作结束后找个18区的低俗酒吧,也就再所难免。

拜耳做为一个潜伏在法国多年的德国树桩(俾斯麦对自己调查办公室驻外秘密人员的称呼),与其他树桩们的最大区别就是,他喜欢发掘巴黎10区和18区,也就是所谓红灯区的风俗业者们做为自己的麻雀,尤其是来自波兰的。今天拜耳所在这家的低俗酒吧,就是一间在巴黎以华沙风情而闻名的风月场所。

要知道当年拿破仑一世进攻华沙,曾经高喊出每个法国男人都应该娶一个波兰女人,自那时候起波兰女人的艳名就在巴黎流传开了。

拜耳坐在酒吧一个不起眼角落,尽力的舒展着自己的四肢,力图让自己的身子舒服点。最后拜耳有些斜躺在椅子中,手里面拿着一杯波兰著名的蜂蜜酒,远远地看着舞台上的妖艳的表演。

忽然不远处起了一阵骚乱,一张桌子旁的醉醺醺的男人站了起来,胡乱的叫喊了些什么。拜耳皱着眉毛,转头朝这个打扰自己欣赏舞台表演,令人厌恶的男人看了过去。

粗看这个酒鬼的装束,似乎是一个法国的知识分子模样的人,拜耳心中有几分诧异,“这是万神殿区还是卢森堡区的家伙?他怎么会来这么低俗的地方,可真是少见,还真是有点奇怪呀!”拜耳喝了一口杯中的蜂蜜酒,自己向自己问道,“要不要过去套套话,施蒂贝尔大人一直想在这两个区发展一些麻雀,似乎现在是个机会。”

“哦不!今天太累了,既然下班了,为什么不好好放松下?”与“昨天施蒂贝尔大人交代事情,今天麻雀们没有任何进展,大人可是在火头上!如果一点交代没有,大人发起火来,你将来的日子可不好过!”这两个念头交替在拜耳脑中出现。最后对施蒂贝尔大人的敬畏终于压住了拜耳心中的懒惰,拜耳起身走向那个似乎来自万神殿或者卢森堡区的教授。

拜耳端着酒杯,脚步散漫的走向这个醉醺醺的家伙。拜耳越靠近这个家伙,越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似乎自己这两天在那里见过他。

“不可能呀,我今天一直都泡在10区和18区,在联系自己的母麻雀们,今天绝对不可能。昨天么,昨天都在大使馆,大使馆里,我人人都认识呀。除了自己人还有谁?还有就是昨天来的法国总理和外长来了....”

“啪嗒!”拜耳感到似乎有块馅饼从天而降,砸中了自己!

越走越近,这个酒鬼的面容就越清晰,而拜耳就越能闻到馅饼热乎乎的香气。

这个酒鬼抬起头看到走过来拜耳,醉醺醺的笑道,“嗨,你来的正好,快去给我找个真正的波兰女人,别拿吉普赛人来搪塞我!”

拜耳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笑了,“亲爱的先生,马上就有甜美的波兰女士为您服务。”

德国驻法大使希灵斯菲斯特亲王与宰相调查办公室主任施蒂贝尔在吃晚饭的时候,见到了急匆匆冲进使馆内的拜耳。

希灵斯菲斯特亲王与施蒂贝尔大人听了拜耳今天傍晚时刻的所见所闻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希灵斯菲斯特亲王时不时重复的追问着拜耳,“你没看错么,你确定他的确是马提翁宫那位?”拜耳则只能不停的回答,“是的,殿下。”

施蒂贝尔大人反倒是冷静的多,平静的对着大使说道,“亲王殿下,拜耳是不会搞错的,毕竟昨天是他在负责接待法国总理和外长,他是具体办事人员,可以相信他的判断力。”

施蒂贝尔大人转头看着自己的手下拜耳,问道,“你确定已经把他安排好了,稳住了?”

“是的大人,她们都是我手下最好的波兰母麻雀,从来没有失过手。”拜耳恭敬的回答道。

“很好,拜耳你立刻回去盯着,告诉你手下的母麻雀们,务必打听出这两天法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这位马提翁宫嘴里尽可能掏出更多的消息。”施蒂贝尔大人用力的拍了拍拜耳的肩膀,许诺道“你们所有人不会被亏待的,只要这次事情办好了,我保证,会有大把的奖励等着你们。”

在拜耳离去后,希灵斯菲斯特亲王与施蒂贝尔大人将他们自己关在大使办公室里,并告诉侍从警卫,不管拜耳先生今天多晚回到大使馆办公,都务必要将他带进大使办公室,大使和施蒂贝尔大人在大使办公室等他。

数小时过去,午夜过去,在接近巴黎凌晨的时候,拜耳终于匆匆的赶回了大使馆。被领进大使办公室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了几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了施蒂贝尔大人。

希灵斯菲斯特亲王搓着手紧张的对拜耳问道,“马提翁宫的那位没有发现什么吧?!要是发现了可就真是个天大的麻烦了!”

“殿下,我们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把柄,马提翁宫这位不会知道任何事。今早起来之后,他只会觉得这是一场平常的宿醉而已。”拜耳恭敬的回答道。

施蒂贝尔大人则在此期间,匆匆的浏览了一遍这几张纸,而后对着自己的手下点了点头说道,“拜耳你和你的母麻雀们干的好,这些内容很有意思也很重要,我需要马上把这些情况汇报给国内,我要先处理这个。”

施蒂贝尔大人指了指手中几张纸,而后用力的拍着拜耳的肩膀说道,“答应你们的报酬和奖励,一个生丁都不会少!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在拜耳高高兴兴的走了之后,施蒂贝尔大人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对着希灵斯菲斯特亲王兴奋的说道,“亲王殿下,这里面有几点内容,很好的解释了法国人这两天活跃的动作,虽然我不能将内容告诉亲王殿下,但是亲王殿下您长期怀疑的事,终于可以被证实了。我现在要马上把消息整理下,然后用电报传回国内,还要再派信使回去,殿下请容我先告退了。”

第五十二章 赫尔曼的忧虑

赫尔曼-奥古斯特-格鲁森爵士,其实在周六就从马格德堡市出发奔赴柏林了。因此在周日的一早,在腓特烈皇储一家正在热闹的吃早餐的时候,格鲁森爵士就被太子宫的仆人们带进了餐厅。

当腓特烈皇储看见格鲁森爵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高兴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推开椅子站起身就给了自己老朋友一个长久的热情拥抱。

维多利亚皇储也十分惊喜于,丈夫和自己共同的好友的突然出现,忙不迭招呼侍女赶紧添加一副干净的刀叉和餐盘,旋即又让厨娘去额外准备一份由培根与煎蛋组成的英式早餐。

腓特烈家的两个男孩和三个女孩,纷纷站到父亲的身后,一一与格鲁森爵士致礼与问候。一番热闹且轻快的亲人间的温馨见面之后,大家又重新做回到了餐桌前。

“维基,每次来这里,你们家的培根和煎蛋我总是吃不够。”格鲁森爵士边吃边对皇储妃笑着说道。

“那就多待几天,赫尔曼。”维多利亚皇储妃同样笑着邀请道。

“赫尔曼,我还以为你今天才会到柏林,看你的样子,应该昨天就到柏林了。千万不要再去住柏林的旅馆了,你的客房我早就准备好了,这次务必要多住几天,我们可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我一定要跟你好好的聊聊。”腓特烈皇储也一脸认真的对格鲁森爵士说道。

“弗里茨,我昨天是想过来,但是我想起来昨天也维基每月沙龙的时间,而且你终于得到了,你早就应该得到的重要位置,我想昨天会是你第一次展示自己的重要机会,而我又不是什么科学界的大人物,所以我想想还是算了。”格鲁森爵士摇了摇手里的叉子,继续享用着自己的早餐,“弗里茨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要怪的,赫尔曼。所以你还有一份培根煎蛋要吃掉。”皇储妃一脸严肃的说道。

“哈哈哈,维基,这个惩罚我接受。”格鲁森爵士放下刀叉,举起了双手。

“赫尔曼伯伯,我觉得在仙人掌目,您可是植物学方面的大人物!”乔伊插话道。

“哦,我的小乔伊称呼他的赫尔曼伯伯是大人物,乔乔,你知道么?在赫尔曼伯伯的眼里,他觉得他的小乔伊才是真正的大人物。”格鲁森爵士向乔伊眨了眨眼睛。

“赫尔曼,你这么说会惯坏乔乔的。”皇储妃打断了格鲁森爵士对乔伊的表扬。

“不不不,维基、弗里茨,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么?昨天你们的沙龙可是有两位伟大的主角,一位是弗里茨,另外一位就是你们的小乔乔呀!”格鲁森爵士惊讶的看着皇储夫妻。

维多利亚皇储妃看看丈夫,又看看乔伊,用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对着格鲁森爵士问道,“赫尔曼,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乔乔昨天是在沙龙上帮我们接待科学界的朋友,他父亲说他做的不错,但是,我觉得这远远达不到伟大这个词的评价吧...”

“咳咳,维基,昨天乔乔对我们的科学界朋友有些资助的允诺,我觉得这些允诺,乔伊还是很有些想法的。昨天晚上在书房,我也跟乔乔仔细的谈了谈,我觉得他有办法能打成这些允诺。”皇储有些轻描淡写的解释道,“赫尔曼,虽然我觉的乔伊打想法也还行,但是绝对算不上伟大,这个词不适合乔乔这个年纪。”

“天呀!”格鲁森爵士放下刀叉,看了看仍有些一头雾水的皇储妃,又看了看风轻云淡的皇储,指着一脸局促的乔伊说道,“你们知道我女儿玛丽的孩子,我那个9岁的小外孙。如果再过两年他能说出乔乔在昨天说出的话的一半。”

格鲁森爵士轻轻的摇了摇头,放下刀叉合起双手抵住额头轻轻的念到“上帝对罪人的选择和拯救的施与,都是基于上帝自己的意愿,而凡人不可知。我觉得乔乔就是那个被上帝选择的人,而我们都是凡人。而对此不可知。”

皇储夫妻对视一眼,心中知道他们的老朋友是个虔诚的胡格诺派的教徒,今天说出加尔文派教义中最重要的一句话,说明昨天乔伊的表现大大的超乎他们的预期。

乔伊的心也有点茫然,自己前世和今世都是新教徒,对于加尔文的教义再清楚不过,赫尔曼伯伯的这句话,让他想起不久前的穿越,实际上自己还真是一个被选择的人,来到这个世界重新走一条新的德意志道路,这就应该就是自己的命运吧。

忽然间,威廉笑了起来,“爸爸妈妈,赫尔曼伯伯,不管上帝选择乔伊做什么,他都是腓特烈家的一员,永远是我们的乔伊。或许我们什么都不可知,但是我们只是知道这点,对吧!”

有些冷寂的场面,因为威廉的这句话,又重新热了起来。

“对的,不管选择我做什么,自己的家和家人们永远是第一位的,不管前面的世界多么不可知,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初心在哪里,我愿意为此向上帝虔诚的祈祷。”乔伊暗暗地发誓道。

“维基,对弗里茨和乔伊的昨天表现的评价,其实并不是我说的,而是你们科学家朋友说的。我昨天在旅店里遇见好几位参加你们沙龙的科学家,他们都对弗里茨和乔伊,这对父子的评价都是一致的。”格鲁森爵士又看看在身边的威廉后,说道“但我刚才在听到威廉的话之后,我又觉得弗里茨和乔伊并不伟大了。”

格鲁森爵士用手指着腓特烈一家划了一个圈子,而后将手指停在维多利亚皇储妃面前,“我现在觉得最伟大的人,是你,维基!你的丈夫是最好的,你的儿子们是最棒的,你的女儿们是最漂亮的,这都是因为你的功劳!”

“啪啪啪!”乔伊带头向母亲鼓起掌来!而后是威廉、安玛莉亚、索菲和玛格丽特。腓特烈皇储则紧紧的握住了妻子的手,热烈的亲吻了自己的妻子。

维多利亚皇储妃,早没有了往日里的爽朗,如同年轻的羞涩少女,双颊早就晕染了浓烈的红色。

早餐之后,腓特烈皇储与格鲁森爵士走进皇储的书房,等着乔伊带着一些图纸给他们看。

当乔伊敲开书房门走进去的时候,腓特烈皇储和格鲁森爵士正在站昨晚李希霍芬教授留下的地图前,格鲁森爵士逐段逐段的仔细的看着地图上的矿藏分布,而腓特烈皇储则将昨晚一些情况,详细说给自己的老朋友听。

“弗里茨,乔伊说的对,就凭着这份地图,德意志就必须不惜一切的代价去抢占这些土地,你看看这些矿藏,只要有它们在,德意志的工业化就有了最强大的基础。弗里茨,你就要当经济部长了,做为你最好的朋友,同时做为一个德意志还算成功的企业家,我必须把德意志现实存在的糟糕的情况要告诉你。”

“现在德国制造的产品面临最大危机就是,我们生产的所有东西存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价值,叫做廉价!”格鲁森爵士看着皇储,极其认真的说道。

“现在没什么人敢在产品上,打上这件东西它来自德国,所有的人想尽办法避免产品上出现德国两字。那些能生产质量还算上乘产品的企业,通常用他们注册在英国的公司说自己英国货,而那些直接山寨英国货的廉价企业,更是厚颜无耻说自己就是英国公司。这还不算,莱茵兰地区常说他们做的是法国货,巴伐利亚地区的常说自己的产品是奥地利货或者瑞士货。连萨克森,都说自己生产是捷克的货。”

“总之,现在所有生产产品的企业,似乎都以德国为耻,而以自己是外国的为荣!”格鲁森爵士痛心的说道。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你和我,我们两个的德意志工业梦想最终将会是一个笑话。我们在普法战争后梦想建立的工业,它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却以德意志为耻。”格鲁森爵士愤恨的一拳砸在书桌上。

“赫尔曼,现在有这么严重?”皇储追问道。

“比着严重百倍,因为顶着这个山寨廉价货的牌子,哪怕你有跟英国人同样品质的产品,但最终的价格却只能卖到英国人1/3,甚至更低!弗里茨,你是知道英国到底有多大,所以我们的资源远远比不上英国人,我们既要从他们手里购买原材料,还要用低他们数倍的价格将产品卖出去,现在这些德国企业赚取的利润,就是来自德国工人可怜的劳动力。”

”这也是为什么维基的朋友,每次在德国工人们中一声高呼过后,就会有大量的罢工的原因。”格鲁森爵士低声的对皇储说道。

“那些工人干的活其实比农民更累,还常常因各种理由被克扣工资,农民还有个农闲时刻,可是他们每周七天都要工作,连上教堂的时候都没有。你吃不饱穿不暖,居无定所,看着自己的妻子孩子糟糕的窘境,你是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办?就像皇帝在18年遇到十一月革命一样,现在也只需一颗火星。”

“如果工人最终走上街道,弗里茨你可愿意挂上霰弹皇储的称号吗?”格鲁森对自己的老朋友,语重心长的问道。

“不,这些人都是德意志的同胞,他们有自己的理由申诉自己主张,我不会对工人们的罢工采取极端手段的,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皇储坚定的说道。

格鲁森爵士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朋友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德意志就还有希望。”

腓特烈皇储看着自己老朋友,问道,“赫尔曼,你告诉我些严重的社会情况,我不相信你没有答案。请你告诉我。”

格鲁森爵士紧盯着皇储的双眼,许久之后说道,“我刚才讲述情况仅仅是现实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问题没说。而对于这些问题,我说的方法将是一剂猛药,有可能会毁掉你现在,这个来之不易的位置,甚至会让你失去一些亲密的朋友,弗里茨,你还愿意听吗?”

皇储用一双明亮的双眼看着自己老友,说道:“霍亨索伦家的人,一切都是为了德意志而存在的,这是我祖先腓特烈大帝的遗训,也是我的座右铭。”

第五十三章 老宰相的担心

柏林,舒伦堡,宰相办公室,上午。

宰相的办公室主任德尔布吕克,脚步匆匆走进了俾斯麦的办公室,在随手关上房门之后,低声对着俾斯麦说道,“殿下,来自施蒂贝尔主任的急电。”

俾斯麦宰相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迅速接过电文,仔细的看了起来。

“尊敬的亲王殿下,从绝对可靠的信息来源(具体细节由信使带回),已获得的法国政府内部,近期的确切消息如下:

1、(重点)法国人正在持续的且秘密的,在向德法边界增兵,准备在1879年底,将把法国常备陆军的九成,约45万人都将集结到以南锡为中心,向北到凡尔登,向南到贝尔福一线。

2、法国已经获悉德奥同盟细节,正在秘密联系俄国人。

3、法国人近期的殖民计划将全力集中于安南北圻地区,预期对清国会有秘密的军事计划。”

俾斯麦宰相刚看到第一条消息之后,眼皮不由自主的一跳,心中愤怒骂道,“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骗子,一方面跟我大谈法德和解,一方面却有这么大的秘密行动在进行。对德法边境有持续的增兵计划,你这个阿尔卑斯山下的农民到底想干什么,还要再来一场普法战争?”俾斯麦抓起手边的白色手柄的左轮枪,一边把弄着一边飞速的思考。

“如果按照法国人三年偿还普法战争50亿法郎的财富积累速度,还有这45万的士兵....该死的!”俾斯麦揉了揉脑袋推算着,“要知道当年普法战争拿破仑三世也才率领了35万人。要是真让他增兵计划完成,在他们完全有能力,再来一场战争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这些法兰西蠢鸡们会不会头脑发热!”

”我在75年以后的策略是给法国人找点殖民地的事去做,别总惦记着向德国复仇,所以我一直在怂恿和支持法国人去满世界的找殖民地,为了给混蛋的格雷维找到在法国议会发表殖民政策的理论支点,我可是费尽心机把保罗-勒鲁瓦博吕介绍给他!现在看来,这个混蛋推进的殖民意图也不过是在表面上敷衍我,实际上还是一个想向德国复仇民族主义分子!”宰相狠狠的扣动了手中手枪的扳机。

随着清脆的扳机声响过,“等等,万一,万一这份情报是假的呢?”宰相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手枪,“它是假的而我却当真了,那么德意志会有什么后果?”

“让我往德法边境增兵,最终双方保持对峙?这跟现在德法之间的现状没有什么区别。但法国人从美洲、非洲、亚洲殖民地积累财富的速度还真不慢,真这么拖下去,从长期看没有殖民地的德国还真是会有些危险。难道听毛奇的,我们先对法国人动手。”

“让我往德法边境增兵,然后大家再打一场普法战争?关于战争,毛奇的总参谋部对法早有预案了,按照毛奇的推演,现在德法边境的25万德国军人,能够抵御两倍的法国军队的突然进攻,至少可以坚守两个月时间。所以,即便我立刻增兵,现有的帝国陆军也能挡住法国人。而毛奇向我保证,陆军在35天里可以再动员100万人上前线,保证让德国陆军在战时维持130万人,超过普法战争时期的普鲁士的陆军总数。”

“问题是,真的要选择战争,动手么?”俾斯麦敲着桌子思考着这个问题。

“如果帝国先对法国人动手,我要怎么做外交协调?谁会是德意志的盟友?奥匈...不、不、不。他们对付一个巴尔干还要我出面保护他们的利益。从撒丁王国开始,哈布斯堡家的男人就不敢打法国人,我还真是怀念梅特涅首相,哪怕是让哈布斯堡的女人们来当家,说不定还能再结成反法同盟。”俾斯麦宰相摇了摇头,给出了结论,“即便德奥结盟,奥匈最多会表示中立。”

“俄国人....又远又不可信,75年我准备解决法国人的时候,就在我背后捅刀子,尤其是那个该死泛斯拉夫主义者伊格纳耶夫,这个混蛋一贯仇视德国,鼓吹什么俄法结盟对付遏制德国,再加上罗曼诺夫家的神经质和贪图法式奢靡享受的性格....我不但不能指望他们帮我,我还要防着他们被法国人收买了,在背后捅我的刀子。”老宰相恨恨的重新抓起了左轮手枪。

“还好现在俄国人四处伸手跟英国人捣乱,我还有条件争取俄国人。如果我要求俄国人在德法之间保持中立,俄国人一定会要求德国支持俄国对抗英国。要德国跟英国人对抗,呃....这才是真正的头疼!即便答应支持俄国对抗英国,俄国人也最多在德法之间保持中立。但这不是给法国人添加了英国这个庞然大物嘛?俄国人真是杯毒酒。”俾斯麦宰相摇了摇头,“问题是我喝不喝它呢?”

”要是找英国人做盟友呢?英法之间的矛盾还不够深,一个战争需要国会授权的体制,没有足够的矛盾或者足够的利益,英国才不会出手,不出手可以,但是英国人会不会只愿意旁观呢?去年的柏林会议英国人西塞尔再三跟我强调,英国人的欧陆平衡外交平衡政策的仲裁者,话里话外暗示我,要么听英国人的,要么靠边站。”

“听英国人的,做梦嘛!靠边站,更是门都没有!可以肯定德国进攻法国肯定不属于英国人的平衡范畴。”俾斯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让法国人进攻德国呢,让法国人先开第一枪?就像普法战争一样让法国人先动手,虽然在军事上,德国前期可能吃点亏,但是起码在舆论上可以先堵住英国人的嘴让他们中立,然后想办法再约束住奥匈和俄国,让他们也保持必要的中立,剩下的就是需要毛奇的总参谋部重新拟定一份新的作战计划,将法国人拖在阿尔萨斯和洛林,然后出其不意狠狠的侧击下法国人,就像上次普法战争一样。”老宰相思考着另一种方案。

“如果真的这么做,俄罗斯这杯毒酒我就要喝下去,三皇同盟就是必要的,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孤立法国人。要想签订三皇同盟,又不能被俄国人给毒死,必须要有个联盟的基石,这个基石只能选择奥匈。”

“必须选择奥匈,一方面奥匈比俄国人弱好控制,而且都是德意志人掌权,另外一方面奥匈的眼光就在巴尔干地区,起码不像那头熊的胃口那么大,连普鲁士都想吃掉。所以我必须推进德奥联盟,将奥匈拴在帝国的身边,起码保证先在其他四个强国中得到一分,先要保证自己不输。有了德奥的基石,奥匈就算不愿意进攻法国,但他只要保持中立,能够为接纳俄国人入盟做贡献,那我也能接受维也纳人的态度。”

“关于俄国人,我必须利用英国人来提醒俄国人,如果它跟法国人走的太近,我不介意延续去年在柏林会议上组成德英奥同盟!”俾斯麦做出了选择。

“联奥联英这是对俄国人的打,除了打以外,要让俄国人愿意加入三皇同盟,必须还要拉!拉拢俄国人的条件会是什么?条件一,我想避免被孤立,俄国人同样也怕被孤立,现在它跟英国人有仇,德奥再联盟针对它,俄国人就要被孤立起来,俄国人可不想看到这个结果。条件二,我想孤立法国人,而俄国人也想孤立英国人。如果我的德奥联盟在对俄释放善意,俄国人一定会加入,德俄奥三国结盟就是变相的孤立法国人和英国人。”

“避免自己被孤立,和孤立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共同利益,这就是三皇联盟的基础!”俾斯麦下定了决心。

“当然德国不会承诺与俄国结盟对抗英国,但是做为必要的利益交换,我会暗示俄国人在保加利亚做点动作,反正那个黑森家的巴滕贝格蠢货,我一点都不让喜欢。有必要我就让奥地利人放弃保加利亚的势力范围,我相信这份报酬足够把俄国人拉进三皇同盟里面。剩下的我就需要劝说奥匈在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问题上稍微收敛点,我想俄奥之间也能可以顺利结盟。”

“.....普法战争之后,大家都在提防德意志,看来统一的德意志真是一把双刃剑呀。”俾斯麦心中一声叹息。

“我牺牲这么多,如果法国人不开第一枪,跟我静坐示威怎么办?我怎么能逼着法国人开这个第一枪?要逼迫法国人开枪,那就要让他们看到军事冒险可能胜利的机会,所以法国人增兵我要显得视而不见,你们愿意说法德友好,我就陪着你们喊!”

“既然法国人喜欢民族主义复仇的左派,我就鼓动这样人上台,让那些自由分子和共和分子们的右翼赶快下台,一头狂吠的法国贵宾犬,总比这个不吭声准备咬人的格雷维杜宾强。”

“最后,我要想个办法,必须捅破法国人的钱袋子,从经济上给法国人找点麻烦,经济上...”

俾斯玛宰相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办公室角落,闷不吭声的德尔布吕克,问道,“鲁道夫,我记得今天太子宫要办一场舞会,我难道没有被邀请吗?”

“殿下,我们早就收到了。但是您不是说对腓特烈皇储办的东西不感兴趣么,所以我就拒绝了。”办公室主任德尔布吕克回答道。

“你去找个理由,告诉太子宫,我今晚会去参加这个舞会。鲁道夫,记住,理由一定要体面!”老宰相叮嘱道。

“是的,殿下。”德尔布里克点头表示明白,“另外,关于昨天太子宫沙龙的详细报告,他们已经连夜赶好了,殿下您现在是否要过目?”

“鲁道夫,在这份报告里面,太子宫又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吗?”宰相问道。

“殿下,腓特烈皇储的发言在科学界反响强烈,言论上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德尔布吕克稍一停顿后说道,“但是皇储妃哪里,到是有些言论不太符合帝国政府的政策。但就总体而言,皇储妃与社会党人经过激烈的争执后,达成了一个有期限的合作谅解。社会党人为了回报皇储妃过去的支持,愿意给皇储一段时间整治国内经济。”

“激烈的争执?皇储妃跟她的社会党的朋友?因为什么,树桩搞清楚原因了么,鲁道夫?”老宰相盯着自己的办公室主任问道。

“树桩说,某些社会党人提出了一些激进的社会革命计划,这个计划似乎彻底的惹恼了皇储妃,所以那些人被她赶了出来。具体这个计划是什么内容,树桩还在命令麻雀们在打探中。”德尔布吕克恭敬的回答道。

“嗯,这在我们的预料之中。”老宰相抬了抬眉毛,“至少这个英国女人在国家层面还算是识大体的人,知道这群社会主义分子根本不会搞经济,只会煽动罢工破坏德意志的经济。”

“鲁道夫,你手里还有什么?”老宰相注意到自己的办公室主任手里还有一叠的报告。

“咳,殿下,这是树桩传来的,关于瓦尔德马王子昨天在沙龙上的讲话资料。”德尔布吕克有点迟疑的看着老宰相说道,“其实这份报告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粗略的看了下,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11岁的孩子的想法。”

“瓦尔德马殿下的想法?一个孩子能有什么想法,像他父亲还是母亲?”俾斯麦低沉着脸问道。

“殿下,暂时看不出来想法来自谁,从讲话的内容来看,全部都是对皇储殿下观点支持,但是从根子上来说,还是有些皇储妃自由主义和同情社会主义的影子,毕竟王子殿下他准备资助马赫教授的社会主义理论。”德尔布吕克恭敬的回答道。

“放在这里,让人注意点这个孩子,11岁就开始接受那些歪理邪说,难道社会主义的那些东西,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嘛?!”老宰相低声抱怨道。

第五十四章 我不愿意! 上

格鲁森爵士用着一双明亮的双眸看着自己的老朋友腓特烈皇储,问道,“弗里茨你真的想听?”

皇储同样用一双明亮的双眼看着自己老友,说道,“我是霍亨索伦家的人,一切都是为了德意志而存在的,这是我的座右铭。”

“好,弗里茨,我想说三点,一、地;二、人;三、城。”格鲁森爵士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地!我说的地不仅仅是具体意义上的土地,而是说土地和由它衍生而来的农业、工业和贸易。”格鲁森爵士对第一个词做出了自己的解释。

“既然先说了土地,弗里茨我给你一组德意志现在土地上的农业数据,以普鲁士的农业大省萨克森省为例,在现有土地上,约有37万公顷土地种植黑麦,12万公顷土地种植大麦,23万公顷土地种植燕麦,11万公顷土地种植小麦,总共84万公顷土地种植这四种谷物。”

“而块根作物和牲畜饲养业,合计还不到10万公顷。说道填饱肚子,块根作物远比谷物的效果好,而提供肉食和运输工具的畜牧业也远比纯粹的谷物经济利益高。”

“这个数据说明什么?就说明了容克老爷们占着最多与最好的土地,却产出着最便宜的农作物。这还不仅仅是在萨克森省,在巴伐利亚、汉诺威、勃兰登堡、图林根、波美尼亚和波森这些农业的大区,这个块根作物和牲畜饲养业的比例更低。”

“从75年之后,德意志就从农业出口国变成了纯粹的进口国,我从宰相办公室德尔布吕克主任那里得知,去年从美国进口的小麦谷物量大约在290万吨,从俄国进口了128万吨谷物,去年德意志产出的也才410万吨。”

“也就是说德意志餐桌上的小麦面包,有一半是俄国人和美国人提供的。或者准确的的说,从75年开始,容克们就已经养活不了德意志全体人民了。”格鲁森爵士给出了德国粮食的现状。

“赫尔曼伯伯,俄国人一年就向德国出口了128万吨的谷物?俄罗斯人难道不吃谷物嘛?”乔伊向格鲁森爵士惊呼道。因为乔伊心里很清楚,在自己前世做的经济心理学硕士课程中,曾经比较过欧洲各国的21世纪的谷物产量。俄罗斯在21世纪做为粮食进口国,每年它自己的谷物产量也就一直徘徊在不足100万吨左右样子。

虽然前世的俄罗斯与现在的俄罗斯帝国相比,失去了乌克兰和一部分波兰的粮仓,但是在现代化农业与西伯利亚已经开发完善的加成下,其实前者比后者的产粮能力要更好。

“俄罗斯人工业化的每个金卢布都是从粮食贸易中的来的,他们强迫自己的农民用最低的价格出售粮食,为了快速的获得工业化的启动资金,俄罗斯才不管这些农奴们的死活,所以乌克兰人和波兰人为什么总在造反,因为他们在土地丰收的时候还要被活活的饿死。俄罗斯已经废除了农奴制,呵呵,那不过是换个名称而已。有时候我在想,在这上面的诚实度,波兰人都比罗曼诺夫家强多了。”格鲁森爵士为乔伊道出了俄罗斯工业化背后血淋淋的内幕。

“俄罗斯人自己都常说,自己卖粮食的方式叫做饥饿输出。小乔伊,你别觉得震惊,要不是你的皇帝爷爷,你的父亲,俾斯麦亲王、毛奇伯爵、罗恩伯爵、血王子这一代人,打败了法国人获得50亿法郎的启动资金,普鲁士的工业化进程可能比俄罗斯人还要艰难。”格鲁森爵士摇摇头笑道。

“乔伊,请仔细的听你赫尔曼伯伯的讲话,随便插话可不礼貌。”皇储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乔伊吐了吐舌头,赶紧为赫尔曼伯伯和父亲倒了两杯矿泉水,安静的坐在旁边仔细的听着。

“无论怎样的再扩大土地耕种的面积,我们的土地也比不过美国和俄国,我们农业政策既没有美国人的宅地法来支持,也没有俄国那么多的农奴可以来压榨。说道人口,我这里还有个关于人口的数据,去年德国人口是4600万,有人口专家预期,在本世纪末德意志人口将要达到6000万,而这片土地的谷物产出速度,完全不足以支持这个人口的增长速度。”

“还有,德国土地的税收和生产成本远远高出美国、俄国等等其他粮食大国。现在德国国内的这场农业危机,在宰相与保守党和中央党结成的铁谷联盟手里,就快演变成让我们的农业处于死胡同的困局里了。”

“为什么说是死胡同,宰相的铁谷联盟要求提高谷物的关税,原因是国外的谷物冲击了德国的谷物价格,容克大农们受到了价格冲击,他们的利益受损。”格鲁森爵士同情的看着皇储说道,“包括霍亨索伦家族在内,弗里茨你的家族可有24500公顷的土地,宰相家也有9000多公顷,你们两家可是铁谷联盟的主力。”

“但是单纯的提高谷物进口的关税能解决问题吗?假设为了容克大农们的利益,我们用提高关税的方式限制了谷物的进口,那么谁想想会遭殃?城市里的居民和工人们,他们要额外支出更多的金钱投入到食物购买中,每个城市里的居民和工人每年的收入是固定的,他们把钱投入食品就意味其他产品,尤其是工业品的购买力收缩,进而影响工业品的销售,最终影响德国的工业。”格鲁森爵士语气有些低沉说道。

“德国提高进口关税,还将导致其他国家同样提高关税做为报复,最显著的例子就是我们与俄国之间的矛盾,宰相去年提高了俄国谷物关税,愤怒的俄国人立刻提高了德国工业品的关税,德国工业产品现在在俄罗斯的销售举步维艰,导致了国内很多工厂的倒闭,结果就是德国工人和居民既吃不上俄罗斯的廉价食品,同样又因为俄罗斯的报复而让很多人失业!”格鲁森爵士的语气依然沉重。

乔伊在旁边挠了挠脑袋,这才明白原来德国提高对俄罗斯的农业税,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奥地利,也还有国内容克们的实际压力啊。

“现在世界上粮食出口大国是印度、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俄国和阿根廷,如果我们对这些国家提高农业的关税,那么他们也一定会做出报复,同样的提高德国工业产品的关税,这些国家可都是消费德国工业产品的主力,届时德意志的工业还如何发展?”

“要知道,我们工业化最大的竞争者是英国,他们依旧不对自由贸易做任何限制,如果因为与这些世界主要国家之间的关税报复行为,导致德国货与英国货在这些国家变成一个价格水平在竞争,我们的工业产品连廉价这个标签都将丧失,那么德意志的工业梦也就破灭了。”格鲁森爵士描绘出德国工业灾难的未来。

“在79年的今天,德国整体经济3/5多仍然属于农业,工业仅占不到2/5。如果真的为了保护那3/5多的农业,放弃不足2/5德意志工业的未来,那么的德意志将永远摆脱不了农业国家的头衔,永远的在世界上低人一等,甚至比俄罗斯人都不如!”

格鲁森爵士用熠熠生辉的双眼,盯着腓特烈皇储问道,“腓特烈,你愿意放弃工业化的理想么!去做一只只会在普鲁士土地上耕作的骡马么!”

“不,绝不愿意!”腓特烈高声坚定的回答道。

“绝不愿意!”乔伊握着手,在旁边同样在心中恶狠狠的喊道,“俄罗斯人都知道拼命压榨自己的农民去发展工业,而我们却为了一群站在农业圈子顶层的大农的利益放弃工业化,这简直不可以原谅。”

“好的,弗里茨,我相信你,但是我要提醒你,你将要面临的困境!如果你想让城市的工人和居民们吃上廉价的粮食,你将面对宰相大人领导的,由中央党和保守党组成的铁谷联盟的阻击。除了这个之外,不要忘了,你的霍亨索伦家族也是普鲁士的最大容克。”格鲁森爵士笑着说道。

“赫尔曼,你既然提出问题,我相信你会给我你的答案的。”皇储思索了半响之后,也笑着回答道。

同时,乔伊也陷入了沉思,“对这些问题,我的答案会是什么?”

第五十五章 我不愿意! 下

“我不愿意!赫尔曼,你要帮我找一个解决的问题的答案”腓特烈对着自己的老朋友坚定的要求道。

格鲁森爵士点点头,“弗里茨,关于这个答案,请先让我把所有问题都说完之后,我们一起寻找一个答案。”

“第二,人!我说的人,是这片土地上农民、工厂的工人、城市的居民和商人等等的所有人,是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的劳动和生产的人。”格鲁森爵士对第二个词做出了自己的解释。

“刚才我说过了,目前德国经济超过3/5是农业,同样也有超过80%的人口在从事农业生产,也就是有超过3600多万的人口被固定在土地上。只有不到1000万的人口生活在城市里。但是这不到1000万的人却创造了德国40%的经济,如果我们能从土地上再释放多一些的人口,弗里茨,那么德意志未来的经济将会如何?”格鲁森爵士问道。

“既然在德意志的土地上,3600万的德国农民不能通过种粮来养活自己,那么就应该给他们找个能够生存的办法。比如让他们来城市。”格鲁森爵士给出了一个提议。

“赫尔曼,你要知道,这几年国内的经济危机已经导致了大量的失业工人,如果再让失去土地的农民们进城,这后果我可不敢想象!”皇储腓特烈立刻摇着头,对自己的朋友提醒道。

“弗里茨,你说的好。我们想把农民的问题先放在这里,我们谈谈失业的工人。说到失业的工人,弗里茨你知道么,德国的工业其实也一直在迷宫里徘徊,而且徘徊了很久了!”

“在71年,我们打赢普法战争获得50亿法郎赔款之后,所有人面对这笔巨款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花。那时候大家只想做一件事,把这笔钱全部投进德意志的工业发展中去。说起来我在马格斯堡的企业帝国,也是这笔巨款的受益者。从71年到72年,德意志出现了197家各种名字的钢铁企业。”

“但是在73年钢铁经济危机到来之后,这197家钢铁企业,到现在只剩下16家,就是这16家,大家还在不断的兼并中。做为一个钢铁康采恩的企业家,我只想说78年的钢铁价格仅仅是73年价格的30%。”格鲁森爵士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看来,今天钢铁业的恶果,是在71年普法战争胜利后栽下的。”格鲁森爵士叹了口气,“帝国用这笔赔款不仅成立了大量的钢铁企业,而且还成立了机械、服装、化工和轻工在内诸多的企业。最终这些企业的数量大大超出德国市场的需求,为了生存企业主们只能不断的向世界市场扩张。在这条扩张道路上某些德国企业,找到了一种廉价生产产品的扩张模式。”

“认为自己的东西只要足够廉价就会有人购买,最后在廉价扩张的路上越走越远。更可笑的是,从75年开始,英国人因为经济危机也学会了德国人的降价销售策略。英国货质量更好且价格又低,逼着那些做廉价货的德国企业,产品只能做得更加廉价,廉价到连最起码的底线都不要了。因为他们,现在世界上提起德国货,大家就觉得是垃圾的代名词。”

格鲁森爵士一脸惆怅的继续说道,“这些廉价的企业不知道自省,不去提高自己产品质量去获得竞争力,而把自己在国际市场和国内市场竞争失败的责任,归咎于没有得到政府的保护。他们之前向宰相施压,现在么,我估计今晚的舞会,可能会有很多人向你施压的,希望你出面干预市场,去保护他们...保护他们廉价货,保护他们那些被称为德国垃圾的产品。”

格鲁森爵士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容克们高喊着保护谷物价格,也给某些钢铁企业们一个启示,所以这些钢铁企业找到了容克们,大家组成了一个同盟,就是我想说的铁谷同盟。要我说这个联盟,纯粹就是一个宁可不赚钱也不让德国平民获得廉价食物的大容克,和一个专门生产垃圾产品的企业主握手在一起的政治联盟。这就是我说的德国工业现在的迷宫。”

“我刚才说的话,可能让人觉得很悲观。但是,弗里茨请你相信,在经济危机中存活下来的企业家们,不都是贪婪无耻之徒,也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我们也都在思考。我们有不输于英国的工厂和设备,一样的生产方式,但是为什么我们造不出与英国一样品质的产品?我与我的朋友思索了很久,最终发现了关键的一点。”

格鲁森爵士突然加重了语气讲道,”就是人,德国人的素质输给了英国人。”

“英国人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学会了如何在工厂里工作,在一个英国城市的家庭里能有三代以上的人,有过从事过工业生产的经历。可是在德国,工作最长的工人,他的工作经验也不到二十多年,德国企业里充满了年轻而没有任何经验的工人,再好的设备没有缺少熟练的工人,也生产不出好的产品!”

“请人,请英国人,请美国人,请法国人去培训他们,重新培训他们新的工作技能,还要教授他们新的谋生知识,比如手工技能,服务技能,商业技能!”乔伊跳起来高声喊道,“就算是失去土地的农民们也不可怕,德国早就普及了义务教育,德国农民的识字率是世界上最好的,培训那些农民与培训失业的工人一样简单。”

乔伊不顾脸色难看的父亲,继续说道,“不管失业的是农民还是工人,国家可以花钱来培训他们,如果国家不愿意就用妈妈的基金会。让所有人凭借自己的一技之长从事工业,或者手工业和服务业,甚至是去经商。”

继而乔伊心中想道,“对的,就像我前世那个时代,用各种技能强化失业者,帮助他们找到新的工作,还要给他们更多的心理辅导,让他们适应新的时代。如果能让妈妈的基金会来做,哈,这将是一个强大政党的基础.....”

“哈哈哈!小乔乔说的好,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等等我们再一起跟你父亲说说,我们如何改变这种现状。”格鲁森爵士笑着摸了摸乔伊的头,对着有点生气看着乔伊的皇储劝说道,“弗里茨,你可别生气,我既然愿意让乔伊旁听我们的谈话,我就是想看看小乔乔,到底有没有那些科学家们说的那么神奇,现在他的这个想法果然没让我失望。”

“弗里茨,如果我们不去加强德国工人的素质,继续不敢改变现在生产廉价产品的现状,那么德国只会在廉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在与其他国家的竞争中,德国企业家想要获得盈利只能是一个办法:对工人的劳动剥削的越来越严重。从产品获得不到利润,就只能从工人身上去剥削他们的劳动和工钱,工人工作越来越重而工钱越来越少。”

格鲁森爵士缓了口气,低沉的说道,“如果再为了保护容克们的钱包,最终让工人们吃不起那些高价的国产食物,那么整个事情的结局,就是另外一场十一月革命。”

“弗里茨,请你务必相信,虽然有铁谷联盟的存在,但是仍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企业家和容克们反对建立贸易壁垒,因为我们仍然相信,真正的德意志并不惧怕公平和自由的市场竞争。”

格鲁森爵士伸直身子,稍微舒缓了下酸痛的腰,腓特烈皇储见状,赶紧拉起自己老朋友做到沙发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讨论起来。

“好吧,我们再讲讲我说城。第三,城!我说的城,不是说天鹅堡,也不是霍亨索伦城堡,而是德意志这片土地上的交通枢纽城市、工业城市和综合性城市。这些城市代表着德意志的未来,如果期望自己在未来有一席之地,那么德意志必须快速的从农村化进入城市化。”格鲁森爵士对第三个词做出了自己的解释。

“现在德意志的大城市们,主要集中在威斯特发仑(Westfalen,因为敏感字不能用中国人熟悉字眼。)和莱茵兰地区,北部除了一个傲娇的汉堡,没有其他的大城市。东边也就只有柏林这座新城,还有南边的慕尼黑。”格鲁森爵士稍稍做了79年德国大城市的分布说明。

“为什么我要强调城市,一座城市可以容纳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人口,一方面城市给了大量的工人和平民以生存和庇护的场所,另一方面是城市所带来的强大消费能力,远远超过同样人口的农村的消费能力。有越多的城市出现,就意味着资本、劳动力和物资的流动越密集,每产生一个拥有强大资源配置效率的城市,就必然会对德意志的工业经济带来积极的影响。”

“从政治的角度来看,弗里茨你的政治资本在于城市里的工人和平民们,越来越多的城市,只会为你带来更多的政治好处。维基从一嫁到德国,她就用自己的善良帮你抓住城市里人们的好感,她的眼光完全正确。相信我那些容克们最终会被扫进垃圾桶里的,谁掌握了德国的工人和城市平民,谁就掌握了德国的未来。”格鲁森爵士对皇储肯定的说道。

“在英国,78年英国的城市化率超过了70%,而德国还不到30%。如果能让德国也达到英国的城市化水平,以德意志的人口数量,足以保证德国在经济总量超过英国。”

格鲁森爵士开始逐一进行分析,“但是现在德国的城市化过程中,也存在很多弊病。首先东部大量的被固定在土地上的农民,他们没有感受到城市的吸引力,东部、北部和南部的城市发展完全落后于西部。整个东部、北部和南部加起来,人口超过2万人的城市只有21座,而西部仅仅莱茵兰和威斯特发仑一地,这样的城市就有35座城市。”

“其次城市的基础建设不够,没有足够的公共安全、交通和卫生设施,没有足够的教育资源,没有足够廉价的住房。”

“最后,德国的城市里没有足够的现代化市政管理人才。”

格鲁森爵士语气一顿,极其认真的对皇储说道,“我必须向弗里茨你声明,我是坚决反对,德国现有邦联政策的,我始终认为德意志国土必须被统一,权力被集权,像现在这么多林林总总的王国、大公国、公国、亲王国和自由市,这些都严重损害和阻碍了德意志帝国的强大。”

“弗里茨,希望你成为皇帝后,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取消这些愚蠢且落后的邦国。”格鲁森爵士神色认真的对皇储请求道。

皇储点点头,无声的应允着。

“德国没有出现像伦敦和巴黎这样的特大城市,就是因为国内邦国林立,阻碍了德国的城市的发展。”格鲁森爵士再次强调道。

“举一个例子,同样是纺织城市,英国诺丁汉与莱斯特城,他们的人口是德国巴门市人口的几十倍!难道巴门没有条件发展成大城市?完全不是,巴门所有的条件都比诺丁汉和莱斯特城好,但就因为巴门是属于奥尔登堡大公国,保尔-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大公死活不愿意,将巴门与普鲁士的伍珀塔市合并到一起发展成为一个大城市。”

“在一个城市的建立过程中,必然涉及到各方面的移民,请务必注意,这里面将会存在的种族、地域的歧视,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这座城市必将变成野心家的乐园。”格鲁森爵士最后强调到。

腓特烈皇储,在笔记本上记下最后一笔之后,对着自己的老朋友格鲁森爵士问道,“赫尔曼,问题我都记下了,现在可以讲讲,对于这些问题你的解决方法吗?”

格鲁森爵士没有立刻回复腓特烈皇储,而是对着乔伊笑着问道,“乔伊你也在做笔记,对于你赫尔曼伯伯的问题,你有什么答案么?”

“赫尔曼伯伯,我是有些想法,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还是想先听听你的,之后再说说我的想法。届时也请您指正。”乔伊笑着说道。

第五十六章 答案 上

“弗里茨,在我看来,地、人、城三件事情,如果把它们割裂开独立的去处理,那么只会像现在一样,每件事和每个问题都会在自己的迷宫里绕圈子,最终谁也走不出迷宫。但是如果能够将它们放在一起综合的去考虑,你就会发现解决问题的办法。”格鲁森爵士说到这里,同时也注意到了乔伊眼中闪出的亮光,格鲁森爵士朝乔伊一笑,继续的说道。

“我们的问题从土地开始,那么我们的思考也从土地开始。”

“大量的德国人被固定在土地上,从事着廉价的农业生产,在外国廉价谷物的冲击下,如果不提高关税保护他们的粮食价格,那么他们会破产,这就是铁谷联盟一直在宣扬的论调。”格鲁森爵士看了看对面的父子二人,在两人没有异议后继续说到。

“但是关税提高了,就代表德国农民的收入一定会提高了吗?德国农民的收入来自于土地作物的收入,种廉价的谷作物无论如何卖不出高价值经济作物和畜牧业的价格水平,谷物价格再如何保护,农民的收入就不会有质上的改变。就拿现在最贵的谷物小麦来说,从1860年开始小麦一公吨就是185马克上下。”

“这样的价格在德意志甚至买不到一头成年的骡马。可是在产出一公吨小麦的土地上,却可以养上百头牛或者马。”

“现在在德意志农业上最重要的事,是为德国农民谋求一条更有经济效益的出路,而不是一味保护那些在世界贸易中没有比较优势的落后产品,保护落后就永远没有出路。”格鲁森爵士坚定的说道。

“关税提高了,最终得到实惠的会是谁?是贸易商人们,而不是农民得到了实惠!那些在国际之间做粮食贸易的粮食商人,是他们从关税上涨中得到了最终的好处,而那些大容克们、农民们实际上没有得到一分钱实惠,但最终遭殃的却是城市里的平民和工人。”

“商人们既不产出,又不消费,他们靠的是流通在赚钱,提高关税就意味着流通的环节增多,环节越多商人们牟利的手段就越多,也就意味着商人们从生产者和消费者两者之间,攫取的利润就更多!”

“但是德意志的富强依靠的是工人和农民,靠的是实业的产出,不是商人们的流通。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这些曾经的世界贸易大商人们,现在结局如何?昔日黄金三角贸易线的大国,西班牙人靠着工业革命后的法国人庇护,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同样靠着工业革命后的英国人庇护,没有实业的商业就是一个笑话。”

“所以说如果没有了商人,德意志能活下去,但是没有了工人和农民,德意志一天也存活不了。”格鲁森爵士明确的指出问题的关键。

“德意志的廉价标签必须被改变,但是这个改变不是明天立刻就能完成,这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在这段时间中,如果不能稳定其中关键的因素:工人。不能让工人们吃饱肚子去认真工作,而逼着他们整天想着如何靠罢工来提高工资来填饱肚子,那么即便有再好的设备,再好的生产资料,德意志也生产不出高质量的产品。所以提供给工人们廉价的充足的食物,是德意志工业化的必要且充分的前提条件。”

“同样,没有廉价的谷物,那些服务于工业的城市平民们,也会同样不能专心工作,饿着肚子的警察没有精力去抓犯罪分子、饿着肚子的环卫工不会去打扫城市,饿着肚子的手工者会关掉自己的商铺,城市最终将会死亡。”

“所以坚决不能同意铁谷联盟提高谷物的关税计划,提高了关税,就意味着除了便宜了那些大贸易商们,而德意志的各个阶层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格鲁森明确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但是...如果不提高关税,容克们粮食只能低价销售,最终受到损失的不还是农民们吗?”腓特烈皇储想了想,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所以要把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格鲁森爵士直截了当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解放?但是现在工厂们都在辞退工人,我再把农民们解放出来,这些失业的人会吃掉德意志的。”皇储立刻摇着头说道。

“所以,这就需要弗里茨你做点什么,或者说,需要你代表国家做点什么。就像你昨天在沙龙的上的讲话,你是在代表政府,对德意志科学界给出了国家干预的姿态,国家对经济生活要有适当的引导!”格鲁森斩钉截铁的说道。

“弗里茨,我知道你倡导自由主义,我同样也是。但是我不认为国家应该对经济生活置之不理,国家的作用是引导经济的发展,就像你昨天的讲话。必要和恰当的国家引导就是今天解决所有德意志问题的根本,在国家引导的前提下,来保证自由经济的发展。当然我始终反对国家干预和插手经济事务!”格鲁森爵士循循善诱的说道。

“弗里茨,你看,我们的乔乔已经听懂我的话了。来吧,乔伊,给我和你父亲讲讲你的想法。”格鲁森爵士笑着对乔伊说道。

“嗯,赫尔曼伯伯,你提出问题的顺序是地、人、城,我想解决问题的顺序应该是城、人、地,对吧?”乔伊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格鲁森爵士眼睛一亮,有些欣喜的说道,“乔乔,讲讲看。”

“就像赫尔曼伯伯您之前一直在提醒的,如果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解决,那么所有问题总是在迷宫中,谁也绕不出来。但是如果从城市这个角度入手,似乎很多问题能解开。”乔伊一边看着笔记本中自己所记的重点,一边慢慢的组织语言说道。

“继续,乔伊。”格鲁森爵士继续鼓励道。

“如果德国能尽快的推进城市化建设,比如德国现有的1万人级别的小城镇,5万人级别的小城市,10万人级别的大城市,50万人以上的特大城市,如果用五年时间将上述城市的数量扩展一倍,那么至少还能吸纳1000万左右的德国农民进入城市。那么预计到1885年左右,城市人口与农业人口比例可以各占1/2,大约应该有2000万城市人口。”乔伊小心的推算道。

“哈哈,弗里茨,小乔乔没有做过实际的经济调查,只能是小心的推算,所以他的数据太保守。目前德国的城市率不到30%,如果按照英国的发展情况来推断,30%城市率是道门槛,如果能突破,英国人用了不到5年时间,迅速的从30%城市率突破到70%,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专注于德意志城市化进程,那么5年左右的时间,我们至少可以将70%的人口从土地上移开。”

“如果1884年能完成德国的城市化,那么至少有3000万城市人口。当然这很理想的状况,最糟我希望最迟不要晚于1890年。这样的好处,一方面为工业生产带来劳动力,另一方面可以减少土地上人工劳力,便于农业推进机械化,从而减少土地成本,最终容克们能从土地上获利。”格鲁森爵士开口补充道。

“弗里茨,将德意志城市化再引申到工业上。如果政府推进城市化,就意味要有大量的基础建设,需要修建道路,需要修建大量的公共设施,需要修建住房,商店等等很多的设施。这也就意味着德意志的钢铁业和制造业有了出路,钢铁与制造业复工,就意味着雇佣更多的劳动力,这些涌入城市的人就有了工作,城市工作越多,就意味着农村释放更多的人口。”

“农村人口越少就意味可以空出更多的土地,让土地可以进行集约化的机械生产,最终容克们也会受益。”格鲁森爵士为皇储仔细的分析道。

“城市建设需要规划,我赞同赫尔曼伯伯的想法,我们可以制定一个5年,甚至是10年的计划。可以将1885年做为一个重要的时间检查点。前期一定要做好规划,详细划分工业城市,交通枢纽城市和综合性城市,针对不同城市类型给予不同的城市布局,还要规划好市政建设,尤其是道路、给排水和电力。”乔伊兴奋的补充道。

“我昨天光顾着想怎么发展电力企业,却没想到电力是与城市发展相关。没有高度的城市化,也不会有什么高明的电力应用的,爱迪生能在大纽约城发展出电力帝国,这是有纽约客观的实际需求基础的。我居然忘了这点,如果没有城市化的地基,怎么可能去建立电气化高楼,多亏了赫尔曼伯伯今天的谈话,否则基金的钱投进去,也不一定能够实践那些发明。”乔伊暗自庆幸道。

“乔伊说的对,城市的选址规划和公用设施设计必须先行,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人。设计师短缺,我们可以花钱请英国的、美国的城市设计师,但是建设工人却是我们现实中的短板,我们需要大量的专业的工人从事城市的建设,虽然现在年轻人已经普及了初级教育,但不代表他们能够胜任这些专业的工作。”格鲁森爵士指出了一个问题。

“再培训,赫尔曼伯伯,就像我刚才说的,开办学校重新培训他们新的技能,培训那些进城的农民们,让农民们了解什么是城市,尽快的适应城市的规则和生活习惯,而不是盲目的把他们赶进来;培训那些失业的工人们,教授他们新的工作技能。只有工人和农民们培训合格后的,才能让他们从事城市建设和工业生产,必须用新的知识武装他们!”乔伊抢着说道。

“培训的钱从哪里来?”皇储问了一个实际的问题。

第五十七章 答案 下

“培训的钱从哪里来?”皇储面对乔伊和赫尔曼的庞大计划,问出了一个实际的问题。

“妈妈的基金出!”乔伊赶忙表态。

“哈哈哈!”格鲁森爵士笑了起来,指着乔伊说道,“弗里茨,你的乔乔,这可是要为你争取一个庞大的政治力量呀!要知道教育从来就不缺少政治理念的灌输,五年或者十年以后,这些人就是你当皇帝执政时,你在议会里基本盘的票仓。”

皇储,扫视了一眼乔伊和格鲁森爵士,明智的选择不再开口。皇储当然明白,在德意志帝国这个二元体制中,皇帝虽然重要,但是帝国议会能量同样不能低估,那些帝国的议员们都是靠选票当选的,而他们的选票却掌握在工人和农民手中。

“在做城市规划的同时,对人的培训必须同时展开,小乔伊,你可不一定有这么多钱的。弗里茨,那些对政治敏锐的大人物,不会不理解培训的政治意义。只要你提出劳工培训的想法,肯定有人会积极响应的,比如我们宰相大人。既然培训势在必行,而你又不能阻止别人的参与。”

“我的建议是,你索性大方地邀请宰相参加,然后帝国和维基的私人基金一起参与进来,必须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这件事才能办的好。”格鲁森爵士对皇储提醒道。

格鲁森爵士而后转头对着乔伊说道,“说到培训中的思想传播,我觉的你妈妈的好朋友,马赫教授先生和他的社会主义朋友们将会干的很好,乔伊如果你想参与进来,去找马赫教授先生来帮忙。”

“赫尔曼伯伯,我昨天就找过了,我已经跟马赫教授签约,要求对他的批判社会主义思想,进行实际化的应用研究,这个培训计划就是最好的实践方法。”乔伊兴高采烈的说道,而后心中暗喜,“昨天只想把马赫教授先生的理论放进经济学理论里面,现在看来,在社会学培训实践上也大有用处,我实在太走运了。”

“乔伊,请记住不是所有的社会主义者都喜欢帝国的体制,请务必小心的筛选,不要犯农夫与蛇的错误。”格鲁森爵士正色的警告乔伊。

“是,赫尔曼叔叔,我明白。”乔伊点头称是。

“弗里茨,你看,城市化加上培训,解决了了失业工人和失去土地的农民,给了他们新的工作机会。同样城市化的扩建,又带动了工业生产,工业生产的扩大,又吸收了一批失业的人口。”格鲁森爵士继续说道。

“但是工业生产的扩大,很容易让某些黑心的家伙,为了攫取更多的利润,依旧用品质低劣的产品,甚至用更残酷方法去剥削工人们。赫尔曼,你很清楚工业生产规模的扩大,并不代表工业产品品质和工人福利就一定提升。”皇储对此提出了不同看法。

“非常正确,所以我们需要你出面,请你代表国家,对所有的行业提出德意志的产品生产标准,这个标准为了德意志工业的未来,必须是严格和高等级的,甚至指标要全面超过英法美!凡是达不到标准的工业企业必须被破产、兼并和拍卖,用国家的力量,强制关掉那些不达标的企业!”格鲁曼爵士斩钉截铁的说道。

“德国自己的工业标准,难道我前世,那个闻名于世界的DIN标准就是从这时候来的?”乔伊心中想道。

“让他们破产,破产后的失业人员如何解决...啊,我们正在推进城市建设,这些失业人员甚至不需要再培训,就会被那些生产高质量产品的同行们所吸收。是的,是的,只要有足够的就业岗位,再没有比这个时候,让那些达不到德意志产品标准的工厂,立刻倒闭更好的时机了。”皇储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连连点头称是。

“不单单工业要有自己的标准,农业,畜牧业,制造业,服务业,任何行业都需要标准,只有足够严格的标准,才能保证德意志品质是优秀的代名词,而不是廉价货的标签!”乔伊着急的补充道。

“说的对,乔伊,我们要为德意志所有的产品制定标准,有标准才有准绳和参照物,才能界定什么是好什么是差,乔伊说的不错!”格鲁森爵士表扬道。

乔伊对于赫尔曼伯伯的表扬,起初还有些扭捏,不过很快乔伊继续说道,“要推进这些,必须保证工人和农民的基本生活条件,食物、衣物住房和教育一样都不能少!”

在格鲁森爵士鼓励的眼神下,乔伊对父亲说道,“首先是食物,这次革命,或者叫改变更好,前面几年将是最艰难的时期,因为国家需要有大量的资金投入到城市建设,那么就不能在食物上花出更多的钱,所以必须保证工人和那些进城的农民有足够廉价的粮食,甚至在国家组织的失业培训期间,还需要为失业工人和农民们提供免费的食物,这就更不能接受高价谷物的绑架。”

“所以铁谷联盟一定不能允许他们成功,德国必须继续进口国外廉价的粮食,用别人的廉价食物来保证德国的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为了获得廉价的食物,我们要在大宗粮食的进口上,要让美、俄、阿、加、印之间互相竞价,让我们获得最便宜的粮食和肉类。”

“其次是衣物,赫尔曼伯伯,现在帝国的传统纺织业怎么样了?”乔伊问道。

“与钢铁工业一样,出口锐减而内需不振,都在艰难度日。”格鲁森爵士回答道。

“那么正好,我有一个提议,选择好的纺织企业,为那些失业的工人和农民们采购服装...等等,不局限于他们,更要为德意志全体的工厂、学校和政府部门,去采购制服和工作服,我们还要对制服设计采取公开选拔的方式,选择那些符合德意志美的服装!”乔伊建议道。

“嗯,这么做的好处到是不少,起码一方面可以让那些好的纺织企业暂时度过难关,另外一方面,让这些纺织企业找到自己的设计风格和设计师,不再是只为英国或者法国人代工。如果德意志的纺织业只会做简单的纺织原料,那么就永远没有做成衣品牌的机会,通过给德国的政府、学校和工厂设计漂亮的服装,其实是为他们自己制造一个成衣品牌的机会,乔乔你是这个意思吧?”格鲁森爵士问道。

“是的赫尔曼叔叔,但不仅仅与此。”乔伊笑着继续说道,“一身漂亮和帅气的制服,其实能提高一个人的士气,一套漂亮和帅气的衣服,更能反映出一个企业甚至政府的精神。”

“这也是钱呢,乔乔。”皇储对自己的儿子提醒道。

“爸爸您放心,会有人为一个精神和衣着美的德意志买单的。”乔伊笑着回答道,随后心中说道,“爸爸,您如果知道日后有个德意志第三帝国,知道国社党成立之初,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制服化,虽然国社党的纲领不怎么样,但是他们在宣传上,尤其是制服领域给德意志的确带来一种不一样的风格,或者说是德意志军国主义服装文化的顶峰吧。

更重要的是最初几十万国社党员们的制服,可以德国纺织业无偿捐赠的。我现在不要求捐赠而是采购。莱茵兰地区的纺织商人们一定会明白,这是一个打响他们成衣品牌的大好机会,在初期他们只会是低价出售这些制服,纺织商们精明得很呢。而我也只要度过最初启动难关。”

“最后是房子,那些失业者或者刚进入城市的农民,政府必须为他们提供廉价的房子,房子的租金必须足够廉价,但是不能免费,人们只会珍惜花了钱的东西。”乔伊说道。

“廉租房?乔乔这又是一笔投资。”皇储说道。

“爸爸,这笔钱不一定要政府出,如果我们能够允许在廉租房的附近设立商业机构,并且把商业机构交由某些房产商人开发,这些房产商人将会有极大的热情愿意出资建设廉租房的。”乔伊自信的说道。

“嗯,这是一个好办法。弗里茨,要知道房地产商人财富的来源就是密集的人流,如果能保证足够的人员流量,房地产商会轻易招募到足够多的商人,而这些商人将为房地产商人最初的投资买单,这个领域的投资回报率将会是惊人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犹太商人们这么喜欢经营城市的道理。”格鲁森爵士为乔伊的观点解释道。

“所以,用廉价的食物、制服和房子,将那些失业者稳定在城市,用培训和教育帮助他们获得新的技能,进而用德意志的标准要求德国的企业,让企业生产出高品质的德意志产品,再用高品质的产品,去建设美丽的德国城市,而后不断扩大的城市再吸收更多的人进入,如此周而复始。我理解的没错吧,两位?”皇储问道。

格鲁森爵士和乔伊一起点头称是。

“那么,你们说了半天,启动城市建设的资金哪里来?要知道帝国的财政,可不一定有这么多资金储备,你们两位,必须给我这个经济部长想个资金的来源。”皇储双手一摊,继续要求到。

第五十八章 税、债、投资和资源

“乔乔,我们一起给你父亲想个挣钱的办法,怎么样?”格鲁森爵士对着乔伊打趣道。

乔伊一脸兴奋的点点头。

“乔乔,让我们一起说,看看我们的想法一样不!”格鲁森爵士提议道,“1、2、3、开始!”

“税收!”“收税!”乔伊和格鲁森爵士对视一眼;

“公债!”“举债!”乔伊和格鲁森爵士再对视一眼;

“吸引投资!”“找犹太人!”乔伊和格鲁森爵士相视而笑。

“寻找廉价的资源!”“德国人的殖民地!”乔伊和格鲁森爵士,最后一起大笑起来。

“等等,你们说的这几个词,我大概知道都什么意思,但是要怎么用?”皇储看着两个人问道。

“弗里茨,我说的收税的意思,是必须完善帝国的税收系统,完善税收体系的前提,首先要明确什么要征税,什么不能征税。我们不能由着下面的城镇胡乱征税,比如像奥厄市的税务官,要跟象棋俱乐部征收象棋娱乐税这种荒唐的举措,税收的种类也不能层出不穷,像什么烟囱税、炉灶税、壁炉税、窗户税、门窗税等等,你知道现在穷人们因为这些税,在夏天不敢在房屋的墙上开窗户,在冬天不敢在冰冷房间内砌个壁炉取暖吗?”

“其次,税收必须公平,税收公平就意味着所有人必须平等的课税,”格鲁森爵士一顿,看着皇储慢慢的说道,“我的建议是贵族与皇室,在税收面前与普通人也要一视同仁,平等的被课税,而不能像现在这样,享受特殊的税收特权。”

皇储想了想之后,正色的说道,“赫尔曼,我不敢保证我的父亲,是否接受平等纳税的想法,但是我保证从我登基之日开始,霍亨索伦家族的所有人,都与德国人一样的缴纳税款。”

格鲁森爵士点点头,继续说道,“最后,税收政策的制定必须被帝国政府掌握,而不能像现在这样,让各个王国、公国自由邦由他们自己控制,财政和税收必须握在政府手里。而且税收和财政权必须包括铸币权,帝国马克只能由帝国发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个有财力的王国和公国,自己就可以铸币并发行货币。”

格鲁森爵士说完,看着乔伊,示意他可以补充自己的想法。

“我完全赞同赫尔曼伯伯的看法,税收种类必须明确和简化,税收必须公平公正,税收政策必须由国家制定。”乔伊说道。

“在具体的种类上。”乔伊想了想自己前世与缴税相关的生活,而后说道,“我建议德国的税收种类可以分为如下的几类。”

“第一,针对富人或者高收入者的个人所得税。在规定一个起征点后,这个税收应该是累进的,即收入越高则税收越高。但是考虑到高收入者一般也是帝国的精英,如果一味的高税收可能会让他们跑到低税收的邻国去避税,所以要允许富有阶层的夫妻,可以将双方的所得一起累积起来,双方均分后再进行个体分别的纳税。”

“众所周知,德国家庭的女性是不出去工作的,这样子就能变相的给富有阶层减税或免税。另外一个好处是,这也是鼓励精英人群在德国尽快尽早的结婚。还有,就是对有孩子的家庭,给予儿童免税津贴。这个津贴规定每个儿童,每年可以免税的津贴数额,这样不但能对有孩子的家庭适当的减税,还能鼓励所有阶层的父母们多生育。”

“第二,公司所得税,统一针对公司收益所得,征收所得税.....”

“第三,资本收益税,从资本投资或者投机中获得利润、从股份公司获得股份红利时,要对这部分所得进行征收.....”

“第四,宗教税,教会从信众手中的获得捐赠,也必须缴纳税款....”

“第五,营业税,从事经营活动就应该缴纳的税收......”

“第六,土地税,按照土地价值或者土地上建筑物价值征收的税款.....”

“第七,土地购置税,购买土地或者转让土地情况下,需要缴交的税款.....”

“第八,销售税,人们购买商品时,比如日常必需品、服务、交通,甚至书籍和报纸时也应该缴税......”

“第九,遗产税,人们在继承父辈遗产税应该缴纳的税款.....”

“第十,进出口商品税,在进出口商品时,需要交纳的关税.....”

乔伊一口气,将后世自己所知道的十条税收的种类和内容,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格鲁森爵士瞧了一眼有些目瞪口呆的皇储,不由得大笑起来,“乔伊果然是霍亨索伦家的人,天生就知道如何对领地内的民众,怎么收税和收什么税。哈哈哈!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推敲下,乔伊说的这些税种,看看它们是不是适合现在的德国现状。”

“乔乔,你的个人所得税的想法很好,设定起征点,嗯,从目前来看,这个起征点要设的尽量高一点,个人所得税应该改叫富人所得税更好些,累计制也是个好想法。另外你考虑的通过婚姻和生育减免它,也是个好办法。除了要改个名字,其他我完全同意。”

格鲁森爵士随后转头对皇储说道,“弗里茨,如果你提出这个富人税,这将是你积累个人政治资本的大好机会。就像那些社会主义者常说的,富人和穷人是两个阶层,当你向富人征收单独的且适当的税收时,会让广大的穷人们对你抱有强烈的好感的。在你推行新经济计划的时候,社会变革时的矛盾将不容易被激化,乔伊说的这个富人税,就是一种很好的阶级间妥协方式。”格鲁森爵士称赞道。

“关于公司所得税,乔乔你能再解释下嘛?”格鲁森爵士问道。

乔伊再次详细的解释一遍自己所知道的增值税。

格鲁森爵士听后,沉吟了半响后说道,“增值税听起来不错,但是目前不是个好机会。如果在德意志完全工业化之后,已经彻底的经济商品化,我会强烈建议执行这个税收。但是现在,我还是倾向于按部门和产品品种的划分来征税,因为现在德国所能生产的产品种类并不多,细化的征收完全能做到。只有经济高度发达商品和产品种类太多,无法细分的时候,乔伊你说的这个税种将大有用处。”

“资本收益税,也是一个不错的税种,但是考虑到现在德意志需要大量的资本投入,我建议暂缓征收资本收益税,等到帝国经济良性的运转之后,建议立刻征收。我肯定这将会是一座金矿。”格鲁森爵士对皇储说道。

“宗教税,向教堂征税,乔伊你这个新教徒的宗教改革思想比我想的还要远哪!教堂不事生产却享受众人的馈赠,征收宗教税也是应该的,但是对所有宗教要一视同仁,要用一个平等的税率。另外,我觉得为了避免激化不必要的宗教对立,可以再妥协点,比如这个税可以叫做宗教促进税。收上来的税,一定还是要用于宗教,比如偏远地区教堂的修葺和资助。我想教会和教徒们会愿意缴纳这个税款。”

格鲁森爵士笑了笑,“只要这笔税款能在政府手里停留并周转起来,总是一个好税种。”

“营业税,目前帝国也正在征收,不过乔伊的一句话给了我启示。这笔钱是不是应该下放到每个省或者每个市政厅和城镇里,征收的钱划归给地方。弗里茨,要知道政治终究需要的是互相的妥协,我们一方面在收回权力,另一方面也要对公国、自治邦的进行妥协,将营业税的征收划给他们,我想可以做为互相妥协的一个重要筹码。但是税率,无论如何要帝国政府来确定!”格鲁森爵士最后强调了一句。

“土地税,这个帝国也一直在征收,不过有一点,乔伊的想法非常好,就是一定土地面积以内,专门用于民众住宅建设的土地给予免税。如果我们再加上一条对住宅面积的限定,那就更完美了。弗里茨这就意味着你可以通过这个税收,获得中产阶级的心,每个中产阶级谁都想拥有自己的房子,哪怕再小!”格鲁森对皇储肯定的说道。

“同样在土地购置税上,乔伊关于你说的的土地价值低于50帝国金马克的土地,可以考虑对买卖双方免税的想法也不错,这的确照顾到了中低收入者。但是这个政策也必须防止有人钻空子,将大块土地分割成小块出售,所以这个免税只能限制一人终生一次。”格鲁森爵士对乔伊土地购置税的想法做了补充。

“销售税,这个税收看起来可以征收,对于关乎于生存的食物之类商品,它们的税收要低些甚至要免税,对于那些奢侈品税收高些再高些的想法,我是完全同意的。像香水、真丝内衣、口红、珠宝这类东西,我觉的再高的税收都应该。我们的确要像乔伊说的,制定一个严格的奢侈品列表。”

格鲁森爵士严肃说道,“弗里茨,如果有这个奢侈品列表并去征收高额税收,你一定能争取到帝国议会中那些宗教基本教义派的选票,他们早就想这么做了。”

“但是,弗里茨,这个税收如果被通过,你将会成为帝国全体爱美女性们的敌人....,我等不及要看维基的脸色了,哈哈哈!”格鲁森爵士毫无节操的大笑起来。

“赫尔曼,别忘了你也有夫人和女儿的。”皇储没好气的反驳道。

“呃....”格鲁曼爵士差点被自己的笑声给呛到。

“好吧,我们继续谈谈遗产税。”格鲁森爵士拍了拍胸口,尽力缓了一口气后说道,“这也是一个古老的税种,但是乔伊关于延续德意志工业传统的想法很有意思。如果我们想让后代们继续保持德意志工业传统,的确要在遗产继承上下点功夫。”

“就像乔伊所说的,如果子孙们愿意继承父辈的工厂甚至是手工作坊,愿意继续从事和延续父辈的生产工作,那么可以在遗产继承上,给予子孙们免除遗产税的优惠。但是当他们放弃对祖辈工厂和手艺的继承时,在转让、变卖、甚至破产时,国家要重新收回遗产税,有几代收几代的。”

“进出口商品收税,乔伊能不能再解释下?说实话,德国的对外贸易条约有很长的历史,一直都是执行自主关税,国与国之间一直都是最惠国条件,所以我对这个税收一直不太感冒。”格鲁森爵士问道。

“赫尔曼伯伯,如您所说,德国长久以来的贸易条约,都是与国外互相默认最惠国待遇。坦率的说,我个人认为,不应该把对外经济政策与对外政治严格区分开,在我看来,国家之间长久的经济关系,比依靠个人威望和政治上的同盟更为牢靠,国与国之间的经济关系才应该是对外政策的核心。而进出口关税做为影响对外经济关系的重要工具,必须被完善的建立并被妥善控制。”乔伊说道。

“就拿谷物的事情来说。如果德国有一天粮食够吃了,也够便宜,但是遇到俄罗斯这样的饥饿出口谷物的国家,他们不在乎谷物价格有多低,就是为了赚取英镑或者马克,我们该怎么办?”乔伊向格鲁森爵士问道,“这时候适当提高关税是不是能保护德国农业,避免别人不当的恶意竞争?”

“或者再举个例子,如果我们有一种产品,比如说某种武器在世界热销,但是我们的一个潜在对手想跟我们购买它,碍于各种外交关系,我们决定出口这种武器,除了加价以外,如果我们再为这种武器制定一个比较高关税,武器生产企业获得利润而国家获得海关税收,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减缓潜在对手增强实力的办法呢?”乔伊再举了一个例子。

“还有,这次德俄之间的关税战争是我们挑起的,但是万一,有一天别人对德主动挑起贸易战,我们是不也要用关税来回击他们的挑衅?”乔伊又问道。

格鲁森爵士仔细想了一阵,点头同意乔伊的想法,而后说道,“我同意应该有关税,但是我始终反对主动挑起关税战争,在贸易上互相争斗,就没有最后的赢家。”

“赫尔曼伯伯,我同意您贸易战没有最后赢家的看法。但是我觉的可以把对外经济关系做为外交的补充,从侧面弥补帝国外交的不足。”乔伊说道。

“呵呵,小乔乔,你可是有点小天真了。要知道我今天跟你父亲谈的都是拆散谷铁联盟的事情,你可知道谷铁联盟是谁组织的吗?就是我们的宰相大人组织的。另外,宰相大人始终认为对外经济是对外经济,外交是外交。如果把对外经济看做外交的一部分,宰相大人到死也不会同意,让你父亲这个经济部长管理对外经济的。”格鲁森笑着说道。

“但是父亲做为宰相大人下属的经济部长,经济政策还是需要得到宰相大人的首肯的,今天我们谈的东西肯定要汇报宰相大人的,那么关税的事情肯定要谈的。再说了,我感觉宰相大人的政策始终是以德国利益为核心,只要让他明白德国利益的所在,我觉得能说动他的。”

格鲁森爵士听了乔伊的话,心中一动,对着皇储说道,“弗里茨,你还记得么,在72年之前,俾斯麦宰相比你的自由主义还要自由主义,那时候他可是反对从关税上收取一个芬尼的税收。”

皇储点了点头,同意自己老朋友的看法。

“乔伊说的也有点道理,我想你可以找个机会,跟宰相大人谈谈今天经济政策。当然,即便宰相不同意,我也会帮你在议会里寻求大多数人的支持,争取通过我们今天谈的新经济法案。”格鲁森坚定的说道。

“与宰相会面的事情,我会找机会的。但是你们两位只讲了收税的事,这点我明白了。但是税收是个长期的过程,并不能凑齐这个新经济计划,前期所有的资金。还是烦请你们两位,把后续的挣钱方法都说了,这样我说服宰相的几率也更大些。”皇储摊开双手催促道。

格鲁森爵士大笑了一声后,继续谈到了举债,“在经营企业期间,我也常常遇到一些新项目没有启动资金的问题,但是只要这个新项目有非常好的回报前景,我就会在朋友之间或者社会上,在许诺固定期限内的一定利息做为回报的基础上,发行公司债。如果你可把我这种私募,变成是国家性质的发行,那么必定能筹集到启动资金。”

“赫尔曼,你说的这种方法行么?我只见过企业发行公司债,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政府也用这种方式呀!”皇储疑惑的说道。

“爸爸,赫尔曼伯伯说的意思就是公债,美国人,或者说美国政府这么做过的,应该是在1812年,纽约市政府为了进行城市基础建设发行了公债,这笔公债为纽约成为大都会奠定最初的基础。而后的1817年,纽约政府又发行了伊利运河债券,这个沟通美国中部的运河最终只用了五年就完工。1837-1843年以及1873开始的美国城市化基础建设中,都是依靠美国政府发行的城市基础建设公债推进的。”乔伊如数家珍的一一说道。

“美国人可是政府发行债券的鼻祖,在历史上美国城市的基础建设全部靠政府公债完成,当然这个过程中美国政府的公债也曾经发生过滥发和违约。但是没关系,美国政府的《证券法》15B条款我可是倒背如流,在德国发行债券的时候,做好对债券的信息披露和债券的界定工作,我相信可以做到未雨绸缪避免这些错误的。”乔伊心中颇有些得意想道。

皇储想了想,“所以说,我们可以借鉴美国人的办法,发行城市建设基础公债,对吧。至于发行公债的方式,我们可以找美国人来帮我们设计?”

格鲁森爵士点点头。

乔伊补充了一句,“发行公债要做好法律准备,毕竟我们法律和美国人的不一样。”

皇储和格鲁森爵士一起点头称是。

“你们这么说完,我想找犹太人吸引投资这件事,我也大概明白了。让犹太商人们参与到城市建设和经营里去,一方面为城市化带来启动资金,另一方面为城市带来商业繁荣,你们是这个意思吧。”皇储问道。

“对!”格鲁森爵士和乔伊异口同声道。

“但是要依靠法律,去抑制犹太人骨子里的投机天性,不要让他们炒作城市投资和地产。犹太人赚钱可以,但不能牟取暴利,否则这将伤害到德国的中低收入者。”乔伊继续补充道。

格鲁森爵士和皇储相视一笑,明白乔伊所说的有道理,毕竟犹太人的天性如此。

腓特烈皇储扫视两人之后,“必需夺取更多的非洲殖民地,为我们工业发展获得更多的廉价资源,这也是我们这个计划之中重要的一环了?!”

“是的!”

“是最重要的一环!”

第五十九章 送给赫尔曼伯伯的礼物

书房里的一番深谈之后,腓特烈皇储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最后一笔,而后又闭着眼重新整理的一遍思路,再次确信自己对于这个计划的逻辑性和严密性都已经熟记于心后。看了看书桌上的座钟,笑着说道,“这都快到十二点了,我们要下去吃午饭了,不然维基要催了。”

“爸爸,我还有东西要给赫尔曼伯伯看呢!”乔伊指了指自己放在书桌旁的图纸筒。

“乔乔,你有什么要给我看?”格鲁森爵士好奇的问道?

“赫尔曼,我昨天答应乔伊,给他二十分钟,让他向你介绍点他自己发明的小玩应。”皇储有些歉意的对着自己的老朋友说道。

“哦,乔伊发明的东西,还真让期待呢!”格鲁森爵士看着乔伊正在书桌上铺开的图纸,笑着说道。随着图纸逐渐的打开,格鲁森爵士脸上的笑容褪去被神情被严肃所取代,仔细的看了半响之后,格鲁森爵士自言自语道,“这可不是个小东西,弗里茨,我看二十分钟可不够呀!”

乔伊在这张图纸上所画的是一把李-恩菲尔德短步枪,它的准确的型号是SMLE No.1 MKIII*,这款步枪最初的服役时间在1907年。乔伊不但在图纸上仔细描绘了整只枪的结构,同时还画上了李-恩菲尔德步枪生产型的一些标准配件,比如油帆布质地的枪膛保护布、帆布质的枪背带和能藏在枪托内的枪油壶与通条绳,以及与枪管下方凸起的刺刀座配套的刺刀。

刺刀的样式也是按照1907式剑型刺刀画的,长度约55公分,乔伊还特别注明的了刺刀用高碳钢的屈服强度,并且颇为细心的画出顶部带有钢套的牛皮制刀鞘。除了枪身上配的10发容量的弹匣,乔伊在旁边额外的还画上了20发容量的弹匣。

格鲁森爵士和皇储两人,则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枪支本身上。

“旋转后拉式枪机,后端闭锁装置,这个设计有新意。毛瑟先生的1871式步枪用的旋转式后拉枪机是前端闭锁装置,呵呵,有点意思,没有想到德莱塞爵士的回转闭锁方式,出现了毛瑟先生的前端闭锁,和乔伊你的后端闭锁。”格鲁森爵士反复且仔细的看着乔伊图纸上这把枪的枪栓部分。

“乔乔,你设计这把枪的后端闭锁方式,目的是什么?”皇储对枪栓这部分设计也很感兴趣。

“这个枪栓后端闭锁的设计目的,就是为了提高枪支的射速,坦率的说,用这种短行程的闭锁方式,一个熟练的射手,不到10秒就可以打光这个10发的弹匣。”乔伊说道。

“不到10秒打光一个10发的弹匣?”皇储有些吃惊于乔伊的说法。

“爸爸,请您相信,这完全没问题,这把枪的枪栓,拉起来可要比毛瑟先生的1871式步枪省力的多。这么说吧,像我这样的11岁孩子都能轻易的拉开枪栓,而且我用这把枪的射击成绩不会比一个成年人的用1871式打出来的成绩差,因为这枪的后坐力同样也很轻。”乔伊自信的回答道。

“而且,针对这个很轻的枪栓,在进行射击时,我还有...呃,我还想到了一套快速射击办法,连上装弹时间,我一分钟最快可以打40发子弹!”乔伊还是小小的吹了吹牛,这可是一个经过大量训练的熟练神射手水平,但是一个新兵经过严格训练,一分钟20发子弹的射击速度是完全可以保障的。

“乔伊说的有道理,毛瑟先生的1871式用的前端闭锁枪机的闭锁耳有4个,而乔伊的后端闭锁枪机只是在枪栓后部有个突耳,这样拉开和推上枪栓的力的确要小的多。只是乔伊为了保证闭锁的有效,在机匣中段又设计了一段凹槽,因为有这道凹槽,所以这把枪的机匣壁相对1871式要厚重一点。总之,这个枪机的设计对机械加工精度要求很高。”格鲁森爵士以枪械专家的眼光审视着乔伊的设计。

“机匣部分是这把枪精度的关键所在,如果这部分机械加工不好,会对枪支的射击精度有很大影响。”格鲁森爵士给出最后的结论。

当乔伊听道格鲁森爵士说到精度的时候,突然想起李-恩菲尔德的终极改进型No.4 MK2的一些细节,而后乔伊指着图纸几个地方说道,“赫尔曼伯伯说的对,我觉得我的这把枪还可以再做些改进,尤其是在精度方面。比如可以把枪管更换成更重的重枪管,机匣和枪机部分的尺寸可以适当的再大些再厚重些,照门干脆移到机匣尾部,改用觇孔式,这样也使得瞄准基线变长,进一步提高了射击精度。”

“还有就是表尺,把表尺和觇孔匹配起来,做成一大一小两种直径觇孔的L形表尺,取消立框式表尺,大觇孔用于300m以内射击,小觇孔适用于600m以内射击。”

格鲁森爵士点点头说道,“乔伊你说的,可以都尝试下,照门后移基线变长了,的确可以提高射击的精度,但是在表尺上,我还是倾向于立框式表尺的精度更好,不过你说的L型表尺配两种尺寸的觇孔的结构,也可以试试看。”

格鲁森爵士从图纸上抬起头,对着皇储说道,“乔伊的这把枪,从设计上来看,就是把好枪,但是最终还需要做出实际样品来检验下,不过我觉得样品与设计图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皇储还在仔细的看着乔伊的图纸,听到自己老朋友的话之后,想了想说道,“如果这把枪的射速真有乔伊说的那么高。一分钟40发子弹,这个射速过于夸张了,我还是不信,但是如果射速一分钟能达到20发,甚至是15发....天呀,我想想都可怕。”

“一分钟15发...这个射速是够惊人的了,如果真有这么高的射速,我觉得,恐怕对战场风向的选择,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格鲁森爵士提出了一个担心。

“赫尔曼,你是说用黑火药射击时所产生的白色烟雾?”皇储问道。

“是的弗里茨,这么高的射速,如果在战场上选择不好风向,我觉对士兵们来说,用这把枪进行射击,绝对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格鲁森爵士点头道。

“赫尔曼伯伯,爸爸,我的第二件小东西,就是为了这个问题准备的。”乔伊笑着说道,“一种无烟的枪弹发射药!”

“无烟发射药?”格鲁森爵士和皇储异口同声的对乔伊问道。

“是的,无烟发射药!”乔伊再次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乔乔,这是真的吗?快拿给我看看!你要知道我在普奥战争时,就开始用德莱赛式步枪,从那时起就希望能有一种无烟的发射药,让它能够替代那该死的黑色发射药。这种东西,你昨天就该跟我说的。”皇储焦急的向自己的儿子招手。

乔伊心中一阵无语,心道“老爸,昨天你还一直担心我骗赫尔曼伯伯的钱呢!”

乔伊拿出一页纸,纸张的上面写的是无烟发射药的配方成分:硝化纤维素、硝化甘油和凡士林,以及将三者溶解于丙酮之中,在风干后切割并做成细绳状过程。这个配方是李-恩菲尔德的祖传无烟发射药配方,也就是英国人常说的“科琳”双基发射药。

格鲁森爵士与皇储惊讶的对视一眼,而后皇储看着乔伊问道,“乔乔,这个无烟发射药就这么简单?”

“从原料上来说就是这么简单,但是这其中的硝化甘油很危险,在制造的时候请千万小心,另外。”乔伊指了指这个配方说道,“这个无烟发射药按照上面所说的方法做出来后,它就像是一根根的红色意大利细面,只要把它们放入与毛瑟枪一样的黄铜弹壳里就好,也是同样通过弹壳底火来发射。”

“需要说明的是,硝化纤维素、硝化甘油和凡士林三者的比例,还需要试验下才能找到无烟发射药最佳的燃速。”乔伊补充了一句。

格鲁森爵士看着这个配方,点了点头说道,“我肯定要去实验,好吧,这东西如果是真的,那这必将是步枪史上的一场革命。”

“赫尔曼伯伯,这个发射药的膛压可不低的,普通的钢材可不行。”乔伊提醒道。

格鲁森爵士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在钢厂里面找最好的碳钢来试试看。”

乔伊想了想,有些迟疑对格鲁森爵士说道,“赫尔曼伯伯,昨天在我妈妈的沙龙上,我遇到了吉布斯教授先生,我妈妈的基金会正在资助他去研究一种叫镍铬合金的合金钢,不知道您有兴趣合作吗?”

“当然,当然乔伊,对于任何一种新钢铁制造技术,我都愿意资助。”格鲁森爵士急切的说道。

“本来这个镍铬合金的技术,我是想卖给克虏伯家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先给赫尔曼伯伯吧。好像后世的克虏伯装甲是在镍铬合金的基础上再用了别的技术,是什么技术呢?......我还真有点想不出,唉,想不出来就算了。”

“不过说到这里,哈维镍铬合金装甲到是到可以帮赫尔曼伯伯继续研发下,毕竟在加热的镍铬合金钢板只要加上木炭就行,就是这个合金的加热温度是要多少呢?......,啊呀,我还真有点忘记了呢。”乔伊的思路又开始严重脱线了。

格鲁森爵士看着明显神游物外的乔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好皇储对儿子的这个神态却是见多识广,正准备喊醒自己的儿子。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先把乔伊敲醒了。

随后维多利亚皇储妃冲进了书房,指着一帮大大小小们怒道,“这都几点了,难道就不能吃了午饭再继续聊么,为什么都这么不注意身体?!”

“哦,妈妈,要吃饭了么.....能不能再给我10分钟,就10分钟,我跟赫尔曼伯伯和爸爸就说一件事。”乔伊对妈妈恳求道。

“亲爱的,我们的儿子正在说最后一件事,这件事对赫尔曼很重要,就10分钟。”皇储也对着妻子恳求道。

“维基,就10分钟,我保证我们马上就结束,立刻下楼吃饭。”格鲁森爵士同样的恳求道。

皇储妃扫视了一圈,想了想,立起手指说道,“10分钟,只有10分钟!”说罢转身出去并带上了门。

“乔乔,快说合金钢的事情!”格鲁森爵士催促道。

“赫尔曼伯伯,关于合金钢,现在吉布斯教授是在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资助下进行研究,赫尔曼伯伯您有两种方式获得这项专利,一是,在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专利授权使用拍卖会上竞价,二是,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准备转让部分基金股权,您可以通过获得股权的方式,优先获得专利授权使用。维多利亚基金会已经基本上跟德国所有的科学家们签订了研究资助合同,您刚才看到的武器和无烟发射药,以及合金钢,都是基金会拥有的科学研究成果。”

乔伊一脸正色的对格鲁森爵士说道,“鉴于赫尔曼伯伯,您是我父母最相信的人,我作为维多利皇储基金的管理者,我愿意对您拥有基金会的部分股权投赞成票。”

“其实目前基金会是我一票制,而且以后也是。”乔伊跟格鲁森爵士调皮的眨眨眼。

“哈哈哈,弗里茨,你的小乔伊我算是服了,给我看了这么多东西,钓起我这么高的兴趣,我怎么会放弃基金会的股权呢!”格鲁森爵士大笑的应允道,而后对着乔伊道,“我愿意出50万帝国金马克入股。”

“嗯,10%的股权。”乔伊报出了自己将要出让的股权比例。

“乔乔,你怎么能给赫尔曼伯伯这么低的股权比例呢,你知道50万金马克是多少钱么!”皇储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觉得乔伊完全是在狮子大张口了。

“不!不!不!弗里茨。”格鲁森爵士看着一脸尴尬且有些怒意的皇储说道,“乔伊今天给我看的和跟我说的东西,完全超出了这点钱价值,相信我弗里茨,今天我出的这笔钱,其实是我赚了。”

格鲁森爵士又指了指乔伊,说道,“乔乔就是不把这些东西拿给我看,光凭昨天在沙龙和今天我亲眼所见的表现,我就准备出50万帝国金马克给他管理的基金会,我在来太子宫之前早就想好了。”

“乔乔,我可是白得了一堆好东西呀!”格鲁森爵士摇着头对乔伊笑道。

“没关系,反正我每年还能跟赫尔曼伯伯您收取专利授权使用费。”乔伊也笑着说,“赫尔曼伯伯,我去拿股权转让合同与专利授权使用书,请您等等我。”说罢,乔伊一溜烟的跑出书房。

大约五分钟之后,乔伊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拿着一叠文件,更加兴匆匆的跑回书房。而后将报纸和文件在格鲁森爵士面前一放,看着格鲁森爵士说道,“赫尔曼伯伯,您的炼钢厂生产铁轨吗?!”

正在和皇储谈话的格鲁森爵士一愣,“当然,我的铁轨比英国的质量还好,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铁轨。乔伊你想做什么?”

“美国,您想做美国的生意么?”乔伊热切的问道。

“美国,我没有听说美国需要铁轨呀,乔伊你那里听说的?”格鲁森爵士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里!”乔治指着自己拿来的《柏林晨邮报》上,一个角落的招人广告说道,“这是前天、昨天和今天三份报纸,美国大使馆在报纸上连续三天发布的招工启事,上面说美国人现在愿用2倍的薪水,招聘大量的德国铁路工程师去美国工作!”

“前天在准备沙龙资料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我还把这个广告当做美国抢夺德国人才的素材呢,刚才我在准备文件的时候又看见了,我就把这三天的报纸都找了出来,这个广告都在!我可以确信,美国人要开始大规模修筑铁路了!”乔伊肯定的宣布道。

皇储与格鲁森爵士立刻抢过报纸,仔细的看了起来。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维基!”“亲爱的!”“妈妈!”

“再给我们十分钟!”三人一同喊道。

第六十章 理想

其实不仅仅是又一个十分钟被延长,从皇储妃第一次催促三个人下楼吃饭起,到三个人最终下楼吃饭,时间整整过去了一个小时。

虽然三人看着满脸愠色的皇储妃的时候,还有点惴惴不安,但是想想最后这一小时的收获,三人还是成就感满满。

首先从报纸上美国大使馆发出的移民广告上找到了巨大的商机,即便这个商机最终还需要派人再去美国确认,但是大家估计这事八成是真的,主要是根据乔伊对前世美国铁路建设回忆。

其次,建立在美国人的铁路建设规模将会很大的判断基础上,这是乔伊坚持的观点。那么这件事将是对德国钢铁业的一个巨大刺激,那么不对美国廉价谷物征收高额关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在皇储和格鲁森爵士适当的运作下,完全可以成为瓦解铁谷联盟的一个良好的契机。

最后,格鲁森又建议皇储,以此为契机,适当的对容克们再进行一些的妥协,比如适当的农业补贴,特别是针对容克们使用国产农机和化肥上的补贴,以此尽量减缓议会中中间党的抵触情绪,以便让皇储的经济政策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

趁着父亲和赫尔曼伯伯在边吃边讨论的时候,乔伊把还是有些生气的母亲拉到旁边,悄悄的却又不乏自豪的告诉自己母亲,赫尔曼伯伯为她的基金会捐赠了50万帝国金马克的善款,母亲今年将会有比较充裕的资金进行慈善活动。

皇储妃立刻被格鲁森爵士如此大手笔的捐赠给惊呆了,顾不得刚才还有的一丝小埋怨,赶紧打断两个男人见的谈话,又是一番的推辞和谦让,方才的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至于乔伊么,躲在旁边心安理得的吃起了午饭。

赫尔曼-格鲁森是十九世纪马格德堡的工业帝国的主人,德国经济学家乔治-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教授的学生。在马格德堡,几乎所有的工业产业都在他的名下,从钢厂、机械厂、造船厂、制糖厂到矿场。在赫尔曼-格鲁森晚年,他将钢铁厂的股份卖给了克虏伯家族,死后他将自己身后所有的遗产,全部捐赠给马格德堡市政府和做为基督教主教区首扈的当地教会。

帕特里克-巴纳比在清晨离开汉堡港的客运码头,他并没有立刻去火车站,乘坐火车去柏林。而是在靠近汉堡港,那片密集着多家造船厂的造船区附近找了一间旅馆,先将自己和行李安顿下来,而后来到造船区的附近一个地势较高地方,仔细的观察着在汉堡的德国各家造船工厂工作,并将其中不足逐一的记到自己的本子上。

“造船厂的人员组织度低下,明显有些岗位人员冗沉,这就是工作组织效率低下的表现。”

“对工人工作安全也很漠视,这脚手架的搭建还不如40年代的英国船厂的水平。”帕特里克摇了摇头再记上一笔。

“造船模式落后,世界即将流行钢壳船,而这里还在进行铁肋木壳船的建造,虽然有一个船坞在造铁壳船,但是模式同样是落后英国近二十年。”帕特里克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写下德国船厂的不足。

“工人工作熟练度普遍低下,那个做铆接的工人技能水平和效率,如果在英国,他早就要被船厂主给开除了。”

“德国人船厂的机械运用程度和普及度太低,居然大部分器材的搬运还是依靠人力和畜力,现在英国早就普及机械了,真是不敢想象德国船厂的工作效率。”帕特里克继续的摇头叹气。

随着船厂一声汽笛的响起,帕特里克掏出怀表看了看,“看起来是中午休息时间到了,我近距离去观察下工人们对自己这份工作是否足够的热爱。”

在船厂的门口,帕特里克看着三三两两走出船厂的大门的工人们,心中继续评价道。

“年轻,都很年轻。”帕特里克摇了摇头,“造船需要经验,没有经验不熟练的年轻人,是很难造好一艘轮船的,造船者最好的年龄段是30-40岁之间,那是要头脑有头脑,要精力有精力年纪,这些德国人太年轻了。”

“呃,但是有一点,德国的年轻人比英国的年轻人强,他们的精气神普遍比英国的年轻工人强,有说有笑,面色红润体格健壮,看起来德国人船厂的伙食应该不错。”帕特里克给出最后的评价。

在前天,帕特里克-巴纳比自从踏上船离开伦敦码头的那一刻起,就发下誓言,今生再也不回英国这个令他伤心与愤怒之地。在轮船汽笛响起的那刻起,帕特里克决绝的撕碎了自己的英国护照,并将碎片抛入的泰晤士河中。当然这也导致了他昨天就应该在汉堡上岸,而因为没有护照,被德国海关扣了一天,最后在德国皇室的邀请信证明下,才得以通关。

今天在汉堡港仔细观察德国造船厂的情况,是帕特里克在为将来生活的谋划,如果给德国王子做家庭教师的这份工作不顺利,那么他就准备去德国船厂谋求一份差事。在谋求德国船厂的差事前,帕特里克想先看看德国人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再决定到底哪家德国船厂,值得自己去谋求一份不错的工作,帕特里克相信通过未来三天自己的观察,一定会在汉堡港旁的造船区找到一家高水平的造船厂,而它也将值得自己去工作。

上午到中午的自己观察之后,帕特里克暂时的结论是,德国人的船厂跟英国人相比有很多不足,但是看来还算是有朝气,值得自己去尝试一份民用船只的设计工作。

走在从造船厂回旅馆的路上,帕特里克思绪不由的飘荡到自己所擅长的英国战列舰(铁甲舰)设计上,自己从“蹂躏级”(HMS Devastation)的设计助理开始,历经了将“蹂躏级”第三号舰改为独立的“无畏”号的过程,在“亚历珊德拉级”上成长为一名低级别的船舶设计师,经过“卤莽级”“不屈级”和“阿伽门农级”的成长与锻炼之后,帕特里克在“巨像级”(HMS Colossus)上成为负责战列舰装甲设计的,材料部门的主任级设计师。

可以说如果没有舰队街的小报事件,帕特里克现在应该在伦敦的造舰局里,开始着手“海军上将级”的第一艘战列舰“科林伍德”号(HMS Collingwood)的整体装甲盒的设计与准备工作。虽说帕特里克是个负责装甲设计的设计师,但是他同样熟悉舰船整体的设计,毕竟如何设计一艘战舰的装甲带,是舰船设计的核心之一。

帕特里克努力的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这些东西抛在脑后,离开英国造舰局之后,其他国家,尤其是现在的德国并没有满足他进行军舰设计雄心的条件。在他的眼里,目前德国除了没有高水平船厂,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造舰计划。

至于去年下水的“萨克森级”铁甲舰水平,在英国同行的眼里,英国人1865设计1869年下水的“蹂躏级”铁甲舰就能毫无悬念的摧毁它,甚至60年代初设计的“热辣级”巡洋舰都能轻易的跟“萨克森级”较量一番。

“萨克森”就是用于岸防,服务于德国陆军的一艘岸防铁甲舰,与英国人动辄上万吨的战列舰(铁甲舰)相比,不过就是一艘缩水了近4000吨的小船而已,最多也就跟英国人的巡洋舰一个吨位水平。

同样在英国舰船设计同行的眼中,“萨克森级”充满了令人费解的德国式的喜剧元素,4个成正方形排列的烟囱,奇异的放在装甲司令塔的前面,将舵手放在司令塔后部,没有任何保护的飞桥上。英国人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德国人军舰的舵手要放在没有任何防护的飞桥上面,难道他需要开阔风景才能保证航行吗?如果需要开阔的风景,德国人为什么要把4个烟囱按照正方形排列放在舵手和司令塔的前面....

去年当帕特里克和他的英国同事们看到萨克森号下水时的奇葩照片后,都深深为德国人的喜剧精神所折服,曾经有人开玩的的将“萨克森级”称呼为“日耳曼水泥厂级”。好吧,除了对260mm的克虏伯后装炮的评价,英国是正面的以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如果德国人愿意去多造些军舰,能有一份大气的造舰计划,我还真愿意回归老本行,让那群看轻我的英国混蛋们知道,谁才是代表了战列舰发展的真正方向。”帕特里克-巴纳比心中郁郁不平的想道。

今夜柏林的焦点,或者说是德国今夜权力舞台的中心,就在柏林的太子宫。各式各样的人物,从四面八方朝着太子宫慢慢的汇聚着。

在众多驶往太子宫的马车中,在其中的一辆上,端坐着奥匈帝国的皇储鲁道夫-弗兰茨-卡尔-约瑟夫和奥匈帝国的外交部长兼匈牙利首相久洛-安德拉希伯爵。

奥匈皇储鲁道夫满怀忧郁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外交大臣安德拉希伯爵,问道“亲爱的久洛叔叔,您真的向皇帝陛下提出了辞呈了吗?”

“是的,皇储。这件事我不想对你隐瞒。”安德拉希伯爵点头承认道。

“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辞职?”鲁道夫急切的问道,“难道因为那些宫廷里无聊的流言,久洛叔叔你是知道,我的父亲和我,没人相信您和我母亲的那些事情!”

鲁道夫的疑问,只是换来安德拉希伯爵长时间的沉默。

鲁道夫看着沉默不语的安德拉希伯爵不由的更加着急,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久洛叔叔,难道是因为那些对我母亲不满的捷克人在闹事?我早就说跟父亲说过了,现在的奥匈帝国太腐朽了,应该学习英国人,只有君主宪政才能才能解决帝国的所有问题,哈格斯堡家族的统治实在太久了!”

安德拉希伯爵听到这番话后,更是觉得一阵强烈的头痛袭来,看着这个年轻的皇储,安德拉希伯爵仔细的想了片刻,觉对还是应该尽自己所能,为自己蓝颜知己的儿子进行一番用心的指点。

“皇储殿下,帝国11个民族之间的问题,不是仅仅通过君主宪政就能解决的。德意志人、马札尔人、捷克人、波兰人和克罗地亚人,他们都是帝国存在的基石。”

“我们必须理解捷克人一直希望将二元的奥匈帝国变为三元政府的愿望,毕竟捷克人在普奥战争中,为了奥地利帝国的生死存亡做出了巨大贡献,捷克人其实是整个帝国之中,最爱奥匈帝国的人,在这一点上,殿下您的奶奶索菲亚皇太后最是身同感受。所以我做为匈牙利首相,尽力安抚捷克人这是我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加利西亚的波兰人帮助帝国统治者境内的乌克兰人,为帝国守卫着北方;克罗地亚人为帝国守卫着南方,控制意大利、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地区。再加上奥地利的德意志人和匈牙利的马扎尔人,它们构成了维持整个帝国稳定的五个主要团体。”

安德拉希伯爵伸出自己的右手,继续说道,“这五个团体就像这只手掌的五个指头,如果他们能团结在一起。”说罢,安德拉希伯爵紧紧的攥住拳头,“这就是一个强大的奥匈帝国,无往而不利,否则,摊开的手掌就是一盘散沙。”

一个紧紧攥住的拳头摆在皇储的眼前,但安德拉希伯爵眼中的火光却渐渐熄灭,心中暗自叹息道,“我在跟鲁道夫说民族团结才是奥匈帝国存在的根本,但是我所推动的区分内外莱塔尼亚的奥匈协定,为匈牙利马扎尔人争取的自由统治外莱塔尼亚的权利,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团结奥匈各民族的良药呀!”

“我的这些马扎尔人同胞现在所做的事情,对斯拉夫人的无情压迫,这必将是奥匈帝国分裂的根源。外莱塔尼亚的克罗地亚人捍卫了哈格斯堡家族的荣誉,但是现在却被我马扎尔同胞们逼迫得要背井离乡,居然移民美国成了克罗地亚人生最好的选择.....我就是被我所签订奥匈协议逼迫的要辞职呀...这真是我这一生中最大的笑话。”

鲁道夫看着安德拉希伯爵的拳头,依就不以为然的说道,“久洛叔叔,我还是觉得帝国的关键是自由化,尤其是政治自由化和经济工业化。现在帝国的民族包袱太沉重了,大把的金钱都花在安抚这些不同民族身上,在我看来谁愿意离开奥匈,它就离开好了。奥地利只要专注于自己的政治改革和经济改革上面就好,甩掉这个民族包袱,说不定奥地利的发展可以更快!”

“天呀!”安德拉希伯爵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中更是无语的说道,“匈牙利马扎尔人对帝国的不合作姿态和离心倾向,就是皇储你所谓的社会自由化和工业化所带来的副作用呀!外莱塔尼亚缺乏工业化所需的一切资源,一直以来都是帝国的农业区的存在,在1870年开始的帝国工业化浪潮中,已经快要变成了被抛弃的人。”

“正因为匈牙利无法从帝国的工业化中得到足够的好处,所以才需要压迫斯拉夫人,把他们赶出自己的土地,让匈牙利获得更多的土地去种植更多的作物,才能维持自己的体面。而你所谓的社会自由化,更是助长了几个主要民族的分离情绪,做为未来的帝国皇帝,皇储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我真不知道奥匈的未来会是在哪里.....”安德拉希伯爵想到这里,头痛欲裂。

“久洛叔叔,你知道么,我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我的好兄弟腓特烈,腓特烈能被他父亲启用为经济部长,这就是我所讲的自由主义的胜利,我要跟腓特烈好好聊聊,让德奥联合一起推进君主宪政和自由主义!最好腓特烈能再加把劲,把俾斯麦这个老家伙也赶下台!”鲁道夫皇储在畅想着自己的德国之行。

“我必须再多干几个月,要辞职也要先把《三皇同盟》做好,否则决不能辞职!”安德拉希伯爵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有些幼稚的脸,心中暗暗地发誓道。

第六十一章 舞会 上

一场传统的十九世纪的舞会,一般在晚上八点正式开始,如果是一场化妆舞会准备工作往往提前七到十天开始,还好这次太子宫只是举办一场普通的舞会,所以提前五天准备也刚刚好。

邀请函通常是提前发出,当然也有当天发出邀请函的情况,原因就是舞会是十九世纪夜生活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有的舞会是提前准备,而有的舞会也可以当天临时起意组织。

一般来说一场盛大的舞会从晚上开始,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当然这样的舞会可不是维多利亚皇储妃所喜爱的,皇储妃特意在邀请函里面注明太子宫的舞会仅持续到午夜。暗示那些柏林的夜行动物们,可以准备去参加第二场,甚至是第三场的舞会。

在乔伊看来,那些参加舞会美丽的女士们才一场舞会的重点,尤其是她们美丽的服装和服饰。

1879年参加舞会女士们的着装风格,不同于拿破仑时期所倡导的新古典主义时期,那种简练纯粹的古希腊风格女性着装方式,更像是在拿破仑时代之后的,浪漫主义与新洛可可风格混合发展的产物。

这方面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在女性的领型方面,一方面既有洛可可风格,加上很大翻领或者重叠数层飞边与丽思边饰组合的大胆低领口,另一方面也有浪漫主义信仰家庭天使理念,采用重叠着几层有丽丝边饰的披肩领的保守高领口。

当然紧身胸衣可不管你是什么风格,在十九世纪永远都是女士们当然的首选,这是不管任何阶级,哪怕是底层女仆都要遵守的时尚天条。

随着时代的发展,三十年前流行的浪漫主义风格到现在也有了一些变化,最初流行的袖根极端膨大的羊腿袖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袖根窄小,而袖口像喇叭状张开的,由丽丝等织物组成的宝塔袖。

由鲸鱼须和铁丝组成的夸张且宽大的裙撑更是必不可少的元素,被撑起的罩裙外通常有一条装饰在腰部,拖曳于后臀部的下摆拖裾,让女士们看起来更像是一条在游动美人鱼。

一双色彩艳丽高跟的,用羊皮或者小牛皮精心制作的皮靴,更是女士们周旋于舞会中必要的利器。

女士们难道只要一身漂亮的服装就结束了吗,不,不,不,这仅仅第一步而已。

首先,是女士们头发需要耐心且认真的打理,一个高大且精心装饰过的发髻是最起码的要求。在高大的发髻上,女士们用长长的饰针,固定上面装饰用的鸵鸟毛和缎带等饰品。一个与发型相匹配的宽檐高帽上,以及帽子上装饰蕾丝和鲜花同样也是必不可少。

其次,手套也是优雅女士们不可缺少的服饰品。黑色蕾丝或者软羊皮制成的,或长或短的女士手套,再配上金属、玉石、象牙甚至珍珠做成的精巧饰物,使每位女性们的双手充满了诱人的无边风情。

还有,为了强调女性们的教养,一把精致的扇子或有着精美绣工的手帕,同样是必不可少的手上装饰,方便必要时的掩面微笑,犹抱琵琶半遮面总会让女性们显得那么的娇羞动人。

其实与手帕相比,扇子才是年轻淑女们的标配。女性们扇子多用各种珍贵材料制成,扇骨常用象牙或者贵重的檀木等制作,扇面多采用绸缎、蕾丝再配上花边和鸵鸟毛制成。当然某些富有的贵妇们往往还装饰有珍贵的宝石,但这类女士们也被常常归在爆发户的行列。

最后,合适的珠宝,更是女士们的精心准备的点睛之物。尤其是对已婚的太太们而言,家庭生活顺利与否,丈夫是否疼爱自己,都要从这小小的且珍贵的珠宝上反映出来。而年轻的小姐们则简单的多,一个简单的珍珠项链,或者带有小小坠饰的项链就足矣了。

这可不是乔伊胡乱臆测,而是他下午被母亲处罚后的直接感受,也是历经两个多小时,陪着母亲打扮妆容的亲身体会。期间乔伊不止一次发誓,要是知道自己会是这个处罚,中午就绝不拉着父亲和赫尔曼伯伯拖沓那一个小时,一个发怒的老妈绝对是个恐怖的存在。

当经过近三小时精心打扮的皇储妃最终出现在乔伊的面前时候,乔伊立刻被母亲这一刻的美丽所惊呆了。

一身由提花锦缎制成的漂亮的红色裙子,裙子上搭配这由塔夫绸制成的褶襞、飞边和流苏装饰;母亲的一头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垂在脑后,头发缀着了一些漂亮的花饰,一顶漂亮的代表皇储妃身份的头冠戴在头上;耳朵上配着一大串漂亮且透明光亮的长耳钉,颈部同样一个与长耳钉呼应的美丽的水晶项链;手上是一双白色的羔羊皮的长手套,上面只缀着维都利亚皇储名字缩写的字母饰件。

这一刻,乔伊忽然觉的,母亲的这份美丽,完全值得上自己陪着妈妈准备服装和化妆所花的这三个小时,什么苦什么累,完全抛在脑后了。

当然做为参加舞会的男士们,远比这个时代的女士们轻松。要么准备一套得体燕尾服,要么准备一套专门的晚礼服,如果穿着燕尾服的人,为了表示对舞会组织者的尊重,通常会在燕尾服的翻领处再配带上一束漂亮鲜花。

而军人们那就更加简单了,最简单的可以穿着军队的制服参加,至于高级官员通常会换上庄重的军礼服,无论是制服还是军礼服,都需要配上自己所有的勋章和绶带。相对与其他男士们的短腰皮鞋,军人可以穿着马靴,也可以在马靴上配上马刺,但是如果军人的军靴配上马刺,那么就代表着他今晚不准备进入舞池跳舞。

与女士们有一点不同,不管是男士们的软羊皮手套,还是军人们的鹿皮手套,在舞池跳舞期间都不能摘下来,而女性们通常是左手拿着自己的手套在跳舞。

上面的这番礼仪教育,是在乔伊选择自己要在舞会穿着晚礼服还是军服的时候,自动出现在自己脑中的提醒。无论如何,每个贵族的孩子都要从5岁起,开始接受宫廷的舞蹈教育,围绕着宫廷的舞蹈,从小培养的教育,才使得贵族们有着所谓的“融入血液里”的傲慢、优美和文雅的举止。

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做为腓特烈皇储和维多利亚皇储妃所代表的自由主义的孩子,乔伊当然要选择晚礼服。

太子宫的这场舞会是在一楼正对着后门的大厅中举行,这是一间两面环绕着巨柱的,宽敞和华丽的大厅。大厅被精美别致的树枝型水晶蜡烛吊灯和四周墙壁上的铜烛台照耀的无比明亮,大厅两旁柱子后低台上的壁厅旁,有很多的牌桌,牌桌上放着未拆封的扑克。

这些牌桌供那些不爱跳舞的人在这里玩牌,顺便传播传播一些流言与蜚语,或者发表一些不用负任何责任的高谈与阔论。

在大厅靠近前厅的楼梯旁,是多道围成半圆的阶梯式长凳,夏洛腾堡宫的乐师们就坐在这里。与穿梭在太子宫里大量的仆人们一样,这些乐师也大多来自于宫廷里,其实不仅仅是乐师和大量的仆人们,其实这场舞会的所有金钱开销都是由夏洛滕堡宫所负担的。

晚上八点开始的舞会,一般来说七点之后就有客人们陆续的来到,每当有重要客人来到的时候,都会由侍者在大厅内高声的宣布,而后主人务必要亲自的上前去迎接。今天是腓特烈皇储带着全家人,一起迎接所有的客人。

做为对夏洛滕堡宫示好的投桃报李,太子宫对于今天舞会邀请客人的名单,也同样的征求了夏洛腾堡宫意见,总体来说今天参加舞会的客人都是得到皇帝和皇储首肯的人。

但是事实上,还是有很多原来并不在邀请名单上的客人,通过各种渠道获得额外的邀请,或者叫做不请自来。当然因为昨天皇储妃沙龙的缘故,皇储在科技与文化界的朋友们并没有被邀请。

但是在皇储长达20年的从军经历中,他指挥过普鲁士三大军团所有的重要作战,从普丹战争开始一直打到了普法战争,凭借累积的军功升至陆军元帅,而且还是普鲁士战争部长罗恩伯爵的得意学生,所以听说皇储重新被皇帝重新启用的时候,大批的军中同僚和旧好,不管怀着什么目的纷纷的不请自来。

以至于乔伊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在身穿燕尾服或是晚礼服的平民中间,穿插大量穿着军礼服的将军们和元帅们。

当唱名的侍从念到德意志功勋勋章获得者,大英帝国大十字巴斯勋章获得者,德意志帝国总检察长,德意志陆军元帅,高贵的普鲁士亲王腓特烈-卡尔殿下驾到的时候,乔伊不由的踮起脚,翘首期盼这位普鲁士陆军的传奇“血王子”卡尔的出现。

一个身材不高的戎装男子和他妻子走进了乔伊的视线中,这个男人颈部绶带的那抹蓝色跃入了乔伊的眼中,“天呀,蓝色马克思!”乔伊不由得低声呼叫起来。

威廉听到了乔伊的低呼,悄声的对乔伊说道,“腓特烈大帝设计的功勋勋章,可是只能授予杰出的军事人员。它可不是我们胸口的荣誉勋章所能比的。”威廉指了指自己胸口与乔伊一样的八角星芒黑鹰勋章。

“血王子”卡尔与腓特烈皇储,一见面就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血王子”卡尔在波恩大学的时候,就是腓特烈皇储的学长,而后“血王子”卡尔成为罗恩伯爵的年轻副官,腓特烈皇储则是罗恩伯爵的学生,两人的友谊是在一起的战斗中成长起来的,同样都是普鲁士的军团长,同样参与了所有与普鲁士有关的战争,同样都是陆军元帅。

更重要的是“血王子”卡尔与腓特烈皇储还有亲密的血缘关系,他是腓特烈皇储的表兄兼堂兄,“血王子”卡尔的父亲腓特烈-查尔斯-亚历山大是威廉一世的三弟,而“血王子”卡尔的母亲是奥古斯塔皇后的姐姐。

“欢迎你回来!我的兄弟!”卡尔握住皇储的肩膀,高兴的说道!

“也欢迎你回来,我的兄弟,我们从普法战争结束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你在阿尔萨斯这八年过得怎么样?”皇储问着自己的兄长,“听到你要回柏林担任总检查长,我真是高兴坏了,我还以为你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弗里茨,卡尔一听说你要担任经济部长之后,顾不得收拾行李,就立刻返回柏林了。”卡尔的妻子,安哈尔特-德绍公国的玛丽亚-安娜亲王妃笑着说道。

“我的兄弟,你一直都还是急性子。”腓特烈皇储用力捶了卡尔胸口一拳,问道,“你的小儿子约阿希姆呢?”

“他去奥尔登堡的姐姐家,伊丽莎白那里去玩了。嗨!维基你今天可真漂亮!”卡尔低头亲吻了维多利亚皇储妃的右手,随后恭维道。

“卡尔,我还是觉得你的玛丽亚最漂亮了,玛丽亚我带你去化妆间去补个妆,你今天可被这家伙给累坏了吧。”皇储妃笑着将安娜亲王妃拉去旁边的休息室。

卡尔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而后笑着说道,“威廉八年不见你可长大了,是个壮小伙了!”说罢用力的捶打着威廉的挺得笔直胸膛。

“夏洛特呢?听说她结婚了。”卡尔没找到乔伊的二姐,向皇储问道。

“夏洛特最近妊娠反应很严重,所以今天没来。亨利去环球航行了,据说刚离开巴西。”皇储解释向卡尔,自己两个孩子没在场的原因。

“我还真想见见夏洛特和他的丈夫呢!弗里茨,你家的夏洛特长得可是很像我那早逝的女儿夏洛特呀。”卡尔很有些遗憾的说道。

“啊哈,这位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我们的维多利亚!跟比你大四岁的维多利亚姐姐很像呢!”卡尔笑着对维多利亚说道。

“卡尔伯伯很高心见到您!”维多利亚红着脸回答道,“我见过维多利亚姐姐的照片,她可比我漂亮。”

卡尔哈哈一笑,而后看着乔伊说道,“这个小家伙,就是你们家的约阿希姆吧!”

乔伊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卡尔伯伯您好。”

“这两个就是索菲和玛格丽特了吧,长的跟你们的索菲和玛格丽特姐姐们小时候一模一样!”卡尔笑着对乔伊的两个妹妹说道。

到现在,乔伊算是终于明白,自己父亲跟“血王子”卡尔之间的关系到底有多好了,敢情两家的孩子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在腓特烈皇储准备将“血王子”卡尔引入座位的时候,唱名的侍从再次高喊道,“德意志骑士团黑鹰勋章获得者,德意志功勋勋章获得者,大铁十字勋章获得者,勃兰登堡圣约翰勋章获得者,普鲁士救生勋章获得者,帝国宰相大人,高贵的劳恩堡公爵俾斯麦亲王殿下驾到!”

“血王子”卡尔朝着皇储笑着说道,“弗里茨,没想到宰相大人也能屈尊降贵参加你的舞会,你和宰相大人的关系,似乎没有外界传的那么糟糕么!”

“卡尔,这对我也是一个意外,今天中午我才知道,这位殿下准备参加晚上的舞会。”皇储低声笑着跟自己的好朋友解释道。

“你们快去吧,别管我了。”卡尔摆摆手,径直的自己去找座位了。

随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入了太子宫,同样颈中的那抹蓝色,同样的在乔伊的眼中无比耀眼,“又是一位蓝色马克思获得者。”乔伊心中感叹道。

俾斯麦微笑的向着迎接自己的腓特烈皇储,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殿下,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务必请将普鲁士救生勋章获得者这个头衔放在最前面,我始终将这个荣誉视为个人最高荣誉。”

“亲王殿下,很高兴您能莅临今晚的舞会。您视拯救平民为最高荣誉,这点让我受益良多。”皇储微笑的回应道。

“皇储妃殿下您好,您今天可真漂亮。”老宰相在行了吻手礼之后,同样对皇储妃恭维道。

“亲王殿下,欢迎您来参加晚会。”皇储妃同样微笑的回应。

“威廉殿下,你好。听赫伯特说,最近军官团的活动殿下参加的少了,最近在忙什么呢?”老宰相跟威廉寒暄道。

“哦...亲王殿下您好,我...我最近忙...忙点学业上的事。”威廉有些结结巴巴的解释道。而看着威廉的俾斯麦,目光闪烁。

听到军官团三字的皇储妃,则眉头一皱。

一番跟乔伊姐姐无营养的寒暄之后,俾斯麦微笑的看着乔伊说道,“噢,瓦尔德马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乔伊一如既往的向宰相大人恭敬鞠躬致敬。

“皇储殿下,您和瓦尔德马殿下,昨天在沙龙上的演讲我可是都听说了,非常的精彩,希望有时间能跟你们好好的谈谈。”老宰相微笑的看着皇储和乔伊。

“亲王殿下,我们父子不胜荣幸,只要您方便,随时可以。”皇储同样的微笑说道。

正在此时,唱名的太子宫侍从再次高喊起来,“尊贵的德意志帝国皇帝,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陛下驾到!”

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对视一眼后,微笑的说道,“亲王殿下,我们一起迎接皇帝陛下吧。”

“皇储殿下,如您所愿。”俾斯麦宰相与皇储并肩而立,迎接德意志皇帝威廉一世的到来。

威廉一世老皇帝依就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模样,摆摆手示意自己的儿子儿媳和老宰相不比多礼,而后与自己的孙子和孙女们热情的见面。

腓特烈皇储朝父亲身后望了望,而后不无疑惑的问道,“父皇大人陛下,母后陛下没有与您一起来吗?”

“哦,你母亲说她有个来自英国的好朋友,要一起参见你的舞会,她去接她们了。”老皇帝一顿,用有些抱怨的口气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不过是母亲找个借口,不愿意跟我坐一辆马车而已。”

“最近拜访皇后的英国朋友,难道是她?!”俾斯麦宰相眼光闪烁中想到一个熟悉的女士名字。

唱名的太子宫侍从声音再次响起,“尊贵的德意志帝国皇后,普鲁士王后奥古斯塔陛下,与尊贵的泰巴女伯爵,阿达莱斯女侯爵,永远的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后,欧仁妮陛下驾到!”

“喔!”的一声,参加舞会的所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六十二章 舞会 中

“拿破仑三世的皇后,欧仁妮陛下?”类似的惊呼不断响起。

“她不是在伦敦么,什么时候来的柏林?”有些了解欧仁妮皇后近况的人说道。

“不会吧,难道说腓特烈皇储殿下邀请了她呀?”有些不知道内情的人,开始的胡乱猜测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能见到欧仁妮陛下,你知道吗,她可是跟伊丽莎白皇后陛下齐名的美人呀!伊丽莎白皇后最近可是在....”有的人小声的八卦着。

更多的人,则是只有一个激动的念头,“天呀,时尚女皇,我能见到时尚女皇!”

在众说纷纭的议论声中,舞会中的所有人无不翘首以盼欧仁妮皇后的出现。

老皇帝看着一脸惊奇的儿子和儿媳,摇摇头也是无可奈何的说道,“你们是知道你们母亲的性格的,总喜欢这种突然的惊喜。她跟欧仁妮皇后可是多年的好友,她们认识的时间,比我和你们母亲结婚的时间还长,再说了,自从有了你。”老皇帝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我们就不说话了,天知道,她这几天接待的英国朋友是拿破仑三世的皇后。”

俾斯麦宰相当然知道奥古斯塔皇后这几天接待英国朋友是谁,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欧仁妮皇后会公开露面,尤其是在这个曾经打败了他丈夫的国家露面,更不要说自己还跟她曾有些宿怨至今未解决。

皇储夫妇对视一眼,最终从彼此的眼神中确认,对方并没有邀请过欧仁妮皇后。现在看来这个邀请应该是夏洛腾堡宫发出的,听老皇帝的口气,很可能是奥古斯塔皇后的私人邀请。

乔伊听到欧仁妮皇后的驾到时,除了对这位拿破仑三世的皇后有一丝好奇以外,其实更多惊奇于舞会上男士们和女士们的狂热的神情,从皇帝到普通的侍者,即便表现的再矜持,乔伊也能从细节上感到他们的紧张和期待。

或者说,更像是后世粉丝见到自己所崇拜和喜爱的天皇巨星时的生理表现,乔伊有点想笑,“十九世纪怎么可能有巨星?!”

但是事实却给了乔伊不一样的回答,太子宫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似乎有只无形的手,攥紧了每个人脖颈,乔伊能听道四周的呼吸都明显急促起来。

男士们基本上都是不自觉的挺直了胸膛,有些人抓紧最后这点剩余的时间整理头发和服装。乔伊甚至看到几个人,悄悄地用裤腿蹭着本已发光发亮的皮鞋。至于女士们,更是努力的挺胸收腹提臀,力图的把自己展现成完美的S型,至于整理头发、帽子、饰物和服装等等,更是家常便饭。

在当代欧洲时尚界女皇的面前,所有人都希望展示自己毫无瑕疵的一面。

大厅的门被打开,乔伊明显感觉整个太子宫长长的呼出了一口。

一位相貌和身材都保养的极好,内穿着漂亮的克里诺林长裙,外罩一件黑色的裘皮外套,头上斜戴着一顶由浅色天鹅绒制配着鸵鸟羽毛流苏的帽子的中年女士,在奥古斯塔皇后的陪伴下走进了大厅。这位女士行走顾盼之间自带着一番风情与威仪,她的微笑,像一阵夹杂着花香的清风,扫过太子宫所有的面庞。

乔伊就听见耳旁的众人们,又集体的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吸气声。

能有这样的神态和魅力,乔伊不用猜,就知道这位仪态万方的女士就是欧仁妮皇后,就如同乔伊前世所见的那些超级巨星们出场,总能引起粉丝们的无边狂热。

还好,前世对超级巨星们见多识广,相应的免疫力要强于这个时代的人,乔伊的目光没有在欧仁妮皇后身上停留很久,就开始观察与欧仁妮皇后同行的其他人。

挽着同样一身克里诺林长裙,盛装打扮的奥古斯塔皇后胳膊的,是来自黑森的公主伊丽莎白。而欧仁妮皇后的身边也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小姑娘,当看到这个小姑娘的面容,乔伊的目光迅速的被吸住,总觉得这个女该自己无比的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这个小姑娘似乎也感觉到了乔伊目光,湖蓝色的大眼睛微微弯起,眼波中漾起了笑意,鼻子微微皱起,嘴角一翘。

这一刻,乔伊终于认出来她是谁了,那个跟自己一起跳小舞步的玛丽,随即乔伊张大嘴看了看欧仁妮皇后,又看了看玛丽。乔伊的目光在两者之间不停的跳动,但是思维却已经完全宕机。

玛丽看到乔伊这幅略显痴呆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微微得意,脸上的笑意更胜。

自从看到玛丽的笑容起,乔伊与周围对欧仁妮皇后狂热崇拜的粉丝们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崇拜谁的问题。

在众人面前,奥古斯塔皇后首先向大家介绍了自己所邀请的客人,“这是我尊贵的朋友欧仁妮皇后与她的孙女,阿尔巴公爵的女儿碧翠丝公主殿下。”

而后按着礼仪,是一番贵族之间见面时的寒暄与互相致礼。

按照十九世纪贵族间的礼仪,通常男士们需要对女士们行吻手礼,而且行礼之前需要得到女士们的应允,也就是说只有女士先伸出自己的手后,男士们才能行吻手礼。

但是威廉一世皇帝看到欧仁妮皇后,心中却充满了惶恐。老皇帝主要是考虑到德法之间的重要恩怨,就是发生在欧仁妮皇后的丈夫和自己之间,而且数年前同样一场德法贵族之间的舞会上,老皇帝不喜欢的某人,为了某些特殊的原因,故意在那场舞会上引起的不快,要是欧仁妮皇后也效仿下......

威廉一世的心提了起来,呼吸也不由的急促起来,万一欧仁妮皇后要是不给面子让自己吻手致礼,那自己的面子可就是丢大了。在患得患失之间,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德国现任皇帝,而欧仁妮皇后则是法国前任皇后,似乎应该自己更尊贵些。

还好,欧仁妮皇后微笑的向老皇帝主动的伸出了右手。

“尊贵的欧仁妮皇后陛下,见到您很高兴。”老皇帝风度翩翩的向皇后吻手致礼,“尊敬的碧翠丝公主你好。”

“尊贵的德意志皇帝陛下好,见到您我同样很高兴。”欧仁妮皇后带着行屈膝礼碧翠丝公主,同样的仪态万方。

“尊贵的欧仁妮皇后陛下,与尊敬的碧翠丝公主,感谢您们能来参加舞会。”腓特烈皇储恭敬的向皇后致吻手礼,同时向玛丽微笑的致意。

“尊敬的皇储殿下好,感谢您的邀请。”欧仁妮皇后带着玛丽感谢道。

“尊贵的欧仁妮皇后...”维多利亚皇储妃刚要屈膝致礼,却被欧仁妮皇后拦住,随后欧仁妮皇后给了皇储妃一个亲切的拥抱和贴面礼,说道,“维基,不用这多礼,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你时候,是在你的成年礼上,我们要二十多年没见了吧?”

“是的,是这么长时间没见到皇后陛下您了。我始终都记得您给我的成年礼物,我的女儿夏洛特公主的成年礼,我就是按照您当年样式准备的,她可是高兴了坏了,现在我另外一个女儿,维多利亚公主今年也要办成年礼,她也强烈要求按照她姐姐的成年礼样式,再给她准备一份。”皇储妃笑着恭维道,“皇后陛下您的眼光,是时尚永远的经典。”

而后皇储妃笑着对自己行屈膝礼的玛丽说道,“皇后陛下,您的孙女碧翠丝公主长得真漂亮,我太喜欢她的笑容,这笑容简直像天使一样,能治愈他人一切的不快和痛苦。”

“维基,你可真会恭维人,这就是你的维多利亚公主么?”欧仁妮看着维多利亚公主问道,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欧仁妮皇后微笑着继续说道,“亲爱的维多利亚,等等请务必告诉我,你的成年礼会在什么时候举办,我要给你一份成年礼的惊喜。”

维多利亚公主的脸,在大家的眼里红的就像是草莓一样,脸上每个毛孔都充满了幸福红色。来自时尚女皇的礼物,维多利亚公主之前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尊贵的欧仁妮皇后陛下,我是威廉,见到您很高兴。”威廉向欧仁妮皇后,一丝不苟的致礼,而一丝丝的眼神却飘向了欧仁妮皇后的身侧。

欧仁妮皇后如此精明的人,立刻就感觉到,威廉的目光在自己与其他人之间来回的穿梭。顺着威廉的目光,欧仁妮皇后微微偏头望去,同样看见了一个草莓一般的人儿,黑森的伊丽莎白公主。

做为过来人,欧仁妮皇后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威廉笑着说道,“尊敬的威廉王子,是不是觉得今天伊丽莎白公主的服装跟往常不一样?嗯,这可是我的着装建议。像伊丽莎白这么一朵美丽花儿,可是值得任何人花上一生去好好照顾的!”欧仁妮皇后一语双关的说道。

威廉大力的点着头,基本上熟悉内情的人们,都笑了起来,威廉的脸成了第三枚的红彤彤的草莓。

欧仁妮皇后随后低下头看着皇储夫妇的小儿子,准备继续打个招呼,却发现这个臭小子居然可恶的将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宝贝的孙女身上,而自己的孙女虽然故意紧绷的脸上,但双眼却掩藏不住那浓浓的笑意。

“原来就是你这个臭小子,忽悠我的宝贝孙女来参加什么舞会!”欧仁妮皇后心中不由的怒道。

欧仁妮看着这对大眼瞪着小眼的孩子们,故意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玛丽回答道。

“认识!”乔伊诚实的回答道,随后就看到玛丽抿着嘴,用湖蓝色的大眼睛瞪了自己一眼。

“认识还是不认识?玛丽你不准说话。”欧仁妮皇后追问道。

乔伊睁大眼看着玛丽,用力的拿目光询问玛丽,“我们认识还是不是认识?”盯得玛丽最后转过头,不再看乔伊的笨样子。

最后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乔伊期期艾艾的无奈说道,“在夏洛滕堡宫玛丽教过我跳舞,但是我不知道她是欧仁妮皇后的孙女,也不知道她是阿尔巴公主殿下。我也不知道这算认识还是不认识。”

奥古斯塔皇后一听,心道不妙,自己的这个宝贝孙子,在大病之后明显智商不在线呀!赶紧出面圆场道,“乔伊,你连奶奶教你的,见到欧仁妮皇后最起码见的法式宫廷见面礼都忘记了吗?玛丽亚,我这小孙子真是让人操心,请你务必原谅他的无礼。”

在自己奶奶的提醒下,乔伊赶忙一边介绍着自己,一边用一个标准的法式鞠躬礼向欧仁妮皇后致敬,随后再向玛丽致礼。

欧仁妮皇后看了一眼,拼命向自己使眼色的好闺蜜奥古斯塔皇后,想了想,决定先放过这个可恶的臭小子。

爱丽丝公主和菲奥多拉公主早就迫不及待的向欧仁妮皇后介绍自己,而后两个人拉着玛丽,向维多利亚皇储妃和欧仁妮皇后询问道,是否她们可以请玛丽去自己的卧室,一起做一个睡觉前的祷告,皇储妃和欧仁妮皇后点头应允。

这个应允打开了腓特烈家孩子带着自己喜欢人闪路的先河,首先威廉表示要带伊丽莎白表妹参观下太子宫,而后维多利亚公主也借口一起去,最后只剩下乔伊孤零零的陪在父母身边。

但是下一刻之后,乔伊觉得自己没离开绝对是无比正确的选择,因为他发现有人,比刚才自己在欧仁妮皇后面前更加尴尬。但用别人的痛苦安慰自己,似乎很没有风度呀!

时尚界的女皇欧仁妮皇后终于站到了伟大的铁血宰相俾斯麦的面前,欧仁妮皇后是位身材高挑女士,站在老宰相的面前丝毫没有低人一头的感觉,反到是有隐隐压老宰相一头的感觉。

这个场景让奥古斯塔皇后又觉得一阵头痛,她是得知了俾斯麦宰相拒绝了这个舞会之后,才邀请欧仁妮皇后参加的。从进门看到老宰相的那一刻起,奥古斯塔皇后就把心提了起来,对老宰相拒绝了邀请又反悔的行为感到十分的恼火,而对着现在这幅剑拔弩张的场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缓和气氛。

欧仁妮皇后用平视的目光盯了俾斯麦宰相许久,而后用了一个标准的,男士们之间才会用的鞠躬礼,左手抚胸,点头向老宰相致意。

整个舞会的人们都在注视着欧仁妮皇后的一举一动,这一幕的出现,让所有的人一片哗然。一个女性向老宰相行一个男士才会用的礼节,在场的每个人基本上都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这可是.....这可是天大的花边新闻呀,老宰相居然对欧仁妮皇后的有如此无礼的举止,简直最起码的绅士风度都没有。”

“等等,宰相大人才是受害者呀!”极少数人公正的辩解,迅速被与他们同行的,欧仁妮皇后的风尚粉丝们的,用无边的愤怒所淹没。

老宰相难得一见的涨红了脸,在乔伊的眼里,这可是今天见到的第四枚红草莓,而且还是红的有些发黑的大号草莓。

在威廉一世皇帝和奥古斯塔皇后等少数知情人的心中,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事情的最初起因是拿破仑一世与普鲁士之间的第四次反法同盟战争,当拿破仑取得耶拿大捷击溃了普鲁士军队后,全体普鲁士军人被拿破仑大帝的狂飙突进式的打法给彻底打蒙了。

在拿破仑占领柏林期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抗,唯有威廉-腓特烈三世的妻子,来自梅克伦堡-施特雷利茨的路易丝皇后高声疾呼普鲁士人奋起反抗法国人。

因此拿破仑称呼路易丝皇后是普鲁士唯一的男人,每次见到路易丝皇后从来不行吻手礼,而是用男人之间的鞠躬礼致敬,拿破仑的对路易丝皇后的这种打招呼方式,让所有的普鲁士人视为奇耻大辱。

如果仅仅是这个七十年前的旧事,仇恨当然不会延续到今天。问题的另一个关键是,在普法战争开始前,德法之间的贵族们,曾想为双方高层之间的和解与互谅而努力,奥古斯塔皇后在当时谋划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舞会,让德法两国的皇帝、皇后和首相们都将出席这个舞会,方便大家面对面的达成和解避免战争。

就在拿破仑三世与欧仁妮皇后参加这个和解舞会前夕,为了更快的激怒法国人,让法国人尽快的对德宣战,俾斯麦宰相却当众宣布,自己要像拿破仑大帝对待路易丝皇后那样,在这场舞会上,用一个男人的礼仪去对待法国的欧仁妮皇后,做为对法国人六十年前无礼的回敬。

法国人当然不允许这样无礼的事情发生,法国皇帝和皇后最后没有参加这场舞会,德法之间的和解舞会最终也如俾斯麦宰相的愿,变成了普法战争。

俾斯麦要用男人的礼仪对待欧仁妮皇后的这件事也传遍欧洲,让欧仁妮皇后自那时起,开始记恨了俾斯麦宰相一辈子。

如今的场面,让俾斯麦宰相再次明白一个真理,不要对女士无礼,尤其是不要对一个漂亮的女士无礼。

但是宰相毕竟是宰相,叱咤欧洲与世界外交界数十年,再大的风浪也见过。

随即俾斯麦宰相,略显笨拙的双膝微曲,右脚向后双腿交叉,双手放在身旁做了一个虚提裙裾的动作,向欧仁妮皇后行了一个女士们常用的屈膝礼。

“哈哈哈哈!”整个太子宫里,响起一片笑声,随后是更加响亮的掌声与口哨声。

不得不说,俾斯麦宰相用机智和幽默,完美的挽回了自己的面子。

第六十三章 舞会 下

欧仁妮皇后看着向自己服软的老宰相,郁积在心中近十年的怒火,终于熄灭了大半。连带着对那些用仰慕目光仰望自己的普鲁士的蓝皮怪们,忽然间也觉得看着顺眼了许多,包括那个刚才一直盯着自己宝贝孙女的臭小子。

威廉一世与自己的皇后对视一眼,明显察觉到双方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是没过几秒钟,奥古斯塔皇后,忽的扭过脸去,不再理会自己的丈夫。

皇储和皇储妃也是当年那场德法舞会的参与者,看到这一幕之后,他们明白欧仁妮皇后大概,或许放过普鲁士了。

乔伊自然不了解这其中的缘由,但是自己能明显的感觉到,从老宰相服软的这一刻起,欧仁妮皇后的气场突然柔和了许多,在这一刻之前,欧仁妮皇后就像一只威风凛凛且气势逼人,打开雀屏努力展示自己的蓝孔雀,而这一刻之后,她更像是一只有着美丽羽毛的天堂鸟,只是散发着女性的魅力,而再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老宰相俾斯麦也暗自呼出了一口长气,不由得为自己的急智而有几分自得。老宰相心里可是什么都明白,得罪政治对手并不可怕,最多让他们在报纸上骂两句,但是得罪风尚女皇的拥趸们,那可不是骂两句的事情,收到死亡威胁都是小事,被臭骂几辈子都是能想象的事。

风波之后,太子宫舞会最重要的客人,VIP中的VIP,VVIP们都已经到场,今夜柏林权力中心舞台上的灯光已亮,帷幕升起。

舞会开始,人们飞舞,旋转,

一对接着一对的年轻人,

华丽的衣服闪闪发光,

而脸上泛着清新的美丽。----奥多耶夫斯基《舞会》

在十九世纪,一场经典的舞会一般会在五到六首舞曲之间,通常按照传统,第一首波洛涅兹舞曲是开启整个舞会序幕的序曲。

随着肖邦的波罗涅茨舞曲(波兰舞曲)的响起,所有人都明白太子宫的舞会已经开始,在波兰舞曲的伴奏下,所有受到邀请的人都要下场跳舞,无论他(她)是否精于舞蹈,无论他年纪是大是小。在舒缓的节拍下,整个太子宫的人群们游动起来,仿佛是一场盛装的游行开始了,要是没有简单的舞蹈动作衬托,其实波罗涅茨舞更像是一场行走的谈话。

乔伊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半大孩子,在所有的眼里可不是什么合格舞伴,舞曲响起超过十五分钟了,乔伊还是枯坐在舞池两侧的台子的椅子上,等待着别人的救赎。

乔伊看着气氛愈加欢快的舞蹈人群,不由得在想,是不是自己该躲回房间里去......最终,却无法放弃眼前如此生动与精彩的舞蹈画面,这毕竟是自己穿越以来,见到的第一场宫廷舞会,自己实在舍不得这十九世纪鲜活的宫廷舞蹈场面。

是走还是留?这真是一个问题。

突然,乔伊的眼前出现了一只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小手。天呀!难道终于有人向自己发出舞蹈的邀请嘛?乔伊激动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下一刻,玛丽如花的笑靥占据了乔伊的双眼,乔伊糊里糊涂,完全没听清楚玛丽的邀请,就被拉进了在波兰舞曲伴奏下的,太子宫庞大的舞蹈游行队伍之中。

“玛丽为什么你刚才说不认识我呀,我们可是朋友,你这么说实在太让我...难堪了”乔伊实在憋不住心底的疑问,一边舞蹈,一边直接向玛丽问了起来。

“笨鸭子,我真怀疑你的宫廷礼仪课是怎么上的?!你难道不知道,在没有经过长辈正式介绍前,你怎么能说你认识一个淑女呢?!”玛丽看起来心情颇好,没有捉弄乔伊,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啊!”乔伊这才终于明白问题的根结所在。

“还有,你这笨鸭子,难道不知道应该是男士去邀请女士跳舞吗?”玛丽一本正经的问道。

“啊,对呀,我忘记了,我刚才坐在那里是不是很傻呀?”乔伊慌忙的问道。

“没事,乔伊,反正有我邀请你了,那不算什么。”玛丽轻描淡写的说道。

可是,乔伊看着玛丽那双湖蓝色大眼睛中掩藏不住的得意,似乎明白了什么。

“玛丽,你邀请我跳舞.....你刚才说这是男士在舞会的责任呀!可是.....可是.....是你.....天呀!难道等等,我也应该跟你行屈膝礼?”乔伊这才明白,虽然刚才玛丽没有亲眼目睹,老宰相行屈膝礼向欧仁妮皇后致敬,但是这个天大的花边新闻,已经传到她的耳朵里了,她那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来自王子的屈膝礼么....啊,这个画面实在太美了,我还真是期待呢!”玛丽歪着头,朝着乔伊眨了眨大眼睛。

苍天饶过谁.......乔伊决定最好换个话题,否则自己肯定越陷越深。

“玛丽,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欧仁妮皇后的孙女呢,但是你的姓氏可不是波拿巴呀?”乔伊机智的转换了话题。

“欧仁妮皇后是我的姨奶奶,我的奶奶是欧仁妮皇后的姐姐,我的祖父和父亲是西班牙的阿尔巴公爵,所以我姓维斯曼。”玛丽对乔伊耐心的解释道。

“啊,这样呀,玛丽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不说呢?”乔伊问道。

玛丽用眼睛甩了乔伊一个湖蓝色的大号卫生球。

“哦哦哦,淑女是要经过正式介绍的,看来我的宫廷礼仪课真的白上了。”乔伊一边自嘲,一边灵巧的躲过舞蹈行进路上的一处障碍。

“嗯,刚才的舞蹈姿势还算准确,没想到笨鸭子还有灵巧和优雅的一面。”玛丽一边轻盈的舞蹈,一边夸赞着乔伊。

肖邦的波兰舞曲再棒,也终有结束的一刻。虽然开场舞波罗涅茨舞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但是乔伊却觉得自己只跳了不到五分钟而已,时间真是太快了。

一曲终了,乔伊还好没有把所有的宫廷舞蹈礼仪都丢到脑后,而是绅士般的向玛丽询问,是否愿意一起到自助餐桌上去取些吃的,或者还是把她送回刚才的座位上。

孩子么,精美的食物总比在椅子枯坐上更有吸引力。最终两个人一起走向了舞池旁,壁厅内的自助餐厅。在进入自助餐厅前,乔伊对自家太子宫的餐饮水平还是有清醒认识的,也就准备请玛丽喝喝汽水吃吃巧克力而已。

但是走进自助餐厅,看见今天的自助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品后,乔伊却大吃一惊,实在不敢相信自家的餐饮水平什么时候突飞猛进到夏洛腾堡宫的水平了,直到看到皇后奶奶的御厨弗兰茨肯的身影,乔伊才明白,今天太子宫的宴席的背后,是自己皇后奶奶一手操办的。

被白色蛋白和杏仁糖霜覆盖的巴腾堡蛋糕,被切开了一角,露出了由粉色和浅黄色的杏仁味海绵蛋糕组成棋格纹的形状,第一眼看上去就是那么的诱人。

旁边还有被错落有致叠起的,五颜六色的年轮蛋糕,一圈圈细密的,像橡树一般的圆形年轮花纹外,裹着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巧克力酱,甚至有些覆盖着粉红色草莓酱的年轮蛋糕上,还被细细的撒着白色的糖霜。卖相和香味都无愧于“蛋糕之王”的称号。

站在“蛋糕之王”年轮蛋糕旁的最显眼的身影,就是老宰相俾斯麦。

融合了樱桃的酸、奶油的甜、巧克力的苦、樱桃酒的醇香,香浓味美黑森林蛋糕更是自助餐桌上显眼的所在,随后就是覆盖着蓝莓酱,散发着柠檬香气的黄色的芝士蛋糕,以及有着十足馅料的黑色罂粟籽的面包。当然柏林人自己的甜点,绰号叫做“柏林人”油炸面包,也摆在一个硕大的白色瓷盘中,这个类似甜甜圈的油炸面包,里面也是诚意十足的充满了红色草莓酱,或者黑色的巧克力酱。

奶油儿味、草莓酱馅儿味、巧克力馅儿味的羊角面包也大受欢迎的所在,旁边还有带有盐粒且涂着黄油的八字面包,也有很多人在光顾。

至于圣诞节才出现的史多伦蛋糕也被摆在瓷盘中,还有配有葡萄干与杏仁的黄油圆蛋糕,带着碎杏仁的黄油派,浇着大量李子和杏子果肉的李子蛋糕,藏着布丁馅料的脆面蛋糕,内有苹果馅料表面烤的微微焦黄的苹果派,最后混着黄油和芝士的起司蛋糕更是必不可少。

各种各样的熏制、烤制和煎制的德国香肠更是不可或缺的元素。

乔伊和玛丽互相的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震惊和惊喜,玛丽弯着大眼睛笑道,“乔伊,你们家舞会的自助餐一直都是这么吸引人么?噢,我要从什么下手好呢,天呀,今天我非要胖起来不可。”

“总要先满足眼、嘴、肚子和心,至于胖不胖的,以后再说吧。玛丽我们快去,好几样东西我看要被他们吃光了。”乔伊催促道。

一连串的耐心拾取食物之后,在走向桌子的路上,乔伊一手端着一个硕大的餐盘,里面摆满了各色的糕点和香肠在后,而玛丽则优雅的拿着一个小小的餐碟,里面寥寥无几的放着几片小水果蛋糕在前。

其实乔伊手中餐盘里的食物,大部分都是玛丽钦点的,但是让一位漂亮的淑女端着如山的食物,总是不符合一位淑女的美丽形象,所以只好让吃货乔伊承担这个恶名了。最后连乔伊熟悉的弗兰茨肯大厨都问乔伊是否能吃饱,如果需要他可以再给乔伊准备点私人点心。

本着一头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的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乔伊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弗兰茨肯大厨的好意。

玛丽还是很照顾乔伊的面子,将乔伊领进了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餐桌位置,但是乔伊最终发现,选择这个位置纯粹是玛丽为了更好的大快朵颐。

原因嘛,就是玛丽消灭美食的速度,一点不比吃货乔伊慢。但是有一点,让乔伊心悦诚服的承认,无论怎样的消灭美食,玛丽进餐的姿态始终是无可挑剔的优雅,这点比乔伊可是强多了。

就在乔伊和玛丽快要吃完餐盘中的美食时候,第二批的乐队也已经换好。随着肘臂风笛、提琴、木笛、锡哨、双风箱手风琴、竖琴和羊皮鼓的轻快的四节拍的前奏响起,凯尔特人欢快的里尔舞曲在召唤所有热爱舞蹈的人。

乔伊从玛丽看向自己的湖蓝色眼中,读懂了她跃跃欲试的心情。

乔伊起身先用一个标准的法式宫廷礼向玛丽致敬,而后发出跳舞的邀请,“敬爱的玛丽,如果您还未受邀跳第二支里尔舞,那么您能否赏脸,允许我邀请您跳这支舞?”乔伊瞬间就记起了波兰舞曲前,玛丽对自己的邀请词。

“尊敬的乔伊,我很乐意。”玛丽笑意满满的对乔伊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悠扬欢快的苏格兰风笛和羊皮鼓有节奏的击打声中,乔伊和玛丽互相对视着的站在里尔舞双纵列队的最后,仿效着队伍领头者的舞蹈,不停的欢笑与旋转着。

里尔舞一个重要的要点,就是在舞蹈进行中,要不停交换着舞蹈的领舞者,每对的领舞者都需要尽量别出心裁的跳出不同的花样,其他人要尽量的模仿着领舞者的舞蹈,直到有人最后跟不上舞蹈的节奏而自动的退出,最终留在舞池中的那一对,将是今晚里尔舞的舞王与舞后。

轻快的音乐和随性的舞蹈,这正好符合乔伊擅长尬舞的特点,而玛丽凭借深厚的舞蹈底子,以及与乔伊有过配合过的经验,经过数回合摇摆舞、机械舞和最终大杀器鬼步舞的无间配合,乔伊和玛丽终于成功的淘汰了所有的人,成为今晚里尔舞的舞王和舞后。

所有人为这对年轻的舞王和舞后鼓起了掌。

在无数仰慕者的致意和问候之后,欧仁妮皇后也注意到了这对新出炉的舞王和舞后,而后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闺蜜奥古斯塔皇后说道,“玛丽,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这个孙子在跳的是什么,看不出任何的舞蹈章法,但还是要承认,这舞蹈还挺好看的。真的很难得,有人继承了你的舞蹈基因,我还担心霍亨索伦家无法延续你的舞蹈天赋呢。”

奥古斯塔皇后,听到自己闺蜜对自己最喜欢的孙子的赞扬后,笑眯眯的对着欧仁妮皇后说道,“我看他就是瞎跳而已,还是亲爱的小玛丽舞蹈跳的好,小玛丽人长得又漂亮舞跳得又好,真不知道以后那个少年郎有幸娶到我们的小玛丽。”

欧仁妮皇后扭头迎接新的一批仰慕者的仰慕,丝毫不肯接自己闺蜜的话头,心中想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想都别想!”

维多利亚皇储妃看着在自己的小儿子和玛丽接受众人的鼓掌和喝彩,有些担忧的对着皇储说道,“亲爱的,看起来乔乔有点喜欢欧仁妮皇后的这个孙女呀!这是不是不太好?”

“都是小孩子,在我看来,他们之间也就是单纯的友谊。维基你不要想那么多,我觉得他们这样很好。再说碧翠丝公主看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小女孩,他们年纪又差不多,能玩到一起我很高兴。要知道,最近乔伊的表现太像一个无所不知的....的....。”皇储摊了摊双手摇了摇头说道。

“现在的乔伊,在我眼里才最是正常不过,跟碧翠丝公主一起欢快跳舞,这才像是我那没长大的可爱的小儿子。”皇储相当不以为然的说道。

而后指了指坐在舞池旁边正在热聊的威廉和伊丽莎白,说道,“维基,我觉得你还是多关注下威利,他跟艾拉已经跳了两只舞曲了,看上去第三支、第四支舞曲也要一起跳。真这样的话,接下去我们要想想怎么办了。要不要找个时间,我们跟妹夫路德维希商量下他们之间的事?”

维多利亚皇储妃仔细的打量着正在跟威廉热聊之中的伊丽莎白,颇为挑剔的说道,“艾拉的相貌嘛,还算是能配的上的威利,但身材就是太高大,显得我们家的威利有些矮,衬托不出威利的威严的相貌。还有,我不喜欢艾拉对珠宝无限渴求的态度,她太喜欢追求那些昂贵的珠宝了,我觉以后这对威利来说,是个不小的压力。还有在管理家务上,我觉的她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学。”

腓特烈皇储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妻子,笑着说道,“维基,你这个腔调,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母后。是不是婆婆们对未来的儿媳妇总是这么挑剔?”

维多利亚皇储妃,轻轻用手肘捅了一下自己的丈夫,有些恼火的说道,“弗兰茨你的笑话一点不好笑,威利以后要继承你的位置的,他的妻子将是德意志的皇后,我们必须替他把好关,艾拉虽然还不错,但是距离我们的威利还差一点点。”

腓特烈皇储轻轻握住自己妻子的手,柔声的说道,“好了,亲爱的维基,孩子们的幸福由他们自己选择,我们只是在背后支持他们的选择而已,这不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吗?等等有一堆人需要我的应酬了,亲爱的,今晚我能否有幸请你跳第三支舞曲,华尔兹呢?”

第六十四章 牌局 上

腓特烈皇储对威廉和伊丽莎白一起跳舞的担心,其实是源于欧洲宫廷舞蹈中,关于年轻男女跳舞时的一项最基本的礼仪要求。

在互联网时代之前,青年男女之间的一种重要的交际方式就是舞会。其实在作者上大学的时代,周四开始一直到周日的晚间校园舞会,其实是校园里男男女女们互相认识的最好办法,因为那时候没有校园网,没有聊天工具,也没有QQ...

这么说似乎暴露作者年龄了,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舞会吧。

在十九世纪,未出嫁的少女想要参加舞会,要么在父母的陪伴下,要么在成年保护人的陪伴下参加。无论那位男士想要邀请这个少女跳舞,都必须向她的父母或者保护人做自我介绍,少女是否接受邀请还要听父母或者保护人的建议。

少女在接受某位男士的邀请后,原则上不能与这位男士,在一个晚上的舞会中跳两支以上的舞蹈,除非这位男士是少女的未婚夫。

当然,男士不是不可以跟少女跳两支以上的舞蹈。如果真的跳了,也就意味着这位男士在向全体上流社会宣布,我将很快娶她或者很快与她订婚,而且在舞会之后的一周内,如果没有正式的求婚,那么上流社会将会认为这位少女的名誉受到了严重的损害,而少女的家庭也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位男士使他们的家族荣誉受到了侮辱。

这位男士必须向少女的父母做出解释,解释的后果只有两个:1、男士立刻向少女求婚并与其结婚;2、决斗,用鲜血和死亡挽回少女家族的荣誉。

十九世纪下半叶在德国,男士之间的决斗依然很普遍,这也是德国一直被英法某些人士认为未开化和野蛮的重要原因。

俾斯麦宰相前几年还曾因为名誉受损,向一位教授发出的决斗邀请,别看老宰相六十多岁,但是这辈子与人决斗的经历却超过百起。当然这位教授也不是泛泛之辈,利用决斗规则跟老宰相玩起了毒香肠和无毒香肠试吃决斗,双方轮流吃香肠,直到吃到那根藏有毒药的香肠为止,一个正宗的香肠俄罗斯轮盘赌。

所以在十九世界宫廷舞会的社会功能里,舞会不但是为了让不同社会圈子的人建立和保持联系,洽谈事务进行交易,而且也是贵族们选择未婚夫(妻)的重要场所,所以舞会也常常被称为“新娘的市场”

里尔舞之后的间歇,乔伊和玛丽没有再去消灭美食,一方面是因为口渴,另外一方面,连续的去餐厅取食,也会被认为是没教养的标志。

因此乔伊和玛丽一人端着一杯橘子味苏打汽水,站在舞池旁的立柱边上,一边喝着汽水一边随意交谈着。

玛丽顺着乔伊的目光望去,发现乔伊正伸着头望着自己的大哥威廉,不由好奇的问道,“乔伊,为什么你这么看着你大哥?”

“我在看威利和艾拉,想知道刚才的里尔舞他们跳了没有。”乔伊边观察边回答道。

“笨乔伊,你大哥和伊丽莎白刚才跳里尔舞了,倒数第二个被我们淘汰的那对,就是他们。你跳舞的时候难道不观察旁边的舞者吗?”玛丽问道。

“我那有注意到这么多,玛丽,要知道我眼睛太小,装不下其他人嘛。”乔伊贼眉鼠眼的朝着玛丽笑道。

“哼,眼睛是大是小跟我有什么关系。乔伊如果你敢胡说八道,我会立刻离开舞会。”玛丽扭头仰着下巴说道。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的眼睛不够用。”乔伊发现玛丽的脸上开始有了云朵,而且云朵有累积成乌云的趋势。

“我的意思是,我的舞蹈跳的不好,我的眼睛不好....呃,我的手脚协调不好.....好吧,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想我脑袋坏了......”乔伊叹了口气,低头认输了。

乔伊抬头再偷偷看看一眼,幸好,玛丽的天气还停留在多云的阶段。

乔伊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好期望威利能跟艾拉表姐跳第三支舞曲。”玛丽马上转过头,有些惊喜的问道,“威廉王子殿下要跟伊丽莎白殿下求婚了?”

“嘿嘿,转移话题的移情手段果然好用,我这个心理学实践起码能得满分。”乔伊心中暗自笑道。

“乔伊快说,这是不是真的!”玛丽的八卦情绪高涨。

“嗯嗯,威利现在正在追求艾拉,前几天我给他出主意,建议他在今晚的舞会上一定要邀请艾拉表姐参见,而且还要在舞会上连续邀请艾拉表姐跳舞,直到跳满所有的舞曲为止。”乔伊有点得意的向玛丽说道。

“乔伊,你可真卑鄙,一点风度都没有,怎么可以让你哥哥去强迫一位美丽女士!”玛丽非常不高兴的说道,瞧向乔伊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恶霸。

“不!不!不!玛丽你可别误会,威廉可并没有任何强迫伊丽莎白的地方,其实他们之间一直是相爱的!”乔伊绿着脸赶紧解释,“天呀,话不经过脑子,果然说出都是麻烦,今天脑子算是丢了。”乔伊痛苦的想道。

“威利只是一直不敢跟艾拉表姐表白而已,艾拉表姐其实也是很喜欢威利的,我给威利出主意的目的,只是让他能勇敢的向艾拉表白自己,真的不是强迫艾拉表姐。”乔伊用力将所说的话经过脑子,认真的解释道,“玛丽你看,艾拉表姐有任何不愉快么?!”

玛丽仔细的看了一会,才勉强接受了乔伊的解释,但是仍有些不满的说道,“但是我还是不喜欢你们这样算计一位漂亮的女士。”

乔伊智商在线,明智的闭嘴不解释。

玛丽将左手手腕下吊着的象牙蕾丝扇子打开,对着老老实实的乔伊继续教育道,“每个参加舞会的女士们,都会随身携带这个,如果她想和那位男士跳舞,她会把这位男士的名字记在扇子上面。”

“所以我们必须尊敬女士们的选择。”乔伊赶紧接口道。

玛丽赞许的看了一眼乔伊。

舞曲的间歇,舞厅两侧高台上的牌桌已经坐满了人,桥牌也是一场舞会最有益的补充,那些不爱跳舞的人基本上都喜欢牌桌上打上两手。

一处比较隐秘的牌桌上,坐着三位老者和一位中年人,牌桌上刚刚叫牌结束,南北向的这对老者是庄家,东西向的老者与一位中年人是防守。

牌桌东面的老者,看了一眼南北向的两位老者,笑着说道,“恩斯特、卡尔,你们家的乔治去参加爵士大人安排的会议了?”

北面坐庄的老者,看了看叫牌卡后,对刚刚问话的老者点头回答道,“是的,亲爱的恩斯特,乔治已经去了,同行的还有银行界的几位重要人物。请放心,这些人都是支持爵士大人计划的人。”

东面的老者点点头,“银行界对于爵士大人的计划至关重要,没有钱,没有启动资金,哪怕再伟大的计划也只是一张纸。”

坐在西面的中年人笑着说道,“由尊敬的恩格霍恩先生在背后支持爵士大人,还有恩斯特和卡尔兄弟的配合,爵士大人的计划绝对不会是一张纸的。”

南北向做为庄家和明手两位老者,是一对亲兄弟,在听到中年人的话语之后,都一起点头表示谢意,其中年长些的恩斯特则笑着对中年人说道,“亲爱的恩斯特,这个计划如果缺少了你,一样不能称之为是个计划,你也贡献良多。”

两兄弟中,其中年纪稍轻些的卡尔有些感慨道,“这个计划从75年就开始酝酿,”尊敬的恩格霍恩先生和爵士大人是最初的发起人,时间一过就是4年,在大家都觉着这份计划遥遥无期,甚至腹死胎中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上帝又给了我们这些已经无望的人新的希望!皇储居然出任经济部长了!”

“而且爵士大人还跟皇储是好朋友,在舞会前稍早的时候,爵士大人跟我讲述今早他与皇储沟通情况。”恩格霍恩先生对着其他三人一笑,“爵士大人对今早会议的概括是,出人意料的巨大收获。而且,爵士大人强烈要求,今晚舞会我们要去见一个。”

其他三人有些疑惑的看着恩格霍恩先生,同声问道,“去见谁?”

“瓦尔德马王子殿下,也是格鲁森爵士的教子。”

恩斯特和卡尔兄弟互看了一眼后,恩斯特开口说道,“在昨晚,亥姆霍兹教授已经将王子殿下的名字告诉我们兄弟了,其实今晚舞会除了支持爵士先生的计划以外,我们兄弟还有一件事,就是准备要见见他。”而后语气一顿,继续说道,“没想到爵士大人也有这个要求,真有意思。”

中年人恩斯特,则从怀中掏出一份请柬,轻轻的放在牌桌上,笑着说道,“我今晚收到了瓦尔德马王子的请柬,看来我更有去见见的理由了。”

“呵呵呵....”四人一阵轻笑响起。

第六十五章 牌局下

老宰相俾斯麦也是桥牌的爱好者,在跳完无论如何都必须参加的波兰舞曲之后,吃了几块自己最喜欢的年轮蛋糕,老宰相就和熟悉的人一起做到了牌桌前。

老宰相今天运气不错,一上牌桌就直接叫到了庄家,而做为老宰相桥牌庄家的明手,是来自法兰克福的威廉-梅斯特,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刚刚从父亲恩斯特-梅斯特手里获得了庞大家族企业帝国的一部分:梅斯特和卢修斯公司。

坐在老宰相左手的首攻人和他的搭档分别是,来自魏因海姆的六十岁的老人卡尔-约翰-弗滕伯格(科德宝)和纽伦堡图赫家族的掌门人奥托-冯-图赫男爵。

奥托-冯-图赫男爵趁着老宰相打出将牌通吃三家花色的高兴劲还没过,就试探的着问道,“亲王殿下,您觉得王储殿下会支持铁谷联盟的高关税政策吗?”

做为纽伦堡“图赫男爵酿酒厂”的拥有者,图赫男爵还是很关心啤酒的原料谷物的问题,尤其是大麦和小麦的价格。虽然根据1516年的《纯正啤酒法》的规定,德国啤酒仅能用大麦芽、啤酒花、水和酵母制成,但是实际上小麦也是重要的啤酒酿造材料。

老宰相看了一眼图赫男爵,而后看着自己手中牌,边计算边回答道,“尊敬的男爵先生,据我所知舞会晚餐期间,皇储殿下与各位不是有个座谈会,难道图赫男爵您没有收到邀请么?男爵先生可是德意志地产银行的拥有者,又是大珠宝商和服装商,这不应该呀!”

图赫男爵有些讪讪然,知道老宰相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是有原因的,就是因为自己是巴伐利亚路德维希二世的支持者和密友。而且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反对,俾斯麦宰相在巴伐利亚的代理人柳特波德-卡尔-约瑟夫-威廉-路德维希亲王。

威廉-梅斯特的父亲和祖父,一直都是老宰相坚定的政治盟友和家庭密友。因此他用熟络的语气,试图帮图赫男爵圆场道,“奥托爷爷,您是知道的,我刚收到皇储即将担任经济部长的电报,就从法兰克福动身来到柏林,这几天一直在路上。”

梅斯特耸了耸肩,熟络的对宰相大人说道,“连太子宫舞会的邀请还是您帮我拿到的。我感觉最近几天柏林的变化很大,尤其是皇储的突然复出,您能讲讲这背后的秘密吗?”

俾斯麦宰相对于自己侄子的这个提问,觉得嘴巴很有点苦,心道,“难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威廉的父亲都没教过他吗?我哪里知道罗恩伯爵临走之前,还跟老皇帝说了这么一段话!”

老宰相随手拿起了桌边的装有白啤酒的杯子,喝了一口后,淡淡的说道,“秘密?有什么秘密,皇储是未来的德意志皇帝,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难道担任经济部长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么!”

“哦、哦...”梅斯特觉得自己年轻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心道,“我的这位爷爷,以前可以一直跟皇储唱反调呀,怎么今天是这个态度?...看来里面的故事不能放在牌桌上说。”

梅斯特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宰相大人的话,继而看着手中的牌,故作沉思状的想到,“这么说起来皇储的复出甚至不是我这位宰相爷爷所能阻止,我的家族看来要调整对皇储殿下的态度了。还有就是给我邀请信的瓦尔德马王子,邀请我在舞会晚餐时参加他的私人推介会,这位瓦尔德马王子的背景,我一定要问问。”

“奥托爷爷您说的对,腓特烈皇储必将成为我们的皇帝,现在担任经济部长再合适不过了。将来由一位既懂军事又懂经济的皇帝来领导我们,这真是德意志之福呀!”见风使舵是一位大家族继承者必备的技能,尤其是这个在1788年成立的梅斯特企业帝国的继承者。

一番对腓特烈皇储的公开赞美之后,梅斯特又低声对老宰相问道,“奥托爷爷,我方才收到了一份来自瓦尔德马王子殿下的邀请,说是王子殿下有个私人推介会在舞会晚餐期间召开,邀请我参加。我有点好奇这位王子,以前可从来没听说他,怎么皇储的舞会怎么会允许有他的推介会?”

卡尔-约翰-弗滕伯格用眼角扫了特姆特一眼,不动声色的打出一张牌之后,心道,“梅斯特家也收到了邀请,看来等等王子殿下的推介会要有一番争斗了。”

“一个年轻的孩子,只不过昨天在他父亲的沙龙上发表了一些见解,还算是有点新意而已。”老宰相在跟进了一张牌之后,继续说道,“推介会,我看就是胡闹,一个11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威廉你完全没有必要参加。”

“这样呀,谢谢奥托爷爷,我明白了,等等我还是找找柏林的朋友们,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合作项目。”梅斯特打了一张好牌后,高兴的说道。

弗滕伯格心中暗喜道,“果然是年轻人,梅斯特家以为跟宰相关系好就可以放心的远离柏林,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场错误加灾难。路途遥远加上消息不灵通,即便你的家族是法兰克福赫希斯特最好的化工厂,不是一样不知道德国最好的药物研机构科赫研究所,现在握在谁的手里”

“瓦尔德马王子昨天讲话岂止是有点新意?居然被宰相大人的几句话就打发了,年轻,果然太年轻了!”弗滕伯格开心的打出了一张牌。

图赫男爵却有些不服气,与宰相大人太抬杠道,“我的科学家朋友可不是这么评价瓦尔德马王子,他们可不认为王子殿下昨天在沙龙的讲话,仅仅是有些新意,而是认为王子殿下是相当的有头脑和思想的。梅斯特先生,我建议你应该去听听。”

弗滕伯格听到图赫男爵的这句话,立刻有一种越过牌桌掐死他的冲动,心中怒道,“图赫你这张臭嘴在瞎说什么!”

在随手打出一张牌之后,弗滕伯格淡淡的开口说道,“图赫男爵的话过于夸大了,我也有科学家朋友参加了昨天的沙龙,他跟王子殿下有所交流。我的朋友事后也跟我提及了,他对王子殿下的评价,与亲王殿下所说的一致。”

而后微笑着看着梅斯特说道,“再说了,参加一个11岁孩子的推介会,这简直就是笑话嘛,我们这些成年人什么没见过,难道要听一个孩子说点什么吗?这事传出去,简直就是耻辱。”

图赫男爵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牌搭子,心道,“我们下午在来太子宫的路上,你还对王子殿下昨天沙龙的讲话大加赞赏呢,说是一定要在舞会上找王子殿下谈谈,而且刚进太子宫的时候,我看见你因收到了推介会的邀请而高兴的不得了,怎么现在变化这么快呢?!”

终于,图赫男爵从弗滕伯格怒视自己的眼光中,读懂了他真实的意思,“原来你这老狐狸是不想梅斯特家参加推介会,哼,也好,梅斯特家喜欢抱俾斯麦的大腿,活该倒霉。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说。”

另外一张牌桌上,顺时针坐着威廉一世、奥匈帝国的大臣安德拉希伯爵、德意志帝国的国务卿伯恩哈德-恩斯特-布洛和克虏伯家族的大家长阿尔弗莱德-克虏伯。

国务卿布洛抬头看着,正在舞会中追逐年轻女性,并逐一地列出即将开始的舞蹈曲目,希望邀请年轻女性们一起共舞的鲁道夫皇储,轻轻的摇了摇头,对安德拉希伯爵笑着说道,“亲爱的久洛,鲁道夫皇储殿下年轻的令人羡慕呀!”

安德拉希伯爵同样忙碌的鲁道夫皇储,笑着对国务卿说道“亲爱的伯恩哈特,我们都年轻过,不是吗!”

“年轻好,你们刚才看到我家的乔乔的舞蹈表演了,那种舞步也只有年轻人才能跳出来!等等,我要加倍!阿尔弗雷德,我可不相信你的定约,我要加倍!”威廉一世对克虏伯说道。

“陛下,您确定?我可是也会加倍的!”老克虏伯笑着说道,“无论如何,在讨女孩子欢心上,我觉的陛下的孙子瓦尔德马王子殿下,可要比鲁道夫皇储殿下强的多。陛下您看,王子殿下和阿尔巴公主殿下言谈正欢,而鲁道夫皇储殿下看上去又被人拒绝了。”

“哈哈哈!”牌桌上的德国人自豪的笑了起来。

安德拉希伯爵一阵气短,而后尽量用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道,“年轻嘛,优势就这么明显,就像我们的陆军在火炮采购上,刚选择了斯柯达一样。”

瞬间,安德拉希伯爵与老克虏伯先生两人的目光对视之间,擦出了无数的火光。

“呵呵,在看人的眼光上,我家的乔乔绝对有水平,这个阿尔巴公主绝对是个美人胚子,过几年之后,美貌绝对不会输给伊丽莎白皇后当年。对吧,久洛?”威廉一世对伊丽莎白皇后的老熟人安德拉希伯爵问道。

“呵呵,安德拉希伯爵殿下对伊丽莎白皇后的美貌最有发言权了,对吧?”老克虏伯毫不犹豫的讲着一个奥地利宫廷里的笑话。

“是的陛下,瓦尔德马王子殿下,绝对继承了您的眼光。啊哦,这一墩陛下您又赢了。”安德拉希伯爵决定今天对老克虏伯视而不见,而是直接对威廉一世恭维道。

“哈哈,久洛你的牌技,要是能跟你恭维人的水平一样高的话,我可就要认输了。对了,你和鲁道夫匆忙的来柏林,弗兰茨陛下有什么急事吗?”威廉一世同样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克虏伯将气氛弄得太紧张,所以顺着安德拉希伯爵的话将话题岔开。

“陛下,弗兰茨皇帝陛下听说腓特烈皇储复出的消息后,感到非常高兴。在欣喜之余弗兰茨皇帝陛下有了一个想法,弗兰茨皇帝陛下认为德奥两国之间的友谊需要时代相传,陛下您与弗兰茨皇帝陛下的友谊已经根深蒂固,做为继承者的腓特烈皇储殿下与鲁道夫皇储殿下也应该像两位陛下一样,友谊天长地久。”安德拉希伯爵充满真诚的说道。

“久洛,你是说德奥联盟吗?这个事情嘛,我的观点是这个联盟应该是互助性质的,如果你们不想帮我们抵御法国人,那么你们也不应该指望我们对付俄国人。”威廉二世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最终外交上做主的还是宰相大人。但是这是我的观点。”

第六十六章 华尔兹 上

吸食烟草,在十九世纪对男士们来说是件时髦的事情,雪茄和香烟这都是聚会时男人必备东西,同样因为缭绕的烟雾不被女士们喜欢,所以早早的就有了专门为男士们准备的吸烟室。

在太子宫舞厅的东侧,就有一间休息室被临时改成了吸烟室。这间吸烟室的沙发和椅子上挤满了人,甚至有人直接依靠在家具或者墙壁旁,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一位德意志新兴工业阶层的领军人物,赫尔曼-格鲁森爵士。

格鲁森爵士情绪激昂的向在座的众人,介绍了今天上午他与皇储殿下会谈结果,直接点明腓特烈皇储已经接受德国工业化与城市化的思想,决意取消谷物税收,以保证工业资产阶级和银行资本阶级的利益。同样作为条件交换,德意志工业与资本界需要保证增加雇佣岗位和提高工人待遇。

在座所有的人都被格鲁森爵士的消息所鼓舞,一直以来作为德国新兴阶级的工业家和银行家们,深受到容克阶层和贵族阶层的排挤,去年由老宰相牵头组建的谷铁联盟,实际上也是大容克们掌握话语权,那些谷铁联盟中的钢铁厂不过也是被代表的一群人,因此这些钢铁厂早就对谷铁联盟的不公正而感到不满了。

做为德意志银行界的代表人物,已有二百多年历史的梅茨勒银行当家人恩斯特-冯-梅茨勒男爵向格鲁森爵士问道,“亲爱的赫尔曼,皇储对于发行国债的态度坚决吗?”

“当然,亲爱的恩斯特男爵。皇储殿下希望立刻组建一个关于国债发行的顾问小组,我已经向皇储推荐您。”格鲁森爵士微笑的说道。

梅茨勒男爵向着自己的几位同行交换了眼色,这几位同行包括来自法兰克福的贝特曼银行的所有者小约翰-贝特曼、霍克银行所有者查理-霍克,来自科隆的萨尔-奥本海默银行所有者阿尔伯特-冯-奥本海默,来自普鲁士东部最大银行联合体德累斯顿银行联盟的当家人奥古斯特-迈克尔-凯撒,来自汉堡的德意志商业银行委员会主席厄恩斯特-默克。

还有就是依靠普法战争中的法国赔款建立的,有着深厚普鲁士政府背景的,德国最大的银行德意志银行的总裁乔治-威廉-冯-西门子爵士。

一番眼神的交流之后,梅茨勒男爵代表所有在场的银行家们发言道,“格鲁森爵士,关于皇储殿下的新经济计划,请您转告殿下务必放心,它在帝国议会中,将会得到自由派议员的100张选票。”

位于杜塞尔多夫的蒂森钢铁企业的当家人奥古斯特-蒂森爵士,与多特蒙德联合采矿公司主席弗兰茨-波恩,莱茵钢铁企业主席霍德-博格威克斯撇开钢铁业的同行先商量起来。

在这三大鲁尔区钢铁企业取得意见一致后,蒂森爵士又与几位同样来自鲁尔区的钢铁企业的大佬,例如好望钢铁股份(GHH)主席约阿希姆-德利斯,迪林根-修特钢铁股份的主席迈克尔-穆勒,克洛克纳钢铁厂的小彼得-克洛克纳,以及来自萨克森的萨尔斯吉特-伊森伯格钢铁股份的主席约尔根-福尔曼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

顺便补充一句,克虏伯-曼内斯曼钢铁厂现在还是一个小字辈,要到1913年才成为鲁尔区首屈一指的钢铁大王,所以弗雷德里希-阿尔弗雷德-克虏伯现在只能静静的听着。

最后由钢铁联盟中年纪最大的蒂森爵士,代表德国经济社会中最重要的钢铁企业家们发言,“亲爱的赫尔曼,您做为我们之中的重要一份子,你是知道的,德国所有的钢铁企业都对任何工业化和城市化提议,都持赞成态度。如果皇储殿下愿意对德国钢铁企业的数量也能加以限制的话,我想大家都会同意皇储的经济政策。”蒂森爵士给出了钢铁业的附加条件。

格鲁森爵士点点头,“诸位都知道我在竞争上持自由主义观点,我始终不赞成政府参与到具体企业竞争与经营中去,我作为一个钢铁巨头,我建议皇储对于新企业参与钢铁业的竞争持开放态度。”

格鲁森爵士环视了自己一圈自己的同行,“但是,皇储同样也赞成,钢铁企业甚至所有的德国制造企业,必须遵循一个严格德国工业技术标准,只有能达到这样标准的企业,皇储才保证给予开放的态度。”格鲁森爵士巧妙的将自由竞争和技术壁垒的门槛结合起来,在座的各位巨头们心领神会。

老蒂森爵士再与同行们一番交流之后,对着格鲁森爵士保证道,“亲爱的赫尔曼,自由保守党的40张选票将会赞成皇储殿下的议案!”

格鲁森爵士微笑的点头接受,心道,“铁谷联盟终于被自己撬开了一个角。”而后转头望向坐在自己沙发另一端的恩斯特-弗雷德里希-冯-杜能,北普鲁士的大容克之一,笑着问道,“亲爱的恩斯特,不想说说你的想法吗?”

必须说明,在德国农业容克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顽固、保守的代名词,这其中也有不乏持有自由观念的代表,因为这些人早就预见到,关税保护主义并不会为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尤其是那些所谓提高进口农业机械税的呼声,更是被这些自由容克们所反感。

杜能伯爵双手一摊大声的说道,“赫尔曼,我想的你都说了。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反对铁谷联盟提出的,那些提高关税的把戏,提高关税并不能让容克们获得任何利益,最终受益的就是那些搞国际粮食贸易的犹太奸商。这些犹太人就会玩这些金钱把戏,我看老奥托就是受到这些人的蒙骗!”

突然间气氛有些尴尬,好几位银行家和企业家看向了杜能伯爵,像贝特曼、奥本海默几个人就是犹太人出身。

“呵呵,杜能伯爵说的不错,犹太人里面也不见都是正直的人,就像杜能伯爵这么正直人,在容克里面也很少见。”梅茨勒男爵细声细气的说道。

“哈哈,当然,我杜能绝对是个正直诚实的人!赫尔曼我会把人民党的20张票都带给你的!”杜能爽快的接受了梅茨勒的赞扬,完全没听懂他话里背后的含义。看着杜能这幅姿态,几个犹太人相视摇头,一笑而过。

格鲁森爵士对梅茨勒男爵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就这个话题,大家到此为止。

随后来自普鲁士的萨克森州-图灵根、莱茵兰省与威斯特发仑省、巴登大公国与符滕堡王国三个地区的大纺织业主们也商量出了结果,表示如果皇储愿意以国家形式,向纺织业技的术改造提供低息甚至无息贷款,以及作为国家福利的一部分为学校和政府机关采购国内制服,那么纺织业者们将会无条件的支持皇储殿下30张选票。

代表机械制造业的柏林波尔锡机车制造厂,与柏林机械制造公司(BEMAG),纽伦堡机械制造厂,奥格斯堡机械制造厂(大名鼎鼎的MAN企业的前身),德意志机械制造公司(DEMAG),路德维希-勒威制造厂,海因里希-兰茨拖拉机厂,洪堡机械厂等几家从事铁路机车和设备生产的企业却有些迟疑。

格鲁森爵士看着这几位企业家,微笑的说道,“城市建设除了需要水泥和钢铁以外,还需要建设的设备,诸位难道看不到这其中的机会吗?”

柏林机械制造公司的所有者霍夫曼有点尴尬,在看了看他的同行后,低声的说道,“尊敬的爵士先生,我们最近资金链有些困难,去年的柏林会议之后,我们在罗马尼亚投资的铁路项目存在很大风险,我们很愿意为皇储殿下的新经济计划出份力,但是....”

格鲁森爵士点点头,明白机械制造业想谈个可以交换的条件。

“难道各位不相信皇储殿下对机械制造业的支持吗?”格鲁森爵士微笑的问道,“既然你们这么没信心,那么我不妨先透露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格鲁森爵士提高了声音说道。

“以前德国企业去国外投资项目,要么单打独斗,要么像你们在罗马尼亚一样自己抱团取暖,至于最终的遭遇嘛,要么碰的头破血流,要么像你们一样血本无归。”

“但是我今天要先透露一个皇储殿下的对外贸易支持计划,如果皇储的这个对外贸易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各位以后的出国投资将不会再是个人或者团体自发的行为,而将是在政府庇护下的,有明确目标的行为!”

“简单的来说,殿下的经济部将有个专门的办公室来协调各位的投资计划,另外也将建立一家新的国家银行:德意志复兴银行,这个银行将为那些进行国外贸易和投资的德国企业,提供出口信用和资金担保,请记住,这是国家性质的担保!”格鲁森爵士大声的宣布道。

在场的人眼睛都亮了,无论是银行家还是企业家,这意味只要愿意从事出口的企业,企业的资金与信用从此可以跟国家绑在一起了。

“但是!”格鲁森爵士脸突然严肃起来,“制造企业需要制定一个严格的德国工业技术标准,要远超英美的标准,只有这样的企业才值得国家的资助,而那些生产劣质廉价货色企业,不配得到这样荣誉。”

“我们赞成这个标准!”

“对,那些廉价货不配得到这个!”

“赫尔曼,我赞同你的想法!”

在房间里的鼓噪声中,霍夫曼看了一眼同行,明白格鲁森爵士这是一手是大棒,一手是胡萝卜,随机代表在场的制造业企业家,低头向格鲁森爵士表态道,代表进步党的26张选票会投给皇储殿下。

“谢谢各位的支持!”看着有些激动的人群,格鲁森爵士决定加把火,“既然大家都赞同要有一个严格德国工业标准,那么我可以再向各位透露一个好消息。近期将会有一个庞大的铁路项目出现,皇储殿下领导的经济部将会在国家层面组织德国最好的银行与企业参与,希望大家做好准备。”格鲁森爵士故作神秘的说道。

“赫尔曼,不要卖关子!”

“格鲁森爵士,我们这么支持你,总要露点口风嘛!”

......

忽然外面传来小提琴演奏的拉德斯基进行曲的试音声,这预示着新的舞曲就要开始。

格鲁森爵士冲着所有人展颜一笑,“各位,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想我们提出的新经济政策,已经获得了议会中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希望在座的各位在新经济政策的舞曲下,在未来能跳出优美的华尔兹。”

第六十七章 华尔兹 下

一只新的乐队开始就位,随着老约翰-施特劳斯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响了起来,预示着一场舞会最重要的重头戏,华尔兹舞的开始。

在十九世纪,一场经典的宫廷舞会的舞曲安排一般如下,首先是持续约十五分钟的波兰舞曲,这是所有人都要参加的盛大游行,也被戏称为“走动的谈话”,而后是在苏格兰风笛和羊皮鼓伴奏下的,由自由组合的各种舞步组成的里尔舞。

第三支舞蹈则是华丽的华尔兹舞,不同于其后的类似于独舞的玛祖卡舞,那样的过于强调舞者的技巧,以及科蒂荣舞的欢乐与随性,华尔兹就是依靠一连串重复动作组成的,在空中飞舞的、旋转的、浪漫的、疯狂的舞蹈。

华尔兹起源于德意志,也是每一位德意志人的骄傲,德国人约翰-施特劳斯父子为华尔兹舞做的舞曲,诸如“拉德斯基进行曲”“春之声”等等,都为所有人耳熟能详,老施特劳斯与大儿子二人一共创作了将近三百首的华尔兹圆舞曲。

这还不算完,老约翰-施特劳斯有三个儿子都是作曲界的大师,大儿子被称为“圆舞曲之王”,二儿子与三儿子也是著名的作曲家,更是闻名于十九世纪欧洲的著名施特劳斯家族乐队的指挥家。

今天在太子宫演奏华尔兹舞曲与稍后的玛祖卡舞曲的乐队,就是来自维也纳的,由老施特劳斯最小的儿子爱德华-施特劳斯指挥的施特劳斯家族乐队。

当柏林的贵族们,看到乐队在艾迪(爱德华-施特劳斯的昵称)的指挥下,娴熟的响起前奏的时候,舞会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能在施特劳斯家族乐队伴奏下跳一曲华尔兹,完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皇储妃看着这只当世著名的圆舞曲乐队,用手帕捂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晚太子宫的所有乐队都是由奥古斯塔皇后亲自安排的,前两支演奏波洛涅兹和里尔舞曲的乐队水平已经让皇储妃无可挑剔,而眼前的施特劳斯家族乐队的出现,对皇储妃而言,简直就是今晚舞会最大的惊喜。

皇储妃努力的整理下自己的心情,转身找到奥古斯塔皇后的位置,而后恭恭敬敬的自己的婆婆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奥古斯塔皇后同样微笑着,优雅的向自己儿媳颔首回礼,过去多年婆媳之间的不快,这一刻终于松动了。

皇储迫不及待的搂着自己的妻子,在音乐的陪伴下,欢快的在舞池中旋转了起来。同样快乐旋转飞翔的还有威廉和伊丽莎白。也有无数对的男女在音乐声中,自右至左像一片片彩色的云朵在大厅里旋转的起舞。

华尔兹像一阵旋转风,

疯狂的转着一圈又一圈,

像是青春的生命的旋转,

一对又一对的闪过面前。

欧仁妮皇后看着乐队指挥艾迪熟悉的面孔,笑着对自己闺蜜说道,“玛丽,太子宫能请到艾迪来,这可是你的功劳吧?”

“噢,这都是我那儿媳她自己准备的,说起来我也很吃惊呢。”奥古斯塔皇后笑眯眯的否认道。

“玛丽,维基性格虽然很想那位女王,但是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其实维基还是少女的时候,我就想跟女王说,把她嫁到法国去,没想到被你抢先了。”欧仁妮皇后半看玩笑的说道。

“亲爱的玛丽亚,嫁到德国有什么不好的?如果你愿意,其实你还有机会的。譬如....”奥古斯塔皇后把欧仁妮皇后的目光引向了她的外孙女玛丽。

“想都别想!我可不会把我的孙女送进普鲁士的宫廷,受这群蓝皮怪的压迫!”欧仁妮皇后生气的说道。

“哦,亲爱的玛丽亚,别说的那么严重,蓝皮怪里面也有可爱的人,比如我的小乔乔。那让我们猜猜看,我的小乔乔会不会请你的小玛丽跳第三支舞曲。”奥古斯塔皇后与欧仁妮皇后打赌道。

“哼,我的小玛丽从小接受我的教育,该不该接受男伴的邀请,她很清楚的。”欧仁妮皇后毫不示弱的接受了赌约。

当乔伊听到热烈又欢快的圆舞曲响起的时候,的确很想邀请玛丽一起舞蹈,但是左看右看,玛丽都板着的脸,实在摸不清,自己应该邀请还是不邀请。

“玛丽,这个乐队演奏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可真好听呀!”乔伊没话找话到。

“艾迪叔叔做指挥,施特劳斯家族乐队演奏的,当然最好的圆舞曲。”玛丽不咸不淡的回答道。

“是嘛,怪不得这么棒!玛丽,这么好听的舞曲,如果不下去跳一曲,是不是浪费了?”乔伊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好借口。

“乔伊,你刚刚忘记我说的,在一支舞会上,绅士与淑女应该遵守的礼仪嘛?!”玛丽板着脸对乔伊说道。

“啊,这个呀,我.....好吧.....”乔伊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

“笨蛋,笨蛋乔伊,你就不会直接邀请我看看,没有勇气的家伙,还要问我!看看你的哥哥,都邀请伊丽莎白公主去跳舞了!”玛丽在心中对乔伊万分不满的斥责道。

突然乔伊抬起头,双眼紧盯着玛丽,勇气十足的说道,“亲爱的玛丽,我能否有幸请您跳一支华尔兹?”

“对不起乔伊,似乎我刚才刚刚拒绝了你。”玛丽傲娇的抬着头,心中说道,“哼,笨蛋,晚了,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邀请!”

在拒绝了多位邀请者的华尔兹舞的邀请之后,欧仁妮皇后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不无得意的对着自己闺蜜说道,“亲爱的玛丽,我说什么,我的小玛丽可是我亲自教育出来的,完全懂得如何拒绝男人!”

同样为了赌约,也坚持不进场跳华尔兹的奥古斯塔皇后则不甘心的说道,“玛丽亚,华尔兹舞曲这才过了一个循环,还有两个循环呢!”而后在心中愤愤的补了一句,“乔伊你这小笨蛋,动动脑子,换个好办法邀请玛丽去跳舞,千万别让奶奶的丢面子呀!”

拉德斯基进行曲的第二个循环响起,乔伊看着场中飞舞的人群们,有话没话的对玛丽说道,“玛丽,我好像记得,第一支舞曲是你邀请我的,虽然我还没有出嫁,但是我并不介意跟同一位男士多跳两支舞。”

玛丽扭头看着乔伊不说话。

“我在想,譬如玛丽先生愿意邀请乔伊小姐跳一支华尔兹的话,乔伊小姐很愿意接受这个邀请,就是不知道玛丽先生怎么想?”乔伊捂着脸,一副娇羞的姿态溢于言表。

玛丽看着乔伊,紧绷着的湖蓝色大眼,再也压抑不住笑意,洁白的牙齿轻咬着下嘴唇,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轻咳一声说道,“亲爱的乔伊...小姐,您是否愿意赏光,让我与你跳一曲华尔兹?”说罢,强忍着笑意左手轻抚胸膛,用一个男士的礼仪,向乔伊发出一起舞蹈的邀请。

“亲爱的玛丽先生,我很乐意!”乔伊厚皮厚脸的向玛丽行了一个屈膝礼,而后伸出自己的手。

欧仁妮皇后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用手中的扇子颤抖的指着乔伊,扭头对着奥古斯塔皇后怒道,“这算什么,还能这样骗人一起跳舞的?你家的乔伊还真是,真是够厚颜无耻的!”

奥古斯塔皇后也一脸惊讶之色,“能这样骗人一起跳舞,哦,他的确也够厚颜无耻的.....不过,玛丽亚,不管怎么说,这次赌局可是我赢了。哈,你还别说,乔伊的机灵劲像我,可这厚颜无耻的样子到是真像他爷爷。”

乔伊才不管什么是厚颜无耻呢,只知道拉着玛丽,一起全身心的投入了华尔兹轻快和浪漫的舞曲之中。

旋转!

旋转!

再旋转!

安德拉希伯爵远远的看见老宰相从牌桌上起身,借口内急让人接替自己的位置后,便匆匆起身向老宰相追去。

刚才在牌桌上大概摸清了老皇帝对德奥联盟不温不火的态度后,安德拉希伯爵知道自己要想签订德奥合约的关键,还是落在俾斯麦老宰相的身上。

安德拉希伯爵很快的在自助餐桌旁找到了宰相大人,在装作也是来拿取食物样子后,安德拉希伯爵跟俾斯麦宰相打招呼道,“亲爱的奥托,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这么喜欢甜食,要知道太多的甜食对身体不好。要不是试试看白香肠,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噢,原来是久洛呀,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到柏林呢。看来腓特烈殿下的舞会很吸引人呀,让安德拉希伯爵大人都迫不及待的赶来呀!对了,我的皇帝陛下的牌技不错吧?”俾斯麦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安德拉希伯爵苦笑的一声,心中知道,老宰相不高兴他绕过自己去跟威廉一世皇帝去谈外交。在俾斯麦的眼中,外交是他这位宰相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

“亲爱的奥托,再过六个月,你就没办法继续挖苦我了。”安德拉希伯爵索性单刀直入的,跟俾斯宰相说起了开场白。

“久洛,你在开什么玩笑?”老宰相皱着眉头,看着安德拉希伯爵问道。

“奥托,我没开玩笑,在来柏林之前,我已经向弗兰茨陛下提出辞呈。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答应在这个位置上再呆六个月,完成外交大臣的平稳过渡。”安德拉希伯爵继续微笑的说道,“我现在,无论是奥匈帝国中央政府,还是匈牙利政府和奥地利政府,都是众矢之的了,所有人都对我的巴尔干政策不满。”

“我在柏林听到过,关于你的一些风声,但是我没觉得你应该辞职呀。前两天你不才跟奥斯曼土耳其签了协议,准备派军队去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吗?你们的军队不是赞扬你此举保证奥匈帝国南翼的安全?再说了,你的马扎尔人同胞不是很喜欢巴尔干的土地嘛,在柏林会议前,这两块地盘要不是你背后匈牙利的呼声呀,不然我为什么帮你们争取?”俾斯麦宰相不高兴的问道。

“时过境迁,哪有绝对的盟友,奥托,我的朋友。”安德拉希伯爵苦笑的摇了摇头,“现在帝国里面的论调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一百万斯拉夫人要吞噬奥匈帝国,全体奥地利人觉得这批斯拉夫人是影响他们福利的包袱,我的马扎尔同胞们因为捷克人欢迎他们的斯拉夫同胞,为了反对而反对,而捷克人又是一贯的反对我。所以,我现在就是孤家寡人。”

“克罗地亚人和波兰人呢,他们怎么不说话?”俾斯麦质问道。

“克罗地亚人可不喜欢信奉东正教和伊斯兰教的克罗地亚人。”安德拉希伯爵笑着说了一句俏皮话,“至于波兰人,请忘记他们吧,你知道原因的。”

俾斯麦无奈的点了点头,自从德俄奥瓜分了波兰之后,波兰人一直在寻求独立,波兰人不理会不支持安德拉希伯爵,这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弗兰茨皇帝就没有挽留你?”俾斯麦仍不死心的问道。

“呵呵,我原本有意想把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放在外莱塔尼亚,但是皇帝却想置于帝国财政部下面,所以.....。奥托,我之前提议的德奥合约,也只有这六个月时间了。”安德拉希伯爵向老宰相点点头。

“久洛,你知道谁会接任你的外交大臣位置,如果你方便的话.....”俾斯麦低声问道。

“海因里希-卡尔-冯-海默勒男爵的希望很大,奥托你要知道你的德意志同胞们早看我不顺眼了,一个马尔扎人怎么能占据外交大臣这么重要的位置。”安德拉希伯爵低声笑着说道。

“原来是海默勒这个俄国人的应声虫,那群自大愚蠢的蠢货,跟他们的巴伐利亚的农民表亲一样愚蠢不堪。”俾斯麦高声咒骂道,老宰相才不在乎那群天主教徒怎么看他。

“明天,久洛,请你来舒伦堡,我们一起把这个条约做好。”俾斯麦宰相终于清楚的认识到,在德奥结盟这件事上,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舞厅中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刚刚演奏完毕,安德拉希伯爵看着马上就要走进餐厅的人群们,笑着对老宰相说道,“亲爱的奥托,希望我们这份德奥合约能成为德奥之间的圆舞曲,让后人可以翩翩起舞。”

第六十八章 玛祖卡-独舞 一

一曲华尔兹过后,所有人的感觉依然是意犹未尽,尤其是腓特烈家的孩子们,乔伊如此,维多利亚公主也是如此,而威廉更是如此。

威廉已经拉着伊丽莎白公主跳了三支舞曲,他年轻面庞因为激动而充血,愈发显得面带桃花,双腿更是激动的紧绷着,甚至连脚跟都无法着地,给人感觉就是,如果不是他右手牵着伊丽莎白公主的话,威廉随时准备把自己弹射出去。

黑森的伊丽莎白公主,今天的穿着是欧仁妮公主特意为她准备的,在浪漫主义时期非常流行的粉红色低胸丝绸夜礼服,胸口和裙摆上缀着一些,由红色塔夫绸做成绸制玫瑰花,这款经典的礼服使伊丽莎白公主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娇羞可人。

平常给人感觉相貌一般的维多利亚公主,今天也让人感觉耳目一新,身穿天蓝色一件式的布鲁姆外套,这个外套有个更为熟知的俗称:公主裙。公主裙上配着白色的飘带和半开的玫瑰,另外一条蓝白相间的塔邦头巾将一头秀发包裹住,加上时不时被红晕染红的双颊,今晚的维多利亚公主格外的美丽。

他的男伴是位高大的男子,至于帅不帅的,乔伊没看清楚,唯一印象就是年纪轻轻的留着一个大胡子。

以上都是乔伊结束华尔兹之后,在舞池遇见自己哥哥和姐姐后的观后评价。

两支舞曲之后,乔伊和玛丽又感觉的肚子有点饿了。在自助餐厅里面,乔伊自然又是那个厚皮厚脸的食品搬运者,只不过这次只选择了一些两人都爱吃的东西,当然在外人看来,两人都爱吃的东西其实也真不少。

玛丽用刀和汤匙分开了一个派,优雅的将一小块派送到嘴里之后,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说话,“南瓜味道,这是南瓜派吗?”

“南瓜派?不会吧,德国人喜欢的是苹果派呀,怎么会有南瓜派。”乔伊有些疑惑,随即用手拿了一块,顾不得派里面滚烫的馅料,狠狠的咬了一口,“咦,还真是南瓜馅的?!”

“乔伊你是用手吃派的?”

“嘿嘿,用手吃东西也是一种快乐。”乔伊笑着向玛丽眨眨眼。

“喔,所以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哈利-波特也是这么吃的南瓜派?”玛丽不动声色的问道。

咳咳咳,乔伊感觉自己被甜甜的南瓜馅给齁到了,乔伊心虚的看了看四周之后,悄声向玛丽问道,“玛丽你说什么特快列车,我刚才是不是听道一个英国人的名字?”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和哈利-波特。”玛丽用湖蓝色的大眼盯着乔伊,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

乔伊努力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的问道,“玛丽,你从哪来听来的?”

“哦,乔伊你这是变相承认,这个故事是你写的了。”

乔伊看着一脸阴云的玛丽,心一横,脸皮反正已经厚的不能再厚,点头说道,“我只是这个故事的搬运者,这么好的故事只能是神的作品。”

“哼,这么说你还是神了?”玛丽不快的说道。

“哪能呀,我可封不了神,我最多是个神仆。”乔伊厚着脸皮笑道。

玛丽优雅的将一块南瓜派放在嘴里,弯着眼睛笑着对乔伊说道,“那么,请神仆给我讲讲这个神的作品吧,从分院帽开始。”

一个会笑的女孩的要求无法拒绝,一个会笑又漂亮的女孩更是无法拒绝。

腓特烈皇储夫妇刚跳完华尔兹,在去休息区的路上,就被一个霍亨索伦家熟悉的贵族礼貌的拦了下来,这个贵族希望能跟皇储殿下私下聊一聊。

与皇储妃辞别后,皇储在被引到旁边的一间壁厅之后,发现里面有更多的德国贵族们在等着他。

这些贵族有来自波美拉尼亚的大容克埃瓦尔德-冯-克莱斯特伯爵,萨克森省的大容克恩斯特-冯-迈尔男爵,巴伐利亚的弗雷德里希-冯-奥尔巴赫男爵,以及来自汉诺威、勃兰登堡、图林根和波森这些农业的大区,皇储以前见过或者没见的过的土地容克贵族们。

一番贵族之间的嘘寒问暖的礼仪之后,来自萨克森的大容克迈尔男爵首先开口发言,“尊敬的皇储殿下,您应该发现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德国的土地贵族们。我们祖先从三十年战争开始,就一直是普鲁士的坚定支持者,我们一直都在为普鲁士的历任君主和军队们提供粮食和补给。听闻皇储殿下即将出任掌管帝国所有经济事务的经济部长,我们在座的诸位都非常高兴,想对皇储殿下表示我们热烈的欢迎。”

一番热烈的掌声响起。

“呵呵,感谢各位支持,我代表我的父亲和我,感谢各位对德意志长久以来做出的贡献。”腓特烈皇储笑着向众人致意。

“皇储殿下,在您出任经济部长之前,我觉得您需要了解下德国的经济现状,请让我先跟您介绍下。”恩斯特-冯-迈尔站起来说道,“目前德国的土地容克们面临巨大危机,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

“哦,这么严重,尊敬的迈尔男爵,请您说说看。”皇储一脸正色的说道。

“皇储殿下,现在德国快要没粮食了,德国人快要吃不上饭了!”来自巴伐利亚的弗雷德里希-冯-奥尔巴赫男爵一脸焦急的插话道。

“尊敬的奥尔巴赫男爵,虽然我长达八年没有担任帝国的事务官职,但是并不代表我不了解德国的现状,从1860年起德国就没有遭受什么自然灾害,何来的德国快要没有谷物,德国人吃不上饭了?”皇储冷冷的看着奥尔巴赫男爵。

“皇储殿下,奥尔巴赫男爵的意思是,现在的德国正在被外国的廉价粮食所包围,德国人快吃不上饭了!”迈尔男爵赶紧解释道,“这些来自俄罗斯、美国、印度和阿根廷的廉价谷物已经让德国谷物价格跌倒了令人无法接受的地步,进口的谷物简直就是德国的灾难,再不通过提高关税保护德国的粮食价格,德国农民就不会有动力生产粮食了,那样德国人就吃不上德国自己的粮食了。”迈尔男爵言罢,转头瞪了一眼自己的猪队友。

“嗯,迈尔男爵的意思,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一方面是说,德国现在谷物价格的低廉已经伤害到了德国农民,另一方面的意思,是德国人吃不到自己产的粮食了?”皇储用眼光询问了迈尔男爵,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继续说道,“奥尔巴赫男爵,在我的印象中,你在纽伦堡的家族一直将燕麦出口到英国,现在还在做这个生意吗?”

“尊敬的皇储殿下,从75年之后,英国人就不要我的燕麦产品了。”奥尔巴赫男爵有些失落的回答道。

“奥尔巴赫男爵,这是为什么?我记得你们家燕麦产品在德国是最好的燕麦,难道现在出了什么问题吗?”皇储问道。

“尊敬的皇储殿下,因为现在英国的燕麦市场已经被更廉价的美国燕麦、印度燕麦给垄断了,我的燕麦价格竞争不过它们。”奥尔巴赫男爵有些无奈的的说道,“另外,我是个正直的农民,我必须承认美国燕麦和印度燕麦的质量,并不比我的燕麦质量差。”

皇储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看来主要是价格原因了?说道价格,奥尔巴赫男爵,75年之前,你出口英国燕麦的价格怎么样?那时候赚钱吗,日子好过么?”

“尊敬的皇储殿下,75年之前日子可好过了,那时候我的燕麦是英国人最喜欢的产品,在75年之前的日子里,我一公吨的燕麦价格一直都维持在8磅3先令的价格,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刻。”奥尔巴赫男爵兴高采烈的回忆着往昔岁月。

“也就是说差不多一燕麦公吨166马克的水平,对吧?”皇储问道?

“是的,差不多。皇储殿下您的算数真好。”奥尔巴赫男爵不加思索的恭维道。

“呵呵,奥尔巴赫公爵,麻烦你再帮我看看,接下来我要讲的数字是不是正确的。”皇储笑着对一脸笑意奥尔巴赫男爵说道,“我的印象里中,今年在德国市场上的一公吨燕麦价格是164马克,而你们。”皇储环视了一圈所有在座的土地容克贵族们后,说道,“而你们在去年成立的铁谷联盟,准备这个月在议会中要推出一个新的关税法案,要求谷物关税,每公吨再上调50-100马克不等,其中燕麦要求上涨最低,是50马克。”

皇储冷冷的看着奥尔巴赫男爵说道,“也就是说,从今年4月份之后,奥尔巴赫男爵你的燕麦价格将变成216马克一公吨,对吧?”

奥尔巴赫男爵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刚才你告诉我,75年之前,一公吨的燕麦只要166马克,你出口英国的日子就很好过,而现在德国国内购买燕麦要164马克一公吨,你的却日子不好过了。你还告诉我,这个价格让德国快要没粮食了,德国人就要饿死了,为了让德国有粮食,让德国人不被饿死,你们准备把谷物价格涨到216马克,这笔经济账我有点算不明白呀。”皇储继续微笑的对奥尔巴赫男爵说道。

奥尔巴赫男爵脸上的冷汗下来了。

第六十九章 玛祖卡-独舞 二

腓特烈皇储的这笔经济账算得很详细,一个详细的账本说明记账的人不是一个能轻易被糊弄的人。

现在的这个场面,让在场所有的土地容克贵族们很尴尬,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腓特烈会算账了,而且还算的这么精明,正好打到土地容克希望提高关税的软肋上。

一个来自图灵根地区,跟皇储沾亲带故的贵族打破沉默,说道,“皇储殿下,您的看法有些片面,其实你不应该只看市场上谷物销售的价格,还应该考虑到我们生产成本也在一直变化。”

“尊敬的米歇尔-冯-埃森赫纳,能介绍下吗?”皇储问道。

“当然,尊敬的皇储殿下,您要知道我们的农业机械和种子都需要进口,现在这些东西也在疯狂的涨价,导致我们农业生产的成本飞涨。如果不提高关税,现在的市场谷物的销售价格扣除这些农业机械和种子的成本,我们现在赚的要比以前少的多。”来自图灵根米歇尔-冯-埃森赫纳说道。

“农业机械和种子价格在上涨?我收到消息是,德国工业产品的售价越来越低呀?”皇储一脸好奇的问道。

“尊敬皇储殿下,德国的农业机械的确很便宜,但是那些德国货质量根本不行。我们在座的这些土地贵族们,用的可都是最好的英国和美国的进口货,要是用那些国产的德国货,它们价格倒是便宜。但是维修的费用却高的惊人,最终核算下来还是进口货便宜还质量好。”奥尔巴赫男爵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愚蠢,急匆匆的插嘴道。

“哦,看来进口的也不全是灾难呀,原来机械设备是进口的好。但是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价格飞涨呢?”皇储不解的疑问道。

“这全都怪那群德国机械制造业的工业主们,那群蠢货的看到我们搞了铁谷联盟,提高了关税保护了谷物价格,他们也有样学样,也要求提高进口机械的关税。现在搞得进口机械产品价格也是一天三涨,那群蠢货不好好的提高产品的质量,就一门心思的做垃圾货,居然现在还好意思要求关税保护,关税就不应该保护他们!”奥尔巴赫男爵愤愤不平的说道。

“哦,原来关税保护谁,是要看符不符合容克们的利益呀!”皇储笑着总结道。

听完皇储的这句话,此刻在场的所有土地容克们对奥尔巴赫男爵,都心中暗骂了一句,“猪队友!”

来自波美拉尼亚的大容克埃瓦尔德-冯-克莱斯特伯爵,看到场面明显的不在自己计划的轨道里前进,只好从幕后站出来说道,“皇储殿下,刚才他们说的都是一些细枝末节。其实最关键的问题是,保护土地容克们粮食价格,就是保护德意志的基础,就是德意志爱国精神的体现。”

“爱国精神的体现?尊敬的克莱斯特伯爵,你的观点很新颖啊!”皇储一脸正色的说道。

“皇储殿下,德意志的根基是容克,所以吃容克们的粮食就是爱国的体现。既然是爱国嘛,大家吃适当贵一些的谷物,也是为国牺牲嘛,爱国哪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的,对吧?!”克莱斯特伯爵挤着眼,向他的那些贵族同伴们示意道。

“对的,爱容克就是爱德国!”

“吃高价粮就是爱德意志的体现!”

“容克就是德意志的一切!他们就该付出高价来爱我们!”

这群贵族们向着皇储乱糟糟的喊了起来。皇储依旧微笑着,不动声色的看着这群贵族们。

看着一脸微笑,神秘莫测的皇储,吵杂的贵族们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平静下来的贵族们,皇储依旧笑着对奥尔巴赫男爵问道,“奥尔巴赫男爵,我记得你刚才说,75年之前你所有的燕麦都是出口英国的,而普通的德国人根本吃不起你们谷物,对吧?”

奥尔巴赫男爵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迟疑,不敢再随便回答皇储的问题,刚想转头想征询下贵族伙伴们的意见,就听见皇储继续说道,“一个正直的巴伐利亚农民,难道连事实也要征求别人的许可吗?巴伐利亚高原人的耿直去哪里了?”

这句话伤到了奥尔巴赫男爵的自尊,这个巴伐利亚高原上的耿直汉子,感到血往上涌,粗声粗气的说道,“皇储殿下您说的没错,75年之前我的燕麦都是出口的,那时的德国人的确吃不起我的燕麦!”

而后又自作聪明的补充了一句,“在座各位贵族的谷物也都是出口的,那时候英国人就喜欢我们产的谷物产品,而普鲁士人和德国平民根本消费不起我们的谷物,只有英国人才能出的起这个高价。”

“75年之前各位的谷物都是出口的,那么当年普鲁士人或者说德国人,是在吃谁的粮食?”皇储追问道,而众人对此却哑口无言。

“当然是吃那些俄罗斯人的粮食,从普丹战争开始,一直到普法战争结束,我兵团里面的每一粒谷物都是从俄罗斯来的,我就没有看到在座各位一粒谷物!你们的谷物一直都是英国人餐桌上的美食!”皇储声色俱厉的给出了真正的答案。

皇储一指克莱斯特伯爵,说道,“亲爱的克莱斯特伯爵告诉我,只有吃你们这些大容克的谷物,才是爱国。那么75年之前你们把谷物送到英国人餐桌,英国人就不爱英国了,还是说你们其实一直就是英国人?”

皇储冷眼的看着克莱斯特伯爵,继续说道,“容克阶层有军事容克,宫廷容克,议会容克,土地容克,资本容克,我想知道什么时候,土地容克可以代表所有的容克了,或者说可以代表霍亨索伦家族了?”

皇储环视着所有的贵族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吃克莱斯特的家族的、奥尔巴赫家的、迈尔家的、埃森赫纳家的,还有你们这些人家的粮食,就代表着爱德意志,代替为威廉一世皇帝陛下效忠了?”

在房间外的舞厅里响起的肖邦的玛祖卡舞曲的钢琴声中,在座的贵族们却冷汗连连,却不敢反驳一句。

“跟可笑的是,你奥尔巴赫家主要生产燕麦,而你克莱斯特家主要生产小麦和黑麦,我是吃你的燕麦爱国呢,还是吃你的小麦爱国?”皇储又看了一眼来自萨克森省迈尔男爵,说道,“迈尔家也种植小麦和黑麦,据我所知,你跟克莱斯特家一直存在着价格竞争,我就很好奇,我是吃你迈尔家的183马克一公吨的小麦爱国呢,还是吃克莱斯特家的189马克一公吨的小麦爱国?毕竟看起来克莱斯特家的贵点,是不是越贵越爱国呀!”

克莱斯特伯爵与迈尔男爵不敢正视皇储如刀的目光,只能把头更紧的缩起来。

腓特烈皇储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已经变得鸦雀无声的贵族们,而后高声的说道,“爱国是一件高尚的事,爱国它是思想而不是物质,不要把你们这些低俗的,散发着铜臭的商品也披上爱国的外衣,你们真令人恶心与厌恶!”

“一个土地容克想要爱国,就把你们最好谷物,用最公道的价格提供给你们的同胞!而不是想着从你们同胞身上压榨更多的利润!”

皇储稍一停顿,缓和了下语气,“现在德意志面临着很多的困难,不单单在农业上,还有工业上、科学上、军事上我们的困难有很多。既然你们是容克,是德意志帝国的基础,那么就应该拿出一个容克应有的品质,先问问你们自己为德意志做了什么?要怎么做才能做得更好?一个容克要有容克的样子,要肩负起更多的责任,而不是想方设法的去榨取自己同胞们的利益!”

让在场的土地容克稍稍消化了自己的讲话之后,腓特烈皇储继续说道。

“我始终关心着德意志的农业,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们这些德意志的基础。但是我不认为提高关税是是保护你们的唯一出路。今天你要求提高关税保护去你自己,明天他人也会要求提高关税去保护他自己。最终的结果,就会像奥尔巴赫男爵说的那样,你们虽然提高了谷物价格,但是农业机械和种子的价格也一样的提高了,你们并没有从高关税里面得到任何好处,好处只是落在那些国际间的粮食贸易商的手里!”

腓特烈皇储看着在座的土地容克们,认真说道,“我始终认为提高关税,不如提高你们购买机械设备和种子的农业补贴,所有的补贴会直接发给到你们手里,而不是像谷物关税那样落到他人的手里。”

“至于你们担心的国产农业机械的质量,我向你们保证,我会用最严格的手段提高国产机械的质量!而第一步,我会要求制定严格的德国农业机械的工业标准。你们知道什么样的农业机械最好用,我希望并要求你们,一起参与到标准的制定中去,希望你们最终能用上与英国货美国货媲美的德国机械。”

这是腓特烈皇储一个人在德国土地容克们面前,跳的一曲优美的玛祖卡独舞。

第七十章 玛祖卡-独舞 三

玛祖卡舞其实更像是芭蕾的独舞,这种舞蹈基本上都是年轻有活力的男子才能跳的,这是因为玛祖卡舞蹈中,穿插着大量的空中大跳,空中脚跟碰击,滑步和跪地旋转,这些与芭蕾舞相似的技巧,可不是那些一把老骨头们能够娴熟驾驭的动作。

另外,在一对的男女舞者之间,男士们通常要表现出自己阳刚、帅气和骄傲的一面,这三个词也通常可以套在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士的头上,奔三以上的男人们早就远离这三个词。

而女士们则要在玛祖卡舞蹈里表现出自己的柔美、飘逸和华丽的一面,而这三个词也只能用在如花似水的妙龄少女身上。

玛祖卡舞最能体现男士们的阳刚、帅气和骄傲的就是一身帅气挺拔的军装,而最能体现女士们的柔美、飘逸和华丽的就是一身浪漫主义时期的丝绸长裙了。当军装与丝绸长裙完美相遇的时候,一对最时髦舞者就出现了。

在比较了在舞池中伴着玛祖卡钢琴曲起舞两对年轻人,威廉与伊丽莎白,维多利亚和那位满脸络腮胡子男士的舞姿之后,乔伊一个人孤零零的得出的结论,威廉的普鲁士蓝色军装与伊丽莎白的粉色丝绸裙,绝对是玛祖卡舞里最赏心悦目的一对。

为什么乔伊是孤零零的,那是因为在五分钟之前,玛祖卡乐队刚刚准备好,而乔伊正在跟玛丽绘声绘色的讲到午夜决斗章节的时候,一位侍女来到玛丽身边,在悄悄的耳语几句后,玛丽的脸上立刻挂满不快和无奈。

乔伊见状赶紧询问玛丽什么情况。玛丽稍一犹豫之后,对乔伊轻声的说道,“乔伊,我奶奶叫我过去找她,我要先失陪一下了。嗯,乔伊,你先去忙,我等等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乔伊当然不知道,这是欧仁妮皇后为了预防自己再开无耻的大招,再用厚颜无耻的招数骗自己的小玛丽跳舞,而使出的终极大杀器,把两人直接打散再说。

在玛丽走后,乔伊对餐厅里的美食也没了什么兴趣,匆匆吃光盘中的食物后,乔伊漫无目的跟着玛祖卡的钢琴声,回到了舞厅中,看见了哥哥和姐姐这两对年轻人的玛祖卡舞蹈。

就在乔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舞池中不停的跳跃腾空威廉,琢磨着威廉如何从华尔兹的燕尾服快速换成一身普鲁士军装的时候,三位身材高大的老者与一位中年绅士,一起站到了乔伊的身旁,中年的绅士用一声低沉的咳嗽声惊醒了正在思维脱线中的乔伊。

瓦尔德马王子多年养成的礼仪本能,在这一刻挽救了乔伊本该有的仪态。乔伊根据自己身体的本能,迅速的向这四位先生们恭敬的行礼。

通过相互之间的介绍后,乔伊惊讶的发现,他们之中留着一脸花白络腮胡子的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恩斯特-维尔纳-西门子先生,站在他身边留着花白牛角胡的老者是他的弟弟,卡尔-海因里希-西门子。如果再加上在吸烟室里的乔治-威廉-冯-西门子爵士,西门子一门三杰今天都在太子宫。

第三位是嘴唇和颌下都非常干净,只是在两鬓留有浓密黑胡须的中年绅士,他的名字叫做恩斯特-默克来自汉堡的默克家族。如果说西门子兄弟给乔伊带来的是惊讶,那么这位默克先生带给乔伊的只有震惊了。

默克家族是来自自由汉萨城市中汉堡市的古老家族。要怎么形容这个古老家族的权势呢,这么说吧,当年和现在德国最大的银行之一,德意志商业银行,它的大部分股权一直就在这个家族手中。

除了垄断汉堡金融业的德意志商业银行以外,默克家还有一家始于1668年的,世界上最古老的制药公司,这家公司是现今世界五大制药公司之一,而著名的拜耳制药还不在这五大之中。

拜耳制药研制了像阿司匹林和英雄药剂,而默克制药则研制了彩色的摇头丸和可卡因,柏林的特姆特公司发明了冰,几乎我们所知的所有毒品都是德国化学家们发明。

1945年之前的德国化学家勇于创新发明的精神固然可嘉,但他们的一些发明,可能并不是他们的初衷,但却给后人带来无穷的隐患。这点必须认清且要严肃批判的,某些时期德意志的化学带给世人的可并不都是天使。

再顺便说一句,1863年才成立里拜耳制药,其实在1879年也是一个小公司,没有什么名声和实力能够收到太子宫的邀请。

最后一位是留着一副白色长髯的老者,乔伊同样震惊于他的名字和他拥有的公司,老者的名字叫做弗里德里希-恩格霍恩,来自于巴登大公国曼海姆市的西面,巴伐利亚王国的莱茵河畔港口城市路德维希港市(大家没看错,巴伐利亚就是那么任性的,在莱茵河边有块飞地),他的公司在1879年,还叫做巴斯夫苯胺和苏打工厂。

以后的一战期间,有一种著名的炸药叫做TNT就是由这家工厂生产的,顺便说一句TNT炸药跟诺贝尔没有一点关系,诺贝尔发明的叫达纳炸药,TNT的发明者叫做尤里乌斯-威尔布兰德。

二战期间德国著名的I.G.法本公司,就由这家工厂和另外四家工厂组成,在1963年它正式更名为BASF-巴斯夫,自此以后就是世界化学界的当之无愧的第一巨人。

这四位绅士们背后所代表德意志的伟大成就,给了乔伊以巨大的压力。乔伊再次对德意志历史上的伟大人物们,毕恭毕敬的鞠躬致意。

这四位绅士们和互相对视一眼,对乔伊面对平民时也如此懂礼貌,都有了十分的好感。

十九世纪的德意志,还是一个有贵族和平民区分的社会,而这四位老者中的西门子兄弟,是在历史上的1889年被乔伊的父亲授予贵族称号,而另外两位至死都与贵族称号无缘。曾经在历史有个德国的玩笑,说的是德意志帝国时期,世界上的其他国家的贵族们忙着把自己变成商人,而德国的商人们忙着把自己变成贵族。

某些主义常常称呼贵族们代表着腐朽和没落,可能玛雅文明、印地文明那些以砍头为乐的贵族们,算的上真正的腐朽加没落,但是德国、英国甚至法国为代表西欧贵族们,或许有点腐朽没落,但是在英勇善战、在知识渊博和善于经营家族与生意上却是更加的赫赫有名,倒是俄罗斯的贵族们能沾上点骄奢淫逸的边,毕竟淫僧拉斯普京闻名于世。

四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弗里德里希-恩格霍恩首先开口说话,“尊敬的瓦尔德马王子殿下,我们都是格鲁森爵士的好朋友,是格鲁森爵士推荐我们与王子殿下见面的。”

“四位尊敬的先生,不知道有什么事是我能够效劳的?”乔伊恭敬的问道。

“在烦请王子殿下帮忙之前,我们几位都有些问题,想听听王子殿下的看法。”恩格霍恩先生微笑的说道。

“有问题想听我的看法?四位尊敬的先生,你们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吧?”乔伊有点诧异。

“王子殿下,我们可以像格鲁森爵士那样,称呼你乔伊吗?”恩斯特-维尔纳-西门子先生问道,“另外,如果方便我们想找个房间跟王子殿下您单独聊聊。”

“当然,我很高兴四位尊敬的先生能这么称呼我。”乔伊转头在舞厅旁边找了一间无人的壁厅后,向四人邀请道,“四位尊敬的先生,这边请。”

在进入这间壁厅后,由年纪最轻的恩斯特-默克先生,最先开口说道,“乔伊,科赫教授先生也是我的朋友,昨晚我们聊了很久,科赫教授先生给我讲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事。但是有些问题,我还是想直接听听你的看法。”

默克先生微笑着对乔伊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乔伊,我想请问,你是如何看待药物?”

“如何看待药物?”乔伊一愣。

第七十一章 玛祖卡-独舞 四

“是的,乔伊,我想听听你对药物的看法。”默克先生微笑的再次重复了自己问题。

“尊敬的默克先生,您问的问题很大,我尽力的尝试着回答您的问题。在谈药物之前,我想先谈谈与药物有关的医生行业。”既然已经知道默克先生与自己的老师科赫教授是好朋友,乔伊知道自己是躲不开这场问答了,既然躲不开,那就勇敢的面对。

“现在德国的医学技术和规范都是从英国传入的,与英国一样,德国的医生们也有阶级划分。号称是绅士阶层的内科医生们是第一等级;处于第二等级的是外科医生;还有就是在第三等级的广大的药剂师们。”

“这三个阶层都有各自的特点,内科医生们自诩是所有医生们的首领,他们用脑袋而非用手来治疗病人,他们常说自己显示的是学问的魅力,绝不靠什么医学手艺的精湛。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只说不做的阶层....哦,也不能说不做,在做水蛭放血疗法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从玻璃罐里夹出水蛭放到患者的手臂上。”乔伊微笑的说道。

“相比与第一个等级,其他等级既不精通拉丁语和希腊语,也没有接受过贵族的头衔,比如第二等级的外科医生,他们需要通过自己的手工劳动来护理病人,做外科手术来处理病人的外伤。至于第三等级的药剂师,在前两个阶级看来,他们被认为仅仅是医生的助理,根本没有行医和开处方的权力。”

“但是在我看来,第一等级的内科医生,他们只专注于为贵族和富人服务,如果不用平常人听不懂也看不懂的拉丁语或者希腊语交流,他们简直连药方都开不出来。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些没有任何医学临床经验的人,他们就是一群不会正常说话的怪胎。”

“而药剂师们则一点都不同与他们,所有的药剂师有着丰富的临床实践经验,与内科医生重视古典理论轻视手工劳动不同,药剂师们是一群以手工劳动为核心重视临床实践的医学先行者。”

“在我看来,药剂师绝不是什么第三等级的医生助理,应该被遗忘的人,他们在德国的医疗界应该被尊称为全科医生,他们才是德国中产阶级和劳工阶层唯一可以信赖医学指导人。”乔伊对药剂师行业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乔伊并没有注意到默克先生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同样,药物的发展也是与药剂师的发展息息相关。如果按照,那些只会讲拉丁语或者希腊语的内科医生们的办法,那么现在欧洲的药物还停留从古希腊的典籍中寻找草根树皮,或者用水蛭去吸食血液。”

“而药剂师们,哦不,是全科医生们,则是一切从临床实践出发,不拘泥于具体的某种内科、外科或者药学,而是全面的把握和掌控所有医学知识,甚至愿意借助化学、生物学和物理学的帮助,从多个层面去解决患者的病痛。可以说有了全科医生的临床实践后,药物才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成为了真正可以治病救人的东西。”

“所以德国药物要想有真正的发展,必须要建立在全民医疗的基础上,建立在德国自己的全科医生的发展上,如果还像英国人一样去划分医生们的阶级,医学只专注与贵族和富人的医疗,忽视民众的医疗,那么德国的医药行业也不会有任何发展。”

“毕竟所有药物处方权都掌握在医生手中,没有临床实践的医生,永远不会明白应该给病人开出什么药,只有医生的临床实践能力越强,那么药物的研发能力也就越强。”乔伊挥手用力的说道。

“谢谢,谢谢乔伊。感谢你对德国药剂师阶层公正的评价。”默克先生眼角有些湿润。

“默克先生的祖上就是从事药房经营的药剂师,他的家族很多人都是药剂师出身,乔伊你的评价让默克先生有感同身受的感觉。”恩格霍恩老先生看着有些诧异的乔伊,解释道。

“乔伊,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赞同药物可以通过化学、生物甚至是物理学上获得?”默克先生追问道。

“是的,尊敬的默克先生,我完全赞同这个观点,而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我身患白喉病的时候,我的母亲给我找了很多贵族的内科医生们来救治我,最后的事实证明,是科赫教授先生和贝林博士的生物技术救了我,而不是那些内科医生们轻飘飘的让人看不懂的拉丁语的药方。”

“我坚信来自化学、生物和物理上制药方法,将是未来获取药物最正确的发展方向。”乔伊坚定的说道。

恩斯特-维尔纳-西门子先生看着默克先生满意的笑容之后,向乔伊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乔伊,你怎么看待德国的电力发展,我对你昨天提出光电帝国的想法很感兴趣。”

“尊敬的西门子先生,昨天的我说的光电帝国的想法,其实还有些片面的地方。我仅仅关注了德国电力技术的创新,但是我忽略了电力需求的基础,如果没有长久有效的电力需求,德国电力的创新也只是一闪而过的流星。”乔伊对西门子先生恭敬的回答道。

恩斯特-维尔纳-西门子眼睛一亮,做为一个成功商人,当然明白技术的创新是来自于实际的需求。

没有需求的创新,要么是乔布斯式的伟人,要么就是一线之隔的疯子。

“乔伊,你能说说看,你的最新想法吗?”西门子先生问道。

“尊敬的西门子先生,我的新想法就是,德国的电力发展必须依靠德国的工业化与城市化,不能仅仅依靠一两项的电力技术创新。西门子先生,请您试想下电网的概念,电网不是一个单独个体而一个大规模电力系统的概念,依托在德国能源、工业、交通和城市基础上,由发电、输电、变电、配电和用电环节组成的电力生产与消费的网络系统。”

“德国有大量的煤炭和充沛的河流,发展火电和水电的条件得天独厚,如果我们能将这些上帝赐予德国的资源,转化成冶金、化工、水泥和制造工厂里的动力,是不是比现有的蒸汽设备更安全更有效呢?”

乔伊喘了口气,继续说道,“电力发展的另一个基石就是城市化,在农村散落的村庄里,人们还可以依靠天上的星光和月光照明,但是在一座城市,一座座高楼遮蔽了星光,如果我们能用电灯来驱散黑暗,用有轨电车来运送民众,用电话代替高声的呼喊,用电解决一座城市里的黑暗与寂寞,您说,城市能离开电力吗?”

“推进德国的工业化和城市化,就解决了德国电力的需求问题,解决了需求,创新就指日可待。我相信从今天起,德国一切的生产与生活都离不开电。”乔伊给出了自己的新看法。

“乔伊有什么具体建议吗?”卡尔-海因里希-西门子先生问道。

“尊敬的卡尔-海因里希-西门子先生,我的建议就是,跟大洋对面的爱迪生对着干,他在研究直流电的领域已经走得够远,也设立了很多的专利壁垒。如果我们沿着爱迪生铺好的路继续走下去,那么我们遇到不是陷阱就是障碍,所以我们要换一条路,走交流电的领域。”乔伊稍稍思索了下,继续说道,“当然,研究交流电并不意味我们要放弃直流电,总有一天超高压的电力输送需要用直流。”

“超高压输电?”卡尔-海因里希-西门子问道。

“对,就是在超远距离输电上,提高输电的电压,减少输电过程中电线的发热,这点上,直流更有优势。”乔伊肯定的说道。

“嗯,卡尔,乔伊的理论从焦耳定律上说的通。”恩斯特-维尔纳-西门子点头道,“乔伊请你继续。”

“这个世界上创新产品、创新技术固然很重要,但是,我认为创造一个体系更重要!”乔伊抛出了一个让西门子兄弟感到震惊的新观点。

“我们不但要发明电力技术和设备,更要创造一套按照德意志思路运行的电网体系。如果能让一个国家按照德意志的交流电的思路运行一个电网体系,那么就意味着这个国家就自动隔绝了爱迪生所有的直流产品的进入,只要在一个国家设定属于德意志的电网体系和标准,就意味这一个国家的电力产品都将是德意志的。”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要花大价钱去宣传交流电,鼓励交流电,去制定交流电的标准,必须要让我父亲所代表的帝国经济部,尽快的去促进这件事。”乔伊看着面露喜色的西门子兄弟,最后强调了一句。“当然,在做这些之前,德国必须有过硬的电气产品标准和电网体系。”

西门子兄弟对视一眼,恩斯特-维尔纳-西门子笑着点头说道,“格鲁森爵士说的对,我们不虚此行。”

弗里德里希-恩格霍恩对着默克先生和西门子兄弟笑着说道,“你们都问完了,现在轮到我来请教了。乔伊,我昨天也有很多化学界的朋友参加皇储妃殿下的沙龙,他们都说你非常重视化学,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德意志土地匮乏,我们所有方向都被强邻所包围,德意志需要用化学合成物来拯救,德国因土地稀少所导致的天然有机物的不足。”乔伊正色回答道。

“乔伊你相信所有天然有机物都能被化学合成吗?”恩格霍恩不动生色的继续追问道。

“是的,我相信,所有自然界有机物的背后都有它的化学分子式。”乔伊点头道,“尊敬的恩格霍恩先生,我相信,在未来化学合成物将充满人类的生活。”

“在不远的将来,我们的农业产出的好坏都将建立在化肥、农药的身上;我们的果腹食物的味道好坏,也将依赖于化学的食物添加剂;我们的健康与长寿将取决于化学合成药物;我们的御寒保暖的衣物,也需要化学的合成纤维与合成染料;我们在城市里居住的高楼,也离不开依靠化学方法产出的水泥、钢筋和玻璃;不就以后,我相信人们出行的交通工具也离不开化学合成物。”

“在未来,谁拥有了化学,谁就拥有了黄金时代!”乔伊肯定的说道。

“乔伊,你觉得德国化学发展的方向在哪里?”恩格霍恩追问道。

“尊敬的恩格霍恩先生,我个人浅显的见解是,德意志的化学未来的发展,不但要研究自然界的本质,更重要的是制造新物质,要创造出新的分子、新的催化剂,以及具有特殊反应性的新化合物。我相信,化学必将揭示更多生物学的秘密,创造出性能更为奇妙的材料,通过对环境友好的食物生产和能源开发,来满足德意志人民的生活需要和经济的运转。”乔伊恭敬且优雅的说出自己对化学发展的见解。

恩格霍恩先生微笑的看向自己的同伴,一番眼神交流之后,恩格霍恩先生与西门子兄弟和默克先生一起向乔伊致意,感谢乔伊带给他们的这段优美的玛祖卡独舞。

第七十二章 玛祖卡-独舞 五

“乔伊,我们有个共同申请,是代表西门子先生们、默克先生和我想法。我们三家企业希望加入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我们愿意,每家企业的每年的捐助金额与格鲁森爵士的捐助金额相当,不知道乔伊,你作为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代表,是否能接受我们的申请?”恩格霍恩老先生问道。

“我代表我母亲的基金会,非常欢迎三位尊敬的先生们加入,只是。”乔伊稍一犹豫后说道,“三位尊敬的先生,只是在基金会的股权比例上,我无法参照格鲁森爵士的比例给予三位,我至多能对三位每家提供5%的股权。”乔伊稍显遗憾的说道,“但我保证,在三位尊敬的先生之后,其他人同样金额捐助,他的股权比例不会超过3%。”

恩格霍恩先生稍一思索,说道,“我们要求与格鲁森爵士的权利一样,拥有各自擅长领域的,基金会专利的优先权!”

“是优先使用权,尊敬的先生们。”乔伊笑着说道。

恩格霍恩与西门子兄弟和默克先生对视一眼后,笑着对乔伊说道,“成交!”

乔伊在恩格霍恩等诸位先生面前独舞的时候,玛丽也在独自面对自己的姨奶奶欧仁妮皇后与奥古斯塔皇后。

欧仁妮皇后面带不快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很不高兴的说道,“玛丽,作为一个淑女,最基本的一课就是知道如何辨别那些心怀叵测的男人们。而你刚才,不加辨别,没有通过大人介绍就与其他男性一起跳舞,玛丽你完全失去了一个淑女应有的身份!”

面对自己姨奶奶突如其来严苛的指责,玛丽很是措手不及,一股当众被羞辱的倔强怒意涌上了面庞,通红的脸与凄然欲滴的湖蓝色双眼让旁人看的心痛。

站在欧仁妮皇后身旁的奥古斯塔皇后,瞧此情形第一个就不乐意了,“亲爱的玛丽亚,你这样对玛丽就是不公,什么叫做没有通过大人介绍,玛丽现在还是11岁的孩子,不是一个成年的少女,又不是来舞会相亲....啊,就算是来相亲!”

奥古斯塔皇后霸气的一挥手,“就算是相亲,刚来太子宫的时候,他们两个也在我们面前被互相介绍了!再说了,我家的乔伊可不是什么心怀叵测的男人。你说哪些普鲁士蓝皮怪都是心怀叵测的家伙,我不否认,但是我家的乔伊可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对吧,我的小玛丽!有你的奥古斯塔奶奶在,谁都别想不公平对待你!”奥古斯塔皇后用手轻轻的擦了擦玛丽的脸庞上泪滴。

欧仁妮皇后瞪了一眼自己的闺蜜,不满的说道,“亲爱的玛丽,我的奥古斯塔皇后,我正在教育我的孙女,让她如何成为一名合格淑女哪。”

奥古斯塔皇后不甘示弱的说道,“亲爱的玛丽亚,我这辈子见过数不清的高贵优雅的女士,无论她是来自古老的美第奇家族、波旁家族,还是庞大的哈布斯堡家族,不管她是韦尔夫家族的英国贵妇,还是罗曼索夫家族的德国淑女。”

“但是在我心里,我想不起来那位女士的高贵和优雅能超过玛丽。玛丽亚,我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小玛丽,你要是想在我面前胡乱的批评玛丽,我可绝不答应。”奥古斯塔皇后不依不饶的说道。

借着奥古斯塔皇后与欧仁妮皇后争执的间隙,玛丽努力的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内心情绪,用湖蓝色的大眼睛勇敢的面对着自己的姨奶奶说道。

“奶奶,我不觉得乔伊是个心怀叵测的人,我认为他是个真诚的人,至少对我是个真诚的人。如果奶奶您问我,有没有对乔伊有些心动?”玛丽湖蓝色的大眼中涌出了自主的倔强,无惧说话了心里话。

“有!奶奶,我不可能控制自己,在什么时候或者什么地方遇到自己心动的人,遇到能与自己相伴的人。如果遇到了能相识相伴的人,这何尝不是一件在生命中美好且幸运的事,如果能在最好年华遇到一个最好的人,这其实是我的幸运。”

“奶奶,请您放心,我的年纪虽小,但是我却会独立思考自己的人生,决定自己的人生。”玛丽坚强的说道。

“哈哈哈哈!”奥古斯塔皇后完全不顾旁人的目光,高声的大笑起来,对着玛丽坚定的说道。“玛丽,我一定要你嫁到霍亨索伦家来。”并仰起下巴,用眼角看着一脸不快的欧仁妮皇后,继续骄傲的说道,“亲爱的玛丽亚,即便你不同意,我也会让我的孙子。”

而后用手一指,周围正在看着自己的普鲁士将军们,高声宣布道。“让他带着这群普鲁士蓝皮强盗,去把玛丽你给抢回来!抢人可是这群强盗们的本行!”

“尊贵的奥古斯塔皇后。”玛丽红着脸对着奥古斯塔刚要说点什么,却被奥古斯塔皇后的无限温柔的打断,奥古斯塔皇后笑眯眯看着玛丽,柔声的说道,“我的小玛丽叫我奶奶,快跟奶奶说,无论你想什么,哪怕乔伊办不到,我都给你办到。”

“奶奶....我想说,我成长的路还很长,成长是一个了解真实自己的过程,也是了解与自己相遇相知的人的历程。在这个成长的历程中,或许最终我和乔伊会慢慢的发现,自己想要的和对方能给的不一样。”玛丽轻声的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我的宝贝玛丽,你说的对,你还不了解乔伊那个混蛋,乔伊可不是合适你的对先生。”欧仁妮皇后赶紧插嘴道,试图去引导玛丽的思路。

“奶奶,你不能用收获来评价一段的感情,即便我喜欢乔伊的最终的结局是只开花不结果,但是作为一场老去后可以回忆的青春,我有过被人喜欢和喜欢过别人的青涩时光。”玛丽依旧坚定着自己的信念。

“亲爱的小玛丽,奶奶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的性格了。奶奶向你发誓,只可以你不喜欢乔伊,甚至可以甩了他,但是我那孙子要有歪念头,或者是保护不好你,我就打断他的腿,嗯,奶奶说到做到!”奥古斯塔皇后一脸神圣的向玛丽发誓到。

“奶奶,您不用打断乔伊腿,在追求美好的同时,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的。再说了,我只是对乔伊有点心动而已,还远远没到喜欢的地步,乔伊离我心中标准还差着好远呢。”玛丽依旧红着脸,但是言语中透着一股骄傲的坚定。

“我就知道,我这个孙子太笨,关键是在于他那个笨蛋的祖父!没关系我的小玛丽,奶奶会帮你好好的教育我那笨蛋的孙子。”奥古斯塔皇后迅速的,在心中重新制定了对乔伊的新培训计划,顺手把乔伊在自己心中位置,为玛丽向下顺移了一位。

悲剧的乔伊,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的奶奶降到了二号位置,还顺带被制定了一个新的更严苛的培训计划。

欧仁妮皇后无语的看着自己这个,既自主又骄傲的宝贝孙女,摇了摇头之后,对着自己的闺蜜奥古斯塔皇后说道,“亲爱的玛丽们,你们都赢了。好吧,小玛丽我不再反对你和乔伊继续交往,但是你要知道,你选择的可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欧仁妮皇后想到了法德之间的巨大矛盾,不由怒从心生,怒道,“想想那个混蛋乔伊,我就生气!我现在真想打断他的腿!”

奥古斯塔皇后则搂着小玛丽,在她耳旁悄悄的说道,“小玛丽别怕,那个普鲁士蓝皮怪敢欺负你,我先打断他的狗腿,哪怕乔伊也不能欺负你!”

大眼睛又爱笑的玛丽,用自己漂亮的玛祖卡独舞,赢的了自己的青春宣言。

皇储妃在与皇储辞别后,在去往自助餐厅的路上遇见了“血王子”卡尔和大批的普鲁士将军们以及他们的妻子。

在1871年普法战争结束后,德国陆军扩展到了五个军团,第一军团在历次的普鲁士对外战争中身经百战且实力最强,目前做为抵御法国人的主力,驻扎在德法边境萨尔布吕肯,前任军团长是“血王子”卡尔,继任者是冯-高尔维茨将军;第二军团驻扎在现在汉诺威省的汉诺威市;第三军团驻扎在柏林,这也是皇储长期担任军团长的部队,现任军团长冯-库舍尔将军;第四军团驻扎在斯图加特,做为第一军团的后备军;第五军团做为新成立的军团也同样驻扎在柏林。

所以皇储妃今天见到的普鲁士将军们主要来自第三和第五军团,以及陆军参谋部的军官们,例如阿尔弗雷德-路德维希-海因里希-卡尔-格拉夫-瓦德西将军和他的夫人玛丽-瓦德西,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将军和他妻子安娜-施里芬,甚至是毛奇元帅的侄子,现任总参谋长副官赫尔穆特-约翰内斯-路德维希-毛奇和他妻子爱丽莎-毛奇,等等众人。

“血王子”卡尔带着众人首先向皇储妃致敬,在皇储妃略微惊奇的目光下,卡尔说出了原因,“尊贵的皇储妃殿下,请接受普鲁士军人们向您致敬,以此来感谢您从普丹战争开始的这十五年来,对普鲁士伤残与退伍军人持之以恒的帮助。您的帮助让失去肢体的军人免于饥饿,让失去亲人的家庭们减少了悲伤,让退伍军人获得了工作。谨此我代表全体普鲁士军人,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慷慨无私的帮助。”

皇储妃屈膝向众人回礼,微笑着说道“尊敬的卡尔和各位尊敬的将军们,这都是我应尽的责任。请不要忘记我也是一位军人的妻子,我的丈夫与你们同袍同泽,那么你们的妻子与孩子也是我的姐妹与子侄。请不要对我应尽职责心存感激,你们其中的任何人在我的位置都会做同样的事。”

卡尔的妻子安娜亲王妃,伸手握住皇储妃双手,笑着说道“维基,我们大家都该向你学习,我跟卡尔商量好了,如果你允许的话,在柏林这段时间,我想在你的基金会帮忙做慈善事业。”

“玛丽,这是真的嘛?我实在太高兴了!”维多利皇储转头对“血王子”卡尔说道,“卡尔,谢谢你能让玛丽来帮我,这实在太好了。另外等约阿希姆从姐姐那里回柏林之后,让他跟乔伊住到太子宫来,还有你的柏林宫殿没修好之前你们就都住在这里好了。”

其他将军的夫人们,也在丈夫的鼓励或者默许下,纷纷表示愿意加入维多利亚皇储妃的基金会,一起为慈善事业尽心尽力,皇储妃在欣喜之余一一答应,并约定近期去柏林的荣军院看望伤残退伍军人。

当女士们自发的形成一个圈子之后,将军们开始向皇储妃告辞,只留下夫人们与皇储热烈的交流慈善心的。

在这群用心交流慈善经验的夫人们中,唯有瓦德西将军的妻子,玛丽-瓦德西一脸孤傲的说道,“在我看来办慈善是要花大量金钱的,也只有像我这样的,一个来自美国纽约大富商的女儿,才有足够的金钱来进行慈善。”

维多利亚皇储妃微笑的看了一眼玛丽-瓦德西后,转头又跟安娜-施里芬夫人热络的商量起来,过几天如何准备去一些慰问用的衣物。玛丽-瓦德西看没有人附和她的想法,不由的更加不高兴起来,高声的说道,“尊敬的皇储妃殿下,慈善这是富人的工作,你看我...”

维多利亚皇储妃微笑的且不容置疑的打断了玛丽-瓦德西的话,“亲爱的瓦德西夫人,慈善是每个有能力人的工作,慈善活动与你是否富有无关,只与你有没有一颗博爱的心相关。慈善只在乎爱的行动,而不是炫富或者嘴上的高谈阔论。”随后转身安抚那些因为玛丽-瓦德西炫富而引起公愤的其他将军的夫人们。

玛丽-瓦德西有些哑然,随后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尊敬的皇储妃殿下,慈善总是需要钱的吧,有钱办慈善有什么不对的。”

皇储妃转身正色的看着玛丽-瓦德西说道,“有钱办慈善是对的,但是请注意,慈善不是富人对穷人的施舍,不是让富人炫耀自己多有钱。”

皇储妃而后转身对着诸位夫人们说道,“我们虽然是带着博爱之心在做慈善,但是请不要带着我是来献爱心的高高姿态去做事。扶危济困是个美好的理想,但是请不要因为自己是为理想做好事,就把心态摆的很高。”

“所以亲爱的诸位夫人们,我们要从想做点好事开始,把慈善和公益变成这是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的职责。千万不能仅凭借一时的热情来工作,而是要踏踏实实弯下你们高贵的腰,扎根到德国的草根之中,一点一滴的从最细微的地方开始做慈善和公益。”

“慈善是理想,却是一个有博爱之心人的工作,更是一个贵族应尽的职责,唯有把它视为工作和职责,我们才能做好慈善。这才是我坚持了15年慈善工作的真正的秘密。”维多利亚皇储妃微笑的对众人说道。

慈善是爱心更是工作和职责,这才是维多利亚皇储在众人面前这段玛祖卡独舞成功的奥秘。

第七十三章 科蒂荣-尾曲

当乔伊和恩斯霍格等四位老绅士们走出壁厅时,整场舞会即将进入尾声。

在前厅的楼梯旁半圆的阶梯式长凳上,一只新的乐队正在试音,随着轻快的小提琴声响起,一场舞会的最后一支舞曲科蒂荣舞即将开始。

科蒂荣舞曲,在现在还有一个更加通俗的名称叫做方块舞。这个舞蹈的关键是要参与者组成一个正方形的队形,参与者一般是四对八人,当然即便是四口之家只要把握住正方形的要领也可以跳。

对太子宫这个近百人的大舞会来说,要严格把握正方形队形,一方面场地不允许,另一方面参与的人数也不一定满足摆成正方形的要求,所以在这种条件的限制下,所有愿意跳科蒂荣舞人的都会自动排成列队,二列、四列这么扩展下去。

科蒂荣舞是十九世纪舞会上,大家最喜爱也是参与程度最高的舞蹈,原因就是科蒂荣只是要求队形是正方形,至于舞蹈的内容却不加限制,里面可以是华尔兹,也是波罗涅茨,也可以是其他任何舞蹈。

在跳的过程中有点类似里尔舞,每个方形内队列里的四对参与者中要有一对领舞者,领着其他三对人一起跳着喜欢的舞蹈,同时不停的变换队形,比如线型、波浪形、钻石型、漏斗形等等不一而足,但是与里尔舞不同,科蒂荣舞只有参与没有淘汰。

说科蒂荣舞是舞蹈,其实不如说是游戏加舞蹈更正确,因为有游戏的成分在,所以许多人参加舞会也就为了跳只科蒂荣舞。

一场盛大的科蒂荣舞就要开始了,所有人,包括不怎么爱动的老皇帝威廉一世都进到了场内。

奥古斯塔皇后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有些忸怩的小玛丽一眼,知道她在做了自己第一次大胆且无敌的青春宣言后,整个人还处于事后少女的羞涩感中。

因此用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对玛丽笑着说道,“我的小玛丽,等等这个科蒂荣舞我要去陪乔伊的那个笨蛋蓝皮爷爷跳,而你的姨奶奶刚刚接受了那个又老又笨的宰相邀请,所以我的小玛丽,你要不要考虑下,去找乔伊那个笨蛋?你看乔伊那个笨蛋,居然陪着四个老头在聊天,他真是越来越无聊,我看也只有你能拯救我那个无聊的笨孙子。”

玛丽想了想,抬头看着自己的姨奶奶欧仁妮皇后,想征求她的允许。欧仁妮皇后最终敌不过自己宝贝孙女的无敌湖蓝大眼睛的哀求,只能微微一颔首算是同意了。

乔伊在告别四位尊敬的长者后,有些无聊的看着陆续涌入舞池的人流们,无奈的砸了咂嘴。刚才自己走出壁厅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一副乖巧的模样玛丽站在欧仁妮皇后身边,根本不敢看自己。乔伊估摸着玛丽一定是因为跟自己跳舞挨了自己姨奶奶的批了。

再想想自己在舞会前看到的,欧仁妮皇后对老宰相的霸气表现,乔伊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发冷的脖子,想到,“欧仁妮皇后的气场,这完全就是女王级的嘛,宰相大人都要低头让三分。真是可怕....这么可怕,玛丽岂不是挨批的厉害?”

“可拉玛丽一起跳舞这事是我引起的,我躲在这里而让玛丽挨批,是不是不太绅士了?嗯,我也该过去一起承担!哪怕真的挨了骂,以后也可以跟人吹牛,我可是被LV、娇兰和卡地亚的的缔造者,十九世纪的时尚女王给耳提面命了一番,你们谁敢质疑我时尚的眼光!”乔伊通过自我心理暗示,迅速的为自己即将到来的一顿臭骂,找到情绪疏解方式。

把挨批变成时尚教育,欧仁妮皇后果然没看错,乔伊还真是厚颜无耻。

就在乔伊转身准备行动的时候,就看见三对人站在自己面前,分别是大哥威廉和伊丽莎白公主,姐姐维多利亚公主和刚才与她跳玛祖卡舞的,那个留着一脸大胡子不知道年纪男士,最后一对是一个留着轻佻的山羊胡子的年轻男士与一位有着厚重身材,看上去就无比健康强壮的北德女士。

“嗨,乔伊!”威廉先打起了招呼,“我正找你呢,我们这组跳科蒂荣舞的人,正缺一对儿,我正想请你和阿尔巴公主殿下一起参加呢,咦,怎么只有你,我没看见阿尔巴公主殿下?”

“啊....说玛丽因为自己正在挨她奶奶批评嘛?啊!这种蠢话可不能讲!我的天呀,威利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我,你再晚个十分钟,我去挨个骂说不定就救出玛丽公主了......”

就在乔伊六神无主的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在乔伊耳旁响起,“威廉王子殿下,我在这里,很高兴你邀请我和乔伊一起跳舞。”玛丽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了乔伊的眼里。

经过一番互相介绍之后,乔伊这才清楚将于与自己一起跳舞的几个人是谁,站在自己姐姐维多利亚公主身旁的满脸大胡子的男士,他是来自黑森-卡塞尔家族,因为他父亲贵贱通婚而被剥夺黑森公国继承权,却又在去年柏林会议之后,被保加利亚人邀请去做保加利亚大公的巴滕贝格亲王。

留着轻佻山羊胡子的年轻男士,是来自奥匈帝国的皇储鲁道夫,以及鲁道夫皇储的舞蹈女伴,来自普鲁士的废国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公主。

乔伊看看伊丽莎白表姐,又看了看对威廉一脸春意的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公主,再看看满脸大胡子的巴滕贝格亲王和自己的姐姐维多利亚公主,心中一阵无语,心道,“威廉你还真会邀请这些科蒂荣舞的舞伴,不是一般人还真邀请不到呀!”

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公主最终成为历史上威廉二世的第一任妻子。“一个低智商的榆木疙瘩皇后”,这是历史上俾斯麦宰相和威廉的首任总参谋长瓦德西对这位皇后的联合评价。

巴滕贝格这家人,在历史上因为黑森继承权和保加利亚王位,最终与俾斯麦老宰相产生激烈的矛盾,在一战前就背叛了德国皇室,这一家人在英国始终以反德为最终乐趣和志向,并将巴滕贝格这个德国姓氏改为英国姓氏的蒙巴顿。

巴滕贝格兄弟的孙子,就是二战中英国海军那只著名的粉红豹驱逐舰队的舰队长,没看错,就是军舰舰体全身涂成粉红色,不打仗升官,打败仗更升官的奇葩蒙巴顿勋爵。

乔伊一边想,一边跟玛丽走进舞池。玛丽看着一脸惆怅的乔伊,瞪着大眼睛鼓着嘴向乔伊低声问道,“笨鸭子,你是不高兴我来跳舞吗?”

乔伊凌然一惊,慌忙低声说道,“不是的,我见到你特别、真的特别的高兴。只是威利请的这几个舞伴,我心里有些....要不等等,等跳完舞我跟你细说。”

玛丽眨了眨眼睛,悄悄瞄了一眼走在前面舞伴们,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暂时放过乔伊对自己的无礼。

在科蒂荣舞蹈队列的排列过程中,乔伊微微扭头朝左右扫了一眼,发现这次威廉又换上的一身白色的德国海军军服,是有道理的。女士们蓬松宽大又俏丽可人的漂亮长裙,再配上男士们耀眼挺拔的军官礼服,绝对是这个舞蹈最养眼的所在,怪不的所有在太子宫的普鲁士军官们都已将下场,而且乔伊还瞄见了换上一身元帅服的父亲和自己美丽的母亲也在舞池中。

应该说只要不是坐在轮椅上人士,所有人都在舞池中等待着科蒂荣小提琴舞曲的响起。

科蒂荣舞的游戏乐趣在于不会事先安排舞蹈顺序,所有的舞蹈都是四对人临时且即兴的变化,没人知道准备要跳什么舞步,只能等待领舞者的指挥。所以参与者除了熟知舞蹈动作以外,更要对领舞者的指令做出迅速的反应,要知道科蒂荣舞有将近50种的舞步,当然,一场舞会的科蒂荣舞不会真的将这50种舞步全跳一遍,一般也就是在4-5种之间。

乔伊这组的科蒂荣舞的领舞者是威廉和伊丽莎白,领舞者是科蒂荣舞蹈的灵魂,直接决定着舞蹈的好看与否。威廉轻声与大家交流一番之后,最后考虑到乔伊拖后腿的舞蹈水平,定下了4种舞步。

随着小提琴声的响起,所有人欢快的跳了起来,乔伊与玛丽合着节奏,与另外三对人,在舞池中不停的变换队形,乔伊从面对面与玛丽互相绕走,交错双肩的前进与后退的杜西杜舞步开始,到乔伊举起右手,玛丽举起左手,以虚对的手掌为轴心绕圈的星舞继续,接着是大家相对前进,女士们与女士们手挽手旋转,男士与男士们手挽手,互相旋转的波浪舞,最后就是旋转着,不停的有规律的交换着舞伴。

随着科蒂荣舞蹈的继续,在这4种舞步越来越熟练的情况下,威廉开始增加难度,或者打乱4种舞步的顺序,或者穿插着一些即兴的小表演,舞蹈的气氛越来越融洽,也越来越欢快。

再美的舞曲也有终了的时刻,再棒的舞伴也有散去的时候,太子宫今夜的五支舞曲到此结束。

五支舞曲的结束并不代表一场舞会的结束,实际上十九世纪的一场贵族舞会到现在刚刚进行了一半而已。接下来参加舞会的贵族们要稍事休息,抽个烟,补个妆,或者换身衣服,等乐队退去和仆人们重新收拾好大厅,一场正式的晚餐即将开始。

在一般长达两小时的晚餐过程中,将会穿插着一些小型的娱乐,包括为没跳够的人继续举办的小型舞会,或者是一场小型的哑剧,或者是女士们的手工圈或者八卦圈,或者是继续一场桥牌,亦或是乔伊的私人推介会,以及像皇储和宰相之间私人会面,不一而足,林林总总。

第七十四章 晚宴与推介会 上

柏林时间晚九点一刻多,太子宫的晚宴正式开始,男女宾客们按照预先安排好的位置纷纷落座。这场晚宴由于人数众多,因此有多张长条状的实木餐桌供参加舞会的客人落座。

当然整场晚宴的最中心的位置是留给本场舞会最重要的客人们,德意志第二帝国的皇帝与皇后陛下,来自英国永远的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后欧仁妮陛下,奥匈帝国的皇储鲁道夫殿下,奥匈帝国外交大臣兼匈牙利首相安德拉希伯爵,普鲁士亲王“血王子”卡尔和安娜亲王妃,劳恩堡公爵俾斯麦宰相,即将登基为保加利亚国王巴滕贝格亲王,来自英国的西班牙阿尔巴公爵的公主小玛丽,黑森的伊丽莎白公主,以及来自北德,在普丹战争中被兼并的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公主,以及作陪的威廉王子、维多利亚公主和乔伊。

原本按照乔伊被严格要求的宫廷作息时间表,未成年乔伊应该跟两个妹妹一样早早在卧室里休息。但是鉴于今天情况特殊,乔伊被母亲特许参加舞会,至于参加晚宴,皇储妃既没说同意又没说不同意。

但是乔伊却早已理直气壮的想好了说辞,今天舞会有阿尔巴公主这么一位特殊的客人在,我作为年龄相当的朋友,必须尽到太子宫小主人的职责不能失礼,要让阿尔巴公主殿下感到满意。

皇储与皇储妃夫妇做为宴会的主人,坐在长桌的两端,从腓特烈皇储的右手开始,首先是尊贵的奥古斯都皇后陛下,其次是欧仁妮皇后陛下,普鲁士亲王卡尔,伊丽莎白与威廉,乔伊和玛丽;从皇储妃的右手开始,首先是尊贵的威廉一世皇帝陛下,其次是安娜亲王妃,鲁道夫皇储与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维多利亚公主,俾斯麦宰相,安德拉希伯爵、维多利亚公主与巴滕贝格亲王。

整个落座的原则,遵循着十九世纪右手为尊,最尊贵的人坐在男女主人的右手,来访的夫妻要分开落座,情侣或者年轻男女坐在一起,有矛盾人要分开的大原则。

当然还有一条隐性规则,越靠近男女主人的宾客越被重视,坐在长桌中间的人,要么实在太熟不需要招呼,要么实在太麻烦不想招呼。

太子宫的这场晚宴,自然也是奥古斯塔皇后在幕后一手操办的法式海鲜宴席,大厨依然是曾在法国生活多年的皇后的御用厨师弗兰兹肯。

首先,弗兰茨肯大厨为所有的客人们准备的是开胃酒和小零食。开胃酒有两种,一种是来自法国香槟地区的霞多丽香槟,另一种是来自德国的塞克特香槟(起泡酒)。

当然,现在的时间是1879年的欧洲,还不是在1891年由法国人的主导下欧洲各国签订马德里条约后欧洲,十三年后的欧洲只承认,唯有法国香槟地区的三种起泡葡萄酒才能叫香槟,所以现在大家还是处在默认起泡葡萄酒就是香槟的时代。

盛放香槟酒杯子是冻杯,是刚刚被弗兰茨肯大厨经过冷冻处理后的高脚香槟酒杯。

产自法国的霞多丽香槟,一倒入杯中酒中,精细的气泡成组、成串地向上浮动,它们虽微小但泛着光亮,像流星一样穿过金黄色的液体到达顶端。气泡围绕着杯壁形成一圈排列整齐且又精妙的“警戒线”,继而散开成,与香槟酒融成一片片的金黄。

而产自德国气泡葡萄酒则是另外一番的风味,色泽浅绿的塞克特起泡酒在微微挂满霜雾的香槟酒杯中,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单单被烛光折射出的绿宝石的颜色,就已经让人看的胃口大开。

当然,即便是起泡酒,皇储妃也是不许乔伊和玛丽沾碰的,在皇储妃眼皮底下,乔伊和玛丽面前只有两杯单纯的果汁而已。

就着餐桌的上盐渍杏仁、咸橄榄和小苏打饼干等零食,客人们开始在法式大餐漫长的开胃酒时间里,互相的攀谈起来。按照十九世纪贵族的们传统,在餐桌上需要避免谈论工作、金钱、健康、宗教和性这五个方面,而且话题一定还要轻松幽默,所以餐桌上能聊的要么是音乐和戏剧,要么就是谁和谁结婚,谁要嫁给谁的八卦,当然最受欢迎的话题永远是幽默的笑话。

波兰人和斯拉夫人是欧洲人喜欢拿来开玩笑的对象,但是吉普赛人(吉姆人)却是全欧洲,无论是哪个阶层都喜欢调侃的对象。当然在这个方面,乔伊还带着一点白左的观点,认为可以调侃下吉姆人可以,但是不要有歧视。可实际上,在餐桌上大家关于吉普赛的笑话,按照乔伊前世的观点,基本上没有丝毫的任何政治正确性可言。

乔伊目瞪口呆的听了两个关于吉普赛的笑话之后,决定还是不要让这种笑话玷污自己幼小且纯洁的心灵。

玛丽同样也不喜欢这类笑话,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有低贱的民族,只有低贱的歧视与偏见。”玛丽看着一脸惊奇的乔伊骄傲的说道,“笨鸭子,你难道觉得女人就不配谈论政治么!”

“不不不,玛丽,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呀!这是我今晚在餐桌上听到的最正确的话。”乔伊真心的恭维道。

一丝笑意挂上的玛丽的眉梢,“当然,我觉得吉普赛人也有自己问题,必须承认他们的流浪、偷窃和拐卖儿童是非常可耻的事情,但是法律上的事情要靠法律来责罚,单纯的歧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说的好,玛丽。你要知道我也非常讨厌吉普赛人,尤其是他们用那种我弱我有理的逻辑,到处在欧洲骗取特殊利益。”乔伊高兴的附和道。

“特殊利益?吉普赛人的在欧洲有什么特殊利益?乔伊,你不会像我的法国同胞那样,也接受法国人戈比诺的种族主义谬论吧?”玛丽用湖蓝色的大眼睛毫不客气的盯着乔伊,这架势如果乔伊但凡流露出不正确的东西,玛丽可能会吃了乔伊。

“没有!”越是紧要关头,方显乔伊心理学研究生的本色,乔伊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吉普赛人被歧视有环境问题,也有自身的问题。玛丽,我是这么想的,一个人想要改变,可能只需要一转念,一个群体的改变恐怕要上升到社会学的范畴,更需要社会的帮助。但是我担心吉普赛人会把这种社会帮助,变成一种可以骗取的福利,这就是我想说的,担心被骗取的特殊利益。”

玛丽歪着头眨眨眼,明显的思索了一下之后,点点头,“我喜欢中立的观点,我既不喜欢欧洲现在流行的左派观点,我也不喜欢现在流行的右派观点,你这个观点还算中立。乔伊,你的政治观点,在我看来还算是合格的。”

趁着玛丽转头去喝果汁的间隙,乔伊偷偷地用力的擦了擦下手心里的汗,“天呀,没想到玛丽还是美丽的政治女人,有容貌有思想,我还真的好喜欢呢.....”

而一边与他人交谈,一边偷听了玛丽和乔伊对话的维多利亚皇储妃,嘴角则泛起了微笑。

老宰相坐的位置正好是长条形餐桌的中间,按照餐桌礼仪来说,属于的重要性不高不低,但是与主人交流却是最费劲的一位。老宰相看着满桌子正在开心热聊的人们,只能自嘲的想,“还好,这餐桌上没谁喜欢我,就算有人喜欢我,我也没什么八卦可聊的,法国人的大餐是好吃,就是这漫长的开胃酒时间实在是无聊。”

老宰相端起面前的香槟酒杯,借着杯子的遮掩,慢慢的观察起餐桌上众人的众生相。

“帝国自由派的皇后,看来是原谅自己的儿子了。呵呵,这么下去,亚历山大亲王与阿道夫-施托克宫廷主教大人要麻烦了。嗯,应该说是,俄国驻德国宫廷的亲王和著名的反犹太主教要有麻烦,呵呵,不知道要发生点什么,还真有点让我期待呢。”俾斯麦宰相轻轻的饮了一口香槟,花香和柑橘的香气立刻充满老宰相的口腔,“喔喔.....法国人在酿酒,甚至在农业上还真是一把好手呀!”俾斯麦宰相由衷的赞叹道。

感叹之后,俾斯麦又把目光转向欧仁妮皇后,却发现欧仁妮皇后的心思明显不在谈话上,她时不时的将目光瞟向餐桌另一端,俾斯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发现欧仁妮皇后的孙女阿尔巴公主正在跟乔伊热聊中。

此番情景,不用老宰相深思便立刻清楚了,“嘿嘿,这个小家伙虽然信奉社会主义那套歪理邪说,很让我不高兴,但是找个法国公主,尤其是这个霸道女王的孙女,我是非常乐见其成的。嗯,历史上就没什么德国人能娶个法国女人,而且这个阿尔巴公主明显是个美人胚子,要是一个德国人娶个法国美女,呵呵,我等不及看法国左翼们,哦,应该是全体法国人的臭脸了。”

心情大好的宰相,又心满意足的饮了一口香槟,愈发觉得这款有着水果香味的法国香槟,才能配的上普鲁士男人豪迈的心。

老宰相的目光转向了正在与奥古斯塔皇后和皇储热烈交谈的“血王子”卡尔,看着德意志帝国开国四杰中的德意志战刀,老宰相的思绪不由的飘到了早上的那份情报上,“别说,让卡尔亲王从阿尔萨斯回来,还真是一步歪打正着的妙棋。把普鲁士最锐利的战刀放回刀鞘,这下法国人的胆子一定会更大了。加油法国人,可别让我失望呀,就像1871年那样!”

“但是....”老宰相忽然心中一动,“卡尔亲王殿下最密切的朋友就是腓特烈皇储,让他回来做总检察长.....”老宰相向左瞄了一眼,看了看同样在跟自己儿媳妇维多利亚皇储妃聊得笑容满面的威廉一世一眼后,“我还是小看了我的皇帝,居然都知道找人来帮自己的儿子了。嗯,你的儿子如果工作做不好,我还是会公正无私的批评他。如果他能接受,说明他继位之后不会比你这父亲差。否则,这条船可就危险了。”

在侍从为老宰相再次倒满香槟酒的间歇,俾斯麦看向了对面正在卿卿我我热恋之中的威廉和伊丽莎白,现在连瞎子都能看出他们现在处于热恋中了,心中不由的一笑,“亚历山大亲王要是看到这幕,估计上吊的心都有了。”

“为了自己的东正教大业,黑森一家人总以嫁入俄罗斯为荣,亚历山大为了让自己的侄女更熟悉皇室宫廷生活,能早日嫁给罗曼诺夫家,用黑森大公妃身患白喉病的借口把伊丽莎白接进夏洛腾堡宫。皇室礼仪学没学好还不知道,但是却先给自己找了一个普鲁士的夫君,想想就让人发笑啊。”

“只是,有人让我推荐给维多利亚皇储妃的,那个来自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榆木圪塔公主怎么办?”俾斯麦宰相身体稍稍后仰,瞄了一眼坐在自己左侧,那个一脸春情望着威廉,且体态极其健康的公主,不由得一阵头痛。

“要找人了解下伊丽莎白公主的情况,如果跟她姨妈维多利亚皇储妃一样,满脑子都是自由主义思想,就帮助亚历山大亲王把她嫁到俄罗斯去,让她去祸害俄国人!如果是跟这个榆木圪塔一样,遵守普鲁士的传统,那我乐见其成。”俾斯麦宰相暗自下定决心。

这时,坐在老宰相右手的安德拉希伯爵凑过身来,低声的对老宰相说道,“奥托,我旁边的,这位未来的保加利亚花花大公的动机,可不是那么单纯呀!”

“乔伊,你说对,这位巴滕贝格亲王可不是什么好人。”

玛丽在跟乔伊的聊天中,不知不觉的将话题聊到了刚才科蒂荣舞开场时,乔伊的那段心不在焉的时光。在听了乔伊的低声解释后,玛丽立刻肯定了乔伊对巴滕贝格王子的负面猜测。

“这个巴滕贝格王子,虽然跟你姐姐装模作样的热聊。”玛丽看着与自己在餐桌上成斜线,未来的保加利亚国王,低声的对乔伊说道,“但是他的眼睛却一直四处寻找漂亮女士。刚才在舞池跳舞就是这个样子,当他找到后,就开始不停的用眉目骚扰你。最令人恶心的的事,他刚才也敢对我这么无礼!”

乔伊仔细的观察了片刻后,怒道,“这个混蛋!果然如此!”

乔伊的目光,立刻如刀似枪的向巴滕贝格投去!

第七十五章 晚宴与推介会 中

感受到乔伊能杀死一条巨龙的目光,立刻让巴滕贝格亲王心中一惊,在扫了一眼乔伊身旁的面无表情的玛丽之后,这位被废黜的黑森-卡塞尔族主的儿子,政治智商不高但情商高的脑袋,立刻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自己刚才的四处留情留错了对象。

考虑到自己在保加利亚的未来还有求于霍亨索伦家族,有求于太子宫的支持,巴滕贝格亲王立刻向乔伊微举酒杯,低头致歉,以示自己无心之过。

玛丽对巴滕贝格亲王的示好还是一贯的无视,而对乔伊为自己出头的举动却颇有好感,小鼻子一翘,笑着对乔伊说道,“乔伊,继续讲哈利的故事吧,接着决斗之夜,我想听,快点快点。”

乔伊趾高气昂摇头摆尾的喝了一口果汁,在玛丽逐渐不耐烦的目光中,低头老老实实继续讲起了神奇男孩的冒险故事。

时间过得很快,至少在谈兴大发的人们看来是如此的快。

很快,法式晚宴上的第二道前菜,即法式海鲜冷盘被推了上来了。在众多侍者推来的餐车上,雕刻个各式的冰雕,唯有弗兰茨看大厨亲自推向主桌的餐车上的冰雕最大最显眼,这是一尊雕刻精美的白天鹅,红色的樱桃是它双眼,粉色的花瓣是它的羽毛,被晚宴的烛光折射的熠熠生辉。

在天鹅冰雕的身下,铺着一圈的生蚝,期间点缀这几瓣被切开嫩黄色鲜柠檬。

欧仁妮皇后见后异常的惊喜,由衷的对奥古斯塔皇后感谢道,“噢,亲爱的玛丽,今晚的晚宴你实在太费心了!”

“玛丽亚,你知道么,这些其实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不过今晚要被这群蓝皮怪们给糟蹋了。但还好,我留了个心眼,你看到其他餐桌了吗?那些蓝皮怪吃是都是海虾,只有这桌是生蚝。另外我叫弗兰茨肯先生还留了一些,明天私人晚宴的时候,我们配着最好的葡萄酒再好好品尝。”奥古斯塔皇后朝自己闺蜜,眨着眼笑着说道。

主桌上每个人的餐盘中,很快被摆上一份生蚝和切好的柠檬。望着自己面前的生蚝,每个人的脸色却是各不相同,有惊喜和喜爱,也有恐惧和厌恶。

乔伊的前世就十分喜爱法国人的生蚝,尤其是配上口味偏干偏涩的干白葡萄酒,更是吃生蚝的一大人生乐趣。当然今天只有生蚝,没有干白。

乔伊熟练地将柠檬汁淋在生蚝肉上,随即捏起生蚝的一角,将蚝肉与汤汁倒入嘴中,轻轻的咀嚼起来,海水的咸味陪着蚝肉的甘美,不停的搅动着乔伊舌尖上味蕾。

在咽下蚝肉之后,乔伊轻轻点了点头,赞叹道,“果然是来自诺曼底的圣华西生蚝,好吃!”

当转头看向玛丽的时候,才发现玛丽一脸惊呆的看着自己,而后听到玛丽惊喜的问道,“乔伊你也喜欢生蚝?!”

“乔乔,妈妈我怎么不知道,你爱吃生蚝?”同样响起的还有皇储妃疑惑的声音。

看着一餐桌惊奇的目光,乔伊这才发现,自己是餐桌上第一个,迫不及待吃掉生蚝的人,其他人要么在准备,要么还在犹豫。

乔伊可不管那么多,理直气壮的说道,“奶奶,她是德国乃至世界上最著名的美食家,我在奶奶那里什么都吃过。奶奶曾经教过我法国生蚝的所有种类,以及每种生蚝入口时的感觉,也都有过详细的描述。有奶奶这本法国文化、饮食和时尚的百科全书在,我能有什么不懂的,对吧,奶奶?”

“嗯,不愧是我疼爱的宝贝孙子,奶奶我没白疼你!”

奥古斯塔皇后听完乔伊的赞美,傲气且不失矜持的向众人颔首示意,然后傲娇的将一份新鲜的蚝肉也倒入嘴中,最后用一个法国式的赞美美食的手势,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用嘴亲吻手指,向弗兰肯兹大厨示意,感谢他带来食物的美味。

一起吃掉生蚝的欧仁妮皇后和玛丽,马上也向弗兰茨肯大厨表示了敬意。

伊丽莎白对时尚女王有着盲目自信,也跃跃欲试的想吃掉眼前的生蚝,可是传统的饮食习惯让她不由的求助到威廉。威廉眼看心上人的请求,眼一闭心一横以身试蚝。半响之后,一脸忧郁的向伊丽莎白说道,“艾拉,我不小心把它吞下去了,这东西味道没吃出来,但是我保证,它一点腥味都没有,应该....可能挺好吃的。”

而后众人开始陆续食用起来,欧仁妮皇后瞄了一眼还在犹犹豫豫的老宰相,骄傲的说道,“宰相大人,相比于你之前经历的香肠决斗,这份来自法国生蚝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要知道,在法国每个法国女人都不会惧怕一份生蚝!”欧仁妮皇后特别在法国女人这两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众人忍俊不住的笑声中,老宰相红着脸,强迫自己咽下了自己面前的那份生蚝。宰相大人再次吃到了一句话恩怨的苦呀!

随后的上来的是法式鹅肝和海鲜浓汤,以及与它们搭配佐餐的一筐法国各式面包,相比与刚才的生蚝,这份食物被大家普遍的接受了。

乔伊直接就要了一根法棍,一手掰着法棍,一手熟练的将黄油抹在掰下的小块面包上,而后放上鹅肝和酸杏粒。这份饕餮级吃货的熟练动作让玛丽看的很开心,忍不住笑着问道,“乔伊,你法餐吃的这么好,难道奥古斯塔奶奶总是在教你吃法式餐饮吗?”

乔伊一愣,思绪不由的飘向了自己的前世,是呀,自己前世就是一个喜欢美食的吃货,法国菜、意大利菜、西班牙菜都是自己的最爱。对于吃,如何吃,自己今生可能真的是无师自通呢。

“嘿嘿,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熟练,可能这就是冥冥中的宿命吧。”乔伊对自己前世吃货人生的感慨,在玛丽耳中却生出异样的情绪。在餐桌下借着桌布的掩护,踩了一脚乔伊,而后小声的说道,“不准说胡话。”

“我冤呀!”

“尊敬的阿尔巴公主,不知道今晚的菜式合你的胃口吗?”皇储妃注意到了这边的小异样,做为餐桌的女主人,时刻都要关注每位客人的情况,这是她要尽的职责。

玛丽立刻挺直了本已很直的腰,放下手中面包,用餐巾布轻摸唇角之后,轻声细语的回答道,“尊敬的皇储妃殿下,如果可以,请您称呼我玛丽。今天晚宴每道菜的味道很好极了,我真没有想到,能在德国品尝道奶奶故乡的味道,十分感谢您的款待。”

乔伊看着瞬间十八变的玛丽,再看看一脸优雅微笑的妈妈,明智的用小块法棍沾了沾海鲜汤汁,立刻堵住了自己的嘴。

“玛丽,噢,很抱歉,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你和乔伊讨论的吉普赛人话题,我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想法。”皇储妃微笑的看着玛丽。

玛丽的脸一红,微微低下头,标准的一个淑女听到赞扬后的模样,乔伊眼角一瞟这番情景,本能告诉自己不听,不看,不传,唯有如此,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基础。

“玛丽,你喜欢做慈善吗?”皇储优雅的将一小块面包放入嘴中,似乎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尊敬的皇储妃殿下,姨奶奶经常带我去伦敦的红十字会,我们会常去伦敦东区捐献衣物和粮食。”玛丽如实的回答道。

“玛丽,你怎么看待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皇储继续问道。

“尊敬的皇储妃殿下,我想在帮助他人之前,需要让自己先做一个善良的人,一个要对生命充满敬畏和慈爱之心的人,而后我更要牢记,相比于从别人那里获的什么,帮助别人才是更有意义的事。最后,就是在我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为他人做自己可做之事。”玛丽真诚的对皇储妃回答道。

“懂得敬畏生命,懂得帮助他人,更清楚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这个孩子年纪虽小,但是却有个聪慧的脑袋,不是个美丽的花瓶。”皇储妃心中暗自评价道。

“尊敬的皇储妃殿下,对于慈善,其实我还有一些小小的看法。”在得到皇储妃的首肯之后,玛丽优雅的继续讲述了自己对慈善的一些看法,”在我看来,在慈善这个事业里,一个人埋头于慈善工作固然重要,但是能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项事业里,也是同样重要的事。“

“这孩子更有趣了。”皇储妃心中一喜,微笑着示意玛丽继续。

“我觉得在慈善事业中,每个人都可以参与进来。比如说,在我姨奶奶组建的伦敦东区的慈善组织里,有些人擅长交际和组织,他们就亲自深入东伦敦的贫民区,亲手将食物和衣服送给穷人们,也有些人不适应东伦敦的肮脏的空气,他们就用另外一种方式去资助,比如为穷人的孩子提供在伦敦西区的教育,甚至想办法让他们学会一门谋生的手艺。”

“每个善良的人,都有一颗慈善的心,而慈善人需要为这些想做慈善的心,找到一条适合他们的慈善之路,让所有人都参与到慈善事业中,才是最重要的事。”玛丽依旧一脸羞涩的总结道。

“天呀,我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孩子了。”皇储妃一脸惊喜的看着玛丽。

能说出这番有见地的话,说明玛丽是个用心在慈善的人,皇储妃越看玛丽越喜欢,任何事都被两人愉快的讨论着,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最后,皇储妃笑眯眯的向玛丽询问了,欧仁妮皇后和她准备在柏林待多久,当知道只停留一个星期,下周三就要返回伦敦时,皇储妃不无惆怅的说道,“玛丽,你和你奶奶在柏林待得时间太少了,真希望你们下次来,住的再长一些。”

玛丽红着脸表示,以后会有机会再来柏林,而且一定会到太子宫拜访皇储妃的时候,皇储妃看着一脸窘态的玛丽,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坐在正对面的老皇帝威廉一世,也明显的听到了玛丽和皇储妃的对话,同样一脸笑意的打趣道,“玛丽,不要只来太子宫,记得夏洛腾堡宫也是欢迎你的。”

餐桌对面的笑声,也引起了欧仁妮皇后与奥古斯塔皇后的注意。

“玛丽亚,看起来我那个儿媳也很喜欢你的宝贝孙女那!”奥古斯塔皇后对欧仁妮皇后笑着打趣道。

“我的宝贝孙女,自小就受到严格宫廷教育,如果这样都不能让人喜欢,岂不是说明我这个奶奶教育很失败?”欧仁妮皇后自得的口气中,明显带着一股子轻松劲儿,而后半调侃的对着自己的闺蜜说道,“你的皇帝丈夫,好像在向我们举杯致意那,你不回敬一下?”

“哼,快五十年不跟我讲话了,举个酒杯就想让我原谅他?没门!”奥古斯塔皇后扭头气呼呼的说道。

前菜过后,法式大餐上菜的速度明显加快,一份配有白酱的焗三文鱼,被迅速的摆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喝了一口青柠檬水,冲刷了口腔中其他食物的异味后,开始对主菜大快朵颐。依然是地道的法国风味,让在场的所有宾客们对这道主菜连连称赞。

一份精致的法国慕斯甜点和香浓可口咖啡之后,历时一个多小时的晚宴终于接近了尾声,同时太子宫的这场舞会,也正式的接近了尾声。

在最后的一个小时里,基本就是宾客们自由活动时间,同时也是乔伊最重要的推介会时间。在侍从告诉自己一切都准备好了,乔伊扭头对着玛丽询问道,“玛丽,我等等要开个私人推介会,愿意来看看吗?”

“私人推介会,乔伊,这是什么意思?”

“嗯,最近我老师研究所发明了一些药物,我请我母亲的秘书斯托克马爵士,帮我邀请了一些在柏林著名药商和药厂的老板们,我想把这些药物推荐给他们。”

“乔伊你的老师?”玛丽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的老师是科赫教授先生!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医学教授。”乔伊自豪的向玛丽宣布到。

“比巴斯德教授还伟大?我不信!”玛丽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哦....是的!在这件事上,玛丽,我可是个诚实的人....”

“这么说,你有些事是不诚实的了?!”

“.......”

来自法兰克福梅斯特和卢修斯公司的当家人,威廉-梅斯特,在晚宴过后想趁着这个自由的时光,找找自己在德国医药界的同行,交流下行业内的最近消息,虽然说许多药厂都集中在德国的西部,但是偏偏许多医药学的著名研究中心却在首都柏林,而国内外第一手的医药研发信息,同样也是从柏林传遍德国。

在走廊和牌桌旁走了几圈之后,梅斯特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刚才在饭桌上还一起吃饭的同行们,仿佛突然间从空气里消失了.....

梅斯特参加过很多贵族和富人们的舞会与晚宴,却从来没见过如此惊悚的场面,梅斯特只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点发冷,就在梅斯特自己吓唬自己到快要不行的时候,突然发现一道熟悉身影急匆匆的跑进一个房间。

“这不是我的同行,来自魏因海姆科德宝公司的老弗滕伯格吗?这么着急,他在做什么?”带着一脑门子的疑问,梅斯特快步走到这个房间的门前,却发现一个侍者正站在门口,梅斯特刚想举步进屋,却被这个侍者拦住。

“尊敬的先生,进入这个房间需要专门的私人邀请请柬,否则请您止步。”侍者伸手阻止到。

“请柬,什么私人邀请请柬?”梅斯特有些疑惑的问道。

“尊敬的先生,是瓦尔德马王子的私人邀请请柬。”侍者轻声的提示道。

“啊,我有.....”梅斯特匆匆的翻了一下上衣的内口袋之后,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晚宴前打牌的时候,顺手把它给扔掉了。

梅斯特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正准备无奈的离开的时候。心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在多年以后,都是梅斯特吹牛时必说一个故事梗。

“默克先生,我是说来自汉堡默克家族的默克先生,是不是在房间里?”梅斯特转身向侍者急速的问道。

在侍者点头承认后,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开始拼命的翻找起太子宫的垃圾桶,这位绅士在历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在一连串令人诧异的高声尖笑中,跑进了一间紧闭着房门的房间。

梅斯特冲进房间后,立刻就被一屋子的同行们所吸引,有默克公司的默克先生,科德宝公司的老弗滕伯格,柏林梅尔茨的弗雷德里希-梅尔茨先生,苏威医药的欧内斯特-索尔维(苏威)先生,贝朗医疗的威廉-贝朗先生,德国先灵的恩斯特-绍尔英(先灵)先生....等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十几个人,挤在一个不大房间里,听着台上的一个半大少年在讲解什么。

少年的身旁有位漂亮的少女,正按照少年的提示,时不时的撕掉贴在墙上的,尺幅巨大的写有提示白纸。白纸上的一行行字,迅速的吸引了梅斯特的目光。

“困扰人类的疾病有哪些?”

“我所认为的三大黄金药物。”

“未来最赚钱的十种药物分析。”

......

还来不及听少年讲什么,写在白纸上的题目就彻底吸引了梅斯特的双眼。

事后,梅斯特唯一记得就是,在少年略显稚嫩的声音中,自己被乔伊所展望的医药世界的大好前途,给彻底的洗了脑。在乔伊划分五个区域(西欧、东欧、南欧、北欧和德国本土)的医药经销权的拍卖竞争中,自己输掉了西欧。在众人的鼓噪声和拍卖的热血沸腾里,自己最终获得了南欧市场的几种特效药的市场垄断权。

第二天,在梅斯特签垄断协议,看到自己昨夜头脑发热所付出的金额时,梅斯塔签支票的手是颤抖的。多年以后,梅斯特数钞票的手,依然是颤抖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前一个是害怕,而后一个纯粹是累的。

第七十六章 晚宴与推介会 下

当玛丽问起乔伊为什么要用这么大尺幅的白纸,并在上面写上一些短语或者短句的原因时,乔伊挠了挠脑袋,表示这样的提示会便于观众明白自己所要表达的主题。乔伊可不敢明说,自己的这份创意,是低版本的抄袭自己前世PPT经济中,那些技术兼销售大牛们必备技能。

虽说是乔伊有抄袭的嫌疑,但是在乔伊的前世可没有那位大牛,能让一位漂亮的公主做为自己的主持人助手,帮自己将展示页一页页的亲手的换掉。

从结果来看,整个推介会是成功,乔伊在会前制定的几方面的意图都达到了。

其一,乔伊基于自己垄断着白喉抗毒素的独家专利,因此将抗毒素的生产权与销售权捆绑拍卖,即某个药厂拥有某个区域独家的生产、销售和定价权。

这么操作的目的,即让乔伊通过竞拍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又可以树立一个对所有德国企业一视同仁的印象,毕竟每家企业获得某个区域的垄断权力,都是通过公平竞价获得。

通过授权技术生产和销售,让企业关注于自身之间的互相竞争,而不是关注自己所掌握“巨龙的宝藏”,避免他人不必要的觊觎,这也是乔伊小小的心思。

其二,乔伊基于昨天与自己老师,以及贝林、北里、欧立希商量后的结果,列出了未来10-15年,从白喉抗毒素开始,到破伤风、昏睡病、疟疾、梅毒、贫血、坏血病、某类心脏病和不知名的血液病(广谱抗生素磺胺类)的预计攻克时间。

这个时间表,是乔伊对自己所在世界的第一次改变的亲身实践,乔伊希望通过自己去干预德国工业科技树的走向和进度,为德意志改变世界奠定第一步的基础。

当然这个时间表,也让在场所有人吃惊于乔伊的宏伟蓝图。乔伊刚一提出时间表的时候,会场内交织弥漫着相信与不相信的情绪。

但是格鲁森爵士的同盟们,比如默克先生就坚信乔伊的时间表,在参股优先权的有利条件下,凭借以默克药业为中心的卡特尔组织,一口气拿下西欧(含英、法、比、荷),和北欧(含丹麦、挪威、瑞典与北美)两个大区的独享权,甚至对东欧(奥匈帝国、俄罗斯、巴尔干国家与亚洲),以及南欧(意大利、希腊、西班牙、葡萄牙、南美和非洲)表现出强烈的竞价倾向。

默克先生的这种意向,立刻让相信和不相信乔伊计划表的人,都先搁置了情感上的猜测,开始猜测和思考十九世纪德国医药界巨鳄,默克公司掌门人的这种做法。

难道默克先生是要对皇储示好,这是在进行利益输送.....从怀疑一切的阴谋论者的角度来看,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但问题是,目前德国的一切商业行为都受由自由化的市场经济支配,既不存在所谓的国有资产私有化过程,又不存官商文化传统。一个法在王上的社会,商人经商被法律明确保护的国家,商人和民众从来都无需看皇帝的脸色。

“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可进的。”的观念早就根植于德国人的心中,商人从来无需向官员们输送什么利益,反而是官员们要费劲心机帮商人开拓市场。

如果不是阴谋论,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默克先生看好瓦尔德马王子的计划,或者说默克先生完全接受这个时间表。

“默克先生都看好,为什么我不跟进?”在这个思路的引领下,很多人纷纷的出手,来自法兰克福梅斯特和卢修斯公司的梅斯特先生来的最晚,但是却凭借天生的商业嗅觉后来居上,砸下重金独揽南欧的独享权。至于广大的东欧市场,则被几家公司联合起来竞价所拿下。

其三,乔伊并不准备依靠穿越经验,试图自己去垄断德国医药领域所有生产和销售,而是意图通过在德国企业之间的技术扩散,尽快的将德国企业的整体水平拉高,将德国高技术企业(医药始终属于高技术)的整体的市场蛋糕做大。

总之,要做到不是某一家德国企业垄断市场,而是用一群的德国企业在垄断世界市场。

在乔伊看来,市场竞争,甚至国家间的竞争,就如同一场艰辛漫长的马拉松竞赛,如果在第一集团内有大量的自己队友,那么即便有某个天才选手对自己第一集团的地位发起挑战,自己也完全可以用团队战术将其打败。所以在高科技领域的形成德国团队,用群体战术,这才是乔伊最重要的意图。

其四,乔伊与所有获得区域垄断独享权的企业有个严格的合同约定,所有企业的生产和研发,只允许在德国境内进行,每个成品药的外包装必须大大的注明是德国制造。在区域内销售,乔伊强烈推荐总经销模式的渠道销售和直销方式相结合的办法。

唯一允许的例外就是,各家企业对原料药生产厂址选择,不在此约定内。甚至乔伊鼓励各药厂将原料药的生产采购,都放到国外去。

基本上所有人将乔伊在这点上的要求,理解为乔伊为保证国内就业和提高德国制造声誉的不懈努力,毕竟每家成品药厂都需要雇佣大量的工人,而一个成功的药品在救治病人的同时,也能树立起德国品质的信誉度。

其五,乔伊完全放开德国市场,所有获得区域垄断独享权的企业在德国国内市场,可以进行充分的自由竞争,乔伊要让德国所有人享受到自由竞争所带来的低价实惠。

垄断的暴利针对外国人,国内民众享受自由竞争的红利,这是乔伊在医药领域最后的一个愿望。

在其他人看来,从昨天在太子宫沙龙,到今天在太子宫舞会晚餐后的推介会,乔伊的两场表演让人感到无比的惊艳。

例如在科德宝企业的弗滕伯格先生眼中,瓦尔德马王子的动作如风。

一周前,弗滕伯格先生也算是第一批知道,科赫教授与贝林博士用白喉抗毒素成功救治王子的人。但是出于天生的谨慎,或者不如说是怀疑,因为弗滕伯格先生知道,贝林博士之前的白喉抗毒素的小白鼠试验并不成功,即便突然在瓦尔德马王子身上成功了,弗滕伯格先生仍然不敢确信这是贝林博士白喉抗毒素的功劳。

就在弗滕伯格先生犹豫着,准备再看看贝林博士的进一步试验数据时,却不想瓦尔德马王子病一好,就像风一般冲进科赫研究所,又如狂风一般,与科赫研究所的所有研究者们签订了独家专利使用权。

就在弗滕伯格先生目瞪口呆的时候,昨晚几位与他交好的化学界朋友冲进他的家里,将他们参加太子宫沙龙的所见所闻,以及乔伊对他们今后研究方向的启发作用,统统告诉了弗滕伯格先生。

这些化学界朋友临走时,还不忘对弗滕伯格先生那已经被乔伊台风摧毁的内心再撒上一把盐,他们自豪的告诉弗滕伯格先生,他们与乔伊签订了协议,都获得了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的特殊资助。

原本昨晚弗滕伯格先生还在想,瓦尔德马王子肯定没有那么多的钱,能资助这么多的科学家进行研究,但是从刚才乔伊推介会的吸钱速度来看,乔伊的表现就是一个吸钱的龙卷风。

而默克先生看来,乔伊的思想如火。

推介会刚一结束,乔伊就被格鲁森爵士拉进一个小房间,里面都是皇储新经济政策的核心支持者。在这里乔伊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默克先生对推介会的几个疑问。

默克先生疑问一,为什么要划分不同区域给不同的企业?

乔伊的回答是,世界很大,市场也很大,现在的德国需要快速扩张。如果仅让一家公司去占领世界市场,时间和资本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但是将市场分成数块,由数个德国医药界的辛迪加们去快速占领,必将节约大量的时间,还能充分的利用德国市场上的大量空闲资本。

默克先生疑问二,如何保证区域独享权,比如如何避免底层的串货行为。

乔伊的回答是,首先为了甄别串货行为,每个公司都应该有独立产品名称和商标,每间公司生产的产品都有特定的编码和区域专用标记。

其次,就是渠道经销和限购模式,在直销情况下,每个病人只能凭借病历,根据医生的处方来购药。即便不能杜绝老鼠搬家式串货行文,但在大的层面也可以管控的住。

至于渠道经销模式,只需抓住主经销商进行管理,并要求所有级别经销商缴纳保证金。如果某区域发生串货行为,乔伊处罚享有区域独享权的德国企业,德国企业则去处罚经销商,例如扣除保证金,扣除奖金等等。

但是乔伊在稍稍的思索后,对默克先生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建议所有获得国外独享权的公司,成立医药工业利益共同体,(Interessen-Gemeinschaft Midizin Industrie AG),简称 I.G梅迪真。由I.G梅迪真这个辛迪加组织,担负起乔伊所说的处罚权,I.G梅迪真自行制定利益共同体内所有规则和规定。

I.G梅迪真可以对组织内任何成员的串货行为,轻则按照年销售额的倍数处以罚金,重则踢出共同体视为敌人。而乔伊愿意做为独立董事参与进来。

德国历来是一个组织化很强的社会,几乎所有独立运作的企业的都愿意(或被迫)加入一个或几个社会组织中。德国除了被认为是“有国家的军队”以外,另外一个标签叫做“有国家的协会”。

不同于英美的资本主义竞争模式,在英美国家里的企业们,信奉的是个体之间充分的自由竞争,认为这才是资本主义的基石。而在德国,企业们信奉的是“对外竞争,对内合作”的精神,个体打不过你,我们就组织起来抱团对外竞争,所以德国人信奉的团队竞争,是另外一种的资本主义基石。

正是凭借这种团队竞争的基石,德国在工业化上完成了对英国和法国的超越。

乔伊提出的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默克先生的积极响应,一个组织化和合作化的企业群体,绝对是默克先生信奉的天条。

默克先生疑问三,为什么不允许在国外设立制造工厂,只允许设立销售公司。

乔伊看了默克先生半响后,觉得自己应该用一种方式,用一个故事来告诉默克先生,在自己前世里,他伟大的商业帝国的未来。

在乔伊前世的历史上,默克先生的商业帝国,在1893年在纽约设立了比德国本土还要庞大的研发中心和生产基地,经过15年的努力,最终在一战前成为北美医药市场上当之无愧的老大。

而一战爆发后,美国国会一宣战,就立刻通过了没收德国企业财产的法律规定,而默克在美国企业中的那些美国富翁董事们,立刻凭借这条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法律,迅速的吃掉美国默克,把默克美国变成了美国默沙东。

不仅仅如此,像拜耳,巴斯夫,赫希斯特这些企业,都在两次大战中吃过美国政府的暗亏,美国人正是凭借战争,漂亮的打劫了一把德国企业,才迅速的获得了世界化工和医药行业的龙头地位。

乔伊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避免一战的爆发,在历史的黑雾里,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就能打赢那场战争,所以未雨绸缪的先保住德国生产力的根源,这是乔伊的第一想法。

当乔伊用一个故事,讲了跟默克企业相似的公司,在未来的遭遇后,默克先生沉默的半响,决定接受乔伊的建议。

乔伊看着有些郁郁寡欢的默克先生,决定让话题轻松起来,把设立销售公司把握渠道的优势又讲了讲,比如把握渠道,可以用最少的人开拓最大的市场,更重要的是可以以销定产,资金被预先收回不会被拖欠。、

还好,在乔伊的努力下,气氛终于轻松起来,在轻松的氛围中,默克先生提出了疑问四,为什么将允许,甚至鼓励原料生产企业设在国外。

乔伊的回答既直接又简单,因为医药行业的原料生产企业,从来都充满严重的污染。一方面,乔伊只想把青山绿水留给德国人,另一方面,这也是变相掠夺对方的资源。德国人卖产品,对方卖资源,何乐而不为?!当然这是乔伊对默克先生的私下讲法。

乔伊的公开宣传的讲法则是,为了让世界各国坚定贸易自由化的信心,为了避免国际间的贸易壁垒,为了保证国家间国际贸易的收支平衡,将原料药工厂设在相关国家,这是一种资本的投资,也能为他国增加就业贡献德意志的力量。

德意志绝不谋求贸易逆差,只希望在公平贸易的基础上,与他国共同发展经济。

在玛丽的眼里,乔伊跟他小说里的邓布利多教授一样神秘。

原本在玛丽的眼里,乔伊是一个能跳,虽古怪但好玩舞蹈的笨鸭子,是一个会讲美妙故事的笨乔伊,是一个跟自己一样喜欢美食的吃货乔伊。哦,稍微更正下,玛丽是欣赏美食,乔伊是贪吃美食。

但是今晚的乔伊,又向自己展现出另外一面,一个在大群成年人面前侃侃而谈的乔伊。自己虽不懂乔伊对众人说的医药前景是什么,但是看着下面激烈竞拍的场面,玛丽知道乔伊说的没错。

直到自己的奶奶再三催促自己与皇储夫妇告辞时,玛丽跟乔伊约法三章,要求乔伊每天写信给自己,当然不是让乔伊写什么情书,而后要求乔伊每天把哈利-波特故事,通过信写给自己看。

答应玛丽约定的乔伊,想法则更加单纯,故事要写,但是自己的所见所闻和情感,也想跟玛丽分享,毕竟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嘛!

夜已深,再棒的舞会也有散场的时刻,在目送玛丽的马车远去之后,被深夜黑幕笼罩下的乔伊,心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第七十七章 不甘 上

一场成功舞会的标志,就是有人满意,而又有人不满意。

对于鲁道夫皇储而言,这场舞会是不满意的,先不说舞会上自己找的那个舞伴,直到到舞会结束,鲁道夫皇储都没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公主。

鲁道夫皇储满心以为这位主动找上自己舞伴,是因为迷恋自己帅气的外表和迷人的风度,最终却发现她迷恋的是威廉王子。没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打击这位,继承了母亲自恋性格的皇储自尊心了。

在轻易的甩掉这位厚重的,两眼痴迷的望着威廉王子的“低智商”公主后,鲁道夫皇储这才想起要找腓特烈皇储聊一聊国家大事,比如鲁道夫准备教腓特烈皇储几招,如何赶走俾斯麦的招数,却始终在太子宫里寻找不到腓特烈皇储的身影。

直到临近午夜,舞会散场需要主人送别宾客时,鲁道夫皇储方才看见腓特烈和俾斯麦宰相,有说有笑的从一个房间内走了出来。不用鲁道夫用心猜,光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两人的谈话很融洽。

这点让鲁道夫皇储很伤心很失望,在鲁道夫的心中,一个正直高尚的人就不应该对自己的政敌假以辞色,而是应该如寒冬的暴雨一般对待自己政敌,总之对腓特烈皇储的行为,鲁道夫完全不能接受。

在鲁道夫眼中,腓特烈皇储的这份表现只能归为下乘拙劣,随即在他的心中,腓特烈皇储的分量立刻轻了不少。

借着最后告辞的机会,鲁道夫皇储的爱心又突然泛滥起来,还没跟主人寒暄两句送别的话,又开始给腓特烈皇储送出一些人生的启示,但是他说的这些话,就让在旁边一起送别客人的乔伊听得目瞪口呆。

“亲爱的腓特烈,德国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老人政治,你看看俾斯麦、毛奇的岁数多大了,他们怎么能继续把持政府和军队呢?只有我,当然还有腓特烈,你这个不算年轻的年轻人,我和你才是德奥两国的未来!”

“亲爱的腓特烈,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喜爱自由主义和工业化。现在我可以传授你一些奥地利工业化的先进经验,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快速清除那些老朽不堪的人。腓特烈你要记住,自由化和工业化就是年轻化,关键就是,你要敢于想象,你的想象力有多高,德国的自由化和工业化成就就有多高!你看奥匈的工业化发展这么快,就是我想象力的结果!”

就在乔伊听得直咧嘴,实在搞不清楚鲁道夫皇储这么极端自恋性格从何而来的时候,自己的父亲腓特烈皇储淡淡的回了一句,“毛奇元帅在71岁的时候打败了欧洲最强大的陆军,俾斯麦亲王在56岁的时候,帮助德国拿到了50亿法郎的赔偿,我老师罗恩伯爵在68岁时,通过辛勤谋划为100万德军解决了后勤问题,以上三位快200多岁老人,是德意志第二帝国的开国三杰。”

鲁道夫皇储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羞愧难当的安德拉希伯爵用力拉走。

乔伊看着这位心不甘情不愿的奥匈皇储,摇了摇头,这位年轻的皇储还真不是自恋,而是自大......

今晚不甘心的不止是鲁道夫皇储,还有来自波美拉尼亚的大容克埃瓦尔德-冯-克莱斯特伯爵。今晚的本意是劝说皇储支持自己的铁谷联盟,却不想经过晚上与皇储的一场面谈之后,与克莱斯特伯爵同行的几人,尤其是那个来自于巴伐利亚的弗雷德里希-冯-奥尔巴赫男爵,现在完全成为了腓特烈皇储的拥趸,居然他们跟着皇储,开始一门心思的反对谷铁联盟了。

这种局面令克莱斯特伯爵忍无可忍,既然说服不了皇储,那就用强力的手段来压迫,用帝国议会里的反对声与铁谷联盟的里的大人物,比如让俾斯麦宰相去强迫皇储接受铁谷联盟高关税的政策。

在离开菩提树大街的太子宫时,克莱斯特伯爵钻进了俾斯麦宰相的马车,提前等候宰相大人的到来。

俾斯麦宰相对于克莱斯特伯爵等候并不意外,在今晚舞会上,宰相大人就已经看见伯爵大人领着一群容克拦住的皇储,至于谈的什么,老宰相不用猜就知道内容。

所以俾斯麦宰相没有什么礼节性的寒暄,直接开口问道,“伯爵大人,今晚与皇储殿下谈的如何?”

听到宰相大人的询问,克莱斯特伯爵就如同怨妇一般开始抱怨起来,先是抱怨了与自己同行的容克中,出现了可耻的叛徒,接着抱怨了皇储完全不懂德意志的基础就是容克,不明白保护容克就是保护德意志,最后,大声的抱怨皇储不理解,容克们提高谷物价格的拳拳爱国之心。

老宰相面无表情的听着克莱斯特伯爵絮絮叨叨的抱怨,而心绪却回到了刚才与皇储殿下的一番深谈中。

就在不到一个小时前,腓特烈皇储与老宰相坦承的说出了,自己上任后准备实施的新经济政策,以及自己对谷铁联盟的高关税政策的态度,最重要的是表达了愿意与老宰相一起,为了德意志的未来一起努力工作。

面对腓特烈皇储的这份坦承,让老宰相颇为动容,虽有些动容,但是老宰相那颗历经风雨的心,出于本能仍然对皇储的新经济政策发出了试探,例如在失业人员培训上,在容克特殊农业科技津贴的发放上,在城市投资的审核上,以及德国工业标准行会的建立上,都提出了老宰相自己的要求。

腓特烈皇储在沉思之后,对于能答应的要求,给出理由立刻答应;对于不能立刻答应的要求,同样也给了老宰相一个理由,而且还附上了自己何时能解决老宰相问题的时间表。这样态度和回答,让老宰相感受到了皇储的满满诚意。

虽然双方政治理念不合,但是在服务德意志这件事上,两者却是高度的一致。所以晚餐之后,将近一个小时的坦承的交换意见后,老宰相对皇储的评价是,“善于妥协并坚持原则的人,一个可以进行坦承政务合作的合作者。”

望着克莱斯特伯爵那双小心翼翼的双眼,俾斯麦宰相片刻沉吟之后,说道,“伯爵大人,我方才与皇储交流了一些看法,其中就有关于谷铁联盟的高关税问题,我的看法是皇储殿下的新经济政策很诱人,如果真如皇储设想的那样,说不定对德国是件好事。”

俾斯麦宰相接着拍了拍克莱斯特伯爵的肩膀,微笑的安慰道,“当然,我也向皇储殿下也说明了,德国土地容克的利益也是同样重要的,任何损害容克阶层的做法,都是破坏帝国的根基,这样是不能接受的。”

“在我的要求下,皇储将会为所有的土地容克们,提供农业机械、种子和化肥的补贴。伯爵大人,你要相信,未来土地容克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目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

“背叛!你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你们这些家伙,都在背叛德意志的基础!都在背叛你们出身的阶层!”克莱斯特伯爵低着头,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念道,“既然你们都在背叛你们的阶级,但我绝不甘心与堕落,那么由我,就由我自己来拯救容克!”

威廉一世皇帝的侍卫大臣亚历山大亲王,今晚心中也充满了愤怒。在得知自己的侄女求奥古斯塔皇后,带她一起去参加太子宫舞会的时候,亚历山大亲王就知道威廉已经在他的严防死守下,偷偷的俘获了伊丽莎白的心。

亚历山大亲王的眼线很多,即使亲王独坐在夏洛腾堡宫阴暗的办公室,但是太子宫里伊丽莎白和威廉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源源不断的传给他,让亲王第一时间知道了所有的情况。

这位来自黑森大公国的亚历山大亲王的信仰,在德国宫廷里一直都是一个奇葩的存在,在德国普鲁士人基本上都是信仰新教(高派路德宗),在德国西部和南部,人们多信仰天主教,包括东边的那些以波兰人和捷克人为代表的西斯拉夫人,而亚历山大亲王的信仰却是东正教。

可以说从他祖父开始,莱茵河畔的黑森就不断出现信仰奇人,从天主教改信新教,而后又改信东正教,在信仰改变上简直就像穿衣吃饭般自然。当然黑森家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更改信仰,关键在于黑森家的女人嫁到某国做皇后,黑森家的男人们信仰就会变成跟某国一样。

黑森家最近的一位皇后,就是躺在大克林姆林宫病床上的俄罗斯皇后玛丽亚-亚历山德罗芙娜,因为这位黑森家的公主改信东正教,所以亚历山大的父亲黑森的路德维希二世,将他们家的信仰改成了东正教。

虽说黑森家男人的宗教信仰变来变去,但亚历山大亲王却坚信自己的东正教的信仰是虔诚和执着的,亚历山大亲王曾经不止一次的公开宣布,自己和自己家族的信仰,最终将会停留在东正教上,决不会再出现因为女人而改变的信仰的事,虽然亲王的侄子路德维希四世,因为娶了伊丽莎白女王的二女儿爱丽丝公主,而再次信奉新教(高派圣公会)。

但凡见过亚历山大亲王的人,基本上都认为,亚历山大亲王对东正教是狂热的,对罗曼诺夫家族是虔诚,所以被人戏称是俄国驻德国宫廷的亲王。

亚历山大亲王一直将伊丽莎白公主视为未来沙皇皇后位置的不二人选,虽然伊丽莎白公主的年纪要比有王位继承权,且未婚的尼古拉-亚历山德罗维奇-罗曼诺夫大近4岁,但是在虔诚的东正教徒亚历山大亲王来看,这都不是问题。

亲王背后的实际意思就是,只要能把黑森家的女人嫁到俄罗斯,什么都不是问题。

当眼线将威廉与伊丽莎白,一起跳第三支舞华尔兹的消息告诉亲王时候,亚历山大亲王感觉自己的世界与这间办公室一样的阴冷黑暗。

“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伊丽莎白嫁给一个可悲的残废,我会用一切手段毁了你这残废,还有那个帮你偷偷传递情书的家伙.....”

玛丽-瓦德西对今晚太子宫的舞会同样不满意,在舞会结束后回家的路上,不停地向自己的第二任丈夫,即将出任老毛奇助手的瓦德西将军抱怨着,诸如皇储妃的对慈善的惺惺作态完全是作秀,对太子宫里面充斥的犹太人的味道而感到厌恶,对于欧仁妮这个法国皇后的出现,更是感到极端的恶心,甚至觉得太子宫有太多的英国人的味道。

半年前,阿尔弗雷德-格拉夫-瓦德西刚从驻扎在汉诺威的德国第二军团参谋长的任上,调回到柏林皇宫出任威廉一世宫廷军事侍从参谋,那时在德军总参谋部却一直有个传言,说是老毛奇很看好瓦德西的参谋天赋,传说要让瓦德西去做自己的接班人,因此瓦德西在宫廷军事侍从参谋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两个月前就去了总参谋部。

现在都在总参谋部里,又有一个新的传说,瓦德西将出任总参谋部的军需总监。

听了妻子半天的抱怨之后,瓦德西阴沉的向玛丽-瓦德西问了一个问题,“我看到格鲁森爵士跟一些犹太银行家,躲在一个房间里,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我让你打听的这件事,你问到什么了吗?”

“阿尔弗雷德,据说他是在讨论,如何支持皇储的经济部长的工作,说是要为皇储的什么计划,哦,新经济计划进行融资。”玛丽-瓦德西扭着身子钻进自己的丈夫怀里,撒娇道,“阿尔弗雷德,我可是强忍着对犹太人身上那股臭味的厌恶,跟那些犹太佬一起跳舞,才得到这个消息的,你可要补偿我。”

瓦德西一手拥住自己这位来自美国且年过42岁,依旧一身妖艳打扮的新婚妻子,狠狠的揉捏和亲吻了一番之后,摸着自己唇上的胡须,声音依旧低沉的说道,“从我参军入伍时,我就知道皇储喜欢犹太人,他那个妻子的祖国,居然用犹太人做首相,玛丽,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玛丽-瓦德西一脸欲壑难填的模样望着自己的丈夫,极不情愿的配合道,“阿尔弗雷德,这说明了什么?”

第七十八章 不甘 下

“阿尔弗雷德,这说明了什么?”玛丽-瓦德西疑惑的向自己的丈夫问道。

“这说明,不管是英国还是德国,新教都是堕落的,堕落到要跟犹大去合作,去做交易!”瓦德西愤怒的说道,“不管是普鲁士的路德宗,还是英国人的圣公会,他们从来没有认真的去反犹太人!”

“是的,亲爱的阿尔弗雷德,你说的没错,我也想起来了,皇储妃在炫耀她的慈善史经历的时候,曾经亲口说过,她曾经专门资助过犹太人的贫困家庭。”玛丽-瓦德西从丈夫的怀中直起了身子,对着瓦德西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些信奉社会主义的犹太幽灵,宣扬的无神论和社会主义理论,如果再和犹太人手中,那些巨大的不道德的财富媾和到一起,他们必将密谋破坏德意志帝国的神圣事业!犹太人就是帝国最危险的敌人!”瓦德西恶狠狠的低声说道。

“我必须迅速掌握住德国的军队,决不能让帝国内部的敌人.....尤其是那对夫妻的阴谋得逞!容克、贵族和军队绝不能失去他们应有的地位!”

“但是,阿尔弗雷德,那对夫妻可是要做皇帝的.....”玛丽-瓦德西的眼中闪烁这一团红色贪婪的火焰,自她认识瓦德西开始起,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男人对权力野心勃勃。

“我在普鲁士大学军官团的内线告诉我,威廉王子对反犹太的思想是相当的认可,这是一个合适的皇位继承者,至少比他的父亲合格。”瓦德西轻声的说道。

“亲爱的,你准备.....”

“我绝不甘心让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这些邪恶的东西在德国得逞,所以我才这么费力的讨好老毛奇,无论做什么,我都要从掌握总参谋部做起。”瓦德西的眼中闪烁着绿光,配上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就如同一条阴险狡诈的白狐。

天主教柏林布道团驻地,位于柏林御林广场旁的柏林天主教教堂内。布道团主教兼宫廷传教士,阿道夫-斯托克主教大人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做为罗马梵蒂冈教廷派驻柏林的布道团主教,阿道夫-斯托克主教肩负着传播天主教福音与消灭犹太人的双重重任。

欧洲历史上,对犹太人的迫害和杀戮,除了有种族歧视的原因外,更多是天主教和东正教对犹太教的宗教迫害。同样是源于基督教的新教,一方面诞生的晚,另一方面在教义里对犹太教有更多的宽容和互谅,所以英国和美国这两个新教势力强大的国家,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暴力迫害犹太人的事件。

在德三时期,著名的水晶之夜就是从天主教城市慕尼黑开始的,最后蔓延到全德国。至于东正教的俄国,无论什么时期,反犹一直都是国策,历史上真实的屠杀犹太人的手段,其实比纳粹有过之而无不及。

普鲁士人,或者说德国宫廷,从威廉一世到宰相俾斯麦都是犹太人的同情者和保护者。历史上的俾斯麦在被解职后,不停的通过报纸抨击威廉二世和他的猫头鹰男朋友,就是通过他的犹太好友的报纸。

至于皇储夫妻更不用多说,他们曾经在柏林太子宫多次开过犹太人的专题舞会。

德国宫廷没有丝毫的反犹态度,这一切让阿道夫-斯托克无比的沮丧。

虽然沮丧多,但是在阿道夫-斯托克看来,他的工作还是有很多的亮点,比如前几个月,在宫廷内的一次意外的邂逅,让他认识了威廉一世陛下眼前的红人,瓦西里将军。两人经过一番深谈之后,在反犹问题上,取得了高度的一致,甚至谈到最后,双方只能通过无耻的吹牛来拔高自己反犹的态度。

阿道夫-斯托克对瓦西里将军思想虽然很满意,但是主教大人还是认为瓦西里有些天生的缺憾,这个缺憾就是,瓦西里居然信仰东正教。

这个在罗马教廷看来,绝对属于异端的宗教信仰。但是为了德国的反犹大业,主教大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阿道夫-斯托克主教大人,同样将自己的反犹事业的未来,寄托到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腓特烈皇储的儿子,德意志帝国皇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威廉王子的身上。

经过瓦西里将军的推荐,在与威廉王子的几次交谈后,主教大人对威廉的评价是:单纯、易怒、精神脆弱且偏执,这样的性格,绝对是个宣扬自己反犹理想的好对象。

在与瓦德西夫妻的几次密谋之后,瓦德西的妻子提出了一个正确引导威廉思想的计划,就是将玛丽-瓦德西的侄女介绍给威廉做未婚妻。

玛丽-瓦德西的侄女,实际上应该说是她第一任丈夫的侄女,她的第一任丈夫就是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桑德博格-奥古斯都王子,普丹战争期间丹麦女王的儿子,王子的侄女就是信仰天主教的,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公主。

只与奥古斯塔公主一次接触之后,主教大人的评价简单明了,“虽然蠢笨但是虔诚,一个有坚定的天主教信仰却没有任何智商的公主,她将会是个好皇后。”

所以乔伊今天在舞会见到的那位,身材无比健康,腰肢无比健硕的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公主,为何望着威廉王子一脸春意的原因就在于此。

做为一位著名的阴谋论者,主教大人同样擅长在宫廷内布置自己的眼线,所以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公主在太子宫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主教大人的视线之下。

当得知威廉王子始终与伊丽莎白公主跳舞,而奥古斯塔公主没有任何接近的机会时,主教大人无奈且粗俗的爆了一句粗口,“这些狗娘养的东正教的宗教异端们,都该下地狱!”

而后主教大人虔诚的用手掌在胸口划了十字,双手交叉合什忏悔道,“仁慈的主,请原谅我的直白。无所不能的主呀,恳请您,让这些宗教异端的罪人们都下地狱吧!”在向上帝虔诚祷告的时候,主教大人的目光却被办公桌上的一份报告给吸引住了。

这是一份关于维多利亚皇储妃的背景调查报告,里面详细列举了皇储妃的各种爱好,尤其是她所偏好的自由主义言论与慈善事业。

“我要有个阴谋,咳,是计划,神圣的罗马教廷怎么能有阴谋。这都是为了劝诫那些迷途的羔羊,所必须的伟大计划而已。”阿道夫-斯托克主教一脸神圣的思索着。

“既然你这个危险可怕的女人喜欢慈善,喜欢自由主义的言论,那么我就投你所好,把奥古斯塔公主包装成你想要的样子,然后让那个东正教异端的亲王......哼哼,让奥夫斯塔成为威廉的妻子,让她去影响未来的威廉皇帝,我绝不会让一个犹太人在罗马教廷的土地上生存!绝不!”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从柏林开往瑞士最大城市苏黎世的火车,在午夜时分,刚刚穿过德国与瑞士的边境检查站梅尔斯堡。

德国的边境警察一下车,火车刚一启动,某一节车厢内的多名乘客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几位正是周六下午,参加太子宫沙龙的那些社会主义者们,有威廉-李卜克内西和他8岁的儿子卡尔-李卜克内西,奥古斯特-倍倍尔,克拉拉-艾斯纳、卡尔-考茨基,卡尔-赫希伯尔格,卡尔-奥古斯特-施拉姆,爱德华-伯恩施坦、卡尔-欧根-杜林,格奥尔格-亨利希-福尔马尔和弗兰茨-梅林等几人。

一反在德国境内的沉闷,火车一越过德瑞边境,这几位社会主义者们就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争论的重点就是,在昨天沙龙上与皇储妃沟通的不同见解。

奥古斯特-倍倍尔是个老资格的同志,所以首先发言强烈的反对,赫希伯尔格,施拉姆,伯恩施坦和福尔马尔背离党的宗旨,企图与SAP(德国社会工人党)的阶级敌人媾和的思想与行为。

倍倍尔愤怒的说道,“你们明知道,李卜克内西同志是坚决反对与腐朽没落的容克阶级有任何妥协的,在李卜克内西同志与我,同维多利亚皇储妃这个腐朽的资产阶级和没落的封建势力代表谈崩了的情况,你们几个依然同她达成政治和解的默契,你们的这种严重的右倾投降主义行为,是对党的革命事业的公然背叛!”

小倍倍尔十岁的爱德华-伯恩施坦,不甘示弱的反诘道,“亲爱的奥古斯特同志,在我印象中,每次从皇储妃那里得到资助的时候,你总是拿走大头,我怎么从来没看出,你有任何嫌弃皇储妃捐助资金的行为,哦,也不能说没有,你总是在抱怨皇储妃给的钱太少,用阶级敌人的钱,这算不算腐朽没落?”

“花敌人的钱,这就是一种革命行为,用他们的钱来反对他们,这是最革命的行为!”倍倍尔趾高气昂,毫无任何愧疚的说道,“再说了,这笔钱是那个反动的皇储妃,试图收买我们的贿赂,这就是阶级敌人腐化我们的铁证,我更应该花!”

“皇储妃殿下从1863年起,就开始资助ADAV(全德工人联合会),我也是德国社会工人党老资格的党员了,坦率的说,这16年以来,我从未见过皇储妃对我们提过任何要求,要说有,也只是昨天的这么一次。”老资格的卡尔-欧根-杜林开口说道。

“皇储妃殿下要求我们支持皇储殿下的工作,她要求也不过就是,希望我们减少不必要的罢工,至于合理的反抗,皇储妃依然抱有同情的态度,而且皇储妃保证皇储会提高工人工资,并想办法解除反社会主义法。这些态度我们昨晚都看见了,我并不认为皇储妃的要求有任何过分的地方。”杜林补充道。

而后,杜林环视了一圈在座的人后说道,“我觉的,就冲皇储妃殿下16年以来坚持不懈的支持我们,这个要求我们就应该答应她!”

“幼稚!你这是严重的右倾幼稚病!被她这16年的糖衣炮弹给腐蚀掉了,正说明了皇储妃是极端反动的,她这是长期的、不停顿的、处心积虑的在腐化我们!”倍倍尔一指杜林,“而你,就是被腐蚀堕落的典型代表!”

四十六岁杜林愤怒的看着小自己七岁的倍倍尔,怒道,“倍倍尔同志,在指责你的同志之前,你应该要有证据!”

“证据?!弗雷德里希导师同志的话就是证据,他写的《反杜林论》,就系统的批判了你的错误观点,你杜林就是一个不够坚定、明确和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倍倍尔大声的咆哮着

杜林的脸从白变红,愤怒的辩解道,“我也是全德工人联合会的奠基人,我一直战斗在德国社会工人党的第一线,我与这些年轻人一样,每周都冒着被抓进监狱的危险,往返与德国和瑞士之间!而你所谓的那个导师,当听说警察要来抓他的时候,穿着睡衣光着脚就跑到英国,至今都胆怯的躲在海峡对面!从来不敢踏进他的故乡一步!”

“人人生而平等,生而自由,我这个观点有什么错误?!他却用每个时期每个阶段,平等和自由是不同的概念来跟我来狡辩!你这位弗雷德里希导师同志的好学生,请告诉我,斯达巴克斯反抗压迫追求平等和自由,与巴黎公社反抗压迫追求平等和自由,有什么不同?!”

“古希腊人提倡的智慧、正义、勇敢、节制四种美德,难道现今社会就不需要了吗!而你的导师却说道德只在有限的时间领域内起作用,超出这个时间领域,道德就变成谬误,请问两千年前的四美德,到现在怎么就成了谬误?”

“你的弗雷德里希导师同志,就是一个充满形而上学,满嘴诡辩,躲在海峡对面瑟瑟发抖的无耻之徒!”杜林对着倍倍尔怒斥道。

见到眼前的局势即将失控,做为德国社会工人党的领导者,威廉-李卜克内西立刻出面为自己最坚定的跟班和打手倍倍尔圆场,在假意呵斥倍倍尔不尊重党内的老同志之后,又对杜林说道,“亲爱的杜林同志,虚心接受批评是每个社会主义者的最基本要求,倍倍尔同志要接受你的批评,你也要接受弗雷德里希导师同志对你的批评嘛。”

“关于党内的路线问题,我们以后有大量的时间可以去争论这个。而今天,我们主要是讨论下维多利亚皇储妃的问题,无关的事情暂时不要多谈!”李卜克内西为今晚的讨论定下了基调。

克拉拉-艾斯纳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姑娘,在莱比锡女子师范学校读书时,就加入了德国社会工人党,凭借旺盛的精力以及革命热情,成为德国社会工人党中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在这种全党同志都在的重要场合,她必须要发言,要为自己今后要走的路,争取更多的政治得分。

“我支持李卜克内西同志和倍倍尔同志的,继续斗争观点,原因就在于我们德国社会工人党人的很多政治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比如说我向皇储妃提出的,男女要在立法和教育上平等,同工同酬,允许离婚和堕胎的这些问题上,皇储妃仅支持我教育平等和允许离婚,完全不支持我的立法平等和允许堕胎的主张!”克拉拉-艾斯纳理直气壮的说道。

对于克拉拉-艾斯纳允许堕胎的这番说辞,在场的每个人男性都表现出极大的不耐烦,尤其是来德国南部和西部,那些天主教和犹太教盛行的区域,包括李卜克内西与倍倍尔也面露尴尬之色。

最后,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号称是正统马克思主义理论权威的卡尔-考茨不得不出面打圆场,“亲爱的克拉拉同志,你的这四个政治主张,不得不说是超越时代的,尤其是立法平等和允许堕胎,坦率的说,就是党内的同志们,对你的这两点主张,也是存在不同意见的,在党内部意见没有统一的情况下,在外部被拒绝也是正常的事嘛!”

“我做为党的妇女代表,政治主张必须有前瞻性!在我先进性的政治主张面前,所有反对者都代表着落后和腐朽!”克拉拉-艾斯纳瞪着眼睛与党的理论权威呛声道。

“我觉得克拉拉同志提的政治主张,算的上经过深思熟虑的理性主张,毕竟克拉拉同志没有像前几次党内会议那样,直接喊出性的解放观点嘛!”卡尔-奥古斯特-施拉姆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在场的所有男党员们一阵汗颜,在性的解放问题上,克拉拉-艾斯纳的超前意识让所有人不适应,当然除了某些喜欢特殊趴体的男女们。

李卜克内西同志决定暂时忽视这个支持自己的妇女代表,亲自上阵向大家解释自己的想法。“同志们,作为一名党员要牢固树立阶级斗争的观念,任何时候斗争的观念不能放弃。虽然皇储妃殿下在过去的16年里都在支持我们,但是我们必须认清楚她的封建阶级本质,忘记这一点,我们是要犯错误的。”

“倍倍尔同志的政治觉悟就很高,始终牢牢地把握住阶级斗争这根弦,认清楚了皇储妃背后的真正目的,我觉得这是相当难能可贵的!阶级斗争应该是社会工人党的主旋律,我们一刻都不能放松!”

“所以即便你们答应了皇储妃什么,党的斗争路线绝不能停止!我们要利用敌人,以为跟我们达成协议的麻痹思想,要更快、更猛烈的发动新的罢工运动!”李卜克内西为将来的路线定了基调。

虽然李卜克内西这么说,但是依然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卡尔-赫希伯尔格站起来,直接发表了不同意见,“尊敬的威廉同志,如果这么做,我们把一个人的基本信用至于何地?”

“难道我们也要学那些黑心的资本家,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如果这么做,一个社会工人党人和那些资本家有什么区别,我们还有有什么道德优势去领导工人运动?!”赫希伯尔格不满的说到。

“错!我们和那些资本家完全不同,我们是有坚定信仰的人,而那些资本家只知道赚钱!”倍倍尔跳出来高声说道。

“亲爱的奥古斯特同志,说到赚钱,你在英国的小工厂给工人的工资,似乎要低于当地的平均工资呀。在背信弃义这个问题上,难道你又要用你导师的那套辩证法来分析吗?用在敌人身上不叫背信弃义....果然是错误在某些领域是错误,但是出了这个领域,错误说不定就成了正确的事,你这套辩证法的用的还真是娴熟呢....”格奥尔格-亨利希-福尔马尔笑着对倍倍尔说道。

“格奥尔格同志,你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攻击党的导师,攻击我,你也是准备搞右倾投降主义吗!,你这是在犯严重的路线错误!”倍倍尔愤怒的喊道。

“奥古斯特同志,对一个支持党的工作,长达十六年的同情者下黑手打黑枪,这种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做法,你就是在搞左倾冒动!”爱德华-伯恩施坦毫不示弱的反驳道。

随即左翼的李卜克内西、倍倍尔和艾斯纳与右翼的赫希伯尔格、施拉姆、伯恩施坦、杜林和福尔马尔激烈的争吵起来。

党的理论权威的卡尔-考茨则不停的为双方打圆场。

弗兰茨-梅林坐在旁边默然不语,心道,“这个党一出生就充满了内斗,这么下去,等到有一天,你们真正的掌了权,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威廉-李卜克内西的儿子卡尔-李卜克内西看着这个场面,心中响起他尊敬的弗雷德里希导师伯父的一句话,“只有无产阶级的专政和暴动,才是德国的唯一出路。你们这些反对我父亲的人,都是党的叛徒,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你们都专政掉!今天这样路线错误的争吵绝不会重现,你们都等着,我绝不放过你们!”

第七十九章 新的一天 上

1879年4月7日清晨,这一天对乔伊来说是个大日子,因为乔伊要正式的上学了。

早六点,乔伊自觉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番洗漱之后,坐在太子宫的餐厅里,与父母、哥哥、姐姐妹妹和格鲁森爵士一起吃早餐。

腓特烈皇储端着一杯咖啡,笑着对威廉说道,“威利,我跟你的妈妈商量过了,准备这两天邀请你的恩斯特姨夫来一趟柏林。对于你和伊丽莎白的事,我们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吗?”

威廉的头埋在一盘培根炒蛋中,根本不敢抬起来。

维多利亚皇储妃看了一眼笑意昂昂的丈夫,故作严肃的说道,“威利,如果你对爸爸妈妈的安排不满意,我想我们可以取消跟你姨夫的这次约会。”

“约会取消这可不行,这对艾拉不公平,这会让她的名誉受损的!”威廉焦急的抬起头,看见的却是自己父母明显的欲言又止的笑意,威廉的脸更红了,低声的呢喃道,“爸爸,妈妈.......”

格鲁森爵士看着威廉,点头说道,“威利的眼光不错,伊丽莎白公主看上去是个好姑娘,很适合你!”

“嘿嘿,威利,我的糖苹果、巧克力和巧克力棉花糖,你要都包了。”乔伊捅了捅威廉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放心,我的好乔乔,大哥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威廉朝着乔伊眨了眨眼睛。

腓特烈皇储看到兄弟两人的互动,笑着对乔伊说道,“乔乔,今天是你去文理中学上学的第一天,本来爸爸要和妈妈一起陪你去,但是今天也是爸爸要去经济部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所以很抱歉乔乔。”

“乔乔要去文理中学上学了?”格鲁森爵士看了看皇储夫妻,立刻对过往几天的有些事恍然大悟,意有所指点头笑着说,“这是好事!”

“没事,有妈妈送我去就够了。”乔伊很大度的原谅了自己的父亲,“对了妈妈,欧仁妮皇后这周三就要离开德国,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去送送皇后陛下。”

噗嗤一声,听到乔伊这个拙劣的借口,维多利亚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马上收敛笑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专心对付自己盘中的培根。

乔伊的两个妹妹闻言之后,也闹着要为自己的好朋友送行。

格鲁森爵士却有点好奇,看着维多利亚皇储问道,“维基,你家的乔乔,什么时候跟欧仁妮皇后成朋友了,还要去给皇后陛下践行?”

维多利亚皇储妃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赫尔曼,这都是乔伊找的借口,他跟欧仁妮公主才不是朋友那,昨天晚上舞会结束的时候,我的婆婆告诉我,欧仁妮皇后整场舞会都想找乔伊决斗呢。”

然后皇储妃转头看着乔伊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了,你可以去送你的好朋友玛丽,但你要照顾好你的两个妹妹。”说罢,转头看向自己的五女儿,轻声的问道,“维多利亚,你觉得昨晚的巴滕贝格王子怎么样?”

这次轮到维多利亚公主将头埋到盘子里。

“哈哈!”这回轮到乔伊笑出声了。

“乔乔!”维多利亚皇储妃低喝一声,“不许对姐姐无礼。维多利亚,如果你愿意,你的姨夫是黑森家的族长,我想也跟他谈谈这件事。”

乔伊上学第一天的早餐,依然延续着昨晚舞会的爱情故事。

乔伊大约在七点,从太子宫出发,带着由皇储妃准备好的午餐盒,在皇储妃的陪同下奔赴自己的目的地,柏林文理中学。

一辆没有任何霍亨索伦皇家标识的马车,载着皇储妃与乔伊,沿着柏林洪堡大学旁边的大学路向北,越过施普雷河,在大学路与奥拉宁堡大街的十字路口左转向东前行,最终停在靠近弗雷德里希大街的一处工字型的建筑前,柏林文理中学,也就是乔伊今早的目的地。

文理中学的入学考试,也就是5年级的入学考试,无论如何对乔伊来说都是驾轻就熟的,做完卷子,乔伊又有了前世那种学霸的感觉,完全把自己前世完成硕士教育的背景抛在脑后。

乔伊的所要就读的年纪,属于文理中学的第一教育阶段,也就是5年级到10年级,这一阶段的课程特点就是要学的知识面很宽广,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科学、社会、自然、人文及国际语言文化都要涉及,与乔伊前世所上的文理中学的教学内容如出一辙。

等到第二教育阶段,也就是11年级到13年级,这时候才会文理分科。在那时乔伊就要面临选课问题,要在三大类课程中,选择主修课和副修课,其中主修要二门,副修至少八门,有能力的孩子还可以根据自己兴趣多选。

第二阶段也是一个积攒积分的阶段,积分是衡量自己是否可以参加Abitur 考试(相当于高考)的唯一依据。

顺便说一句,从1分到5分的学分中,积分越少成绩越好,积分越多成绩越差。如果乔伊主修和选修的共10门功课,每门1分最终学分是10分的话,那么乔伊就是名副其实的学霸。

一切入学手续办好之后,乔伊告别一身朴素打扮的母亲,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加入了柏林文理中学。

乔伊所在的班级人数不多,算上乔伊也就二十人,由老师米歇尔的陪同,在一个简短的见面仪式之后,乔伊坐到了分配给自己位置上。

乔伊身旁一个黑发少年扭过身向乔伊伸出手,主动的介绍自己道,“嗨,瓦尔德马,我叫金特尔-匡特,你可以叫我金特尔,欢迎你。”

坐在乔伊身后的一个金发少年也伸出了手,笑着说道,“嗨,我的金特尔的死党,威廉-默克,你可以叫我威廉。”

“嗨,金特尔,嗨,威廉,你们可以叫我乔伊。”乔伊高兴的一一回应道。

一坐进教室,乔伊面对的就是课程本身了。乔伊很快发现自己现在要学的东西,跟自己前世所学的东西大不一样。

通过新认识的朋友金特尔和威廉的介绍,乔伊大概知道了今天乃至每周要上的主要课程。

一周三次,他们都要由一个叫丽塔的矮胖老师,带着到教室后边的温室去研读植物学,学习如何培育各种植物并了解它们的用途。

在金特尔看来,最令人厌烦的课程大概要算历史课了,一方面授课的本德老师的年纪确实够老的,尤其是在冬天,在温暖的壁炉旁,时常讲着讲着能把自己讲的睡着了,另一方面本德老师上课时用单调乏味的声音不停地讲,学生们只能无奈且潦草地记下人名和日期。

但是乔伊却从金特尔不喜欢的历史课,看到了另外一面,在乔伊的前世,德国历史要有大段的章节和时间去反思与检讨纳粹,而现在却没了这段,重点反而是讲述神罗时期的德国各联邦的历史,给了乔伊不少的新鲜感。

教授英语课程的是一位,来自于英国身材不高的斯内普老师,上课时他最不喜欢站在讲桌后面,德国课堂偏高的讲桌通常能遮去他大半个身子,只露出一个头显得无比的滑稽。不过斯内普老师的英语口音没的说,乔伊能听出是地道的西伦敦口音,斯内普老师最喜欢的孩子就是乔伊的新朋友威廉。

关于班主任米歇尔老师,乔伊第一眼就看出这位老师可不好对付。她严格、聪明。在乔伊的第一堂数学课,她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数学没有可以投机取巧的地方。”她说,“不懂概念,不明白道理只会按照套路解题的同学,会在我的课堂上觉得很无奈。还有,任何人要是胆敢在我的课堂上调皮捣蛋,我就请他出去罚站,我可是先警告过你们了。”

然后,米歇尔老师没有拿起课本,而是拿着讲义,一气呵成的讲了一节课。这种授课的方式的优缺点很明显,只要你跟上了她的思路,即便乔伊早已熟知这些知识,但仍能体验到庖丁解牛的快感,同样乔伊的新朋友金特尔也有这样的感觉;一旦你跟不上她的思路,那么最终大半节课会让你处于懵懂的状态,比如乔伊的另一位朋友威廉。

全班孩子们真正期待的课程是化学课。奥利维亚化学老师做了一个实验,她先把一些透明液体倒进试管里,又请了一个同学用嘴往里面吹气,水神奇地变浑浊了。

第一次见到这个情形的孩子们热情高涨。当奥利维亚老师问孩子们这是什么原理的时候,下面叽叽喳喳的什么回复都有。

乔伊挠了挠脑袋,见怪不怪的自然明白这里面的化学原理,奥利维亚老师往试管里倒的液体是石灰水,石灰水与二氧化碳接触自然会变浑浊。

看着这些自己都懂的知识,乔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下自己可算是把上学当做一种兴趣了,虽然要学的东西很多,但是基本上自己以前都学过,只要适当的复习,这八年的文理中学的学习生涯,看来不难。嗯,本来也不难。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下午一点,乔伊一天的六节课就上完了。

在学校餐厅里,乔伊跟自己的新朋友金特尔和威廉一起吃着午饭。

“今天的课你觉得怎么样?”哈利一边吃着羊角面包,一边问金特尔。

“米歇尔老师的数学课我很喜欢。”金特尔说,“但是历史课,噢,我真的快要睡着了,我只能靠拼命的记笔记不让自己睡着,不过乔伊,看起来你对本德老师的课到不反感。”

“哈!”乔伊笑了一声,“我只是觉得他讲的历史课比较新鲜而已。”

“新鲜?!这段历史大家都知道呀,有什么新鲜的?”威廉喝了一口牛奶,不解的问道。

“金特尔、威廉,下午放学后,你们准备去做什么?”乔伊决定岔开这个话题。

“哦,威廉跟我一样,周一、三、五,我们要去自己家里的公司帮忙,其余几天我们要去学习会计学、法语和舞蹈,忙的很,乔伊你的安排呢?”金特尔替自己和威廉,回答了乔伊的提问。

“啊,一样的,我每周一、四、五、六要去参加军事训练和舞蹈训练,除此之外还有一堆的补习班要上,一样忙的很。”乔伊耸耸肩。

“参加军事训练,乔伊你是普鲁士?”金特尔好奇的问道。

“啊,算吧.....不过没有完成预备军官训练,我还不算是合格的军事容克,现在只能说是将要成为。”乔伊说道。

“其实我也想参加军官训练,但是你知道他们招收条件很高,不是容克出身这一条,就阻止了很多人。”威廉在旁边无奈的说道。

“还有这个规定?军队不应该阻止热血青年参军呀!”乔伊惊讶的说道。

“噢,这是军事容克的特权呀,乔伊你怎么会不清楚?”金特尔诧异的问道。

“哦,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特权,甚至有点蠢,谁说军事容克的孩子就一定是个好军官,这种按血统论决定做什么的愚蠢思想可要不得。”乔伊心中说道。

“要是军校招生能公开,我想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将军,甚至元帅的!”威廉不服气的说道。

“向未来的威廉元帅致敬!”乔伊举起手向威廉-默克致敬道,随即孩子们打闹在一起。

在吃过皇储妃准备的由羊角面包与香肠组成的简易午餐,乔伊与自己今天新认识的朋友金特尔和威廉告别之后。乔伊坐上来接他的马车,直接前往柏林弗雷德里希大街的柏林军官学校报道,去接受一个普鲁士贵族应有的军事教育。

对于这个即将开始的新课程,乔伊是有着十分的期待的。

第八十章 新的一天 下

Ps.真的没想到能收到书友打赏,原本只是希望自己写的书能有人喜欢,推荐和收藏就已经很满意了,实在没想到还有书友打赏我,实在是让我不胜惶恐,在此特别感谢书友张冷123,谢谢您的破费了。

乔伊去的柏林军官学校,是位于弗雷德里希大街靠近古斗兽场的一所低级军官实科学校,而不是菩提树下大街、朵丽坦路和威廉大街,三条大街之间的,那所著名的菩提树下大街74号的普鲁士军事学院。

柏林军官学校成立的日期,要早于1810年由格尔哈德-约翰-达维德-冯-沙恩霍斯特伯爵建立的普鲁士军事学院。

普鲁士军事学院是一所专业培养中高级军官和参谋人员高级院校,而柏林军官学校要追溯到腓特烈一世时期,由腓特烈-威廉一世亲自下令,在柏林的古斗兽场上改建而成专业培养低级军官的实科学校。

论到名气和生源素质,自然是名列世界四大著名军事院校的普鲁士军事学院在前了。但是有一点却是柏林军官学校的特有的,就是柏林附近的军事容克和贵族们,一般都会把自己的孩子先送到这里,做低级军官的培养。

普鲁士,或者说整个德意志帝国的教育很有特点,强调的专业性而非综合性。

就以军事容克就读的早期军校为例,军事容克出身的父母们,出于某种原因,比如孩子多而收入有限,决定让自己的儿子以军人为职业时,一般会从孩子上小学开始,将会把孩子送到专门的军官学校学习,这种军官学校除了学习文化教材以外,还有就是孩子们要过着严格的普鲁士军事纪律生活。

到了1877年,在老毛奇的主导下,施里芬将军具体负责了德国军校体制的改革,在柏林的大光野(Gross-Lichtfeld)地区开办了中央军官学校(又叫格罗斯利希菲尔德中央军官学校),规定中央军官学校是德国各地实科军校的总校,如果从各地的实科军校考进来,那么学制规定为2年,如果是直接考进来,那么学制规定是7年。

施里芬将军的军校改革之后,军校在学制上很像是乔伊所上文理中学,文理中学第一阶段的5年对应实科军校的5年,第二阶段的2年对应中央军官学校的2年。

实科军校与乔伊上的文理中学相比,除了专业技能学习以外,更强调德国文学,历史和数学的学习,而非乔伊所在的文理中学,要学10门以上的课程。

军事容克们经过严格的军校学习,其中最有天赋的孩子,大约在8-10岁就能被授予少尉一级军衔,以见习军官的身份进入军营入伍,入伍当然不是让这些8-10岁的孩子去领兵打仗,他们主要的职责是做好年长军官的小勤务兵。

说是勤务兵也并不准确,更准确的意思应该是,他们被营连的主官视为自己亲生的孩子,从小在军队里培养的军事观念。某种意义上来说,普鲁士的军官团传统的继承,就是类似这种军队中父子关系的传承。

著名装甲之父闪击之王古德里安,5岁进入柏林大光野的中央军官学校,8岁到了汉诺威第10轻步兵营,9岁出任少尉。古德里安大将绝对属于天才,别人一般要学7年的军校生活,他3年学完,是真正的实打实的学霸,绝不是乔伊这种伪学霸可以相提并论的。

但是对于某些生活优越的贵族们来说,一般都会先让孩子完成4年的基础教育,而后再上5年的实科军校,最后考进大光野的中央军官学校,在18岁左右完成学业被授予少尉一级军衔,然后走上层路线进入宫廷,做为侍卫官,进而去参谋部或者转为宫廷容克。

普通军事容克的孩子进军营做低级军官,贵族的孩子进宫廷做侍卫军官,这个做法先不说好坏,因为在冷兵器时代,或者是排着队互相枪毙的时代,的确没体现出好坏来。

但是到了二战你就会发现,对比古德里安、隆美尔、曼施坦因、迪特尔、舍尔纳等等,这些从基层干起的军事容克,那些出身贵族,做过威廉二世宫廷侍卫官的冯-勃洛姆堡,冯-维茨勒本,冯-特莱斯科夫的水平是何等低下。

1879年的柏林,军校改制已经完成,所以乔伊需要按部就班的先进入柏林军官学校,而后再考入中央军官学校。与乔伊的文理中学一样,柏林军官学校上午进行6节课的文化学习,下午进行军事训练。

当11岁的乔伊来到柏林军官学校之后,这才尴尬的发现,在这所军校里,自己居然是大龄青年之一。因为一起站在操场上的所有队列里,明显有的学生的年纪要小自己一半。

虽说11岁的乔伊的男性第二特征还不明显,但是个头却是众人之中,明显偏高的几个之一。

教官们为了照顾包括乔伊在内的几个特殊大龄青年,特意把他们编到了一个队列。

顶着春日午后的烈日,乔伊与操场上的一帮小不点军官候补生们,一起接受基础的队列练习,从最基础的入伍教育做起。

在普鲁士,或者德国的传统军事制度中,军校的入伍教育与军官教育是衔接在一起的。入伍教育的课程是从基础的队列训练开始,紧接着是单兵动作,最后到班、排的小战术训练。

对军官候补生的军官来说,除了日常的武器及装备要训练,以及排、班的小战术外,还要进一步学习军队的行政事务管理,包括勤务等等,以及接受营连战术的基础教育。

可以说每一个低级军官学校,都是普鲁士的斯巴达军营。

队列训练是枯燥的且折磨人的,不过还好体谅到孩子们身体情况,每四十分钟的基础队列训练都会休息15分钟,而这15分钟基本上就是孩子们自我介绍和互相认识的时间。

乔伊队列中的其他几个大龄青年,进入柏林军官学校时间都比乔伊略早,大家已经自发的组成了一个小圈子。而今天新来的乔伊,也被邀请加入了这个小圈子,在一番介绍与自我介绍之后,乔伊终于知道了这个队伍中的队友们的名字。

胖乎乎带着眼镜,一头浓密黑发,总有点睡不醒的小男生是马克斯-霍夫曼,来自于普鲁士的黑森-拿骚省的霍姆堡。

瘦高个子的,一头金发蓝眼睛的男孩叫弗雷德里希-克雷斯-冯-科莱森斯坦,来自于巴伐利亚的奥格斯堡。

一脸雀斑,身体壮实高大的孩子名字叫威廉-格莱纳,来自符腾堡王国斯图加特附近的路德维希堡。

个子中等,脸上挂满严肃的家伙叫西克斯特-冯-阿尼姆,来自于西西里亚的卡托维茨。

身材矮小,但是力气很大的棒小伙叫做恩斯特-冯-曼陀菲尔,来自于柏林旁边波兹坦。

马库斯-沃尔夫,是一个金发有着阳光面容的帅小伙,来自符腾堡州黑兴根小镇知识分子家庭,是一个作家的孩子。

最后一位弗里德里希-利奥波德-冯-维尔德,一个壮实的东普鲁士大男孩,来自柯尼斯堡。

参加军校的孩子们,都有一颗喜欢武器的心,一番介绍过后,大家的话题就围绕着,在今年1月份开始的祖鲁战争中,英国人所使用的马蒂尼-亨利M1871式步枪迅速展开了。

在乔伊参与之前,其实他们几个人对这个话题已经争论了好几天了,在单发与连发之间,所有人都打成共识,连发才是枪械发展的趋势,但是那种连发枪好,却是众人争论的重点。

按照霍夫曼为代表的一派观点,极其推崇斯宾塞M1865式步枪,霍夫曼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开始列举自己说知道的事实,“各位,当大家一起射完枪膛内的子弹后,你们所推崇的亨利连发枪,还在一发一发的朝管式弹仓里压子弹的时候,而我的斯宾塞M1865可以将枪托内的弹管取出,直接插上一个已经装满12发子弹弹仓,朝你们射击,而你们并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严肃的西克斯特-冯-阿尼姆则代表着亨利连发枪一派的观点,“马蒂尼-亨利M1871式用的子弹装药量,要比你的M1865式多,所以亨利M1871的射程明显要比你的远,我完全可以在射程外,先击杀你,而根本不需要跟你比拼装弹速度,另外我弹仓里的16发子弹也足够我用的。”

“我完全可以隐蔽接敌,我可不会采用糟糕的列队式密集冲锋,如果我拿着斯宾塞M1965,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集合起来,隐蔽的接近你们的阵线。在大约在200米左右,用密集火力冲锋,就像前几天教官说的突击排冲锋的模式,用暴雨般的子弹,直接突破你们的阵地。”壮实的维尔德说道。

“请注意,在近距离交战上,亨利M1871并不差,我举个最近的例子,前年俄土战争的普列文那战役中,据说俄国人三次用密集队形向土耳其人阵地冲锋,最终都被土军的连发步枪击退,土耳其人用的就是与亨利M1871类似的温彻斯特M1866,所以你的近距离冲锋,我不认为有多可怕。”金发男孩科莱森斯坦反驳道。

“还有,现马蒂尼-亨利连发枪的最新的型号是M1873,现在用了400格令(26克)发射药,弹头威力更大了,各位,我家里就有一只,我父亲已经用它去猎鹿了。”强壮的曼陀菲尔为亨利M1871派补充道。

“各位,我的观点很简单,我不管你们谁的子弹多,谁的威力大,谁的射程远,我关心的只有一点,谁的枪容易维护,谁的子弹携带的更多,谁的枪耐用。综合比较下来,我认为斯宾塞M1865的得分高,我选它。”雀斑男孩格莱纳将自己的票投给了斯宾塞M1865。

几番争论之后,大家谁都说服不了对方,最后的采用的方式就是投票决定。投票的结果,不出乎大家意料的3:3。

而后大家将头转向了,始终没说话,也没投票的漂亮男孩马库斯-沃尔夫。

面对大家紧张的目光,沃尔夫露出阳光一般的笑容说道,“你们说的这两种枪,都不合我的意。我喜欢能打1000码的夏普斯M1859步枪,我喜欢那种一击毙命的感觉,你们说的这两种枪我都不想评价。”

“但是,虽然我弃权,但是并不代表你们最终的票数是3:3。各位,请别忘了我们又来了一位伙伴,喏,乔伊可以投出决定性的一票。”漂亮男孩沃尔夫一指正在听他们讨论的乔伊,露着一口白牙笑着说道。

其实在大家讨论祖鲁战争英军所用的枪械时,乔伊的思路就已经明显跑遍了。乔伊想到的是祖鲁战争之后,祖鲁王国被消灭后,将要发生的第一次布尔战争,以及那场让英国人流血流汗,用45万人花了2.2亿英镑的第二次布尔战争。

在金发男孩科莱森斯坦说到1877年的俄土战争时,乔伊突然来了灵感,“美国人温彻斯特可以靠俄土战争发战争财,做为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最重要的布尔战争,自己完全可以在这里面做点什么呀,要知道布尔人手里垄断着钻石和黄金,他们可一点都不缺钱呀!”

当漂亮男孩沃尔夫将话题的焦点抛给乔伊的时候,乔伊抬起头看着大家,举起手笑着说道,“我知道有一种步枪,既有20发容量的弹匣,又有每分钟至少30发的射击速度,而且射程至少1000码,可以进行齐射,最重要的是,精度还没的说的步枪。”

“而且还是英国人的步枪,在不久的将来,能在非洲战争中给英国惊喜的步枪.....”乔伊在心中补充道。

第八十一章 和与赏

清光绪五年,四月春光沐浴中北京东堂子胡同显得暖意融融,总理大臣恭亲王奕訢看着公案上的几封折子久久不语。

一封是来自西边,甘陕总督左宗棠奏请的,关于伊犁是打是和,请朝廷决断的折子。

一封是来自南边,两广总督张树声递来的报捷折子,上报广西提督冯子材剿灭安南叛军,以及协同友军击退法国人的事情。

一封来自东边,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的购舰折子,请朝廷批准购买铁甲舰事宜。

还有一封就是数日前就收到了,大清驻日公使派人送回国内的,日本废琉置县的国书。

奕訢用手按照额头,指着自己面前折子,对坐在自己左右,与自己一起办公的两位最重要的政治盟友索绰络-宝鋆和颜札-景廉问道,“两位老哥,帮忙出个主意吧!”

宝鋆看了看四周无人在身旁伺候之后,指着第一封折子说道,“左季高这个折子不地道,他身为甘陕总督,总理新疆事务大臣,明明该他做主的事情,他倒好,转身踢回给朝廷了,这伊犁是打是和应该他说了算呀!”

“伊犁现在是俄国人占着,季高上奏朝廷是老成之举,老哥你这件事错怪季高了。”恭亲王奕訢为自己的重要支持者辩解道。

“俄国人占着?我记得前些日子季高的私下里递上来的消息,还说他剿灭阿古柏,全靠俄国人在背后出枪出粮的,怎么现在俄国人又来跟大清对着干了?”宝鋆不解的问道。

还好景廉年轻的多,兼着户部和工部尚书的位子,脑子也好使,看着一脸迷茫的宝鋆和尴尬不说话的恭亲王,轻声的解释了起来,“宝师,季高前几次的递来的消息,的确是俄国人帮着他平定了阿古柏,背后的原因嘛,季高说了,阿古柏受封于什么奥特曼土耳其,而那个国家跟俄罗斯是世仇,所以俄国人愿意出枪出粮支持季高。”

“既然大家是朋友,那还占着伊犁干什么,赶紧麻溜着走人呀!”宝鋆一脸不忿的说道。

“季高的折子说了,俄国同意离开伊犁,但是要我大清给了回报之后,他们才走。”景廉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季高才上折子问朝廷,对俄国人是战还是和。”恭亲王奕訢对这个大清朝廷的最善于甩宝的宝鋆大人,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哦,我记得季高的折子后面不是附着一份伊犁方略嘛,说是刘锦棠部加上他的亲军营,足矣打败俄国人.....季高有多少人来着,秋坪?”宝鋆朝景廉问道。

“季高的亲军营加上马队有2000人,刘锦棠的湘军万把人,按照季高上报的营头,两者加起来不足14000人。只是对面的俄军具体数字,季高还不清楚,但是。”景廉稍一犹豫后说道,“据英国公使威妥玛爵士提供的消息,俄国人在伊犁驻扎着40个步兵连,44个哥萨克骑兵连,6个炮兵连,大约一万人。”

“英国人怎么这么清楚俄国人的事?”宝鋆更加好奇道。

“按照威妥玛昨天拜见我和景廉的意思,他们好像在什么地方跟俄国人要打起来了,所以他们很清楚俄国人在伊犁的驻军。”恭亲王奕訢不以为然的说道。

“是阿富汗斯坦的喀布尔。”景廉轻声补充道。

“一万四千人对一万人.....”宝鋆摇了摇头,“这仗不好打,我在吉林将军府待过,知道这群罗刹人的厉害。”

“王爷,宝师,英国人还讲,俄国人其实在塔什干还有2万人。英国人的意思,如果大清要跟俄国人开战的话,建议我大清要做好国战的准备。他们英国人会在阿富汗斯坦帮我们拖住俄国人的。”景廉低头再次补充道。

“英国人帮我们拖住俄国人,王爷,依我看是英国人在那个啥地方...”宝鋆转头看向景廉。

“阿富汗斯坦。”

“对,这个什么坦的,我看是英国人要打不过俄国人,想拉我们下水。王爷,英国人远俄国人近,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咱们爷们可不能上英国人的恶当,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跟俄国人这仗,咱不能打!”宝鋆一脸正气的说道。

“哈哈,别看宝师大人年纪大,可遇事不糊涂嘛,我也觉得最好别擅起争端。”恭亲王奕訢笑道。

“王爷,宝师,您二位的意思,还是和了?不过季高的折子里还有一句话,说是俄国人用西俄丰腴之地为质,向法国人举国债五千二百万两白银,说俄国人这是在挖肉医疮,济恶有资耳。”景廉抬头看着两位大人,继续说道,“季高其实是在提醒朝廷,要是和的话,俄国人的胃口可不会小。”

恭亲王奕訢沉默了许久之后,看着景廉说道,“如果要打,以季高现在兵马的嚼谷和饷银,朝廷要花多少钱?”

“如果按照同治八年,朝廷同意左帅的三批协饷,当时每年要950万两。如果是现在,算上左帅要换装的亨利连珠枪和弹药,加上军饷,马匹,粮草,被服,一路的劳役差役,从甘肃到新疆路途遥远,少说也要1500万两官银(清续文献通考说四年花了七千余万两白银)。”

“这个银子左帅也要精打细算的花才行,要是打得日子长了,还要增兵的话,王爷,您先考虑2000万两打个底吧。”做为户部当家人,景廉的心里总揣着账本。

恭亲王奕訢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指着桌上其他的折子,“这都是要钱催命的货,这仗能不能打就不打!找人先跟俄国人谈谈看!”

“找谁去?”宝鋆问道?

“让他们选个人?”恭亲王奕訢朝东边努努嘴。

“不妥,那边都是说海防好话的,在塞防这件事上,不会帮季高的。”宝鋆摇摇头,“不如让地山去,他办过法国人的差事,跟洋人打交道有经验。”

“嗯!”恭亲王奕訢点点头,“就让地山去办差!”

听罢宝鋆与恭亲王奕訢对话后,景廉低头暗自笑道,“季高兄,你果然高才,当真如你所说,你越说要打,朝廷越要和呀。”

恭亲王奕訢拿起两广总督张树声的折子,长出了一口气道,“倘若都像两广总督这样,替朝廷守住藩属,打退洋人,我大清何止于此呀!”

“张树声和冯子材做的不错嘛,老夫觉得朝廷当赏。”宝鋆捻着胡子笑道。

“王爷,宝师,两广总督这折子里可还附着冯提督的黑旗军折子,这该怎么办?”景廉问道。

“一群天地会逆党叛贼余孽而已。”宝鋆朝恭亲王奕訢一拱手道,“王爷,下面人怎么胡搞,当主子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让您出面嘉奖逆党叛贼,则是大大的不可,一旦做了那朝廷颜面何存?”

“宝师,这么做会不会伤了忠勇义士的心?”恭亲王奕訢问道。

“王爷,您的意思是?”

“宝师,这到不是我的意思,昨天秋坪跟我说了一番话,到是有些意思。”恭亲王奕訢转头看向景廉,“秋坪,将你那两位朋友的话,说给宝师听听。”

“是,王爷。”景廉对宝鋆一拱手,“宝师,我这两位朋友,其中一位是赫赫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佩纶,另一位到是籍籍无名,却是您老吏部的一个候补主事,叫唐景崧。”

“张御史的名字如雷贯耳,我衙门里的后补唐主事,我也略知一二,也是个清谈能言之士。”宝鋆不动声色的说道。

“宝师,我这两位朋友到是认为黑旗军可堪大用,黑旗军骁勇善战自不必说,单就是在安南牵制法国人这一条,我大清就必须支持。”景廉笑着说道。

“何来此言?”宝鋆皱着眉头问道。

“其一,安南政府每每遇到对外交涉问题,从不事先通报我大清朝廷,若交涉有利,则视为摆脱和我大清宗藩关系的契机,如果交涉不利,又要来找大清帮助解决,这等三心两意的藩属需要有人羁绊,而黑旗军正合适。”

“其二,法国人一直对我大清的西南一带不怀好意,若让法国人拿下安南,接下来法国人必然觊觎我大清西南。”景廉稍一停顿,看着宝鋆说道,“长毛匪乱殷鉴不远,长毛贼起家之地的广西与安南相邻,且长毛贼信奉的上帝与洋人是一个东西,若让法国人得了安南,后果堪忧。”

宝鋆想了想,对恭亲王奕訢说道,“宫里面那位知道吗?”

“嗯。”恭亲王奕訢点头道。

“既然这样,那就收编了那伙反贼。”宝鋆说道。

“秋坪,你继续跟宝师再说说你朋友的看法。”恭亲王奕訢并不直接答应,反而催促着景廉继续说。

“宝师,其三,若因安南,挑起我大清与法国人的国战,此事殊为不智。若让黑旗军这个天地会的叛军出手对付法国人,赢了对我大清有利,输了此事明面上与我大清无关,这样岂不是进可攻退可守?”景廉笑着说道。

“其一,羁绊藩属,我同意,其二,防范长毛死灰复燃,我也同意,但是其三,是不是流于下作了,万一被发现,岂不是丢了我天朝上国的面子?”宝鋆摇着头不同意。

“唉!”景廉又低头叹口气,心道,“最后一点其实是我最中意的一点,无妨,只要你们认可前两点,我就能让唐主事就能做好第三点。”

“喏,宝师,我就当你同意黑旗军这件事了。”恭亲王奕訢笑着说道。

“王爷,私下接触黑旗军我不反对,但是明面上还要找个稳妥的方法,毕竟他们是祸乱我大清数百年的天地会,一来要防养虎遗患,二来莫要给旁人留下口实。”宝鋆拱手说道。

“嗯,宝师老成之言,本王了然。”恭亲王奕訢点头道。

“冯提督要快枪这件事,王爷,答应他吗?”景廉插口问道。

“允了,有功必赏,这件事本王替朝廷做主了!既然快枪这么好,跟李中堂也说说,他熟悉泰西之地的枪炮厂,选一家,让我大清的军队都要用上快枪!”恭亲王奕訢点头说道。

“告诉冯子材,让他转告黑旗军,只要给大清守住安南,他们的快枪,我大清包了!”恭亲王奕訢豪气的说道。

而后一指桌上剩下的两份折子,“他李合肥到现在,就知道上折子要钱购铁甲舰,对日的章程一个也拿不出来!秋坪,你让人转告他李合肥,要想让我同意掏钱买铁甲舰,先让他在琉球上给个痛快话,是打是和到是也放个屁,让朝廷也听个响!”

“要是拿不出章程来,让老子天天挨那帮清流不重样的骂,本王也有的是办法拖着不办!”

第八十二章 野兽与美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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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一早的餐桌上,乔伊是兴高采烈的,而威廉也是激动的,乔伊的原因不用说,自然是下午带着两个妹妹去送自己的好友玛丽,而威廉的激动则是今天皇储妃要见伊丽莎白的父亲,也是自己的姨夫,黑森大公国的恩斯特大公。

看着兴高采烈,全然不知道离别痛苦的乔伊,皇储妃实在恨铁不成钢的,忍不住指点了乔伊两句,“乔乔,女孩子都是感性的人,玛丽马上就要离开柏林,要有一段时间,或者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你这么一副高兴的要拴不住自己的样子,去见玛丽,你觉得玛丽看见你后会怎么想?”

“你好歹要表现出,跟好朋友离别时难过的心情呀!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盼着玛丽走那,还是盼着她留下?”

“拿出一个跟好朋友分别时的难过心情来!”皇储妃正色的说道。

“啊,妈妈,还能这样的?!”乔伊吃惊的望着自己的妈妈。

“跟你爸妈谈钱,谈政治,谈计划到是一套一套的,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你看看你大哥威利,再高兴也坐得住。”看着乔伊不着调的样子,皇储妃忍不住表扬的了自己镇定自若的大儿子。

乔伊斜了一眼,在自己身边,虽然神经质的不停的抖脚,但上半身纹丝不动的大哥,叹了一口气,耷拉着头老实的吃饭。

“乔乔,就要这态度,保持住,但是在欧仁妮陛下面前,你这个态度要节制。”皇储妃半鼓励半提醒道,“对了,你的家庭教师,今天下午要到,所以不要回来的太晚,这两天要安排你的家教了。”

“威利,中午与你姨夫一起吃饭,你都准备好了吗?”皇储关心的问了自己的大儿子。

“都准备好了,爸爸。”

在学校乔伊的午饭都没认真吃,下午就带着两个妹妹匆匆跑到了柏林罗马饭店。按照皇储妃教的办法,一脸沉痛的给玛丽送行。

乔伊明显的能感觉到,只要自己的表情越沉重,欧仁妮皇后就越不高兴,而玛丽则越高兴。

“唉,还是女人了解女人。”乔伊深刻的感受到。

日头偏西的时候,兴奋且饥饿的乔伊,领着妹妹们早早的回到了太子宫。一进房门,乔伊敏锐的感觉到整个太子宫气氛不对,所有的侍从和侍女们动作明显加倍的小心翼翼。

让侍女们带走两个妹妹之后,乔伊一头雾水,皱着眉头走进太子宫的客厅,却发现客厅里两个人的气氛明显不对,客厅沙发两端中的一端坐着,用手帕擦着红肿着眼睛的母亲,而另一端则坐着扭着头明显在生闷气的威廉。

“今天妈妈不是带着威利去跟姨夫吃饭,讨论威利跟伊丽莎白表姐求婚的事情么,这是怎么了?”乔伊一脸诧异,看了看母亲和大哥威利之后,掏出自己的手绢,轻轻走到明显哭泣过皇储妃身边。

“妈妈,是今天威利的事情,出问题了?”乔伊轻声的问道。

“没出什么问题,乔乔。”皇储妃强做笑容的说道。

乔伊看看母亲,有看看大哥,摇头说道,“我不信,今天您和大哥出门就这一件事,现在您和威利的样子是明显吵过架了,所以只能是为了威利的事情,妈妈,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吧,我们一起想办法。”

犹豫了一会之后,皇储妃说道。

“你姨夫拒绝了威利的求婚,我想求求你姨夫,但是威利.....”皇储妃的话还没说完,威廉高亢尖锐的声音就突然打断了皇储妃的话,“为什么要求他,你干嘛要求他,难道还嫌我不够丢脸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威廉如同一头情绪失控的野兽一般,一边声嘶力竭的嘶吼,一边双手用力的捶打着沙发。

乔伊用能杀人的目光,狠狠的怒视了发狂的威廉一眼后,安慰着又在不停流泪的母亲,说道,“妈妈,您别理威利,您先回房间,让我跟威利谈谈。”

在亲自送走母亲后,乔伊看着坐在沙发上已经发泄的有些精疲力尽的威廉,冷冷的说道,“在这里,难道还不嫌自己丢脸吗,我们去你房间谈这件事。”在去威廉卧室的路上,乔伊顺便抓了一盘羊角面包和一壶咖啡。

威廉一进卧室,就合衣扑倒在自己床上,而乔伊坐在床尾,随手将盛着羊角面包瓷盘扔在床上,低声的问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威利你说说看。”

“还能有什么事,艾拉的父亲拒绝了我的求婚,他觉得我没能力给艾拉幸福,艾拉跟着我只能过苦日子,说什么我性格暴躁,易怒,没有教养!”

“面对他无礼的指责,面对他粗暴的剥夺我的爱情,还指望我安静的坐着承受这份侮辱吗!我绝不会在侮辱我的人面前,表现什么该死的绅士风度,我会像个战士一样跟他战斗,不管他是谁!”威廉将头埋进枕头里,一边用手捶着床,一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乔伊面无表情的端起面包盘,拿起一个面包塞进自己的嘴里,看着威廉不停的发泄着自己负面的情绪。

眼见威廉情绪宣泄的差不多的时候,乔伊冷冷的说了一句。

“我从来没听说一个战士,向自己的母亲展示自己的力量,你应该向你的敌人展示你的利剑,你的敌人是阻止你与艾拉表姐相爱的人,你的敌人不是妈妈,妈妈只想帮你,你这么对待妈妈,你真让人感到羞耻!”

“我.....”威廉感到一阵气短,转身坐了起来,而后不甘的说道,“她不该低声下气的去求他,乔伊你知道么,这样让我很难受,让我感到丢脸!”

“丢脸,让你丢脸,妈妈一个堂堂的皇储妃,为了你的幸福去求人,那是你的幸福,艾拉是你的心上人!可不是妈妈的的!”乔伊怒骂道,“你居然敢告诉我,这让你感到丢脸,那么你告诉我,妈妈的尊严在哪里?你真是一头什么都搞不清楚的野兽!”

“我,我没让她去求人!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威廉倔强的昂起头,却有些心虚的说道。

“你没让妈妈求人,你的这个该死的求婚,还有你日后的婚礼,要不要妈妈出面,要不要妈妈请求黑森家的同意,这是不是求人!”乔伊甩出了手中的盘子,朝着威廉用力的砸去。

随即乔伊大声的怒喝到,“你该死的处理方式就是向妈妈发火吗?!”

威廉被突如其来的盘子砸的一愣神。在平时,威廉常常对任何人都时常流露出骄傲和强势的态度,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回击他,甚至直接动手打他,现在看着暴怒的并出手打了自己的乔伊,威廉整个人呆住了。

气氛突然的冷了下来,威廉看着乔伊因暴怒而发红的双眼,惶恐中屏息不语。

许久之后,威廉低声说道,“乔乔,我知道错了,但是你要知道我真的很难受,我不是故意要跟妈妈.....”

“威利,道歉的事你该跟妈妈说。”乔伊冷冷的说道。

“但是,今天的事有点怪,如果黑森家要拒绝你,恩斯特姨夫就不该从黑森来到柏林,约你们在餐厅见面后,还敢如此的无礼,这不像一个亲戚应该做的事!让妈妈和你在柏林的餐厅丢脸这件事,我觉得透着一股子怪味。”

“啊,乔乔,你的意思是?”

“威利,把今天整件事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什么都别漏掉。”乔伊沉声的说道。

威廉开始如实的叙述了一遍,今天中午与伊丽莎白父亲吃饭的全过程。

“威利,你是说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好,很顺利,恩斯特姨夫表现的很热情?”乔伊问道。

“是的,一见面他一直在赞扬我是个开朗热情的人,他还说很喜欢我。我现在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这个可恶的骗子!”威廉回答道。

“他对妈妈的态度呢?”

“也很正常,哦,应该说是透着虚伪的热情,这个混蛋居然有脸感谢妈妈能在姨妈去世期间照顾艾拉。”

乔伊用力的揉了揉下巴,一边问,一边努力的在脑海中重建威廉中午吃饭的场景。而后示意威廉继续说。

“在吃开胃菜的时候,艾拉还没来,在我的催促下,妈妈跟艾拉的父亲,那个混蛋说起我和艾拉的婚事.....”

“等等,威利,你是说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艾拉就没有跟恩斯特姨夫一起出现?”乔伊打断了威廉的话,问道。

“哦,是的,艾拉的父亲,那个混蛋说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也不知道哪方面不舒服,但是妈妈好像很理解....”

“好好,我知道,威利,我问你两件事,第一,这种见面会,按照礼节艾拉表姐是不是应该出现?其二,我要你仔细想想,艾拉最后出现没有?”乔伊严肃的问了威廉两个问题。

“这个场合,艾拉一定要出现的,艾拉的父亲说她只是有点不舒服,要晚点到而已。但是最后,直到我跟妈妈发脾气离开餐厅,也没有看见艾拉。如果艾拉在,她一定会劝住我的,结局说不定不会这么糟糕。”威廉沉闷且无奈的说道。

乔伊点点头,想了一会,要威廉继续讲下去。

“等等,威利,你是说恩斯特姨夫突然变脸,拒绝你的求婚?”乔伊突然打断了威廉的叙述,问道。

“哦,是的,妈妈提出我跟艾拉的婚事之后,那个混蛋开始表现的很高兴,而且气氛一直很融洽,当我觉得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只要艾拉到了我就跟她求婚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变脸开始攻击我,说我的....我的....那个混蛋说我是个残废,说我的左手有残疾,说我不稳重不成熟,说艾拉喜欢宝石,而霍亨索伦家买不起像样的珠宝能配的上艾拉!”威廉的脸色看是变得痛苦起来。

“威利,他在妈妈面前敢对你这么无礼!他对妈妈又说了什么?”

“妈妈求他,说我很健康,年轻人活泼是应该的表现,希望他能成全我和艾拉,还说我们家有钱,能给艾拉符合身份的珠宝,妈妈一直在求他.....”威廉突然哭泣了起来。

“然后,你看到这个该死的场景,再也无法忍受,而后开始冲妈妈大喊大叫了,是吧?”乔伊黑着脸求证道。

“是的....”威廉抓起了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

沉默了一会之后。

“该死的,威利,你跟妈妈都被人设计了,有人坑了你,让艾拉看见你,如何在妈妈面前变成了一头愚蠢的野兽,妈妈和你成了别人阴谋的受害者!”乔伊一把抓下威廉脸上的枕头,盯着威廉一字一句的说道。

“有人在设计我和妈妈?”威廉挂着泪珠的脸上,脸上充满了疑惑。

“对,我来解释给你听。”乔伊甩开枕头,凭借前世心理学的知识,开始解释道。

“一、有人利用你的性格弱点来设计你,这个人知道你性格的弱点,威利,你承受不了大起大落的情绪冲击,当强烈的感情刺激你的时候,你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这就是恩斯特姨夫,为什么前面一直伪装的对你和妈妈很友善,这是在用正面的情绪麻痹你,而后再用讥讽的话,突然的刺激你的原因。这个混蛋利用了你的性格弱点!”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还有妈妈?我们家对艾拉父亲一家不薄的,爱丽丝姨妈得了白喉病,为了怕艾拉传染上,妈妈特意把艾拉接到柏林的,而且还....”威廉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

“为什么,因为不想让艾拉表姐嫁给你!”乔伊恶狠狠的说道。

“二,我百分之百的肯定,今天中午艾拉表姐就在餐厅,在你冲妈妈发脾气的时候,她被有心人领进了餐厅,看到你野兽的一面!”

“至于为什么设计你,不让艾拉表姐嫁给你,威利,你给我仔细想想艾拉表姐跟你说过的每句话,给我想想表姐跟你说的什么,抱怨过什么,有没有人要她做什么?比如让她跟你要宝石,或者什么?”乔伊问道。

“艾拉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要宝石的事情,而且艾拉只想要个浪漫的婚礼,至于昂贵豪华的什么的,她根本不在意,她不是那种看见珠宝,就走不开的女人。”威廉略微不爽的说道。

乔伊耐着性子,听着威廉絮絮叨叨的讲述自己的爱故事。

“停,威利,你说有人跟艾拉表姐说过,让她住在夏洛腾堡宫的原因,是为了让她更适应俄罗斯皇宫的生活?”乔伊突然听到一个有用的信息。

“哦,是的,艾拉没有具体说是谁,但是艾拉曾经跟我抱怨过,有人想让她改信东正教,想让她嫁去罗曼诺夫家。”威廉点头说道。

乔伊再次想起历史上伊丽莎白的一生,沉着脸看着威廉说道,“威利,我知道为什么要设计你了!”

“为什么?”

“有人想让艾拉表姐去俄罗斯,去嫁给那些灰皮牲口,我还记得一周前,你刚跟我抱怨过的,谢尔盖那个牲口。我百分之百肯定,今天这事跟那个牲口有关。”乔伊举手示意威廉先别说话。

“威利,上周末舞会,你拉着艾拉跳了所有的舞蹈,也就是向整个柏林的贵族圈子宣布,你要娶艾拉,而艾拉也默认了,你就是她的对先生。”

“假设我前面的判断都成立,如果艾拉表姐看见你跟妈妈发火,她会怎么样,威廉你想想?”乔伊问道。

“呃.....艾拉很喜欢也敬重妈妈,以前爱丽丝姨妈经常带艾拉来见妈妈,我知道在艾拉的心中,妈妈跟爱丽丝阿姨一样重要,要是艾拉看到我跟妈妈发火.....”威廉的冷汗突然冒了出来。

“如果艾拉表姐看到你跟妈妈发火,那么只会有一个结果,她认为你是个不可以托付终生的蠢家伙,绝不会嫁给你。如果不嫁给你,而整个德国贵族圈都知道,你跟她连跳五支舞蹈的故事,那么艾拉表姐的名誉算是全完了。那时候,那个灰色牲口是不是摆在艾拉表姐面前唯一的选择呢?”乔伊对威廉提醒道。

“乔伊,我该怎么办!”威廉到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相信了乔伊的推断。

“怎么办,如果让谢尔盖光明正大的跟你竞争,威利你要是堂堂正正的输了,我还不好怎么办。”乔伊抓起散落在床上的羊角面包,狠狠的咬了一口,“但是设计你,设计妈妈,让我们一家人互相伤害,想在旁边看热闹,我却知道该怎么办,我绝不会绕过他。”

“威利,他们不是不想让艾拉嫁给你吗,霍亨索伦家的人怕过谁,搞阴谋诡计让艾拉不嫁是吗,那我们就抢过来!”

第八十四章 野兽与美女 中

“威利,她不嫁是吗,那我们就抢过来!”

威廉看着杀气腾腾的乔伊,一股热血冲上脑门,忽的跳了起来,“对,谁敢阻拦我对艾拉的爱,我就!”说罢做了一个恶狠狠的砍人的姿势,而后就是一脸哀求的神色问道,“乔乔,我该怎么做?”

“在做什么之前,你先去跟妈妈道歉,没有妈妈对你愚蠢行为的原谅,我什么都不会帮你!”乔伊冷眼看着威廉,

“啊,我这就去跟妈妈道歉,马上就去,乔伊你等等我。”威廉转身就要冲出房门。

“嗨,威利,记得先泡上妈妈最喜欢的花茶,还有带上点心,表现出你的真诚悔过!妈妈原谅你之后,我们要马上出去。”乔伊向威廉提醒道。

在威廉走后,乔伊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就着散落在床上的面包,边吃边想,应该怎么帮威廉,夺回伊丽莎白表姐对他的爱,捍卫威廉的这段初恋,更重要的是,让那些冒犯自己母亲的人,去承受来自乔伊的怒火。

威廉在母亲的卧室里,真诚的向皇储妃道歉。

看着一脸悔意的儿子,皇储妃抱着威廉哭了起来,“威利,是妈妈对不起你,从你出生就让你遭受了比别人更多的痛苦,妈妈知道你是个要强的孩子,妈妈一直想要为你补偿这一些。今天妈妈求你的姨夫,真的是希望让你娶到艾拉,妈妈知道你喜欢她,妈妈不知道这样会伤到你的自尊。”

自16岁成年以来,威廉一直跟自己的母亲有道隔阂,对于母亲一直以来对自己严格要求,在有心人的渲染下,被威廉视为是妈妈不喜欢自己的原因。维多利亚皇储要求越严格,而威廉的心就越冷。

而今天的妈妈的一番话,让威廉心中的坚冰终于裂开一条缝隙,威廉尝试的抱住自己母亲,有些哽咽的说道,“妈妈我知道,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掉进别人的圈套,让我的不理智伤害到您,我以后再也不会愚蠢的被人当成傻瓜。”

皇储妃抬头看着威廉,疑惑的问道,“别人的圈套,威利你这是什么意思?”

威廉将乔伊的分析,详细的复述给了自己的母亲。

皇储妃沉思片刻,狠狠的攥住了自己的拳头,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妹夫,恩斯特为什么今天敢如此无礼的对待自己。

“威利,你去跟乔伊说,去做吧,没人敢这么欺负我们。”维多利亚皇储妃,抹去眼角的泪珠,一脸坚定的说道。

在一辆向夏洛滕堡宫疾驰的马车中,乔伊直白的告诉威利此行的目的。

“威利,我们现在去夏洛腾堡宫,帮你去见艾拉表姐。”

“乔伊,我应该换身衣服吧,我这样子太糟糕了。”威廉听到乔伊的目的,第一反应是扭捏想去换身衣服,或者洗个澡。

原因就是,威廉刚从母亲的卧室中一出来,就被等候在门口的乔伊直接拉上了马车,根本没时间让自己换个帅气的形象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不不不!”乔伊看着,脑袋红肿(这是被自己砸的),皱皱巴巴的白色普鲁士海军服上挂满了污渍,一脸憔悴的威廉,说道,“威利,就需要你这个形象出现在艾拉表姐面前,你这个落魄的样子非常好,这样才能跟过往的你形成反差。”

“每位女士都是富有同情心的,要是你还是跟平常一样,你只能陷在无尽的解释中浪费口水,不如让你打破常规,让艾拉转移注意力,这样你的解释才有效果。”乔伊解释道。

“乔乔,你懂得真多!”威廉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弟弟,一脑门不相信的神情。

“好了,听我说,威利这件事的成败,就看你的了。记住,我要你见到艾拉之后,一定要诚恳的道歉,一定要告诉艾拉你已经取得了妈妈的原谅,一定要告诉艾拉表姐你有多爱她,还有,记住最重要的一件事,无论艾拉表姐怎么数落你,或者不答应你,你都不能回嘴,如果你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你就吻她!”

“吻她?!”威廉大的不能再大的眼睛,听了乔伊的话,似乎又大了一圈。

“对!如果你有什么话说不出来,你就吻她!”乔伊不容置疑的说道,而后看着突然红起脸的威廉,有些疑心的问道,“你不会从来没有吻过艾拉吧?”

“不不不,没有,怎么会呢。”威廉慌乱的否认道。

在太阳西下之前,马车到了夏洛腾堡宫的后门。

乔伊从马车内探出头,熟络的跟卫兵打着招呼,“嗨,康德拉上士,今天是你值班吗?”

“瓦尔德马王子殿下,你好。”皇宫侍卫康德拉也同样热情的跟乔伊打招呼,“王子殿下就您一个人嘛?您这是要去见皇帝陛下吗,我这就派人去通报。”

“是的,谢谢,康德拉上士。请转告我的皇帝爷爷,我准备先去看看我的尼尼、毒皮和牙牙,等等我会去找他。”

乔伊的目光越过康德拉上士,落在他身后的某个人身上,稍一停留之后,朝康德拉上士微笑的告辞。

在马车驶往夏洛滕堡宫北侧的池塘途中,伏在马车里的威廉忍不住问道,“乔乔,你单独去看你的宠物行吗?”

“我就是等这件事的主谋,如果我没猜错,我这个时候突然来皇宫,会让那家伙担心我是在替你,送信给艾拉表姐,所以一定会来找我,盯着我。而我,就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如果我身边的人太多,我怕他藏着不露面。”

乔伊看着马车快要接近威廉三世和路易莎皇后的陵墓前的云杉大道时,低声说道,“威廉,就是现在,你去新宫找艾拉表姐,她现在就在自己的卧室里,你这里等着,会有人带你去过去,小心点别让人看见。还有别忘了我路上说的话,记住,吻她!”

亚历山大亲王忙碌了一个下午,终于坐在夏洛腾堡宫自己的办公室,翘着双脚心满意足的抽着雪茄,仔细的回味着今天中午,自己侄子带给自己的巨大成功感。自己的侄子还真是是黑森家的人,不愧是莱茵之狐,在得到罗曼诺夫家的皇后一定出自黑森家的保证后,果然很卖力转变立场,从亲英立刻变成亲俄。

当自己带着伊丽莎白走进餐厅,躲在旁边瞧着威廉如野兽一般的面目,而后再看着伊丽莎白从吃惊到悲伤的表情,亚历山大亲王心中充满了对威廉复仇的快感,自己的侄女只能是伟大的罗曼诺夫家的人,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违背的,黑森公国的至高利益。

“太子宫?!,哼,我才不在乎你们呢,英国女人和她残疾儿子在柏林公共场所闹得这么一出丑闻,太子宫先想办法怎么去洗清吧。至于日后的报复,黑森家族才不在乎霍亨索伦家怎么看着,我的背后有伟大的罗曼诺夫家。”

“到现在我还清楚记得,5年前霍亨索伦家迎接亚历山大二世的丑态,居然霍亨索伦家的男人要以换上俄国人的军服,女人要以会说两句俄语为荣。”

“太子宫的人当年到是硬气,硬挺着不换衣服,不见沙皇,呵呵,结果呢!普鲁士皇宫敢对罗曼诺夫家不敬的人,还没出现呢。”

在口腔中,上等雪茄散发的果木和水果香味和手中威士忌的麦香味的双重刺激下,心情喜悦的亚历山大亲王昏昏欲睡。

但亲王的好心情很快就被匆匆走进来的侍卫,和他所带来的消息给破坏了,亲王瞪着眼看着向自己告信的侍卫,气急败坏的问道,“你说什么,瓦尔德马来皇宫了,他现在在哪里?”

当得知乔伊先去看自己的鳄鱼宠物,且只有他一个人来皇宫之后,亲王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应该是守在伊丽莎白的门前防止他送信,还是直接去堵住他?”两种念头在亲王脑子同时冒了出来。

“守在门口太被动,要是那个小东西吵闹起来,伊丽莎白肯定会出来,早知道这个小东西要来皇宫,我就不该放恩斯特回柏林,应该让他留在皇宫守着他那令人心烦的女儿。”

“小东西在看他的宠物,这个时间那个地方可没什么人,要不......我干脆点,直接过去,使点手段把信给拿过来?就一个小东西,我趁着没人抢了就抢了。至于去告状,哼,没有人证你能把我怎么样!这个办法好!”亚历山大亲王立刻下定了决心,抓起外套冲出了房门。

乔伊的坐在池塘边,望着新宫方向早已亮起的一盏灯,嘴角泛起了笑意。

瓦尔德马王子在夏洛腾堡宫的好人缘终于在这一刻显示出了作用。自瓦尔德马王子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开始,瓦尔德马王子就一直坚持平等对待所有的侍卫和侍女,这份坚持让瓦尔德马在皇宫中充满了朋友,经过瓦尔德马的用心经营这些友情,最终为乔伊在皇宫中留下了好几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凭借近期的几次往来皇宫,乔伊顺利的继承了这份,来自于瓦尔德马的宝贵遗产。

今天站在康德拉上士背后的那位侍从,就是一位乔伊可以交心的好朋友,每次乔伊私下给伊丽莎白送信时,都是这位侍从悄悄的把乔伊引进夏洛腾堡宫的新宫。

乔伊从瓦尔德马的记忆中,早已熟知皇宫的当值名单,知道今天当班的人中就有自己的这位侍卫朋友,但是路上仍然还有一份担心,担心这位朋友有意外而没有当值。

不过今晚的乔伊是幸运的,这位侍卫朋友用一个约定好的信号,明白无误告诉乔伊,伊丽莎白公主现在一个人在新宫。

在来夏洛腾堡宫的路上,乔伊早跟威廉约定好了,告诉威廉如何联系这个侍卫,再由这个侍卫朋友带着他进入新宫后,最后让这位侍卫朋友在新宫朝北,向池塘方向,亮起一盏灯,以告知乔伊自己已经进入了新宫。

一切都在计划中,乔伊在暮色中,看着平静的池塘,就等着那条大鱼上钩。

亚历山大亲王一路急奔而来,一路上自己的眼线不断的报告自己,乔伊正在池塘边看他的宠物。

等亲王来最终跑到池塘附近,借着树木的掩护,看到池塘边煤气灯下无聊的坐在池塘边,向着水里扔着石头的乔伊。

亲王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仔细的观察了池塘周围没有不相干的人后,亲王摆了摆手,让自己的眼线立刻离开。将心揣回胸中的亲王,此时突然觉得,今天幸运女神对自己的眷顾仍然没有消失。

耳旁响起了鞋子走在草丛中的沙沙声,乔伊看着湖水的眼睛轻轻的眯了起来,将手中的一片鹅卵石悄悄的攥紧。

“咦,这是瓦尔德马王子殿下嘛?”一个热情的声音在乔伊耳旁响起,乔伊转过头,一个洋溢着精致笑容的面庞出现在自己面前。

“哦,原来是尊敬的亚历山大亲王殿下呀,能见到你真的好高兴。”乔伊的小脸上同样泛起了热情的微笑。

亲王看着乔伊的笑容,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令人厌恶的英国佬的孩子。”随后笑容更胜,“春末天气早晚凉,今天王子殿下的衣服可是穿的有点少呀。”

乔伊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亲王抓在手里的外套,同样笑容满面的说道,“亲王殿下看起来穿的也很单薄,也要注意身体呀。”

“哈哈哈!”亲王直接坐到了乔伊的身旁,“今天是我的幸运日,穿多穿少都合适。”

“幸运日?亲王殿下有什么好事情,可以分享下吗?”乔伊一脸好奇的问道。

“王子殿下,今天你有什么烦心事吗?”亚历山大亲王并不接口,反而问了一句。

“烦心事.....,到还是真有一些,我的好朋友回英国了,而下午回到家里,大哥....唉,总之,实在让人伤心失落。”乔伊看似无奈的摇了摇头。

“哦。”亚历山大亲王转眼想了想,嘴角无声的一咧,眼中忽然泛起了洋洋自得的光,语气也喜悦了起来,说道,“最近听说王子殿下跟欧仁妮皇后关系不错,看来是真的呀!”

“听亲王殿下的口气,似乎我的故事还不少呢,不知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也让我换换心情?”乔伊抬头看着新宫那盏依旧亮着的明灯,露着笑容继续与兴致极高的亚历山大亲王敷衍着。

亚历山大亲王今天的威士忌喝多了,再加上一路跑来,酒意伴着浓厚的谈兴,显得人很亢奋,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他所知道乔伊的故事,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去,而亲王的谈兴也在乔伊的故意引导下,从乔伊身上转到了对他自己过往经历的吹捧上,从军事到宗教,亲王明显喝多了说多了。

就在乔伊越来越厌恶,眼前这个狡诈的莱茵兰人的自吹自擂的时候,新宫的那盏灯终于灭了。

乔伊心中默默地估算了某段路程的时间之后,终于在亚历山大亲王的一段自吹自擂之后,微笑打断道,“在我看来,亚历山大亲王你过往的功绩,都比不过今天中午在柏林饭店里面的功绩。”

亚历山大亲王面色一滞,思路明显没有跟上乔伊话。

乔伊要的就是打断你的思路,随即将下午跟威廉分析的情况,直接高声的讲了出来,随着乔伊分析的深入,亚历山大亲王的脸上终于泛起了冷笑。

在乔伊说完之后,冷笑的说道,“瓦尔德马王子,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看来亲王殿下从天主教改信东正教,果然是事出有因呀。”

乔伊看了一眼面色愈加难看的亚历山大亲王,继续笑着说道,“东正教有个让所有信奉主的人,都感到蠢到家的圣愚概念。”

“据说你们喜欢把污秽说成纯洁,就如同今日,你把谎话连篇、装疯卖傻,或者像你这样的赤裸身体,描绘成为了主而疯癫,对吧,亲王殿下!”乔伊瞄了一下亲王下身鼓鼓囊囊的,嵌着宝石的科多佩斯,露出轻蔑的一笑。

亚历山大亲王的双眼弥漫着血色,没有人,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的污蔑东正教,尤其是对东正教特有的圣愚概念如此歪曲的解读,这是对自己信仰的最严重的亵渎和挑战!

“没错,你这英国佬生出的混蛋,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高兴嘛!我告诉你着小混蛋,让你那个残废大哥在伊丽莎白面前出丑,就是我出的主意!”

“看着你那英国佬的妈妈在黑森家的面前苦苦哀求,我非常非常的开心,你那个野蛮愚蠢的大哥别想娶到伊丽莎白!”亚历山大亲王面色狰狞的高声骂道。

“还有,做为你亵渎我神圣宗教的惩罚,你这个小混蛋别想把你那残废大哥的信,送给伊丽莎白!现在,你这个小混蛋最好把身上的信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对某个王子痛揍一顿!”说罢,伸手就要朝乔伊抓去。

“住手!”

“混蛋,你给我住手!”

一男一女两个呼声响了起来。

亚历山大亲王心中一冷,转头向身后望去,正在心惊一对男女的身影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却听到耳旁响起了一阵风声,剧痛立刻从脑后传来。

第八十五章 野兽与美女 下

按照乔伊所定的计划,在进入夏洛腾堡宫之后,威廉被人领入伊丽莎白所在的新宫,而乔伊需要设法引出那个背后设计陷害威廉和母亲的人。

在威廉成功的说服伊丽莎白,给乔伊一个灯光信号后,再将伊丽莎白带到乔伊所在的池塘边,偷听乔伊跟陷害者的对话,最终洗清威廉被陷害的真相。

严格说,乔伊的计策很有些冒险,甚至带上了赌博的性质,乔伊在赌,今天中午这件事的背后主使不是恩斯特姨夫,而是另有其人,至于在不在皇宫里,乔伊只能赌一把。

乔伊的唯一信心是自己组织的反击快,没有时间去等威廉去舔舐伤口,没时间去等母亲情绪平复,直接用最快的速度反击反击敌人,打的就是主使人自以为成功后的麻痹大意。

今天是乔伊的幸运日,乔伊幸运的赌中了,伊丽莎白这件事的背后果然有人在主使,跟这个人恰好是乔伊认识的,或者说是瓦尔德马一直反感的,信奉东正教的莱茵兰人亚历山大亲王。

在明显喝多了的亚历山大亲王对自己所信奉宗教夸夸其谈的时候,做为一个新教徒的乔伊,又正巧知道东正教的圣愚典故,知道如何正确的激怒一个虔诚东正教徒。

当然这一切赌博的成分极大,但还好乔伊赌赢了,幸运女神最终站在乔伊的身边。

如果幸运女神今晚没有为乔伊出现,不让这个主谋赶来见自己,赌输了的乔伊也不怕。新宫亮起和熄灭的灯,说明威廉与伊丽莎白已经和解了,这要这两个人重新言归于好,同样也是狠狠打击了今天中午阴谋事件背后的主使者。

乔伊也很有信心能从艾拉表姐身上问到,今天中午是谁领她去的柏林,即便今晚抓不到元凶,乔伊也自信元凶也跑不掉。

因此,从树林中冲出来的这一对男女,就是威廉和伊丽莎白。

见到元凶终于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分神转头之际,乔伊在手中攥了半天的鹅卵石终于被狠狠扔了出去,朝着亚历山大亲王的脑袋,乔伊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的砸出了自己手中的鹅卵石。

亚历山大亲王的后脑被鹅卵石重重地砸了一下,看着亚历山大亲王捂着脑袋转过来的狰狞模样,乔伊暗自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太年轻,全力扔出去石头的力量还是不足以打到一个成年人,只是打痛了眼前的这个可恶的蠢货而已。

亲王盯着眼前这个,弄伤自己的可恶的小东西,正要扑上去的是时候,威廉有力的右摆拳赶到了,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到了亲王的脸上,亲王似乎听到自己下巴或者牙齿碎了的声音,还来不及求证,就直接昏了过去。

“威利,干的漂亮!”看到威廉干净利索的击倒这个混蛋,乔伊心中不由得一阵喝彩。

“这一拳,是你对我母亲无礼的回报!”威廉高喊着,依然不甘心的还想再给这个已经昏迷倒地的,狡猾的莱茵兰人再狠狠来几下,却被乔伊一把抱住,乔伊努力的朝威廉使了一下眼色,低声说道,“先去安慰艾拉。”

而后乔伊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这个可恶的主谋,随即脱下亲王的鞋子解下鞋带,用自己在IDPA所学的技巧,熟练的用鞋带困住的亲王的双手。

起身对着一脸惊奇的威廉说道,“威利,我现在就去找爷爷,你看着这家伙,如果他敢乱喊乱叫,你就.....”乔伊左右找了找,最后看到丢在一旁的鞋子,“你就用他的鞋子,堵住他的嘴!”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乔伊直接找到了自己的终极保护伞威廉一世皇帝,一五一十的将今晚的情况仔细的描述了一番,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弄虚作假。

如果说乔伊疏漏了什么,唯一疏漏的地方就是乔伊把今晚来皇宫的两个目的,只说了一个,只说自己是为威廉牵线搭桥而来,至于抓到亚历山大亲王这个元凶,纯粹是他运气好,碰巧而已。

当威廉一世奔到湖边,看着一脸萎靡瘫坐在草坪上的亚历山大亲王时,只用了几秒钟,就从亲王看着自己的那双畏惧的双眼中,读出了事情因果与乔伊描述的相差无几。

在听着自己孙子威廉愤怒的指证和伊丽莎白哭泣的哀求后,“阿莱克斯,为什么你要这儿对待我的儿媳和为孙子?”老皇帝愤怒的质问道,“我从来都待你不薄,霍亨索伦家也从来没有对不起黑森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亚历山大亲王的眼中重新泛起了红光,“你问为什么,因为我厌恶你们这群没卵蛋的普鲁士!”

“没有罗曼诺夫家族的帮助,你们还是一群在耶拿被打断脊梁的狗,而你们这群普鲁士站起来以后,却对救过你们的罗曼诺夫家族,从来不知道知恩图报,从跟英国人联手到去年的柏林会议,你们一直都在对罗曼诺夫家族背后捅刀子!”

“你们这群罪人,你们这群异端!我这个东正教徒要惩罚你们!”亚历山大亲王疯癫的呼嚎着。

“疯子!”脸色铁青的威廉一世,最终从嘴里挤出两字。

随即威廉一世直接以“不荣誉”的罪名,下令褫夺了这位跟了自己七十多年黑森亲王的一切头衔与荣誉。

一场有心人挑起的风暴,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很多人不知道事情原委的时候,事情却早已过去。

最终为了照顾伊丽莎白的感受,在维多利亚皇储妃和威廉的求情之下,威廉一世勉强同意亚历山大亲王以身体不适的健康之名,辞去了宫廷侍卫大臣的职务,而后将其软禁在黑森的一处偏僻的城堡里。

虽然这件事的影响范围,被精心的控制住了,但是不代表没有人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比如罗马梵蒂冈教廷派驻柏林的布道团的阿道夫-斯托克主教大人。

这件发生在周三中午的柏林餐厅风波的背后,同样有斯托克主教大人出谋划策的功劳,按照主教大人与亲王大人的私下约定,风波发生后的几天,主教大人就会带着那位无比健康的北德公主,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的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公主去拜访太子宫。

毕竟经过前几天关于自由主义的强化训练,这位奥古斯塔-维多利亚公主也能像模像样的,鹦鹉学舌般的讲几个自由主义的段子出来。

主教大人很有信心,在维多利亚皇储妃在经历柏林餐厅风波之后,凭着这些自由主义的观点,会让皇储妃立刻喜欢上这个热爱自由主义的健康女子。

甚至通过自己的精神暗示下,让皇储妃直接将这位维多利亚公主视为自己儿子威廉最好的未婚妻人选,对主教大人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

人算不如天算,一场周三晚上,乔伊刮起的快速风暴,将主教大人的计划之火也吹得摇摇欲坠。周三当晚,当主教大人知道亚历山大亲王的下场后,思索良久,终于决定此时此刻,不是自己推出这位过度健康北德公主的最佳时刻。

多日后,主教大人收到了亚历山大亲王给自己的私信后,看着信上的内容,主教大人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在经常穿梭在皇宫里,一脸人畜无害表情的孩子。

“这个瓦尔德马王子殿下,不简单嘛......”

“威利,你还真的不简单嘛!真的亲了艾拉表姐?!”在回太子宫的路上,乔伊一脸兴奋外加八卦的问着威廉。

“嘿嘿嘿.....”而威廉的脸上总是挂着心满意足的傻笑,死活不肯接乔伊的话茬,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一路的欢笑声中,马车驶回了太子宫。

时间刚刚好,威廉和乔伊回到太子正赶上晚餐的时间。

当威廉和乔伊混身皱巴巴,满脸油腻的一起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让在座的人们都大吃了一惊,唯有维多利亚皇储妃从两个儿子看向自己那掩藏不住兴奋的眼神中,明白自己两个儿子为自己报了仇。

皇储妃用力的抱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奋力的亲吻了他们脏兮兮的面庞之后,笑着把他们赶进房间洗澡和换衣服。

乔伊洗澡换衣服的速度远远超过喜欢臭屁的威廉,早早的就回到了餐厅。当乔伊走进餐厅才注意到,今天餐桌上多了一家四口人,从与自己父母用流利的英语交谈来看,不用猜他们应该是来自英国,难道这是自己的家庭教师?

问题是,前两天妈妈刚说,最先来到德国是巴纳比先生,是一位巴纳比先生,而不是巴纳比先生一家呀。

乔伊的疑惑,马上就被自己的妈妈解开,维多利亚皇储妃拉着乔伊,向一位看不出年纪的中年女士,热情的介绍道,“安妮,这就是我的乔乔,我就是为他请的英国家教。刚才你看到另外一位是他的哥哥,威利。”

“乔乔,向安妮姨妈问好。”在乔伊礼貌的问好之后,皇储妃半是抱怨半是欣喜,对着乔伊新认的这位安妮姨妈说道,“安妮,真没想到能请到你这位大师,让你来为乔伊的数学费心,这实在太浪费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乔伊一面听着母亲的介绍,一面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数学老师,这是一位保养的非常好的女士,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庞上雕刻出任何的痕迹,仍然像一朵美丽的花怒放着,看的出安妮姨妈无论在什么年纪是一位大美女。

随后在安妮姨妈丈夫,大卫-查尔斯-巴贝奇的时候,乔伊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位姨妈可是一位,有着货真价实头衔的贵族,以至于向自己介绍这位姨夫的时候,他被称呼为勒芙蕾丝伯爵的丈夫。

接着是安妮姨妈的一对儿女,还等不及安娜姨妈介绍,一位漂亮高挑的盎格鲁美女,耀眼的出现乔伊的面前,漂亮和精致的面容,让乔伊忍不住诚实的评价到,如果玛丽以后长到她这个年纪,估计、大概、可能容貌上也不一定能超过她,自己的这位新表姐,就是这么一位漂亮的人儿。

“乔伊,这位是你的表姐,阿达-伊丽莎白-巴贝奇。”安妮阿姨介绍道。

“瓦尔德马王子殿下,你好!”阿达表姐优雅的屈膝向乔伊致意。

乔伊同样彬彬有礼致意,而内心的第一反应却是,“天呀,声音也这么好听!”

没过一秒,乔伊对表姐美妙声音的感慨,就变成了对漂亮表姐姓名中阿达和巴贝奇这两个名字的好奇心,“阿达和巴贝奇,怎么这么熟悉,阿达.....勒芙蕾丝和巴贝奇?!这不可能吧?!”

“乔伊,乔伊,这位是你的表弟,德雷尔-巴贝奇。”维多利亚皇储妃看到思维已经明显脱线的乔伊,只能是一阵无语。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唯有思维经常脱线,动不动就是一副神不在焉的神情。

乔伊的这位新表弟却撇了撇嘴,毫无顾忌的说道,“维多利亚姨妈,见到我姐姐的人,从来都是这幅愚蠢的表情,我早已习以为常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你们在我姐姐的后面介绍我的原因,从来没人重视伟大的德雷尔-巴贝奇。”

乔伊还沉浸在回想伟大的数字女王和计算机程序的创世女神阿达-勒芙蕾丝,以及计算机之父查尔斯-巴贝奇的回忆中,却不想被妈妈一耳朵拎了出来。

看着乔伊像个小狐狸一样被拎着耳朵,所有人都笑了,德雷尔-巴贝奇则一脸惊奇,捂着耳朵的看着皇储妃说道,“维多利亚姨妈,你怎么跟我妈一样,难道你们都一样喜欢拎自己儿子的耳朵?”

“淘气和不听话的时候,我就这么拎耳朵,德克,你要不要试试看?”维多利亚皇储妃作势向德雷尔-巴贝奇问道。

“嗨,德克,你最好别试,我妈的手法,已经超出这个世界的想象了。”乔伊被揪着耳朵,却不忘朝着自己的这位新表弟警告道。

“好了,亲爱的,乔乔已经得到教训了。”皇储终于出面拯救自己的儿子,而后朝着乔伊和德雷尔说道,“你们两个,坐到一起,去那边安静的吃饭去。”

在和自己的新表弟一起在旁边吃饭的过程中,乔伊立刻喜欢上了这位说话做事,都率真任性的表弟。

在表弟的介绍中,乔伊终于确认,自己的这位安妮姨妈,就是伟大的伟大的数字女王和计算机程序的创世女神阿达-勒芙蕾丝的女儿,安妮贝拉-金,而姨夫是计算机之父查尔斯-巴贝奇的儿子,大卫-查尔斯-巴贝奇。

而安妮姨妈能来柏林的原因,一方面是自己的外祖母维多利亚女王的运作,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母亲与安妮姨妈自幼就认识,安妮姨妈一接到来自自己闺蜜的邀请,就毫不犹豫答应去德国待上一阵子,顺手再教教自己闺蜜的儿子。

维多利亚皇储妃与安妮友谊,要从自己的外祖父阿尔伯特亲王和阿达-勒芙蕾丝女伯爵的友谊开始。当年乔伊的外祖父是英国皇家学会物质学科领域的重要资助人和剑桥的校长,而阿达-勒芙蕾丝伯爵是英国皇家学会物质学科领域数学学部的领导者也是剑桥的教授,当初勒芙蕾丝伯爵和巴贝奇的第一台计算机,就是在阿尔伯特亲王资助下研制成功的。

另据后世的八卦研究,当年维多利亚女还因为自己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与这位英国最伟大浪漫主义诗人拜伦的女儿,阿达-勒芙蕾丝相交过密而醋意横生。

拜伦的第一任妻子,也是阿达-勒芙蕾丝女伯爵的母亲,安妮-伊莎贝拉-米尔班奇,也是一位伦敦著名的美人,她不但貌美肤白,更难得还是一位极有数学头脑的美人,被称为平行四边形公主。阿达-勒芙蕾丝伯爵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智慧,而安妮姨妈同样也继承这份智慧与美貌,现在也是英国皇家学会的数学院士。

听完德雷尔的介绍后,乔伊由衷的感叹道,“我能有幸得到皇家女院士的指导,这真是上帝赐予我的幸运呀!”

德雷尔对乔伊的感叹却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在德国待的这阵子,我妈才不会教你呢,想要成为我母亲的学生,首先,你要先从三一学院毕业后再说。”而后用力的拍了拍乔伊的肩膀,一脸同情的说道,“教你数学的是我那个,善于辣手摧花的姐姐,如果你学不好,看见我的耳朵了吗?哼哼,会比我还惨!”

“你那个漂亮的姐姐也会揪人耳朵?!”乔伊的低声的问道。

“什么叫会?你也太瞧不起我姐姐了,那叫擅长,懂么!”伴随着德雷尔肯定的答案,乔伊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一脸端庄,混身挑不出任何不对的漂亮表姐,只觉得自己耳朵又要长了一点点。

“我说,德克,难道你的数学很差?”乔伊看着跟自己耳朵有几分相像德克的狐狸耳朵,好奇的问道,

“我数学的好的很!”德雷尔不服气的辩解道,随后低头偷看了一眼自己那漂亮的姐姐后,低声的说道,“只不过我最近在研究祖父的计算机,我准备更进一步,能够让它可以自动计算线速度和角速度,这上面花的时间多了点,所以么....”

“自动计算线速度和角速度的计算机,这个怎么听得这么耳熟?”乔伊狐疑的问道,“德雷尔.....难道是.....德雷尔计算机?!”

“咦,乔乔,你这称呼我喜欢,嗯,我这计算机就叫做德雷尔计算机了!”德雷尔-巴贝奇用力的拍了怕自己表哥的肩膀。

第八十六章 风从西方来

乔伊仔细的问了自己这位德雷尔表弟的年纪,今年也是11岁,只是比自己小二个月而已。

乔伊又算了算英国无畏舰上那款著名的德雷尔火控计算机上舰的时间,算下来正是自己表弟德雷尔年富力强的时候。

无论自己的表弟是不是那位著名的德雷尔海军上尉,单就说,他能讲出要把线速度和角速度做自动计算这个想法,就值得乔伊去大力的资助。如果成功了,也就意味着英国前无畏舰上那款著名的德雷尔火控计算机的技术,最终落在了德国,即便不成功,也为德国人留下宝贵的计算机技术。

乔伊做为一个战争史爱好者,当然知道,充满蒸汽朋克风格的德雷尔火控计算机,并不是二十世纪初最好的火控计算机,但是在6000码以内舰炮对轰的年代,或者说一直到对马海战,这套庞大的能装进一个屋子的,火控系统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在前无畏舰时期的巅峰海战,对马海战期间,双方主力舰队都是排成一列,以大致平行同向或逆向前进的方式对轰,即使要拉近距离或提速与减速,也是缓慢进行,务必以保证纵列队形完整,仅仅依靠旗语和灯光指挥,整个舰队的行动呆板的很。

在这种运动情况下,只要能把炮弹贴上敌方军舰前进的航线,在距离和方位变动都不大的情况下,仅需对弹着点进行观测及校正,就可以对敌方舰队保持有效的火力覆盖。

而德雷尔火控计算机的特点正好符合这个交战距离作战的要求,仅需观测弹着点,德雷尔火控计算机就能解决双方的距离与航向问题,至于射击命中率,则交给校射来修正。

至于适用于计算舰船激烈运动轨迹,适合混战、乱战、夜战的坡伦火控计算机,乔伊决定慢慢来。

一方面是自己或者德国根本没有朋克蒸汽计算机的技术基础,另一方面是乔伊小心思作怪,乔伊觉得先大力宣扬德雷尔火控计算机的原理,固化战列舰只能排成队列用夹叉法互相射击的思维,越早把别人带进坑里再说,当别人走黑路撞墙的时候,乔伊,或者德国海军再用坡伦火控计算机擅长的阶梯法射击来教育他们。

“一个纺织企业主设计的坡伦计算机,嗯,我记住了。”乔伊心中暗自说道。

乔伊在前世一直就是一个武器技术派的支持者,在技术发展缓慢的年代,当然是谁训练刻苦,谁胜率大些。但是在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短短几年之间武器就存在代差的年代,如果只认为努力的训练就能弥补武器之间的代差,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让自己死的更痛快点。

乔伊从来不相信大刀长矛能打赢枪炮,更不相信谷物加步枪打的赢飞机大炮。要是有人在十九世纪西方宣扬这些,就连些最愚蠢的俄国人农民都不肯相信,除非有伟大的督战队在屁股后面踢这些农奴的屁股。

什么万岁冲锋,什么人海战术,什么人民战争,都不在乔伊的战争选项里。在乔伊眼中每一个德国人的性命,都远比别人金贵的多,能用科学技术杀人就绝不跟人去肉搏玩命。

最有效的杀人手段从来不是一膀子力气和精神,而是科学。无法用科学技术杀人或者保护自己之前,老实的提高自己的科技水平才是当务之急。

乔伊又在思维脱线的时候,德雷尔的一句话却把乔伊泼醒了。

“乔乔,我的这套计算机目前只是在设想阶段,我预计要完成他,以我绝顶聪明的大脑来看,大约...嗯,至少需要十五年。”德雷尔盯着乔伊问道,“这份协议是不间断的支持我十五年的研究吧!”

“至少还要十五年.......,你签协议之前怎么不说?!”乔伊看着德雷尔这张很像他父亲巴贝奇的大圆脸,心中大喊着,强忍着不去揪这个小狐狸耳朵的冲动。

挑了挑眉毛,乔伊调整情绪后微笑的说道,“不管多少时间,总之,你的这个专利都属于你维多利亚姨妈,也就是我妈妈的基金会。至于期间的研究费用,没错,基金会都承担了。”

德雷尔点点头,大模大样的说道,“我要求先预支50英镑的科研经费。”

“什么?!50镑,这是100帝国金马克呀!你个小屁孩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乔伊心中开始抓狂了。

“别急!”德雷尔,看着有些生气的乔伊,摇了摇指头,“乔乔,你这么感兴趣角速度和线速度计算机,是不是想要用在航海上呀?”

“咳咳!”突然一口气卡在乔伊喉咙里,努力的清了清嗓子之后,乔伊沙哑的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呵呵,随便猜猜,线速度,角速度,加上距离和时间,这在航海上,就是为了计算船只位置而生的。”雷德尔一脸自得的说道,“等等,我再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会觉得你这50磅绝对值得。”

雷德尔看看了正在热聊的大人们,发现没人注意自己和乔伊的窃窃私语,而后从斜跨在身旁的皮包里,摸出了一个由黄铜制成的圆盘,放在乔伊的面前,问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乔伊看着这个黄铜制成的圆盘,圆盘上有一粗两细共三根可移动和旋转的金属横条,圆盘的盘面上刻满了条纹方格,乔伊用手轻轻的推动了一下盘面,盘面顺着手指的方向转动了起来。

乔伊心里忽的笑了起来,自己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是蒸汽朋克时代巨舰大炮的黑科技之一,德梅里克计算器,计算舰船之间接近率的距离积分器,这个计算器一直存活在到现在,即便是在最现代化的全电战舰上,仍然保留着这么一件手工计算器。

“这东西换50磅?”乔伊面无表情的问道。

“对.....”德雷克看着一脸严肃的乔伊有些紧张,生怕这笔交易黄了,立刻用手开始演示德梅里克计算器,“喏,这个最粗的横条代表自己的船,而这个横条代表你要找的船,当.....”

等到德雷尔紧张的说完怎么用之后,乔伊拿着德梅里克计算器,一边用手推着积分盘,一边像个成年狐狸一样,笑着对德雷尔这个小狐狸说道,“成交,德克。”

稍微一停顿,乔伊继续说道,“德克,我能问问为什么,你这么急需这50镑吗?”

看到德雷尔的表情很犹豫,乔伊的八卦之心大发,继续加码道,“我手上一共有300金马克的零花钱,嗯,大约是150英镑,如果你急用,我可以都借给你。”

德雷尔想了想,低声说道,“这东西是我最好的朋友,约翰-索马里兹-德梅里克发明的,最近他家遇到了大麻烦,他急需一大笔的钱.....乔乔,如果你能帮我这个朋友,我也会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的!”

乔伊想都没想,伸出自己右手,与德雷尔的手紧握在一起,只是轻声的问了一句,“钱,是我现在拿给你,还是什么时候拿给你?”

“这么多,你相信我?”德雷尔抬头问道。

“嗨,德克你不是把我当朋友么!”乔伊反问道。

“也是,我们是朋友。”德雷尔展颜一笑道,“我估计我妈要待好长一段时间,借你的钱,我总会还上的。”

“好长一段时间,德克,你刚才不是说就待一阵子吗?”乔伊有些好奇的问道。

德雷尔摸了好长时间的鼻子,在乔伊的催促下,最后才勉强回答道,“乔乔,这也是我猜的,千万别跟别人说,好吗?”

“我发誓!”乔伊举起了右手。

“我妈来德国的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外公的事。”德雷尔看了一眼满脸讶色的乔伊,继续说道,“三一学院有些人说我外公拜伦风流成性...哦,不,是他们嫉妒我外公风流倜傥、外表英俊,所以要把他在三一学院里的雕像给拆了,为了这件事,我妈跟剑桥大学校委会的人大吵了一架,已经辞去剑桥的教授工作了。”

乔伊面露喜色,一把搂住德雷尔,“嗨,兄弟,这是好事呀!哦,不,德克,别生气。我的意思是,这绝对是洪堡大学的好事!”

这个周三过后,从四月初到四月的最后一周前,太子宫又陆续来了几位乔伊的家庭教师。

这几位家庭教师中,最先到来的,是一位履历最奇怪的24岁的年轻人,他前年刚从剑桥圣约翰学院毕业,做为英国顶尖名校的一名毕业生,在毕业后,他令人匪夷所思的去了纽卡尔斯的阿姆斯特朗船厂,老老实实的做了两年的实习学徒。

而且乔伊从妈妈那里的得知,这个年轻人为了来德国做乔伊的家庭教师,居然直接跑进了白金汉宫去求了自己的外祖母维多利亚女王,据说是一番声情并茂的恳求后,才让他从其他人中脱颖而出,做了乔伊物理老师的职位。

从剑桥圣约翰学院高材生,到阿姆斯特朗船厂学徒,还能进白金汉宫直接谒见自己的外祖母,最后哭着喊着要跑到德国做自己的物理老师,乔伊听到这个消息很是莫名奇妙,自己才来这个世界不到一个月,什么时候自己在英伦三岛成了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有人哭着喊着做自己的家庭教师?

“这绝不可能嘛!”乔伊脸皮再厚,也不敢承认这是真的,乔伊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自己要做个谦虚谨慎的人。等到乔伊终于见到这位剑桥圣约翰学院的高材生后,最终庆幸自己保持谦虚谨慎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位剑桥圣约翰学院毕业的年轻人父亲,是伦敦一位赫赫有名的盎格鲁-爱尔兰贵族,在爱尔兰奥法利郡拥有的大片土地,同时还有一座庞大而华丽的城堡-比尔堡。

说起这座城堡,它在世界天文学历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在1845年,这位年轻人的父亲,威廉-帕森斯,也就是著名的罗斯伯爵,用六层楼高的木墙支撑起一架20米长的望远镜镜筒,这个望远镜的镜面直径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身高。

通过这个庞然大物,人类在历史上第一次发现并看见了星云。

当这位年轻的罗斯伯爵的儿子,查尔斯-阿尔杰农-帕森斯一路跑进宫廷与维多利亚皇储妃和乔伊见面之后,马上就熟络的向皇储妃问道,“亲爱的维多利亚阿姨,我怎么没见到尊敬的阿达-伊丽莎白-巴贝奇小姐呢?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住所能靠近尊敬的伊丽莎白房间,离我倾慕的人越近越好。”

“什么?!”乔伊看着自己这位物理学的家庭教师,心中一万个不乐意道,“你是来教我物理学的,还是来追求我的漂亮数学老师的,真是岂有此理呀!等等,帕森斯,查尔斯-帕森斯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呢?”

“难道十九世纪末,那艘著名的透平尼亚号小艇的设计者,就是我前面这位,从英国追女生追到德国的物理老师?”乔伊上下左右,再次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从帕森斯老师年轻且焦急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自己前世那位英国著名的工业托拉斯-帕森斯涡轮机公司的老板模样。

“伟大的帕森斯伯爵喜欢我美丽的数学老师伊丽莎白表姐,是不是,只要安妮姨妈决定不回英国,那么我的伊丽莎白表姐就会留下,也就是说我的帕森斯物理老师只能待在德国.....嗯,看来问题的关键,是要让安妮姨妈喜欢上柏林和德国!”乔伊在心中认真的盘算着。

当乔伊的经济学老师到达汉堡,维多利亚皇储妃将他名字告诉了乔伊的时候。乔伊再次被自己外祖母的大手笔给震住了。

原本在乔伊的谋划下,维多利亚皇储妃发给自己母亲维多利亚女王的,希望给乔伊聘请的家庭教师名单中,在经济学老师一栏里,乔伊狮子大开口提出的人选是布里斯托大学的校长,阿尔弗雷德-马歇尔教授,英国十九世纪最伟大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家。

但是做为英国皇家学会筹建皇家经济学学部,六人筹建小组的负责人,马歇尔教授实在无法离开英国。因此向维多利亚女王推荐了一位,刚刚结婚不久的同事,来自英格兰南部威尔特郡,索尔兹伯里的约翰-内维尔-凯恩斯夫妇。

当乔伊听到自己的经济老师是约翰-内维尔-凯恩斯教授的时候,惊讶的整整一天没合拢嘴。做为一个经济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自然知道他是资本主义经济学之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的父亲。

自己想请马歇尔教授的重要原因,就在于他是约翰-凯恩斯的老师,但是实在没想到,资本主义经济学之父的老师没请到,自己的外祖母却把经济学之父的爹送来了.....。

“上帝呀,难道这就是,你虽失去鳕鱼但却得到了鲱鱼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真诚的感谢您的仁慈和慷慨。”乔伊虔诚的祈祷道。

上帝或许是听到了乔伊的祈祷,也或许是,维多利亚女王对自己送给孙子的物理老师水平的不确定,毕竟十九世纪一个贵族去船厂隐姓埋名做学徒的,无论如何不能算的上靠谱,亦或许避免因帕森斯先生做乔伊的家庭教师是为了追求爱情,而让德国人瞧不起大英帝国真正的科学技术的实力。

不管怎样,总之,维多利亚女王决定为了自己女儿撑腰,并顺便对自己的德国故乡里的老乡们展现下,自己治下的大英帝国的科学的昌明以及实力之强,在女王的要求下,一个史上最强大的英国科学界访问团即将访问德国。

这个访问团包括:英国皇家学会会长,大名鼎鼎的开尔文勋爵,以及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主任的瑞利勋爵、乔治-加布里埃尔-斯托克斯教授、约翰-丁铎尔教授、威廉-克鲁克斯教授、约瑟夫-汤姆生教授、约瑟夫-诺曼-洛克那教授、威廉-拉姆塞教授、托马斯-麦肯尼-胡斯教授、约瑟夫-李斯特教授、查尔斯-斯科特-谢灵顿教授等等十余人,全部都是皇家科学院的院士。

当乔伊从母亲那里听到,皇家科学院院士们将要来德国进行交流讲学是,又再次被外祖母的大手笔给震倒了。即使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他们的学生,但仍为德国科学界的科学家们而感到高兴,无论如何,1879年的世界科学中心,还在英国,还在伦敦。

在乔伊看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喜悦还没有结束。

四月的第三周,乔伊的最后两位家庭教师也陆续赶到了太子宫,先到的是乔伊的化学老师,查尔斯-劳登-布洛克萨姆教授,他是弗雷德里克-奥古斯都-阿贝尔教授的学生。

当乔伊看到查尔斯-劳登-布洛克萨姆,又感到命运女神给自己再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自己送给赫尔曼伯父的无烟火药配方的发明人,也就是“科琳”双基发射药的发明人,正是自己这位化学老师的老师,弗雷德里克-奥古斯都-阿贝尔教授。

查尔斯-劳登-布洛克萨姆同样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有个很响亮的中文名:蒲陆山,但凡化学专业出身的人,都知道他写的《化学鉴原续编》《化学鉴原补编》两本书。

“好吧,阿贝尔教授先生是我化学老师的老师,那么我记住并顺手写下的无烟火药配方,最终的荣誉还能算在阿贝尔教授先生身上,我这个无烟火药的小偷的帽子终于可以摘掉了,不管怎么说,剽窃总不是件好事。”乔伊勇敢的自嘲道。

最后一位来到柏林太子宫的,是最早到达汉堡,却一直在汉堡考察船厂情况的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

当巴纳比先生到了太子宫之后,乔伊这才发现此巴纳比先生非彼巴纳比先生。

当初乔伊本着漫天要价的原则精神,在自己的工程学家庭教师一栏直接大笔一挥,写上了著名的纳撒尼尔-巴纳比先生的名字。而后没过几天,伦敦给出的反馈消息是,巴纳比先生已经从伦敦动身了。

乔伊当时收到这个消息时,着实兴奋异常了一把,从上帝到外祖母,再到大英帝国的全体民众,都发自内心的赞扬了一遍。而后还好心情的感慨了一番,英国人居然把自己的海军造舰局局长送到了德国,这是一种什么国际精神,难道自己穿越的这个时代的英国人的智商水平处于大撒钱的级别?

日盼夜盼,等终于见到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的时候,乔伊这才发现,英国人的智商水平依旧在线,而且秉承着就地还钱的原则精神,用另外一个巴纳比先生,代替了真正的纳撒尼尔-巴纳比先生,就是这么任性的,彻底玩了乔伊一把!

初次见面时,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的目光并不在意有些沮丧的乔伊,而是落在乔伊手上的一件尚未完工的,却不失精致的银制舰船模型上。

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模型之后,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笑了,指着模型向乔伊问道,“前后双联炮塔主炮的口径是多少?”

“240mm主炮。”乔伊老实的回答道。

“副炮呢?”

“150mm和88mm副炮。”

“你设计的这艘军舰的参数是什么?”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再次提问道。

“长125米,宽20米,吃水 8米,总吨位大概11600吨。”乔伊给了一个自己前世,这艘军舰大概的参数。

“这么大吨位的军舰,才4门240mm口径火炮?你的吨位浪费到哪里去了?长艏楼设计可以让干舷高些,不易上浪,但是稳定性却要比平甲板船型差很多,舰炮射击最需要的就是船体稳定性。”

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一指乔伊模型舷侧的几门88mm副炮,说道,“这几门88mm火炮位置太低了,这样一来这艘船舷侧装甲的整体性就遭到破坏,这里可是这艘船防御的弱点呀。”

看着一脸惊讶的乔伊,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笑着问道,“怎么,你想学造军舰吗?”

第八十七章 云由东方起

勾起帕特里克-巴纳比想教乔伊如何造军舰的这个银制军舰模型,是夏洛腾堡宫的首席珠宝大师米歇尔-法德瑞恩的作品。

模型的蓝图是来自于乔伊前世的记忆中的,1889年开始设计的,1896下水的德国皇家海军恺撒-腓特烈三世级战列舰的首舰(SMS Kaiser),乔伊前世就是个狂热的模型爱好者,自然熟知这艘前无畏级战列舰的一切细节。

当初英国人言语不详的电报,让乔伊误以为是纳撒尼尔-巴纳比先生将要来德国,乔伊知道现在德国的造舰水平的羸弱,但为了给纳撒尼尔-巴纳比先生一个首次见面时的良好印象,乔伊好一番左思右想之后,特意在德国前无畏舰中选取了恺撒-腓特烈三世级做了模型。

选择恺撒-腓特烈三世级,乔伊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一方面德意志帝国的前无畏舰最初的设计,基本上都被法国人带到沟里去了(没看错,最初前无畏舰勃兰登堡级的设计,德国人是在抄袭法国人的),如果把勃兰登堡级的模型打造出来,乔伊害怕会被见多识广的纳撒尼尔-巴纳比先生看轻,至少恺撒-腓特烈三世号看上去纠正了不少勃兰登堡级的愚蠢错误。

即便是纠正了勃兰登堡级的错误,这个模型在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的眼里,乔伊的恺撒-腓特烈三世号依然还有着不少的错误。没办法,前无畏时代德国军舰设计水平就是这么糟糕,远远地落后于英法美三国。

另一方面,就是恺撒-腓特烈三世级是以乔伊自己父亲的名字命名的,乔伊本意是,给纳撒尼尔-巴纳比先生看完后,适当的时侯还能做为生日礼物再送给父亲。

这不是乔伊抠门,关键是这个这个模型按照米歇尔-法德瑞恩先生的报价,需要560帝国金马克,乔伊为了这个模型已经破产多日了,最后还是偷偷跟祖父说明情况,得到了祖父的财政支持后才进行下去。

威廉一世当然知道,乔伊掌握的维都利亚基金会最近很有钱,整个四月将近有500万帝国金马克的进账,在借给乔伊钱的时候,笑着对乔伊调侃道,“乔乔,你手里有座金山,你怎么会连区区的560金马克都没有。”

乔伊的回答则是,“皇帝爷爷,我的钱,和我掌握的钱是两回事。我不能用我掌握的钱,为我的事买单。爷爷,我的富有是在于我的思想、道德和社会责任感,可不单单是什么金钱。”

“好一个喜欢臭屁的乔乔!”威廉一世笑骂道。

四月初,亚历山大二世的御前会议被自己心爱的小三,叶卡捷琳娜-米哈伊尔洛芙娜-多尔戈鲁科娃的房间问题打断后,在历经了与年轻的情人一起找新房子,选新家具和搬家的一系列复杂过程,亚历山大二世终于在四月的第三周,有时间和臣子们继续那场未完的会议。

过去的这两周多时间里,亚历山大二世皇帝愉快陪着自己的情妇,而俄罗斯的王公大臣们则吵作一团,就差拿手枪和炸弹这两样传统去解决政敌了。

有心人把这些王公大臣的丑态传给沙皇陛下,希望亚历山大二世尽早出面解决问题时,却被沙皇陛下嗤之以鼻的骂道,“什么叫要打起来了,都是在做戏给我看,他们有本事扔手帕去决斗!”

听到老沙皇的鄙视后,王公大臣的态度则是,戏演的好不好是我们的事,看不看是你皇帝陛下的事。

在御前会议召开之前,亚历山大二世与自己的战争部长兼陆军部长德米特里-阿列克谢耶维奇-米柳京陆军元帅,先有一个军事碰面会,专门讨论从去年开始的,俄罗斯军队新的整编和调动计划。

这次整编和调动计划的重点就是加强俄罗斯西线的兵力,将原来许多与奥斯曼土耳其对峙的兵团,以及莫斯科附近的后备军团,陆续调往波罗的海沿岸、波兰一直到乌克兰的一线,也就是与德国和奥匈帝国接壤的地带。

预计在今年4月底,俄军完成调动之后,俄罗斯陆军力量的65%,约50万的部队将被部署到西线。按照米柳京陆军元帅的自信说法,现在帝国在部队数量上已经对德军和奥匈军队呈现出压倒性的优势,至于质量嘛......至少不逊与奥匈的军队。

看着沙皇满意的面容,米柳京陆军元帅犹豫再三后,低声说道,“陛下,如果您准备对德国人发动一场战争,请恕我直言,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呵呵,连我的老米拉也认为我要对德国人开仗了,看来这步棋我走的不错。”亚历山大二世心中颇有些自得,却仍然不动声色的问道,“米拉,你难道觉得我们打不过那些普鲁士人,你对我们的军队这么没信心?”

面对自己实在吃不准的老沙皇,米柳京陆军元帅想了又想,决定换一种委婉的说法,“陛下,我的意思不是说英勇的俄罗斯军队打不过德国人,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发动对德国的战争,将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跟错误的人打一场错误的战争。”

“德国人,现在并不是帝国前进道路上的主要敌人,他们只是一个潜在对手,如果我们现在与德国这个潜在敌人打一场国战,即便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也会消弱我们的力量,只会便宜陛下您的主要敌人英国人。”

米柳京陆军元帅仔细的看了看,显不出任何情绪的老沙皇的面容,吞吞吐吐的继续说道,“还有,陛下,现在俄罗斯军事改革进行的也不是很顺利。”

老沙皇听到军事改革这个词,一阵头痛猛地袭来。做为自己登基后两大改革之一的军事改革,与另一大改革农奴制改革一样,现在进行的总是磕磕绊绊,遇到的阻力异乎寻常的大。但做为一个性格倔强的强人,老沙皇点点头,示意自己的老元帅继续说下去。

“陛下,虽然军队已经实行普遍义务兵制度,但是士兵们全年只有2卢布10戈比的军饷实在太低了,按照宪兵管理局反馈消息,有些地方的士兵已经把军队配给皮鞋和内衣卖掉换钱了。”

“另外虽然取消了武备中学改为7年制军事中学,但是中下层有文化的军官还是太少,有很多部队反映,新下发的后膛速射枪仍有很多士兵不会使用,炮兵部队的情况则更糟。问题的关键是部队里面军事主官太少,而贵族军官太多,一旦开始作战,我担心部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战斗。”

“还有就是军队的后勤保障也存在很大问题,虽然西线的铁路密度是帝国最高的,但是依然不够完善.......”

接下来,米柳京陆军元帅还想讲讲俄军军事思想落后,军官和士兵主动战斗意识基本没有,等等的一系列问题,但是看到老沙皇已经明显变黑的脸色,老米拉聪明的闭口不谈了。

“米拉,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清楚。”老沙皇看着自己一手提拔的陆军元帅,耐心的解释道,“我知道士兵们的军饷低,我也想给他们提高军饷,哪怕提高一个卢布,每年也要从帝国财政中拿出80万卢布。”

“但是米拉你要知道,现在四处都在伸手向我要钱,而我们换取宝贵外汇的粮食,在德国人那里因为关税的事,卖的一点都不好。现在,我只能希望军队要忍耐,再忍耐,只要过了这个时期,米拉,请你告诉我英勇的士兵们,我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老沙皇拍了拍陆军元帅的肩膀,说道,“米拉,关于缺少低级军官,以及军官缺乏军事素养的问题,我现在就帮你解决,你提请的在圣彼得堡开办巴甫洛夫和康斯坦丁两所军校的事,我现在批准了。”老沙皇熟知驾驭手下的手段,适当的也要给些胡萝卜,以调动下属的干劲。

看着米柳京陆军元帅激动的表情,老沙皇继续说道,“帝国的贵族太多,放在别的地方,只能给国家惹麻烦,我只有把他们放在军队里,因为我信任我的军队,我信任你老米拉,军队和你从来不会辜负我的希望,对吧?”

米柳京陆军元帅笔直的站起身子,向老沙皇敬礼道,“陛下,军队和我绝不辜负您的期望,永远是您忠诚的军刀!只要您一声令下,您忠诚的军队就会向普鲁士发起进攻,我们将用胜利点缀您的徽章。”

老沙皇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米拉你想错了,你前面说的观点很对,帝国的主要敌人是英国人,德国人只是个潜在对手,现在不值得跟德国人打一场大仗。”

“将帝国军队调往西线的真正意图,看来你还是没有真正的理解。”老沙皇一指门外,“等等我要跟那群话剧演员们讨论一个重要事情,就是要想个办法,让帝国怎么体面的加入德奥联盟,一起组建一个新的三皇同盟。”

“你知道去年柏林会议上,德国人和奥地利人合起伙来坑了俄罗斯一把。”老沙皇停顿一下,目光深邃的说道。

“目前尽快的加入三皇同盟,对俄罗斯来说是件极其迫切的事情。但是俄罗斯是个大国,我们不能求人加入什么同盟,而是要向世人展示我们的肌肉,让他们惧怕我们,让他们求着我们加入,这才是我要你把绝大部分的部队调往西线的原因。”

“还有,米拉刚才你说的军队后勤问题,我始终放在心里,我也想通过这次调动把它解决了,毕竟西线的波兰和乌克兰是俄罗斯的粮仓,而且还有说得过去的铁路网,把主力部队放在这里,一方面可以威慑德奥不要对三皇联盟三心二意,另一方面就是解决军队吃饭的问题。”

“虽然我暂时不能给他们加饷,但总要让我的军队吃饱饭吧。”沙皇带着淡淡的伤感说道。

“陛下,谢谢您,我代表军队,感谢您的仁慈和厚爱。”米柳京陆军元帅哽咽的说道。

“呃,我的老米拉还真是多愁善感呀,其实这次调动,我还想解决帝国的资金问题,算了,这个讹诈人的计划,还是让外面话剧演员们知道就好了。”

大清,天津城,直隶总督天津行馆,书房。

周馥仔细看了总理事务衙门发来的公文之后,笑着对李鸿章说道,“渐甫,恭亲王终于吃不住劲了。”扬了扬手中的公文道,“话里话外,只要拿出对日的章程来,渐甫你的北洋购买铁甲舰的事情,都好商量。”

李鸿章笑容泛上了面庞,吐了一口浓痰,清了清嗓子之后,“哼哼,非要让老夫逼急了才说痛快话,看来京城里那群天天变着花样骂人的清流,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哈哈!”

“渐甫高见。”周馥也抚须笑道,“那封对日的折子,是不是我这几日就发了?”

“玉山,不是托人与美国的格兰特总统递个话,要摸摸这位总统,是否愿意担任清日之间特使的底,这件事办的怎么样了。”李鸿章并不接话,反倒先问起另外一件事。

“上午刚收到一个电报,是敏斋从香港发来的。”周馥从一堆电报中,翻出了应宝时的电报,“敏斋说,通过香港立法局的伍廷芳议员帮忙,已经探过格兰特总统的口风,格兰特总统表示愿意为清日之间的和平尽力,具体的和平努力细节需要到津后,再与大人您细谈。”

“好!好!好!敏斋这个差事办的得力呀!”李鸿章击掌道。

“玉山,把对日折子从速递上去,务必跟总理衙门的人说清楚,美国总统格兰特大人,愿意接受我李鸿章的邀请,出任清日和平特使。”李鸿章特意将自己的名字咬了重音。

继而笑着说道,“我李某人也不是贪功独享之人,跟恭亲王说一声,邀请各国公使出面主持世界公理,也是大事一件。双管齐下,奇正相合才是用兵之道呀!”

第八十八章 风聚云汇时

乔伊现在已是父亲书房的常客,基本上每天晚餐后,皇储都要抽出时间关心下乔伊一天的功课和家教的情况。除此之外,如果遇到一些大事情,皇储顺便么也想听听乔伊的一些独特的观点。

四月第三周的周四,乔伊在父亲的书房听到了两则最新的消息,都是来自帝国外交部国务卿伯恩哈特-恩斯特-冯-布洛伯爵的外交部通报,

消息一,俄罗斯新任帝国大臣会议主席彼得-舒瓦洛夫将军与莫斯科大公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将在5月上旬,一起访问德国。

消息二,德意志帝国驻清公使,各国驻北京公使团团长,马克西米连-奥古斯特-西庇阿-冯-巴兰德公使大人发回国内的关于清国的五件事,其中前两件走的是外交途径的电报:

1、清国恳请各国公使,尤其是各国驻北京公使团团长,德国公使巴兰德出面主持清日中间,关于琉球冲突的国际公理评判;

2、清国将派专使出访俄国,讨论清俄两国关于中亚冲突事宜。大使的船预计六月将在汉堡上岸,途径柏林去莫斯科,希望帝国外交部出面接待;

后面三件则走的是私人电报途径:

3、北洋大臣李鸿章向各国询问新式快枪现状与购买事宜;

4、北洋大臣李鸿章向各国询问购买铁路设备事宜;

5、北洋大臣李鸿章受英国人赫德建议,将要派人赴英购买军舰事宜。

这两条消息,每一条都让乔伊听得想笑。

对于第一条消息,当听到莫斯科大公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将要来访的时候,乔伊知道这是自己哥哥的情敌要亲自来柏林,准备跟威廉上演恶龙抢公主,骑士大战恶龙的节奏了。

“嘿嘿,这位谢尔盖大公还真是对伊丽莎白痴心呀,这是准备亲自出马嘛?亲自送上门来跟威廉竞争,让我想想两个男士为了一位女士的爱情会做什么?想来决斗么?还真是不知死活呀!”乔伊心中冷笑到。

对于第二条消息,给乔伊的感觉就是,这是送大生意上门的节奏呀!

“哈哈,想要新式快枪,这个世界上,说起步枪的射速,谁能比我提前带来的李-恩菲尔德更快?!购买铁路设备,这更好了,父亲和赫尔曼伯父筹建美洲铁路投标委员会已经开始运转,清国的这笔生意又送上门来,看来德国钢铁业的好运气要来了。”乔伊心中又得意的笑到。

“还要向英国人购买军舰,这点必须承认,现在最好的军舰的确是英国人建造的.....,好吧,这笔生意看来只能给英国人做了。”乔伊摇摇头,正准备在军舰一事上认输的时候,突然想到前两天欢迎工程学老师巴纳比先生时,自己所做的那艘腓特烈三世号模型。

“腓特烈三世级和勃兰登堡级,都是针对清日甲午海战的结果做的设计,我印象中清国海军有几艘军舰好像是从德国购买的。对,就是购买的德国的!天呀!难道这笔清国要购买军舰的生意也是送给我的?!”

“但是,德国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得到这笔生意呢?!”乔伊开始不停的踱步。

腓特烈皇储快乐的坐在办公桌后,将双脚互相搭着翘到桌面上,畅快的呼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不停地转圈思考而后,无声的嘿嘿一乐,“有个聪明的儿子,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是省力呀,等着乔乔想出主意,自己只要挑挑毛病就好。”

“嗯,过两天等赫尔曼解决好所有私人事物,从马格德堡回到柏林担任副经济部长的时候,也让他享受下教子思考,教父享受的快乐。”腓特烈皇储快乐的想到。

不久后,皇储妃也悄悄的走进了丈夫的书房,看着自己小儿子在丈夫的办公室里转着圈,而自己的丈夫惬意的翘着腿,看着当天的报纸在放松着精神,不由得嗔怪的打落的皇储翘在办公桌的脚,小声的问道,“你又给乔乔出什么怪题目了?”

“俄国人还是不死心,又想来打伊丽莎白的主意,乔乔正在帮他大哥想个主意那。”皇储歉意的一笑,随口说道。

“黑森家的还不死心吗?我是看在死去妹妹的面上,以及伊丽莎白是个值得人疼的好姑娘份上,没有再计较恩斯特的无礼,难道他们又要不死心?”维多利亚皇储妃的口气变得有点冷。

“维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谢尔盖只是做为皇室的代表,陪着舒瓦洛夫将军访问德国,这次访问的关键是,据宰相大人的推测,应该是为了三国同盟的事情。”皇储解释道。

“弗里茨,你就这么相信那位宰相大人?”

“维基,你知道的,宰相大人一直与你我政见不合,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承认,在如何对待公事上,他没有受到政治分歧的影响。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还是非常绅士的,我们合作的不错。”

腓特烈皇储一把握住皇储妃的手,轻柔的说道,“维基,请放心,我在德国经济界有着大批的朋友,假使有人对我,有些不好的想法,会有人告诉我的。我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推进德国的经济变革,只要这个变革有了丰硕的成果,没有人能把我再次踢出德国政治舞台的中心。”

皇储妃轻轻的将手拂过自己丈夫的头发,会心的一笑不再言语,温馨的气息弥漫在书房里。

房间里的温馨,很快被摆脱沉思的乔伊打断,乔伊抓起一支粉笔,转身对着皇储办公室木架上的黑板,开始涂涂画画起来,一个略显复杂的国家关系图展现在皇储夫妇面前。

上面画了七个国家,德国、奥匈、俄国、英国、法国、清国和日本。国与国之间已经与将要发生的关系,被粉笔划线连了起来并做了记号,其中德国、俄国、清国、法国和英国之间的连线最多,记号也最多。

乔伊在画完之后,指着黑板上复杂的国家关系,在开始给皇储讲述,他认为可能存在的商业机会之前,乔伊先问道。

“老爸,巴兰德爵士大人的消息,你觉得可靠么?”

还没等皇储回答,皇储妃先黑着脸不干了,“乔乔你怎么能叫老爸,你父亲哪里老了!”

“啊,啊....”乔伊被母亲的抢白差点给呛住了。而皇储赶紧安抚着最近听到“老”字,就脾气见长妻子,并示意乔伊说话要注意,今天有母亲在场。

实际上,维多利亚皇储妃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满意乔伊对父亲大大咧咧的说话态度。

还好,乔伊将气息喘匀之后,用端正的态度赔笑的说道,“妈妈说得对,爸爸年轻的很。年轻的爸爸,巴兰德爵士大人可靠么?”

皇储笑着挥了挥手,将乔伊的马屁扔到一边,说道,“马克的父亲,海因里希-冯-巴兰德步兵上将,在普丹和普奥战争期间,一直是我兵团里的老部下,另外我在第二兵团时曾经救过马克的性命。马克虽说从61年开始,就一直在东亚做德意志的使节,但是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书信联系。”

“这次清国采购枪支、铁路和军舰的消息,是巴兰德知道我担任经济部长后私下给我的,绝不会有问题。”皇储肯定的说道。

乔伊点点头,说道,“爸爸,我现在期待和争取的所有商业机会,都是建立在清国采购情报是真实基础上的推算。”

“清国采购新式快枪如果是真的,那么就要判断清国的采购量有多大,如果只是几百条或者上千条,那么不值得我们重视,但是如果是上万条的采购,这将是一笔大生意。但这会不会一笔大生意呢?”

乔伊指了指黑板上的消息两字,说道,“巴兰德爵士传来的消息中,有两条很有趣,其一是希望他调解清日两国矛盾,并主持公理,其二,清国有专使要从柏林去莫斯科,讨论中亚冲突事宜。这说明清国至少跟日本、俄罗斯存在矛盾。”

“乔伊,不止如此,宰相大人给的我私下消息,法国人在向安南增兵,据说也要跟清国起冲突。”皇储插嘴补充道。

“啊,居然跟法俄,这两个欧洲强国都起了矛盾?还外加一个亚洲小国.....哦,还真是一个有勇气的国家呀!”乔伊摇摇头。真是不可思议的神奇国家,连德国强悍到如此,都不敢轻易跟俄法两国同时起冲突。

“既然清国是一个充满勇气的国家,而且还很有钱。而且现在法俄两国,要么是德意志最重要的敌人,要么就是最重要的潜在敌人,秉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我们要支持一个有钱朋友,清国。”乔伊给出了第一个观点。

“乔乔,我们在讨论商业机会,不是战争。”皇储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就要贩卖战争!”在乔伊豪迈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幸运的看见了母亲已经发黑的脸,赶紧改口道,“这是不对的,德意志的使命是要制造和平!”

“德意志的使命是要制造和平,制造实力均衡的和平,帮助弱者有足够的武装起对抗强者的欺凌,绝不允许倚强凌弱,所以我们要帮助弱小但充满勇气的清国,去对抗俄法这两个庞然大物。”

乔伊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心道,“同样一件事,换个角度,说出来就是这么充满了正义感,看,老妈,呃,妈妈已经不生气了....”

“制造和平?!”皇储看看自己身边的妻子,点头说道,“乔乔这个说法好,但是该怎么制造和平。”

“首先,巴兰德爵士一定要为清国主持公理,站在清国的立场去抨击日本,简单的说,就是别管他们之间谁对谁错,我们都坚持清国是对的。”

乔伊又仔细的回忆了自己前世某东亚大国,在德国经常宣传的一句话后,补充道,“最好让德国外交部,实在不行让巴兰德爵士对清国讲,他们与日本有争议的领土,自古就是清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支持清国维护领土完整的立场。”

“不单单针对清国,如果可以,我们应该在全世界喊出,德国反对在现有情况下,任何国家或者政府,试图单方面改变领土面积的做法,德国支持各国和政府维护自己领土完整的决心。德意志是世界和平的维护者。”

“其次,就是让巴兰德爵士去挑拨,呃,不对,是在主持国际公理的前提下,向弱小的清国发出狼来了的警告,警告清国如果不马上武装起来,就将会是狼群们的猎物!”

“而德意志做为世界弱小者的和平维护者,愿意为他们提供强大的武器装备支持,要让弱小者坚信这么一个道理,拥有德意志的武器,是他们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保护自己的唯一条件!”

“我们就是要制造恐慌,噢,这是不对的,我们要制造焦虑,或者说,是对弱者贩卖焦虑感,让他们通过对战争焦虑的思考,产生对德意志产品的强大需求。”乔伊手舞足蹈的说道,把自己前世那套,没有需求创造需求的市场理论拿了出来。

“世界和平的维护者?!贩卖对战争的焦虑感?!”皇储仔细的揣摩了这两个词,总觉得里面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世界和平的标准是维护弱小,维护弱小的办法是武装弱小,这点似乎有点道理。如果弱小者不知道武装自己,那就要给他们制造战争焦虑感?这里面的味道不对呀......,还有德意志这个维护者的角色,意思也就是德国要卖武器给弱小者。”

皇储还在努力思考乔伊话的时候。

“乔伊你这是在挑拨战争。”皇储妃快言快语的批驳道。

“妈妈,如果一个弱小者在遍布野兽的丛林里拿着一把武器,是不是在保护自己,德意志做为这个弱小者的武器提供者,这是在救他的性命。”乔伊狡辩道。

“维基,先听乔伊说完再说。”皇储一边和稀泥调解,一边示意乔伊继续。

“爸爸,现在亨利的环球舰队到哪里了?”乔伊突然将问题跳跃到另一个方面。

“亨利昨天的电报说,他们刚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起锚,准备去新西兰的奥克兰。”皇储妃对于自己二儿子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马上替自己的丈夫回答道。

“我的记得亨利环球航行的港口有日本和清国对吧,妈妈?”

“是的,要去日本的横滨和长崎,以及清国的天津和上海。”皇储妃点头说道。

“我的印象中,亨利这次全球航行的舰队是叫大舰队是吧?”

“嗯,是大舰队,这次远航舰队的编组,基本上由德意志海军的精华组成,以恺撒号(SMS Kaiser)为旗舰,率领普鲁士号(SMS Preussen)、腓特烈大帝号(SMS Friedrich der Grosse)、德意志号(SMS Deutschland)、汉莎号(SMS Hansa)和萨克森号(SMS Sachsen),还有几艘运煤船组成的大舰队。”皇储说道。

随后皇储又补充了一句,“舰队司令是恩斯特-奥托-冯-迪特里希少将。”(历史上著名的1878-1879年,德意志海军全球两年巡演舰队。)

“妈妈,亨利大约是什么时候到清国?”乔伊再次问道。

“按照亨利之前说的舰队航行计划,预计要六月初到香港。”皇储妃回答道。

“大舰队需要在香港修整,包括检修锅炉和清理船底,估计要待一个月左右,而后再去天津,估计是在七月初。乔伊,你到底想问什么?”皇储终于忍受不住乔伊跳跃的思维,插嘴问道。

乔伊点点头,算了算时间之后,对皇储说道,“爸爸,最后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亨利所在的这只大舰队,我需要他们在中国待上一段时间,去配合巴兰德爵士。”

“需要大舰队配合,你这是想向日本炫耀武力?”皇储诧异的问道。

“爸爸,这不是炫耀武力,是捍卫和平。”乔伊急忙的解释道,“巴兰德爵士在东亚为和平而斡旋的时候,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来支持他的外交行动,要让各方好好的倾听巴兰德爵士的和平方案,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我们的大舰队。”

“是4万5千吨的和平保障,要是威廉皇帝号(SMS Konig Wilhelm)没有因撞击受伤,那就是56000吨的和平保障了。”乔伊暗暗嘀咕了一声。

“有意思,乔伊你的意思用德国人的舰队,为清国人打仗?不不不,这不能,无论是我,还是宰相大人,那一关你都过不去。”皇储摇头不同意乔伊的想法。

“爸爸,不是为清国人打仗,假如真的爆发战争我们只需袖手旁观,绝不参与,德国人的生命只能牺牲在保卫德国上,绝不会为这些不相干的国家送命。”乔伊急忙解释道。

“我只需要大舰队按照计划做全球航行,只是让迪特里希将军在天津多待上几天,向清国人展示我们铁甲舰,展示德国的造船实力,顺便沉默的不回应任何新闻界的提问,一切对外的宣传请交给巴兰德爵士负责,以巴兰德爵士的在东亚丰富的外交经验,他绝对清楚该如何利用这股德国海军的力量。”

“帝国海军绝不参战?!”

“绝不!”乔伊肯定的回答道。

第八十九章 吾自向南去

“帝国海军绝不会,参与到一场与德国不相关的战争中去?!”皇储问道。

“绝不!仅仅是巴兰德公使外交努力的实力展示。”乔伊肯定的回答道。

“就像是我前世美国人那样的维护世界和平,一边外交斡旋,一边航母逼近国境,大棒和胡萝卜的外交方式,简单明了。”乔伊心中说道,“毕竟现在清日两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舰,用强大的德国海军为他们展示下实力,也能刺激他们购买军舰的欲望,剩下的就是怎么把这种欲望,变成对德国产品的购买力。”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尝试说服下宰相大人,至于海军参谋长阿尔布雷希特-冯-施托施那里,我也会再去拜访一次的,乔伊必须说清楚,我们可不能卷入一场不相干的战争中去。”想了半天之后,皇储答应了乔伊的请求,但是仍不忘再次提醒乔伊。

“还有,爸爸,我建议让亨利代表霍亨索伦家族的名义去谒见清国的皇帝陛下,在送赠送的礼物方面,我的建议是铁甲舰的模型,火车模型,或者与之相关的一些小礼物。”乔伊依据前世自己的公司在东亚做生意的丰富经验,又提出了走上层路线做生意办法。

“乔乔,为什么你要有这个想法?”皇储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

“在清国,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一切的事务都是他们的皇帝说了算,清国的大臣只需要对皇帝负责。如果在军舰和铁路事宜上,我们能得到清国皇帝的支持,我想我们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阻力。”乔伊认真的回答道。

在乔伊说这段话的时候,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前世的那几位来自东亚的好朋友,依然记得与他们讨论东亚近代史时,他们论文里的一些观点,东亚国家在形成具体的民族和国家观念前,上千年的时间里只有皇权。

既然只有皇权,那么自然是皇帝一人的天下,一人说了算,所以乔伊准备好好利用下自己朋友们带给自己的知识。

“让亨利代表霍亨索伦家族的名义去北京?乔乔你要知道,清国并不是你想象中西方文明社会,而且,从来没有一位西方的皇室去拜见他们的皇帝的!”

“还有,我这里有本关于清国的小册子,我可以给你念几句,让你明白清国与西方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说着,皇储从书架上找了一本册子,为乔伊念道。

“他们的官吏无知且狂妄,贪污腐败横行;百姓受苦受难,民间充满了恼怒和愤恨;清国的皇帝和官吏一点都不想普鲁士,他们根本就不是民族主义者,他们对待外族总是不可想象的宽容和慷慨,他们对待自己的人民却总.....”

“等等,爸爸,您注意到刚才您说的话了吗?他们对待外族总是不可想象的宽容和慷慨。”乔伊亮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

“所以,我们只需表现出跟其他西方国家不一样,我们格外的尊重清国的皇室和官员就好了,我们反对任何国家试图改变清国领土的意图,我们在维护世界和平,剩下就是做生意开展贸易,这就足够了。”乔伊双手一摊。

“还有,之前从来没有西方的皇室拜访清国,这是文明的傲慢和偏见,我们既然要与清国做生意,做大生意,就需要让清国感到,德意志与欺负他的英国、法国不一样,我们重视他们,喜欢和他们做朋友。甚至,我们愿意与他们推进皇室之间的友谊。”

“我们不同于想拿清国土地的俄国人,又不同于向清国灌输民主的法国,更不是用炮舰撞开门,蛮横无理做生意的英国人,德国人的定位是支持清国领土完整,支持他们统治的朋友,顺便再做点朋友之间才能做的生意。”乔伊为自己的德清两国关系做了定位。

“父亲,您做为皇储都愿意为了德意志的经济不惜一切代价,我想只要跟亨利沟通好,哥哥他能理解父亲您的苦心的。”乔伊趁热打铁的说道。

“啊....乔伊,似乎你这个逻辑也对。”皇储仔细想了想,“让亨利去拜访清国皇室,建立高层的友谊,走上层路线拉好关系,到是一种做生意的态度。只是,亨利能做好这件事吗?”

“能,哥哥的外交天赋绝对超出爸爸您的想象。”乔伊笑着说道,心中不由得想起一次大战前,霍亨索伦家族最伟大的外交王子阿尔贝特-威廉-海因里希,曾经迷倒整个美国的外交家,曾让一战前整个美国社会改变对德意志帝国反感印象的外交天才。

腓特烈皇储仔细的想了想自己二儿子的交际与应酬能力,也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此事,继续说道,“再让马克站在维护世界和平与避免战争的道德高地,出面为清国主持公理,并以德国大舰队为后盾,要求日本吐出清国的领土向清国示好。

“然后把舰队派去天津展示德国造船的实力,最后警示清国,哦,是制造清国的焦虑感,如果想要避免他国的战争威胁,就应该向德国购买武器和工业设备,把自己武装起来,乔伊你是这个意思吧?”

不等乔伊回答,皇储继续问道,“乔伊,你的想法虽好,但是这里面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你怎么能确定清国就一定会接受德国的好意?如果他们不在乎领土,不在乎赔款,不在乎什么工业化,甚至不想让德国去武装他们,这怎么办?”

“爸爸,毕竟清国人一直在向西方购买武器和工业设备,至少这位李大人想要购买,不是吗?”乔伊指了指皇储办公桌上消息。

“您问,清国会不会有人不在乎他们领土的有多少,我必须承认,清国可能会有这样的人,但是我也相信,同样也会有坚定的反对者,我们只需要,在清国找到合适的盟友就好。”

“不在乎赔款,哦,这将是一件麻烦事,但是我们可以给清国的主战派们灌输这样一个想法,赔款要花钱,买武器军备要花钱,既然都要花钱,为什么不武装起来打一场战争,至少赢得机会有50%呀,不反抗那连50%的机会都没有。”乔伊耸了耸肩膀说道。

“乔乔,欧仁妮皇后说的没错,你真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你这是鼓动战争,让人去送死。”皇储妃斥责道。

“糟了,说的太高兴,我忘记老妈还在这.....”乔伊心中发苦,赶紧改口解释道,“妈妈,我的意思是,清国人武装起来去反抗敌国的压迫,不反抗就是被剥削和压迫,如果武装起来反抗,那么至少有50%的机会获得自由,妈妈,我这么说,思想上还是进步的吧?”

“我看你还是口是心非。”皇储妃板着脸摇了摇头,而后起身说道,“我要去看看你两个妹妹睡了没有,乔伊,一定要记住,战争对于大人物来说,只是在地图一指一画的事,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生离死别,这样的场面我见过太多了,千万不要轻率的挑起战争,明白吗?”

“是的,妈妈,我不会轻易挑起战争的,每个德意志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乔伊躬身目送母亲离开。

“乔乔。妈妈说的对,战争意味着太多的生离死别,不要轻率的挑起战争。”皇储轻轻拍了拍乔伊的肩膀,“但是爸爸还有一句话送给你,男子汉不要惧怕战争,尤其不要惧怕别人强加给你的战争。”

“哈!”乔伊听到爸爸的话后,无声的笑了起来。

“好了乔伊,你刚才说的还有点道理,但是我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毕竟你从没去过遥远的东方,我觉的我们还有点时间,可以再仔细的跟一些专家讨论一下,我会把这些想法都发给马克,先听听他的意见再说。”皇储决定先咨询下亚洲问题专家,自己的老朋友巴兰德爵士。

“爸爸,我完全赞成您的决定,我目前只是基于推断的设想而已,我也想听听外交专家们的专业意见。假设我对清国推断成立的话,我想继续谈谈清国引出的其他商业机会。”在征得父亲同意后,乔伊继续说道。

“如果巴兰德爵士维护清国的和平宣言,能让日本感受到德意志对和平的热爱,愿意向德国开放国内市场,以此来表达对德意志的善意,在这个善意足够大的时候,我觉得应该力促和谈,或者在他们之间的冲突上不持特殊立场。”

“啊,我的儿子,你这是准备两边都要好处呀.....”皇储额头冒出一些冷汗。

“爸爸,对于法国,在德国明确支持清国之后,可以通过外交渠道跟法国人谈判,如果想让德国在未来的清法冲突中不持特殊立场,那么法国在东亚和印度支那半岛的殖民地市场,必须要向德国企业开放,要让德国企业享受跟法国企业一样的国民待遇,否则,德国将毫不犹豫的支持清国对法国的正义事业。”

乔伊稍一停顿后,说道,“如果法国人同意,我们对清国的支持可以转为地下的。总之,要不停的给法国人制造麻烦和痛苦。”

“还有俄国,我赞同宰相大人提出的,既要拉又要打的态度,支持清国人找俄国人的麻烦,有助于减轻德国的压力,我想我们可以跟那位即将访俄的特使谈谈,可以暗示他,我们在清俄冲突中,持同情清国的立场。还是那句话,如果俄国人想要我们放弃对清国人的支持,那就来交换,拿出国内市场和资源来交换,否则德国不会放弃清国的。”

“这算是用恐吓的办法,给德国企业打开国际市场的大门吗?!”皇储的额头继续冒出更多的冷汗。

“至于妈妈的故乡英国,我觉得更要去拜访下,要向外祖母的大臣们表明,德国维护清国的和平,阻击法国和俄国人在东亚扩张,实际上这是在维护英国在清国的利益,德国现在没有,将来也绝没有任何在清国寻求殖民地的野心,做为英国的一贯和长期的伙伴,德国愿意与英国携手抗击俄法对清国现状的挑战。”

“德国要求的得到的回报很简单,就是英国在远东势力范围内的市场,要向德国企业开放,同样要给德国企业国民待遇。”乔伊坚定的说道。

“乔乔,如果按你的这些办法去照做,那可是走在战争的边缘,稍有不慎要擦枪走火的呀!”皇储警告道。

“爸爸,你忘记帝国有一位杰出的宰相了吗,宰相大人最擅长的就是钢丝上的外交艺术。我只是通过您说的这些消息里,推断出了对帝国最有经济利益的地方,至于怎么实现和达成目的,这需要具有高超的外交艺术的外交家来帮忙,而宰相大人可是首选。”乔伊为父亲推出了宰相大人。

皇储看着乔伊想了想,问道,“乔乔你的意思,把这些计划跟宰相大人谈谈,通过外交技巧来打成经济目的?”

乔伊笑着点头不语。

“原本一场简单的国与国之间的贸易行为,居然让你把外交和军事力量都发动起来,你这生意经.....要么大赚,要么血亏呀!”皇储摇着头笑道。

“呵呵,爸爸,这一切都只是凑巧而已,碰巧海军的大舰队在亚洲,又碰巧清国人让巴兰德爵士主持公理,如果我们只把这个单纯的看成外交事件,不挖掘背后的经济利益,岂不是对德国经济不负责任嘛。”乔伊笑着说道。

“帝国主义的重要特点,就是到处煽动战争,而后自己发战争财。如果现成的清日、清俄、清法冲突我都不利用,我还不好意说,自己生活在帝国主义的时代?”这才是乔伊内心的真正想法。

“再说了,制造世界和平本来就代价不菲,为了和平就不能计较行政成本不是?而且行政成本才不管官员们做不做事,都要固定支出的,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支出,那就不能让他们闲下来,对不对?”乔伊同样笑着对父亲做着鬼脸。

看着乔伊的鬼脸,皇储哈哈一笑之后,不由得童心大起问答,“乔乔,周日就是复活节,你的鸡蛋准备好了吗?可不要像去年一样,是第一个滚破蛋壳的人呀。”

1879年4月20日,周日,复活节,也就是每年春分月圆之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复活节在德国的传统节日中,是仅次于圣诞节的重要节日。

这是一个由兔子、彩蛋、巧克力、羊羔肉、游戏和欢乐组成的节日,由复活节星期日和复活节星期一(Ostersonntag and Ostermontag)组成的两天假日,是孩子们和大人们在一起的春天里的节日。

今年的复活节,整个霍亨索伦家族的人都要去柏林南面的波兹坦太子宫一起欢庆,后天,也是就是周六,乔伊一家人和皇帝与皇后一起动身南下。

在周六动身南下前,乔伊在周五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送李希霍芬教授和他的学生们南下非洲。

原本按照乔伊的计划,要为李希霍芬教授的非洲探险队准备军事人员、武器、药品、食物,协调海军的船只,更重要的是要规划好后勤补给和补给的补充方案,在乔伊的头脑中,起码要有半年以上的时间。

可是在乔伊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李希霍芬教授先生听得时候,李希霍芬教授哈哈一笑,对乔伊说道,“探索非洲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这是一个长期的、渐进的过程。我这次就是为了寻找非洲大陆上,德国人的登陆点去的,并不准备立刻深入内陆,所以,乔乔你的后勤补给和补充方案,这次我还用不上。因此,你还可以慢慢规划。”

“另外,我要感谢皇储殿下出面,说服海军派了三艘军舰来帮忙,还有也要感谢你,不但为我的非洲冒险慷慨解囊,更解决了登陆点留守人员的问题。”

李希霍芬教授说的这两件事,其一是皇储出面去找自己的老朋友,阿尔布雷希特-冯-施托施步兵上将要军舰的事。(没看错,德国海军第一任参谋长的军衔是步兵上将,施托施步兵上将是德意志帝国海军参谋部的创建者。)

被腓特烈皇储亲切的称为“苏族人”的施托施步兵上将,也是与皇储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而且还是一位铁杆的皇储派,就因为长期力挺腓特烈皇储,所以在1872年德国军队改革中,被从兵种司令的位置撵到海军参谋长的位置上,要知道十九世纪七十年代之前,德国海军不过是隶属于陆军的岸防部队,所以施托施将军的职位变动,实际上是一次贬谪。

但施托施将军并没放弃,或者说从未放弃过与俾斯麦宰相的斗争,在1875年,借威廉皇帝号(SMS Konig Wilhelm)与大选帝侯号(SMS Grosser Kurfürst)的意外相撞事件,以俾斯麦宰相在海军的代言人莱因哈特-冯-沃纳海军上将玩忽职守为名,将其强制退休赶出了海军了事,现在整个帝国海军是施托施将军说了算,他是一个十足十的是个强硬角色。

当听说皇储希望海军派军舰支援非洲探险,要为德国争取更多殖民地的时,施托施将军敏锐的感到这是德国海军一次崛起的好机会,毫不犹豫的从家里仅有几艘风帆+蒸汽混合动力军舰里,提出三艘状态最好的老军舰,阿米尼乌斯号(SMS Arminius)、阿德尔伯特亲王号(SMS Prinz Adalbert)和皇储号(SMS Kronprinz),为李希霍芬教授的非洲探险保驾护航。

军舰的问题解决了,另外一个要解决问题的是人员,或者说是派往非洲海岸殖民点的留守人员。对此乔伊出了一个不算有良心的好主意,就是从军队监狱中,将那些罪不至死,尚在服刑的士兵和低级军官找了出来,将他们派往非洲殖民点,将为殖民点提供保卫工作代替他们在监狱里服刑。

对于这些服刑的士兵和低级军官来说,能恢复自由,哪怕在遥远的非洲,这都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那些非洲土著们来说,这些会军事技能的罪犯们着实的心狠手辣,但凡敢招惹德国殖民点土著,最后都以被屠杀收场,以至于后世的白左和非洲至上者,对于乔伊这个始作俑者很是严厉的批评了一番。

在周五这个简短低调的非洲探险送别会上,李希霍芬教授对前来送别的乔伊说道。

“现在,我有军舰护航、有军人保护、有武器、有经费,更重要的是我和我的学生三路并进,我有信心为德意志,在非洲大陆上寻找到属于德意志的土地。”

第九十章 复活节的蛋与兔子 上

1879年4月20日,周日,复活节,春分月圆之后的第一个星期日。

周日是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是一个幸运的复活节日,为什么说幸运呢?

因为每年的复活节没有固定的日期,天气同样也是变化无常。从最早3月22日到最晚4月25日,这段时间里的天气,可以很夏天,也可以很冬天,有可能下雨、也有可能下雪、甚至还可能下冰雹。

所以在一个任性的春天里,有个好天气过复活节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太子宫外青青草坪上的长桌上,摆满了大量的用来送给亲朋好友的彩蛋,这是乔伊全家人无论大小,所有的家庭成员坐在一起,在复活节的前一天,用春天里最绚丽的颜色画好的彩蛋。

复活节的彩蛋一般选用的是煮熟的鸡蛋,或是已经清除蛋清蛋黄的鸡蛋。对于染色的颜料,可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油漆或者是涂料,而是纯粹的天然颜色。

有来自于姜黄根的黄色、菠菜的绿色、红甜菜的红色,蔬菜越多,颜色越浓。而且乔伊的奶奶,奥古斯塔皇后还有一手绝招,就是在煮蔬菜的时候同时添加适量的醋,这样煮出的蔬菜汁更浓亮。

一般来说,如果是要参加复活节“滚蛋”游戏的彩蛋,需要煮制半个小时以上。而好胜的乔伊,则偷偷的用一口锅配上食盐后,用小火将一个鸡蛋煮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目的么,就是准备在复活节“滚蛋”游戏上作弊。

鸡蛋一煮好就要染色了,最适合染色的鸡蛋是那种才下出来一个礼拜的鸡蛋。这时候在蛋白和蛋壳之间会产生一层空气,这样染色的时候颜色不会染到蛋白上太多,否则颜色染到蛋白上的复活节彩蛋就不好吃了。

染好色的彩蛋还要有卖相,也就是说彩蛋要有光泽,要变成一个油光发亮的彩蛋。想要做到这点,就要用肥肉来擦拭染好色的蛋,最好是多次的擦拭。

一番精心打扮后,乔伊用来作弊的老蛋,终于可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太子宫的复活节礼物,除了送给小朋友们彩蛋外,还有就是神圣的兔子和毛茸茸的小鸡们

首先要说明,复活节兔子不是野兔子,复活节兔长的很像很像家兔,但是它们之间还是有极大的区别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体重,两者的区别还是比较容易分辨的,复活节兔的个头只有家兔一半大,是只小小的兔子。

其次,复活节兔是一只很宅的家兔,只要定居了,就会固定生活在一个区域不会搬家,是一只可以活七年的时间宠物兔子。

最后,在复活节的兔子童话中,所有的复活节彩蛋都是这只复活节兔子下的,它也是日耳曼民族神话中丰收女神奥斯塔拉的宠物兔子。

毛茸茸的小鸡,也是复活节大人们送给孩子们的传统礼物,但是到了现代后,考虑到孩子们不会饲养小鸡,所以这项习俗在现今的德国变成了,由家长们带孩子们去儿童博物馆看小鸡破壳而出了。

复活节的三大重头戏:画彩蛋,彩蛋游戏和复活节兔子,太子宫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一个有趣的复活节,对孩子们来说可不仅仅是玩,还有的就是吃。

在绿油油草坪的长桌上,还摆放着孩子们特别爱吃的甜甜的巧克力兔子,以及有着奶油夹心的巧克力蛋。

除此之外,弗兰茨肯大厨亲自操刀做了各式甜点,从海绵蛋糕起,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芝士蛋糕、波拿巴水果蛋糕、有着巧克力馅料的复活节羊角面包、配上一整颗鸡蛋的复活节黄油面包、巧克力混着奶油的泡芙、各式各样带着鸡蛋的纸杯蛋糕,和一大盘被切开的,由各式的甜的、酸的和咸的色拉酱堆在上面的水煮蛋。

皇储妃也没闲着,为这次家族聚会亲手烤制了,带着英伦风味,散发着浓浓肉桂香气的热十字面包,和用11颗杏仁膏小球,代表了耶稣的门徒们的重油水果蛋糕。

到了晚上的正餐时间,弗兰茨肯大厨还将送上精心烤制的羊羔肉排。

复活节不仅仅是孩子们的节日,也是大人们的节日。

相比与孩子们的礼物,大人们在复活节的礼物就简单的多,通常就是一束白色的,香味芬芳浓郁的铁炮百合。

在德国和英国,人们喜爱用在春季、复活节前盛开的百合花,来代表心中耶稣基督的圣洁,特别是白色的铁炮百合花,在新教中被视为他们的“复活之花”,代表着心中的纯洁与神圣,是复活节中不可缺少的花卉。

在今天,乔伊的和全家人都要换上崭新的衣服和鞋子要去教堂做复活节祈祷,特别是维多利亚皇储妃与乔伊两个年幼的妹妹索菲和玛格丽特,要带上有新鲜花草装饰的“复活节帽”,以及穿上花色亮丽的“复活节女装”出门。

总之,复活节在西方、在德国是仅次于圣诞节的重要传统节日。

复活节永远的主题就是:兔子、彩蛋、巧克力、羊羔肉、鲜花、新衣服、游戏和欢乐。复活节星期日和复活节星期一的两天假日,也是孩子们和大人们一起春游踏青游玩的大日子。

今天波兹坦太子宫是一大群孩子们的节日,除了腓特烈皇储家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还包括普鲁士亲王卡尔的儿子,就是那个跟乔伊,从姓氏到名字都一模一样的大约阿希姆,乔伊因为年纪小一岁多,所以只能被霍亨索伦家族的亲戚们称为小约阿希姆。

还有乔伊表姐,巴登大公家的小女儿索菲-玛丽-维多利亚。因为是家族的聚会,威廉一世的好女婿巴登大公一家子也来到了太子宫,除了年幼的女儿,还有已经成年的儿子弗里德里希-威廉-路德维希-利奥波德-奥古斯特王子,奥古斯特王子从小就是威廉的死党,同样也是波恩大学的校友。

乔伊奶奶,奥古斯塔皇后最喜欢的表侄,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的王位继承人卡尔-奥古斯特王子带着堂妹兼妻子,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公主宝琳妮公主,带着他们三岁大的儿子威廉-恩斯特也来参加今年太子宫的复活节。

邀请乔伊奶奶的表侄,一方面也是维多利亚皇储妃向皇后释放的善意,另一方面是因为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始终是霍亨索伦家族的坚定支持者,从组织德意志关税同盟到反法同盟,一直到德意志帝国建立,都坚定的站在霍亨索伦家的背后,而且连续两位皇后都来自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

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是由分散在普鲁士萨克森省,多块零散的领地组成,其中的艾森纳赫既是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的首府,又是德国中部最重要的工业城市,李卜克内西的德国社会民主工人党(SDAP),1869年就是在这里成立。

所以邀请卡尔-奥古斯特王子还有一层隐藏的含义,就是维多利亚皇储妃希望私下暗示或警告下卡尔-奥古斯特王子,多注意下艾森纳赫的工人运动,维多利亚皇储可一点都不希望自己与李卜克内西的分歧,导致德国著名的“魏玛白银时代”由于可能发生的罢工而毁在自己的手里。

还有就是周六来到柏林的格鲁森爵士一家人,包括女儿女婿和10岁孙子托马斯-威廉-斯托林一起来了太子宫。格鲁森爵士的孙子托马斯-威廉-斯托林见谁都是开心的,唯独见到乔伊是一脸的嫌弃,因为就是他要比大他不到一岁的乔伊叫叔叔。

而乔伊却有事没事的,总喜欢找这位侄子说说话。

乔伊的安娜阿姨,也就是巴贝奇一家,也被维多利亚皇储妃邀请一起参加太子宫的节日聚会,自然乔伊的新死党德雷尔-巴贝奇也出现了。

紧随巴贝奇一家而来的,是一位不相干的追随者,也不能说不相干,毕竟他是乔伊的物理老师查尔斯-帕森斯先生,而且还是皇储妃的熟人罗斯伯爵的儿子,既然不请自来,也只能被请进了太子宫,至于他是为了跟大家一起热闹的过复活节而来,还是由于别的什么原因,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但明眼的人们看到乔伊那位严厉的美女数学老师,阿达-伊丽莎白-巴贝奇小姐一脸不善的神色之后,都识趣的不说话了。

乔伊可是知道自己这位数学老师有多么的严厉,伊丽莎白老师除了教他以外,还在教授自己死党雷德尔,也就是漂亮数学老师自己弟弟。

但凡雷德尔敢淘气、发呆、不专心,必定挨上姐姐的一顿板子,乔伊每次看的都是心惊肉跳,而且伊丽莎白老师直接坦言,乔伊要是在她组织的,即将进行的数学测试中考不好,也会跟雷德尔一个下场。

雷德尔也在皇储妃的帮忙下,与乔伊一起进入柏林文理学校做了同班同学,不到两周的同班时间里,让乔伊彻底见识到了雷德尔的数学天赋水平之高,而雷德尔却告诉乔伊,他这个数学水平还经常答不出姐姐出的数学题,并且严厉警告乔伊,姐姐想揍谁,那么挨揍是无法闪避的。

现在数学考试已经成了乔伊的一个噩梦了。

而乔伊看着,敢于来太子宫花样作死的自己的物理老师,打心眼里只剩下佩服两字。

当人们差不多到齐之后,霍亨索伦家族的大人们以及朋友们,领着孩子们,趁着春日清早的阳光欢笑着走向太子宫旁边的教堂,去做复活节的弥撒以庆祝耶稣基督的复活。

教堂的复活节弥撒,或者说是清晨祷告一如乔伊前世,仪式和规矩没有丝毫的变化。

复活节清晨祷告对于孩子们除了神圣之外也是快乐,乔伊和其他的孩子们用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罐,放好点燃的蜡烛,双手捧着它,排好队绕着教堂里的圣台,边走边快乐的歌唱。

乔伊唱的歌,是一首德国传统的复活节歌曲,《Mache dich auf und werde Licht 》(我沐浴在你的光里)

Mache auf dich auf, und werde Licht,

我将你点燃,变成了光,

Mache auf dich auf, und werde Licht,

我将你点燃,变成了光,

Mache auf dich auf, und werde Licht,

我将你点燃,变成了光,

denn dein Licht kommt.

因为你的光缓缓而来,将我浸没。

简单的歌词配上悠扬的旋律,在孩子们掌心里捧着跳动的烛光衬托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神圣和庄严。

第九十一章 复活节的蛋与兔子 下

Ps.谢谢书友ha1846,谢谢您的支持,不胜感激。

复活节歌曲唱完之后,紧接着就是众人虔诚的祷告,在祷告结束后,每个人都要互相握手,并致以最亲切的问候与笑容,祝福这也是复活节一项重要的传统。

复活节宗教的部分完成后,剩下的是什么,当然就是孩子们疯狂的游戏了。

阳光下的太子宫草坪上撒满了彩蛋,孩子们拎着篮子开始扫荡了,个头大的身体强壮了,比如大小约阿希姆,以及乔伊的死党雷德尔与侄子托马斯,四个人较着劲看谁在隐蔽的草丛里找到的彩蛋更多。

至于女孩子们和小不点的威廉-恩斯特,只能扫荡铺在草坪显眼位置上的彩蛋,别看恩斯特只有三岁,但是在地上拖行的篮子里,彩蛋一点不比哥哥姐姐们少。

以至于皇储妃笑着对恩斯特王子的母亲宝琳妮公主说道,“这小家伙一丝不苟拿彩蛋的劲头,看的出以后一定是个大人物。”

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是一个女性能顶半边天的公国,尤其是从宝琳妮公主与丈夫共同的祖母,俄罗斯保罗一世的六女儿玛丽亚-帕芙洛娃女大公开始,在她这位伟大女性的亲自领导下,才启动了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白银时代。

现在的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政务上是公公卡尔-亚历山大亲王说了算,而大公国的财政却是宝琳妮公主本人说了算,至于丈夫卡尔-奥古斯特王子,目前就是一个吉祥物。

对于维多利亚皇储妃的恭维,宝琳妮公主微笑的接受了,随后说道,“表婶,谢谢您刚才告诉卡尔和我的事,对于SDAP的人和事,大公国内的警察们一直都在关注着,现在有宰相大人的《反社会主义非常法》在,我们完全可以依照法律去逮捕那个人。”

“亲爱的索菲,从从本质上讲,我是不同意甚至反对首相大人的《反社会主义非常法》的,而且德国工人罢工的权利应该得到保证。但是这次可能存在的罢工,纯粹是因我而起的,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罢工理由站不住脚而已。”维多利亚皇储妃解释道。

“因你而起,表婶你做什么嘛?”宝琳妮公主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跟李卜克内西先生和他的同伴们,私下碰了一个面,我希望那些SDPA组织的,可罢工可不罢工的活动能暂缓,如果一定要罢工的,可以跟我与皇储私下先通个气,我们愿意帮他们周旋下,尽量减少罢工造成的破坏。别这么看我,没有什么八卦,索菲。”皇储妃略有不满的看着一脸好奇的宝琳妮公主。

“唉,私下会面,表婶这不是什么大事,对于SDAP,其实我的公公和我也在私下跟他们联系,我想全德国有工业城市的邦国都在跟他们私下联系。毕竟谁都怕他们组织的罢工,他们要高兴罢工,不高兴还要罢工,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让工人和资本家都很受伤,而那些在其中煽风点火的家伙却受益匪浅。”宝琳妮公主快言快语的说道。

“至于说权利,我觉得他们应该先学会谈判,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大家先坐下来沟通,如果真的不是一个企业能解决的问题,你们再上街去向宰相的政府去施压。可现在SDAP的做法是什么,不管什么问题全都先罢工,谈都不跟你谈判,SDAP已经把罢工变成勒索的工具了。”

“表婶,别在意他们的威胁,在他们没学会座在桌子边,像个文明人一样,学会用对话解决问题之前,有宰相大人和法律在约束他们,不用担心。”宝琳妮公主安慰道。

“亲爱的索菲,我承认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无论如何,我都支持工人有罢工的权利。”维多利亚皇储妃依然坚持到。

“好了,我的表婶,我知道您的观点,这些事交给那些男人们去发愁吧。”说罢,用手一指站远处,在一起聊天的男人们。

“表婶,我想问您个事情。”宝琳妮公主突然一脸神秘的靠近了皇储妃,朝着远处正带着自己儿子捡彩蛋的奥古斯塔皇后努努嘴,说道,“早先因为您和我姑奶奶关系不好,连带着我也没有拜访过您,但是今天第一次见面,我特别喜欢表婶您的直爽,而我也是个有话藏不住的人,有些事情以前我不好多问,现在想问问您。”

“索菲,我也喜欢你这快言快语的性格,什么事你想问?”皇储妃好奇的笑着问道。

“表婶,我听说您对皇储的钱管得很严,是吗?”

“谁在跟你传这些话?索菲,这是没有的事。”皇储妃的脸腾地红了起来,立刻摇头矢口否认道。

“表婶,你这表情可出卖了你。”宝琳妮公主调笑道,看着满脸通红的皇储妃,宝琳妮公主一手挽住皇储妃的胳膊,悄声的说道,“其实,我家的卡尔,口袋里也是一个芬尼都没有,而且最近我刚把他签支票的授权也给取消了。”

“啊!”皇储妃一脸惊讶的看着身边,面带得色的宝琳妮公主,惊讶的问道,“这是为什么?”

“我就是见不得男人们乱花钱,吃穿用度都是我在管,他们要什么钱么。”宝琳妮公主不以为然,很男人的耸了耸肩膀说道。

“哦,你这么说也没错!但是为什么要取消卡尔签支票的授权?”皇储妃大有结识生平好友的感觉,却仍好奇的问道。

“前两个星期,有人跟我说男女工作平等的事,我听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然后我就去找卡尔也跟他说了,他居然敢反驳我,说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管理全家的家务,至于出去工作事是男人的权利,与女人无关!”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宝琳妮公主现在回想起来,却依然有些怒气未消的说道。

“既然出去工作挣钱是男人的事,那么全家花钱的事就归我了,既然只能我花钱,那卡尔就不需要一个芬尼喽,更别说需要签什么支票了。表婶你不知道,最近几周可把他愁坏了,想找人借钱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不定等等他要找表叔去借钱呢。”宝琳妮公主一脸坏笑的说道。

“嗯.....我想......我家的卡尔身上也没有一个芬尼,你的卡尔恐怕要失望了。”说罢,皇储妃也没责任的大笑了起来。

乔伊现在却笑不出来了,因为在滚蛋比赛中,乔伊居然输了。

前面的草丛找彩蛋游戏,乔伊这几个大孩子很快就玩腻了,不知谁提议了一句,四个大孩子决定立刻来一场滚蛋比赛。在找了一个斜坡之后,四个孩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精心准备彩蛋,当乔伊看到其他三个人的彩蛋后,内心是崩溃的。

自己刚认的侄子斯托林,拿出一个被厚厚的油彩包裹住的绿色彩蛋,似乎厚厚的油彩下面还有一层坚硬的纸壳,乔伊看着斯托林的彩蛋,弱弱的问了一句,“这算彩蛋吗?”

斯托林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有蛋吧,有油彩吧,你还能看出这是一粒蛋吧,既然都有,怎么不叫彩蛋,不要拘泥于形式,好吗!”

“好吧,算你狠。”乔伊又看向大约阿希姆手里的蛋,一个硕大的,有着厚厚蛋壳的鹅蛋,乔伊指着大约阿希姆手里的涂成黄色的鹅蛋半晌无语。而大约阿希姆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膀说道,“我这是蛋吧,只有油彩和蛋,没有其他任何的额外包装,纯粹的彩蛋。”

“行,你也够狠。”

再看向死党德雷尔手里彩蛋,乔伊长出一口气,这是一个鸡蛋做的红色彩蛋,没有厚重的油彩,没有多余的包装,这才是一个单纯的彩蛋,一个纯粹且高尚的彩蛋。

“德克,还是你有费厄泼赖的精神,够意思!”乔伊用力的拍了拍自己好朋友的肩膀。

而后乔伊掏出了自己的彩蛋,乔伊这个彩蛋顶端涂黑底端涂红,加上中间本体的白颜色,整个外观就是黑白红德意志帝国的国旗颜色,加上乔伊涂上的厚厚的油脂,在四个人的彩蛋中,乔伊觉得自己的彩蛋卖相最好。

话不多说,几个人站在斜坡顶上,以每局谁的蛋滚得最远为胜利者条件,比赛三轮,三局两胜,开始了滚蛋比赛。

第一轮,仅一轮,乔伊精心准备的作弊老蛋就倒在了滚动的路上,蛋壳碎了.......其余三人中德雷尔拔得头筹。

然后是关键的第二轮,斯托林凭借着自己彩蛋强大的外包装,与其他人的抛出彩蛋不同,他直接掷出了自己的彩蛋,最终果然不负自己的意愿,拿到了第二轮的胜利。

斯托林的这一掷让乔伊看的目瞪口呆,但这一掷似乎也给了大约阿希姆以灵感,在随后的第三轮,大约阿希姆像斯托林学习,也勇敢的掷出了自己鹅制彩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从斜坡上奋力扔出一个鹅蛋,还能是什么结果,自然是他的彩蛋碎的不能再碎了。

乔伊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趴在地上,不负责任的大笑起来。

同样,斯托林那个有纸壳加成保护的彩蛋也走完了自己最后一程,什么保护也经不起连续的投掷呀....这一幕同样让乔伊笑的肚子疼。

但是看到德雷尔的彩蛋,乔伊却笑不出来,同样是在最后一抛,雷德尔的彩蛋滚出得距离,并不比斯托林和大约阿希姆的掷出的彩蛋少。最令人惊奇的是,居然蛋壳还是完整的....

大小约阿希姆和斯托林围着德雷尔的彩蛋看了半天,实在找不任何的蛛丝马迹,只是在按照胜利者习俗,要求德雷尔吃掉自己的彩蛋的时候,在德雷尔别别扭扭的死都不肯吃的情况,乔伊从德雷尔被敲碎的蛋壳上,终于闻出了一股怪味道。

几个人的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德雷尔最终承认自己的彩蛋也是作弊的“化学蛋”,是自己在石灰水里煮过,而后又加了一层姐姐的透明指甲油。

听到这个方法之后,乔伊哀叹一声,“我说我做的老蛋就有问题嘛!我加的是盐,完全加错了嘛....”

“无耻!”这是大约阿希姆和斯托林对乔伊的共同想法。

“笨蛋!”这是德雷尔的对乔伊的看法,而后还不忘对乔伊补上一刀,“加盐是为了让鸡蛋的蛋白质更快凝固,不是让蛋壳更厚!乔伊你的化学算是白学了!”

“威廉,你之前的雄心大志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天你都不来参加普鲁士学生军官团活动了。”来自巴登大公国,威廉的死党奥古斯特王子疑惑的问道。

“也不是,只是我最新在忙其他的事。”威廉有点心不在焉的说道,心思完全放在了太子宫大门的方向,神色上明显在等什么人。

“威廉,你在等谁那?”奥古斯特王子顺着威廉的目光远望,却没发现有什么马车朝太子宫驶来。

“哦,弗雷德里希,我在等一个朋友。”威廉明显的在用一个敷衍的口气对自己的死党说道。

但是奥古斯特王子并不放在心上,而是继续前面的话题,“嗨,威廉,菲利普让我跟你说一件事,最近皇帝不是要给你安排侍从官了吗,菲利普说他的好朋友也在你的侍从官举荐名单里,要你在选择的时候要挑选菲利普的好朋友。”

威廉听到是自己在波恩大学普鲁士学生军官团的引荐人,菲利普-楚-奥伊伦堡-赫特费尔德捎来的口信,明显注意力集中起来,向奥古斯特王子问道,“菲利普要我选谁做侍从官?”

“菲利普的朋友叫冯-毛奇,就是总参谋长的侄子,现在做他的副官的小毛奇。”奥古斯特王子说道。

“小毛奇要来出任我的侍从官?他做他叔叔副官不是很好嘛?”威廉有点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死党。

“这都是菲利普的意思,菲利普说了,你最近对社团活动一点都不上心,跟以前的你完全变了样,而且你最近要么在皇宫,要么在太子宫,这两个地方都不是菲利普能随便出入的地方,菲利普说是担心你。”

“正巧小毛奇是他的朋友,正巧皇帝在为你找侍从官,所以他觉得让小毛奇做你的侍从武官,对社团有利。”奥古斯特王子一口气把所有背后的故事都倒了出来。

若是换到以前,威廉一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不就是自己社团老大给自己安排一个可靠的人嘛。但是自从因为伊丽莎白父亲的事件,被乔伊一盘子打到脑袋后,威廉单纯的大脑里似乎多了一根神经,凡事都会多思考一下。

“菲利普这是不放心我?”威廉在思考之后,突然有了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接着对奥古斯特王子王子问道,“弗雷德里希,菲利普对我这几天没去参加社团活动,说了什么吗?”

“说到没说什么,菲利普就是见不到你很着急,所以他让小毛奇去申请你的侍从武官,据说还走了你爷爷面前的红人瓦德西将军的路子。正好瓦德西将军也是小毛奇的叔叔眼前的红人,小毛奇就被瓦德西将军叫去深谈了一次,然后就很顺利的上了你的侍从武官的举荐名单。”奥古斯特王子很无所谓的,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内幕都说了出来。

“弗雷德里希,你说菲利普是不是太关注我了?”威廉向自己的死党问道。

“这没什么奇怪的,你现在是帝国第二顺位继承人,大家都知道你以后要做皇帝的,现在关心你关注你,这太正常不过了。”奥古斯特王子依旧一脸的无所谓,而后低声说道,“再说了,现在皇帝又开始重用你的父亲了,喏。”奥古斯特朝着围在腓特烈皇储周围的人一努嘴。

“现在都知道你父亲是热门,所有的人都想凑上去,但是你父亲这大半个月启用的都是老朋友和老熟人,像瓦德西、小毛奇和菲利普这样的新面孔怎么可能凑到你父亲身边去,所以喽,往你身边靠也是正常的嘛。”

“威廉,别觉得这有多不正常,其实大家都在这么做,像我的老爹不也是让我向你身边靠么,俾斯麦宰相不也总是对外宣称,他的儿子“兔子”赫伯特是你的密友嘛,可是咱们的圈子里,都知道你并不喜欢赫伯特。”奥古斯特王子继续大大咧咧的说道。

说了半天,却发现威廉依旧心不在焉的听着自己的讲话,奥古斯特王子眼睛一转,悄声对威廉说道,“最近柏林流传着关于“兔子”赫伯特的一则劲爆的花边新闻,你要不要听?”

“弗雷德里希,你总是有说不完的八卦,不会是又在对“兔子”捕风捉影吧?”威廉不屑的说道。

“威廉,这是真的,知道今天宰相为什么没出席这里的复活节聚会吗?”奥古斯特王子语气稍一停顿,一脸坏笑的低声说道,“赫伯特爱上了一个大他十岁的女人,据说被老宰相知道了,昨天菲利普说了,这几天老宰相跟他儿子吵翻天了。”

“赫伯特爱上谁了?”威廉惊讶的问道。

“伊丽莎白-博伊滕伯爵夫人,西西里亚博伊滕的恩斯特-冯-博伊滕伯爵大人的夫人,就是上次军官舞会上,菲利普推荐给赫伯特那位舞伴。”奥古斯特王子提醒道。

“当时菲利普不是开玩笑吗,怎么“兔子”就当真了?”威廉大惊道。

“菲利普的性格谁能摸得清,他还说他是“兔子”的好朋友呢,据说...我只是听说,还是他把这事偷偷捅给“兔子”的,那个难缠的老爸呢。”奥古斯特王子一脸神秘的说道。

“为了一个外交部的职位,菲利普这是为了我,要玩死赫伯特呀。”威廉突然没由来的感慨的一声。

第九十二章 烦恼

俾斯麦宰相大人最近几天很烦恼。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大儿子赫伯特,那段让自己糟心的感情问题,老宰相实在弄不明白,自己儿子的脑袋里到底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在年初突然疯狂迷恋上了一个大自己十岁的女人,而且还是有夫之妇的伊丽莎白-博伊滕伯爵夫人。

坦率的说,博伊滕伯爵夫人虽然年已四十,但的确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在柏林社交圈里是一位公认的美女,加上接人待物从来都是温婉可人,受到不少人爱慕。

爱慕博伊滕伯爵夫人是一回事,追求博伊滕伯爵夫人又是一回事,赫伯特你可以爱慕伯爵夫人,但总不能说自己要娶她吧?!

而且要不是这次外交部办公室主任位置空缺,几个有实力的人竞争激烈,尤其是那个来自东普鲁士普罗科尔维茨的菲利普-楚-奥伊伦堡-赫特费尔德,也是赫伯特最重要的竞争者,在最近一个的聚会上当众说漏了嘴,这个可怕的爱情故事,估计还传不到老宰相的耳朵里。

“当众说漏了嘴,为此还当众找我道歉,这个菲利普-楚-奥伊伦堡-赫特费尔德还真是个有心机的家伙,生怕赫伯特的丑事传的不够大么。”俾斯麦宰相冷笑道。

“菲利普-奥伊伦堡在外交部里向来低调做事,为什么这次如此高调的要跟赫尔波特竞争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俾斯麦划着了一个火柴正准备抽根烟,透过火柴升起的灰色烟雾,老宰相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的面孔,“呵呵,土狼先生,菲利普-奥伊伦堡这件事的背后主使是你吧,奥伊伦堡.....猫头鹰,果然跟你这条土狼很相配么。”

火柴的火焰很快的撩到了俾斯麦大人的手指,一痛之下宰相大人甩手扔掉了火柴,一股怒气凭空而起,怒骂道,“要不是你这混蛋留给政敌这么多破绽,他们会找上你!想跟博伊滕伯爵夫人结婚,门都没有!惹恼了我,我现在就进宫去见皇帝陛下,要求剥夺你的长子继承权!我看你的弟弟威廉,在这方面比你成熟多了!再这么下去,我就让威廉继承我的头衔!”

宰相大人并不在乎,因为与自己争吵几天没回家的大儿子能否听见自己的怒骂,只想发泄下心中的怒气!

再次划着了一个火柴点着了香烟的宰相大人,随手拿起总参谋部转来的,普鲁士与俄罗斯接壤的东部四省军情通报。

随着赫然写着绝密紧急字样的封面被打开之后,宰相大人面色却是一冷。

“总参谋转呈首相大人知悉:俄军突然动机不明的在与德国接壤的俄国一侧,增加了大量驻军。经过越境详查,此次增加的俄军,多数部队是参加过前年俄土战争的俄军精锐。目前俄军动机不明,暂未进入战备展开状态。参谋部将在兵棋推演后,呈报进一步应对措施。”

“俄国人这是要向德国开战?难道亚历山大皇帝要同时挑战英德两国?等等,难道是俄国人知道了德奥合约还卡在皇帝陛下哪里没有签署,想提前对德国进行军事冒险?”

“皇帝没签协议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难道还有人在向俄国人提供情报,东正教亲王已经被赶出宫廷了啊?”老宰相有些疑神疑鬼。

“法国人在增兵,俄国人也在增兵,法俄之间真的这么快就达成对付德国的密约了?”俾斯麦宰相想到这里,很有点紧张。

俾斯麦宰相大人一生推行的大陆联盟体系外交的核心,就是孤立和反对法国,现在法国人突然俄国人联手,在德国边境玩了一手联合增兵的局面,这让宰相大人坐不住了。

原本每周老宰相布置在莫斯科的树桩都会有情报传回来,但是自从3月初,民意党人在圣彼得堡对亚历山大二世搞了一次不成功的炸弹袭击后,莫斯科的警察三厅就开始疯狂的抓捕各类异见人士,捎带着把老宰相在莫斯科几个树桩也给拔了,所以现在莫斯科传回柏林的情报时断时续。

不过还好,老宰相在莫斯科宫廷里最大的树桩还在,俾斯麦大人不担心收不到情报,只是早晚的问题。

可以有些情报最重要的就是时效性,过了某个时间点,情报的价值就荡然无存。

就比如这次俄国人增兵,老宰相需要知道莫斯科的目的是战争还是恐吓,要是俄国人联合法国对德宣战之后,莫斯科的情报再到,即使这个情报来自最高层,过了战争的时间点,这个情报也一点价值没有。

为了保护这个最重要的树桩,俾斯麦宰最初决定的就是单线联系,只能是对方联系自己,自己不能去联系对方。一想到这里,老宰相又是一阵的烦恼。

“要不,按照皇储的想法,降低俄国人的谷物关税试试看?”俾斯麦宰相的心底,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在月初的太子宫舞会上,腓特烈皇储提出了降低俄罗斯谷物关税,将关税降低到75年之前的想法。但这个想法立刻被俾斯麦宰相给拒绝了,宰相大人还指望通过高关税做为一种手段,压迫俄国人进入三皇同盟。

当然做为政治人物之间的互相交换和妥协,俾斯麦大人随即同意了,将除俄国以外的几个国家的谷物价格,降到75年之前的关税水平。

老宰相与腓特烈这几周的合作,虽有分歧,但是整体上是愉快。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皇储对老宰相权力的尊重,皇储从未利用自己的身份跨过老宰相直接向自己父亲汇报工作,所有的公事都是依照官僚体系的规定向老宰相逐一汇报。

投桃报李,老宰相也同样尊重皇储的工作范围,也不对经济部的工作指手画脚。

因为互相尊重,即便政见不同,但是两人之间的工作配合却是顺利的,老宰相的现在遇到麻烦事,也会首先去征求皇储的意见。

现在摸不清亚历山大二世的增兵到底在想什么,又没有可靠的情报来源,做为一个成熟老练的外交家,总要想个办法试探下对方的反应。至少抛出个诱饵,让对手犹豫一下,只要对手犹豫了,俾斯麦宰相自然就有了闪转腾挪的空间和时间,做出精确的外交应对和调整。

皇储之前提出的办法,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好诱饵。

毕竟做为一个五球杂技大师,再难再惊险的场面都见过,俾斯麦大人才不会让手里的五个球落地呢。

在复活节,俾斯麦宰相痛苦的烦恼着,而法国总统格雷维却是幸福的烦恼。

自从格雷维收到俄罗斯外交大臣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转来的消息,得知俄国人已经有40个师,约40万人的部队已经在德国东部边境集结完成,俄国已经提前履行了,去年在柏林会议之后对法国人的承诺。

“现在法国人要履行对俄国的承诺了,20亿法郎的对俄低息贷款,必须在今年六月份之前完成,否则....”看着外交电文中,戈尔恰科夫毫无任何外交婉转辞令的直白言语,格雷维明白,要是在六月前凑不齐俄国人要求的低息贷款,自己一直梦想打破俾斯麦大陆联盟政策的机会,就会从手边溜走。

20亿法郎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笔钱相当于法国1879年GDP的一半。这笔钱格雷维想掏却不容易掏。

(按照法国人的说法,1887-1917这30年间,俄罗斯未偿还法国的贷款约300亿美元,按照当时金本位的黄金含量进行换算,大约是1500亿法郎,也就是说法国人这30年间,每年送给俄罗斯一个普法战争50亿法郎赔款...考虑到法国人的实际经济实力和吹牛的本性,我觉的适当减少下对俄贷款金额。另外1880年法国的GDP约8.2亿美元,大约41亿法郎)

坐在总统对面的法国财政部长里昂-塞也是一脸愁容,俄国人要钱的劲头简直是要生吞活剥了法国,而自己的总统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满足俄国人的全部要求。

“总统阁下,您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价满足俄国人,是吗?”里昂-塞财长小心的试探道。

“对,里昂。”格雷维决定不再跟自己的财长兜圈子。

里昂-塞财长可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元老,从第一任总统路易-阿道夫-梯也尔开始,就担任内阁的财政部长,到格雷维出任总统时,已经是三进三出法国财政部,对法国的经济现状最有发言权。

“里昂,我可以明确的表明我的态度,必须、必须、必须趁着这次俄国人向我们开口要钱的机会,抓住他们!”格雷维一改自己惜字如金的态度,接连用了三个形容词再三的强调道。

有了总统明确的态度,里昂-塞财长想了想,直接的说道,“总统阁下,您要是想凑足这笔钱,不是没有办法。一方面是请国内的借贷银行资本家解决一部分,另一方面需要您消减政府的开支。比如....”

“里昂,请直说。”

“总统阁下,需要您暂停对安南的军事行动,还有共和国对突尼斯的军事行动,以及非洲的探险殖民点建设,这些都需要暂停。”里昂-塞财长直言不讳的说道。

“都要取消?能不能保留?里昂你要知道,这些行动对于共和国至关重要。”海军和殖民部长雷吉贝里海军中将有些焦急的问道。

“如果保留这些,那么法德一线的军队规模就要控制,甚至要缩减。”里昂-塞财长给出了另一个办法。

雷吉贝里海军中将看了一眼格雷维总统后,低下了头。

“亲爱的将军,如果俄国人不是搞突然袭击,而是能提前一个财年,我可以通过适当的预算计划来满足俄国人的要求,但是这么突然,说实话的政府的应急资金预算根本没有这么多,还有。”里昂-塞财长努力缓和了一下气氛,随后将头转向格雷维总统说道。

“实际上,巴黎和里昂的那些借贷资本家是有能力承担这笔借贷,但是如果没有政府的背书,也就是没有政府出面承担一定数额的资金,他们是不会拿出钱来的。所以......”

“所以,这笔钱政府必须出。”格雷维沉声说道。

里昂-塞财长无声的点了点头。

“可是总统阁下,安南,突尼斯,非洲是共和国殖民计划重要的环节呀,如果资金被拿走,那么今年预定的目标根本无法进行。”雷吉贝里海军中将抬起头,依旧不懈的努力的争取着。

“里昂,如果俄国人每年总有类似的要求,你需要多久能平衡预算,支持雷吉贝里将军的计划?”格雷维有些艰难的问道。

里昂-塞财长托着头仔细的想了半天,缓声说道,“总统阁下,需要3-4年才能平衡预算。”

“2年,里昂,两年内必须预算平衡。”格雷维不容置疑的说道。

第九十三章 幸福

复活节里明媚的春光下。

腓特烈皇储和格鲁森爵士、“血王子”卡尔,自己的姐夫巴登大公弗雷德里希,以及自己的表侄卡尔-奥古斯特王子正一起聊天。

腓特烈皇储的新经济政策实施两周以来,在普鲁士推行还算顺利,但是出了普鲁士,在德意志帝国其他大大小小的王国、大公国、公国、亲王国的推进速度,并不如腓特烈皇储和赫尔曼的意愿。

究其原因,这要怪到德意志帝国的体制问题,根据1871年的《德意志帝国宪法》的规定,德意志帝国是一个联邦制国家,各邦国把军事、外交、税收、刑法权力交给帝国政府(南德四邦还保留外交与军事权力),只保留教育、卫生和地方行政等权力。

而皇储要推进的新经济政策,其实更多的要涉及地方行政,如果德意志的邦国们不支持,出了普鲁士,皇储的经济政策就进行不下去。

坦率的说,德意志帝国实际上是在民族主义和自由主义者的爱国热情下,被强行聚拢到一起的联盟,在外交和军事方面,目前各个邦国还能做到一致对外,但是在经济、文化和宗教上,很多邦国和帝国,或者说跟普鲁士并不能共进退。

最显著的例子,帝国联邦议会中的58席,普鲁士占有了17席,第二大邦巴伐利亚占有6席,萨克森占有4席、符腾堡占有4席,其余二十来个小邦和自治城市只有一两席。

而否决一项议案只需14票,如果皇储的决定如果让其他邦国不满,分分钟就会否决皇储的议案。

一战的失败,某种程度上也是输在各个邦国的国王和大公们手里,所以一战后普鲁士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借助革命的浪潮摧毁了这些邦国,成立了真正意义上的有中央政府集权的魏玛共和国。

在腓特烈皇储和格鲁森爵士的构想中,帝国不可能用革命的这种极端手段去摧毁封建的邦国,以强行推进中央集权制,只能用更加温和的经济手段,去潜移默化的影响邦国,在强大的经济利益诱惑和捆绑下,最终让各个邦国再次交出,本应该归到中央政府的外交、军事、经济、教育、卫生等重要的权利。

把一堆沙子(各个邦国),掺上水(德意志的国家思想)和上水泥(共同的经济利益),通过搅拌(思想和经济的融合),最终变成坚硬的混凝土(新德国)。这就是皇储实行新经济政策的最终目的,同样也是格鲁森爵士和乔伊的共同目标。

基于上述理念,即便各个邦国冷面相待,皇储也必须笑脸相迎,一方面是基于整个国家思维考虑,不能普鲁士自己闷头搞自己的一摊,如果真这么做了,无论成功与否,最终只能是邦国之间离心离德;另一方面,皇储需要在这些邦国里面找到一个样板,树立一个跟着普鲁士共同建设新德国,有肉吃,有巨大经济好处的邦国样板。

关键的是时候,总是母亲会出面帮自己的儿子。奥古斯塔皇后听到皇储的难处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回了一趟自己的娘家,找到了自己的侄子卡尔-亚历山大大公。

皇后将情况一说之后,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成为第一个跳出来明确支持皇储新经济政策的邦国。

其实,即便奥古斯塔皇后不出面,卡尔-亚历山大大公也会帮助自己的表兄腓特烈皇储,因为卡尔-亚历山大大公是魏玛共济会的保护人,而腓特烈皇储跟他的先祖腓特烈大帝一样,是柏林共济会的保护人,而格鲁森爵士是马格德堡共济会的保护人。

就如默克先生是自由汉萨联盟的共济会保护人一样,自由汉萨联盟早早的表态支持皇储的新经济政策。

即便做为新教共济会的一员,皇储早早的就知道卡尔-亚历山大大公会支持自己,但是对于母亲没有跟自己商量,就径直回了娘家,要求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出面支持自己这件事,还是心存感激的。稍早一些的时候,特意带着维多利亚皇储妃,去了一趟皇宫,专程拜谢自己的母亲。

巴登大公弗里德里希,做为德意志帝国历史上最聪明的大公,当然知道如何支持自己小舅子的工作,在几人的一番详谈之后,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在巴登大公国实行皇储的新经济政策。

腓特烈皇储最近是幸福的,复出后终于可以实践自己的自由主义理想,而且自己的理想还有大把的朋友们在支持,工作虽然艰辛,但是有朋友和家人支持的前行路上,自己感到的只有幸福。

1879年4月末,太子宫与夏洛腾堡宫的关系与一个月前,已经大不一样。温情替代了冰冷,欢笑替代了嘲讽,家的概念重新被建立,所有人在重新感受到家人之间的温暖后,也都倍加珍惜这段时光。

维都利亚皇储妃在明媚的复活节阳光下,感到的是幸福,虽然自己的三儿子大前年早逝的阴影还未彻底散去,但是月初与大儿子一次交心的沟通后,威廉现在明显的愿意跟自己多说话了,多少也能听进自己的意见,而这在一个月之前是完全不敢想象的。

一个月前,维多利亚皇储妃只觉得自己失去了三儿子之后,看着与自己日渐冷漠和疏远的威廉,知道自己也将失去了大儿子,当自己最小的儿子突然染上急病,也将离自己而去的时候,皇储妃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

只觉得德国的云比英国更灰暗和低沉,柏林的空气比伦敦的雾能加难以呼吸。

自从1858年1月嫁到德国后,在这21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那天的日子像1879年3月这么难熬,皇储妃看着被病痛不断折磨的小儿子,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也想陪着自己的儿子去了。

在皇储妃向上帝不停的祈祷,愿意为了乔伊的康复付出一切的时候,自己的乔乔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随后一切的一切都在皇储妃眼中明亮起来。

当自己听从乔乔的建议,不在抱着执拗的政治态度看待任何事情的时候,开始重新从家与家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本紧张的婆媳关系、父子、母子关系也渐渐解冻甚至柔软起来。

甚至为了实践当初向上帝祈祷乔伊康复时所许下的承诺,维多利亚皇储一改多年以来的习惯,开始主动的向柏林的社交圈子里的德国贵妇们示好,不再针对普鲁士的传统价值做出尖锐的批评,即便有意见也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并且尽可能的收起以往的,在自己德国亲戚面前的英伦优越感姿态。

这一点的变化,让自己的婆婆看在心里,也得到了皇后的积极认可,同样柏林的社交圈子也觉得皇储妃越来越友善,越来越招人喜欢。

这21年以来,维多利亚皇储妃第一次感受到,德国天是蓝的,比英国还蓝,德国的空气是甜的,比伦敦要好上千百倍,因为自己的家,自己所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就在这里,在德国。

老皇帝威廉一世最近也是幸福的,至少自己的老妻子奥古斯塔皇后愿意用正眼看他了,甚至在太子宫的舞会晚宴上,破天荒的跟自己同桌吃饭,这是过去结婚50以来的第一次,“哦,新婚第一天还是一起吃了饭的。”老皇帝威廉一世仔细的回忆过往的岁月后,稍稍纠正了一下自己认识的偏差。

“年纪老了,突然就愿意回忆过去的事情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的事情自己记不清楚了,可偏偏五十年前的事情却又历历在目。”威廉皇帝坐在太子宫草坪凉亭里的宽大椅子上,看着在草坪上尽情嬉闹的孩子们,突然心生感慨。

“跟我的哥哥比,我一点都算不上才华横溢,我只是一个热爱我的军官职业,喜欢钻研武器装备和军事理论的普鲁士而已,如果哥哥能活到我这个年纪,我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好的陆军大臣或者战争部长。”

“只不过这么一来,我的老朋友阿尔布雷希特就位置就被我抢了,哈哈,我就成了普鲁士军事改革的推动者.....可是我不见得比我的朋友做的更好呀。”老皇帝又想到了自己已经逝去的老朋友罗恩伯爵。

想到了罗恩伯爵,老皇帝又想起了他临别前的遗言,威廉一世不禁喃喃自语道,“阿尔布雷希特你跟我那亲爱的哥哥一样,你们从骨子里都是自由主义者呀。年轻的时候我觉得哥哥什么都好,但是就是对他喜欢妥协和让步这点,感到不满意。”

“哥哥做为父亲的王位的继承人,难道从小学习的东西,跟我不一样?难道霍亨索伦家一直强调的的上帝是国王的长官,国王是容克的长官,容克是庶民的长官,错了?为什么,哥哥你和阿尔布雷希特都这么喜欢自由主义?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想不明白呀。”

“法兰克福会议的那群自由主义的议员们经常给你难堪,而你还是这么爱他们,哥哥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庶民向贵族老爷负责,贵族老爷向国王负责,国王向上帝负责,这种三位一体的社会组织不好吗?”

远处腓特烈皇储与朋友们的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威廉一世远远的看着自己这位身材高大的儿子,在春日里温暖的阳光下,和浓浓的睡意里,思绪渐飘渐远。

“我老了,我被父亲从小当做一个军官来培养。父亲总是说,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和支持哥哥,父亲从没教过我该如何治理国家,可是没有孩子的哥哥,最终把位置留给了我,而我能做的,就是像军人一样,来管理国家这个大兵营。”

“我是个好军官,但不一定是个好皇帝,既然哥哥你一直都看好腓特烈跟你一样的自由主义思想,而且我那坚强果敢的嫂子宁愿把自己皇后的桂冠留给维多利亚,而不是留给我那,跟我闹了一辈子别扭的妻子。”

“好吧,哥哥,就让腓特烈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累了,只想舒舒服服的躺在这春光了,幸福的睡上一觉。”

奥古斯塔皇后无疑是感到最幸福的一位,那个50年不愿意跟自己讲话的老家伙,最近居然时不时的跟自己搭讪,套近乎。甚至还送鲜花到自己的卧室,对自己喜欢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也一改往日批评和指责,改成让自己多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鼓励态度。

奥古斯塔皇后最初的感觉就是,自己的老头子是不是疯了,毕竟霍亨索伦家有间歇性精神疾病的遗传,自己的大伯,腓特烈-威廉四世跟自己的丈夫一样,都是个容易激动情绪波动很大的人,最终被普鲁士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给逼疯了。

“难道最近那个该死的兴奥森的强盗,又来欺负自己的丈夫了?!”这是奥古斯塔皇后的第一反应。

自己的丈夫只能留给自己欺负,即便自己从来看不上自己的丈夫,但是别人欺负自己的丈夫,这在皇后眼里却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俾斯麦宰相在奥古斯塔皇后的眼里从来都是最厌恶的人,没有之一。

但是经过几天细致的观察,自己却发现自己的丈夫很快乐,尤其是在自己的儿子复出后,她发现威廉一世最近快乐的不得了,那张板了一辈子的老脸,居然也会笑了!

送鲜花,送礼物,有事没事往自己身边凑,钱让自己随便花.....

“好吧,如果这个老家伙疯了,这疯的还挺招人喜欢的。”从来没对丈夫脸红过得奥古斯塔皇后,居然破天荒的脸红了。

威廉一世与奥古斯塔皇后之间,憋了半个世纪的气,突然间就这么莫名奇妙的泄掉了,奥古斯塔皇后觉得一切都那么的顺眼,甚至骂普鲁士蓝皮怪的次数也明显减少。

“自己的媳妇知道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持感恩的态度了,不再像个骄傲英伦长公主,而是像个德国媳妇了。自己的儿子也知道带着妻子给自己送礼物了,心疼自己为他做的事了。”

看着远处终于见到伊丽莎白马车的威廉,以及在草坪上跟着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疯跑的乔伊,“威利跟艾拉恋爱了,乔乔这个笨蛋居然能猜到自己的心意,知道拐骗自己闺蜜的宝贝孙女了。”

“呃,今年四月春风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居然透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乔伊,却毫不知情的跟着朋友们快乐的游戏。

第九十四章 对策 上

复活节星期天的羔羊排晚餐之后,乔伊照例被叫到父亲的办公室,这次不是被父亲单独面谈,而是有自己的教父赫尔曼伯伯、“血王子”卡尔亲王和卡尔-奥古斯特王子。

乔伊被叫道自己父亲的面前,腓特烈皇储看门见山的对儿子提出的要求,“乔乔,还记得之前你跟你的赫尔曼伯伯,与我谈过的成人再教育培训班的事情嘛?”

见到乔伊点头后,皇储继续问道,“你与恩斯特-马赫教授谈的怎么样了,马赫教授的朋友里面有谁愿意来帮你吗?”

“马赫教授先生很支持这个想法,他一口气推荐了阿芬那留斯教授先生、罗伯特-维利教授先生,还有”乔伊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有,奥地利人维克托-阿德勒先生。”

“维克托-阿德勒先生?那个被弗兰茨皇帝和奥匈政府通缉的家伙?”卡尔-奥古斯特王子惊讶的问道。

“亲王殿下,这位维克托-阿德勒先生,不在帝国的政治犯名单上吧?”赫尔曼笑着对卡尔亲王问道。

掌管着帝国司法检察系统最高权力的卡尔亲王,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在,宰相大人钦定的政治犯名单上的人,都是德国人,没有奥匈的国民。”

格鲁森爵士向奥古斯特王子点了点头,随后对着乔伊问道,“我记得这位维克托-阿德勒先生,据说是那位马克思导师的学生,难道现在不信科学社会主义,改信马赫教授的批判社会主义了?”

“马赫教授先生说了,自从发生导师和女仆生出私生子的那件事后,维克托-阿德勒先生就不太欣赏那位犹太人导师了,毕竟一边说要解放受压迫阶级,一边又享受着受压迫阶级的服务,有了私生子还不承认,硬说自己个道德上纯粹的人。这在理想上,毕竟很难让这些追求纯粹的社会主义的人接受。”

“所以,维克托-阿德勒先生,觉得批判社会主义更合自己的胃口。”乔伊一脸坏笑道。

看着自己父亲不愉的神色,乔伊马上闭嘴,赶紧不再讲八卦,正色说道,”按照马赫教授先生的说法,维克托-阿德勒先生正在追求,把现有的社会主义经验系统化,以便发现并归纳出社会主义持久性和规律性,所以马赫教授先生预言,维克托-阿德勒先生能够将社会主义的经验,顺利的实践到经济生活中去。”

“这好呀,既然不在宰相大人的政治犯名单里,又有马赫教授的推荐,我父亲和我,欢迎这三位来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帮我们推进乔伊的这个成人再教育培训班。”卡尔-奥古斯特王子笑着说道。

“三位大师都去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是不是有点浪费了?”乔伊悄声的向自己的教父问道。

格鲁森爵士看看其他人,笑着说道,“形势所迫,只能让这三位大师先去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了。普鲁士暂时还不能推进,因为宰相大人不喜欢社会主义的这套东西,所以这里的再就业培训暂时以技能为主,关于思想的培训准备跟宰相大人再沟通,毕竟现在宰相大人对你父亲的经济政策持支持的态度,所以在普鲁士,对宰相大人也要有适当的妥协。”

“做为交换,宰相大人同意在德意志联邦内推进我们的想法,原本的规划是汉萨联盟、巴登和萨克森同时进行,但是突然有一些变故,我和你父亲,还有卡尔亲王和奥古斯特王子的父亲,共同决定先把重点放在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格鲁森爵士继续解释道。

“变故,什么变故?”乔伊好奇的追问道。

几位成年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在腓特烈皇储的身上。

腓特烈面色有些尴尬,想了想之后,才说道,“从宰相大人那里传来的消息,你母亲的一些朋友,因为不满意你母亲提出的让他们暂缓罢工,先支持我的经济工作的要求,决定用罢工来回应你母亲对他们的政治理念的干涉,所以他们准备在艾森纳赫市要举行罢工。”

“这个消息已经被证明是真的,卡尔的父亲,亚历山大大公现在就留在艾森纳赫市应对这件事,这就是为什么你亚历山大表舅这次没来太子宫的原因。”

“乔乔,这件事虽然因你母亲而起,但是我并不怪她,所以这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再跟妈妈说什么了。”皇储对乔伊严肃的说道。

“当然,爸爸,我现在就忘了你刚才说的话。只是,你们准备如何应对这场罢工,这事紧迫到什么程度了?”涉及到自己母亲的事,乔伊立刻选择遗忘,但是对于即将发生的罢工,乔伊却放在心上。

“这事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程度,只是最近两年德国都没有什么大罢工,如果你父亲刚一坐上经济部长的位置,工作还没开始就被传出工人大罢工,这个影响就糟透了。不明白你父亲新经济政策是好是坏的人,很可能受这次罢工所影响,给你父亲的工作增加麻烦。”格鲁森爵士接口说道。

“明白,人们都有从众心理,对一件未知事物的好坏,并不一定是从结果来判断,很可能是受到别人情绪的感染,仅从自身情感来判断是非对错。”学过心理学的乔伊,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至于准备怎么应对这场罢工,你父亲和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格鲁森爵士笑着说道,而后与腓特烈皇储相视一笑,心道,“弗里茨,我也要享受下让乔伊出主意,我挑刺的乐趣。”

乔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教父和父亲的小心思,一门心思琢磨起应对罢工的对策来。

“暂时搁置矛盾,把精力集中到经济建设上,现在整个欧洲都在闹经济危机,我们先共同努力,让大家有的吃、有的穿、有的花,平安快乐度过经济危机,大家再讨论什么姿势吃饭、穿衣、睡觉最舒服,不好吗?”

“为什么总要强调矛盾对立,激化矛盾搞斗争?社会主义这么多派系中,就是你们这个派系最莫名其妙,高兴了要斗争,不高兴也要斗争,整天就是阶级斗争,内斗有什么意思?”乔伊很是嗤之以鼻的,在心中先发了一顿牢骚。

“罢工就是危机了,既然是危机,那就用危机解决原则来处理。”乔伊心中迅速拿定主意,开始讲了起来。

“首先,德国始终尊重每个人的合法权利,那么罢工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我们不能指望消灭罢工,这在德国不现实。”

“既然罢工这样的危机永远不会消失,那么就需要政府成立一个部门,或者至少一个小组,来专门处理罢工危机,或者其他领域的危机。”乔伊先给出了二十一世纪才有的解决危机的态度。

大人们相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都感到乔伊说法有点意思。

“罢工的目的是什么,除了朴素的要求增加工资、增加福利以外,还有的就是一种政治意见,政治声音的表达,一个人的声音可能没人重视,但是一群,一大群人的声音和意见,无论如何都要被政府所重视。”

“我相信绝大多数的工人们,都是朴素的人,简单人,并没有那么多高等人的花花肠子,为什么他们要团结起来,就是因为没人倾听他们的心声,没人在乎每个工人个体的喜怒哀乐,没人在乎他这个人,所以他们这些弱者要保成团,只有这样,所谓的强者才会重视他们!”

“所以,我要说的就是,危机处理原则的第一条,真诚的沟通。”乔伊说出了后世所学危机处理原则的第一条。

“如果阿芬那留斯教授先生、维利教授先生和阿德勒先生到了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我希望这三位大师反映的,社会底层任何一名工人问题,请诸位大人们,能够认真倾听,真诚沟通,对每个工人报以真诚的态度。”乔伊诚恳的要求到。

“有点意思了,不是么,各位。”格鲁森爵士笑着对众人说道,“乔伊,你为什么觉得真诚沟通这么重要?”

“尊重,人人都渴望被尊重,谁都不愿意自己被当成一个无用者来对待,体现尊重他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与人真诚的沟通。”乔伊坚定的说道。“通过真诚的沟通,你尊重每个工人,那么每个工人会加倍的尊重你,因为从来没有那个高等人这么对待他们。”

“是不是,我们要表现的谦卑些?毕竟我见过那些社会主义者的做法,他们在工人们面前通过谦卑的姿态,可是获得了不少的好处。”卡尔-奥古斯特王子插话道。

“不不不,我们是在平等的尊重每个工人,我们不是在夹着尾巴做人,我们和工人是平等,我们代表的是政府,我们只需要用平等姿态,尊重他人的姿态,冷静而直接的表述问题。”乔伊否定了奥古斯特王子的想法,政府代表着权力,自我作践的姿态只能损害政府的威严,平等是唯一需要保持的态度。

“当然,傲慢和狂妄是一定不能出现的态度,如果有这样思想和态度的人,请不要让他接触任何工人,请把这种人从事务官的领域调走,甚至政务官领域我也不喜欢这种人。我们都知道傲慢和狂妄,无论在那里都是原罪,我们不可以用罪人来做官僚。”乔伊再次提醒道。

众人仔细思索了之后,都点头表示理解乔伊的意思。

“除了真诚的沟通的尊重以外,危机处理原则第二条,迅速澄清。”

“所有的罢工,所有的危机都有导火索,不管这个导火索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我们都需要澄清。”

“德国的官员们是出了名的官僚古板,我不能说这个特性好或不好。但是危机面前,速度和时间是第一位的,如果任由官僚们走着官僚系统一板一眼的上报,那么我们将失去危机处理最重要因素,时间和速度。”

“所以针对任何煽动罢工的流言,我们都要快速出击,快速反应,去迅速澄清它。”

“等等,乔乔,每个流言都去澄清,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我的建议干脆封锁流言的渠道,封锁那些报刊杂志,这样的话只需要一小队帝国警察就能办到的事情,何必花这么大的力气?”“血王子”卡尔亲王不解的问道。

卡尔亲王的办法立刻得到了奥古斯特王子的响应,“我赞同卡尔姑父的说法,乔乔,何必那么麻烦?”

“呃,我的想法是,工人们可不是德意志的麻烦,他们是德意志财富的创造者,或者我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你们如何对待一只会下金蛋的鹅,是把他摧残虐待它,还是把它好生供养起来?”乔伊问道。

“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会心甘情愿的伺候一只会下金蛋的鹅。”乔伊笑着补充道。

“如果鹅要造反,甚至啄伤主人,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它宰了吃肉。”“血王子”卡尔亲王突然杀气腾腾的插了一句。

说到要杀人,虽然在座的四位大人们都有过从军上战场的经历,但是对于杀自己的德国同胞.....气氛还是冷了下来。

乔伊咂了咂嘴,心道,“这杀气,太重了....”

乔伊摊开双手,“既然卡尔伯伯说到这里,我想表明下我的态度,我们不是法官,所以我觉得亲自下令杀自己人,或者说亲自下令杀国人的事,还是最好别做。我的皇帝爷爷只是下令绞死了28人,而且这28人还是被法院宣判有罪的,你们大家都知道,到现在还有人骂他什么。”

“帝国有法律,有法院,警察可以抓捕嫌疑人,检察院可以起诉嫌疑人,但是这个人有罪还是无罪,我觉得判决应该交给法院。我现在不是为那28人,在这里辩护,只是我觉得,即便要绞死他们,也应该是法院来执行,而不该由我的皇帝爷爷下令。”

“毕竟在德国,王在法下这条铁律,是被我们的祖先腓特烈大帝写进普鲁士宪章的。”乔伊看着自己的伯父卡尔亲王说道。

卡尔亲王盯着乔伊的严厉目光,逐渐的柔和起来,随后亲王笑着对腓特烈皇储说道,“的确是霍亨索伦家的孩子,始终牢记腓特烈大帝的教导,乔伊通过我的测试了。”

乔伊摸了摸额头,夸张的做了一个抹去额头汗水的动作,随即大家都被他的这个动作逗笑了。

“乔乔,继续说你的澄清。”皇储催促道。

“每个引起罢工的流言必须被迅速的澄清,千万不能用欺骗和压制。无论如何不能去相信,谎言重复一万次就是真理的蠢话,谎言就是谎言,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来弥补,当谎话的气球越吹越大的时候,气球的唯一结果就是爆炸。”

“真相总不会被永远隐瞒。”

“一个强大,自信的德国政府不需要谎言,因为坦然说出真相的政府才会被德国的民众相信。现在德国人的识字率都到了96%,也就是说每个德国人都有独立的思想,我们总不能把自己的政府建立在谎言的沙丘上吧。”乔伊笑着说道。

“嗯,乔伊说的这点我赞同,一个诚实的人总比满嘴谎言的人可信,同样一个政府也是如此,即便它有再多的缺点,只要它诚实,民众也会相信政府。”格鲁森爵士表态道。

“对的,赫尔曼伯伯说的对,世上没有完美的政府,民众要知道这一点,我们也要知道这一点,而政府要做的,就是用诚实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民众。诚实态度是最重要的事!”乔伊接着格鲁森爵士话说道。

腓特烈皇储看了看卡尔亲王和奥古斯特王子,在得到赞同的神情后,继续问道,“乔乔,这个危机应对小组,该怎么做澄清这件事?”

乔伊笑了,这事自己参与过,拿手呀!

随后,开始讲起危机事件中澄清的基本原则。

从如何保证信息及时准确开始,接着讲了如何保证德国民众的知情权,紧接着说了如何用坦承的态度,与德国民众交流双方的看法,以及在保证所有发布的信息来源一致前提下,通过言简意赅的语言,在权威佐证下发布信息,最后如何在新闻媒体监督的情况,有效的工作。

乔伊前世的危机处理经验,让在座四人打开眼界,尤其是卡尔-奥古斯特王子更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一直以来奥古斯特王子都梦想做一名政客,而不是什么无聊的王子,今天听到自己小表弟乔伊的一通危机处理理论,瞬间有了做一个善于处理政治危机政客的决心。

“赫尔曼伯伯。”奥古斯特王子也学着乔伊称呼格鲁森爵士。“这次回到艾森纳赫,请让我跟随您,我也想试试看乔伊的这套理论。”

“好呀,卡尔欢迎你。”格鲁森爵士伸手搂住了奥古斯特王子的肩膀,热情的欢迎道。

“乔乔,似乎你还有想法?”卡尔亲王敏锐的感到乔伊欲言又止。

“哦,是的,还有政府危机处理的最后一点。”乔伊想了想,说道。

第九十五章 对策 下

“是的,我想讲的政府危机处理,还有最后一点。”乔伊说道。

“坦率的说,我要说的这点是把双刃剑,在善良正直人的手里是保卫德国的利剑,但如果被坏人拿去,就可能变成迫害他人的工具。”乔伊先抛出了自己的看法,而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原则。

在乔伊环视了所有人之后,严肃的说道,“我想说的就是,政府危机处理原则中的,爱国原则。”

“我刚才说过,工人罢工是德国宪章赋予他们的权利,我们只能把罢工当做危机来处理,毕竟每个工人都是我们的德国同胞。”

“但是,有些罢工的动机却并不是那么单纯,有些人不过是想借助罢工这个运动来摧毁德国,甚至罢工的背后就隐藏着暴动,甚至为了支持敌国,而在德国谋划组织罢工和暴动。”乔伊想到了前世德国历史上的,一战末期那场著名的十一月暴动。

“所以在政府危机处理中,必须认真的甄别,什么工人的正当需求,什么是敌人的渗透,对工人的正当需求我们应该诚恳,积极,正面的去回应,而对于敌人,煽动暴乱者,只能请法律判处他们叛国罪,让法律来绞死他们。”

“可是,这个原则很难把握,稍有不恰当的地方,就可能会变成,某些野心家对付政敌的工具。”说到这里,乔伊又想起自己前世,那个小胡子对付德国其他政党的手段,就是以爱(德)国法名义,强制解散其他政党,形成最终的德国法西斯独裁。

“乔伊说的这个爱国原则,我支持,是应该甄别罢工背后的组织者,要把工人的正当诉求和敌人的渗透分清楚,对于叛徒的确不能手软,乔乔不愧是霍亨索伦家的孩子,无需担心什么野心家,我更担心的是那些分裂德国的人。”卡尔亲王大声的说道。

“乔乔的这个原则我也赞同,是要警惕某些思想所谓的国际化行动,要是连自己的家,自己的国都不爱,我可不相信他们所谓阶级的友爱。”格鲁森爵士意有所指的对皇储说道,“至于乔乔担心的,我觉得可以依靠媒体监督的力量,只要有正义的媒体力量在,德国出现野心家也不怕。”

“啪!”奥古斯特王子一拍手,高喊道,“那就做吧,我都等不及要在艾森纳赫去实践这套危机处理原则了,我一定要找出处理危机最好的办法,做个专家比做王子有意思多了!”

乔伊和在场的几位大人,都冲着跃跃欲试的奥古斯特王子笑了起来。

笑声中,格鲁森爵士向乔伊承诺道,“乔乔,我会亲自去艾森纳赫,我会按照你说的危机处理原则,一直待到新经济政策推行成功,我也会跟三位教授一起走到每个工人家里,认真倾听他们每个人的声音。”

“赫尔曼,你答应我留在柏林的。”皇储有些焦急的打断道。

格鲁森爵士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现在艾森纳赫最重要,这事关你的新经济政策,能不能有个美好的开始,弗里茨,你需要坐镇在柏林,所以只有我能做为你的代表,我在艾森纳赫最合适。”

“我也会跟你去一趟艾森纳赫,赫尔曼。在艾森纳赫市的警察局,有我的几位老部下,我亲自去帮你打招呼。“血王子”卡尔亲王的身上还是冒着滚滚的杀气。

“我会请我的父亲安排好对人友善的人手,还会安排好艾森纳赫的媒体,还有危机应对小组的办公室,总之这些事请交给我,我真的等不及了!”兴奋的奥古斯特王子喊道。

“我的这位表哥,将是德国危机应对学说的鼻祖吗?从这份热情和态度来看,绝对是!”乔伊笑嘻嘻的看着奥古斯特王子,心中想道。

“对了,安排媒体这件事提醒我了,趁着这次机会寻找一些能合作媒体?这事一定要跟赫尔曼伯伯和卡尔表哥,好好谈谈。”乔伊心中盘算到。

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永田町,太政大臣(首相)官邸。

明治维新三杰中的大久保利通已经在去年离世,现在日本实行的政治体制,并非大家熟知的内阁首相负责制,依然是由木户孝允在1871年执行废藩置县时,所创立的太政官制,所谓的正院、右院、左院。

太政大臣就相当于后世首相,下设正院九省一使十个部门,右院是九省一使的长官(正卿)和次官(大辅)们议事的地方,而左院则是立法机构。

今年四月东京的天气出奇的冷,以至于4月初赏樱花的时间都推迟到了四月末,现在太政大臣的官邸中间的院子里正有一株樱花树怒放着。

三条实美太政大臣、岩仓具视右大臣、刚刚接任内务卿的伊藤博文,与外务卿寺岛宗则一起坐在和室内,通过一扇被打开的障子门,四人一起欣赏着院子中灿烂的樱花树。

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三条实美打破的屋中的宁静,“如此良辰美景却要被恼人的政务所打扰,实在是件憾事。寺岛君,请把外务省刚刚得到清国的消息,讲给右大臣与内务卿吧。”

原本外务省在正院十个部门中原本排名第一,但是在大保久利通担任内务卿的时代,从先外务省,后内务省的排名,变成了内务省第一、外务省第二。

到了之后的伊藤博文年代,外务省的排名还将落后于陆军省、海军省和宫内使。所以寺岛宗则只能委屈的尊称在场诸公的官阶。

“两位大人,长官。刚到清国上任的宍户玑公使,从清国传来的消息,说清国政府正在邀请各国公使,以国际公理的名义要求裁决日清两国之间的琉球问题,而且李鸿章还以北洋大臣的名义,邀请美国卸任总统格兰特做为特使,出面调解日清两国相关问题。”寺岛宗则躬身说道。

三条实美望向,一脸风轻云淡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中折扇的岩仓具视,又看看依着桌子和衣而卧,欣赏这窗外樱花的伊藤博文,摇摇头,只能将皮球先踢回给寺岛宗则,“寺岛君,这件事外务省怎么看?”

“西乡将军出兵琉球之前,外务省一直是准备对清宣战,实在没想到清国人也懂得用国际公法来回应帝国,在此事上在下未能考虑周全,身为外相未能尽责,实在羞愧。”

啪的一声,岩仓具视合起了手中的折扇,笑眯眯的对着寺岛外相说道,“寺岛君,过错也不都是你造成的嘛,毕竟大隈藏相和山县参谋长也是支持海军省这次行动的。”说罢,再次打开折扇,在四月清凉的天气中摇起折扇,笑嘻嘻的看着潇洒的内相伊藤博文。

三条实美则是一副老僧入定置身事外的模样,心道,“狡猾的家伙,知道内相和藏相两人不和,还故意撩拨内相,看来大隈藏相在出售官产这件事上,得罪的人太多了。”

伊藤博文依旧仰望这院中的樱花树,置身事外。

四人就这么静坐了许久,三条实美如老僧入定,岩仓具视对手中的折扇翻来覆去的欣赏,伊藤博文依旧潇洒的看着樱花,最后是跪在榻榻米上寺岛宗则首先撑不住了,俯身说道,“三公,参谋本部山县....”

“山县君的意思是,他现在也没把握就能打赢清国。山县君的陆军学普鲁士,海军学英国的计划才开始,这一切还需假以时日,对吧寺岛君?”伊藤博文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寺岛宗则低头应道。

“既然如此,寺岛君又何必,急匆匆的去抱军部的大腿呢?你是大隈藏相的人,一个文官跟军人走的这么近,让我们很是担心呀!”岩仓具视笑嘻嘻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

寺岛宗则的汗突然下来了,去抱军部大腿,支持海军省出兵占领琉球也是他迫不得已的做法,去年年底的日本与美国新签订的关税自主条约被英、德两国否定,而且对于至关重要的英、美、德、法、奥匈在日本的治外法权,寺岛宗则却采取的避重就轻的态度,试图继续维持不予改变。

寺岛这样的做法,导致明治政府里出现了大量逼迫他辞职的声音,而民间则喊出了天诛国贼的说法。

迫于压力,或者说寺岛外相可不想被日本国内那个民间志士给暗杀了,所以年初就去抱紧了参谋本部的山县有朋参谋总长的大腿,而后又去支持西乡从道出兵琉球,希望用支持军事进攻的强硬姿态,换取民众的支持。

在寺岛宗则支持西乡从道出兵前夕,也是在太政大臣官邸,岩仓具视与伊藤博文都质问过他,此举是否会引起国际干涉,而寺岛宗则信誓旦旦的保证绝无可能,甚至断言道:

“清国绝不会对日本国的行动能有任何反应,一个腐朽且愚蠢的清政府,只能看着日本国顺利的拿下琉球。”

到头来,却不曾想被清国的让各国主持公理,裁决清日冲突,这个外交手段搞得手忙脚乱。

此时的日本可不是甲午之后的日本,与它的邻居一样,也是被炮舰踹开的国门,随后历经四境战争、鸟羽伏见之战、北越战争、箱馆战争、西南战争,可以说从1866-1877年,这11年间日本大小内战不断,同样与邻居一样,也经历了长时间内战的阵痛。

还与它的邻居一样,同样被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德国人和奥匈人的一连串不平等条约所束缚,实际说起来比大清还要糟糕,起码当时的大清还没有跟德国人、奥匈人签什么不平等条约,那时的洋人们,甚至清国人在日本都享有治外法权。

可以说,在1894年之前,日本的天对清国人来说是蓝色晴朗的。

伊藤博文坐直了身子,正视着寺岛外相说道,“不要轻视任何人,轻视别人就是在愚弄自己,所以请务必不要轻视清国没有能人,清国人办外交就一定比寺岛君你差。”

“我们在日本推行维新,而清国也有人在推进洋务。走的路虽不一样,但是没到成功的那一刻,谁也不能轻言自己就一定是对的。”

“今日的日本还没有冒险的资本,我们维新才刚刚开始,请静下心来,用心的发展日本的经济,日本的军队,日本的教育,等我们有实力的时候,日本说的话,才有人肯倾听。”伊藤博文不缓不急的说道。

“啪啪啪!”岩仓具视用折扇敲击着自己手掌,对寺岛宗则说道,“伊藤君可是大久保大人看好的接班人,我大日本的国运当在伊藤君的手中,寺岛你的眼光就跟你的外交能力一样呀。”

随即岩仓具视拍了拍手,一扇紧闭的障子门被推开,躬身走进来一个人。寺岛宗则抬头一看,来的人是左院参议兼工部卿井上謦。

井上罄沉默不语的鞠躬后,静静的坐在寺岛的下手,而寺岛宗则的脸却变得雪白。

“寺岛,内阁都觉得井上君年富力强且思维敏锐,说不定能在外相的位置有所作为。”说完这句话后,三条实美一言不发的看着寺岛外相。

这句话,按照日本的传统,这是在委婉告诉寺岛宗则,你被解职了。

寺岛宗则有心再辩解两句,但是看着几位大佬们的面无表情的面孔,知道自己再怎么做也是徒劳。

片刻之后,寺岛实则俯身拜倒,“明白了,大人。请容我马上递上辞呈。”而后,一脸落寞的躬身退了出房间。

“井上,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这个外相你准备怎么做呀?”岩仓具视依旧笑嘻嘻的,对新上任的外相问道。

“既然清国要走国际公理,那日本国也就只能跟着走公理了。”井上罄躬身答道。

“琉球怎么办?”伊藤博文轻声问道。

“可以让,但不能全让,否则鹿儿岛的男儿们会心寒的。”井上罄平静的答道,“只要诸位大人在,日本还在维新,那么今天失去的,明天还可以拿回来。”

“嗯,知道适当的妥协,是为了更大的进步,井上外相,请尽快联络各国公使吧。”伊藤博文笑着说道。

第九十六章 孩子们 上

复活节星期一,四个孩子在复活节星期天的快乐游戏里,互相之间已经建立了友谊,可以说整个复活节星期天,这四个小家伙形影不离。

随着开心且愉快的游戏,小小的冒险野心也在四个同龄人的心中慢慢的滋长着,有意或者无意中,大小约阿希姆,德雷尔和斯托林游戏比赛的场所,慢慢的从太子宫前的草坪上,移到了哈弗尔河边,滚蛋游戏也从四人之间的对抗,演变成四人一致对外的“滚蛋战争”。

离柏林市中心只有十几公里的波兹坦,一直以来被当做柏林的后花园,人们习惯于把位于波兹坦与柏林的宫殿与园林群并称为,柏林与波兹坦宫殿和庭院。

实际上在腓特烈大帝时期,普鲁士的首都在波兹坦,而大帝就住在波兹坦的无忧宫内,并不是它东北部的柏林。

当然乔伊的前世,波兹坦宫出名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盟军三巨头在这里签署了一个二战后如何处理(瓜分)德国的协议。

但是在德国人的心中,波兹坦宫可不是什么公报,什么政治,而是一组活生生的沿着哈弗尔河,一直延伸到处女湖畔(Jungfern see)的庞大的宫殿与园林群。

这是由无忧宫、巴伯斯贝格新花园、孔雀岛及其宫殿、萨克洛夫王宫及其花园、海兰德教堂、林德施泰特王宫和花园、普芬斯特贝格山上的观景台、巴伯斯贝格公园的天文台等等一百多座宫殿或建筑,组成的庞大景观群落。

眼前的宫殿和花园的美景,只有唯一一处与乔伊记忆中波兹坦宫殿群不同,就是现在还没有,三巨头签署波兹坦公告的那座建筑,西席林霍夫宫。

乔伊前世历史上,谜一样的男人威廉二世,在1913年,为波兹坦的宫殿群里新添了一座,有176个房屋的英国农舍式建筑,西席林霍夫宫。

直到威廉二世退位仓皇出逃荷兰前,他的皇后和王子们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栋英式城堡里,即便全家跑到荷兰后,他的儿子女儿们又在魏玛时期返回了这栋英式建筑,并在此居住到1945年。

一边住在英式城堡里,一边跟自己英国的表兄们打的头破血流,爱英国式生活,却与英国人战斗,威廉果然就是......,好吧,就是一个身体比思想诚实多的人。

历经两次大战的丘吉尔,坐在1945年才被赶出来的威廉二世一家的房子里,签了一份如何分割切碎德国的协议,这个爱抽雪茄且一辈子仇视德国的老家伙,那时心中的喜悦,是一本厚厚的《丘吉尔传》都不能言表了。

当然,著名的格利尼克桥已经在了,这座桥在乔伊的前世是东西德国的分界点,所有的东西方阵营之间的间谍交换就在这座铁桥上进行。这座铁桥的历史,同样是德国人内心分裂的伤痛

在波兹坦这块超过7500亩土地上的建筑群落里,可不都是对外封闭的,除了无忧宫等少数几座皇室居住的宫殿外,绝大多数的宫殿和建筑都对所有德国人开放的。

离太子宫越远,路上的行人们就越多,因为是复活节星期一这种好日子,再加上晴朗的天气,出门踏青游玩的家庭就越多,自然孩子们也就更多了。

四个孩子,喔,其实是四个善于作弊的小坏蛋,拿着用德雷尔化学办法加成的彩蛋,一路上跟敢于玩滚蛋游戏的其他孩子们比赛,结果自然是四人大杀四方...所过之处哀鸿遍野、惨绝人寰。

不,其实没有这么夸张,只是彩蛋哀蛋遍野,惨绝蛋寰而已。

随着游戏的进行,四个孩子也自发的有了分工,大约阿希姆身强力壮,动作协调且运动感极强,成为专业的掷蛋手;而德雷尔精于计算,了解各种彩蛋材质的优缺点,成为专业的技术支持;小斯托林对于钱财(彩蛋)有着天生的敏感性,成为这个彩蛋杀手小队的会计。

“至于乔伊,则因为擅长协调,擅长组织,具有天生领导力,而成为这个彩蛋杀手小队当仁不让的领导者。”上述这句话出自于乔伊晚年的个人回忆录中,对1879年复活节的章节描述,在此章节中,乔伊在讲述了自己童年的同时,又感叹了与自己挚友们结识的过程。

“完全都是胡扯,四个熊孩子的组队玩耍而已,什么天生领导力,这些完全就是乱七八糟的过度解读。我告诉你,实际上就是四个熊孩子复活节的淘气而已。不过,对于我描述还是精确的。至于乔乔,纯粹是因为他什么都不会,扔彩蛋他没大约阿希姆好,大脑没我计算的快,算钱比不过托马斯,只是我们带他一起玩而已,乔乔的主要作用就瞎捣乱。”

这是后世伟大的德雷尔-巴贝奇公爵在接受电视记者采访时,对乔伊回忆录的评述。

当记者在电视中问道,“尊敬的公爵殿下,读者们都很好奇,这个被称为德雷尔彩蛋的东西,它的具体制作过程是什么?大家都想按照您的方法为自己做一个,好在滚蛋比赛中获得更好成绩。”

德雷尔被地中海阳光晒得黝黑的脸上,难得一见的出现了红色,“哦....这个问题问的好,的确是个好问题,嗯,我想这是个哲学问题,要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开始谈起.....”很明显,德雷尔公爵在电视里,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了。

“对!问问这个,就问他这个,就问问他,这个蛋怎么做!”老乔伊气呼呼的在电视前说道。

乔伊事后对德雷尔公爵评价的回应仅仅是,“艺术,文学艺术总要允许一些再创作的嘛......,对了,你们想知道德雷尔蛋的制作秘方吗?”

孩子们都是争强好胜的,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彩蛋输给别人,所以越来越多的孩子们参与了进来,因此游戏也就变得越来越好玩。

孩子们越多,自然碰见熟人的几率也就更大了,当这四人组沿着哈弗尔河向着波兹坦主城区前进的时候,却在靠近河边的一处树林后,听到了巨大的喧闹声。

这股巨大的喧闹,如磁石般吸引着四个人的好奇心,话都没说,四个人只用了一个眼神的交流之后,朝着声源狂奔而去。

树林后一片开阔的草坪,一群大人们在草坪上或站或卧,在大人们的围观下,一大群孩子们正追逐着一个棕色跳动的球。

乔伊瞪大眼睛,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德雷尔就高喊一句“足球!”说完之后,挥舞着双手朝着人群狂奔而去。

而大约阿希姆和斯托林明显也很熟悉这项运动,跟着德雷尔跑向了草坪。还在想着足球什么时候来到德国的乔伊,随着脚步的加快,也懒得思索这种无聊的问题,紧跟着伙伴们的步伐就准备冲进场地,要好好踢上一场野球。

德雷尔就要冲上场地的时候,一个高大的德国人一把抱住了他,高大的德国人冲着德雷尔说道,“嗨,孩子,他们在比赛,你不能这么进来。”

可惜德雷尔这个聪明英国人的德语水平还在学习中,仅仅听懂了德语的孩子一词,焦急之下,用英语哇啦哇啦的讲了一通,还好这个高大的德国人明显受过良好的教育,稍微一愣,随即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孩子,现在在比赛,我不能让你进去。”

随后又对跟上来的三个人,继续用英语说道,“孩子们,如果你想参加,你们要有支队伍。”

斯托林和大约阿希姆异口同声的问道,“需要几个人?”

两人流利的,带着明显柏林本地口音的德语,又让这个高大的德国人一愣,脱口而出,“按照英国的规则,只许用脚,要11个人,两节各30分钟。”

“11人?!”这个数字让四个人都很失望。

“嗨,乔乔,德克是你们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乔伊和德雷尔回头一看,大叫道,“金特尔、威廉!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们也来看足球?”乔伊看这这两个文理中学的好友,问道。

“当然!”金特尔和威廉同声答道。

“你们两个会踢吗?”德雷尔焦急的问道,“不会踢也没事,看见那个球了吗,只要把球传给我就行了。”

金特尔和威廉对视一眼,骄傲的仰着头看着德雷尔说道,“德克,你应该把球传给我们,别以为英国发明了足球,你就天生会踢球!”

“你们真的会踢球?”德雷尔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疑惑的问道。

“我来自巴伐利亚,五年前,慕尼黑俱乐部就有足球运动。”金特尔骄傲的说道。

“我来自汉堡,汉堡的孩子天生会足球!”威廉挺直了胸膛,更是毫不示弱。

“那还等什么,找人呀,再找5个人!”魁梧的大约阿希姆突然插话,打断这几个人没营养的攀比。

“乔乔,波兹坦是你的主场,凑不到11个人,别以我爷爷的教子自居。”小个子斯托林依旧给乔伊摆着臭脸。

“找人是吧,5个是吧!”乔伊用手一指周围,“这都是孩子,你们既然这么牛,找5个木桩来怎么样!”

“那就随便叫几个!”德雷尔迫不及待的就准备开始拉人组队。

“等等!”乔伊拉住了德雷尔,“我看见了几个熟人,你们等等!”

“恩斯特,恩斯特-曼陀菲尔!”乔伊冲着不远处的人群,高声的喊道。一个矮小但是强壮的男孩转过头,正是乔伊在军校的同学,那个棒小伙恩斯特-冯-曼陀菲尔。

站在乔伊身旁的高大德国人,一脸惊奇的看着乔伊,问道,“你认识我的弟弟恩斯特?”

“你是恩斯特的哥哥?”乔伊也是一脸惊讶,这样太巧了吧。

“我的恩斯特的哥哥,哈索,我弟弟也在找人一起踢球,刚好他找了几个军校的校友,如果你们认识,我建议你们可以组个队,我弟弟球踢得还行。”知道乔伊是自己弟弟的朋友之后,高大男人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一路小跑过来的恩斯特知道乔伊这里有六个人之后,高兴的一溜烟反身跑了回去,一边跑一边高喊,“西克斯特、马克斯!快点过来,吹牛者乔伊这里有6个人!正好一队!”

“吹牛者乔伊?!”大约阿希姆、德雷尔、斯特林甚至高大的哈索-曼陀菲尔一起凝视着乔伊。

“我没有吹牛!”乔伊突然觉得自己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朝着几个人大声的解释道,“我只是说了一款正在研发的新式步枪比他们知道的所有步枪都好,他们不相信我才给我起着这个该死的绰号”

“你们等着,我保证,就在今年!我会用事实教训他们的!亏我还把他们当朋友,说了这个绰号也就私下能说的!”乔伊挥着手,愤怒的抱怨着。

“正在研发的新式步枪?”高大的哈索-曼陀菲尔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心中疑问道,“这个孩子是谁家的?怎么会知道一款正在研发的步枪?”

“哈哈,这个绰号不错!”德雷尔第一个没心没肺的附和道。

“哈哈哈,这个故事我准备告诉我爷爷。”斯托林坏笑着,立刻落井下石。

大约阿希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一脸的坏笑说明了他的根本没报同情心。

就在恼怒的乔伊不停地解释的时候,睡不醒的马克斯-霍夫曼,金发男孩弗雷德里希-克雷斯-冯-科莱森斯坦,强壮高大的威廉-格莱纳,永远严肃的西克斯特-冯-阿尼姆,金发帅小伙马库斯-沃尔夫和壮实的弗里德里希-利奥波德-冯-维尔德,在恩斯特-冯-曼陀菲尔带领下,一起跑了过来。

双方人数一加,13个人.....

霍夫曼首先举手,表示自己就是纯粹凑人数的,正好可以退出,而后严肃的阿姆尼也示意,自己其实不懂这个运动,想先看看游戏规则再说。

现在正好11人,乔伊跟他的伙伴们,就等着上场比赛了。

第九十七章 孩子们 下

Ps.谢谢书友皮皮撸,您的支持是我的动力。

复活节星期一中午的时候,斯托克马爵士是从波兹坦北区警察局,把一大堆孩子们外加高大的哈索-曼陀菲尔领了出来。

事情的起因还是上午的在波兹坦城外的那场足球赛,必须承认团队活动这种组织模式,天生的适合德国人的性格,尤其是有过普鲁士军事训练的孩子们。

柏林军官学校的出来的孩子们,凭借着平时严格训练所养成的纪律性,很快在场上组成了一道韧性极强,且无所不在的网。

孩子们谈不上有什么足球的战术,但是好在通过把守大门的乔伊高声吆喝,金发的科莱森斯坦,强壮的格莱纳,壮实的维尔德和矮小的曼陀菲尔,大约组成了一条有点意思的后防线。

除了这几个人,剩下的全是前锋了,对,这就是当下最流行的四卫六锋阵型,在乔伊眼里,这阵型就差喊出谁防守谁是孙子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谁防守谁是孙子,金发的科莱森斯坦和矮小的曼陀菲尔,快的像闪电,从不讲究什么技巧,就是不讲理的带球狂飙突进,突破之快,仿佛除了闪电以外,没有什么能追上他们两个。

最常出现的场面就是他们两个在前面狂奔,后面跟着一群气喘吁吁的孩子们。

强壮的格莱纳和壮实的维尔德,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扫荡着球场上的一切,扼杀着一切敢于威胁乔伊球门的危险。

对于自己这队的锋线,乔伊不得不承认,他们还真是现象级的。

金特尔-匡特居然有一脚像模像样的远射,多次冷不丁的抽出一脚球,就能破门。

威廉-默克踢球的特点就是一个字“硬”,对脚,冲撞全然不惧,而且凭借身高,居然有这个时代不多见的头球本事。

至于大约阿希姆,则更像是一辆无敌的战车,凭借身体碾压着对手,至于有些体型跟他接近的对手,往往在力气上远逊于他,只要他带起球,往往能推倒一片人,踢球的架势不像足球,更像是橄榄球。

剩下的三个人,斯托林别看年纪小身材小,但是身体却出奇的灵活,再混乱的人群中,再复杂的场面里,总能顺利的偷到球,而后再带出来。看上去就像一个不停的在戏耍着巨人的精灵。

英国人德雷尔的水平,在乔伊眼里是所有人中水平最高的,细腻的处理球技术再加上他高智商的大脑,就像是足球里传统意义上的10号,活脱脱一个前场组织者。

过人和摆脱的技术就不说了,尤其是那一脚骚气的传球,总能在一群孩子里准确的传出那最致命的一脚,把球送给那个最应该出现的位置。

最后的金发阳光少年马库斯-沃尔夫,在乔伊眼里只能用“帅”来形容,丑陋的技术动作从来不做,每一次跑动,每一次触球,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过人......好吧,就是每个动作要是不飘逸,不潇洒,不帅气,马库斯-沃尔夫是根本不屑于做的。

一头飘逸的金色的长发,再配上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不止是乔伊,基本上场上的所有男孩们,也开始是嫉妒他的盛世美颜了。

在沃尔夫的盛世美颜和一群现象级前锋,外加一群懂得纪律的普鲁士军校孩子们的严防死守的刺激下,德国人天性中的另一面,也就是与喜欢社交抱团相矛盾的,互相猜疑的天性爆发了。

开始有对手质疑德雷尔不是德国人,不应该来比赛,随后乔伊、金特尔和默克作证他是柏林文理学校的学生,既然是德国学校的学生,当然能踢球。

随后又有对手抱怨大约阿希姆太强壮,不算10-12岁的孩子,而后又是一番的证明才摆平。

最后,大比分落后的对手,只能用最原始,最简单的下黑脚和撕扯,来阻挡乔伊队友们的疯狂进攻,对此情形哈索-曼陀菲尔首先坐不住,与对手队伍的保护人起了争执。

在随后的又一次的对沃尔夫的粗野犯规后,乔伊第一冲上去抱打不平,就连一直站在场外,呐喊助威的霍夫曼和阿姆尼,也毫不犹豫的冲了进来,而哈索-曼陀菲尔也跟对方的保护人大打出手。

随即一团混战开始了。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波兹坦的帝国警察们迅速出现,一个不落的把这群,胆敢在复活节捣蛋闹事的家伙们,统统抓进的警察局。

唯有聪明的德雷尔,趁乱跑了出了,随后气喘吁吁的跑回的了太子宫,最后就有了斯托克马爵士中午来警察局领人的一幕。

12个孩子外带一个青年人就这么被领出了的警察局,在斯托克马爵士带来的外科医生的检查下,大家不过都是一些擦伤和红肿。

因为哈索-曼陀菲尔与恩斯特-曼陀菲尔的家就在波兹坦,所以两人先向斯托克马爵士表示感谢后,先行告辞离开。

至于剩下的除乔伊以外10个孩子,在斯托克马爵士的询问下,发现跟乔伊一样,都是复活节星期一绿野大冒险的参与者,金特尔和默克是从父母身边溜了出来的,而军校的这几个孩子,是坐火车组队从柏林跑来波兹坦游玩的。

在一起打过架,共同进过警察局的革命友谊感召下,乔伊希望斯托克马爵士先带着自己朋友回太子宫,至少洗个洗澡换个衣服。

斯托克马爵士想了想,最终向警察局借了一辆六轮马车,拉着11个孩子返回了波兹坦的太子宫。

为什么是六轮马车,因为这群打完架的熊孩子们仍要坐在一起,希望能热烈的讨论一下刚才战斗的过程和被俘后自己的坚强表现。

各式各样的调侃、拆台、吹牛之后,乔伊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说,为什么那群警察来的这么快?我感觉他们好像早就埋伏好了,居然是从四面围上来,要不是机灵鬼德雷尔装英国人脱身,我们真的要一网打尽了。”

“德雷尔就是英国人,好吧!”斯托林继续不遗余力的拆乔伊的台。

额头有块擦伤的格莱纳一摸斯托林的脑袋,说道,“虽然他是英国人,但是今天的表现却像普鲁士一样勇敢。他把一个准备偷袭我的家伙给扑倒了,我把他看做一个勇士,是我的朋友。”

“对,这个英国人,表现不错!”

“他打架的劲头,真看不出是英国人,我觉得他祖上一定是普鲁士。”

“嗯,我喜欢这聪明勇敢的家伙!”鼻子上堵着一个纸团,严肃的阿尼姆一锤定音的说道。

“我同意,虽然他没进警察局,但是是他救了我们,是个朋友。”依旧显得没睡好的霍夫曼,揉着有些扭伤的胳膊说道。

“嗨,还没人回答我为啥警察来的这么快那!”乔伊挥舞着双手不满的抗议道。

“因为踢球会让我们玩得满身大汗和浑身泥泞,这个模样在那些老古董们的眼里,就是不检点的行为,所以那群警察并不是因为我们打架,而是早就准备把我们赶跑了,正巧遇到我们打架而已。”破了嘴角的金特尔十分懂行的解释道。

“没错,如果你在柏林市区踢球,被抓的风险更大,金特尔和我还以为波兹坦林地多没警察管,特意跑过来的,没想到这里也一样,到处都是他们。”额头肿起来的威廉跟着解释道。

“但是我们就是喜欢踢球感觉,不是吗,就喜欢这种在场地上狂奔,碾碎一切的感觉!”大约阿希姆红肿的脸上,泛起兴奋的色彩,一如他刚才在球场上的英勇表现。

“对!”一阵兴奋叫喊声,差点掀翻了马车。

“嗨,大约阿希姆,听你的名字也是普鲁士,你在柏林上的那所军校?”衣服被扯破的维尔德对大约阿希姆有相当大的好感,忍不住问道。

“我刚从阿尔萨斯回来,我父亲说复活节后跟乔乔一样,去柏林军官学校上学,跟你们做同学!”大约阿希姆忍不住笑着说道,“即便要我去别的地方上学,我也要跟你们做同学,我喜欢跟你们做朋友的感觉!”

“喔噢!”

“太棒了!”

“欢迎你,兄弟!”

金特尔和威廉对看一眼,叹了口气,两人一脸艳羡的看着其他人。

“喂喂喂!我说,金特尔和威廉今天的表现,也算我们的兄弟,我们不应该忘了他们!”乔伊注意到自己柏林文理学校的朋友!

“没错!”

“都是兄弟!”

“欢迎你们,金特尔和威廉兄弟!”

就在孩子们欢笑的打闹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说,你们就不该担心回家挨揍吗?”

大家扭头,发现正在说话是帅小伙沃尔夫,沃尔夫一边对着马车车窗玻璃上的倒影,努力的打理自己,好让自己头发用一个合理的方式遮住额头的伤口,一边问道。

“各位,是不是整理下你们的容貌,我们等等可是要见乔乔的父母的。要知道我们刚跟乔乔一起,与别人打了一架,要是我们还不稍微整理下仪表,我想乔乔复活节星期一的晚上要挨揍了。”帅小伙一甩头发,朝着乔伊露齿一笑。

“我可是第一个出手打人的,回去要挨揍么.....”乔伊看着帅气的沃尔夫,心虚的想道。

“等等乔伊回来,我一定要把他禁足!他居然像个野蛮人一样去跟别的孩子打架了,真是气死我了!”维多利亚皇储妃第一时间听到乔伊闯祸的消息后,愤怒的说道。

前来报信的德雷尔的耳朵,早已经落入他母亲的手中,勒芙蕾丝女伯爵同样也是一脸愤怒,“德克,你说!为什么要去跟别的孩子打架?”

德雷尔哀求的目光射向正在不远处的父亲和腓特烈皇储,但按照十九世纪的传统,母亲在教训淘气孩子的时候,做父亲只能在旁边沉默的观看。

在感受到父亲爱莫能助的目光后,德雷尔知道了今天自己的悲惨命运,迫于母亲大人的淫威,小声的辩解道,“是对面那群家伙一直对我们下黑脚,踢伤了我们好多次,最后乔伊忍不住,冲上去打人,我们怕乔伊吃亏,就一起上去打了.....”

“什么,乔伊先动手打人?”

“什么,我家的乔乔先动手打人的?!”

两个声音先后喊了起来,前一个自然是维多利亚皇储妃愤怒的喊声。

后一个,则是听到乔伊打架后,匆匆赶来的威廉一世兴奋的喊声。

皇帝陛下的到来,结束了德雷尔的痛苦。老皇帝兴奋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必多礼,随后一把抱起德雷尔,满脸兴奋的问道,“我说小德克,乔伊和你们跟别人打架了是吗?打赢没有?!”

德雷尔看着笑容满面的皇帝,福灵心至的说道,“赢了,我们把对面的那群坏家伙打的满场跑,乔伊是第一个出手的。”

“德克,你们以多欺少了没有?”

“没有,他们人多,我们人少!”

“那,你们以大欺小了吗?”

“没有,他们有几个年纪比我们还大,块头比我们还大!”

“哈哈哈,乔乔干的好,德克你也是好样的男子汉!”随后老皇帝转头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我就说了,上军校才能培养男子汉!威利要是从小上军校,保准跟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强,才不会被黑森那个老疯子欺负。”

“是的,父亲!”腓特烈皇储随手一把抓住,明显已经不高兴的妻子,轻轻在妻子耳边说道,“晚上,我跟你讲个,年轻时我为你打架的故事。”

随后看着一脸懵懂的皇储妃,轻声的说道“今天是节日,先顺着父亲的意思,我们回家再教训乔乔。”

刚刚过来的奥古斯塔皇后听到儿子的话,忍不住说道,“我就知道乔乔继承了他爷爷的坏脾气,维基,你放心,我会用全套的宫廷礼仪去严格教育乔乔这个坏小子。”

“妈,请您用力教训。”维多利亚皇储妃用力说出这句话。

“放心,维基。”奥古斯塔皇后听到这声亲切的称呼,喜上了眉梢。

当一群熊孩子们到了波兹坦太子宫门口的时候,打开车门迎接他们并不是什么暴风雨般的斥责,却是笑意满满的威廉一世老皇帝。

随后的事情,对于这群孩子们来说,就像梦一样,洗完澡再次处理了伤口后,每个人都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随后全体熊孩子被邀请与皇帝一起共进午餐,这是一场只有12个孩子与老皇帝的单独午餐。

原本乔伊的朋友们在老皇帝面前还有些拘束,但是在威廉一世突然展示出的风趣和幽默面前,大家最终放开了拘束,乱糟糟的开始七嘴八舌的描述起他们今天上午的大冒险。

当听说,算上乔伊有8个孩子来自柏林军官学校,并且大约阿希姆也要加入他们的时候,老皇帝让侍从,给每个孩子倒上了一杯复活节要喝的鸡蛋利口酒,提议为了普鲁士,为了德意志,干一杯!

瞬间,午宴的气氛燃到了最高点!

第九十八章 巴兰德公使 上

马克西米连-奥古斯特-西庇阿-冯-巴兰德男爵,在1861年就来到了东亚,起初是做为德意志关税同盟各个邦国的共同商业代表,在大清的广州处理关税同盟与东亚(清、日、朝)的商务关系。

到了1871年德意志关税同盟变成了德意志第二帝国之后,巴兰德男爵从一个商业联盟的商业代表,终于升格为德意志帝国驻清、日两国的全权公使,人也从广州搬到了北京,全权处理包括朝鲜在内的所有东亚国家事务。

在1875年,巴兰德公使在西方各国驻东亚的外交使团中,因为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且与清日两国政府关系最好,被西方外交使团共同拥戴为各国驻北京公使团团长。

在东亚生活了近二十年,巴兰德公使早就变成了东亚通,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清国通,自从来的北京,他就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要不是高鼻梁蓝眼睛和脑后没有辫子,单从生活习惯上来看,他更像是个地道的北京人,尤其是饮食习惯上,已经完全不像一个普鲁士的贵族。

一大早,巴兰德公使从东交民巷出发,沿着北京高大的内城墙先向南,穿过广渠门后朝西,直接进了北京的外城,也就是老北京人俗称的南城儿。

而巴兰德公使大早上要去的这个地方,是被北京人称为花市火神庙,一处叫做“豆汁丁”的粉店。

五月初北京城的天气,已经开始燥了起来,巴兰德公使也跟老北京人一样,让掌柜的将热豆汁换成了一碗冰镇豆汁,就着焦圈儿和辣咸菜丝,巴兰德公使也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用巴兰德公使地道的北京话来说,就是“自己就得意这一口儿!”

别说,儿化音还倍标准。

从背影来看,要不是巴兰德公使那头金黄色头发出卖了他,单从一身的长袍马褂,外加身上挂着的杂七杂八的各式小零碎来看,活脱脱的就是满清的贵族打扮。

如果说在北京贵族和老百姓一起吃什么不被耻笑,那也只有是喝豆汁吃焦圈这一件事了。

经常来“豆汁丁”粉房喝豆汁吃焦圈的老北京们,对巴兰德公使早就见怪不怪了,日久天长的知道公使大人汉语讲的好,还能说口地道的北京话,所以也都能熟络的打两声招呼。

但是初次来京城的外地人那见过这个,一个人高马大,全身中式打扮的洋人坐在店里吃豆汁焦圈,这绝对是件稀罕事,尤其是一对坐在巴兰德隔壁的承德马商,自打进店那一刻起,眼睛就没离开过巴兰德。

巴兰德公使将最后一口焦圈,用筷子放进嘴里后,朝着“豆汁丁”当家的丁掌柜的高喊了一句,“掌柜的,会钞!”

“豆汁丁”的丁掌柜的,忙不迭的将一个包好的油纸包和一个瓷罐送到巴兰德的面前,“巴老爷,老样儿子,四个焦圈儿,一份打走的豆汁儿,您受累,5文钱了您哪。”

巴兰德将十文钱放在放在桌上,一拱手,“掌柜的辛苦,走嘞!”

“巴老爷,您走好,慢走了您哪!”

丁掌柜的送走的巴兰德,刚要转身进柜台,却被身边的承德马商,忽一把抓住。丁掌柜一惊,转头看着这位客人,急忙问道,“呦,这位爷,您这是做什么?”

“干什么!你个大清人居然这么低三下四的招待洋人,你忘了洋人烧了咱皇上的园子了,你居然敢卖给洋人吃喝,你这是要造反是不是!”承德的马商怒斥道。

丁掌柜的一听就不干了,一甩手将马商的手打落,双手一抄,瞪着眼睛怒斥道,“姥姥!你知道爷刚才招待的是那国洋人吗!德国人!你丫挺知道烧皇上园子的是那国人,那叫英国人、法国人!”

“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英国人、法国人办的破事儿,你丫的怪到巴老爷头上,这算那门子的事儿?!北京人办事讲究,是谁的就是谁的!”丁掌柜的一怒之下,把老北京骂人丫头养的脏字都带了出来。

“再说了,爷们也是在旗的人,告诉你丫的,爷儿正经的镶蓝旗,我们家旗主老爷恭亲王,可是跟巴老爷一起到我这喝过豆汁的人。能来喝这口南城便宜的豆汁儿,就说明巴老爷这洋人瞧得起咱北京爷们!”

“明白的儿告诉你,巴老爷刚才带的打走的豆汁和焦圈,就是带给我们家旗主老爷的。你,给我麻溜的喝完豆汁走人,那凉快给我那待着去!爷不伺候你!”说完丁掌柜的用毛巾一掸袖口,直接进后屋去了。

“好!老丁这话,说的仗义!”

“北京四九城的爷们都在,报仇也是我们爷们的事,你们几个找个凉快地待着去!”

“冤有头债有主,办事要讲究!”

“喝完了麻溜走人,甭在这丢人现眼的!”

在老北京街坊们一阵起哄声中,两个马商狼狈扔下几个铜板,就准备离开。

却不想被“豆汁丁”伙计拦了下来,伙计笑嘻嘻的说道,“几位爷,在京城里,店里喝豆汁不要钱,刚才的巴老爷,咱都没要钱,您的更不能要,记住喽,免得说我们爷们欺负您。”

轰笑再次响起。

巴兰德公使可没听到身后的这些议论,早就上了马车离去。

而丁掌柜到底是个伶俐的生意人,一眼就看出巴兰德这是带着豆汁和焦圈,要去拜访自家的旗主恭亲王。

巴兰德公使是恭亲王奕訢面前,最能说的上话的两位洋人之一。

除了巴兰德公使,另一位洋人就是英国人赫德。单论私交,其实巴兰德公使更胜赫德一筹,毕竟不能那个洋人都能喜好恭亲王得意的豆汁的,偏偏巴兰德公使也好这一口。

当然英国人赫德也有他的优势,尤其是在公事上,做为一个清帝国的外聘的高级经理人,在清国政务上的发言权却是巴兰德公使所不能比拟的。

可是今天,巴兰德公使就要在赫德所擅长的领域,要跟英国人做一番的较量,力图影响清国的政务方向。

这场较量不但是巴兰德公使自己挑起的,更是柏林指派的重要的任务,任务的起因就是巴兰德公使在四月第三周发回国内的那封电报,关于清国人购买快枪、铁甲舰、铁路和有特使出使俄国。

最初按照巴兰德公使的意思,想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腓特烈皇储送上一份经济情报,以支持皇储工作,在清国的三项采购意向中,巴兰德公使认为快枪的生意德国的把握最大,其次是铁路,至于铁甲舰...巴兰德个人认为机会为零。

巴兰德却不曾想到,皇储隔天就立即回复了自己一封电报,电报里的意思是务必要自己去详细了解,清国对这三项采购的意向到底有多强烈,巴兰德对这封电报的解读就是,德国似乎要将清国所有的询盘全部吃下。

这封充满着野心的电报,着实让巴兰德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帝国的经济野心如此的强烈了?!

既然是自己挑的事,再辛苦也要做完,巴兰德公使花了整整一周时间,在北京总理衙门与直隶总督天津行馆之间往返了多次,最终将一份详细情况的汇报发回了国内。

还没过两天,一封由宰相俾斯麦,外交国务卿布洛伯爵,以及经济部长腓特烈皇储联合署名的,内容出奇的长的外交电报,再次摆在了巴兰德公使的书桌上。

看完这封电报后,巴兰德公使思索了良久,将柏林方面的要求简单归纳为如下:

1、积极介入清日调解,原则上立场需要偏向清方。(注.除非日方的提供的利益远大于清方,或在双方利益相同时,可采取适当偏清中立。)

2、全力挑起清日、清法、清俄之间的矛盾。(注.上述矛盾必须服务于帝国的对清与对日贸易,以全力扩大对清和对日军火出口为目的;另清法矛盾是重点,帝国急需减轻法国军事压力;对于清俄矛盾,外交部授权自己,可以联络英国驻华公使共同推进。)

3、基于上述矛盾,全力推进工业品销售,减少纺织品和初级加工品的对清销售局面,全力与其他列强们做到差异化商品竞争。(注.例如英法现在对清日倾销纺织品,那么巴兰德公使的工作重点,就是帮清日两国建立纺织厂对抗英法倾销,顺便再向清国,大力推荐德国的化工染料和纺织新技术。)

4、恩斯特-奥托-冯-迪特里希海军少将的大舰队将为你的清日外交斡旋,而停留在亚洲,迪特里希海军少将将服从于你的指派,望你妥善利用好这支海军力量。(注.只威慑,不参战。)

5、与大舰队随行的阿尔贝特-威廉-海因里希王子,将代表霍亨索伦王室拜访清国皇室,望巴兰德公使安排好一切外交事宜。(注.海因里希王子此行,将代表德国皇室与高层的善意与亲善态度,将正式的支持,清国为维护自身皇权所做的一切努力。)

6、向清国人展示德意志的造舰水平和力量,基于清日、清法矛盾,为清国制造没有海军就没有和平的焦虑感,务必将清国购买军舰的订单拿下。(注.海因里希王子的皇室拜访,也将服务于此目标。)

7、基于清俄矛盾,务必拿下清国的快枪订单。(注.海因里希王子同样服务于此目标。)

8、已了解清国关于铁路问题的争论,请务必与清国李大臣建立良好私人关系,务必关注清国滦平煤矿与相关的铁路建设。(注.海因里希王子同样服务于此目标。)

有着八点繁琐要求的这封电报,让巴兰德又惊又喜。

惊的是,没想到帝国上下的野心是如此的大,居然准备将清国的所有询盘都吃下,甚至不惜制造国家间矛盾,派遣皇孙出使为清国撑腰,最后还派环球航行的大舰队做自己的后盾;

喜的是,自己这件事如果办好了,意味着自己不但成为德国经济界在清国的重要人物,而且在他回柏林外交部的时候,这也绝对是外交履历上精彩的一页。

金钱与荣誉,权力与理想交织在巴兰德公使的心中。

马车很快离开了花市,向北穿过崇文门进入了北京的内城。

一过崇文门,外城的喧闹一下子被内城的安静所代替,巴兰德公使也得以静下心来,仔细的回想了过去几天自己的外交行程,以及与恭亲王奕訢即将发生的见面。

第九十九章 巴兰德公使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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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兰德公使收到皇储的要求详细调查电报后,在四月的最后一周连续多次往返与北京与天津之间。

既见了恭亲王奕訢也见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李鸿章。

作为一个了解并熟悉东亚文化环境的老牌外交家,巴兰德公使的第一次拜访恭亲王,自然没有亮出任何底牌,只是在恭亲王奕訢的面前表示,自己已经将清国要求自己主持清日之间公理评判的事,汇报给了国内。

并信誓旦旦的向恭亲王保证,德国政府和德国人民是大清自古以来的好朋友。

甚至暗示恭亲王奕訢,即便自己的柏林政府不同意,但看在自己与恭亲王多年的友谊的份上,自己也依然愿意以德国驻清日两国公使的身份,做个人调解。

总之,第一次与恭亲王的会面是成功的与友好的,双方畅谈了过往的清德之间的友谊。

对于第一次拜访李中堂,巴兰德公使就直白的多,直接不兜圈子的问道,“李大人,您既然已经请了格兰特总统做为调解人,为什么贵国又要请我来?”

李鸿章久办洋务,与巴兰德私交甚笃,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熟络的指着巴兰德送给自己的雪茄烟,风趣的说道,“公使大人,你送的雪茄和我嘴里的旱烟丝都是烟叶做的,也都是从你们西洋传过来的。”

“老夫么,既喜欢嘴里的旱烟丝,又喜欢你送的雪茄烟,既然都喜欢,就不能厚此薄彼呀!”脚踩两只船的意思,溢于言表。

“贵国的有句俗话,我记得叫礼尚往来,不知道李大人对格兰特总统送什么礼,而又要对我送什么礼。”都是久办外交的人,巴兰德公使自然明白李大人的心思,同样微笑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你们这些欧洲洋人呀,办点什么都要算计,简直就是掉进钱眼里爬不出来了。”李鸿章用力敲掉烟袋中的烟灰,“同样是洋人,美国人做事就仁义!”

“实话跟你公使大人说,我与格兰特总统神交已久,这次格兰特总统愿意出面做调解人,完全是出于对我李某人的信任和朋友之间的友谊,没要我李某,没要大清半点好处!”

“这么说,我还真是失礼了。凭借李大人在西方世界的威望,西方每个有身份的人,都愿意为李大人效力的,要不是我公职在身,坦率的说,我也很想担任这私人调解人的职务。”巴兰德公使微笑的恭维道。

但是心中却对李鸿章对格兰特总统这份信任,很是不以为然,巴兰德知道格兰特总统将来所做的一切调解,即便格兰特总统尽到最大努力,也一定不能让清国满意。

原因很简单,首先,格兰特总统毕竟已经卸任,即便做为南北战争中的英雄,连任过两任总统,但在任的总统与卸任的总统的权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日本官员有多势力,巴兰德深有体会。

其次,格兰特环球旅行的最终目的,是聚集人气,为其第三次的总统竞选做准备。

其实早在巴兰德公使在北京公使团的午餐会上,听到美国驻华大使西华(乔治-西沃德)跟大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感到无比的惊奇。

“为什么竞选美国总统,要全世界巡游,难道不应该是在美国各地巡游吗?”所有的大使都好奇的问道。

“这位阿波马托克斯的英雄是位好将军,但是却不是一位好总统,虽然曾经获得了连任,但是美国的选民受够了他的任人唯亲和贪污腐败,所以他只能在国际上找存在感给美国选民看。”西华大使毫不客气的抨击了这位腐败的前总统。

1880年5月,也就是明年5月,美国就要展开第24届总统竞选,也就是说这位格兰特总统想要通过全球巡游积攒人气,那么就不可能为清日之间的冲突做长时间的斡旋。

没有时间的外交斡旋,注定和平调解无法成功。

最后,任何外交努力和斡旋,都离不开斡旋者背后强大的国家实力支持,即便斡旋者再能言善道,没有国家的背书,冲突双方没人会在乎你的调解。

基于这几点,巴兰德公使才不相信,一个没有得到美国政府支持的,仅仅凭借自己个人威望的人,就能做好清日之间复杂的调解工作,而且从西华大使的口气上来看,格兰特总统也并不是一个以口才取胜的政治家。

带着第一次拜访获得的信息,心中有底的巴兰德公使,揣着推进快枪购买、铁路设备推销和促进清国军舰购买的意向,在一周内又多次拜访了恭亲王奕訢与李鸿章。

连续几次的拜访,恭亲王奕訢与李鸿章大人做为政治上的老手,自然明白了巴兰德公使大人的意思。

在采购快枪一事上,恭亲王奕訢与李鸿章大人的态度很明确,在枪炮上大清就是喜欢德国货,只有德国的快枪能满足清国要求,优先选择德国货。

但是精通西洋武器装备状况的李大人,很老道的指名道姓的提出要毛瑟枪和克虏伯大炮。

至于铁路,恭亲王奕訢与李鸿章大人之间却分歧巨大,恭亲王奕訢明白的告诉巴兰德大使,大清对于铁路的态度,只有一个字“拆”!

而李大人对铁路的态度却是相当的暧昧,在明面上的官腔是,我李鸿章一切以朝廷为准,但在私下与巴兰德宴会上,却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我李某人是想修铁路,但是上面。”李鸿章用手指了指西面,随后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贵国百姓的反对?我听英国人说了前年淞沪铁路的事了,因为贵国民众的强烈反对,贵国最终赎回了铁路,而我最近听到的消息是,贵国的沈大人准备把这些英国人的铁路设备送去台湾,要沉掉它们。是不是李大人?”巴兰德问道。

“呵呵,老巴你的消息够快的。”李鸿章笑着举起酒杯,“老巴,你去京城也不少日子了,我大清的家事,你也算知道一二,难道你真觉得,我大清朝廷在乎下面的老百姓想什么吗?来先满饮了此杯酒!”

看着巴兰德豪爽的干了杯中的白酒,李中堂笑了。

“老巴,我看在这几天你每次来拜见我,带着礼物都可我心的份上,就跟你讲讲我大清到底,为什么怕修铁路。”说罢,李中堂也仰头喝掉了杯中酒。

“害怕修铁路的不是百姓,而是我大清的朝廷!”

“想知道我大清的朝廷最怕什么吗?最怕的就是百姓们造反,我大清这些年算是被长毛、捻匪还有回乱给搞怕了,如果铁路真的修建起来的话,铁路沿线的老百姓要是造反怎么办?!”李中堂伸出一个指头,比划着。

“这只是其一。其二,你们洋人修个铁路,从来不上报朝廷,不把我大清朝廷放在眼里,知道我大清最讲究什么吗?最讲究体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洋人们最他妈的不讲规矩!”一股酒意上来,李中堂顺着心意爆了一句粗口。

“而且你们还私自雇佣苦劳力,一条铁路开始修建起来,往往你们要聚集上万的苦力。这里面既没有一个朝廷的人在里面看着,你们洋人要造我大清的反,怎么办?”李中堂又向巴兰德伸出第二指头,继续说道。

“现在修铁路最积极的就是英国人,我大清打是打不过英国人,所以英国人也从来不尊重我大清的朝廷,对我大清朝廷上下,想说就说,想骂就骂,哼,好歹我大清也是个上国,你说我大清能让英国人痛快了?”借着酒意,李中堂讲了一句心里话。

“其三,铁路真的建好了,我大清要有多少人.....用你们的洋词,对,失业!别的不多说,单说脚力、车夫和船夫们的失业,就可能又是一场叛乱!我大清好不容易安生了两天,下面能不乱就别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中堂摇着三个指头,略带醉意的说道。

看着巴兰德欲言又止的模样,李中堂伸出了第四根手指,笑道,“老巴,你别急,还有其四没说呢!”

“其四,如果大清同意你们洋人修建铁路的话,由着你们的性子在大清的土地上修铁路,你们岂不是要在大清的土地上肆意横行?一俟铁路建设完成,抑或是还未完成,你们这些洋人的势力岂不是要强过朝廷的势力?”

“老巴,你要知道,大清除了我们这些搞洋务的,喜欢跟你们这些洋人打交道,剩下的人可都是讨厌跟你们打交道。而朝廷里这样的人可是很多的。”

“上面的四件事,我李某人都搞不定,所以铁路这事,你还是别想了,专心做你的快枪和火炮生意吧!”

“李大人,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呀!此杯酒敬李大人,祝李大人安康!”巴兰德举起了酒杯,再次先干为敬。

“呵呵,老巴,你现在也会掉书袋了嘛!我看你这是想灌醉我呀,别来这套!凭你我的交情,还是有话直说,别兜圈子!”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李大人,我就是想问问关于北洋购买铁甲舰的事。”

“哦。”李中堂看着巴兰德微笑的面孔,酒忽然就醒了,心中笑道,“原来你这德国人,也看上了我大清的这单生意,英国人赫德也要做这单生意,正好,我还正想看看你们洋人的鹬蚌相争呢。”

李中堂仰头喝下杯中的白酒,朝着巴兰德公使展颜一笑,“老巴,你们也想做这单生意嘛?好呀!”

在购买军舰一事上,恭亲王奕訢跟李中堂的态度出奇的一致,难得有洋人互相撬行抢生意,此等利国利民的好事,在恭亲王奕訢的眼里,自然是越多越好。

巴兰德将清国朝廷重臣们对快枪、铁路和军舰的态度,详细的整理后发回给国内,本想按照以往的德国官僚办事传统,怎么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回复自己,却不想两天之后就收到一份超长的电报回复,里面纷繁复杂的列举八项要求和建议,恨不得耳提面命自己如何做事。

原本看到这样的电报,让巴兰德公使的自尊心很受伤,这完全是不相信自己做为一个资深东亚外交家的判断么。

但是看完电报之后,巴兰德公使对电报态度从愤怒变成的惊奇。

电报里说的要求和建议,明显是个熟悉东方社会人际关系的内行人写的,很多要求和意见完全契合现在东亚局势的现状,根本不是柏林外交部那群闭门造车的蠢货,凭空臆想出来的要求和建议。

一番仔细的思索之后,巴兰德公使再此加上个人看法,与柏林的几次电报往来,商量之后,巴兰德公使初步定下了自己外交行动计划。

而三天前与恭亲王奕訢预约的今天的这场见面,就是巴兰德公使外交行动计划的第一步。

巴兰德公使的马车,在铁狮子胡同转向朝西,一路朝着位于后海的恭王府驶去。

第一百章 巴兰德公使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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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兰德公使的马车,沿着铁狮子胡同到了后海后,再朝北,沿着柳荫河边,不一会就到了恭亲王奕訢的王府。

经由东阿司门进了王府,巴兰德公使下了马车,随后由太监引着,一路到了恭亲王奕訢的书斋兼办公地的锡晋斋。

巴兰德公使与恭亲王奕訢的这次见面,完全是一场私人性质的午宴。

通常来说,像恭亲王奕訢这种地位人的宴请,而且还是私人宴请一位洋人,在大清国是罕见的,但是偏偏恭亲王奕訢却是一个支持洋务,精通洋务还喜欢跟洋人打交道的王爷,要不然怎么被旗人们人送外号“鬼子六”。

当巴兰德公使将手中的油纸包和瓷罐放到恭亲王奕訢面前后,奕訢不由得笑骂道,“老巴呀老巴,虽然我好这口豆汁和焦圈,但是你每次来见我,都拎着三文钱的豆汁焦圈来,你这是不是埋汰我呢。”

“不不不,尊敬的亲王殿下,贵国不是常说,礼轻情意重么,还有那个君子之交淡如水。”巴兰德公使摇着头,用不那么准确的中文解释道。

“巴公使,您带着这个豆汁可不是水,有味!”站在一旁的完颜崇厚打趣道。

“咦,完颜大人不是要动身去俄国么,怎么还在北京?”巴兰德装傻,随即反问道。

“老巴,你前几天跟我说,贵国与俄国一直是朋友,这次地山要出使俄国去和谈。”恭亲王奕訢笑眯眯摸了摸胡子,看着巴兰德说道,“你看,在采购快枪这件事上,本王可是尽心帮你,你是不是也要礼尚往来呢?”

“哦,这位清国的王爷也学会在外交上讨价还价,要求利益交换了,学的好快。”巴兰德公使心中暗自惊醒道。

“尊敬的亲王殿下,如果您听到我下面要说的话,我想,是您要对我礼尚往来了。”巴兰德自信的笑道。

恭亲王奕訢与完颜崇厚对视一眼,问道,“老巴,都说你是西洋人里面难得的实在人,要是拿大话诓我,本王,我可是不答应的。”

巴兰德笑道,“尊敬的亲王殿下,我老巴一直都是诚实的人,前几天我还在跟你说,对于清日之间的矛盾,我个人始终是偏向于你们的。”

“而我的同胞们,他们也是一群热爱和平的人,他们每天都期盼着世界和平。”

“在与我的同胞们描述了,你们所遭受的不公正的待遇后,我的同胞们都感到非常的愤慨。尤其是贵国愿意一次性采购4万把快枪好弹药的情况下,这更让我的同胞们更是感到了,来的遥远东方的友谊!而且.......”巴兰德公使的外交天性驱使着他,开始洋洋洒洒的说了起来。

“这洋人废话真多,你的同胞喜欢我大清,还不是因为我大清准备花一把快枪85两平库银的价格,购买你们的快枪,三百四十万两的雪花银呀,姥姥,就是贞洁烈女用这个银子砸下去,也要成了荡妇了。”完颜崇厚挂着笑意,心中却气哼哼的骂道。

“得得得,老巴,漂亮话等等说,你说的快枪这事,我们可是商量好了,现在就是一个意向,具体的要等你们来人把快枪演示给我们看。要是不满意,别想我花一个大子。”恭亲王奕訢喝完豆汁之后,也终于忍不住巴兰德公使的长篇大论,打断道,“老巴,你还是麻溜着把你要说的话,痛快说了,我顶烦你们这些洋人兜圈子。”

“呵呵,尊敬的王爷,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国政府已经正式命令我,在清日公理评判中,我的立场应该是倾向于贵国政府的。”巴兰德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

“什么?你们洋人常说的公理,不就是公正吗?!怎么你们在国际公理上,也能坐歪了屁股?!”完颜崇实在一旁实在忍不住,惊呼道。

恭亲王奕訢立刻转头,怒瞪了完颜崇实一眼,用满语低喝了一声,“闭嘴!”

随即向巴兰德公使,笑道,“老巴,本王承情了,还是那句话,快枪我只认德国货,但是要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完颜崇实低着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道,“原来这三百多万两银子是买这个,王爷的生意做的精,就给德国人听个银子响,德国人就上杆子来帮忙了。我之前去法国,法国一定要银子到手才办事,实诚,还是德国人实诚!”

“当然,作为清国的朋友,我们德国人相信亲王殿下的信誉!”巴兰德起身致意,“亲王殿下,就如您刚才所说的,德国既是清国的朋友,又是俄国的朋友,能不能在清俄两国之间起到建设性作用呢,我觉得,我们可以朝某个方向共同努力!”

“老巴,有话直说,说说要怎么共同努力?”恭亲王奕訢还是不愿意兜圈子,直接单刀直入问道。

“尊敬的亲王殿下,您是清国最有远见卓识的大人物,我国的腓特烈皇储非常、非常的钦佩您,他的儿子海因里希王子将于近期访问东亚。”

“如果可以,腓特烈皇储非常愿意与您,或者说霍亨索伦家族非常愿意与爱新觉罗家族结成高层的友谊,而海因里希王子将代表德国皇室,愿意觐见贵国皇帝陛下。”巴兰德笑着说道。

“要觐见万岁?!”恭亲王奕訢看着巴兰德想了又想,而后严肃的问道,“觐见我大清皇帝陛下,可是需要跪拜的。”

“噢,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礼节问题,尊敬的亲王殿下,在西方您是知道。”巴兰德公使刚想解释西方的礼仪制度。

“老巴,我知道,你们只肯跪拜上帝。”恭亲王奕訢直接打断道,“但是在大清礼不可废,不肯跪拜,我是不会同意的你的王子觐见万岁爷的。”

“尊敬的亲王殿下,其实我有个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你看看我?!”巴兰德公使示意恭亲王奕訢,仔细的看看自己。

“老巴,咱俩人这么熟了,你这老眉磕碜眼的,能有什么好看的,再看,你脸上又长不出花来!”恭亲王奕訢一脸嫌弃的说道。

“不不不,尊敬的亲王殿下,你看看我的装束,我这身装束,很符合你们清国风流才子的形象吧!”巴兰德半是炫耀,半是自夸的转了一个身。

此情此景,让完颜崇实大人实在憋不住,再次伸出大拇指笑道,“巴大使,才子!”

巴兰德微笑感谢完颜大人的夸奖后,继续对恭亲王奕訢问道,“如果海因里希王子穿着这样打扮,去见同样打扮的贵国皇帝陛下,让两个风流才子在月下吟诗作画,是不是对贵国皇帝的一种尊敬呢?”

“老巴,你的意思是让我大清皇帝陛下,以私下会友的形式来见贵国的王子?”恭亲王奕訢一愣。

“对,就是私会!”巴兰德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次完颜崇实只能用力憋着,想笑却不敢笑了。

“老巴,别他妈的胡说八道,那不叫私会!你大爷的!”恭亲王奕訢笑骂道,接着又想到巴兰德公使的这个主意,心中不由得想道,“这还真是个办法,谁的面子都不伤,还能见个面,只是德国王子见皇上,想干嘛,想谈什么友谊?”

“老巴,你说的法子到是能试试看,但关键是谈友谊有必要见皇帝吗?”恭亲王奕訢想了半天后,慢悠悠的质问道。

“呵呵,柏林说的见面方式,果然清国人不再反感了,不知道柏林外交部那个家伙想出的办法,那帮家伙从没来过东亚,却能想出这个办法,真是外交奇才!”巴兰德公使在心中开心的想道。

“当然有必要了,尊敬的亲王殿下。”巴兰德公使一脸正色的将柏林给的提示讲了出来,“首先这是对清国皇帝的尊重,更是表达歉意,我们不想评论过往的事,谁对谁错,德国皇室只想代表西方同胞,跟清国皇帝说声抱歉。”

“其次,我国与英国、法国是完全不一样的国家,我们从未与贵国有过战争的冲突,从来没有蛮横的指责过贵国,我们之间一直都是朋友。所以我们要展现一个完全不同于英国和法国的新德意志形象。”

“其三,建立清德两国皇室之间的友谊,尊敬的亲王殿下,要知道沙皇陛下一直都是我国皇帝陛下的好朋友,如果清德皇室友谊建立,那么德国皇室做为两者的朋友,可以用朋友的身份调解两国的冲突。”

“最后,尊敬的亲王殿下,我们愿意帮助贵国兴办工业,兴办一起对贵国有利的东西。请放心,兴办这些产业的主权在贵国。”

“比如我们只是投资设备和技术,至于管理层由贵国派出代表,我们仅仅派出技术人员,如何经营贵国说了算,我们只需要一定比例的分红即可。”

巴兰德公使的这四条想法,对恭亲王奕訢的冲击颇大,恭亲王奕訢左思右想了半天之后,问道,“老巴,你是说贵国王子要代表洋人,向我大清赔礼道歉?!”

“不不不,尊敬的亲王殿下,是表达歉意,不是赔礼道歉!”巴兰德一脸严肃的更正到。

“老巴,表达歉意不就是赔礼道歉吗?”恭亲王奕訢听的一头雾水,反问道。

“不,不是,表达歉意的意思是........”

恭亲王奕訢与巴兰德公使,随即陷入了对于表达歉意和赔礼道歉的语法大讨论中去了。(在西方,Sorry与I apologize的区别)

在旁边仔细听着两人讨论的完颜崇实大人,到是先比恭亲王奕訢听懂了这两个词的区别,悄声为恭亲王奕訢解释了起来。

听完解释,恭亲王立刻不干了,怒道,“老巴,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实在人,你这是哄弄鬼呢!要么赔礼道歉,要么免谈!”

巴兰德公使闻言举起了双手,“尊敬的亲王殿下,不要生气,关于这个语法怎么表述,我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恭亲王奕訢没好气的说道。

“这一件事,清德两国可以用自己的语言分别表述,你可以用贵国文字说我们赔礼道歉,而我们只会用英文、德文还有法文,说我们表达了歉意。”巴兰德公使,继续使出了柏林给的另一个杀手锏。

“噗!”这次完颜崇实在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而恭亲王奕訢则是两眼发呆,心道,“老实的德国人,还能这么玩文字游戏的?!”

完颜崇厚看着发呆的恭亲王奕訢,用满语低声说道,“王爷,这倒是办法,一件事两种表述,咱大清只懂满文汉文,不懂洋文,这件事如果办成了,您的威望可是无以复加呀!在我大清列祖列宗面前,也算是实实在在的扬眉吐气了一把!”

“王爷,这件事咱一定要做,必做呀!”

恭亲王奕訢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笑嘻嘻的巴兰德,前思后想了好一番之后,声音颇为沙哑的问道,“老巴,你出的这主意的确有点意思,明人不做暗事,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巴兰德公使展颜一笑,心道,“成了!这件事办完,我一定要回德国看看,到底是那个奇才出的这主意!”

第一百零一章 苦与乐 上

五月德国的天气,在所有喜欢春天的人看来,是最美妙的月份。

山间林地,花草树木都真正的披上了绿色,现在被绿色覆盖的德意志,即不像六、七月炎热的夏天,又不像九、十月那样感伤冬日的临近,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

但是,这美好的时光与乔伊和他的死党们无关。太子宫里被禁足的乔伊,坐在窗边桌子旁,看着外面蓝色的施普雷河与绿色的大树,无奈的发着呆。

“天呀,整整要被禁足一个月呀!这场架打的实在是.....现在只能是学校,皇宫和家三点一线,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让我去,还让皇后奶奶和我的家教老师拼命给我布置作业!”

“作业?!这哪里叫作业,简直就是压迫嘛!”乔伊看着桌旁堆成小山一样的家教作业,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乔乔,怎么有什么不会做?”坐在对面,拼命答题的德雷尔,抬起头关心的问道。

“最好不要数学不会做,我昨天的手可是真的被打疼了。”旁边的斯托林嘟囔道,“德克,你姐实在太狠了,我真为帕森斯先生感到担忧。”

“担忧?瞎担心!还是担心你的数学题吧!”德雷尔对斯托林的调侃,没好气的回击道,随后又问了一句,“乔乔你到底会做不?”

“会做是会做,就是题目太多,而且比学校里米歇尔老师教的难多了,我又不是什么数学天才,我只不过...”乔伊刚要开口抱怨。

“得了吧你,我们要做这么多数学题,都是被你害的!你还好意抱怨!”德雷尔不满的说道。

“我们做这么多作业被乔伊害的?!不!虽然乔伊这个家伙有各种坏毛病,但是那天打架乔伊也是为了朋友出头,德克,我觉得我们不该怪他。”斯托林在旁边公正的说道。

这番公正的话,听得乔伊眉开眼笑,但是随后德雷尔的拆台,却让乔伊一口气闷在心里。

“托马斯,我才没那么小心眼,根本不是为了踢球打架的事情,而是在这个家伙在认识我们之前,跟一群数学家胡说八道什么,数学在经济上应用,德意志要培养什么蓝血精英。”

“前两周,我姐陪我妈去了洪堡大学数学系任教,我妈回来之后说,洪堡数学系的那些大师们对乔伊推崇的要命,现在柏林做数学研究的人,如果不懂点经济架构的数学分析,都不好意思出门跟人聊天。”

“然后,我姐回来就给乔伊出了一个试卷考试,这家伙居然及格了!但是我妈和我姐对他的评价是,基础知识不扎实,要做试题训练。”

“他自己做就算了,居然鼓动我姐,还要加上我,所以我也被他害死了。”

德雷尔一口气,就把乔伊的光辉历史给卖了。

“至于你,托马斯。”德雷尔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己同伴斯托林,“你属于倒霉的,谁让你也要死不死的,这个时候被送进太子宫跟我一起接受家教。”

“啊!乔伊你这家伙!”斯托林转头怒视着始作俑者乔伊。

“我说,我也很无奈的,好吗。”乔伊慌忙制止住马上就要暴走的斯托林。

“我哪里知道,伊丽莎白老师对通过数学分析经济也这么感兴趣,现在搞得凯恩斯先生,教我经济学也喜欢用数学建模,这都是伊丽莎白老师的功劳。”乔伊无奈的抓了抓头。

“德克,你知道帕森斯先生现在最大的遗憾吗,那就是牛顿爵士过早的用数学表述了物理现象。”最后,乔伊忍不住反击了德雷尔出卖自己的行为。

看着德雷尔又要开始跟自己斗嘴,乔伊高举双手求饶道,“好了各位,我们还一堆作业呢!做不完,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的!”

最终,乔伊抓起笔,看了看两位死党,再看了看厚厚的家庭作业,三人无奈的低头又开始写起了作业。

德克被留下受罚,是因为他们全家被维多利亚皇储妃安排住在太子宫,而斯托林则是喜欢上这一帮朋友,强烈要求跟祖父格鲁森爵士留在柏林,而格鲁森爵士最近正在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公干,所以将斯托林托付给维多利亚皇储妃。

至此,三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虽说乔伊因为跟朋友们一起踢球打架被禁足,欣赏不到五月明媚的景色,只能关在房间里痛苦的写作业,但是过去的一个多月,对乔伊来说,还是有好几件快乐的事情发生。

首先,白喉抗毒素完全研制成功,而且欧立希博士通过精确的区分白喉抗毒素血清的剂量,成功的找到了疫苗预防型的剂量和药物治疗型的剂量。

白喉抗毒素这两种不同剂量的确认,这也就意味着乔伊巨龙宝藏的价值又要翻倍了,毕竟孩子们只有一定的概率会得白喉病,但是预防白喉病的接种疫苗,则是每个孩子都需要,每个孩子......,意味着这笔财富多到会让乔伊不敢想象。

在19世纪,白喉病是威胁儿童健康的主要杀手之一,由于没有可靠的治疗方法,白喉的致死率高的惊人。仅德国每年就有10万-20万人发病,死亡人数15000人,而且其中主要为儿童。

整个欧洲的情况更为严重,有统计数据的,十九世纪末期,西欧国家每年大约有60000人死于该病,如果算上东欧、俄罗斯这类无法统计的地区,死亡人数则更高。

至于全世界,白喉病带走的孩子们的数量更是多的惊人。

有了欧立希博士的提纯免疫血清,这个人类医疗历史最伟大的发现,乔伊终于可以进行疫苗接种的第二步研究,也就是白喉抗毒素与破伤风抗毒血清疫苗的结合。

这个两种疫苗结合后,有一个著名的药品名字,就是乔伊前世每个孩子都需要接种的白破疫苗。

乔伊决定推进疫苗第二部,完全是因为贝林博士和欧立希博士带了的,北里博士破伤风抗病毒血清研究的消息,最新的破伤风进展让乔伊振奋。

白喉抗毒素被世界医药界尊称为儿童的救星,而破伤风抗毒血清被尊称为士兵的救星,有了这两个救星在,意味着德意志的儿童与士兵,不再惧怕病魔的威胁。

看着来访的欧立希博士和贝林博士的笑脸,乔伊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在维生素、激素、抗生素、抗毒素类生物制品的重要的医学效价单位:IU(international unit),这是一个源于国际卫生组织的规定的单位。

而现在的世界既没有世卫组织,也没有世卫组织的前身国际联盟卫生组织,更没有法国人搞得国际公共卫生办公室。

既然德国人第一个发现了抗毒素,那就没理由叫什么IU,乔伊仔细的回忆了自己前世白喉疫苗与治疗用抗毒素的IU数值后,在纸上写了两组数字和单位后,将它递给了欧立希博士与贝林博士。

“医学效价单位,德意志单位(Deutsche einheit)?”欧立希博士疑惑的问道。

“对的,保罗,我的思路来自于你的最小致死量原则,我将你的疫苗中具有生物效能的,最小效价单元称为一个“单位”,因为是你这天才的德意志科学家的发现,我希望后人能铭记这一点,所以我想把它命名为德意志单位DE。”说到这里,乔伊抓了抓头,“不对,似乎应该叫欧立希单位!这毕竟是你的发现!”

“不!理论虽然是我的,但是创造这个单位想法是乔伊你的,不是我的。”欧立希博士诚实的否认道,“再说,我是个德意志人,我以德意志为傲,叫德意志单位最好!”

“乔伊的这个思路好,我觉得北里的破伤风研究,能用最小效价单元来表述最好,这样就能解决他面临的化学成分不恒定,以至于不能检定质量规格的难题。”贝林博士插口道。

随即两个人,开始热烈的讨论起北里的破伤风课题。

乔伊看着这一幕无声的笑了,德意志单位(Deutsche einheit)仅仅是自己德意志标准体系计划的开始,这不过是德意志标准成为国际标准的第一步而已。

从治病救人开始,让全世界潜移默化的接受德意志标准,让德意志的标准体系传遍世界。

当然标准体系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任何一个体系都是复杂的过程,需要理论,定义,实践和推广,上述要求缺一不可。

乔伊现在要做的就是,撬开庞大的标准体系的冰山一角,将标准体系的魅力展现给自己同胞,让自己的同胞明白标准体系的重要意义。

乔伊相信,凭借着自己德国同胞们身上的那股刻板做事的劲头,写标准,组建体系这件事,也必定是驾轻就熟的。

这个世界,最终将成为标准的世界,谁制定标准就意味着谁掌握着世界规则,谁就有世界规则的最终解释权。

“英语是世界性的语言,那我就让德国标准成为世界性的标准。”

一百零二章 苦与乐 中

除了前面让乔伊高兴的白喉抗毒素与疫苗的事情之外。

第二件让乔伊高兴的事情,就是巴兰德公使与清国签订的,快枪购买意向合同。

最初,在巴兰德大使将清国购买快枪的意向,用电报传回柏林时,看到电报内容的乔伊差点背过气去,“清国的亲王和李大臣,居然指名道姓的就要毛瑟的快枪和克虏伯大炮!”

“什么意思,枉我辛辛苦苦谋划了半天,居然清国人要买毛瑟和克虏伯?!”乔伊看着电报手,气的发抖。

“难道,难道,他们不知道格鲁森火炮的性能,并不输给克虏伯的火炮吗?!”

“居然点名要毛瑟的连发快枪,现在毛瑟有那门子的快枪!难道我辛辛苦苦山寨来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会输给毛瑟1871式?!要知道毛瑟兄弟,现在连毛瑟1871/84式在那里都不知道呢!”乔伊感觉自己要抓狂了!

“要是清国要毛瑟1898式,我还只能说大家眼光不一样,对步枪的偏好不同,不能强求,而现在毛瑟的Gew.98影子都没有,你们敢居然嫌弃我的枪!真是岂有此理!”乔伊真的已经开始暴走了。

看着被气的,就差满地打滚的乔伊,皇储善心大发。

一方面,皇储自己知道,乔伊提供给自己老朋友格鲁森爵士的新式枪支设计图,如果真能造出来,肯定将是把好枪,远超现在德国陆军制式的毛瑟1871式。

另一方面,皇储打心眼里也想将这笔生意的机会,提供给自己的老朋友,以酬劳格鲁森爵士对自己的长期支持。

最后么,就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真的被气坏了。

于是腓特烈皇储通过电报,私下里暗示巴兰德爵士,德意志帝国目前有款最新型的枪械正在研发,如果可以,希望巴兰德爵士建议清国,稍稍有耐心的等待下德国的全新武器。

巴兰德爵士很快就明白了皇储的电报中暗示,随即向清国的高层恭亲王奕訢与李鸿章建议到,希望他们可以耐心再等待数月,届时德国人将向清国提供一款新式快枪,而且依照西方最先进技术生产的连珠快枪。

末了,还按照乔伊的建议,表示为了让清国军队和高层,更加直观的了解这款枪的巨大威力和先进性,德国方面将派人来北京和天津进行实地演示,并请清军实际体验这款枪支的威力。

这种强调用户体验性的武器贩售方式,一般只是风行于欧洲,从来没有那个欧洲军火商会派人千里迢迢的去东亚,如此费力的推销军火。

而之前的清国人,一般都是听西方的洋行买办们的描述,买办们说那款武器是西方的先进货,大清的官员们就认那款是先进货,并且都是先交款后交货,因此购买武器过程中被欺骗的现象,屡见不鲜。

这种先演示,听取客户意见再改进,最后分期付款的方式,让大清的高层们感到了从未遇到的尊敬,深切的体会到了德国人愿意将最新技术输出给清国的情谊。

乔伊的此举让大清高层,尤其是恭亲王奕訢与李鸿章大为满意和感动,在潜意识中将德国人从其他洋人群体里慢慢的剥离出来,从而觉得洋人们都是坏蛋加骗子,而德国人却是真心对待大清的实在人。

实际上,将德国人独立于洋人,给大清造成不同的、良好的心理印象,这不过是乔伊玩的心理学把戏。

当然现实生活中,除了在过硬的产品实力外,在讲感情,讲尊重,这样的销售方式,也往往会给自己带来好的生意运气。

平等的,互相尊重的,讲情义的生意方式,一直是德意志人的生意经。

最后,经过巴兰德公使不懈的努力,当乔伊看到巴兰德公使发回的电报上,注明清国装备的采购日期改在明年初后,方才松了口气高兴起来,知道自己还有机会从毛瑟手里,抢下这笔大清的快枪单子。

“再从克虏伯手里抢到大清的火炮生意,是不是也是一个选项呢?毕竟赫尔曼伯伯那里的火炮品种也不少!”乔伊尤未知足的畅想着。

第三件让乔伊高兴的事,在巴兰德公使发回的电报中,清国人终于同意,在派人考察英国造船业的同时,也考察德国人的造船业,为下一步采购英国还是德国的军舰做评估。

收到这个消息时,腓特烈皇储还是一阵担心,自己人知道自家事,好歹腓特烈皇储在英国生活多年,知道英国人的造舰水平远非德国人可比。

但是乔伊拉来了自己的工程学老师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并抱出了自己那艘接近完工的“恺撒-腓特烈三世级”前无畏级战列舰模型。

腓特烈皇储看到乔伊手中的模型时,不由的惊诧的问道,“乔乔,难道你准备给清国人,造这么一艘军舰?!”

乔伊和自己的工程学老师对视了一眼,笑道,“差不多,大体的设计风格类似,至于吨位、火炮数量和口径,要看清国人肯花多少金马克了。”

看着眼前这艘银光闪闪的军舰模型,腓特烈皇储的目光再也挪不开了,腓特烈皇储的好朋友海军参谋长施托施上将可是经常邀请皇储去海边度假的,所以腓特烈皇储也是一个热爱海军的人。

毕竟,但凡受过英国人自由主义思想的人,没有不热爱巨舰大炮的。

这是一艘长1.3米,宽0.3米,高0.76米的特大银制军舰模型,同时按照德意志帝国皇家海军的军舰标准,从海军旗帜到装具完善的桅杆、连带主炮、副炮、灯具、救生艇、螺旋桨、船首尾装饰等等一应俱全。

整个模型放在黑檀木做成的底座上,黑白分明,对比强烈。

这是一个精致到极点的银制船模杰作。

按照帕特里克先生的建议,乔伊取消了四门88cm火炮35倍口径的副炮。从而使军舰的整体水平,接近于英国人现在正在建造的“海军上将级”的水平。

但是必须承认,在吨位相同航速相同的情况下,德国海军的火炮口径却比“海军上将级”要差,英国人是4门12英寸/305mm口径火炮,而乔伊这艘实际上要19年后才能服役的军舰,火炮口径还是240mm。

火炮口径的变化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所以乔伊也只能将就着目前克虏伯公司的造炮水准。

这艘提前近20年到来的前无畏级战列舰的装甲防护水平,或者说这艘为大清准备的军舰装甲设计,乔伊准备悄悄的采用“all or nothing”这个先进观点,运用重点防护概念的早期版本,中央铁甲堡式装甲防护形式。

但是在得知乔伊正在研制新的船用装甲,基于乔伊所提供的新型装甲防护数据后,帕特里克先生强烈的反对乔伊的重点防护观点,要求继续增加了水线装甲带,将这艘战列舰的装甲设计,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乔伊哭笑不得全面装甲防护。

帕特列克先生的观点也很鲜明,艏艉没有装甲防护,被击穿就意味着进水,进水则意味着军舰丧失浮力、倾斜,必然导致主炮无法开火。

相比于重点装甲防护的,对战中被击穿后的无法开火情形,整体防护的水线装甲带就完全体现出自身的价值,所以,帕特里克先生显示旗帜鲜明的支持全面防护。

乔伊哑然,最后仔细想了想自己前世,提出重点防护的美国海军,一方面是迫于战后条约的限制,以及海军与国会在造船资金上的斗智斗勇,才最终提出的重点防护的观点,另一方面,则是美国海军逆天的损管防护措施,能支持他们做到在战列舰上搞重点防护。

“哦,看来德意志海军的路还很远,虽能造大舰体,但是没有火炮、动力等子系统的支持,没有强大到逆天的损管能力,还不能说是一只强大的海军呀。”乔伊在心中感叹到自己德国海军的落后。

至于即将流行的穹甲技术,乔伊与帕特里克先生是同一个态度,对于战列舰/铁甲舰来说,就是蠢而无用的技术,不过是军舰装甲发展史的一段弯路而已。

那些低矮穹甲,简直就是和损管人员过不去,那些保护的锅炉的穹甲的唯一目的,无非就是挨揍了之后,不影响军舰逃跑,但是低矮的穹甲却压缩了动力舱的高度,装不进强有力的舰船动力,所以最终挨了揍还是跑不掉。

真想发展战列舰和铁甲舰防护,那就要做好水平装甲和垂直装甲带的装甲研究,以及无敌逆天的损管技术。

至于驱逐舰和巡洋舰的装甲技术,乔伊寄托于格鲁森爵士正在开发的哈维装甲技术,以及日后的克虏伯装甲,有了这两样利器,才不需要什么愚蠢的穹顶装甲。

“我听说,你准备请米歇尔-法德瑞恩大师出趟远门,让他去清国?”腓特烈皇储的目光就没离开这艘军舰,明显带着依依不舍的神情,对着乔伊问道,“你准备让亨利送给清国皇帝的礼物之中,就包括这艘船?”

“嘿嘿,老爸,对也不对。”乔伊笑着卖了一个关子。

“哦,乔乔,这是什么意思?”皇储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这艘军舰,法德瑞恩大师并不会带走,法德瑞恩大师和皇室的侍从们带走的是银板,他们会在从汉堡去上海的船上,重新复制一艘新船,那是一艘带有清国特色的军舰,而这艘船将留在这里。”

“我想留到十月份,把它送给一个我爱的人,做生日礼物。”乔伊像头小狐狸,狡猾的笑道。

“十月,生日礼物....哦,乔乔,你难道是我?!”腓特烈皇储惊喜的问道。

第一百零三章 苦与乐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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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面的好事,让乔伊开心的事还没完。

第四件让乔伊开心的事,就是大清国在修筑铁路问题上,终于不再意气用事。

听闻德国皇室愿意代表洋人们对大清道歉,并且承诺,所有德国人在大清参与修建的铁路,修建主的权在大清,德国仅仅提供技术、产品和资金,还愿意在修建大清铁路的同时,德国为大清输出技术,让大清建立自己的铁路制造公司之后。

在德国这么有诚意的合作要求面前,大清高层们对于铁路态度也出现了松动。

其中,对铁路态度反对最为强硬的两江总督沈葆桢,在将英国人的铁路设备沉到台北港外后,接到朝廷关于清德关系垂询时,在大清所有外放的实权总督中,他第一个在关于铁路部分的奏对里,上折子称,“如德国愿助大清仿制火轮车,且修路一切主权在我,臣愿复建铁路!”

有了态度最强硬的沈大人的松口,清国清流们的态度也软和了下来,开始有声音谈起了大清修建铁路的好处,原本谈也不能谈的铁路禁区,开始变成大清朝廷里各方势力谈论的焦点。

按照大清恭亲王的意思,似乎准备要在北京的皇城里,先修建一条小铁路,将这个洋玩意展示给大清的皇室看,最后再决定是不是在大清修铁路。

有了德国人创造的这个良好开端,李中堂活络的心思也开动了起来,知道大清朝廷内的风向要变了,随即在自己的府邸书房里,与自己的心腹幕僚们开了个会。

在书房里,招商局兼开平矿务局总办唐廷枢直言不讳道,“中堂大人,现在朝廷知道招商局开始挣银子了,上下都眼红的要紧,而开平煤矿却是草创之初,里里外外都急需银子维持。现在恭亲王那边拼命往招商局里掺沙子,我现在想从招商局拿银子出来支撑开平煤矿,可是门都没有了。”

随后一指,自己面前的开平矿务局的地图,说道,“现在开平煤矿刚挖出的煤,一吨我都运不出去,而朝廷又死活不让修铁路,逼着我要挖70里的运河,可负责运河开挖的英国工程师勘察后说,这条河最起码要挖两年,英国人给的开挖报价,折合白银要100万两。”

唐廷枢一摸自己不到五十岁就已经花白的辫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自打听说这事,募集给我的八十万两银子商股的闽商们,现在是天天缠着我,哭着喊着要我给他们退股。”

“中堂大人,要是再不想辙把这些煤都运出去,不但咱北洋一分钱银子挣不到,还要往里面倒贴银子。”唐廷枢看着一脸同样不快的李鸿章,无奈的说道。

开会之前,周馥早就知道自家中堂大人的心意,笑着插嘴道,“建时,这些事中堂大人都知道,你想建铁路的心思,中堂大人在朝廷里始终给你维护着,要不然怎么眼巴巴的,给你的老上司沈大人去信要铁路,最后还被他写信呛了一顿。建时,你要理解中堂大人的心呀!”

唐廷枢向李中堂躬身,一脸谦卑的说道,“中堂大人对下官的拳拳爱护之心,属下铭记在心,没齿难忘。只是开平矿务局的事,太难!”

李中堂大度的摆摆手,笑道,“知道你难,所以我就要给你想法子,让你不难。你说的话,办的事,都为了北洋上下,老夫晓得的。”

随后一摆手,对周馥说道,“玉山,你跟建时说说德国人的意思。”

周馥就把德国公使巴兰德,希望与北洋一起修建唐胥铁路,并且愿意为开平煤矿提供采矿技术支持,甚至唐廷枢一直想建的细棉土厂(水泥厂),德国人也愿意与北洋一起出资金、出技术。

总之,在李希霍芬教授的资料指引下,北洋或者说大清有意向要建设的钢厂、矿山、水泥厂,在乔伊的遥控下,巴兰德公使都愿意插一脚。

当听说,德国人愿意把资金和技术的股份,控制在总股权的49%以内,所有合资项目的主权都在大清手里,而德国人只在技术和管理之外,有三点要求:

其一,每年在股权花红外,要支付德国人设备和技术专利费用;

其二,如清国对外出售合资项目的产权,应首先卖给德国人;

其三,所有矿产品,应该公平价格上,予以德国人优先采购权。

听完这三点,招商局兼开平矿务局总办唐廷枢,一拍大腿急道,“大人,德国的条件实在,成交!”

这场由唐廷枢力主的,李鸿章推动的,将德国人引进开平矿务局一起办开矿山、办铁路的春风,就这么刮进了北京城,也刮到了大清的朝廷里。

北洋上下,现在是眼巴巴看着德国人,都希望德国人如承诺的那样,尽早的进入北洋的产业里。

一个不贪求大清企业的主权,不强买强卖,还愿意提供技术和资金的、甚至提前愿用公平价格包销的,被恭亲王和李中堂都视为实诚人的德国人,让北洋上下,也让大清上下,一致视为最好的合作伙伴。

至此,乔伊私下里非常中意的开平煤矿,李大人也在私下里同意,只要是在大清官办的前提下,北洋愿意接受德国人的资金与技术入股,可以让德国人担任管理。

做为回报,大清历史上这座最著名的无烟煤煤矿的销售,对德国可以许以低价。至此预想中的德国远东舰队,有了宝贵的无烟煤来源。

蒸汽时代的无烟煤,就相当于内燃机时代高辛烷值的汽油一样,同样的蒸汽动力,使用无烟煤与烟煤,平均航速能相差3-5节。在蒸汽时代,舰船的锅炉大修的间隔时间,都能因为长期使用无烟煤而延长。

当然,清国这一切的最终进展如何,按照巴兰德公使的意思,完全就要看,即将到达清国的海因里希王子的表现了。

对于历史上,自己这位二哥的外交实力,乔伊有着无比的信心。

相比于平庸的海军指挥能力,自己的二哥就是一位天生的外交天才,在天赋上根本不输于老宰相俾斯麦的天才。

第五件让乔伊开心的事,是弗雷德里希-维勒教授前两天的来信,教授先生在信中明白的告诉乔伊,奥古斯特-威廉-冯-霍夫曼教授与约西亚-威拉德-吉布斯教授,在马格德堡格鲁森爵士的钢铁厂的科学合作中,两人都有了重大的突破。

吉布斯教授为了从阿尔萨斯的富磷铁矿中制取优质钢,创造性的提出了从生铁中除磷的新方法,这种采用熔渣除磷的新方法,使马格德堡钢铁厂优质钢的日产量整整提高了5倍。

采用这种炼钢法产生的熔渣中,含有大量枸溶性磷,而这些含有枸溶性磷炉渣,完全就是炼制精钢后无用的副产品。

然而伟大的奥古斯特-威廉-冯-霍夫曼教授,则在吉布斯教授废弃的炉渣中,找到了将富含枸溶性磷的炉渣变成磷肥的实验室方法。

可以说,只要握有阿尔萨斯和鲁尔区的铁矿,再顺利的将实验室方法转化成工业生产方式,那么1879年之后,德国将不用再进口国外的磷酸钙矿石生产磷肥了。

而维勒教授自己,在安哈尔特公国的产盐区,也就是马格德堡以南30公里的施塔斯富特钾盐矿区,从钾盐矿中采得的光卤石、钾石盐和钾盐镁钒中,同样顺利通过实验室方法模拟了工业加工,制得了氯化钾和硫酸钾,这两种重要的钾肥品种。

按照维勒教授的说法,从1879年5月末,继磷肥的工业合成生产办法后,德意志又为全世界找到了钾肥的工业合成生产办法。

至此,与历史一样,氮、磷、钾肥,最重要的三种化肥工业合成方法,德国人已经为全世界找到了其中的两种,剩下的就是如何找到工业合成氮肥的方法。

关于工业合成氮肥的方法,虽然实验室的研究进行的如火如荼,但是在工业化进程方面,维勒教授与霍夫曼教授两人坦承,它工业化成功尚需时日,目前德国最稳妥的办法还是从硝石中获得氮肥,或者购买鸟粪。

乔伊仔细的回忆了,自己前世德国化学工业的人工合成氮肥的方法后,强烈的建议霍夫曼教授,继续研究格鲁森爵士钢铁厂的冶炼副产品,比如焦炭产业,可以考虑从褐煤的脱硫副产品里,找到合成氨的办法。

无论如何,即便目前仅仅只有磷肥与钾肥的出现,这也必将使德国土地上的粮食作物产量翻几番,可以将原本贫瘠不适合耕作的土地变成良田,也就意味着自己父亲推进的新经济政策中,对土地容克的伤害降到最低。

德国的地貌北低南高,适于耕种的土地主要是在北德平原,虽然适于耕种,但土壤却相当的贫瘠,而且大量土地集中于普鲁士的容克手中。

所以对这些普鲁士土地容克来说,如果相同面积的土地上,谷物产量能翻几倍,那么土地所带来的实际收益,反而比单纯提高关税带来的收益更高。

毕竟现在德国极度缺粮,有多少国产的粮食都会被就地消化,不会出现谷贱伤农的事情。

最后一件让乔伊高兴的事,是威廉和伊丽莎白热恋了,而且威廉听从乔伊的建议,将伊丽莎白从夏洛腾堡宫搬到了无忧宫。

“嘿嘿,亲爱的谢尔盖,你没机会了!”乔伊想着即将来到柏林的莫斯科大公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心中开心的笑道。

“亲爱的伊丽莎白公主,请再忍耐下,你的白马王子马上就来拯救你了!”一列由莫斯科驶往柏林的火车上,坐在特殊专列车厢里,一位高大帅气的黑发男子,对着有自己一个手掌大的百达翡丽黄金猎壳怀表内的相片,轻柔的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来客 一

莫斯科大公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按照最初的计划,本应该五月初就来柏林了,但是由于自己的父亲在德俄边境的突然增兵行为,惹恼了德国人,尤其是惹恼了俾斯麦宰相,强硬的宰相直接否决了莫斯科客人的来访计划。

1879年五月的前大半个月,德俄之间陡然出现唇枪舌剑的局面,令欧洲各国侧目,德俄之间互相抨击对方的激烈程度,俨然就是一副,双方一言不合就准备挽起袖子开打的模样。

但是在军事上,有心人却发现,双方的军队依然在军营训练,既没有加强军备,也没有在边境修整工事。

两国的经济往来上,更是另外一番热火朝天模样,在俄罗斯新任帝国大臣会议主席,彼得-舒瓦洛夫将军的一番强势的就职演说后,德国人突然悄悄地降低了对俄国人的谷物高关税,虽然没有恢复到1875年之前的水平,但是也远远低于之前的高关税。

五月中旬一过,当法国政府砸锅卖铁,在格雷维为了钱,恨不得典当掉爱丽舍宫的劲头下,法国人奇迹般的用一个月凑足了20亿法郎,交到了亚历山大二世的手上之后。

就在法国人满心欢喜,希望这笔钱能买到一场德俄之间的冲突的时候,俄德之间的紧张的风格却诡异的一变。

在德意志皇帝威廉一世对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友好的隔空喊话后,亚历山大二世一改之前的强硬立场,画风一变,大谈起了世界和平与俄德之间的传统友谊。

在全世界人民面前,德俄两国的关系,从剑拔弩张直接变成你侬我侬的局面。

甚至俄罗斯的外交大臣早早的在莫斯科离奇的失踪了,在莫斯科官场里有个谣传,说一个很像戈尔恰科夫的人,最近经常出没于柏林的舒伦堡。

在俄罗斯,亚历山大二世因为去年在柏林会议受损已经跌至低谷的声望,凭借五月一连串成功的军事和外交欺诈,奇迹般重新高涨起来,在俄罗斯宫廷、贵族、资本家、军队,甚至是俄罗斯强硬的民族主义阶层中,又重新变成了那个伟大的、无所不能的“老爸爸”。

莫斯科的强硬派报纸,直接用头版高呼“老爸爸回来了!”

而自由派的报纸也理智不到那里去,在分析了德国重新进口俄罗斯粮食,以及俄罗斯从法国顺利拿到了(骗到)20亿法郎的资金之后,也整版整版的吹嘘亚历山大二世与帝国大臣会议主席彼得-舒瓦洛夫将军,这对新的政治搭档是俄罗斯有史以来最好的皇帝与大臣组合,远超彼得大帝与叶卡捷琳娜女皇时代。

原本对俄罗斯跟德国人谈判第二次三皇同盟的反对声,一如亚历山大二世预料的那样,也全部变成了赞美声。

这笔贷款本来应该发生在8年后的1887年,由老沙皇的儿子亚历山大三世,在第二次三皇联盟破裂时得到的法国贷款,却不想被亚历山大二世的神来一笔,提前了8年。

在高涨的、全体俄罗斯人都热爱伟大的“老爸爸”的声音中,原本蠢蠢欲动的民意党、民粹党的极端分子也偃旗息鼓了。

俄罗斯警察第三厅的警察们,破天荒的自成立以来,突然工作变轻松了。

俄罗斯的这场变化,对于德国来说,好坏参半。

坏的地方,俄国人的增兵给德国东线带来了军事压力,俄国人的威胁从德国人的想象中变成了现实的存在,但这个压力在德国总参谋部将军们的眼里,还是能够承受的,著名的施里芬将军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居然立刻搞出了一份先东线后西线的作战计划。

好的地方么,腓特烈皇储的新经济政策的粮食来源则更有保障,因为俄国人粮食的进入,美国、阿根廷和印度的粮食价格又跌了二成,德国工人们的饮食水平又有了些许的提高。

另外一个,就是俾斯麦宰相个人威望的提升,老宰相在全体德国人的心中变得更加不可或缺,在如此艰难国际局势下,只能寄希望于宰相大人精准的外交艺术,原先德意志帝国外交部内部,对三皇同盟的反对声也戛然而止。

总体来说,亚历山大二世这番表演,对德意志来说,危害可控,利益长远。

上帝是公平,有人得意必然有人失意,亚历山大二世这种纯粹的利益至上的外交方式,不谈双赢的博弈方式,最终受伤害的只能是法国人。

为期十年,总额20亿法郎的对俄贷款,基本上是把当年法国GDP的一半拱手送给了俄国,虽然说是贷款有利息,还有所谓归还的一天。

但是,如果格雷维知道历史上法国对俄国贷款的最终结局,就会知道这绝对是杯毒酒,借给俄国人的钱你想要回来,就好比让领导在开会讲话的时候,不说空话假话一样难。

历史上的历任沙皇们,从来没有还上法国人的贷款,贷款到了最后,变成了沙皇用新贷款偿还旧贷款利息的死循环。如果历史上没有一战,法国的经济说不定就要被俄国给拖垮了。

钱送出去了,原本期望的俄德之间的冲突甚至战争,却变成了俄德友谊万古长存,格雷维总统在听到消息的那天中午,直接瘫在床上,都没从睡到午后的床上起身。

为了筹集这笔20亿法郎的贷款,并能快速的提供给俄国人,格雷维亲自出面强迫法国政府为贷款做了背书。此举不但掏空了法国政府的行政和行动预算,还让法国政府额外背上了这笔贷款前五年的利息。

法国人原本计划中的安南行动,突尼斯行动和非洲行动,也被迫全部停止。按照法国人最初美好的梦想,只要俄德之间爆发冲突或者战争,法国人推迟两年殖民地扩张的代价也是可以承受。

但是现在钱给了,梦没了,人也只能宅在家里,不能出去进行殖民地扩张,这次法国真的是悲剧了。

最最悲剧的法国人不是格雷维,也不是巴黎和里昂的借贷商人们,而是法国政府的负责人总理沃丁顿。

面对议会与媒体强烈的批评和指责,总统格雷维坚决且肯定的将锅甩给了沃丁顿,理由是,这笔贷款是由法国政府出面组织的,对俄信贷的计划是政府批准的,俄德冲突没有发生是政府推进不力,总之一切的一切与总统无关。

做为法国总统保险丝的法国总理,终于起到他最大的作用,法国议会正式弹劾法国总理沃丁顿。

还好,民主国家也有不少优点,尤其是复杂且派系众多的舆论力量,它们是强大的,能当上法国总理的沃丁顿先生也不是善茬,通过与自己亲善的报纸开始了绝地大反击。总之,总统甩给自己的锅,我是死都不接的,广大的法国民众们,你们要擦亮眼睛,事实的真相是.....

一场民主国家常见的,舆论血战开始了,从私生活幸福不幸福,一直扯到谁身上有体臭,从情妇有几人到私生子是谁,总之格雷维与沃丁顿的任何一点私事,都被拿到阳光下,被媒体用放大镜反复的观察和解读。

当德国报纸在5月下旬,如实的报道自己的死敌兼邻居法国人的窘态时,乔伊看着报纸不由得笑了,这下自己的非洲开拓计划的一个重要敌人,只能束手束脚的待在家里,而德国人有希望拿到本属于法国人的殖民地了。而且在安南,法国人也没有钱进行扩张,那么在清国的巴兰德公使将更加容易挤兑法国人。

至于法国人给俄国人贷款,在乔伊眼里并不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法国人支撑一战和战后复兴的源动力是广大的殖民地,现在法国人不把心思放到殖民地上,却为了给俄国人放贷而在殖民地上放慢脚步,这种不智的行为只能让德国在非洲殖民地上快你法国一步。

只要法国慢一步,乔伊自信就有办法让法国一步慢步步慢。

再说了,俄国获得法国的巨额经济援助,最担心的应该是英国人,毕竟现在英俄争霸,还有接下来的英法争霸才是世界的主旋律,俄法这么亲密,英国要更担心才是。

就在这种俄国开心,德国平静,法国伤心的氛围中,原本五月初的访问德国之旅,莫斯科大公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终于在五月末成行。

相比于自己父亲、舒瓦洛夫将军和俄国民众们喜悦心情,谢尔盖的心情是焦急和失落的。

1874年的4月,也就是5年前,谢尔盖陪同自己的父亲第一次访问德国。

在那次访问中,17岁的谢尔盖第一次遇见了11岁的伊丽莎白公主,从那时的第一次见面起,就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直萦绕在谢尔盖的心中,用这五年来谢尔盖写在自己日记中,想对伊丽莎白公主说的最多的话,来形容这种情绪就是:伊丽莎白,你就是我的!

1879年的这个五月,是谢尔盖这辈子最难熬的五月,访问的时间一推再推不说,在俄德关系恶化的那几天,更是从德国传来了,自己心爱的伊丽莎白公主与那个五年前,跟自己打架的残疾王子热恋的消息,这个消息如刀子般,每天都切割着谢尔盖已经流血的心。

原本谢尔盖以为俄德关系会恶化到,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访问德国,再也不能拥有伊丽莎白的时候,世界再次颠倒,俄德关系又变成了一家亲,原本已经遥遥无期的访德之旅,突然变成指日可待了。

得到访德消息后的谢尔盖,立刻变成了一个上紧发条的闹钟,开始在大克林姆林宫,在帝国大臣会议主席办公室里响个不停,不停的催促相关的人员立刻成行,甚至不停地的给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发电报,以确定具体的访问时间。

总之,莫斯科的贵族们现在都知道,老沙皇的小儿子现在已经疯狂的爱上了一位德国的公主。

对于此事,新任的帝国大臣会议主席彼得-舒瓦洛夫将军,做为莫斯科知名的亲德派领导人,是非常非常乐见其成,认为这是俄德友好关系在两国皇室宫廷的延续,虽然伊丽莎白公主已有恋人,但如果谢尔盖能横刀夺爱,这也是给俄罗斯脸上贴金的事,只要谢尔盖成功了,对于自己威望的增加总是一件好事。

对于已经是莫斯科新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前帝国大臣会议主席伊格纳耶夫而言,这绝对是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但是作为一个老牌政治家,把坏事变好事的技巧,伊格纳耶夫还是驾轻就熟的。

虽然伊格纳耶夫自己已经被踢出莫斯科的政治圈,但是作为泛斯拉夫主义政党的大佬,在他的策划下,斯拉夫主义者们再次通过俄罗斯男人要娶俄罗斯女人的民粹行动,将他重新推回了莫斯科的聚光灯下。

所以对舒瓦洛夫将军而言,一场贵族之间的联姻,又变成了政敌之间的角力,如果不能帮谢尔盖娶回伊丽莎白公主,那么就是自己这位亲德派领袖的失分。

做为来自德国的公主,同样是亲德派旗手的帕夫洛夫娜女公爵来说,阻止下一位德国公主嫁到俄国也成了自己的使命。帕夫洛夫娜女公爵甚至在自己丈夫弗拉基米尔大公举办的舞会上,公然驳斥了舒瓦洛夫将军和谢尔盖想迎娶一位德国公主的想法,为此俄国的亲德派内部,也闹得十分不愉快。

脾气火爆的帕夫洛夫娜女公爵更是写了一封私信给俾斯麦宰相,信中直言自己将尽一切方法毁掉这门婚事,而且要求老宰相要站到自己这边,否则如何如何......

这个狗皮倒灶的事让老宰相也很无奈,有心不管,但是一想到帕夫洛夫娜女公爵是自己在莫斯科最大最重要的树桩,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就在这么乱七八糟的背景下,莫斯科大公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终于踏上了柏林火车站的站台。

第一百零五章 来客 二

Ps.起点通知,明天历史频道强推我的作品,这两天我准备加班加点多赶出几章来,以感谢大家这几个月来的支持。

这是谢尔盖第二次来柏林,也是第二次来到柏林的法兰克福站(柏林火车东站在这个时期被称为法兰克福站)。

由于当初规划的原因,柏林火车站东站,也就是法兰克福站,通过与普鲁士东部铁路的接轨,成为了旅客从柏林前往圣彼得堡或者莫斯科的出发站。

如果朝西想去巴黎,那么就需要去柏林动物园火车站(柏林西站),要是想去汉诺威汉堡一带,就要去斯潘道火车站。

法兰克福火车站是一座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的火车站,没有巴洛克或者洛可可式繁琐复杂的装饰风格,而是一座线条简单明朗,追求简约风格的火车站。

车站大厅高大的穹顶为木制结构,进出口处有弧形的拱。建筑本身是由厚重的砖石混凝土搭建而成,垂直的墙柱、柱廊构成了简洁的内立面。墙面的石材装饰,采用的是漂亮的灰色奥玛鲁石灰岩。

接近穹顶的圆拱形的墙面上开着巨大的网格状的窗户,窗楣和大门的入口都有精美的浮雕装饰。

因为此时的欧洲,还没有火车交通枢纽的概念,所以法兰克福火车站只有 8个港湾式站台(Kopfbahnhof),而不是像交通枢纽那样的贯穿式火车站。

由于火车头还无法在两端牵引,所以来到法兰克福站的蒸汽机火车头到站以后必须掉头,因此在火车站的另一端,有一个供火车头转向用的巨大的铁轨转盘。

在1879年春末,即便已经可以算作欧洲中心之一的柏林,德国的铁路网还谈不上足够的发达,尤其是因为通信技术的限制,缺少枢纽式的大型火车站。尤其是像柏林这样的中心城市,更应该有座类似乔伊前世的柏林中央火车站。

俄国大臣会议主席舒瓦洛夫将军与莫斯科大公谢尔盖乘坐的是沙皇的专列,是由15节车厢组成的庞大的列车组,这也是一个仅仅随行仆人就超过百人的豪华访问团。

在柏林的连绵的春雨中,接近黄昏到达柏林的谢尔盖,一踏上了法兰克福站的站台,就立刻发现,现在的法兰克福站与自己5年前的印象大不一样。

在电灯照明未普及之前的欧洲,公共照明要么是煤气灯,要么是煤油灯,这两种照明的昏暗灯光与难闻的气味,谢尔盖早就熟悉了。

但是今天的法兰克福火车站的灯光明显与煤气灯或者煤油灯大一样,有些灯光在谢尔盖的眼里,简直就像太阳一般的炽热,让谢尔盖不敢直视,而另一些灯光却要柔和的多,如同温暖的春日散发着柔和的黄色光芒。

让谢尔盖大公不忍直视的灯,并不是爱迪生发明的白炽灯,而是一种更加原始的电灯,电弧灯,一种依靠击穿空气燃弧发亮的电刷式电弧灯。

而散发着柔和黄色光芒的灯,正是利用电流通过灯丝,使灯丝发热至白炽状态,而将热能转化成为光能的白炽灯。

事实上,白炽灯的发明人,并不是那个传说中,用镜子反射烛光为母亲手术提供照明,或者被列车长扇了一巴掌(都是假的!)的爱迪生。

而是英国人约瑟夫-斯旺(Joseph Swan),他在1878年12月的纽卡斯尔化学协会会议上,展出第一盏有商业意义的碳丝白炽灯,而爱迪生的第一盏白炽灯的出现,还要等到1879年10月21日。

在乔伊四月初的提醒下,西门子兄弟迅速的放弃了电刷式电弧灯的继续研发,果断的转向了白炽灯的方向发展。

在亥姆霍兹教授的提示下,西门子兄弟一刻不停的去了纽卡斯尔的盖茨黑德,找到斯旺爵士,直接花大价钱购买了白炽灯欧洲大陆的专利权,在四月末就在西门子兄弟的实验室里,成功的生产出了第一批以碳化羊皮纸为灯丝的白炽灯。

这批白炽灯的寿命由于真空度和灯丝材料寿命的原因,只能持续点亮不到4个小时。

这么短的照明寿命,可不是乔伊所期望的。随即乔伊根据自己前世所知,拿出了爱迪生的白炽灯灯丝最终所用的材料,直接跨过了爱迪生历史上的穷举法的试验过程,为西门子兄弟找到了合适的灯丝材料。

乔伊为西门子兄弟在斯旺爵士的碳化羊皮纸基础上,直接规划了近中远三个阶段的材料,从最容易找到的碳化棉线,到中等难度的碳化竹丝(同样选取日本的),以及难度最高的金属钨丝。

在这种明显跟开了外挂一样的指导下,让西门子兄弟的新白炽灯的寿命突飞猛进,在五月的第一天,西门子兄弟实验室生产出来的碳化棉线白炽灯,就从斯旺爵士白炽灯的区区4小时,立刻变成了西门子白炽灯的45小时寿命。

而乔伊向西门子兄弟们保证,如果进一步更换为碳化竹丝,辅以白金接触线,灯丝在真空灯泡中采取字母M的造型,那么白炽灯的点亮时间将会达到1200小时。

在乔伊建议下,终于找到白炽灯正确发展方向的西门子兄弟,其实也挽救了以后东亚的学子们,让他们不用再对着一篇篇虚假的爱迪生小时候的故事写什么心得体会,也不会再有那么多的关于爱迪生鸡汤文。

既然已经开外挂抢了爱迪生的发明,那么乔伊也不再客气,在乔伊的强烈建议下与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资助下,西门子(北美)电气公司,简称SAE,在1879年的5月在纽约成立了。

按照乔伊的设想,借助于白炽灯的光亮感召下,要让美国人民用上230V电压的交流电,把爱迪生的110V歪理邪说彻底埋葬,不然怎么对的起1879年,自己开挂让西门子发明了白炽灯呢!

爱迪生找到碳化棉线灯丝的白炽灯,还要5个月之后,这5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西门子兄弟将专利注册好,公司开办好了。

更重要的是,伟大的通用电气公司,存不存在都将是个疑问。

那个历史上拥有光电帝国头衔的通用电气公司,现在必须将光电帝国的头衔送给西门子电气公司了!乔伊想想就开心。

原本按照西门子兄弟的意思,先要将这批碳化棉线白炽灯用在自己房子的装饰上,用自己的房子来做广告,但是乔伊却认为,既然要做广告,那就应该将广告投放到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十九世纪人流量最多地方,也就只有火车站了。

最终在乔伊的强烈建议,甚至是有些粗暴的要求下,经过腓特烈皇储的协调,在五月中旬刚过,就将这批白炽灯用到了法兰克福火车站上。

为什么选择先用到法兰克福火车站,而不是动物园站或者斯潘道站,乔伊的解释很任性,既然俄国人用士兵向德国展示肌肉,那么德意志的文明人就要用科技,向俄罗斯人展示力量。

所以莫斯科大公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在柏林火车站黄昏的霏霏细雨中,很荣幸的第一次见到了,如太阳一般耀眼的电弧灯,以及如春日一般温暖的白炽灯。

这也是第一次,在公众建筑中大规模出现以白炽灯为主的灯光(第一个在街上点亮白炽灯的人,还是斯旺爵士),这些灯光正如乔伊所愿,强烈的震撼了这些来自遥远莫斯科的客人们,并且一瞬间就完全的征服了谢尔盖的心。

前来欢迎俄罗斯客人的帝国外交部国务卿伯恩哈特-恩斯特-冯-布洛伯爵,看着这些只顾着仰头,朝着火车站穹顶发呆的俄国客人们,矜持且骄傲的微笑着。

“哈,通过科学展示力量,这个法子不但文雅还有效呀,这群乡巴佬就跟自己前几天一样,一副傻样的仰望着....哦,这么说,是不是也把我自己绕进去了?”布洛伯爵突然对自己心中的想法,有点疑惑。

布洛伯爵眼中的俄国乡巴佬们徘徊了良久之后,终于离开了火车站。

坐在驶往柏林最豪华旅馆罗马酒店的马车上,因为长时间仰视而有些头昏眼花的舒瓦洛夫将军,兴致明显没有对面的谢尔盖大公那么高昂。

五年前,舒瓦洛夫将军也是访问德国的俄罗斯代表团的一员,舒瓦洛夫将军清楚的记得,当年的法兰克福火车站,德国人是如何热烈的欢迎俄国客人的。

虽然今天的法兰克福火车站,德国人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但是舒瓦洛夫将军却能明显感到德国人的疏远,以及无声的示威。

最重要的一点,过往德国人都喜欢穿上俄国人的军服来欢迎俄国客人,而今天所有仪仗队和卫兵,都是清一色的普鲁士蓝。

舒瓦洛夫将军当然知道,今天的一切是源于前几周老沙皇的西部增兵计划,但如果没有这个增兵计划,做为莫斯科警察第三厅当家人的舒瓦洛夫将军,可是清楚的知道,当时俄罗斯的屁股是坐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

明面上老沙皇被刺杀的次数只有5次,实际上这仅仅是冰山的一角,那些没有实施的,或者被舒瓦洛夫将军在背后扼杀的刺杀,至少有数百起。

尤其是去年的柏林会议之后,各种暗杀更是此起披伏,搞得舒瓦洛夫将军焦头烂额。

可是在老沙皇那记神来之笔以后,这几周俄罗斯国内的紧张局势明显得到了缓解,不少暗杀和刺杀者被接连的告密,告密者其实就是这些刺杀者最亲近的人,而告密的原因,居然是有人企图伤害我的“老爸爸”。

“现在高喊老爸爸,之前却恨不得吃肉喝血,你们这群民意党和民粹党的混蛋!”想到这里,舒瓦洛夫将军忍不住在心中骂了起来。

路被逼着已经走到这一步,老沙皇早已无法回头,撤掉伊格纳耶夫换上舒瓦洛夫将军,就是老沙皇借着自己神来之笔的一次重要的人事调整,将政府从反德派换成亲德派,借助舒瓦洛夫将军一直以来的亲德立场,企图修复俄德关系,进而签署三皇同盟。

毕竟现在的世界,还是俄英争霸的阶段,如果能背靠一个同属于君主体系的大陆联盟,对于俄国人来说,与英国人争霸也更有底气。

来德国之前,舒瓦洛夫将军通过已经早早来到柏林的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在老沙皇的指挥下,俄国君臣们合演了一出双簧戏,通过在外交上努力营造的紧张局势,不但坑了法国人的钱,也私下里迫使老宰相支持,腓特烈皇储的降低俄罗斯谷物关税的协议。

因此凭借着出色的民粹表演和谷物关税的降低,舒瓦洛夫将军刚台之初民意极高。

受到俄国国内这股民意的鼓动,舒瓦洛夫将军来德国之前心气极高,不但希望在自己所擅长的外交领域再有所突破,比如获得德国人在俄英对抗中,持支持俄国的立场。

而且在得知腓特烈皇储鼓励德国内需的经济措施后,更希望在其他领域,比如贸易、工业上也有所突破,最大的雄心壮志就是要让德国人采购俄国人的工业品。

但是今天在法兰克福火车站所见,让舒瓦洛夫将军感到,想让的德国人采购俄国人的工业品,有点,似乎,可能,肯定很难。

即便再难,也不能总是将谷物出口到德国吧,做为帝国大臣会议主席的自己,内政、外交和经济那一项都不能偏废,现在地位高了责任也重了,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这个亲德派的头衔,可以让德国朋友们帮自己一把。

第一百零六章 来客 三 (一更)

五月末来到柏林的客人,可不仅仅只有俄罗斯人。

在柏林斯潘道火车站,帝国外交部主管政治事务的弗雷德里希-奥古斯特-卡尔-费迪南德-尤利乌斯-冯-霍尔斯坦因爵士也正在悄悄的迎接,一位来自的南美国家的总统。

马里亚诺-伊格纳西奥-普拉多来自于南美秘鲁的军人总统,这位总统在今年3月14日,玻利维亚对智利宣战之初,就已到欧洲请求列强援助为名,从秘鲁直接奔赴欧洲。

留下推荐自己上台的,秘鲁政府的实际幕后老板,秘鲁财政部长尼古拉斯-德-皮罗拉一人在国内指挥这场南太平洋战争。

这场被欧洲舆论界称为“鸟粪战争”或者“硝石战争”的第二次南太平洋战争,目前处在秘鲁与玻利维亚联邦军痛揍智利的阶段。

在海上,智利海军最大的军舰“艾斯美拉达”号在秘鲁的伊基克港被秘鲁海军击沉;在陆地上,智利的军队在玻利维亚人的安托法加斯塔港,面对秘鲁与玻利维亚联军苦苦支撑。

借着这波秘鲁与玻利维亚联邦军的大胜,秘鲁总统普拉多在欧洲开始了穿梭外交,究其本意,一方面是为两国联军的大胜造势,让欧洲的银行家们为秘鲁和玻利维亚的大胜贷款,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获得欧洲强国们的军事和政治的支持,希望在两国联军获得优势的情况下,通过欧洲强国的调停将军事优势保留下来。

秘鲁总统普拉多的行程很有意思,居然先去了这场战争最初的受害者,那间合资公司的母国,英国,希望英国人能出面解决三国问题。

普拉多总统最终只得到了,英国外交大臣罗伯特-塞西尔面无表情的回复:玻利维亚必须遵守与智利达成的合约,放弃对安托法加斯塔地区智利与英国合资公司的加税,并且赔偿智利和英国合资的硝石公司一切损失。

对于此次战争,英国政府不参与,且保持局外中立。

英国人的这个回复,对于正处于战争优势阶段的秘鲁和玻利维亚来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赔偿可以谈,但在秘鲁和玻利维亚心中,那也必须是战争胜利之后的事,而且还要由战败国的智利来出赔款。

总之,对于英国人的局外中立原则,普拉多总统是双手双脚赞成的。

随即,普拉多总统再赴自己亲爱的祖国,法国。法国总统格雷维和外长弗雷西内,到是非常热情的欢迎了他,对于一切能给英国人制造麻烦的事,法国人还是相当的乐此不疲。

两人对于秘鲁和玻利维亚抵抗智利侵略的正义事业,也是双手双脚赞成,绝口不提这场战争的导火索,是法国人支持的玻利维亚人缺乏契约精神,无视条约的约束,首先挑起的战争。

当普拉多总统提出,希望得到法国人的资金援助的时候,法国人用自己幽默感给普拉多总统上了生动的一课,让普拉多总统明白,钱法国人是有的,但是那一天能给秘鲁人,法国人也不知道。

其实这两位法国人,明明知道自己的20亿法郎在哪里,但是.......

英国人局外中立,而法国人口惠而实不至,无奈的普拉多总统本想动身再去意大利,寻求更加有力的支持。

在动身之前,却不想收到了德国驻法国大使希灵斯菲斯特亲王转来的,德国外交部的口头邀请,邀请普拉多总统,以私人身份访问德国,德国外交部的某位大员愿意与他讨论,这次南太平战争问题。

这个邀请很让普拉多总统兴奋,这是自己来到欧洲将近一个月以来,终于有大国外交部肯主动约见自己。

这场来自德国外交部的邀请,也就是今天来动物园火车站专程接他的,德意志帝国外交部政治部负责人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私人运作的结果。

冯-霍尔斯坦因爵士进入德国外交部(包括前身普鲁士外交部)的时间,比俾斯麦宰相,当初进外交部做外交官的时间还要早。

在俾斯麦担任普鲁士宰相后,冯-霍尔斯坦因爵士就一直掌管着,德国外交部中最重要的一个部门:政治部,这个主管着帝国外交部内部的人员政审,提拔,监督,考察等多项重要权力的重要部门。

在帝国外交部内部,与弗雷德里希-冯-霍尔斯坦因亲近的人,常常称呼喜欢穿灰色外套的他为“灰衣主教”,而那些不喜欢他的,甚至反感他的人,常常称呼他为“土狼”。

弗雷德里希-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突然邀请普拉多总统访问德国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秘鲁的鸟粪,为了秘鲁取之不尽的鸟粪资源。

十九世纪人口的增长刺激着农业的发展,也就要求着相同的土地要能产出更多的谷物,而鸟粪可是十九世纪,欧洲农业最重要的,提高土地肥力的工具。那个国家掌握更多的鸟粪资源,就意味粮食的丰收。

现在的德国农业正处于低谷,霍尔斯坦因爵士无力改变腓特烈皇储对土地容克的态度,只能寄希望于进口更多的鸟粪到德国,增加土地的肥力,让容克们,也包括自己的土地产出更多的粮食,以减少损失。

而全世界最重要的鸟粪产区,就是在南美的秘鲁。

引发三国大战,地处秘鲁、玻利维亚和智利三国交界的阿塔卡马沙漠地区很有意思。

这片荒凉的沙漠,原本根据三国在1874年达成的协议,秘鲁控制着阿塔卡马沙漠地区北部的塔克纳、阿里卡和塔拉帕卡,玻利维亚占有中部的安托法加斯塔,智利则控制南纬24度线以南的一小片地方。

这份智利和玻利维亚之间,在1874年签订新的边界条约,智利政府在边界划分上是大大吃亏的,作为补偿,玻利维亚政府承诺25年内,不对本国境内,所有智利的资金参与的企业提高税率。

但是边界划分不久之后,这片荒凉的沙漠上就发现了储量惊人的硝石矿,智利政府虽然无奈,但也只能接受这个局面,唯有通过智利的公司经营,获取些补偿。

可是去年,玻利维亚政府单方面要求提高智利-英国合资的矿产公司的税率,而这家矿产公司则依据1874年新约,拒绝缴纳这部分提高的税额,于是玻利维亚政府没收了该公司所有资产,并且公开低价拍卖给法国人。

这种断人财路行为的后果,只能是战争。

随即,做为报复,智利在2月份拿下了安托法加斯塔港,3月玻利维亚对智利宣战,而4月初,秘鲁则根据与玻利维亚的秘密盟约,做为玻利维亚的盟友,也迅速参加了战争。

一直关注秘鲁的霍尔斯坦因爵士,将这场突然发生的战争,视为是德国进入秘鲁鸟粪市场的良好契机,只要支持秘鲁与玻利维亚联邦军打败智利人,也就意味着原本智利和英国人控制的硝石矿区,还要进行拍卖。

既然是秘鲁和玻利维亚政府操纵的拍卖,做为他们的支持者,德国人理应得到相应的鸟粪和硝石酬劳。

对于这场战争,冯-霍尔斯坦因爵士是坚信秘鲁与玻利维亚联邦军能取胜的,原因很简单,秘鲁是富裕,而智利则是贫穷的。

秘鲁有多富有?从1840年到1878年之间,秘鲁总的鸟粪产量高达1080多万吨,总收入超过1亿英镑。

举个例子吧,因为秘鲁政府太有钱,于是把秘鲁人在独立战争期间所有的糊涂账一笔勾销。秘鲁首都利马人从生到死的所有的东西全部欧洲进口,整个国家上下都处于有钱任性的阶段。

秘鲁军队上下装备了全套的法式装备,接受法国人的军事指导,与同为法国人资助的玻利维亚人一样,是现在南美有名的地区性军事强国。

如此有钱的秘鲁,在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眼中,完全可以为这场战争买的起单,负担的起昂贵的军费开支,打得起一场战争。

而贫穷的智利人,在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看来,估计连自己军队的武器装备都凑不齐,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在普拉多总统与冯-霍尔斯坦因爵士一起前往柏林市区的路上,对于目前的南美问题,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直接开门见山的表明了态度。

“尊敬的总统阁下,如果您希望得到德国的支持,就必须得到德国容克们的支持,我坦率的说,只要您能得到土地容克们的拥护,就能得到德国政府的支持。”一身灰衣的冯-霍尔斯坦因爵士,面容冷峻的说道。

“尊敬的爵士大人,我的祖国急需一切支持,请您务必告诉我,如何才能获得容克们的支持,尤其是德国土地容克们的。”普拉多总统的神情与语气都显得很焦急,且带着诚意。

冯-霍尔斯坦因爵士仔细的观察了普拉多总统的表情之后,不急不慢的说道,“土地容克,顾名思义就是跟土地有关的贵族,一个跟土地相关的贵族,最担心什么?自然是这块土地上的收成。”

然后,冯-霍尔斯坦因爵士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德国容克的历史,尤其是土地容克们对德意志的伟大贡献。

直到讲到口干舌燥,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看着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的普拉多总统,突然觉得跟一个军人出身家伙玩外交辞令,实在是件无趣的事。

无奈的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索性直白的说道,“总统阁下,要想得到土地容克的支持,那么就需要秘鲁将安托法加斯塔地区的硝石开采权拍卖给德国,德国的土地容克需要贵国的硝石资源。”

“呵呵,终于说实话了,也是为了安托法加斯塔的硝石矿,真当我是傻子么,跟我谈什么德国土地容克的历史,难道真以为,我还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普拉多总统心中虽暗自冷笑,但是脸上依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爵士大人,原来是为了硝石呀,在这点上,秘鲁政府和人民,与德国的土地容克们的利益是一致的,这场战争的起因就是为了打破英国人和智利人对硝石的垄断!”普拉多总统用力的一挥手,“只要德国愿意支持秘鲁政府和人民的正义行为,安托法加斯塔地区的硝石开采,必将有德国公司的股份。”

“如果能够德国支持秘鲁,重新实现秘鲁副王区的旧貌,我可以做主,将阿塔卡马沙漠地区的硝石开采权,甚至是整个秘鲁鸟粪开采权,全部向德国朋友们开放。”普拉多总统,用充满诱惑的语气低声的说道。

“阿塔卡马沙漠地区的硝石开采权?还有秘鲁所有的鸟粪开采权?”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没错,全部的,尤其是智利与英国人合资的公司,我会建议玻利维亚政府收归国有后,再卖给德国朋友,当然只收一点象征性的费用。”普拉多总统笑眯眯的说到,音容笑貌就像一个老于商道的大商人。

“我需要秘鲁和玻利维亚政府的授权文件。”冯-霍尔斯坦因爵士在巨大的诱惑面前,终于还保持着一丝的清醒,不忘要求拿到政府的授权书。

“呵呵,爵士大人,授权书就在我的公文包里。”普拉多总统笑着拍了拍公文包,“但是,贵国同样要与秘鲁和玻利维亚政府签署一项盟约,以书面形式明确的支持我们的事业。”

看着普拉多总统的公文包,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的双眼这一刻似乎燃烧了起,而后略显激动的说道,总统先生,我想,你需要先见个人。”

看着眼前贪婪的德国人,普拉多总统似乎知道自己钓到了什么。

强推感言

首先,必须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武行。我是第一次写网络小说,很多网文的窍门还是从武行责编那里学会的,武行责编的意见让我受益良多。

最早看书的书友,想必还记得本书最初的样子,很传统的版面格式,大段大段的话....

如果没有武行责编的指导,估计书友们的阅读感受要糟的多,请让我再次感谢我的责编-武行,谢谢!

其次,要感谢广大的书友们支持,特别是第一个投我推荐票的书友,(很抱歉,当初只顾得激动,没有记下您的名字,如果方便,烦请跟个贴,让我专门感谢下您),还有第一个在评论区留下足迹的白君里(现在居然看不到你的身影了,很是想念。)

特别感谢,第一个打赏我的皮皮撸书友(其他打赏书友,也在此一并感谢!)

特别感谢,那些对本书挑剔的书友们,你们的批评也是我改正作品的动力,在此特别感谢诸位。

特别、特别感谢,给我投推荐票和愿意收藏本书的书友们,虽然推荐票和收藏,在您们眼里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我这么一个新作者来说,真的是特别大的鼓励。

尤其是我这种要熬夜写书的作者,有时候写不下去的时候,看看你们推荐和收藏,又给了我坐在电脑前的动力。

最后,做为作者,对各位厚爱我的书友的最大回报,就是写好作品,和顺便爆发下吧^^,这几天我尽力做到双更。

最后,再次感谢责编,感谢大家!

第一百零七章 来客 四 (二更)

对于冯-霍尔斯坦因爵士的这番动作,老宰相俾斯麦只是看在眼里,任由霍尔斯坦因爵士去串联运作,并不开口反对,甚至是带着一丝的默许。

原因么,就是智利与普鲁士的关系远非冯-霍尔斯坦因爵士想象的这么简单。

实际上,从拿破仑一世的时代开始,由拿破仑大帝的追随者玻利瓦尔一手推动的南美解放运动斗争中,就一直穿插着神圣同盟与这个拿破仑追随者的较量,这里面既有西班牙人出兵,也有普鲁士出人的历史渊源。

最初,智利北边的梅斯蒂索人(白人与印第安人混血),也就是现在的秘鲁和玻利维亚两国的白人,受到玻利瓦尔的影响,积极引入了法国人的一切政治、军事和经济理念,让秘鲁和玻利维亚深受法国人的影响。

做为欧洲神圣同盟事业的一部分,普鲁士人绝不放过,在任何地方打击敢于反对皇权的革命者,尤其是法国革命者的机会。十九世纪初期,普鲁士人就与拉普拉塔副王辖区的克里奥尔人(南美本土白人)紧密的结合到一起。

等到1810年5月,拉普拉塔总督辖区检审法院推翻了拉普拉塔副王统治,成立拉普拉塔联合省以后,伟大的何塞-德-圣马丁领导下的南美解放运动,反抗的对象变成了从属于波旁王朝的西班牙。

所以普鲁士理所应当的就和崇尚君主主义,还反对法国人的圣马丁取得了联系。

在随后的欧洲动荡年代里,大量的普鲁士人移居到了南美洲的南部,在智利,克里奥尔人政府对这些普鲁士的移民,授田定居,做为对克里奥尔人政府的回报,普鲁士移民平时为农,战时为兵,所以智利南部地区,又称为南德意志。

这种情况也发生在巴拉圭和阿根廷身上。

因此智利与德国历史渊源的深厚,远非冯-霍尔斯坦因爵士表面所见的,智利人仅与英国人合作,那么肤浅。

做为一个知根知底的普鲁士人,俾斯麦宰相对智利的了解,远非来自巴伐利亚的霍尔斯坦因爵士可比,毕竟来自遥远智利的特使,现在就在老宰相的官邸舒伦堡。

默许霍尔斯坦因爵士接近秘鲁总统,不过是老宰相为“土狼”挖的陷阱而已。

老宰相的陷阱,就是根据1852年的普鲁士内阁律令的规定,对于内阁中任何越级汇报者,宰相有权罢免其一切职务。

这个内阁律令的内容很简单:各部大臣或部长,应在把新的重要的提议报告给皇帝裁决前,需要将这些提议先告诉首相。

其实在任何组织内,这个汇报流程都是正常不过的要求,毕竟任何一个人不能总跳过自己的领导,随意向老板汇报工作,否则任何一个组织内的工作流程都将无比混乱。

这条律令的目的是维护整个德意志政务体制的健康,绝不是某些为了攻击俾斯麦而攻击文章里,所谓的老宰相飞扬跋扈的证据,甚至杜撰出的:没有宰相在场,大臣不得觐见皇帝并汇报工作。

所以俾斯麦就等着这位,一直跟自己作对的“土狼”先生,亲自将秘鲁总统引荐给皇帝陛下,然后自己以违反正常的政务汇报流程的名义,罢免了冯-霍尔斯坦因爵士。

做为老宰相谋划的另外一部分,在外交部已经担任办公室主任的大儿子赫伯特,在今天上午的柏林动物园火车站,同样悄无声息的接到了,来自遥远智利政府的特使。

此时的老宰相官邸,舒伦堡的书房内,俾斯麦宰相正在与这位智利的客人闲谈。

这位名叫做何塞-曼纽尔-巴尔马赛达的智利客人,是智利总统阿尼瓦尔-平托-加蒙迪亚的特使,与智利总统一样也是来自智利南部查考海峡卡伦马普地区的参议员。

在智利的从政者,祖上基本上都是来自于西班牙的巴斯克地区,巴尔马赛达也是一位出生于智利的,第二代的卡斯蒂利亚-巴斯克人,一个既不喜欢法国,也不喜欢西班牙的巴斯克人。

巴尔马赛达本人在普法战争之前,做为智利前总统曼努埃尔-蒙特的私人秘书,早就与俾斯麦宰相建立了良好的个人关系,因此两个之间的谈话,坦率而直接,没有任何的外交修辞。

“何塞,你们的政府和军队,能抵御住秘鲁与玻利维亚联邦军的进攻吗?”俾斯麦宰相做为巴尔马赛达的老朋友,在这个私人的场合,不无担忧的问道。

“尊敬的大人,说实话很难。”巴尔马赛达直言不讳的讲到。“目前秘鲁玻利维亚联邦军的军队数量是智利4倍,而且秘鲁与玻利维亚军队的战斗力也很强,他们一直以来都得到法国政府的支持,尤其是在军队建设和武器上。”

“嗯。”老宰相点点头,“在神圣同盟时期,玻利瓦尔就把法国人那套做法,带进了他所谓南美兄弟同盟。现在的问题是你们能抵御住吗?”

“大人,我刚到德国就接到了国内的最新消息,智利海军最大的军舰艾斯美拉达号,刚刚被秘鲁海军上校格劳的胡阿斯卡铁甲舰击沉,现在智利海军军舰的总吨位数,也要落后联邦军了。”巴尔马赛达依旧不卑不亢的说着智利海军所面临的窘境。

“而且在外交上,法国现在明确表态支持秘鲁和玻利维亚,而美国国务卿艾弗尔特已经发话,美国人将支持秘鲁的行动。至于英国人,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他们保持局外中立。”巴尔马赛达一股脑,把智利所面临的军事和外交上的压力全都说了出来。

老宰相被巴尔马赛达这副诚实的态度给逗笑了,笑着问道,“何塞,到现在你都不肯说你们能不能抵御住敌人,反而把智利最糟糕的情况说给我听,你有必要这么诚实的恳求我的援助吗?”

“大人,智利始终视普鲁士是自己永远的朋友,做为一个巴斯克的后裔,如果希望得到朋友的帮助,那么必须诚实的告诉朋友,自己的一切情况。”巴尔马赛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依旧是一副诚恳说话的姿态。

“何塞,谢谢你这么相信普鲁士。好吧,我不问你们能不能抵御住敌人了,我就问你们需要什么?”老宰相终于被这个诚实的巴斯克人打败了。

“大人,在来德国之前,我途径布宜诺斯艾利斯,从那里上的船。”巴尔马赛达并不接老宰相的话茬,而是准备继续说另外一件事。

“布宜诺斯艾利斯?何塞,你去找拉普拉塔的普鲁士人?”老宰相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巴尔马赛达话里的意思。

“是的,大人。阿根廷政府虽然不愿意出兵帮助我们,但是他们同意我们在阿根廷可以组织自愿兵,在来德国之前,拉普拉塔的普鲁士人已经组织起来了。”巴尔马赛达终于不再说坏消息,而是为老宰相带来一个还算好的消息。

“伊瓦涅茨将军的意思,希望普鲁士朋友能帮忙,把这只军队武装起来,而后在智利与敌人僵持的阶段,再做为有生力量突然投入战斗,一举击溃敌人。”现在巴尔马赛达不但说了一个还算好的消息,而且进一步的讲出了智利军方谋划的军事计划。

“这只普鲁士的军队,需要多少人的武器装备?”老宰相问道。

“3000人的装备。”

“给我多少时间,来准备这件事?”老宰相追问道。

“按照伊瓦涅茨将军计划,需要先解决秘鲁与玻利维亚联邦军的海军力量,消灭他们的海军之后,伊瓦涅茨将军会将这支部队用海军投放到敌人的背后,出其不意的给他们来一下。”诚实的巴尔马赛达再次将智利军方的计划和盘托出,“我们大约有半年时间来准备这只军队。”

“半年,也就是说11月之前了?”老宰相估算了下时间,“除了武器装备之外,你们还需要什么?”

“大人,您是知道的,智利军方的一切都是参照普鲁士,如果德意志能够提供军官团帮助我们,智利将感激不尽。”巴尔马赛达开始诚恳的提出要求。

“购买这3000人武器装备货款,智利希望能得到德意志的贷款。”巴尔马赛达再次诚恳的说道,“大人,您是知道的,智利没有什么宝贵的资源,如果最终能解决这场战争,我们愿意把与英国人合资的硝石公司中的,一部分智利所有股份拿出来,来冲抵货款。”

“3000人的装备,够么?”老宰相紧盯着巴尔马赛达双眼,严肃的问道。

巴尔马赛达沉默了片刻之后,坦承的说道,“大人,这个装备数量是基于智利的财政状况,和军事反攻所需的最少人数,一并综合考虑下来的结果。”

“智利除了北部有点硝石矿藏,剩下只有中部水果和葡萄酒,以及南部的牛羊,如果要求再多的军队装备,以智利目前的财政状况,根本偿还不起这笔债务。”

“大人,坦率的讲,这笔钱虽说是从我们与英国人合资公司的股份中拿出来,但是这场战争如果是智利输了,我们最终也没钱可以偿还德国。”巴尔马赛达老实的说出了,一种可能会出现的可怕后果。

老宰相苦笑的摇了摇头,彻底的对这位巴斯克人无语,在欧洲,或者世界上,用如此诚实的人做外交特使,实在是少见,甚至罕见。但有时候真诚和诚实,却比任何语言能打动人,至少老宰相现在被打动了。

“何塞,这件事我会帮你的,我会尽量帮你筹到5000人的装备,至于军官团,这件事我也会帮你的。”老宰相坚定的向自己的朋友保证到。

“另外,关于这笔军备的货款问题,这涉及到帝国经济部。”

“明天,我带你去经济部,拜访腓特烈皇储,他在主管帝国的经济部,我会帮你说服他为智利人出这笔钱的。”老宰相承诺到,随后在心中拿定主意,“大不了,我在普鲁士推进皇储新经济政策方面,再松松手。”

第一百零八章 来客 五 (一更)

Ps.谢谢书友20170915134512357的打赏,您的支持是我的动力。

1879年六月的第一天,一早出现在夏洛腾堡宫门前,要求拜访威廉一世的客人,既不是来自俄罗斯的首相与王子,也不是秘鲁的总统,更不是智利的特使。

而是来自波美拉尼亚的大容克,埃瓦尔德-冯-克莱斯特伯爵,克莱斯特伯爵能在今早第一个来到夏洛腾堡宫,觐见皇帝陛下,完全得益于普鲁士宫廷内,那个始终与霍亨索伦家族相伴的,处理军事和政务的秘密内阁(Geheimes Kabinnett)。

德意志帝国的二元政治体制,体现在很多方面,在政治上,既有皇帝的宫廷内阁,又有宰相的政府内阁的二元权力中心,在立法上,又有联邦议会和帝国议会两个立法中心,在军事上,既有老毛奇的总参谋部,又有宫廷军事内阁军事侍官总长埃米尔-冯-艾伯登将军的侍从总署。

这个二元体制,干的好的时候,会出现很多黄金搭档,比如威廉一世与俾斯麦,兴登堡与鲁登道夫,干的不好的时候,又会出现威廉二世与俾斯麦,以及后世的OKW和OKH之间撕逼大战。

克莱斯特家族做为一个古老的容克贵族家庭,长期以来都有亲戚担任夏洛腾堡宫内军事内阁的职务,依靠这层关系的运作,加上新任军需总监瓦德西向侍从总长艾伯登将军的推荐,终于得以一早觐见皇帝。

军需总监瓦德西现在是德国军方的大红人,即作为老毛奇的接班人,被提拔到了军需总监的位置,又凭借以往在威廉一世身边做侍从军官的经历,也被侍从总长艾伯登将军所喜爱。

千万不要被瓦德西的军需总监,或者第一军需长(Erste General quartiermeister)这个头衔的字面意思所欺骗,军需总监部是负责军事物资的管理,但是军需总监却是负责指挥作战的将军。

事实上军需总监的职衔应该是副总参谋长,但是出任这一职位的将军们,都喜欢称呼自己是第一军需总监。

军需总监部一词,最早的来源是欧洲第一个军国主义国家瑞典,做为17世纪最强大的欧洲国家,瑞典人的发明了这个部门,被普鲁士的腓特烈-威廉大选帝侯所仿效。

普鲁士的军需总监部,又历经沙恩霍斯特将军与格奈斯瑙将军的军事改革,最终演变成了德军总参谋部。

嗯,这个说法也不是特别严谨,其实更严谨的说法,应该是军需总监部这个部门,在历经了沙恩霍斯特将军、格奈斯瑙将军、克劳塞维茨将军、老毛奇等历任的军事改革之后,一部分演变成了德国总参谋部,一部分演变成了战争部。

军需总监这个职位,更多的是趋向于一个荣誉的军衔。

虽然都是从军需总监部演变出来,总参谋部在职衔上与战争部平级,但是由于之前的战争部长是罗恩伯爵的原因,现任的战争部部长格奥尔-冯-卡梅克比老毛奇却多了一项权利,即直接觐见皇帝的权利,这让瓦德西感到极端的不快。

而军事侍官总长艾伯登将军又是战争部部长卡梅克将军的对头,双方在事关德军的军政问题上,始终斗在一起,都希望自己在军队人事任免权上拥有最终的话语权。

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艾伯登将军与瓦德西将军好的不得了。

其实克莱斯特伯爵昨天就在柏林了,而且就住在外交部政治主任冯-霍尔因斯坦爵士的家里,自然与秘鲁总统普拉多见了面。

克莱斯特伯爵和霍尔斯坦因爵士,在于普拉多总统一番长谈后,立刻就如何援助秘鲁,以及获得秘鲁鸟粪开采权和将来的硝石开采权的细节,达成了一致意见。

紧接着,霍尔斯坦因爵士让克莱斯特伯爵出面,为普拉多总统去搭桥铺路,争取将这些协议草案呈送到皇帝面前,而自己仍然身居幕后。

霍尔斯坦因爵士不站到前台,而躲在幕后的原因很简单,他可以通过自己在外交部精心编织的关系,有信心假借德国外交部的名义把普拉多总统诳来德国,但是没有信心自己这番举动,最终能瞒过老宰相。

为了防着被老宰相知晓并抓到把柄,霍尔斯坦因爵士对普拉多总统邀请是口头,火车站的迎接是私人性质的。

即便上述事情,最后被老宰相发现,自己也有大量的借口可以解释,但是往皇宫里给威廉一世搭桥引荐,这却是实打实的罪行。

让克莱斯特伯爵出面,就是为了不让老宰相抓住自己的小辫子,但这只是目的之一。

目的二,相比于克莱斯特伯爵,自己无论爵位,地位还是财富都远远不及他。况且,这种抛头露面的事,也不是自己这种喜欢躲在幕后的人,愿意做的。

最后么,政治本身就是博弈,不到最后,自己是不会轻易出手与老宰相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的,总之,现在还不是抛头露面的时候。

克莱斯特伯爵当晚就立刻找到军需总监瓦德西,在两人的一番密谋之后,瓦德西将军立刻同意了霍尔斯坦因爵士和克莱斯特伯爵的看法。

从军事上看,目前秘鲁与玻利维亚联军完全压制住了智利,在政治上,智利背后的英国人保持中立,而秘鲁与玻利维亚的背后有法国人和美国人的支持。

综合各方面的情况,选择跟秘鲁和玻利维亚一起痛打落水的智利,不但能跟美国人和法国人搞好关系,而且还能占到鸟粪与硝石的便宜,似乎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瓦德西将军是个干脆的人,立刻找到了自己的盟友艾伯登将军,收到瓦德西将军的请求后,经过艾伯登将军快速的运作,威廉一世最终同意,在今天接见俄国客人之前,在早餐后抽出一点时间与克莱斯特伯爵单独会面。

实际上,克莱斯特伯爵在四月初的太子宫舞会之后,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已经数次拜访老皇帝了,每次都是来向威廉一世哭诉土地容克们,在皇储新经济政策下的悲惨命运。

第一次听到克莱斯特伯爵的哭诉时,老皇帝还非常震惊,急忙把俾斯麦宰相和腓特烈皇储招进宫中询问情况,最后在腓特烈皇储的耐心解释,以及俾斯麦宰相对上述情况信用背书的基础上,才勉强打消了疑虑。

当乔伊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直接建议父亲邀请那些,支持新经济政策的土地容克们进宫拜见威廉一世,讲述他们对新经济政策的看法。

事情如乔伊预料的一样,当这批支持皇储新经济政策的,且威望和资历不低于克莱斯特伯爵的土地容克,拜见威廉一世之后,老皇帝立刻明白克莱斯特伯爵诉苦的目的,其实是对新经济政策的不满,并非是他所描绘的德国农业的现状。

既然是“新”经济政策,必然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有争论就说明这个经济政策是有效果。

执政多年的老皇帝自然看的出其中的诀窍,所以对克莱斯特伯爵随后的几次进宫拜见,也都是一副敷衍的态度,变成克莱斯特伯爵该哭哭,而老皇帝该劝劝,几个回合下来,老皇帝也实在烦透了。

所以昨晚听到自己的军事侍卫总长艾伯登将军说,克莱斯特伯爵又要来拜访自己时,老皇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算了,我很忙!”

但是懂得揣摩老皇帝心思的艾伯登将军,讲话却很有艺术性。

“陛下,据我所知,克莱斯特伯爵这次不是来诉苦的,而是他,彻底理解了腓特烈皇储殿下的新经济政策,经过认真思考后,想出的如何实践的方法。”艾伯登将军恭敬的说道。

“这是好事呀,埃米尔,说实话我真是怕了这位克莱斯特伯爵,要不是我与他父亲熟识.....”威廉一世有些抱怨的摇了摇头,“不过还好,经过我这么多次的劝解,他终于明白了腓特烈的苦心,这是件好事。”

“但是,埃米尔,既然他已经理解了腓特烈的新经济政策,还有必要再来见我吗?”威廉一世皱着眉毛,问着自己的军事侍从总长。

“陛下,坦率的说,为了这事打扰您,我觉得克莱斯特伯爵完全是小题大做了,陛下您这么忙,完全没必要见他。”艾伯登将军先顺着老皇帝的意思发表了一番看法,看着威廉一世逐渐缓和的面容,军事侍从总长笑着继续说道。

“但是听克莱斯特伯爵的意思,他这次提出的办法,似乎是要解决整个土地容克们的问题,要为腓特烈皇储殿下彻底解决土地容克们困难,如果这是真的,到是值得陛下您的接见呢。”

“哦,克莱斯特伯爵的脑袋里,能想出这么大计划?”威廉一世有些吃惊。

“陛下,谁说不是呢,当我听道这事的时候,也很吃惊。”艾伯登将军笑着说道,“毕竟陛下您是容克们的国王,容克向您汇报计划这是普鲁士的传统,克莱斯特伯爵可是个传统的人。”

“嗯,我也是个传统的老家伙。埃米尔,你安排时间吧。”威廉一世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终于,克莱斯特伯爵在威廉一世早餐后,见到了威廉一世。

当克莱斯特伯爵说完自己连夜准备好的说词后,威廉一世颇有些疑惑的问道,“亲爱的伯爵大人,难道你不知道智利是普鲁士的朋友嘛?”

“陛下,作为一个普鲁士,我当然知道智利是普鲁士的朋友。但是秘鲁人说的很清楚出,他们并不想侵略智利,只想拿回阿塔卡马沙漠地区,而智利人现在作战的阿塔卡马沙漠的安托法加斯塔地区,是属于玻利维亚人的。”

克莱斯特伯爵故意漏说了一点,即阿塔卡马沙漠地区其实属于三家,秘鲁拿回阿塔卡马沙漠,实际上也就是把智利赶出南美的硝石矿的领域。

克莱斯特伯爵赌的就是,老皇帝并不清楚阿塔卡马地区的现状,从现在来看,克莱斯特伯爵似乎要赌赢了。

“秘鲁人保证,不准备入侵智利?”

“是的,陛下!”克莱斯特伯爵一脸严肃的回答道,“这也是秘鲁总统普拉多的郑重承诺!”克莱斯特伯爵机智的补上了一句。

“谁知道秘鲁和玻利维亚这些疯子会把战争进行到哪一步,虽然这个秘鲁人这么承诺,但是谁敢相信他们的话?”这是昨晚霍尔斯坦因爵士对秘鲁人的评价,对于这个评价,克莱斯特伯爵始终牢记在心。

“经济利益必须抓到手里,至于这场南太平洋的战争,会不会让智利亡国,谁知道?万一秘鲁入侵并吞并了智利,这口锅我可不能背,要背也是秘鲁的总统背。”这才是克莱斯特伯爵的真是心态。

做为一位皇帝,威廉一世当然知道鸟粪与硝石生意的利益,在秘鲁愿意将鸟粪开采权和硝石开采权出让的巨大利益诱惑面前,威廉一世也不得不调整下姿态。

“如果能够保证智利独立,我不反对与秘鲁的接触。”老皇帝犹豫了半天之后,终于松了口,“但是这件事涉及到外交与经济,必须要宰相大人和腓特烈参与进来,可不能由你和一帮外交部的小人物来运作。”

“我会和腓特烈,先仔细谈谈的,你们不要着急!”老皇帝在这件事上,终于还保持着一丝的冷静。

第一百零九章 OXO (二更)

在五月的最后一天,乔伊的禁足,即历时一个多月的,来自皇储妃的惩罚终于结束了。

原本按照昨晚与威廉聊天的想法,六月一日星期天,也就是今天,乔伊要跟着威廉一起去夏洛腾堡宫,欣赏下那位来自俄罗斯的,著名的谢尔盖大公。

乔伊刚把这件事汇报给母亲,皇储妃一眼就是识破自己小儿子,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心思,坚决禁止乔伊去夏洛腾堡宫惹事。

现在的乔伊,对母亲是又敬又怕,母亲不但揪耳朵水平高超,关键是还会禁足,而且通常是三人组一起禁足。三个死党大眼瞪小眼的待在房间里,不能跟一大帮朋友们出去愉快的玩耍,对于孩子们来说,最大的惩罚莫过于此。

乔伊除了禁足以外,还必须接受自己皇后奶奶愈加严厉的宫廷教育,和各位家庭教授布置的更加繁重的作业,乔伊觉得自己除了听妈妈话,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看来打架这事,自己是不能亲自动手,即便有皇帝爷爷的庇护,但是最终也跑不掉自己母亲的处罚。总之,打架是一件不太划算的蠢事,做过一次就算了。

“但是年纪轻轻,有必要事事都计算的这么清楚吗?由着性子放恣的生活,不也是愉快的事吗?还是悄悄的去夏洛腾堡宫吧!”一个小恶魔,在乔伊耳边不断的轻语。

“千万无视它的诱惑,不停妈妈的话,被禁足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一个小天使耐心的劝道着乔伊。

挣扎了良久,乔伊终于终于选择了听妈妈的话。

既然不能陪自己的大哥去看情敌,乔伊决定在这一周唯一一天的假日里,找个出门的机会,过去的一个多月的禁足,可把好动的乔伊憋坏了。

明媚的春光里去那里,这是个问题,最终乔伊的目光放到了书桌上的一封信。

这是前几天弗雷德里希-维勒教授来信,一方面是告知乔伊,他们找到合成钾肥、磷肥的工业方法,另一方面就是询问乔伊,是否拜访了李比希教授生前的公司。

看到维勒教授的来信,乔伊既羞又愧。

原本按照计划,拜访李比希教授公司,本是四月份乔伊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原计划是四月末成行,但是由于乔伊被皇储妃禁足,在规矩就是规矩的德国,乔伊也只能闭门不出,将拜访延期。

当初承诺维勒教授尽快拜访李比希教授的公司,而自己却拖沓如此长的时间,在遵守时间和约定这点上,乔伊很是感到羞愧。

既然今天自己不能去看俄罗斯大公,乔伊决定在自己解除禁足后的第一天,去拜访位于柏林舍恩伯格区的李比希教授的公司。

乔伊把想法跟两个死党一说,德雷尔与斯托林同样禁足期结束,正想出门透透气,听到乔伊要去拜访一家公司,这想法立刻勾起了两个人的好奇,双双答应与乔伊一起去。

对于乔伊的这个新请求,维多利亚皇储妃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在皇储妃看来,乔伊拜访科学家,拜访实业家才是正经事,而踢球却是闲事,打架更是坏事。

但皇储妃完全忘了乔伊的年纪,实际上,在乔伊这个年纪踢球和打架才是正经事。

继续是在斯托克马爵士的陪同下,孩子们很快动身,马车朝着柏林的南面驶去。

“乔乔,你真的认识,我们要去的这家公司的老板?”去的路上,德雷尔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比希教授先生我并不认识,但这是他的好朋友,维勒教授先生推荐我去的,而且我还有维勒教授的介绍信呢。”乔伊有点疑惑,为什么德雷尔这么问自己。

“乔乔,不是你伪造的,骗我们的吧?”不用问,补刀这件事,斯托林最拿手。

“亲爱的侄子,难道我是那种人吗?!”乔伊一脸笑意,却恶狠狠的问道。

“乔乔,毕竟大家都叫你吹牛者乔伊,我们担心再正常不过了。”现在连德雷尔也学会了斯托林的补刀技巧。

“德克,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吹牛者乔伊,我说的枪是真是存在的。我说过多次了,赫尔曼伯伯的工厂正在研制它,你们这两个混蛋,我迟早会用事实来证明给你们看,到时候,事实会打你们的脸的!”再次听到这个外号的乔伊,终于坐不住。

“我爷爷说,的确有款乔伊设计的枪,这到是真的。”斯托林到是在旁边说了一句公道话。

乔伊刚要松口气,擅长补刀的斯托林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乔伊气倒了,“有图纸,居然两个月都不能把样枪拿出来,德克,在我看来,这枪也不行!”

“不是枪不行,是无烟发射药没跟上,现在要考虑用黑火药发射药,所以才耽搁了,根本不是枪的问题!”乔伊舞动着双臂,愤怒的说道,“而且为了适应几种弹药,枪膛和枪管就要有几套方案,难道试验不需要时间呀!”

“反正没枪!”斯托林耸了耸肩膀。

“六月,我亲爱的侄子,赫尔曼教父答应我了,六月上旬,使用黑火药的枪就能出来,他这两天正在做专利和新公司注册,到时候你的50金马克,我赢定了!”

接着,乔伊转头对着德雷尔同样也恶狠狠的说道,“德克,把你的2英镑也准备好,哼哼!”

“嘿,乔乔,你也准备好你的筹码吧,我们等着六月赢你的钱呢!反正五月我们是赚到了!”斯托林捅了捅德雷尔,两个人得意的笑了起来。

乔伊气的又是一阵无语,在复活节后,乔伊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吹牛者,特意用金马克跟两个死党打赌,说五月必定能出新枪,但不成想自己的教父格鲁森爵士的马格德堡机械公司跳票,活活的坑了本就生活异常拮据的乔伊一把。

随后,乔伊加大赌码,在六月准备连本带利全都赢回来。

在斯托克马爵士微笑的注视下,和孩子们的吵闹声中,马车很快的来到李比希教授生前所开办的公司门口。

一下马车,乔伊看着李比希教授先生公司门楣上广告牌,就先愣住了,随后愣住的是德雷尔。

李比希教授公司的广告牌很简单,上面画的就是李比希教授公司的所售产品的商标,一个以红色为底的广告板上,左边是李比希教授的签名,右边则是三个大大的白色字体在上面:OXO。

右边的这个OXO商标在乔伊的前世,是乔伊非常熟悉的一个品牌,之前属于英国联合利华所有,而后又被卖给了欧洲著名肉类贸易商,英国的维斯蒂兄弟公司。

OXO这个商标,在欧洲代表的就是美味的肉汁和肉汤的意思,如果你想快速的做顿简餐,那么OXO的肉汁或者肉汤粉包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以OXO为标志的美食杂志,在欧洲美食界也是同样赫赫有名。

至此,乔伊的脑中突然想到了,自己前世那些垄断食品行业的巨无霸们,仅仅是十家世界性大公司,就垄断了世界上主要的食品和日用品品牌。

身旁的德雷尔同样也惊讶的不得了,左边的红底配上英文的李比希签名,这个品牌在伦敦从1865年开始,就是家喻户晓的肉汁与肉汤品牌,也是德雷尔最喜欢的简餐汤汁,只需用开水冲泡就能得到一大碗浓稠香溢的肉汁,再配上米饭或者面包,在德雷尔的眼里,简直好吃的不得了。

德雷尔来到德国后,虽然在太子宫吃的不错,但是仍然思念这份伦敦出品的即食肉汁食品。

斯托林看着两个发呆死党,不由的好奇问道,“乔乔,德克,你们对这个广告很熟?”

“熟!他家的肉汁很好吃!”乔伊与德雷尔异口同声的答道,而后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们怎么知道?”斯托林更加惊讶的问道。

斯托克马爵士一摸斯托林的头,笑着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等进到李比希教授的公司,见到墙上所展示的荣誉后,乔伊这才想起李比希教授先生到底是谁。

尤斯图斯-冯-李比希男爵,全世界有机化学领域的开创者,而且还是最伟大化学领域教师,虽然这位开创者自己早早的去世,但是有42位诺贝尔化学奖的得主都是他的学生。

尤斯图斯-冯-李比希男爵开创了德意志的化学时代。

在随后与李比希教授的儿子奥托-冯-李比希男爵的交流中,乔伊才知道李比希公司现在所面临的窘境。

1847年李比希教授就发明了浓缩牛肉膏提取技术,随即就向欧洲大众正式公开了制作技术。

最初的牛肉膏类似于装入玻璃瓶的棕色巧克力酱,在蛋白粉出来之前,它是欧洲最有效的营养食物。甚至因为味道好,而成为伦敦中产阶级最喜爱的食品。

到了1862年,一位比利时人乔治-克里斯坦-吉尔伯特得知,李比希教授将牛肉膏提取技术进一步提升,将肉膏变成粉末后,邀请李比希教授到了伦敦,共同成立了一家新公司,一方面继续生产牛肉膏,一方面生产肉汁粉。

但是在随后的合作中,李比希教授与吉尔伯特在理念上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冲突之一,是对于李比希名字的使用,吉尔伯特坚持只能是自己的公司才能使用李比希教授的名字,而李比希教授对此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自己的名字和以自己名字的技术,更应该是一个通用术语而非专利,是属于所有人的公共财富。

冲突之二,是对于李比希技术的应用,吉尔伯特坚持从商人角度申请专利,而李比希教授则坚持,在所有人都能平等的获取廉价营养物之前,反对某家公司垄断自己的这项技术,不应该从民众食品健康上,谋取暴利。

十九世纪的欧洲,还没有出现可靠的,肉类长途运输的冷藏技术,因此很多欧洲人还不能餐餐都获得足够的肉类蛋白质。

而李比希教授的浓缩牛肉膏与浓缩牛肉粉技术,则可以让肉类蛋白质长时间保存,不但营养不流失,而且还口味极佳,这项技术的出现,最终拯救了欧洲大量的营养不良者。

一个企业家与一个人文主义者的冲突由此产生,在1874年,李比希教授去世后,吉尔伯特收回了李比希教授生前所持有的股权,将他的儿子奥托-冯-李比希男爵赶出了公司。

奥托-冯-李比希男爵一怒之下回到了德国柏林,在去年重新将父亲的柏林公司恢复,起名为李比希肉类提取公司,并将本应多年后才会出现的OXO商标,提前拿了出来。

为了更快的打开市场,同时将李比希教授在临去世前,刚刚发明的咸牛肉罐头技术也拿了出来,准备在德国重振自己父亲和家族的名誉。

但是因为乌拉圭的肉源地,被比利时人吉尔伯特的弗拉-伊本托斯公司所垄断,奥托-冯-李比希男爵的公司,现在陷入了缺少肉源地的窘境,生产与经营都陷入了停顿。

所以才会出现维勒教授,希望乔伊能帮李比希教授公司的请求。

无论如何,在乔伊看来,于情于理自己都要帮助李比希教授的儿子。

于情,李比希教授是位伟大的人,他将无偿的将自己的技术转让和扩散,宁可让更多的企业生产出廉价的蛋白质营养品来拯救世人,也不愿自己垄断技术赚昧心钱,单凭这点,乔伊就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李比希教授的后人。

于理,李比希教授的牛肉膏和粉,以及咸牛肉罐头的技术,在抗灾和战争领域有着极大的用途,这两项技术理所应当的需要运用起来。

罐装食品可是食品界最重要的产品类型,以后的速食、即食行业,全靠罐装食品也的发展。

甚至按照奥托-冯-李比希男爵的说法,在李比希教授生前的笔记中甚至有低温牛肉馅饼的生产和保存办法,这让乔伊突然想到了后世著名的某披萨品牌。

自此打造一个怎样的食品巨无霸的概念,在乔伊脑袋里形成了。

“谷物面粉在欧洲能解决,但是肉类怎么解决呢?”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乔伊。

第一百十章 爱情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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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乔伊和两个死党在李比希教授的公司,现在实际上应该叫百事康采恩控股的李比希肉类提取公司,或者叫百事OXO公司。一家由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资助下的食品企业。

叫百事康采恩,完全是出于乔伊的恶趣味。

与死党们,大吃大喝了一顿冷冻牛肉馅饼和牛肉膏汤之后,乔伊终于构思出了,德意志化学与食品帝国的模样。

依靠德国强大的化工力量,成立日用洗涤界的康采恩,乔伊准备叫它:联合利华康采恩。

依靠李比希先生的食品技术,成立食品界的康采恩,乔伊准备叫它:雀巢康采恩。

依靠乔伊熟知的可口可乐的主要成分,古柯叶与可拉果,成立饮料界的康采恩,乔伊准备叫它:可口可乐康采恩。

李比希教授的冷冻牛肉馅饼这么好吃,再加上德国汉堡人喜欢吃的汉堡肉饼,成立快餐界的康采恩,乔伊准备叫它,其实已经起好名字了,就是百事康采恩。

还有.....

乔伊想的到是很多,步子也迈的够大,但是十九世纪最重要想成为一个商业帝国,首先要解决原料来源,其次是运输,然后是标准生产,最后才是终端市场的问题,更最重要的是,要形成一套统一的生产与控制的质量标准。

没有统一的标准之前,乔伊的想法还是一场梦。

不管怎么说,即便现在,不能立即实现自己的消费品帝国的梦想,乔伊也准备恶趣味的先把这些名字注册了。

在返回太子宫的路上,德雷尔和斯托林,向乔伊问起了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事情,当斯托克马爵士证实乔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以后,两个死党终于将乔伊的外号从“吹牛者”,改称为“布尔”。

在两个死党的强烈要求下,乔伊答应他们可以来基金会一起实习,德雷尔凭借过人智商可以去技术部实习,而斯托林则依靠超常的理财能力去会计部实习。

同时在两个死党的建议下,乔伊也决定跟自己另外的两个死党,金特尔-匡特和威廉-默克聊聊,把他们也吸收进母亲的基金会。

经过四月复活节之战,乔伊在威廉-默克跟父亲一起回访太子宫时,才知道威廉原来是恩斯特-默克的小儿子,也是汉堡默克家族的小继承人。

原本大家都是熟人,父辈们是一个经济战线战壕里的战友,儿子们也是一起打架的战友,虽然两者战争的格调有高下,但是并不妨碍大家是亲密的战友兼死党。

至于金特尔-匡特,经过威廉的介绍,他的身世并没有默克家族那么显赫,只是来自普鲁士勃兰登堡州下面,普利希尼茨区的一个小镇普里茨瓦尔克,距离柏林也就一百公里而已。

从金特尔的祖父开始,匡特家从纺织工变成纺织业经营者,经过两代人的努力,现在已经成为勃兰登堡州,响当当的纺织品制造商。

虽然现在仅仅是一州的小纺织商,但是在乔伊前世,每个德国普通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匡特家族的历史,知道他们是从勃兰登堡州的普利茨瓦克的纺织业起家,历经两次大战的发展,成为世界十大富豪家族。

简单的说,乔伊前世所开的BMW轿车,来自于匡特家族控股的巴伐利亚机械制造厂股份公司;出门所乘坐的地铁或者火车,来自于匡特家族控股的德国机器和车辆制造厂股份有限公司;平常所喝的百威啤酒,来自匡特家族控股的阿道弗斯-布希啤酒公司。

事实上,匡特家族对德国经济的统治地位,远远不仅于此,德国另一大汽车巨头戴姆勒-奔驰公司(Daimler-Benz)一部分股份也在这个家族控制下。

至于国际上最专业的化学品集团—阿尔塔纳(Altana)、曾经生产毛瑟步枪的德意志武器和弹药厂(DWM)、占据德国蓄电池80%市场份额的瓦尔塔(Varta)公司的AFA电池品牌,世界高端机器人领域的代表性企业,卡尔斯鲁与奥格斯堡工业公司(IWKA)的KUKA品牌机器人,更是属于匡特家族绝对控股。

虽然现在匡特家族只是一个小小的纺织商,但是乔伊知道自己这个死党在未来的成就,将有多高,大概也就有三层楼那么高。

乔伊在回来的路上,在德雷尔与斯托林的建议下,已经想好威廉与金特尔,这两个死党在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职位了,一个必须去商业部门实习,另一个必须去投资部门实习。

忙碌了大半天的乔伊和死党们,在下午回到了太子宫,乔伊刚回房间没多久,自己的物理老师威廉-帕森斯就急匆匆的来找乔伊。

乔伊的家庭教师们已经来柏林一个多月了,尤其是近一个月的禁足期间,乔伊与老师们的朝夕相处过程中,与威廉-帕森斯与帕特里克-巴纳比两个老师的私交最密切,对约翰-内维尔-凯恩斯教授先生最尊敬,对查尔斯-劳登-布洛克萨姆教授最喜爱,而对伊丽莎白老师最害怕。

在帕森斯先生的第一节物理课上,乔伊就跟这位剑桥的高材生关系密切了起来。

既是因为帕森斯先生的年纪轻,跟乔伊的共同语言多,两人说起话来无拘无束,又因为帕森斯先生的教学贴近实际,喜欢用实际的事物来解释复杂的物理现象,所以两人之间既是师生,又像是朋友。

还有就是,帕森斯先生与帕特里克先生都曾在阿姆斯特朗造船厂一起工作过,在这些英国老师之间,两人的共同语言最多,联系最密切。

而这点也是乔伊所喜闻乐见的,乔伊现在正在谋求德国海军军舰的新路线,而这两位,一位是英国军舰设计大师的弟弟,一个被英国人严重低估的设计师;另一位是未来英国军舰动力的设计师,一个伟大的军舰心脏设计师,这两者思维碰撞的结果不可限量。

其实帕森斯先生的船舶动力的梦想,还是乔伊激发的结果。

在五月初的某节物理课的课后闲聊中,乔伊像个老朋友一样,大大咧咧的向帕森斯先生问了,一个关于他感情的问题,“帕森斯老师,你是剑桥的学生,为什么你会追求来自牛津的伊丽莎白老师?”

“什么为什么?”帕森斯有些疑惑。

“我的意思是,牛津和剑桥到现在,快有700年的历史了,不是一直都互相看不顺眼吗?”

“不、不、不!牛津大学的建校时间到今年,是712年,剑桥大学的建校时间到今天,是670年。”首先,帕森斯先生更正了乔伊的错误。

而后认真的解释道,“牛津和剑桥关系,并不是什么顺眼不顺眼的问题,而是双方都是对方最为尊敬的对手,至于那些流传在民众之间的故事,其实只是一些玩笑而已。”

“对于世界上,其他的大学毕业生,或许都会流露出轻蔑态度的牛津人,唯独对剑桥人表现的特别尊重,这种尊敬,似乎意味着唯独有,与他们同样独特的人相伴,才让他们感到舒服。”

“我这个剑桥人,对牛津的态度也是如此。”帕森斯先生笑着说道。

这个道理乔伊能明白,简单来说,无非就是一对好基友好CP,永远的相爱相杀故事。

“帕森斯老师,难道剑桥没有优秀的数学老师吗?我记得剑桥的理科应该是全欧洲最棒的学校了,为什么你会?”

乔伊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剑桥的理科高材生会看上牛津的理科高材生,即便两所学校之间再相爱相杀,但是学生们一向都是骄傲的,并不会接受自己所爱的人,来自对手的学校。

帕森斯老师红着脸支吾了半天后,才吞吞的说了他与伊丽莎白老师相识的历史,两人相识于牛津与剑桥两者在泰晤士河上的划船比赛上,自此一见,帕森斯先生的心便交给了伊丽莎白老师。

看着红着脸的帕森斯先生,乔伊突然心生豪迈,男人么就该征服女人,就像自己征服玛丽一样!豪迈之心大起的乔伊,居然又开始了自己的爱情顾问之旅,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自己爱情经验。

“帕森斯老师,你看我天天写长信,一方面,将(盗来)神奇男孩的故事写给玛丽以博欢心,另一方面,认真汇报自己的思想,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不忘记汇报。”兴奋的乔伊最后总结道,“你看,我如此有男子汉气概的征服女性的办法,为什么你不借鉴一下?”

“乔乔,你错了,这不是男子汉气概的体现。”帕森斯先生正色的说道,“你这是最没男子汉气概的死缠烂打!”

“咳咳....”乔伊被自己老师的这句话,差点呛住。

“当然,我来德国追求伊丽莎白,其实也是在死缠烂打!”帕森斯先生,边用力拍打着乔伊的后背,边笑嘻嘻的说道,“为了爱情,就不要在乎什么可笑的大男子主义,我喜欢的伊丽莎白,她可不是什么小鸟依人的男性附属品,她是个独立的女性,知道独立的女性最讨厌什么吗?就是大男子主义!”

“嘿嘿,乔乔,为你所爱的人,做些琐碎无用的事,也是一种爱情呢!我喜欢你对玛丽死缠烂打的办法,好女孩在眼前,就不能让她跑了。”

“写情书,情诗,我每天都在做,这种事贵在坚持。”帕森斯先生反而笑眯眯的,给乔伊传授起爱情经验。

乔伊唯有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物理老师。

“乔乔,想知道我为什么去阿姆斯特朗船厂做学徒,学习造船吗?”斯帕森先生朝着乔伊眨了下眼,笑着问道。

乔伊呆头呆脑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伊丽莎白老师除了喜欢揪你和德克的耳朵以外,还喜欢什么吗?”帕森斯老师追问道。

乔伊继续摇头。

“伊丽莎白最喜欢追求速度,她喜欢一切能给她带来风驰电掣感觉的东西,她喜欢的划船比赛,就是因为高速前进的划艇,能给她带来这个感觉。”帕森斯先生的脸上忽然泛起了柔光。

“啊啊啊!”乔伊突然感到自己抓住了什么,“所以老师你去当学徒,是为了给伊丽莎白老师造快艇?!”

“哈哈,聪明的乔乔,一猜就到!”帕森斯先生用力的拍了拍乔伊的肩膀,“这次来德国,正好碰见巴纳比先生,他是造船的行家,他帮我设计了一款V型船底,飞剪首的小艇,我现在只需要的找到一款合适的动力。”

“V型船底,飞剪首。”听到这两个词的乔伊眼睛亮了,一把抓住帕森斯老师的胳膊问道,“老师,动力找到了吗?”

“没有,现在的蒸汽机动力实在太大了,我想研究个新的动力。”帕森斯先生无奈的摊开手,“但是需要时间,还有金钱。”

“老师,我资助你!”乔伊急切的说道,“为了爱情,您必须把它研制出来!”

当然还有一句话,乔伊憋在了心里,“您研制的伟大的蒸汽轮机,还有别的用途!”

“哦,乔乔,让我想想。”帕斯森先生当时并没有马上答应。

帕斯森先生的考虑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终于,今天找上了乔伊,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

“乔乔,我决定接受你的资助,研究这条船和动力了。”

第一百十一章 亮晶晶石头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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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在太子宫的晚宴上,终于听到了来访的俄国客人们轶事。

餐桌上,威廉绘声绘色的给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以及安妮阿姨一家,还有自己的侄子斯托林和帕森斯先生,讲起了他今天在夏洛腾堡宫的所见所闻。

现在威廉的性格越来越外向,在父母弟妹,以及居住在太子宫的客人们面前,总是表现出超常的热情与活跃,特别喜欢滔滔不绝的讲演。

相比于以前冷漠,现在威廉的表现是被皇储夫妇乐于接受的,只是有时候,他那种让别人难以插话的表达方式,和是不是跳出来的支配欲,还是让旁人难以适应。

不过威廉今晚的谈话,因为有了同样作为亲历者的腓特烈皇储的补充,还是很显得很生动和平易近人。

“威利,你说他居然给夏洛滕堡的仆人们小费,而且还是10马克的小费?”维多利亚皇储惊讶的向自己的大儿子问道。

“妈妈,10马克小费千真万确的!我向上帝发誓!”威廉赌咒发誓的说到。

“是的,维基,我亲眼所见,有1个帝国金马克,也有10马克,是两种面额的小费,实在是太奢侈了。”腓特烈皇储插话补充道。

“对的,妈妈,还不止于此,他还将大把的宝石送给夏洛腾堡宫的女士们,侍女们得到是一些细碎的宝石,而那些有身份的女士们,得到都是一些像样的珠宝首饰。”威廉对着餐桌上认真的听众们,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这些像样的珠宝并不便宜。”

听到这里,在场的女士们都惊呼了起来,而男士们都颇有些尴尬。

富有的谢尔盖大公的冲击还没结束,威廉又扔了一颗炸弹,“他居然代表罗曼诺夫家,送给我皇后奶奶一件镶满钻石的项链,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项链。”

威廉仔细想了又想,而后肯定的说道,“起码在柏林的舞会上,我们没见过,那个贵族女士戴过类似的钻石项链。”

“天呀!”维多利亚皇储妃的心脏终于坚持不住,第一个惊呼起来,随后又是一连串的惊呼。

这个消息实在太昂贵了,在座的女士们,没有谁能经受的住这些亮晶晶的石头的考验。甚至连乔伊两个年幼的妹妹,也知道钻石是什么,居然也表现出了对这种最坚硬石头渴求的神情。

还好,来自后世的乔伊见多了人工水晶和人工钻石,对亮晶晶石头的免疫力,要高那么一些,于是开头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爸爸,俄罗斯既然这么有钱?怎么还为一公吨的小麦涨十几个卢布,跟我们翻脸?”乔伊疑惑的向父亲问道。

“罗曼诺夫家族是个古老的家族,他的祖先在俄罗斯做为贵族有上千年了,统治俄罗斯也有了两百多年的历史了,他们积攒下如此庞大的财富,是理所应当的。”腓特烈皇储犹豫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

“除了罗曼索夫家族以外的其他人,嗯,这么说吧,在二十多年前,以前沙皇的眼中,俄罗斯只有贵族和农奴的区别。”

“但是,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呀!”乔伊的安妮阿姨不满的说道。

“就是,这么富有的皇室,应该用慈善回报俄罗斯的底层社会,而不是这么花钱,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的。”维多利亚皇储妃也赞同安妮阿姨的看法。

“妈妈,我听俄罗斯人说,这些宝石在俄罗斯很普通,在他们的土地上,这些东西数不胜数。甚至,谢尔盖那个....呃!”威廉努力不让自己的脏话说出口,缓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谢尔盖说了,这些宝石对俄罗斯贵族来说,根本算不上值钱的东西,只是我们这些人把这些石头当成宝贝。”

“这么富有,怪不得我们英国政府要跟俄国人打仗呢,如果在俄国人的土地上随便就能捡到宝石,我也支持我们政府揍俄国人!这些财富应该掌握在文明人手里。”德雷尔不嫌事大的说道。

“没错,德克你说有道理,你要去可以带上我去做会计,我保证不会遗漏任何一个宝石。”斯托林举手附和道。

“德克、托马斯,你们这两个小战争狂,别乱插嘴。”德雷尔的姐姐,乔伊的伊丽莎白老师没好气的打断了自己的弟弟和学生的胡说。

“俄国人宝石资源很多,的确他们有这个底气。”腓特烈皇储从专业的角度,给妻儿和朋友们做了解释。

“但是,我觉得科学才是真正的宝石,跟科学相比,我相信钻石终究只是一种物质,宝石绝对可以用科学来制造,科学才更珍贵。”帕森斯先生的话虽然是对着全桌的人说的,但是脸却始终看着漂亮的伊丽莎白老师。

伊丽莎白老师对待帕森斯先生,依然是一副冷言冷语的表情,“哦,那起码也是用科学合成钻石之后的事了,但是我现在不记得谁有这项技术,难道帕森斯先生不造船,准备改做钻石了?”

难得自己的梦中情人伊丽莎白跟自己将这么多话,帕森斯先生脑子忽然一热,说道,“没错,我一定要造出钻石,来向你求婚的!”

“咔吧!”乔伊突然感到自己的舰船动力梦想出现了裂痕。

“别呀,先把快艇造出来,再考虑人工钻石呀!”乔伊忍不住插嘴到,“帕森斯老师,你要有起码的底线呀!”

听到乔伊说到“底线”一次,餐桌上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安妮阿姨和德雷尔都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帕森斯先生追求伊丽莎白老师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这下伊丽莎白老师首先坐不住,只说了声抱歉后,就匆匆的逃离了餐厅,而后帕森斯先生也紧跟着离去。

当客人们差不多都离开了之后,乔伊突然问了威廉一个奇怪的问题:

“威利,你今天是自己去的夏洛腾堡宫吧?”

“我跟父亲去的,怎么了,乔乔?”威廉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弟弟想问自己什么。

“伊丽莎白表姐去了吗?”乔伊追问道。

“没有,你知道的,艾拉现在是住在无忧宫。”威廉更奇怪了,差点就脱口而出,“让伊丽莎白住到无忧宫,避开谢尔盖这个灰色牲口,还是乔乔你出的主意呢。”

“谢尔盖没说,想要见伊丽莎白表姐吗?”乔伊继续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哦,这倒说了,他知道我跟伊丽莎白正在热恋,当面恭喜了我,而且还问,我伊丽莎白怎么没来,我告诉他,伊丽莎白在无忧宫,赶不过来。”威廉诚实的答道。

“哦!”乔伊夸张的后仰着自己的头,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乔乔,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威廉看着乔伊更是一头雾水。

维多利亚皇储妃凭借着做母亲的敏锐直觉,第一个醒悟过来,一脸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道,“威利,乔乔的意思大概是,担心谢尔盖,要去无忧宫去见伊丽莎白了,你可要打起精神来。”

“啊?!”威廉的脸色,瞬间从茫然立刻变成了恼怒,攥紧拳头愤怒的说道,“这个家伙居然耍了我!”

“嗯,这家伙见人就送一个金马克的小费,送宝石给侍女,送首饰女贵族们,这本身就没怀什么好意。”乔伊补充道,而后转向父亲问道,“爸爸,你觉得跟威利比,谢尔盖长得怎么样?”

腓特烈皇储看了看一脸怒色的儿子,想了想,说道,“这还用问,当然我的大儿子更帅气,但是,谢尔盖大公也长得不错。”

乔伊点了点头,说道,“威利,谢尔盖这是在玩人帅多金的白马王子路数,给夏洛腾堡宫的女士们送宝石和首饰,就是为了让她们,在艾拉表姐面前说他的好话,包括那些给侍从巨额的小费。”

随后又安慰威廉道,“威利,其实你不用自责,这些银弹下去,就是你不说伊丽莎白表姐在哪里,他也会知道的,总会有人告诉他的。”

“我该怎么办?!”威廉焦急的问道。

乔伊刚想为威廉出主意,却被自己的母亲用目光制止住了,随着维多利亚皇储妃示意,乔伊才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两个妹妹在聚精会神的旁听,乔伊明智的赶紧闭嘴,不准备毒害自己两个年幼的妹妹。

索菲和玛格丽特可都是聪明的小机灵,立刻明白自己再也听不到,乔伊哥哥准备出什么“好”主意去打败坏人了,失望之下,两个机灵鬼决定惩罚下自己的哥哥。

“妈妈,现在乔乔就记得给玛丽写信讲故事,对于我们的睡前故事,却总是在找借口!”索菲立刻举起小手,向妈妈告状道。

“对的,妈妈,他给玛丽的故事都写到第二部了,而给我们讲的故事,还在第一部!”玛格丽特摇着一头金发的脑袋,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乔伊他偏心!”索菲和玛格丽特一起愤怒的控诉道。

两个小机灵的这番控诉,让焦急的威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而腓特烈皇储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皇储妃看着乔伊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微微一笑,而后严肃的说道,“乔乔,必须将你的妹妹们和玛丽,都放在一个级别上公平对待,必须给你的妹妹讲睡前故事,而且还要跟玛丽一样快。”

说罢,满脸爱意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女儿,柔声的说道,“甜心们,如果乔乔这事办不好,妈妈就禁他的足,好不好?”

“哦,禁足,好吧,你们这两个小家伙赢了!”听到这里,乔伊无奈的认输了。

晚饭很快就结束了,在乔伊跟威廉商量主意前,腓特烈皇储让乔伊等等再来下书房,乔伊知道,父亲也有些事想听听自己的意见。

第一百十二章 承诺之戒

Ps.谢谢白君里书友的打赏,祝公务员考试顺利。

乔伊给威廉出的主意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与其被动的等谢尔盖追上门来,不如威廉与伊丽莎白表姐大大方方的,一起出现在谢尔盖的眼前,直接让这个俄罗斯灰色牲口断了歪念头。

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大合威廉的脾气秉性。

但是恶趣味的乔伊,还是给威廉出了一个躲猫猫的主意,建议威廉明天一早就去无忧宫,把艾拉接到太子宫小住,先让谢尔盖跑去波兹坦扑个空再说。

一切能捉弄情敌的手段,在威廉看来都是好手段。

但在邀请谢尔盖参加太子宫晚宴还是舞会的问题上,威廉与乔伊有着不同的看法。

依照威廉争强好胜的性格,就应该通过舞会广发请柬,在众人面前,让自己狠狠的羞辱一番这个俄罗斯情敌,威廉自信自己的宫廷舞蹈技巧,远超这个俄国佬。

但在乔伊看来,俄国人表现出的奢华性格,想必在舞蹈学习上也是花了大力气的,谢尔盖的舞蹈技巧,不见得会输给威廉,万一威廉失足没跳好,岂不是砸了自己的牌子,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晚宴好。

坐在一起吃顿正式的晚宴,这俄国人还能做出什么破格的事吗?

俩人长时间争执无果的情况下,乔伊只好用上心理学的投射效应,以己度人的说道,“威利,如果是我和玛丽,我才不会让情敌的脏手,去碰我的玛丽。”

“要知道,威利你做为舞会的主人,根本无法让艾拉表姐,拒绝这个俄国佬的跳舞邀请的。艾拉表姐在你的情敌身边跳舞,天呀!威利,你想出现这幅场景吗?!”

“对,决不能让俄国佬碰到艾拉!”这句话最终深深的打动了威廉的心。

所有的细节与威廉过了一遍之后,在最后,乔伊问了一句,“威利,你的订婚戒指戴在身上吗?”

“嗯,妈妈给的蓝宝石戒指一直在我这里。”威廉边说,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口袋。

“威利,要不,你让艾拉表姐先戴起来?”乔伊怂恿道。

“现在?”威廉立刻摇头道,“不,这个订婚戒指只能在订婚仪式上送给艾拉,可不能现在送。”

“哦....”乔伊摸了摸鼻子,又一个歪主意马上跳了出来,“威利,不用妈妈给你的祖传戒指,你明天一定要去趟柏林最好的珠宝店,挑个最漂亮的戒指送给艾拉表姐,要让艾拉表姐带上这枚漂亮戒指。”

看着有些疑惑的威廉,乔伊继续说道,“你送的这枚戒指不叫订婚戒指,而叫承诺戒指,它代表着你对艾拉表姐,爱的承诺!”

“爱的承诺,承诺戒指?!”威廉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开始认真的思索这个词的意义。

乔伊则开始用自己前世,那些无良的钻石商忽悠年轻恋人的固定洗脑套路,给威廉讲起了承诺戒指的伟大意义,在乔伊前世那些千锤百炼的钻戒故事面前,威廉只能是眉开眼笑的被痛快的洗脑。

“威利,记住了,把我说的承诺戒指的故事,一定要讲给艾拉表姐,艾拉表姐要是问这些想法那来的,你就告诉她,这一切都源于你的浪漫想法!”乔伊叮嘱道。

“乔乔,可是这是你想的呀,我可不能说是我的。”威廉摇着头不同意。

“好吧,你就说,我的故事给了你灵感,这总行了吧!”

“嗯!”威廉终于兴奋的开始摇头摆尾。

“记得,威利,一定要让艾拉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乔伊冲着,正在努力翻找私房钱的威廉背影,喊道,“别心疼钱,一定要最漂亮的!”

离开兴奋威廉的房间,乔伊赶紧去了父亲的书房。

到了父亲的书房,一脸疲惫的皇储没有任何拖沓,直接就跟乔伊讲述了,他在今天遇到的一堆麻烦。

今早,在夏洛滕堡宫的与俄罗斯大臣会议主席舒瓦洛夫将军的单独会面中,舒瓦洛夫将军很直接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俄罗斯要德国除了进口俄国谷物以外,还要开放国内市场,允许俄国的工业品出口到德国。

甚至暗示腓特烈皇储,希望看在俄德友好的大环境下,德国要对俄国工业品给予减税和免税的优惠。

舒瓦洛夫将军讲的很直白,做为亲德派领袖的他,在俄国内部受到的各方压力很大,他希望德国朋友们能支持他搞好俄国经济,两人单独会谈到最后,舒瓦洛夫将军的言语中已经带着强烈的威胁味道,直言道一个对德友好的俄国,总比一个敌视德国的俄国强。

对于这个含着威胁味道的言语,腓特烈皇储和乔伊都异常的反感,但仍要承认俄国人说的是事实,现在俄罗斯地面军事力量的强大,连英国人都要拉上法国人,奥匈人一起对付,真让德国人单挑俄国人,这是不明智的。

一个亲德的俄罗斯势力的确值得去培植和力挺,但是这么骄横的俄国人,可不是什么好朋友。

但问题是,腓特烈皇储推进德国的新经济政策是不假,但推动新经济政策的目的是推动德国内需,消化过剩的钢产量,提升德国工业格局,以及促进德国产业升级换代,加快城市化建设,解决农村富裕人口,可这里面跟俄国人没有任何关系。

唯一需要的也不过是俄罗斯的廉价谷物,以及矿产品,至于舒瓦洛夫将军提出的,希望德国人购买俄国的钢铁制成品,例如铁路,建筑钢材,甚至是蒸汽动力的工业机械,腓特烈皇储是一丝一毫都不想要。

这些质次价高的俄国工业品,对德国没有丝毫的吸引了。

但是直接拒绝舒瓦洛夫将军,又有损于俄国境内亲德势力的声望,从政治上来说是不正确的,毕竟在两国高层的交往之中,有时候政治利益要大于经济利益。

目前德国最大的政治正确性,就是威廉一世的对俄态度,在老皇帝心中,联俄从来都是唯一的外交首选

做为自由主义者的腓特烈,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群保守、贪婪,还带着蛮横专制的俄罗斯亲戚,但是在对俄的外交立场上,却与自己的父亲威廉一世是近似的。

无非是老皇帝主张连俄,将俄罗斯视为德国所有对外关系中的第一位,而腓特烈皇储主张近俄,对俄国保持友好,在英俄冲突中维持平衡。

皇帝与皇储父子两人,同样对俾斯麦宰相在去年柏林会议的表演不满,威廉一世的不满的原因是,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支持一个不肯出兵对抗法国的奥匈,将德俄友谊弃之不顾,德国人承受不起俄法两面夹击。

腓特烈皇储不满的是,德国在巴尔干,在奥斯曼没有任何利益可言,为了一个不相干地区的事物,毁掉德俄关系是不明智的,一个紧张的德俄关系,完全不利于德国经济的发展。

所以在对俄关系上,腓特烈皇储跟自己的父亲一样,积极主张修复德俄关系,而支持俄国境内的亲德派是最正确的政治选择。

可贪婪骄横的俄国人,似乎支持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听到父亲说出的俄国人要求,乔伊也是一阵的头疼,自己可也接受俄国人的廉价谷物,但是这些俄国工业品,乔伊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爸,您不是说,俄国人刚刚得到法国人的20亿法郎的贷款,现在钱到手了,按道理俄国人不缺钱呀?!”乔伊实在想不通,刚有巨款到手的俄国人,还是如此的贪婪。

“舒瓦洛夫将军讲了,那20亿法郎都是亚历山大陛下的功劳,而将俄国工业品出口到德国,才是他的功劳。”想到早上俄国人贪婪的嘴脸,腓特烈皇储苦恼的摇了摇头。

望着苦恼的父亲,乔伊也觉得此事有点棘手,在政治正确性面前,有时候单纯的经济利益,看上去过于太苍白无力了。

最终,乔伊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安慰自己的父亲,先等等,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办法,扩大俄罗斯对德的出口。

腓特烈皇储为此也是苦恼了一天,看到儿子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问题,继续讲起了第二个麻烦。

在中午宴请了俄国客人之后,老皇帝将皇储叫进了白厅,向皇储提出了,德国要对秘鲁经济援助的要求,希望尽快能拿出一个方案来。

秘鲁,自己的皇帝爷爷要求对秘鲁进行经济援助?乔伊好奇的问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腓特烈皇储向乔伊复述了一遍,这场正在南太平洋进行的战争的情况,以及秘鲁总统来德,和允诺换取德国经济援助,秘鲁愿意支付的好处。

得知这是由帝国外交部某个高层人士牵的线,经波美拉尼亚的大容克克莱斯特伯爵搭的桥,才将秘鲁总统普拉多的要求提交给威廉一世后。

乔伊警觉的提醒父亲道,“爸爸,这件事情,老宰相知道吗?”

“今天下午,我在经济部办公室会见老宰相和智利特使的时候,将皇帝给我的要求跟他说过了。”腓特烈皇储明白乔伊担心什么,直接了当的回答道,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宰相大人对我说的事,似乎早有准备。”

“哦,这就好。”乔伊点点头,心中知道历史上的俾斯麦,对自己手中的权力有多么的在意,任何越过他单独觐见皇帝,并汇报工作的政府内阁大臣,都是对他权力的挑战。

想到这里,乔伊才突然回味到,父亲刚才的话中,说到了他,今天下午见到了老宰相和智利特使。

与父亲再次求证后,乔伊大为惊奇,向父亲问起了智利特使的事情。

了解到在下午的经济部,老宰相带来的智利特使,同样为了这场南太平战争,以普鲁士同胞和朋友的身份,跑到德国寻求帮助的时候,乔伊不禁哑然。

原来是,那位不知名的外交部高层,想办法走通了老皇帝的路子,并获得了皇帝对秘鲁的支持,在跟支持智利的老宰相打擂台。

这位外交部的大能人,居然敢私下挑战老宰相的权威,而且把战火烧到了父亲的经济部。

乔伊这才明白,父亲今天为何如此疲惫,原来是既要做为储君招待贪婪的俄国客人,又要被皇帝爷爷叫去讨论秘鲁问题,最后还被老宰相拉着智利特使找上门。

所有的事,看上去都很糟,没有一件事对德国来说是好事,全部都是伸手要钱的。

“俄国人要出口工业品到德国,无非是要德国的金马克,哦,我讨厌现在金本位制的货币结算体系,如果是纸钞,说不定我还能捏着鼻子认了。可是按照金本位结算制,德意志能发行多少货币,全由自身的黄金储备决定,这真让人倒胃口。”乔伊苦恼的挠了挠头。

“秘鲁人提的条件很优厚,很有诱惑力,但先要德国人掏钱为他和玻利维亚的战争费用买单,做为交换提供给德国鸟粪和硝石。虽然德国已经找到了化学合成钾肥和磷肥的办法,但还没找到合成氮肥的办法。鸟粪和硝石,还是最直接的氮肥原料,为了德国农业,还不能放弃。”

乔伊基于维勒教授与霍夫曼教授的研究,知道德国迟早会获得氮肥的化学合成办法。但是化学合成的办法没出来之前,对鸟粪与硝石资源,德国的缺口还是巨大的。

“可是智利,并没有这位智利特使说的这么穷呀,这是一个有着世界上最多铜矿的国家,怎么可能为5000人装备来赊账?”乔伊回想起自己前世著名的铜资源大国智利,对这个自己前世,早已经摆脱“荷兰病”,迈入中等发达国家的南美强国,不由的心生疑问。

“难道,智利人不知道自己多么富有?!”乔伊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智利人不知道自己多富有,那么秘鲁与智利的这场战争,我该持什么立场对德国有利?”乔伊摸着下巴紧张的思索到。

“或者,我应该先想想这场战争,最终谁赢了?战争,自然要赌赢不能赌输!”

第一百十三章 彷徨

周一,柏林,舒伦堡

老宰相刚过去的周末,日子过得相当不愉快,首先,自己低估了在外交部中的长期竞争对手,霍尔斯坦因爵士。

在自己前期的大意和疏忽中,这位从自己进普鲁士外交部起,就始终跟自己做对的外交部政治主任,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宫廷内部编织了一张复杂的关系网。

自己为这只“灰狼”挖的陷阱,对方非但未跳进去,反而凭借隐藏的关系,还将他的外交图谋顺利的递到了皇帝面前,原本自己精心打算的支持智利计划,现在变成是支持秘鲁,还是支持智利的选择题。

要不是在昨天中午,腓特烈皇储没有立刻支持皇帝计划,那么昨天下午,自己带智利特使去经济部与腓特烈皇储的这场会面,很可能就是一场自己外交史上的悲剧。

因愤怒而颤抖的手,连划了两次火柴,都没有如愿的划着,坐在办公桌后的老宰相愤怒的将整盒火柴,连带上好的乌普曼雪茄烟,一股脑的扔进桌边的垃圾桶内。

其次,昨天上午与俄国人的,关于三皇联盟的第三次谈判也进行不顺利。半个月之前,就已经来到柏林与俾斯麦宰相进行秘密谈判的,老沙皇外交上的忠犬,外交大臣亚历山大-戈尔恰科夫借助目前俄国国内高涨的民族情绪,一口咬死老沙皇的如下要求:

1、如果德国人要求俄国人,在德法战争立场上支持德国,那么德国人也要在俄英冲突中,支持俄国。

2、即便俄奥两国同属于三皇同盟中的一部分,俄罗斯仍将其坚持在巴尔干地区和近东地区利益,俄罗斯反对将上述地区的问题,放入三皇同盟内,且不接受上述利益对奥匈妥协。

3、如果俄奥之间最终发生冲突,德国必须中立,否则在德法战争中,俄国将持反对立场。

4、三皇同盟必须支持,俄国的大保加利亚政策,其中马其顿与东鲁米利亚必须被保加利亚所合并。

5、三皇同盟必须支持,除黑海沿岸国家外,不准其他国家的军舰通过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海峡进入黑海。

除此之外,按照昨天下午在经济部与皇储碰面时所了解的情况,俄国人的新任大臣会议主席舒瓦洛夫将军又提出了新要求,不但要德国人免税进口谷物,还要免税进口工业品。

老宰相恨恨的一扣手中的左轮手枪,暗自骂道,“无耻、贪婪的熊!”

最后一件不愉快的事,今年四月份,自己提交给皇帝陛下的德奥同盟条约,威廉一世始终不肯批准,原因就在于,在俄奥冲突中,奥匈要求德国支持,而在德法冲突中,奥匈却要保持中立。

这种明显偏袒一方的盟约,在威廉一世的眼里,简直就是玩笑,与其叫盟约,不如叫德国与奥匈的对俄宣战盟约。就因为这个德奥盟约闹得,老皇帝已经将近一个月都没见俾斯麦了。

原本俾斯麦想借着对土狼的陷阱,顺便找个借口跟老皇帝再闹闹,看看能不能把德奥盟约,先于三皇盟约签订签出来。却不想不到,反而被土狼给坑了一把,扔了一个棘手秘鲁问题给自己。

对于老对手霍尔斯坦因制造的麻烦,或者俄国提出的贪婪且强硬的条件,其实在久经风雨的老宰相心中,这都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就拿霍尔斯坦因来说,两个人之间的斗法从1851年,俾斯麦成为法兰克福议会的大使起,两人就一直斗个不停,从来都是你挖陷阱,而我下绊子,斗了快30年,老宰相从来没指望毕其功于一役,干掉该死的土狼。

这次不行,下次再来,老宰相自认为自己是耐心的猎手,总会抓住土狼的破绽,一枪击毙这个外交领域的恼人的野兽。

对于俄国人的贪婪和强硬,老宰相经过长达三轮谈判,也不是没有找到了应对的方案。

俄国人既然在德法关系上谈条件,要求德国在俄英冲突中,支持俄国。

老宰相的对策是,我不强求你支持,各退一步,在德法、俄英冲突期间,大家互相之间保持善意的中立。

俄罗斯坚持在巴尔干地区和近东地区利益。

老宰相的办法是,既然巴尔干是俄奥两国冲突的焦点,那么俄奥两国划清势力范围,俄国人要马其顿与东鲁米利亚归保加利亚,那么就要同意奥匈拿走波斯米亚。

至于剩下的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必须进行民族改革,实行民族自治,天主教、东正教和伊斯兰教的信徒聚集区自立,最终避免因为冲突,使俄奥两国产生冲突。

假如上述办法不能解决俄奥两国矛盾,俄奥之间真的发生冲突。

一切以利益出发的老宰相,并不认为什么是不可交易的,在没有绝对实力保障的前提下,合约就是废纸。所以老宰相准备在再给奥匈一份《德奥同盟》的盟约,做为奥地利人争取巴尔干和近东利益的实力保障,并将德奥同盟做为三皇同盟的基础。

至于英国人通过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海峡进入黑海,再来一次克里米亚战争,狠狠打击俄国柔软的腹部,再逼死一位沙皇,这个令俄国人最大不安的问题上。老宰相是准备支持俄国人的条件的。

综上所述,也就是说俄国人提的条件,老宰相都有应对办法。

关于秘鲁与智利战争上,选择支持谁,在老宰相这里早已不是问题,普鲁士只能选择自己的朋友,智利。

但是,老宰相最大的不安与彷徨,却是来自于自己的皇帝,源于现在总是跟自己非暴力不合作的老皇帝。威廉一世最近越来越让自己看不懂,虽说在德国的两元体制中,自己是权力的一极,可是自己所有的权力实际上都是来自皇帝的授权。

从四月任命腓特烈皇储担任经济部长之后,老皇帝的性格明显大变,在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不再像从前一样,犹豫不决和反复无常,只要老皇帝自己认准的想法,任凭老宰相怎么说,就是绝不松口与动摇。

要知道在以前,遇到做决定的紧要关头,老皇帝经常会被他与老宰相两人之间,互相矛盾的意见折腾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因为老宰相的强势相逼,而几次流下了眼泪。

老皇帝的年纪可是比俾斯麦大了将近二十岁,但是在俾斯麦面前却像一个任性的妇人,每次两人吵架之后,都是皇帝扭扭捏捏地顺从了首相的意志。

老宰相这几件外交上的烦心事,要是换做以前,老宰相绝对立马冲进夏洛腾堡宫,好好地欺负一下威廉一世这个老妇人,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之怎么彪悍怎么来,保准把威廉一世闹到服软为止。

但是最近两个月,夏洛滕堡宫的老妇人明显变成了老汉子,俾斯麦哭,老皇帝笑着递过来手绢;俾斯麦闹,老皇帝找个舒服的沙发,坐着笑看老宰相闹;俾斯麦要上吊,老皇帝耐心的给老宰相讲那些,不知道从那里得到的心灵鸡汤,人生呀,理想呀,幸福呀,总之怎么甜蜜怎么给老宰相灌。

所以,实际上不是老皇帝不愿见老宰相,而是老宰相自己躲着老皇帝,面对一个油盐不进还总爱跟自己讲人生、谈理想,喂自己鸡汤的皇帝,再彪悍的老宰相也抗不住。

反而,老皇帝从在奥古斯塔皇后那里,看到了乔伊写的,实则是抄的《心灵鸡汤》一书后,突然发现用里面的道理跟老宰相谈话,居然无往而不利。

一来一往,一进一退,现在变成,老皇帝倒有几分期待的等老宰相来谈话了。

乔伊那里知道,自己为了逃避皇后奶奶苛刻宫廷礼仪训练,又为了讨皇后奶奶欢心,而顺手抄的《心灵鸡汤》还有这么大的作用。

威廉一世从默默的顺从,甘当一位在老宰相光辉下黯然失色的皇帝,变成了能跟老宰相聊人生理想,灌输生活信念、生命意义的皇帝。

之前弥漫在两人感情之间的,更多的是互相的依赖,可现在老皇帝,凭借着自己年长俾斯麦很多岁数,变成了单方面的人生说教,让俾斯麦宰相强烈的感到,自己似乎在老皇帝心中没那么重要了。

“皇帝,他难道不信任自己了?”这个念头,如野草一般在老宰相的心中疯长。

不安!彷徨!这才是让老宰相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时常发怒的真正原因。外交和政务上能让老宰相忧心的事情,其实是根本不存在。

老宰相看着窗外弗雷德里希大街上暮春景色,心中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你们之间就像老人骑马,老人不相信马儿,马儿也不甘于被老人控制。”

“啪!”俾斯麦宰相将手中的左轮手枪,狠狠的拍在桌上,大声怒道,“从来只有我摆布命运,而不是让命运摆布我。”

“既然陛下您喜欢谈人生哲学了,谈人性中的善良了,那么我就跟您的儿子,未来的皇帝陛下谈政务,谈工作。”老宰相起身抓起外套,“说服不了您,我还不信我说服不了皇储,大不了我就当腓特烈皇储提前接您的班了!”

老宰相正要出门,而他的办公室主任德尔布吕克匆匆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信封。

德尔布吕克看到老宰相要出门的样子一愣,做为宰相办公室主任的自己,清楚的记得老宰相今天的工作安排之中,没有出门的计划。

“鲁道夫,赶紧跟我安排下行程,马上帮我约腓特烈皇储,我有急事跟他面谈。”老宰相看着刚进来的鲁道夫,焦急的说道。

“亲王殿下。”德尔布吕克一扬手中的信,笑着说道,“这封邀请函来自太子宫,腓特烈皇储想请您参加晚宴。”

第一百十四章 霍亨索伦家的维多利亚

乔伊结束了下去在柏林军官学校的训练,早早的回到太子宫,正准备到父亲书房问安时,却在书房门口看到,自己父亲正在和老宰相俾斯麦愉快聊天的场景,而母亲也坐在父亲身旁。

这幅愉快交谈的画面,侧面的印证了在乔伊前世,老宰相的回忆录《思考与回忆》中,关于他与腓特烈皇储之间关系的描述,即俾斯麦宰相一直声称的,在1848年,从他与17岁的腓特烈皇储第一次见面时,老宰相获得了腓特烈皇储的信任。

当然,必须承认皇储夫妇与老宰相之间是始终存在的,尤其是在对待社会党人,在自由主义,在君主立宪制度上,两人的矛盾是显而易见,而且还是针锋相对的。

比如,乔伊到了书房门口之后没多久,皇储妃再次提出了德国的君主制,应该向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学习。

老宰相即便在太子宫,做为受邀请的客人,依然毫不客气的反对维多利亚皇储妃的这一提议,在强烈反对之后,老宰相依然面容严肃的说道。

“尊敬的皇储妃殿下,坦率的说,我从未期望能够得到您的赏识。”

“皇储妃殿下,您对您的祖国,大不列颠所怀抱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热烈感情,从您来到德国的那一刻起,就竭力的使普鲁士或者说德意志起到的所有作用,就为了有利于您的祖国。”

“我恳请您务必注意,大不列颠与德意志都是欧洲的强国,两者注定利益上有所不同,您不能总为了大不列颠的利益,而忘却德国的利益。”

“皇储妃殿下,我们之间的矛盾,我个人认为,归根结底就是德意志优先,还是大不列颠优先的问题。”

这番强硬的,充满铁与血的回答,很俾斯麦,但在乔伊看来,老宰相的话虽然很合自己的胃口,但政治上却有点不正确的。

毕竟乔伊还惦记着,那些移民美国的德意志移民们,还希望他们心系祖国,时不时的能从德意志祖国的角度出发,来帮助德意志。

如果真按照老宰相的话,那些移民们心系祖国德意志,反而就是不对的。

无论如何,乔伊却打心眼里认同老宰相的观点,应该是德意志优先。

人,总是如此的自我矛盾,所以人与人之间才有了矛盾。

老宰相如此直白的语言,让维多利亚皇储妃出离的愤怒了,皇储妃挺直了腰反击道,“尊敬的亲王殿下,我绝不认同您的观点!自从我1858年嫁给弗里茨之后,我始终视德意志为我的祖国!”

“在三次王朝战争中,我同所有普鲁士们一样,为普鲁士的胜利,为我丈夫的胜利而感到骄傲,在普法战争之后,我以我是德意志的皇储妃而自豪!我从未背叛我的丈夫,我也从未背叛德意志!”

“从未有那个普鲁士的贵妇,肯将自己的嫁妆和封禄拿出来,去资助在历次战争中受伤的普鲁士士兵们。”

“亲王殿下,只有我,将我的嫁妆和每年8千英镑的封禄全都拿出来,去资助那些在战争中受伤的普鲁士的士兵们!”

“你们总是质疑我,不支持普鲁士去打仗,那是因为我看多了,那些被战争夺取亲人的家庭有多么的痛苦。而你们这些只在地图上挥动手指的人,从来感受不到普通士兵家庭的痛苦。”

“活生生的人死去,只是你们报表上冷冷的数字!”维多利亚皇储的眼睛红了起来,一把甩开皇储伸来手,继续坚强的说道。

“你们说我反对排犹,那是因为犹太人在欧洲生活已经上千年了,上千年的共同生活和通婚,每个欧洲人的血液里,或多或少都有犹太人的血液,如果按照那些反犹者的鉴别方法,

1、父亲是犹太人,子女就是犹太人;

2、母亲是犹太人,子女就是犹太人;

3、信犹太教;

4、如果前三条都不满足,在祖父外祖父上找有没有犹太血统,还没有的话继续往上挖。

真这么做,我相信普鲁士三代人中,每个人都会与犹太人沾上关系。”

“整个德意志,普鲁士人与犹太人早就生活在一起,反对排犹主义就是维护普鲁士内部的团结。将所有带有犹太血统的人赶出德意志,这完全是罗马天主教们的阴谋,目的就是摧毁普鲁士的根基!”皇储妃怒瞪着老宰相,语气异常坚定的说道。

听到皇储妃对犹太人的评价,老宰相哑然了,实际上老宰相本人就是一个反对排犹主义者,对于皇储妃的观点,是打心眼里赞同的,要不然老宰相也不会与自己最大的支持者天主教中间党,因为在犹太人问题上决裂。

但皇储妃对老宰相的连击这才开始,还没结束那。

乔伊在门外目瞪口的听着。

“德国社会党人是德国工人的团体,亲王殿下您却将工人们的团体视为洪水猛兽。请问,德意志的未来是依靠工人们制造的工业品,还是那些土地容克们生产谷物?!”重新做回沙发的维多利亚皇储妃继续盯着老宰相,质问道。

“呃....德意志的未来在于工业。”老宰相被皇储妃怒视了良久之后,不再那么气盛的回答了一句。

“亲王殿下,既然未来在于工业,那么工人的声音要不要倾听!”

老宰相无奈的,点了点头。

“亲王殿下,您在德意志高层里,代表着普鲁士容克们的利益,那么腓特烈和我,去代表工人的利益有什么不对,如果没有一个德意志的高层愿意代表工人们的利益,那么绝望的工人们会怎么办?!”

“难道再来一场的三月革命吗?!”维多利亚皇储妃,毫不犹豫的拍着身旁的沙发扶手,毫不客气的问道!

老宰相微微低下了头,心中很理解皇储妃的意思,德国每个阶层都需要自己的利益代言人,与其让导师之流的掌握工人阶级,不如让皇储和皇储妃代表他们的利益,这样德国才不至于出现让人担心的局面。

面对皇储妃的暴击,老宰相只能默默地承受维多利亚皇储妃的怒火。

“尊敬的亲王殿下,您经常说普鲁士今日的成就,在于您的辛勤工作,在于您伟大的政治天赋,是您让普鲁士取得了今日的成就。但是在我看来,上面您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您在吹响自己的喇叭(自吹自擂),是无耻的夸大和自我标榜。”

维多利亚皇储妃才不管老宰相有多难堪,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最后的攻势。

“是海因里希-弗里德里希-卡尔-冯-施泰因男爵的自由主义改革,挽救了普鲁士!没有施泰因男爵的改革,普鲁士的男人们,还躲在路易丝皇后的裙子后面瑟瑟发抖!”

“无论是腓特烈的老师罗恩伯爵、老毛奇元帅,还是您,伟大的亲王殿下,你们能有今日的成就,完全得益于施泰因男爵的自由主义改革,没有这场普鲁士的自由主义改革,今天的俄罗斯就是普鲁士的写照。”

面对熟知普鲁士历史的皇储妃,搬出的普鲁士历史上最伟大的宰相,施泰因帝国男爵(普鲁士历史上,唯一被允许在姓名中用Reichsfreiherr 帝国男爵的贵族),即便老宰相心中有一肚子的话,也只能无奈的低下高贵的头颅。

在历史上,施泰因帝国男爵用他伟大的自由主义改革计划,挽救频临死亡的普鲁士,用通俗语言来说,他就是普鲁士历史上的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改革家、思想家、经济学家、教育家、农业家、工业家......

如果德意志历史上没有施泰因帝国男爵,那么就没有伟大的沙恩霍斯特将军的军事改革,没有洪堡伯爵的教育改革,没有鲁尔区的铁矿与煤矿,没有德意志关税同盟,柏林的城市规划也不能被称为施普雷河边的雅典,没有王在法下的普鲁士司法体系.....

德意志历史选择了施泰因帝国男爵,而施泰因帝国男爵创造了德意志的历史。

关键的关键,施泰因帝国男爵还是德国自由主义思想的代表,他自由主义与德国的浪漫主义混合而成的德国民族主义,才是德意志成为国家的关键。(在西方思想史上,德国是浪漫主义的发源地,法国人是理性主义的发源地。)

“亲王殿下,您反对德意志的自由主义,就是对现代普鲁士的缔造者施泰因男爵的背叛!”

“德意志这个民族国家能屹立于世界强国之林,是德意志自由主义精神和浪漫主义思想融合在一起的,普鲁士能有今天的成就,绝不是亲王大人您一人的功劳。”

维多利亚皇储妃,发动的致命的一击!

“所以我支持犹太人,我支持社会党人,我支持自由主义,绝不是为了英国的利益,因为我爱德意志!”维多利亚皇储妃昂着头,掷地有声的抛出了最后的自我辩护。

“尊敬的皇储妃殿下,其实我.....”老宰相红着脸,呢喃低语着想要对皇储妃解释些什么。

维多利亚皇储妃却毫不客气的,骄傲的打断道,“对不起,尊敬的亲王殿下,我要去厨房看看,今天的晚餐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不想在太子宫的晚宴上怠慢我的客人。”说罢,起身昂首走出客厅。

乔伊在门边站直身子,乖巧的目送母亲出门,犹如士兵目接受凯旋将军的检阅。

自此在乔伊的心中,对母亲的战斗力评价再次提升,怪不得历史上可以跟老宰相斗了一辈子,自己老妈的战斗力也是爆表呀!

腓特烈皇储看着尴尬的老宰相,微笑的说道,“维基对她认可思想的坚持,连我都佩服呢。”

“皇储妃殿下的思想,的确令人佩服。”老宰相只能尴尬的附和道。

“思想的独立,精神的自由,这的确是施泰因男爵留给德意志的宝贵遗产,对吧?亲王殿下。”皇储笑着问道。

“是的,皇储殿下,的确如此。”老宰相想了想,只能继续点头。

“所以,我和维基,都尊重老宰相您思想的独立和精神的自由,一如我们尊敬您对容克的维护。”腓特烈皇储继续微笑的说道,“我需要稍微纠正下我妻子的话,其实在我们心目中,宰相大人您在普鲁士历史上的功绩,也是能与施泰因男爵并肩额的。”

腓特烈皇储看着流露出些许惊奇的老宰相,坦言道,“德意志每个阶层都需要自己的利益代言人,做为容克的代言人,您做的很好,虽然您与我们夫妻之间政治态度不一样,但都是为了德意志的共同利益,在德意志的利益面前,我们是志同道合者。”

“我们愿意与一切,为了德意志的志同道合者并肩前行,而且我们理解并尊重,并肩前行者应该保持自己思想的独立与精神的自由。”腓特烈皇储一边说,一边向老宰相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握着老宰相的手,腓特烈皇储笑道,“其实,我觉得维基说的很好,比我说的都好,对吧?”

“呃,对的,皇储殿下。”老宰相苦笑的看着笑容满面的皇储,只能点了点头,随后恭维道,“从路易斯皇后,到奥古斯塔皇后,再到维多利亚皇储妃,都是性格坚韧、思想独立的女性,这是德意志人民的幸运。”

“尊敬的亲王殿下,谢谢你将维基与伟大的路易丝皇后与我的母亲相提并论。”皇储点头致谢。

“想不相提并论,也不行呀。”老宰相一边心中苦笑,一边在心中千万不能得罪的女人的小本本上,在路易丝皇后、奥古斯塔皇后、欧仁妮皇后的名字后面,记上了维多利亚皇储妃的名字。

第一百十五章 暮春之夜 一

没有弗兰茨肯大厨打理的太子宫晚餐,纯粹德式的晚餐只能用饭菜量足来形容。

按照德国最隆重的正餐习惯,前菜是炸薯条配着咖喱香肠的拼盘,炸的金黄的薯条配着红彤彤的咖喱味的香肠,让一大桌子的人们吃的兴高采烈。

雷德尔偷偷碰了一下乔伊的胳膊,朝坐在餐桌远端的老宰相一扬下巴,低声问道,“来德国之前,英国报纸上常说,他经常虐待长公主殿下,今天看上去不像呀。”

“德克,你看的英国报纸,是舰队街上的小报吧。”乔伊将可口的咖喱香肠咽进肚子后,没好气的低声反问道。

“这倒不是,那些正经报纸也常这么说。”德雷尔继续低声解释道。

乔伊看了看,远端正与自己父母言谈正欢的老宰相,心道,“要不是下午回来的早,我还不知道老宰相与我老妈,在观念上冲突这么严重呢,不过还好,大家都是成年人,即使观念上有冲突,但是仍然懂得合作与妥协。”

看着一脸好奇的死党,乔伊想了想淡然的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不是挺好的吗。报纸么,不把标题写的危言耸听些,怎么吸引客户。”

德雷尔想了想,耸了耸肩膀,点头说道,“也是。乔乔,那个神奇的魔法男孩之前的故事了,你都补写出来了吗?”

看到乔伊点头后,德雷尔怂恿道,“我说,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能相信你这个德国人,居然能把伦敦描述的这么绘声绘色,你不准备在报纸上连载吗?”

“出书,出书!”斯托林焦急的伸过头,低声打断道。

“乔乔,我连这本书的名字都想好了,雨夜谋杀案,副标题就是,11年前的伦敦雨夜连环杀人案的血腥真凶再现,受害者的儿子再次面临死亡的威胁.....”

乔伊顾不上德雷尔满嘴的油腻,直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WTF,这也叫书名,这明显是伦敦小报加地摊文学的风格,这种书名,你是准备不让我活吗?!”乔伊低声对德雷尔怒道。

“我只是觉得这样够惊悚,能吸引读者。”德雷尔终于拨开捂在嘴上的手,委屈的解释道。

“我这本书是给同龄人看的,我们这个年纪,11岁的孩子!”乔伊对着德雷尔怒道,“德克,难道你准备让11岁的孩子看血淋淋的凶杀案?!”

“哦,这在英国很平常呀,什么连环碎尸案,什么食人案.......”德雷尔开始如数家珍一般,描述他从伦敦大小报上看到的各种离奇故事。

“乔乔,我也有个名字,叫婴儿杀手!你觉得怎么样?”连带着斯托林也不嫌事大的,插嘴起了另一个名字。

“都闭嘴,想都别想!”乔伊低声强硬的拒绝道。

“这些名字,别想用在这本书上!”乔伊看着两个死党,脸色异常难看的说道,心道,“非但不能出书,还要跟父亲和教父说说,要让这些杂志去分级,不能把成人的东西都让孩子们看!居然叫雨夜谋杀案,还有什么婴儿杀手,真是不能接受的混蛋书名!”

“为什么,这么好看的东西,居然不出书?”斯托林一脸的惊奇。

“好吧,如果你不喜欢我们的名字,你可以按照你给玛丽信上写的名字出书。”德雷尔接口道。

“德克,你居然偷看我的信?”乔伊怒道。

“没,是玛格丽特告诉我的!”德雷尔理直气壮的说道,“总之,为什么你不出书?”

“因为是抄的!”情急之下,乔伊差点将这个理由脱口而出,随后强忍住,给了另外一个借口,“这是情书,你们见过谁出版情书的!”

“噢.....”德雷尔和斯托林对视一眼,脱口而出,“有情人,没朋友的家伙的!”

正在这时,侍者端上了今天的主食,看到主食上来,乔伊低声说道,“先吃饭再说。”

今晚的主食是烤牛肉卷,这是一道由小牛肉切片然后敲打平整,撒上盐、胡椒、芥末、洋葱末,用线绳卷起牛肉片,入油锅煎,再进烤箱烤半小时的主菜。这也是一道德国媳妇们,必须会做的正式晚宴的标准主菜。

这道菜很德意志,连维多利亚皇储妃都特意强调,这道菜是在自己的指导下做的。

一般来说,贵族女性们很少说自己参与饭菜的制作,而这通常是侍女官的工作,但是今天维多利亚皇储妃明显意有所指,而当事人的老宰相,也破天荒的在餐桌上赞美了这道主菜。

上述两种不符合贵族餐桌礼仪的做法,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背后的原因。

主菜一上,乔伊更加不理会两个死党的嘲讽,低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乔乔,你真的不准备出版么?”德雷尔尤未死心的再次问道,而乔伊吃的满嘴流油的继续摇着头。

“如果不出版,我能把你写的书给金特尔和威廉看吗?”斯托林惦记着自己的好友们,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呃.....”乔伊觉得刚才的那口牛肉似乎卡在喉咙里了,看着两个明显居心不良的死党,知道自己要是拒绝的话,“吹牛者”这个绰号的后面,估计又要加上一连串的词缀。

喝了一口果汁后,乔伊在仔细衡量了名誉与小说之间的重要性之后,勉强的同意两个死党把自己已经写好的手稿,拿给自己另外的两个死党看。

“但是不能再给别人看了!”乔伊不死心的补上了一句。

“大约阿希姆、霍夫曼和阿姆尼他们也不能么?”德雷尔惊讶的问到,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却出卖了他。不用乔伊猜了,接下去柏林军官学校的死党们,也会很快看到这个小说。

乔伊痛苦的摇了摇头,苍天饶过谁呀!

“嘿嘿,这可是乔乔的情书呀!”斯托林朝德雷尔眨眨眼,“要不要跟帕森斯先生说说,我觉得帕森斯先生说不定也能写本书。”

“闭嘴!”乔伊和德雷尔朝斯托林,一起怒喷到。

“好不容易才让帕森斯先生专心做快艇追求伊丽莎白老师,托马斯你这笨蛋出这个主意不是坑我嘛!”乔伊怒道。

在三个孩子们的吵闹中,紧接着主菜之后,端上来的是一份简单的土豆沙拉和老宰相喜欢吃的年轮蛋糕。

这份年轮蛋糕带着刚刚烘焙好的痕迹,明显是临时添加到今天晚宴上的。人人都知道俾斯麦老宰相迷恋年轮蛋糕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所以这份蛋糕带着太子宫对老宰相,释放的一丝善意。

投桃报李的老宰相,也立刻知趣的再次恭维起太子宫的女主人,维多利亚皇储妃。

至此,整个太子宫的正式晚宴结束。

一场简单不过德国人的晚餐,留在乔伊和孩子们心中是简单可口,而德国的大人们,则更注重的是晚餐后的思想交流,而不是在意晚餐吃什么。

晚餐之后,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很快再次回到了腓特烈皇储的书房。

乔伊则按照妈妈的要求,在两个妹妹的游戏室,给妹妹们以及两个死党,照例讲神奇男孩的魔法故事,原本准备讲一章的故事还未过半,就被突然出现的维多利亚皇储妃再次打断。

“乔乔,你父亲让你尽快去书房见他。”

妹妹们和死党的抗议声中,乔伊只好动身去父亲的书房。临动身之前,乔伊问了皇储妃一句,“妈妈,宰相大人走了?”

“没有,你父亲和宰相大人都在等你。”

听到这里,乔伊一愣,心道,“等我?难道是昨晚我跟父亲说的事?”

书房很快就到了,推进门一股浓重的雪茄烟的烟雾扑面而来,老宰相正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看着这个场面,乔伊的脸色先变了,也没先问好,就直接跑到窗边,先推开了窗子。

而后,将父亲书桌上自己亲手做的“请勿吸烟”牌子拿了出来,然后瞪着眼睛,一副无辜状的看着老宰相。

老宰相瞧瞧无辜的乔伊,又看了看一脸爱莫能助表情的皇储,只好将心爱的乌普曼雪茄轻轻的放在烟灰缸上,待其自己熄灭。放雪茄烟的空档,老宰相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唉,这家人都不好惹。”

暮春的夜风很快带走了烟雾,在靠近施普雷河边的太子宫,甚至能闻到裹在淡淡夜风雾气中的蓝色矢车菊的香气。

夜晚暮春初夏的气息,让人陶醉。

半响无语之后,腓特烈皇储突然开口提议道,“尊敬的亲王殿下,今夜的花香如此醉人,不如我们到院子里坐坐,顺便您还可以继续享用您的雪茄。”

面对皇储的这个提议,老宰相哈哈一笑,拿起桌上的雪茄烟,率先走出了房间。

在靠近施普雷河边的亭子里,接着煤油灯的亮光,乔伊第一次有机会与这位德意志历史上著名的宰相大人,面对面的聊天,以至于乔伊紧张和兴奋的满手都是汗。

三人聊天的话题,从昨晚,乔伊给父亲描绘出的庞大计划开始,乔伊的计划,始于昨晚向父亲提出的如下问题。

1、南太平洋战争,德国的立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经济机遇。

2、东亚危机中,如何再次将德国经济利益最大化。

3、上述战争与危机中,如何再次打击法国的经济。

4、上述战争与危机中,俄国亲德派,对德国经济所能起到的作用。

5、在英国人光荣孤立政策下,如何让德国从英国获得更多经济利益。

总之,所有的问题,都集中于德国能从里面得到什么经济利益,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围绕着金钱。

第一百十六章 暮春之夜 二

俾斯麦宰相重新划着了一个火柴,让自己的雪茄烟在火焰中轻轻的转动,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腓特烈皇储跟乔伊讲述叫他过来的原因。

毕竟最初的想法是源自于乔伊的脑袋,又涉及到复杂关系的外交领域,腓特烈很担心在自己转述过程中,万一遗漏了什么东西,受损害的将是德国,因此左思右想之后,决定还是让乔伊出面,自己阐述自己的计划。

当老宰相用三根火柴,完成了点燃一个雪茄的标准程序后,皇储也向乔伊说清楚了自己的想法。看着如此耐心的皇储,老宰相不禁哑然,跟自己教育儿子赫伯特和威廉相比,似乎皇储的教育方式更加得到自己孩子的认可。

想到糟心的赫伯特,老宰相没来由的一阵烦恼,连带着本应散发着橡子与水果香气的雪茄烟,在口腔里也变得辛辣起来。

咳出恼人的雪茄烟雾后,老宰相这才发现烟雾后,乔伊亮晶晶的双眼。

随后,乔伊的清朗的话音响起,“尊敬的亲王殿下,需要我再讲述一遍我对南太平洋战争的想法吗?”

得到宰相大人的允许后,乔伊开始讲起了自己这个涉及多国的庞大经济外交计划。

“大人,我想先从这场南太平洋的战争,德国应该持有的立场讲起。”乔伊偷偷的擦了擦手心的汗,先抛出了自己第一个立场观点,“在这场战争中,德国应保持中立的态度。”

这个中立的观点,先前皇储已经说过,但是俾斯麦老宰相却不同意,认为应该旗帜鲜明的支持智利,支持普鲁士的朋友。

因此,现在老宰相阴着脸问道,“王子殿下,你知道普鲁士与智利的关系吗,你知道这场战争中,如果德国宣称自己中立,会让德国在南美产生来什么灾难性的后果吗?”

一股陡然而起的气势扑面而来,乔伊这才发现,在旁边听老宰相讲话,与正面跟老宰相讲话,完全是不同的感受,几十年官场与战场的磨砺,老宰相的强大气场完全做到了收发于心,一个简单的质问已经让乔伊感到利刃割面了。

“不怕,我老妈都能驳的你哑口无言,我这做儿子的更不能输。”一个信念在乔伊心中再次点亮。

在老宰相心中,本想一口气吹灭乔伊不切实际的外交想法,顺便再出出自己今天在太子宫受到的恶气,所以在质问乔伊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强大气场,要给乔伊一个下马威。

却不想,乔伊如同一个顽强的火苗,自己一口风吹下去,火苗虽然在风中摇曳不定,但是风停了,火苗又用力的烧了起来。看着乔伊明亮的双眼,老宰相有点小惊讶,心道,“这孩子的性格,还真像他的母亲。”

乔伊可不管老宰相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说道,“大人,我说的保持中立,是有条件,有立场的中立。”

不等老宰相提问,乔伊快言快语的说道,“我说的中立条件,是基于世界和平与世界公理,德意志人是爱好世界和平与维护世界公理的立场。”

“基于世界和平的理念,秘鲁玻利维亚联邦军与智利之间的战争应该停止。基于世界公理的理念,玻利维亚应该赔偿智利合资公司的一切损失,并且依据他们之间的合约,继续让合资公司享有安托法加斯塔地区的独家硝矿开采权。”

“不可能,这场南太平洋的战争发动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上述的约定,如果恢复到战争之前的状态,秘鲁玻利维亚联邦军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的。”在雪茄烟雾缭绕中,老宰相沉着脸说道。

“当然,正是基于不可能,我才提出这个建议。”乔伊依旧努力的笑着说道,“提出这个条件,并不是为了战争的双方,而是为了德意志。”

“让德意志穿着世界和平外衣,以一副公正面孔出现在战争双方面前的德意志,才是我这个条件的本意。”

“因为德意志要从双方身上都谋取足够的利益,所以必须要有这么一个中立的姿态,爱好世界和平,维护世界公理,没有比这再好的借口了。”

“双方身上都谋取足够的利益,怎么做?”老宰相不动声色的追问道。

“大人,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请允许我,继续从有立场的中立说起。”乔伊不受老宰相的问题左右,继续着自己的观点。

“有立场的中立,这个立场就是帮助智利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乔伊给了老宰相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即便老宰相这么久经风雨的人,对于乔伊的这个立场转变之突然,也不由的一愣,“又是持中立立场,又要支持智利获胜?”

“对,智利做为普鲁士的朋友,必须在这场战争中获胜,而且我们还要支持智利,让智利人肢解玻利维亚和秘鲁,我们要让智利获得资源丰厚的阿塔卡马沙漠地区,这才是我们的利益所在。”乔伊语气肯定的说道。

“智利人目前可是处于下风,他们海军吨位最大的军舰刚被击沉,他们的陆军在安托法加斯塔港被数倍的敌人围困,现在全世界的都不相信,他们能够抵御秘鲁玻利维亚联邦军的攻势。”老宰相语气冷淡的说道。

“大人,但是我相信最终的胜利是属于智利人的。”乔伊的思路依旧不受老宰相的左右,仍用语气肯定的回答道。

“艾斯美拉达号虽然被秘鲁人击沉,从吨位上来说,它的确是智利海军吨位最大的军舰,但是它不过是一条1855年服役的木质蒸汽巡洋舰,一艘服役24年的老军舰了,而击沉它的秘鲁胡阿斯卡号和独立号,都是只有10年的舰龄年轻的军舰,而且还都是艘铁甲舰。”

“一场二对一,铁甲舰对木质蒸汽巡洋舰战斗,即便艾斯美拉达号吨位再大,战斗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依靠德国皇家海军施托施海军参谋长的详细情报,乔伊准确的还原了刚刚发生的伊基克海战的真实情况。

“大人,还请您注意,在智利海军手里,还握有1873年刚服役的海军上将级,以及同级别的科克伦号、瓦尔帕莱索号铁甲舰,这三艘铁甲舰与秘鲁的胡阿斯卡号和独立号吨位与火力相近,但舰龄更加年轻。”

“如果智利人能够设计伏击秘鲁海军的铁甲舰,只要击沉一艘秘鲁的铁甲舰,那么智利将取得南太平洋上的海军优势,做为同为安第斯山脉西麓的国家,智利、秘鲁与玻利维亚三国,谁控制了海洋,谁就能决定这场战争的陆战在那里进行。”

乔伊随手用凉亭内的物件,模拟出了智利、秘鲁和玻利维亚三国的地形,随后指着这个模拟出的地形说道,“依靠东麓高大的安第斯山脉,智利人不担心来自陆地东面的攻击,智利人已经在安托法加斯塔港顶住秘鲁玻利维亚联邦军的进攻,只要拿下海战的胜利,那么伊基克,甚至包括利马都在智利军队的攻击范围内。”

“大人,如您所说,智利人现在急需德国提供5000人的陆军武器与装备,这背后实际上的意思就是,即使损失了海军最大的军舰,但智利人对自己的海军赢得这场战争还抱有信心。”

“他们需要更多陆军的目的就是,准备在海军取得优势后,迅速的在秘鲁人和玻利维亚人的背后,狠狠的捅上一刀,然后再结束这场战争。”

“所以,我与我的父亲都认为,智利必将赢得这场战争。”乔伊看着老宰相,不带一丝犹豫,给出了自己对这场战争胜负的结论。

“两位殿下,没有普鲁士,就这么确信智利能赢?”雪茄烟雾的中老宰相,闪烁着双眼问道。

看到老宰相的眼睛,乔伊的心突然跳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也不见得,如果没有普鲁士的帮助的话,这只会是场烂仗。”

“哦,王子殿下,说说看。”老宰相紧跟着追问道。

“因为这是德国在智利的利益关键所在,如果没有德国帮助,智利人独自取得的胜利,那么智利人是不会对德国心存感激的。”乔伊平静的回答道。

“所以...”吐出一口烟气的老宰相继续问道。

最终,乔伊还是受到了老宰相的影响下,只能顺着老宰相的思路说道,“所以,我们要参与这场战争。”

“乔乔,昨晚我们讨论的可是不参战,只提供武器的。”这与昨晚,乔伊给自己的思路有了不同,皇储忍不住提醒乔伊道。

“呃,似乎要被老宰相带到沟里去了。”乔伊突然醒悟到,心道,“不愧是老奸巨猾,几句话的心理暗示,就让我改变昨晚的思路了。”

“但是老宰相的暗示,还是源于我自己的心魔呀,德国要获得智利巨大的经济利益,的确要深度的参与进去,否则轻轻的外交触碰,或者只是卖点武器,并不能控制智利政府呀。”

“风险与利益成正比,不冒险获得不到利益,既然我知道智利能获得最终的胜利,那么我就搏一把!”想到这里,乔伊再次抬起头,对着父亲与老宰相,坚定的说道,“是的,我们要参战,但是这场战争我希望用另一种形式参与。”

第一百十七章 暮春之夜 三

“呵呵,越来越有趣了,不是嘛?”

在听到乔伊突然从向提供智利武器,变成不但提供武器,还支援军队,积极参与战争后,老宰相觉得今晚的谈话越来越有趣味了。

“乔乔,你要让德国军队参与到这场千里之外的战争?”腓特烈皇储也越来越看不懂乔伊的思路了。

“父亲,大人,是否派出军队应有您们来决定,我只想站在利益的角度,来分析下智利值不值得我们这么做。”把关键点想通后,乔伊平静的回答道。

“首先,这场战争智利的赢面大,那么我们假设智利赢了之后,智利人会拥有什么,生产硝石与鸟粪的阿塔卡马沙漠地区,必将落入智利的手里。”

“王子殿下,为什么你确信智利人要吞掉阿塔卡马沙漠地区?”老宰相淡淡的问道。

“这次南太平洋战争,不过是前一次南太平洋战争的延续,智利人要想永远的解决北面两个满怀敌意的邻居,就必须肢解掉他的两个邻居,而吃掉阿塔卡马沙漠就是最好的方案。”

“阿塔卡马沙漠地区是玻利维亚的出海口,没有这片平原出海口,玻利维亚就只剩下安第斯高原上的国土,一个产不出什么粮食的高原国家,永远只能与贫穷为伍。”

“拿下阿塔卡马沙漠地区,也就意味着智利人只需要少量的陆军力量,就能守住安第斯山脉的麓口,把秘鲁扎进了口袋里。”

秘鲁的地形相当的诡异,西面靠近太平洋的最繁华地带,其实是一连串沿着安第斯山脉展开的山地城市,而靠近巴西的东面却是平坦广阔的热带雨林平原。

但是秘鲁的人口却主要居住在西面,而东面却是地广人稀,失去阿塔卡马沙漠地区平原之后,秘鲁人只能躲在狭长多山的西部生活。

尤其是西部的几个大城市,比如首都利马,西朝太平洋,东靠高大的安第斯山脉,只要敌人从海上打进来,利马人想跑都没地方跑。

除了阿塔卡马沙漠地区这种特殊的地利,决定了它是兵家必争之地外,更重要的是这块土地上盛产的鸟粪和硝石资源,价值等同于金矿。

“只要智利人不犯傻,那么充满丰富资源的阿塔卡马沙漠地区,智利必将拿下来。”乔伊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老宰相不在纠缠这个问题,轻轻的点头示意乔伊继续。

“其次,除了硝石和鸟粪之外,智利还有什么呢?”乔伊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父亲和老宰相,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还有全世界最大的铜矿资源,而且还是伴生金子的铜矿。”

“世界上1/3的铜矿储量,都来自智利。”

听到乔伊给出的数字,腓特烈皇储与老宰相经验的对视了一眼,尤其是老宰相再也不像先前那么淡定了,坐直了身子追问了一句,“1/3是多少?”

“大约2亿吨左右。”乔伊仔细想了想自己前世,智利铜矿的储量之后,轻轻的给出一个数字。

“多少的黄金年产量?”腓特烈皇储同样紧张的问道。

“年产量,预计至少250,000金盎司,大约是...”乔伊一边回忆智利的黄金年产量,一边准备换算成公吨。

“每年至少8吨的黄金....”腓特烈皇储却先一步算了出来,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被自己算出的数字给吓到了。

这个金本位的时代,一国黄金的数量决定了本国货币的发行量,现在德国急需黄金以扩大德国马克发行量,这8吨黄金的产量,深深的吸引着腓特烈皇储。

看着目瞪口呆的老宰相和不断吸着凉气的父亲,乔伊决定凭借自己前世的知识,再加个码,继续说道,“智利白银年产量,预计应该在1500吨左右。”

“上述数字,都是李希霍芬教授南美考察后的结果。”虽然李希霍芬教授考察过智利,也确认智利拥有巨大的铜矿的资源,但是这么具体储量数字,却是来自乔伊前世的记忆。

即便如此,乔伊还是为秘鲁与玻利维亚联军可以预见的失败,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听到是德国最伟大地质学家的成果,两位大人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最后对视了一眼,同时坚定的说道,“德国需要派军队去南美,支持智利的战争。”

“父亲,大人,我还有最后一点,我还没说呢。”乔伊看着,因为金银而涨红脸的两位大人,悄声的提醒道。

皇储与宰相尴尬的对视一眼之后,示意乔伊继续。

“智利的南部拥有广阔的草原,现在德意志的一项食品技术,让我们需要智利人的牛羊肉。”乔伊继续说道。

随后,乔伊解释了李比希教授所发明的牛肉膏技术和咸牛肉罐头技术,当听到乔伊说道,这两项技术可以在不流失食品营养的前提下,将食品的保质期至少延长5年以上的时间时,皇储与老宰相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义所在。

战争和自然灾害面前,最害怕的就是没有食物,有了这两项技术,也就意味着德国的军队和人民,只要在战争和灾害之前储备足够的数量的类似的食品,就不要再担心吃不饱肚子。

面对腓特烈更关心,南美牛肉的价格问题,乔伊耐心的解释了起来,“父亲,现在还没有任何人能解决鲜肉的远程运输问题,而南美又是世界上最大畜牧饲养地和皮革出口地,大量的牛被宰杀之后,牧场主们只能把皮革卖钱,而把牛肉弃之不顾。”

“所以,有人帮他们处理这些牛肉,他们是求之不得的。这个生意,对于南美的牧场主,和德国的人民来说,是个双赢的生意。”乔伊笑着说道。

“父亲,大人,一个有着丰富硝石和鸟粪,有着铜矿和金银,有着牧场和大量的肉类资源的智利,值不值得德意志全力支持呢?”乔伊笑着再次的问道。

为了德意志的未来,当然要全力支持智利获得胜利,只是在军事支持的方式上,乔伊提出的方法明显不同于十九世纪,动不动就国战的方式。

“父亲,大人,对于智利的军事行动,我的建议是,我们依然要站在爱好世界和平,维护世界公理的立场。”

“乔乔,有这个必要吗?”腓特烈皇储,对于自己儿子始终抓着道义的大旗不放,有些不理解。

然而身旁的老宰相,在第三根的雪茄的烟雾中,已经大概读懂了乔伊的小心思,只是想耐心的听,乔伊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父亲,完全有必要,这毕竟是个文明世界,不管我们喜欢还是不喜欢,崇尚战争总不是一个好名声,与其让别人站在道德的高地,随意的批评我们。为什么我们不把这种情况反过来,让我们站在道德的高地,把这场战争包装成捍卫正义的行为?”

“父亲,大人,请相信我,舆论所向也是一场战争,是一场争取人心的战争。”乔伊肯定的向父亲说到自己前世的经验。

“就像中世纪的骑士大战恶龙的小说一样,德意志是无所畏惧的骑士,为了维护和平和公理,勇敢的击败邪恶的巨龙一样。”老宰相突然笑嘻嘻的,将乔伊的理论通俗的解释了一遍,随后追问道,“击败巨龙后的宝藏是勇敢骑士的收获,王子殿下,你说的宝藏可不仅仅限于此吧?”

看着向自己点头致意的乔伊,与恍然大悟的皇储,老宰相挑了挑眉毛,心中说道,“真没想到霍亨索伦家也能出外交天才,这无耻外加不要脸的劲头,还真能跟我一拼呀,当年我怂恿拿破仑三世宣战,也是这个方法,我还真的是喜欢呢。”

乔伊并不知道老宰相心中所想,即便知道,乔伊也必将嗤之以鼻,这个信奉丛林法则的十九世纪,要是没有点无耻外加不要脸的劲头,怎么可能竞争的过,最无耻外加不要脸的英国长蛇,贪婪到不要底裤的俄国熊,吞噬一切到黑心肠里的法国青蛙呢?

更何况,还有那头最擅长隔岸观火的白头鹰,还有未来将会崛起的,对敌人凶残,对自己更凶残,凶残到没朋友的武士呢。

谁让老宰相您非要拉上那个蠢笨,还喜欢虚张声势的监狱长小弟呢。

旁边的腓特烈皇储终于理解了乔伊的理论,而后催促乔伊继续把这套正义骑士和巨龙宝藏的理论,如何操作说清楚。

“父亲,大人,我的建议是,首先请智利特使在德国。招募普鲁士志愿军去智利,而德国陆军则可以在私下,将现役军官与士兵,以被勒令退役的形式,为这只普鲁士志愿军提供军事专业人员。”

“这批战斗人员是德国普鲁士出于对南美同胞的民族感情,自愿奔赴南美的,在外交层面他们是民间行动,并不代表德国国家行为。”乔伊说出了第一个操作说明。

“王子殿下的意思是,我的外交部继续以爱好世界和平,维护世界公理去斡旋,而实际上德国军人变成平民,奔赴南美战场?”老宰相问道。

“对的,大人,您的外交部出面斡旋是爱好世界和平,普鲁士军人变成平民奔赴智利,是支持自己同胞,维护世界公理,毕竟这场战争的起因是秘鲁与玻利维亚人,违反合约才挑起的。这个真相必须要让媒体们了解到。”乔伊点头道。

老宰相点了点头,示意乔伊继续。

“其次,我们的普鲁士军官去智利,除了必要的作战,最主要是培训智利的军事力量,尤其是已经在普鲁士力量影响下智利陆军与宪兵部队。”乔伊沉声说道,“而且,务必要筛选出亲德者,把他们送到德国的军校培养,总之,只要是合适的人选,就要把他们送回祖国,由德意志进行培养!”

“从小培养智利军方的亲德势力?!”老宰相眼睛一亮。

“是的,大人。从小培养智利的普鲁士影响力,凭借生活在智利广大的普鲁士群众基础,我想此事将很容易推广。”乔伊点头说道。

“我还将设立特殊奖金,颁给那些致力于德国与智利友好事业的文化界人士,鼓励他们在舆论上发挥建设性作用,多多赞扬两国的友好关系。”

“不但要给智利的文化人以名誉和奖励,更要把智利的商业阶层捆绑到德意志的国家利益上,智利的所有矿藏的收益,都需要跟这些亲德经济阶层分享,我们知道智利是做金山,千万不要吝啬这些小钱,只有一起分享利益的人,才会跟德意志走的长远,毕竟大家在一条船上。”

“总之,凡是跟德国走的人,有利益,有名誉!”

乔伊一口气的讲出了第二个操作说明。

而在乔伊心中的,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想法,“我还将在智利设立德语小学、中学和大学,将智利最好的人才送到德国来培养,从小培养的亲德者,才是最好的亲德者。”

乔伊的第二个操作,也让腓特烈皇储老宰相吃了一惊,腓特烈皇储还好点,知道自己儿子天马行空的想法多,但是对于第一次跟乔伊面谈的老宰相却是大大的不同,老宰相不再半躺在椅子中,而是第一次坐直了身子。

第一百十八章 暮春之夜 四

面对被自己前两波操作雷的里焦外嫩的父亲和老宰相,乔伊又趁热放出了最后一波操作。

“父亲,大人,最后一点就是,普鲁士到现在已经将近8年没有打仗了,您们是知道,上过战场的士兵,与操练出的士兵,是完全不同的,而这场战争正是一场检验德意志帝国军事力量的好机会。”

身为德意志帝国陆军元帅的腓特烈皇储,立刻明白了乔伊的意思,“你要让士兵们去见识真实的战场,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的,父亲。我建议这次派出的普鲁士志愿军的官兵,应该是德意志军队中的精英,一方面,要让他们认识到战场的残酷,经过铁与血的考验,另一方面,更要演练新战法和新式武器。”

“秘鲁与玻利维亚联邦军,是被我们的法国邻居培训出来的军队,虽然未必如法国人那么善战,但是多少也有法国人的战术素养在,所以跟这些三流国家士兵们交手,通过不停的胜利,有助于德国军队的士气提升,士气也是一种战斗力。”乔伊补充道。

就如乔伊前世的那个超级强国,不停的找三流对手练手,不断的胜利既保证了军队的士气,又让士兵和军官得到了军事锻炼,最重要的,基于上述两个好处,最终军队的伤亡率还异常的低。

除了锻炼了队伍,在三流对手身上实践了新军事战术,还能顺便展示下先进的武器,既能威慑潜在敌人,还能打响武器的招牌,顺便卖个高价。

有秘鲁和玻利维亚联邦军这么好的对手,乔伊不组织德意志帝国的军队来打,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遇上的1879年南太平洋战争,这场命运女神给的机会。

“从战场归来的官兵们,必将是德意志军队宝贵的种子。”乔伊对着父亲和老宰相强调道。

“新战法,新武器?”老宰相疑惑的问了一句,心道,“总参谋部没有说要采购什么新武器,也没说什么新战法呀?”

腓特烈皇储到是明白乔伊说的是什么,刚想替乔伊解释,乔伊却抢先笑着说道,“大人,如果您方便,我想在这个月下旬,我请您看一场新武器的表演。”

老宰相的目光在自信满满的腓特烈父子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后,终于点头同意。

至此,乔伊微微向老宰相一鞠躬,说道,“在世界人民面前,塑**好世界和平的形象,需要您的外交部;而支持在智利普鲁士同胞的重任,则将由德意志帝国的军人们来承担。”

“王子殿下,你说了半天,披上维护世界和平的外衣,去支持智利。”老宰相拿起已经点燃的第四根雪茄,看着乔伊说道,“这些我都明白,但是你维护世界和平的目的,仅限于此吗?”

面对睿智的老宰相,乔伊微笑的点头致意,继续讲着维护世界和平的重要性。

“父亲,大人,维护世界和平的目的,因为我还惦记着秘鲁的鸟粪、铜矿、银矿和橡胶资源,玻利维亚的铅锌矿,金银矿。”乔伊微笑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安第斯山脉和亚马逊雨林可是世界上矿藏最丰富的地区。

“既然秘鲁总统普拉多来欧洲寻求支持,甚至愿意出让本国的资源给国外资本,以求赢个一场不可能赢得的战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德国的资本不去掺上一脚呢?”乔伊笑着问道。

秘鲁可是在乔伊的前世,在一年内,同时拥有过银产量位居世界第一,铜产量世界第二,锌产量世界第二,锡产量世界第三,金产量世界第六的辉煌记录的。

一只会下金蛋的鹅,跑进自己院子,不下几个金蛋给自己,乔伊怎么会放走这只秘鲁的蠢鹅呢!

“王子殿下,我的印象中,秘鲁和玻利维亚的资本市场,一直都把持在法国人和美国人的手中。”老宰相随手抛出了一个资本难题。

“大人,战争从来都是一场昂贵的游戏,所以我们要把这场战争变得更昂贵,让秘鲁和玻利维亚人耗光他们的财富,耗光他们从法国人和美国人那里借到的金钱,要让那些法国与美国的个人资本家,因为这场战争的巨大风险,而不敢借钱的时候,德国人再组队,凭借德国国家名义的背书,再冲进去。”

先做空,再扫货,就是这个道理。

“要让这场战争变得昂贵,一方面,要通过维护世界和平这面旗帜,想尽办法把这场战争拖着,无论是智利人,还是秘鲁人和玻利维亚人占优时,我们都把他们拖进没有结果的和谈里面,务必让他们认为,让弱者喘口气,让他们有力气继续战争。”

“等他们所有人的血放干了,仇恨再也化解不开的时候,也就是智利人、秘鲁人和玻利维亚人疲惫不堪的时候,就是我们趁虚而入的时候。”

听到乔伊这番把盟友也算计进去的计划,腓特烈皇储不仅脖子一阵发凉,不由的质问道,“乔伊,对智利这么做,太有失道义了!”

反而老宰相却不以为然,插口道,“皇储殿下,我想王子殿下的意思,应该耗尽智利国内反对德国的势力,要知道智利的陆军和宪兵是普鲁士人为主,但是他们的海军毕竟是西班牙人为主。”

“王子殿下的目的,是想要智利海军的西班牙人先跟秘鲁和玻利维亚人去消耗,这样才方便智利国内的普鲁士人夺取更多的权力,对吧,王子殿下?”老宰相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的,大人,您说的非常正确,只有等智利海军解决秘鲁海军之后,才是普鲁士志愿军出手的机会,这之前,智利海军损失越大,越能显示普鲁士志愿军的重要性。”乔伊对于老宰相一眼看穿自己的心思,由衷的敬佩道。

乔伊看了看父亲,又赶紧补了一句,“当然,这些话,只能放在我们的心中。

随后乔伊又继续道,“虽然部分德国资本,已经投入了我父亲的新经济政策,但是仍有大量的德国资本仍在观望,与其让他们闲置,不如通过适当方式组织起来,去收购国外的优良资产。”

乔伊这句话里的潜台词,腓特烈皇储和老宰相都听懂了,乔伊这是变着花样,将所有德国国内资本,捆绑到腓特烈皇储的身边,尤其是乔伊这句“通过适当的方式”,更是明显的暗示,只有紧密的团结腓特烈皇储身边,皇储,或者说乔伊才会带着你们一起投资发战争财。

“在战争结束后,为了让德国资本顺利进入秘鲁与玻利维亚,那么就必须在战争期间,在秘鲁人面前,塑造一个德国人是爱好世界和平的形象,我想秘鲁人可不愿意我们顶着智利人的帮凶,去跟他们做生意吧。”乔伊微笑的,对着父亲和老宰相,俏皮的眨眨眼。

老宰相和皇储对视一眼后,嘴角泛着微笑点头道,“的确如此,皇储殿下身为经济部长,完全可以找到大把愿意投资的人。”

克莱斯特伯爵的身影的突然闪过老宰相的眼前,“呵呵,那个贪婪的家伙一直在惦记着秘鲁的鸟粪和硝石吧,估计皇储这个消息放出去,那个家伙一定会扑倒皇储的身边,肯定要高喊皇储的新经济政策万岁了。”

望着眼前这个,讲了一个多小时,仍然不知疲倦神采奕奕的小乔伊,一个念头突然在老宰相心中涌起,“小家伙,你想出这个办法,明面上是惦记秘鲁的资源,实际上是为了你父亲,来解决帝国内容克们的反对者吧,用巨大的利益分化那些反对你父亲的容克们。”

“好个一石两鸟的法子,原本是支持秘鲁,还是支持智利,明明是两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到了你这里,居然用打着维护世界和平,维护世界公理的幌子,就这么冠冕堂皇的解决了。”

“面子,里子你都拿到手里,不得不说,小家伙你的谋划还真是滴水不漏。”

“即便是我,在这种情况下,都要生出牺牲一部德意志人利益的念头,来实现支持智利的最大目标。没想到,你居然要照顾每个德意志的人利益,年纪轻轻的,居然想做个老好人。”

“对任何一个人罪人,都不加以惩罚,总想施与好处,只会让某些不懂的感恩的人更加贪婪的,不把野草除尽的农田,生不出好谷物的,还是太年轻了,这样下去终将要吃亏的,我要不要再试试他呢?”老宰相虽然对乔伊烂好人的做法不满,心中仍然淤积着一口怨气,但终究还是露出了一点点欣赏的眼光。

乔伊一直在偷偷的观察这老宰相,终于看到老宰相的目光,这一刻不再犀利之后,知道自己初考终于通过了,现在可以从经济领域扩展出去,稍稍涉及老宰相的禁脔,外交领域了。

再次向老宰相鞠躬致意后,乔伊平静的开口说道,“尊敬的亲王殿下,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仅仅涉及到经济,还涉及到您所擅长的外交领域,如有任何不妥之处,请您先原谅我的冒犯。”

“在南太平洋战争中,宣扬世界和平的另外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把英国人拉下水,打破英国人在欧洲事务中的光荣孤立政策。”

听到乔伊的这句话,老宰相目光一紧,无名的威势再次显现出来,从来没有人,敢在老宰相面前谈德意志帝国的外交,整个德意志的外交领域都是老宰相的个人秀场,从来都是老宰相的独角戏,那怕狡诈的灰衣主教大人,跟老宰相斗了几十年,每次触碰老宰相的禁脔之前,都要先想好退路。

乔伊却有另一番的想法,老宰相固然一个人就能玩转世界,绝对是史诗级别的外交大家,但也正因为如此,历史上的帝国外交部离开俾斯麦宰相之后,就彻底失灵,各种昏招俗手,各种脑残层出不尽,过度依赖外交大腿的弊病暴露无遗。

乔伊则希望,适当的触碰下老宰相的禁区,在不引起反感的前提下,尽量让老宰相明白,在信奉丛林法则的这个世界中,群狼有时候比一只猛虎的生存机会更大。

面对一个喜欢紧握巨大权力老宰相,乔伊不确定自己的想法能否成功,现在在老宰相不怒自威的目光中,乔伊就觉得很难受。

自己约的话题,乔伊也只能含着泪继续说下去.......这个心情,你们懂得。

第一百十九章 暮春之夜 五

对于自己挑起的外交话题,再难,乔伊也要继续下去。

乔伊努力的平复了心态之后,再次平静的说道,“我希望借助这场战争,把英国人从光荣孤立的外交政策中拉出来,让英国人参与到大国联盟博弈的进程中来。”

“呵呵,亲爱的王子殿下,既然你认为自己有办法,把英国人从光荣孤立政策中拉出来,那么我想先问问你,英国人的光荣孤立政策的历史了,你知道它是谁提出来的吗?”老宰相在烟雾中,冷笑的问道。

“尊敬的宰相大人,英国托利党革新派乔治-坎宁提出。”乔伊平静且迅速给出答案。

“哦,没想到亲爱的王子殿下,还知道坎宁先生。可是,现在大家都认为光荣孤立政策是迪斯雷利首相和塞西尔外交大臣的杰作,你不觉得你的答案是错误的吗?”老宰相脸色阴沉的考问到。

“哦,难道我的记忆错了?”面对老宰相的精神压力,乔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但很快,乔伊就从坐在一旁的父亲眼中,得到了鼓励和支持的目光。

“这是老宰相的恐吓!”在父亲的目光中,乔伊这一刻福临心至,“他在欺负我年纪小,心智不坚定,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随即,乔伊的眼中再显清澈。

“大人,我认为这个观点不对,光荣孤立政策是对应于梅涅特宰相大人神圣同盟的干涉外交,正是坎宁先生担任外交大臣之后,用这个政策埋葬了梅涅特宰相大人的神圣同盟。”

“我不需要无用结论,让我看到真实证据。”老宰相继续施加压力。

“1820年的西班牙革命之后,做为英俄普奥神圣同盟的四国,原本为了维护西班牙的君主制而要干涉南美革命,最初英国政府是同意的,但在外交大臣卡斯尔雷自杀,坎宁继任外交大臣后,坎宁他明确表示。”乔伊一停顿,仔细的回想了这位大英帝国历史上,有名的百日首相在最初就任外交大臣时的讲话。

“我记得,坎宁先生的原话是,我们(英国)所处的这个时代,国与国之间围绕着君主制还是民主制度展开斗争。我们(英国)无需参加任何一方的争斗,只做这场争斗的坚定且毫不动摇的旁观者,仅需付出我们(英国)的同情心。”

在说完坎宁先生这段著名的讲话后,乔伊继续补充道,“紧接着,在意大利维罗纳召开的神圣同盟会议上,英国人直接喊出了,英国无论如何,不会成为神圣同盟干涉力量的一员。”

“坎宁先生为了反对神圣同盟对美洲的干涉,不惜借助舆论攻击自己国王乔治四世,甚至鼓动美国人提出了著名的门罗主义。”

“而且,坎宁先生通过支持希腊的独立,分裂了神圣同盟中最重要的两股力量,奥匈与沙俄。所以,今日巴尔干的复杂的局势,也是这位坎宁先生外交功劳,没有他就没有最近三次的俄土战争,也就不会有去年的柏林会议。”

乔伊对这位,大英帝国托利党(保守党的前身)历史上的,第一位杰出的欧洲搅屎棍,坎宁先生是深恶痛绝。

后世英国的托利党人或者保守党人,在外交上都继承了这个搅屎棍精神,从坎宁开始,到索尔兹伯里伯爵,再到丘吉尔,一直到现在致力于脱欧的梅姨,他们都是一脉相承。

听到乔伊说到柏林会议,老宰相脸色又是一紧,还好,乔伊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展开,而是继续阐述自己先前的观点。

“在坎宁先生之后的,著名的炮舰外交大臣帕莫斯顿爵士也延续了光荣孤立的政策,他曾明确表示,他的外交大臣的责任就是,为了英国自身的利益,不轻率的让英国结盟,避免承担可怕的战争责任。”

乔伊的这句,为了英国自身的利益,不轻率的让英国结盟,避免承担可怕的战争责任,让老宰相脸上突然有些火辣辣的感觉,“这个小家伙,这是不声不响的在指责我的大陆联盟政策呀。”

无视老宰相难看的脸色,乔伊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到了迪斯雷利宰相和西塞尔外交大臣这代保守党人,即便是在土耳其人屠杀保加利亚人的时候,英国人出于抵抗俄国人的利益,至今也不肯指责土耳其人,在近东危机上再次漂亮的使用了光荣孤立的均势外交政策。”乔伊紧盯着老宰相的双眼,慢慢的说道。

“英国外交上这种赤裸裸只看利益,无视道德的行为,一直以来都是光荣孤立政策的表现。”

“王子殿下,你刚才也是一直在强调德国优先,怎么却攻击英国人的英国至上的观念,这不矛盾吗?”老宰相再次吐出一口烟雾,缓缓的说道。

“大人,这并不矛盾,利益需要藏在道德的外衣下,这么赤裸裸的呈现出来,只能被世上卫道士们攻击,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卫道士们。”乔伊毫不拖泥带水的反驳道。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要拉起维护世界和平,捍卫世界公理的大旗?!”老宰相带着些许嘲笑的说道。

“是的,大人。”乔伊坦然承认道,“我们都是文明人,文明人发动的战争就需要先站在道德高地上,我先前已经表述过一个观点,以后的战争不仅仅是单纯的军事斗争,还有经济斗争和舆论斗争。”

“如何抢占到道德制高点,就是舆论斗争的关键。”乔伊强调道。

“帝国的舆论都是受限的,有什么必要争夺?”老宰相翘起腿,开始质疑乔伊的观点。

“即便帝国的舆论是可控的,但是宰相大人也不希望,天天有人在国外的报纸上骂自己是刽子手,是坐视基督徒被杀而不管的异教徒暴君的帮凶吧。”乔伊回击的气势,颇有几分维多利亚皇储妃的架势。

“国内的舆论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国外的舆论,尤其是号称自由主义的英国,英国人的舆论才是我们要争夺的重点。”乔伊指明了自己舆论斗争的核心阵地。

“英国是个舆论自由的国度,控制它,王子殿下,你的想法太过不切合实际了。”对于乔伊的这个想法,老宰相的语气表现的相当不屑一顾。

“控制英国全部的舆论,我从未有过这个想法,我需要的,只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引导。”乔伊不为老宰相的神色所动,继续说道。

“坦率的说,我不奢望能立刻改变英国政府的政策,但我要影响英国的下议院,要在议会中给英国政府制造舆论麻烦。简单的来说,就是在议会里拖延、干扰、削弱和破坏英国政府的政策。”

“一个议会制国家最大的弊端,就是所有的政府政策都要在议会中讨论后通过,才能执行。而引导、控制英国舆论的目的,就是在议会中给英国政府制造麻烦,消耗他们的行政资源,增加内耗。”

“重点就是要让英国政府,要么对热点问题的反应迟缓下来,方便的德国先下手为强;要么就是对某些政策摇摆不定,方便德国从中获利。”

“英国人在欧洲大陆国家之间的关系里,一直充当搅屎棍,我就要用英国人最喜欢的舆论自由,来充当英国国内的搅屎棍。”

腓特烈皇储听完乔伊的宣言,不由得苦恼的抓了抓额头,心道,“还好维基不在,否则听到自己儿子准备这么对待她的祖国,估计乔乔被禁足都是轻的。”

“乔乔,英国人的光荣孤立政策不好吗?要知道普鲁士的王朝战争,还有普法战争,可都是借助了英国人的光荣孤立政策的光,否则德意志帝国的成立不会这么顺利的。”腓特烈皇储打断道,并且提醒乔伊,做为汉诺威王朝统治下的英国,可是给了普鲁士莫大的帮助。

乔伊有些头疼,只顾说的高兴,全然忘记了普鲁士最大的亲英派,自己的父亲就在身边。

而烟雾缭绕中的老宰相,看到这一幕,咧着嘴无声的笑了,心道,“小家伙,知道外交有多复杂了吧,国与国关系之间还夹杂着亲情呢!”

低头思索且犹豫了良久之后,乔伊重新抬头说道,“父亲,引导英国舆论的目的,并不是要颠覆英国政府,而是要通过舆论,让英德两国之间的关系更加的亲善,就如我们现在一直存在的友谊,我希望在舆论这个层面再得以加强。”

“德意志帝国成立之前,普鲁士还算不上是能左右欧洲局势的力量,所以那时候英国人对普鲁士的心态,与现在英国人对帝国的心态是不同。”

乔伊瞟了一眼,躲在浓浓烟雾中的老宰相后,决定不放过这个把自己带进沟里的老宰相,“父亲大人,请允许我举个现实的例子,比如去年的柏林会议。”

“这场与德意志利益毫无关系的会议之后,亲王殿下让德国在外交上面临着一个新困境,一个由英国人、法国人外加奥匈的新克里米亚联盟又要恢复了。”

听到新克里米亚联盟这个词,老宰相无视了乔伊言语中对自己隐藏的指责,而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重新开始认真的看着乔伊。

“如果这个联盟真的实现,五个世界性强国中,其中三个结盟且没有德国,但是却有德国的死敌法国,那么这个联盟对德国来说,将是致命的。”

“而英国人正是这个联盟的始作俑者,虽然这个联盟对付的是俄国人,但同样也是英国人,对日渐强大的德意志帝国的一种变相的警告。”

乔伊转头看向老宰相,继续说道,“亲王殿下的为了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首先提出了德奥联盟,借此先把奥匈从这个新的克里米亚联盟中拉出来,而后再拉拢英国人所要对付俄国,重新结成一个多数人的大陆联盟,以此来孤立法国人。”

“顺便希望,再让英国人缩回光荣孤立政策的保护壳内,对吧,大人。”

老宰相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父亲,所以今天的德意志帝国,无论您和母亲,以及我,再如何的信任英国,但是我们必须承认一个现实,德意志是英国的潜在竞争者。”

皇储认真的思索了一阵后,也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

“所以,父亲,适当的引导英国的舆论,其背后深层次的目的,还是为了英德友好,英国社会中不能排除有敌视帝国的人,即便没有,我们的敌人也会在英国制造,甚至培养出一批存心破坏英德友好的人出来。”

“与其被动的让敌人制造麻烦,德意志应该主动出击,占领英国的舆论高地,宣扬英德友好。”

乔伊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亲英的父亲,可以接受的观点。

第一百二十章 暮春之夜 六

Ps.感谢皮皮撸、并州战神小布两位书友的打赏,你们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谢谢。

虽然乔伊要求引导英国舆论的建议,最终被父亲接受了,但是乔伊却不准备放过,把自己带进这个沟里的老宰相。

“父亲,英国的外交政策虽然标榜光荣孤立,但实际上,他们从来都不是冷漠的看着欧洲大陆局势变化,而是始终热心的制造着热点。”乔伊看了一眼严肃的老宰相。

“比如去年的柏林会议,把我们拖进了毫无利益的巴尔干与近东,就是英国人漂亮的没有矛盾制造矛盾的外交办法。”

乔伊一个晚上,几次强调柏林会议的问题,终于让老宰相坐不住,看到老宰相终于不安的扭了扭身子,乔伊决定适可而止,再说下去,今晚的谈话很可能要变味了。

“我的南美外交政策的灵感,就来自于英国人这套漂亮外交计谋。既然他们能借助奥地利,把不相干的德国拖进巴尔干和近东的火坑,那么我们就借助贪婪的俄国人,把英国拖进南美,拖进大国结盟的博弈中来!”

“把俄国....用俄国人把英国人拖进来,怎么又有俄国人的事了?!”腓特烈皇储惊讶的问道,刚想举起咖啡杯,又放了下来,咖啡都没有乔伊的这句话让自己提神。

老宰相同样放下唇边的雪茄,认真的看着乔伊。

“是的,父亲。用俄国人把英国人拖进南美。”乔伊再次强调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理由让俄国人进入南美?俄国人进去之后支持谁?俄国人怎么支持他?”老宰相突然发声,连问了乔伊三个问题。

“大人,让俄国人进入南美的理由其实很多,比如那20亿法郎的贷款,比如与英国的战火不能总在自家门燃烧,比如有钱了就应该全世界给英国人制造麻烦,咳。”乔伊稍微尴尬的看了一眼父亲,继续说道,“比如俄国人想输出工业设备的愿望,比如俄国人想在太平洋洗皮靴。”

“乔乔,别卖弄你的小聪明,这是在讨论外交事务,一切都要说清楚。”皇储看着乔伊,面带不愉的说道。

“是的,父亲。”乔伊开始一个理由一个理由的帮俄国人做换位思考。

“对于法国人的20亿法郎贷款,我敢保证,俄国人做梦都想着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永远。既然俄国人这么贪婪,如果我们告诉他们,他们借法国人钱花的梦是可以实现的,俄国人为什么不做呢?”

“俄国人继续找法国人贷款,这不是把俄国人往法国人身上推吗?!这不符合德国的利益。”腓特烈皇储首先反对道,同时老宰相脸上也出现了不满意的神情。

“父亲、大人,我想请问一个问题,帝国能在一月内,贷给俄国人20亿法郎吗?”

“不能,帝国没有这么多钱。”腓特烈皇储摇头,即使有这笔钱,自己也绝不能这么花的。

“那么我想请问,帝国有把握同时击败法国与俄国人吗?”

腓特烈皇储与老宰相对视一眼,同声答道,“没把握。”

“既然我们给不了俄国人金钱,又打败不了他们,而且这次俄国人的讹诈又成功了,父亲,大人,我们有什么办法阻止俄国人不会再来一次,再一次在德俄边境制造紧张,顺便让法国人开张支票?”

“如果我是法国人,有人在自己敌人的另一边制造紧张局势,让自己的敌人两面应战,我也愿意花钱干这件事情,可能不再会是20亿法郎,但是5亿法郎,或者10亿法郎总会出得起吧?”

“为了钱,俄国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俄国人或许海上打不赢英国人,但是在陆地上他们可是跟英法联军打过仗的,最终是输了,但是我觉得这群俄国人在陆战上,可不会害怕普鲁士。”

“在德俄边境上,搞搞演戏,做出些进攻姿态,不但有利于沙皇稳定国内局势,压制反对的声音,还能从法国人那里得到好处,要我是沙皇,我会乐此不疲的。”当着自己的父亲和老宰相的面,乔伊把一个俄国统治者最本性的一面剖析了出来。

尝到甜头的熊,是不会改掉自己贪婪本性的,只会厚着脸皮,重复、再重复这件有甜头的事情。

“王子殿下,所以我才要推行大陆结盟政策,避免你说的上述事情的发生。”老宰相发声道。

“大人,您说的政策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乔伊先恭维了老宰相一句,“但是除了围堵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办法呢?比如学学英国人,因势利导的做个陷阱?”

“王子殿下,这种情况,你准备怎么办?”老宰相轻轻放下手中的雪茄,认真的问道。

“大人,利用德国不愿意两面开战的心态,威胁德国挣法国人的钱,这件事俄国人迟早会想通,既然瞒不住,我们何不索性大方告诉俄国人,我们愿意跟他们一起演场好戏,帮俄国人从法国人那里骗到钱花,呃,是借钱花。”

“怎么骗?”腓特烈皇储可不理会乔伊的小心思,追问道。

“首先,告诉俄国人有这样一个向法国人借钱的套路,只要俄国缺钱了,德国不介意配合俄国,跟法国表演个德俄关系紧张的节目,人为的制造些紧张局势,让法国人痛快的打开钱袋子。”

“一只有钱的熊,对德国可不是什么好事。”老宰相反驳道。

“如果是一只勤劳的熊,靠自己的辛勤老道挣到的钱,这只熊的确是帝国最可怕的敌人,但是一只习惯于天上掉馅饼,接受喂养的熊,即使能伤人,却没那么可怕。”乔伊笑着说道。

“另外,一只习惯于不劳而获的熊,必定会爱上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父亲、大人,你们都已经知道谢尔盖大公撒钱的风格了。”

听到乔伊搬出谢尔盖大公,皇储与老宰相只能无奈的承认,喜好奢侈的确是俄国人除了贪婪以外的另一个天性。

“关键的关键,我们还有舆论可用,只要俄国人向法国人借钱借习惯以后,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在背后发动舆论战,向法国民众揭露这一切!”

“如果法国民众得知,自己每年要拿出将近1000法郎给遥远的俄国人,这笔钱相当于一个法国人的年收入,而且其中的大部分并没有用在俄德冲突上,而是被俄国人大手大脚的浪费掉,花在送给女人们的珠宝、香水、裘皮大衣,等等数不尽的奢侈品上,法国民众会怎么想?!”

“一个民主国家呀,我想那时候的情形会比最近的法国政坛还要热闹。”乔伊耸了耸肩膀。

“最重要的,在德俄这样表演几次之后,当真相揭穿的时候,俄国人在法国人眼里就相当于那个高喊狼来的的牧羊人了。”老宰相嘴上虽淡然的说道,但眼睛中却闪着喜悦的目光。

“没错,当揭穿的时候,就是法国人厌恶俄国人的时候,而借不到钱的俄国人,同样也会心怀不满。”乔伊点点头,而后拉长语调说道,“只是这个揭穿时机....”

老宰相心有灵犀的向乔伊颔首致意,心道,“这个时机,将由我来把握了。”

“现在全世界实行的都是货币金本位制,我不相信法国人的金子能填满这头熊贪婪的心,等到法国人不借钱的时候,熊一定会赖账的,钱的矛盾,就是利益的矛盾,没有什么比金钱更能毁掉友谊和信任了。”乔伊笑着说道,“一个毁掉互相间信任关系的俄法联盟,可不是什么强大的联盟。”

“王子殿下,你这没有矛盾制造矛盾的办法,手段可不比英国人差到哪里去呀。”老宰相忍不住挪瑜道。

看着嘿嘿直笑的儿子,腓特烈皇储也听明白了,对于敲诈法国人这件事,自己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只是看着儿子不停的给法国人挖坑,腓特烈皇储的心中突然闪现出那个大眼睛爱笑的小小的人。

皇储最后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心道,“乔乔你这么坑法国,你的小女朋友可是法国人呀。”

看了看兴致极高的乔伊和老宰相,皇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道,“算了,改天让维基跟乔伊好好谈谈,维基可是跟我念叨了不少次那个小姑娘了,总这样下去可不行。”

此时的乔伊的心,那顾得那么多,已经全都放在这场暮春之夜外交游戏的谋划上了,“其次,我们帮俄国人拿到钱之后,除了要对俄国人的奢侈行为造势叫好以外,还需要俄国人把借到钱撒向德国。”

听到要把俄国人骗来的钱,最终撒到德国身上,腓特烈皇储和老宰相的精神又来了,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什么。

“从有钱人身上赚钱,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告诉有钱人那里安全且有钱赚。比如我们一方面要告诉俄国有钱人,生活在德国有幸福感,而且他们的钱存在德国还是最安全的,另一方面,还要告诉俄国有钱人,德国有最棒金融产品项目。”

在乔伊的前世,卖奢侈品的公司卖一辈子奢侈品,也抵不上美国政府卖一天的国债,至于富人们把资产、存款转向欧美的事,可是沙俄这类专制国家的新兴贵族们最喜闻乐见的事。

“乔乔,所以上次默克先生来太子宫,你与默克先生谈了半天银行、债券和基金的事情,就是为了俄国人?”皇储被乔伊的先见之明吓了一跳。

“当然不是了。父亲,我那有这么长远的眼光,我只是觉得,默克先生准备建立的新银行、债券和基金体系本身就是为了融资,既然是融资,也就意味着从富人手里借钱。”

5月中旬默克父子来太子宫的时候,乔伊详细的介绍了自己前世,比如对冲基金,信贷基金这类资金游戏。乔伊一说完这些资金游戏的规则,默克先生就明白,他们应该如何在证券市场怎么玩了,随后默克先生与乔治-威廉-冯-西门子爵士就开始起草德意志帝国新的银行、证券与外汇法律草案。

起草新法案的目的,一方面是建立游戏规则,另一方面是保证这类激进的金融政策不会失控。

“德国富人与俄国富人都是富人,只要是富人,对于融资者来说,就是最好的资金来源。”

“当然,对于德国普通人的,我是始终反对参与到如此高风险的金钱游戏里的,富人能承受的风险,不一定是穷人能承受的。”

老宰相听到这里,嘴角挂上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融资,富人能承受的风险,有意思,这不就是赌博么,只要赌局够大,富人也会承受不了的,既然说到赌局,我要不要把我的想法说说呢......”

“总之,我会建议默克先生与西门子先生,用注重隐私且超级安全的银行系统,吸收俄国人的存款,再用高回报城市建设债券,吸收俄国人的热钱,让富裕的俄国人,爱上德国的银行与债券系统。”乔伊并没有注意到宰相大人的表情,继续跟父亲解释道。

至于对冲基金,信贷基金更是乔伊的秘密武器,乔伊还不准备这么早的说出去。

吸收外国的货币与存款,这一直都是做为德意志帝国经济负责人腓特烈皇储的梦想,当然也是以默克先生、西门子先生为首的德意志银行家们的梦想。

金本位时代,一国货币流入越多,也就意味着这个国家黄金储备越多,黄金越多财富就越多,那么能办的事情也就越多。

“乔乔,俄国人存进德国的钱,以及购买德国债券的钱,这些钱最终还是要归还的,尤其是德俄两国发生冲突的时候,这是一笔活钱。”腓特烈皇储虽然知道自己这个问题,与晚上要讨论的事情无关,但是财帛动人心,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乔伊抓了抓头,看了一眼安坐在椅子中的老宰相,有些犹豫。

老宰相则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火柴盒,一副无可无不可的表情。

“乔乔,亲王殿下是帝国政府的首脑,无论你今晚说不说,我总要向亲王殿下汇报的。”腓特烈皇储反倒是豁达的说道。

“是。”乔伊点点头,“活钱也好,热钱也罢,对于它们来说,只要得到的投资回报高,存取款安全,那么我们赶都赶不走它们,因为钱是逐利的。”

“至于它们要跑。”乔伊摸了摸鼻子,“其实,有上百种方法可以不让它们跑,稍后默克先生、西门子先生会给您提交新的德意志帝帝国银行法、证券法和外汇交易法草案,那其中既有大量保护存款,鼓励投资的办法,同时也有大量在非常时期,外汇管制、限制金银交易的措施。”

乔伊扫视了父亲与老宰相,低声说道,“总之,和平时期钱来钱往很容易,但是在战争等非常时期,存在帝国金库中的金子,只能是帝国的,至于战后,战败国的金子就应该是赔款,那里还需要归还,不是吗.....”

腓特烈皇储与老宰相对视,哑然无语。

最后腓特烈皇储摆手道,“乔伊,说正题吧,说说在南美问题上,怎么让俄国人把英国人拉进来。”

对于自己儿子在道德上不择手段,或者说,应该是为了达到一个对德意志有利的目的而不择手段,这种马基亚维利哲学在德意志经济,甚至外交上的应用,腓特烈皇储并不反感,毕竟霍亨索伦家的腓特烈大帝就一直信奉《君主论》。

即便如此,皇储还是觉得,自己儿子懂得太多,用的太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暮春之夜 七

“乔乔,我们还是把话题放回到南美,说说在南美问题上,怎么让俄国人把英国人拉进来。”腓特烈皇储努力的把今晚的谈话,拉回到正轨上来。

而旁边的老宰相,明显的对乔伊刚才融资的一番话另有感触,在旁边只是静默不语。

“这就是最后一点,帮助俄国人与法国人,一起找到国际事务中的共同语言,比如他们都讨厌的人,英国人...”乔伊扫了一眼父亲,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听到乔伊的这句话,沉默的老宰相的眼中,又闪过一道光芒。

“乔伊,想法都说出来!”对于儿子抓着英国不放,皇储已经麻木了,只是催促的问道。

“英、法、俄之间对势力范围和殖民地的争夺,就是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

“比如法国人在南美的秘鲁与玻利维亚势力范围维护不利。”

“按照法国报纸所讲,为了这20亿贷款的事情,法国国内已经吵翻了天,其中最大的吵闹声就是,法国不但没钱扩充殖民地了,而且对于旧有势力范围也无钱维护,这个旧有势力范围,就是特指秘鲁与玻利维亚。”

“法美之间关系是不错,但法国人对于美国人把手伸到秘鲁,已经无比厌恶了。”老宰相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接着老宰相这句话,乔伊笑着说道,“如果这时候,我们告诉俄国人,这是个与法国人重修旧好的机会,因为法国人迫切的希望维护自己的势力范围,尤其是这种暂时无力扩大自己势力范围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不能再丢掉已有的势力范围。”

“维护势力范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军队和投资,归根结底,实际也就是金钱。”老宰相搭话道。

“恰巧这段时间是法国人最穷的时候,他们的钱都到了俄国人哪里。”乔伊笑着回应道。

“如果俄国人表现出愿意与法国人合作的姿态,共同支持秘鲁与玻利维亚取得南太平战争的胜利,我想法国人在美国人,还是在俄国人之间选择盟友,一定会选择俄国人,毕竟法国人一直都希望有俄国这么一个盟友对付德国。”老宰相看着乔伊,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如果这个盟友,不但能对付德国,还能一起对付英国,法国人估计会觉得,这20亿法郎花的值,而且还是中了头彩。”乔伊笑着说道。

老宰相点了点头,“这个馅饼我都想尝尝。”

“法国人如此迫切的想尝这块馅饼,也是因为宰相大人一直饿着法国人。”乔伊顺势恭维了老宰相一句。

或许之前,老宰相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愉快,也在这一唱一和结尾时,乔伊的恭维声中烟消云散了。

腓特烈皇储笑着说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所以我们为俄国人找到了一个,继续联系法国人,向法国人继续借钱的,再完美不过的借口。”

“但是我不相信,俄国人肯为秘鲁出钱,你们知道俄国人有多吝啬。”对乔伊和老宰相,腓特烈皇储又马上泼了一盆冷水。

“父亲,法国人会说服俄国人的,只要俄国人敢趟这池浑水,法国人就有一百种办法拉俄国人进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承诺继续给俄国人贷款。”乔伊肯定的说道。

“看在能获得新的法国贷款的份上,凭借俄罗斯人的聪明劲,一定有人愿意出这笔钱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现在俄国人的扩张,都被英国人堵在家门口,做为一个民族国家,我想没什么比这更憋屈的事了,如果突然有人告诉俄国人,现在俄国人要全世界给英国找麻烦了,父亲,您觉得在这股民族热情下,俄罗斯的贵族们还在乎钱么?”

“更何况,这钱来自于法国,而且法国人还准备继续借钱给俄国人....”乔伊摊开双手说道。

“可是全球找英国人的麻烦,需要海军,虽然现在俄国海军世界第三,但根本不是英国皇家海军的对手呀.......噢!”腓特烈皇储看着一脸自信的儿子,突然想到一点,“乔乔,你的意思俄国人还有法国海军的帮助了?!”

“是的,父亲,法俄海军联合起来,我想英国皇家海军要头疼一阵子了。”乔伊笑道,“应付两个大国的海上挑战,我想英国海军需要拼命造舰了。”

“既然要造舰,那就需要钢铁,钢铁领域,嘿嘿,我想德国的企业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我们的产品可以卖完英国卖俄国,如果法国人也需要,只要出得起价钱,也可以卖!”乔伊这一刻表现的就像一只小狐狸。

“另外,当有两支强大的海军骚扰英国的时候,德意志皇家海军的发展,也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不是么!”这句话才是乔伊心中的潜台词。

看着儿子这幅暗自得意的表情,腓特烈皇储终于想到快2个月前,乔伊对自己的好友赫尔曼说的那句话,“赫尔曼伯伯,我有一个制造镍铬合金钢的配方,这个合金钢可以制造装甲。”

“难道自己的儿子,两个月前就想过这件事了?!”对于心中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腓特烈皇储赶快的摇了摇头,在心中自我否定道,“不可能,最多是巧合....只是太巧了....”

“好吧,如果俄法海军联合,也就是说世界第二联合世界第三,的确会给英国皇家海军造成麻烦。看来我的英国朋友要开动海军竞赛了,好消息是德国钢铁企业除了获得美国人的铁轨订单,这下又要获得英、俄、法三国造船业的装甲钢订单了。”

“坏消息是,这事真的不能让维基知道,否则乔乔被禁足,都将是是小事.....自己的儿子不亲俄,也不亲英,到底他亲谁....真是件麻烦事。”

“算了,至少乔乔德意志至上.....这点总没错。”腓特烈皇储想了半天,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借口。

腓特烈皇储扭头直视着老宰相,咬了咬牙说道,“亲王殿下,今晚乔伊所说的一切,对于除了我们三人以外的人来说,都谈不上是有道德的事,乔伊的年纪还小,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这孩子的流言蜚语。”

“是,皇储殿下。”老宰相放下手中的雪茄,正色说道,心中同时笑道,“一个熟读《君主论》的霍亨索伦家的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嗯,既然这个小家伙这么熟悉马基雅维利,看来那件事,我可以谈谈了。”

“亲王殿下,我需要您的荣誉保证。”旁边腓特烈皇储仍不放心的补了一句。

老宰相坐直身子,扫视了皇储与乔伊一眼,举起右手郑重其事的说道,“谨以我的荣誉起誓。”

就在皇储吐了一口气,放松心情的时候,老宰相朝着乔伊,突然说了一句,看似与俄国人出钱无关,但明显意有所指的话,“据我所知,那些跟秘鲁人走的很近的德国容克们,似乎都是对皇储殿下,你父亲新经济政策不满的人。”

乔伊脸上一僵,盯着老神在在的俾斯麦宰相,缓声的问道,“大人,这可是件天大的事,您能确认吗?”

“当然,王子殿下,这件事我可以用我的荣誉起誓。”坐在椅子中的老宰相,再次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看着老宰相的右手,乔伊的神色仅仅是略有缓和,但仍小心的逐字逐句的问道,“大人,那些把秘鲁人带进德国的容克们,他们能走通一个,您都意想不到的渠道,最终觐见了我的皇帝爷爷,我想这种做法,您也不喜欢他们吧?”

老宰相轻松的吐了一口烟圈,微笑的说道,“他们都叫我,铁与血的宰相,对于王子殿下您刚才所描述的那种行为,我视为是对帝国的背叛。”

“如果能在经济领域,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我父亲会得到大人您的友谊吗?终生的!”乔伊盯着老宰相,追问道。

老宰相再次放下手中的雪茄,对着皇储坐直身子,严肃的说道,“皇储殿下,若能为您效劳终身,这将是我的毕生的荣幸。”

皇储对于老宰相的突然效忠颇感意外,在感谢了俾斯麦宰相之后,疑惑的看着自己儿子,心道,“好好地谈俄罗斯出钱的事,怎么扯到老宰相效忠我的事情上去了?”

这个心中的疑惑还没解开,乔伊又皇储添上了另一个问题。

“父亲,其实还有个更简单的办法,俄国人不是要德国购买他们的工业品吗?那就让秘鲁人在德国境内,买下俄国的工业品。”乔伊这个新办法,在皇储眼里却是个大问题。

“秘鲁人,他们那有钱,不是还要向德国借款吗?”皇储皱着眉毛问道。

“父亲,就是让秘鲁人用德国的私人贷款,指定够买俄国的工业品。”乔伊的这个解释,更加不能让皇储接受。

“乔乔,我们刚才不是说好了嘛,只有在秘鲁和玻利维亚战争失败的时候,德国才给他们贷款。如果现在贷款,这些德国贷款者肯定要跟法国人、美国人一样血本无归的。”皇储对于乔伊突然改变的主意,大惑不解。

“父亲,现在那些愿意出钱资助的秘鲁人的德国容克,都是反对您新经济政策的敌人。”乔伊转头看了一眼,轻松坐在椅子中,又拿起雪茄的老宰相大人,说道,“亲王殿下,也同意对他们施以惩戒。”

听完乔伊这句话,腓特烈皇储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刚刚与宰相大人做了一次利益交换,以让这些老宰相的政敌,同时也是自己政敌的人破产为条件,换取老宰相对自己的正式效忠。

乔伊可不是老宰相心中的什么烂好人,对于志同道合者,乔伊非常愿意一起分享利益,但是对于前进道路上耍阴谋诡计的敌人们,乔伊并不介意多用些手段来除掉他们。

昨晚听到父亲讲述的白天经历后,乔伊就已经知道把秘鲁人拉进这场游戏背后的德国人,肯定是老宰相的对头。虽然是老宰相的对头,但并不代表就是自己父亲的对手,要知道自己的父母与老宰相在政治上也是对手。

秉着旁观对手们斗争的心态,在乔伊眼中,这种类似办公室斗争的戏码,只要不超出国家利益的范畴,随便你们怎么闹。

可就在刚才,老宰相起誓说这些人同样是父亲的政敌后,乔伊就已经不想让这些人搭上自己的经济快车,分享利益。

老宰相马上又暗示乔伊,如果能让这些人得到教训,就能换取宰相大人对自己父亲的效忠后,乔伊毫不犹豫的把父亲的政敌们卖掉了。

整个德意志帝国的政治格局中,目前没有人能代替俾斯麦宰相的位置,俾斯麦宰相的提前效忠,只能是更加稳固自己父亲的位置。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中,听到的最大政治利好。

对于这些一直反对自己父母的政敌,想想父母过去八年的痛苦遭遇,以及历史上容克顽固派对父母的明枪暗箭,乔伊还是决定心狠手辣一次。

虽然眼前的老宰相,在自己父母受难的日子里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但看在他最早表态效忠父亲,乔伊决定不扩大战火。

老宰相同样志得意满,来太子宫之前的彷徨,以及淤积在心中的那口闷气,统统的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暮春之夜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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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毫不犹豫把反对自己的政敌卖掉的行为,让腓特烈皇储的脸上露出了不快。

对着明显开始同流合污的乔伊和老宰相,皇储满脸不悦的说道,“不管有什么政见不同,但他们都是我父亲统治下的德意志人,要我这么做,我不能接受的。”

乔伊与老宰相对视了一眼,这才发现,双方刚刚都明显遗漏了一个大问题:父亲(皇储)是要继承皇位的人,做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做为普鲁士乃至整个德意志的道德楷模,父亲(皇储)在储君期间给国民挖陷阱做圈套,如果此事传出去,必将是天大的政治丑闻。

“因此,用这种极端手段对付政敌的事,既不能在父亲(皇储)面前说,更不能在父亲(皇储)面前做,父亲(皇储)的正面形象必须的维护。”乔伊和老宰相立刻想明白了这点。

想通了这一点,乔伊立刻对刚才自己的想法向父亲致歉,明确表示这是自己年轻不懂事的幼稚想法,今后一定凡事以德意志为先,等等,巴拉巴拉说了一阵。

老宰相也爽快的承认错误,表示自己思考问题不周全,做为宰相同样应该将全体德国人的利益放在心中,云云,也巴拉巴拉进了一通。

在这番场面话中,乔伊与老宰相也同时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乔伊讲的,自己绝不会在战争期间,让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以及相关人员接触秘鲁总统等等。这些话在老宰相的耳朵里的实际意思就是:这个坑,我会提醒与我交好的人避开,但是那些对手,我才不会提醒呢。

老宰相讲的,对于德国国内某些人,想为秘鲁购买俄国物资提供资金或信贷的行为,自己将坚决不允许对此类行为,进行国家信用担保。这些话在乔伊的耳朵里的实际意思就是:民间做信贷担保,我是不会管的,对手们,要作死,从速。

最后,乔伊生怕坑坑不到对手,特别对老宰相和父亲提议道,“父亲、大人,为了标榜我们维护世界和平,捍卫世界公理的决心,以及防止不明真相的德国人在此次战争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提议,帝国政府应该在战争期间,对交战各国实施德国产品的禁运。”

老宰相一听乔伊的提议,心里就乐了,“这不是逼迫自己的对手,更要砸锅卖铁的私下筹集资金吗,而且还只能购买俄国货,让对手输就输的倾家荡产,这个手段好,我喜欢。”

看着还在犹豫的皇储,老宰相决定加把火,帮乔伊就是帮自己,“皇储殿下,我觉得王子殿下的想法是对的,既然外交上要表现出维护世界和平,捍卫国际公理的姿态,那么表面上的公正还是要做的,对交战国禁运是个好办法。”

“但是我们要支援智利,这么做不是把自己的手脚绑起来吗?”皇储明显没注意到两人背后的用意,而是在考虑另外一件事。

“父亲,我们的物资只送到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让智利人安排陆路进入智利。大人刚才不是说,智利特使在阿根廷募集了普鲁士后裔的志愿军,我们在阿根廷设立支持智利的基地,这样不但能训练阿根廷的普鲁士后裔,还能维护德国外交上的公正性,最后....”

“最后,得到训练的阿根廷普鲁士后裔,以后还能影响阿根廷政坛。”老宰相轻松的接茬说道。

腓特烈皇储仔细的想了想,这个办法到是没有什么纰漏,但还是觉得有一个问题没解决,“亲王殿下,我们花这么大力气把俄国人拖进南美,英国人在外交上会吃这一套吗?”

“尊敬的皇储殿下。”老宰相决定对乔伊帮助投桃报李,轻轻放下手中的雪茄后,对腓特烈皇储恭敬的说道,“我想,王子殿下对此早有想法了。”

望着看向自己的父亲,乔伊微笑的说道,“父亲,在法国人的支持下,俄国人进入南美,谁最担心,自然是拥有世界贸易主导权的英国。”

“德国是在维护世界和平,捍卫世界公理,那么与俄、法、美等国直接对抗,不利于我们的形象,所以我们要给俄、美、法找个实力相当的对手,英国人!”

“但是,英国人对于南太平洋战争不是明确表示局外中立了吗?”腓特烈皇储问道。

“父亲,那是因为俄国人还没插手南美。”乔伊答道。

“皇储殿下,如果俄国人插手南美,英国政府还坐视不管,我想英国的舆论会更加哗然的。”老宰相补充道。

“父亲,我最近一直关注舰队街的报纸,保守党政府在议会的中期选举失利后,现在自由党党魁格拉斯顿爵士,每天都在报纸上抨击迪斯雷利首相大人的外交政策。父亲,您应该知道这位人民的威廉,他在道德上从来就是一位严格的卫道士。”

腓特烈皇储点点头,“威廉-尤尔特-格拉斯顿爵士,的确是一位英国绅士,我对他很熟悉,他对道德方面的要求很高。”

“是的,父亲,格拉斯顿爵士抨击保守党的外交政策,主要就是抨击光荣孤立政策的错误,我想迪斯雷利首相,为了即将到来的议会选举,必须在他失分最多的外交层面,要更加积极主动的行动才行。”

“我对迪斯雷利首相的积极主动的理解,就是英国政府会如去年的伊斯坦布尔危机一样,面对俄国人寸步不让。如果面对俄国人远隔万里在英国人的地盘上撒野,那么迪斯雷利首相就配做个保守党的党魁。”

“德意志维护世界和平,捍卫世界公理的呼吁,是做个道德模范格拉斯顿爵士看的,帝国的行为,在英国舆论界一定会得到这位下届英国首相的积极响应的。”乔伊笑着说道。

“国内舆论压力,外加国内政治对手的压力,远比外部压力管用的多,毕竟英国政府是民选政府,保守党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在俄国人都出场的情况,只能下场比赛。”乔伊自信的说道。

“乔乔,你确信格拉斯顿爵士能再次当选首相?”腓特烈皇储想了想,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父亲,我确信,在明年的终期选举上,格拉斯顿爵士将会担任英国首相,一方面,自由党快要成为英国议会的简单多数了,另一方面,迪斯雷利首相的要利益不要道德的行为准则,在英国社会非常不太受欢迎,基于这两点,我确信格拉斯顿爵士会上台。”

看着乔伊自信满满的评价英国形势,老宰相心中泛起一个念头,“难道这个小家伙,就因为笃信格拉斯顿爵士这个道德楷模要上台,所以抢先竖起道德大旗,在外交上把英国人要走的路,先走了?!小家伙从报纸上就能读出谁一定上台?!”

“王子殿下,如果让英国人进场支持智利人,那岂不是德意志在智利的利益就会受损?”老宰相突然问道。

“大人,智利的矿产资源现在还是个秘密,今时今日今地,只有父亲、大人您和我,三个人知道,只要我们能保守住这个秘密,英国人想要侵占的利益,只能是智利的硝石资源与畜牧业资源。”

“在畜牧业上,英国人有加拿大、印度、澳大利亚、南非,所以在畜牧业上只要的德意志坚持,英国人会让步的。”乔伊划掉了英国人在智利畜牧业上的选项。

“除了我们三人掌握的秘密,英国想要的无非就是硝石矿。大人,我想向您汇报一件德国化学界的最新成果,我们的科学家们,已经找到了工业合成磷肥、钾肥的化学方法,做为替代硝石的氮肥,也正在积极的研究中。”

“几年之后,硝石矿对于德国农业来说,将仅仅是点缀。”乔伊一脸肯定的对老宰相说道。

看到皇储一脸得色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乔伊,老宰相明白乔伊的话没有夸大,轻轻转了转手中的雪茄之后,老宰相点头说道,“也就是说,跟英国在智利硝矿问题上,帝国表面上要挣得凶,但实际上可以谈条件。”

“是的,大人,智利的铜矿都在安第斯山脉的山区,我稍后给您把它们画出来,剩下的就看您。怎么把这些地区的采矿权谈下来了。”乔伊对老宰相的外交技巧深信不疑,有了英国人不知道的底牌,自然对智利的铜矿十拿九稳。

老宰相微笑着点头,应承下此事。

至此为止,乔伊所谋划南太平外交攻略,在父亲与老宰相的不断考问与补充下,终于完整的展现在三人的面前。

1、以维护和平,捍卫公理的名义,德国外交部将出面调停南太平洋的战争,将邀请交战双方,以及英、美、法、俄参加和谈会议。把老宰相的外交目光从欧洲平衡延伸到世界平衡的角度。

2.、出于尽快恢复南太平沿岸国家和平的考虑,德国将对交战各方实施官方物资禁运,并号召所有欧洲国家相应。以此树立德意志帝国爱好和平的正面形象,抢先占领道德制高点。

3、以民间形式,筛选出需要除役的普鲁士军官与士兵,让他们奔赴拉普拉塔的普鲁士后裔聚居区,一边武装并训练普鲁士后裔部队,一边等待智利海军与秘鲁、玻利维亚联邦军的决战,并在合适的时机进入智利参战。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加强并巩固普鲁士在智利与阿根廷的势力。

4、在智利政府愿意(必须)出让勘探权与采矿权的前提,以合资企业的形式,向德国国内募集资金,其中合资公司股份中的德国部分,将变成德国物资的实物形式援助。既做到资本输出,又做到产品,为彻底垄断智利做准备。

5、所有德国援助智利的物资,出口目的地为阿根廷的拉普拉塔普鲁士后裔聚居区,由阿根廷的普鲁士后裔们负责这些物资的配给运输与保管,额外多出来的物资,将送给阿根廷的普鲁士后裔,做为德意志祖国的感谢。

物资援助是乔伊扩大德意志影响力的重要一环,那些印上德意志帝国标志,有黑白红三色国旗点缀的物质,只能更深刻的唤醒智利与阿根廷普鲁士后裔们的爱国热情。

用实打实的物资,传递着德意志帝国的软实力。

6、基于上述行动,全力对智利、阿根廷与巴拉圭政府施加影响力,全力扶持上述国家民间的亲德势力,在普鲁士人把握军队的前提下,政治上扶持普鲁士人后裔从政,经济上优先考虑普鲁士后裔兴办合资企业,文化上优先选取普鲁士后裔回德国接受教育。

乔伊的这个做法,被后世好事之徒戏称为五芬尼计划....

7、秘鲁政府可以在德国购买,不受德国官方限制的俄国工业品,但是不鼓励德国民间人士参与。(至于鼓励不鼓励,以及如何引导,乔伊与老宰相默契的不说了。)

8、外交部将为秘鲁与俄罗斯的秘密接触提供一切便利条件。

9、首相将与俄国人举行高级别会谈,阐述德国对俄罗斯与法国,在南美事务上合作的理解,并通过特殊渠道告知俄国亲德派高层,可以借此机会继续从法国借款。

10、德国将在政府内成立特殊舆论引导部门,专门主导对英媒体宣传。此部门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英国散播俄国海外殖民地威胁论,迫使英国下场参加这场游戏。

看着乔伊的这个庞大的外交计划,老宰相手里转动着,在乔伊看来不知道是第五根还是第六根的雪茄,明显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过了半响之后,老宰相终于开口说道:“王子殿下的计划,很庞大也很巧妙,但是还差了一点东西,就是一个德意志外交的基石。”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暮春之夜 九

老宰相思索许久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乔伊上述的外交构想缺少一块基石。对于有近三十年,在欧洲强国之间有着外交经验老宰相的话,乔伊只有打起十二倍的精神听着。

“德国位于欧洲的中部,也就是意味着我们至少有三条会遭到进攻的战线。”老宰相没有马上讲乔伊缺少的外交基石是什么,反倒先说起德国不利的地理位置,“我们的西面是法国人,东面是俄国人,南面是奥地利人。”

“大人,您还忘记了来自北面的英国人,还有美国人。”乔伊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一心复仇的法国人,只有一条东部国界需要认真对待,而1874年出卖德国的俄国人,只在西部的边界上,有遭到进攻的可能。”

“我们南边的邻居奥地利失去了意大利,在地中海方面失去了屏障,在巴尔干地区因为民族问题,与俄国人存在严重的利害冲突,北面虽然有喀尔巴阡山脉,能够帮助奥地利人抵御俄国人,但奥匈的所面临的压力不比德国少。”

乔伊听到这里,知道老宰相大概要说什么了,一定是跟父亲谈与奥匈结盟的事宜。

腓特烈皇储也明白老宰相的意思,点头说道,“亲王殿下,我理解您对德奥结盟此事的迫切心情,但是我父亲可是非常喜爱我的亚历山大表兄的,他是竭力主张德俄和好的。”

“而在我看来,奥匈在巴尔干和近东方面的进取姿态,迟早会与英国发生冲突的,在巴尔干与近东,德国是没有什么重大利益的,德英之间没有严重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我始终主张对英合作。”

“皇储殿下,德奥结盟的目的,除了拉拢俄国人以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联英。”老宰相语出惊人,让腓特烈皇储一惊。

“亲王殿下,您的意思我不是十分明白,为什么德奥结盟能联英?”腓特烈皇储的疑问随之而来。

“因为欧洲强国之间的结盟将是一种必然的趋势,英国人的光荣孤立政策面对大陆联盟时的孤立感,迫使英国将要放弃光荣孤立政策。皇储殿下,德国有法国这么一个死敌,但是现在英国面临俄国与法国的挑战,德奥两国谁都没有与英国之间有冲突,如果德奥联盟之后,如果您是英国人,您会选那边?”老宰相问道。

腓特烈皇储想了想之后,“我会选择德奥同盟,但是亲王殿下,你不是在推进三皇同盟么,英国人可不会跟俄国人,呆在一个联盟里的。”

“皇储殿下,俄国人的野心太大,三皇同盟这个政治条约最终约束不了俄国人。”老宰相直白的说出对三皇同盟不看好的心态。

“所以我才要推进德奥同盟,只有依靠这个同盟,即便日后俄国人退出三皇同盟,我们还可以凭借德奥联盟拉拢英国人,甚至意大利人。总之我们在欧洲要形成稳定的多数。”老宰相对皇储终于吐露出自己外交上的真实想法。

“也就是说,三皇同盟之后,会有三国同盟,地中海协定,再保险条约,等等的这些东西喽。”乔伊看着老宰相,心中想道。

“更重要的一点。”老宰相扫视了皇储父子,咬着牙低声的逐字的说出藏在心中的话,“我要把德奥联盟,最终变成大德意志的感念!”

听到俾斯麦宰相这个观点,腓特烈皇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德国自由主义者最初希望建立德意志国家的初衷,就是建立一个包含所有日耳曼人的大德意志国家,而不是将奥地利排除在外的德意志帝国。

而俾斯麦宰相在之前的执政纲领中,一直在强调普鲁士观念,始终小心翼翼的给世人营造一种小德意志的概念。

老宰相今天将小德意志的概念变成了大德意志的概念,做为德国自由主义的代表,腓特烈皇储听到老宰相这个新政治宣言,不由得激动起来。

看着自信满满的老宰相和激动的父亲,乔伊明白,不管自己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历史上一次大战的策源地,德奥联盟的形成自己是阻止不了了。

大德意志的概念,是每一个德国人都喜欢的概念,乔伊对这点也不排斥,但是一想到奥匈帝国这个民族监狱中的囚徒们,乔伊又是一阵头痛,忍不住提醒道。

“父亲、大人,奥匈的形式实在太复杂了,在外部的巴尔干地区、近东地区一直在跟俄国人纠缠不清。”乔伊刚要抱怨奥匈的对外政策,就被老宰相打断。

“皇储殿下,德奥联盟的表面上虽然是助奥反俄,实际上这个条约是为了控制奥匈。对于奥匈与俄国的问题,我一如既往的认为,在德奥之间结成防御性同盟的同时,必须保证同盟与俄国的睦邻友好。”

“俄国人对德国来说,始终是危险的,想解决掉俄国人,帝国需要的是时间。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有个稳定的联盟为德国保证安全。”老宰相挥着手中的雪茄,激动的说道,“我倡导的这个德奥联盟只是防御性,只是为了抵御俄国可能存在的进攻,而非主动进攻俄国。”

“如果仅仅是防御性,为了避免巴尔干和近东地区麻烦的困扰,大人,我想我们应该在盟约中注明,只有当奥匈本国领土受到侵略时,德国才提供最大的帮助,而不能为了奥匈在外面惹麻烦去买单。”乔伊锲而不舍的表达自己的观点,从心底希望多少改变下德奥同盟这个历史车轮的轨迹。

听到乔伊的这个想法,老宰相皱了皱眉头,乔伊的这点要求,对奥匈来说,奥地利人不见得乐意接受,奥地利人靠上德国,愿意签订德奥同盟的潜台词,其实就是想凭借这个盟约,增加自己在巴尔干地区与俄国人争锋的底气。

对自己来说,乔伊这句话的潜台词变相的指责自己,在德奥同盟上德国人付出的太多,这两点都有些让老宰相气恼。

“亲王殿下,如果乔伊的这个想法能写入盟约,我想我能尽量劝说我的父亲,最终接受这份盟约。”看着有些怒意的老宰相,腓特烈皇储为乔伊帮腔,打圆场道。

“皇储殿下,王子殿下的这个建议,我会尽力跟奥地利人商量。”想了一阵后,老宰相有点苦恼的点头答应道。

但是乔伊的要求,明显还没结束,“大人,您刚才提到的大德意志的概念,我很赞成,如果德奥之间缔结政治性同盟,是不是双方也该缔结一份经济性同盟文件。”

乔伊看着父亲说道,“比如一份《德奥关税同盟》协议。”

奥匈帝国的国土面积欧洲第三,大于德意志帝国,人口数量仅小于俄罗斯和德意志,农产品种类和产量的丰富,在农业产值上,超越拥有精致农业的法国和以粮食出口为导向的俄罗斯,位居全欧之冠,另外机械仪器制造业也相当繁荣、其中钢铁军火工业实力雄厚,能排名世界第四。

这么一个大国,如果能与德国经济深度融合,互相提供市场和原料,乔伊觉得自己,可能会对德奥同盟没有那么大的抵触情绪。

“类似于《德意志关税同盟》的协议?”腓特烈皇储问道。

“是也不是,是的意思是,通过互相降低关税,让奥匈的产业与德国的产业联合,将奥匈的德语区的经济紧紧地抓在手里,还有就是通过进口匈牙利的小麦,将匈牙利抓在手里。”

“至于不是嘛。”乔伊看了一眼父亲和老宰相,低声说道,“我个人认可的大德意志的思想,应该只局限于德语区和少数亲德的缓冲区域。至于奥匈其他地区,坦率说,这座民族监狱就是一个大麻烦,帮助奥地利人看监狱,对帝国来说,麻烦太多,

“万一那天这个监狱暴动,我觉得优良的资产还是由德国掌握比较好。”乔伊最后补充了一句。

“王子殿下,你不看好奥匈的未来?”老宰相疑惑的问道。

“大人,我是不看好鲁道夫皇储的未来,坦率的说,4月份太子宫的见面我还记忆犹新,如果他执掌奥匈帝国,我觉得早做打算为好。”乔伊搬出了鲁道夫皇储这尊大神后,老宰相都明智的闭上了嘴。

“乔乔,你对奥地利人这么不看好,德奥同盟会不会天生就是跛足?”腓特烈皇储盘算了良久,决定最后再问问自己儿子的看法。

乔伊听完父亲的问题,又看了看一脸轻松,但明显用手紧握雪茄的老宰相,想想之后说道。

“在我看来,德国最好的外交政策应该是,在欧洲强国之间寻求合作但避免同盟,获得利益又不被困扰。在78年之前,大人一直采取这条路线,而且很成功。”

“既然因为近东问题被英国人拉到大国博弈中来,那么结盟就是必须要走的一步,既然是盟友就必须要有共同的目的和利益,虽然在抵御俄国人上我们的目的一致,但是在巴尔干和近东方面,明显帝国目前没有任何利益。”

乔伊扫视了一遍父亲和老宰相,兴致不是很高的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观点,,“我担心这个民族监狱的一次暴动,不但会烧了奥匈,还会把德意志拖进去。”

“帝国需要在欧洲形成稳定的多数者联盟,这是目前帝国的首要利益,在这个首要利益下,其他的我们只能忍受。”老宰相忍不住,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同样也是接受你,为了报复俄国人75年的仇,而在78年犯得错误。”乔伊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最后在老宰相略带紧张的眼神中,乔伊终于点点头,“做为奥匈对德法,在未来战争中持中立立场的回应,德奥盟约中,帝国的义务仅仅是支持奥匈本土防御性的。对于巴尔干地区利益纷争,帝国必须持中立立场。”

“做为对帝国政治付出的回报,德国与奥匈之间,需要对全部工业与农业产品,降低或者减免关税,而且两国需要为此要制定一个时间表,奥匈不能只想得到好处而不付出。”

“如果上述条件能达成,关于德奥联盟,父亲我建议您不反对。”乔伊最终松口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暮春之夜 十 终 (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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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关于德奥同盟,您准备秘密缔约,还是准备公开它?”乔伊看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奥地利朋友的意思是,秘密缔约。当然,我也倾向于这个观点。”老宰相没有隐瞒自己的倾向。

“大人,父亲,但我的建议,是应该公开这份德奥盟约。”乔伊对历史上的德奥盟约一直心存警惕,虽然自己在今晚,努力的让这份盟约变了些味道,但这些变化仍然无法让乔伊完全的满意。

“既然这份盟约专守防卫,是帝国保证奥匈帝国的领土不受侵犯的盟约,就应该公开,我的理由很简单。”乔伊开始逐条的阐述理由。

“第一,防止奥地利人利用盟约的秘密存在,而有任何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比如在巴尔干与近东地区的军事冒险。”

“第二,向俄国人明确,帝国的底线在于奥匈领土的完整,无意与奥匈进攻俄国。除了奥匈的领土,对于巴尔干与近东地区,帝国将不会支持奥地利人的任何行动。”

“第三,一份专守防卫的盟约,只能表明帝国在捍卫和平上的决心,表明我们的武装力量只想守卫自己的国家与盟友,无意侵略别国。要知道在此之前的国与国盟约,都是为了打仗为了侵略。德奥之间这种能政治加分的盟约,我们必须要大加宣传才行!”

“王子殿下,公开盟约理由背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老宰相在外交领域摸爬滚打几十年,一眼就看穿了乔伊冠冕堂皇理由的背后,另有真是目的。

“坦率的说,我想借英、俄、奥匈在巴尔干与近东的利益纠纷,继续把英国人拖下水,因为仅仅靠一个智利,对英国人来说是不够的。”乔伊才不管老宰相直接戳穿自己理由,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到儿子说到这里,腓特烈皇储又是一阵头痛,这个小儿子不知道为何,总是对自己所喜欢的英国抱有恶意,变着花样从南美到巴尔干和近东,动不动就要拉英国下水。

“在南美通过俄罗斯,的确能把英国人拉进去,但是在近东和巴尔干,英国人已经与俄国人对抗了,根本不需要再借助什么外部条件,继续强化俄英对抗。”老宰相皱着眉毛,完全不理解乔伊的意思。

“大人,如果我们不支持奥匈在巴尔干与近东的利益,为了对抗俄国人,奥匈谁找谁?”乔伊问道。

“嗯?”老宰相并没有立刻回答乔伊,而是顺着乔伊的思路往下想,“当然找英国人,从克里木战争开始,奥地利人就靠着英国人得到了巴尔干的好处,奥地利人和英国人如果在近东问题上结盟.....不对,这个小家伙绝不是简单的,让奥匈与英国人走在一起,他是想把奥匈推给英国人?!这个想法有点意思,但是.....”

“王子殿下,你是准备把奥地利推给英国人嘛?!”俾斯麦宰相突然瞪着眼,怒气勃发的问道,“奥地利人与德意志同文同种,如果我失去这个天然的盟友,东欧局势会完全失控,德意志帝国将会三面受敌,我绝不允许此事的发生。”

“大人,请恕我直言,就是我想把奥匈推给英国人的政府,英国人也不会接受的。负责英国国家事务的政府的首相,是议会选举出来的,一个议会制的国家除非受到了严重的战争威胁,否则不会跟一个君主制国家缔结任何政治与军事同盟的,英国人的议会就不会通过。”

“只要大人您在,我想欧洲大陆还看不到,英俄两国之间爆发国战的危险,欧洲的和平在您的手里。”乔伊适时的轻轻的恭维了老宰相一句。

“大人,您是完全清楚了,英国人对大陆老牌的君主制国家的看法,到底存在多大的偏见。”

“之前,我们已经讨论过英国政府的更迭,格拉斯顿先生很有可能取代保守党的迪斯雷利首相。大人,你觉得格拉斯顿先生还会延续迪斯雷利首相的外交政策吗?”乔伊向老宰相问道。

这句话问住了老宰相,英国政府从卡斯尔雷任外相开始,大力拥护过神圣同盟的欧洲协调机制,到坎宁外相,英国政府却退出神圣同盟的英国优先政策,再到格兰维尔外相的欧洲大国均势理论,一直到现在的光荣孤立政策,这50多年以来,每有一届英国新政府上台,英国人的对外政策就调整一次。

从积极倡导神圣同盟压制新兴资产阶级力量,再到为了本国资产阶级的利益甩掉神圣同盟,然后再用一场克里木半岛的战场彻底埋葬神圣同盟,英国人的外交政策中,如果有什么不变,那就是血淋淋的英国利益至上主义。

相比之下,反而是专制的君主政权,对于外交上的结盟才是打心眼里的诚心维护,恨不得一个盟约天长地久,君主制皇帝出面缔结的盟约,似乎天然就是包上了一层皇帝的个人道德外衣。

“所以,大人,我并不认为英国人肯与奥匈同盟的。”乔伊看着不肯说话的老宰相,轻轻的替俾斯麦说出了心声。

“但是在巴尔干与近东的俄奥争端上,我觉得把奥地利推给英国人,比由我们出面为奥匈争夺利益更好,我们没有必要做冒犯俄国人的事。”

“如果英国人肯帮忙,那么英国人就被拖下水,参加这个结盟的游戏,如果英国人不帮忙,奥地利人就会放弃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待在德意志的这条船上。”

“我们需要的是全身心跟随帝国的盟友,而不是总打着自己算盘的盟友。”乔伊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王子殿下,你什么打算?”老宰相想了又想,无奈的问道。

“大人,德奥同盟公布后,俄国人会明白德国的底线就是维护奥匈完整,除此之外一概不管,我们同样可以暗示俄国人,我们在巴尔干和近东没有利益,且不关心巴尔干与近东问题。”乔伊说出了第一点。

“置身事外,你这是准备点起巴尔干和近东的火了。”老宰相在心中评价道。

“奥匈内部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德意志帝国的,比如这次针对亲德的安德拉希伯爵倒阁行为。我的建议是,在没有一个亲德的奥匈外交大臣,在他肯听德国的建议之前,帝国什么都不做。”乔伊继续轻声的说出第二点。

“冷眼旁观,你这是准备坐视海默勒男爵陷入麻烦再说喽。”老宰相的脑子中浮现出这位即将出任奥匈外交大臣,自己老熟人的模样,心中又暗骂了一句,“这个俄国人的跟屁虫!”

“对于奥匈内部,强化德意志的基本盘,简单的说,波西米亚、莫拉维亚、西里西亚,以及苏台德地区日耳曼人的优势必须得到保持,德意志人造就了今天捷克工业的辉煌,我们必须强化这些地区对帝国的向心力。”

乔伊抿了抿嘴,“如果准备推行大德意志政策,帝国需要假设一种情况,就是维也纳无力控制国内局势的时候,德意志需要出面,以泛日耳曼人的精神全力支持自己德意志同胞们。”

听到乔伊这句话后,老宰相默不作声了,而皇储有些惊讶的问道,“乔乔,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父亲,我在担心安德拉希伯爵卸任以后,维也纳对捷克人的迁就,会导致德意志人在上述地区的利益受损。”乔伊看了看老宰相,继续对父亲说道,“从维也纳的报纸上来看,捷克人对于伯爵大人的离职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甚至在捷克有一种声音,捷克人要用捷克语缔造一个捷克人的政府。”

“捷克人在奥匈内部获得平等的地位,不是有利于奥匈内部民族和解吗?乔乔,你的意思,捷克的民族问题,难道会变成灾难?”十九世纪的德国,自由主义者的另外一层含义就是民族主义者,做为一个自由主义者,腓特烈皇储也是民族主义政策拥护者,对于各国的民族自治始终抱有同情的态度。

“父亲,捷克与德意志的民族主义不一样,简单的说吧,今天的德意志帝国的形成,虽然有普奥战争在其中起到作用,但总体上是精英式的民族主义,是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相的力量结合,才完成的德意志民族的统一。”

“德意志帝国始终是日耳曼人为主体,虽然宗教信仰不同,但是我们是同一个民族,这样的民族国家统一过程中,不会出现民族之间的对立和矛盾。”

“但是捷克则不同,捷克人口虽多,但是在经济、科技和政治上处于劣势,德意志人少,但掌握科技与政治,同样懂德语的犹太人掌握着经济,这是一个德语占统治地位的地区。从文明的角度来看,这是德意志人的地区,但是从人口的角度,这是西斯拉夫人的地盘。”

“如果真让捷克人组建一个国家和政府,将二元奥匈变成三元,捷克这种草根式民族主义者建立的民族国家,那些没有治国经验的捷克野心家,上台后要做的第一件事....”

“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制造矛盾,挑起贫穷的捷克人对富裕的德意志人和犹太人的不满,只要民族间内斗的激烈,就能掩盖这些新上台的捷克人政客治理水平的低下。”老宰相突然低声的插嘴说道。

“如果捷克人的要求被满足,那么对于德语区的德意志人将会是一场灾难,因为捷克太小了,资源就那么多,如果捷克人想要立即获得更多的资源,必定会通过内斗这种形式来抢夺资源。”乔伊对父亲补充道。

“皇储殿下,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急于签订德奥同盟的原因,因为这份同盟对奥匈境内的德意志人来说,同样是份安全的保障。”老宰相顺着乔伊的话,再次推销起自己的德奥同盟理念。

“所以,大人,我建议您在德奥同盟中,需要体现一种泛日耳曼人的精神。我们对捷克境内德意志人的帮助,正式基于我们对日耳曼精神的理解。”

看着有些诧异的老宰相,乔伊心中冷笑道,“我的大人,我绝不会让历史1897年的巴德尼事件重演,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德意志人,任何一个日耳曼人因为不懂该死的捷克语,被迫去上吊自杀!既然宰相大人你会夹带私货,推销你德奥盟约,那么我也会在这份盟约中来推销我的泛日耳曼精神。”

“泛日耳曼精神?什么意思?”几次听到乔伊说道的这个精神,老宰相忍不住问道。

“大人,简单的说,就是全体日耳曼人之间的守望互助精神,对于任何客居在他国的日耳曼人,帝国需要从民族感情的角度,提供一切的帮助,我的意思是一切的帮助。”乔伊看着老宰相坚定的说道,“如果他国对待日耳曼人不公,帝国就需要干涉!”

“但是客居他国的日耳曼人毕竟是他国公民,这是在干涉别国的内政。”老宰相对乔伊在民族问题上强势表态,抱着迟疑的态度反驳道。

“日耳曼人的人权,高于他国主权!”乔伊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高喊出了二十一世纪最著名的国家间干涉原则,虽然这个原则被重新修饰,且带着浓郁的十九世纪民族主义的色彩。

“日耳曼人的人权高于主权.....”老宰相看着自己面前,突然爆发的乔伊,恍惚间似乎看到帝国日后干涉巴尔干与近东国家的情形,“什么帝国在巴尔干与近东没有利益,狗屁,纯粹是为了这句日耳曼人的人权高于主权打埋伏,必要的时候就用人权借口出兵了!这个小家伙,简直就是个小混蛋!好吧,的确是有点可爱的混蛋!”老宰相在心中爱恨交加的恶狠狠骂道。

“日耳曼人的人权高于主权,哈,乔乔你这句有意思,我以后想要在有些场合,借用下你这句话,没问题吧!”自由主义兼民族主义者的皇储,听到这句话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当然,老爸,这句话其实就是您精神的长期体现,我只不过将您的精神精炼而已。”乔伊厚着脸皮,当着老宰相的面,开始直接拍起了父亲的马屁。

“无耻的家伙!”老宰相仰头朝着天空吐出一口雪茄烟,心中再次狠狠的鄙视了乔伊。

“我说,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位,我们还是继续前面的话题吧。”皇储也对乔伊拙劣的,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马屁技术而感到坐立不安,决定无视儿子肉麻的恭维,要把谈话的重点拉回来。

乔伊尴尬的看了父亲与宰相一眼后,继续说道,“以泛日耳曼精神为指导,除了抓住奥匈内部的基本盘,我们还要获得匈牙利人的支持,尤其是强化匈牙利内部的亲德势力。父亲,我建议在谷物进口上,对来自匈牙利的农产品,可以适当予以关税减免。”

“在奥匈帝国内部,一个帮着德国说话,从上到下亲德的匈牙利,会在维系德奥同盟关系上,起到建设性作用的。”

乔伊这句话说完,老宰相心中忍不住骂道,“见了鬼了!你这个小混蛋,你这是在惦记维也纳的政治遗产那!我的德奥同盟是为了维系奥匈帝国,你却是想着奥匈早点完蛋之后,能从奥匈身上获得什么。”

“为什么你对奥匈这么没信心?!”

想到这里,老宰相实在忍不住,直接向乔伊质问到为何他对奥匈如此没有信心。

乔伊看着一脸不爽的老宰相,知道自己绕不开,因为自己不看好奥匈帝国前景,而给老宰相带来的困惑感。

“大人,因为我不看好奥匈帝国的二元帝国体制....”

老宰相拿着雪茄摆了摆手,直接制止了乔伊想要说的话,“王子殿下,不要被奥匈帝国的外表所迷惑,虽然奥匈帝国是由奥地利政府和匈牙利政府组成的二元帝国,但是这两个政府的外交大臣,经济大臣,军事大臣都是一个人,他们组成的中央政府是对弗里茨陛下效忠,所以你要明白,这是一个帝国,一个奥匈帝国。”

“虽然这两个政府都有自己的首相,但是奥匈的君主对首相有罢免权,对议会有否决权,弗里茨陛下仍然是奥匈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奥匈帝国的强大对德意志帝国有利!”

老宰相给乔伊上了一堂奥匈帝国的政治课,希望能更正乔伊意识中那些错误的东西。

“大人,您说的都对,弗里茨陛下的确拥有无上的权力,但请您也不要忽视,任何一个帝国的强大都依赖于政府的高效运转,而不是一位勤奋的皇帝,或者来自德意志帝国的支持。现有的大量证据表明,我不认为奥匈帝国政府运转的效率是可以信赖的。”乔伊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三个政府的架构,远不如一个明确的中央集权的政府来的有效。最可笑的事就是,奥匈帝国这么庞大的帝国,居然连一个统一的官方语言都没有,统一的语言是维系一个多民族国家最重要的纽带。”

“可是奥匈帝国都干了什么?就用奥匈的帝国议会举个简单的例子,帝国大臣用德语发表讲话宣布政策,捷克民族主义议员用捷克语怒斥大臣,加利西亚乌克兰人代表则借此机会深情演唱一首歌,简直就是乱象横生!”

“奥地利人觉得自己是奥地利人,匈牙利人觉得自己匈牙利人,捷克人觉得自己是捷克人,奥匈帝国上下就没人认同奥匈帝国是一个统一的国家。”

乔伊看看老宰相,决定再撒上一把盐,让老宰相看清奥匈帝国的本质。

“大人,我记得有个奥匈帝国的笑话,有人问一位奥匈帝国的贵族,在奥匈帝国的皇帝和议会议员两者之间,他会选择哪一个?”

“这个贵族说,我当然选择议会议员!”

“为什么不选择皇帝?!”

“哦,不,你知道吗,面对那些吵闹的喋喋不休的议员们,皇帝只能说:请安静,议员先生们!”

“而做为一个议会议员,我却可以对皇帝说:闭嘴,蠢驴!”

听完乔伊说的,这个在德意志帝国流传已久的奥匈笑话,老宰相砸了咂嘴,明智的决定不在对奥匈问题纠缠下去了,无论如何只要自己在宰相的位置上,出于大德意志的考虑,仍将尽力的支持奥匈帝国。

至于奥匈能不能变成千年帝国永存,亦或者变成一个被瓜分的猎物,老宰相决定这件事让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去考虑吧,至少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是期望奥匈帝国一直都在。

无论如何,对于哈布斯堡帝国,任何一个普鲁士都有一种不忘初心的正统情怀存在。

乔伊看着默不作声的老宰相,知道自己谋划奥匈政治遗产的想法得到了老宰相的默许,估计只要自己不明目张胆的肢解奥匈,只是私下里通过经济与文化交流,拉拢奥匈的德意志人与匈牙利人的做法,不会被老宰相所反对。

毕竟拉拢德意志人与匈牙利人,也是德奥同盟的重要基石。

至此,德意志帝国未来几年的外交政策,在1879年的暮春与初夏相交之夜,悄悄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德奥同盟的基础上,拉拢俄国人成立三皇同盟的历史方向没有变化,但是细节上却有了很多不同。

变化1、德国人为了利益,开始积极营造自己的势力范围了,而且还讨巧的用到了民间方式来进行。

变化2、打破英国人的光荣孤立政策,拖英国人一起进入大国结盟的角斗场,了结英国人只能捞取好处而不付出代价的念头。

变化3、对法国人,从单方面的围堵,变成围堵与挖陷阱相结合,围堵就是继续俾斯麦宰相的大陆联盟政策,挖陷阱就是让法国人放血,去填俄国人的无底洞,再釜底抽薪的让法国无力扩张殖民地与势力范围。

变化4、对于俄国人,既通过三皇同盟拉住他,又通过一起演戏骗法国人的钱,更重要的,还准备用金融工具设局,把俄国人的钱吸收到德国来。

变化5、努力促成法俄两国海军联合对抗英国皇家海军的局面,方便乔伊静悄悄的谋划着自家德国皇家海军的崛起。

变化6、对于奥匈来说,乔伊,或者说德意志从现在开始起,就准备利用《德奥关税同盟》,开始惦记着它的政治遗产了。

变化 7、德意志帝国不是不重视巴尔干与近东,只是等待着合适入场机会,等待一个日耳曼人的人权,高于他国主权的干涉时机!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乔伊的这些谋划想要成功,还需要大量时间的累积,但有了谋划之后,总可以知道自己预想的事情,到底朝着什么方向在推进。

柏林的夜已深,但谈兴未尽。

“父亲、大人,说完欧洲,其实我还有一个最现成的帝国外交政策的是试金石,就是东亚问题!如果可以,我想谈完这个之后,我们再休息!”乔伊的双眼依旧闪着光。

情况说明

今天有些棘手的事情发生,我必须要去处理。所以,很大的可能会断更几天。

今晚抓紧多写点定时投发,如果真的断更,请诸位书友原谅,待事情结束之后补更。

《阳光下的德意志》情况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宴 一

Ps.感谢斯堪的纳维亚狼獾、并州战神小布和皮皮撸三位的打赏,谢谢你们的支持!

暮春之后便是燥热的初夏了,太子宫这几天也如德国的夏日一样躁动的很,如此躁动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威廉准备邀请自己的情敌,俄罗斯的谢尔盖大公来太子宫赴宴。

整件事情的起源,是在乔伊被叫到父亲与老宰相面前,彻夜畅谈的那个暮春之夜。那个暮春之夜不但乔伊是快乐,威廉也是同样快乐的,借着夜幕的掩护,他也把伊丽莎白公主,从波兹坦带回了柏林太子宫。

次日清早睡眼朦胧的乔伊,在餐厅中第一眼就看到了一脸娇羞的艾拉表姐,以及那个戴在左手无名指上,被夏日清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的红宝石戒指。

乔伊扫了一眼,冲自己打招呼的洋洋自得的大哥,做了一个鬼脸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之后,就跟两个死党坐到他们固定的角落里,边吃早餐边窃窃私语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餐厅,伊丽莎白公主实在忍受不住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左手上,一颗怀春少女的心,交杂着甜蜜与羞涩,最终一抹羞意涌上心头,正想悄悄的把左手从餐桌上撤下的时候。

“威利,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你的她吗?为什么不给我们正式介绍下?”做为苏格兰人出身的安娜姨妈,可不知道英式的含蓄是什么,等了半天不见威廉介绍,就直接快言快语的问道。

“哦,安妮姨妈,这是我的表妹,来自黑森的伊丽莎白公主。艾拉,这位是安妮姨妈,来自英国的勒芙蕾丝伯爵。”威廉做介绍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丝慌乱。

最近与巴贝奇先生一起迷恋上英式清早健步走运动的皇储,刚一走进餐厅,首先就看到伊丽莎白左手的闪烁的宝石光芒,再听到自己儿子这个干巴巴的介绍,不由的笑着打趣道,“威利,艾拉仅仅是你的表妹吗?”

“我们可看到那个漂亮的戒指了,戒指都敢送,难道承认有那么难么?”同样都叫伊丽莎白的伊丽莎白老师,对于威廉的扭捏的表现也并不是特别满意。

坐在帕特里克先生身旁的维多利亚公主,也眼儿弯弯的看着自己的表姐,听到伊丽莎白老师的不满之后,也随声附和的问道,“就是,戒指我们都看到了,威利,你已经求婚了吗?”

不知道为何,乔伊的姐姐,维多利亚公主对帕森斯先生与帕特里克先生的爱情之舟项目,突然之间感了兴趣,整天的往项目组跑,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敢在众人面前调笑自己的哥哥与姐姐了。

索菲和玛格丽特公主,生怕没人注意她们,同声大喊道,“艾拉表姐你的戒指好漂亮!不要把它藏起来呀!”

一片的吵闹声中,威廉和伊丽莎白这对恋人被众人调笑的有些不知所措了。突然,威廉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后母亲温柔的声音将他从这场混乱中带了出来,“威利,拉起艾拉手,跟大家宣布你们的好消息,勇敢点!”

强有力的右手紧握着纤细左手,十指紧扣,威廉就这么拉着伊丽莎白,给清晨餐桌上的众人,讲了一个关于爱情承诺的故事,并勇敢的承认了,自己对伊丽莎白公主爱的承诺。

经过千锤百炼的钻戒故事。有着强大洗脑能力,那怕像维多利亚皇储和安妮姨妈这样结婚几十年的人,都感到些许的意乱情迷,更遑论那些年轻的贵族小姐们。

威廉的故事刚一结束,斯托林忍不住说了一句,“乔乔、德克,我觉得基金会未来,一定要考虑下女士们的手指和脖子了,我就没见过能免疫珠宝魅力的女人。”

听着死党的建议,看着自己带来的钻戒故事这么受欢迎,乔伊突然觉得南非钻石矿是不是要好好地插一脚。那位著名的帝国主义者,全世界男士们三个月工资的掠夺者,塞西尔-罗德斯的钻石公司好像就在这两年成立的。

但是帕森斯先生的一句话,让乔伊的心情从要插一脚,变成了要踹一脚。

“伊丽莎白,这故事太棒了,我觉得配上人工钻石才是最完美的。”帕森斯先生用这句话挑战了乔伊的神经。

刚要抬起脚的乔伊,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谋划通过布尔人给英国带去麻烦,但是制造了麻烦之后,德意志能有什么好处?!”

“德国不可能为了不相干的布尔人,卷入与英国的全面冲突,所以未来的战争最多是道义上支持,但是道义没有武力的威慑,就是空谈。空谈没有任何意义,比不做任何事还糟糕。”

“无论如何,通过这场战争,布尔人最终都要被解决,这个世界没人能独立挑战大英的帝国,既然我知道布尔战争的结局,还有必要支持布尔人么?我应该怎么为德意志谋利呢?”

“要获利,就要永远站在胜利者的一方。基于这个真理,看来是要找个机会,去见见塞西尔-罗德斯这个大英帝国五便士制造者了!友谊要趁早呀!”

就在乔伊的思绪又开始发散的时候,伊丽莎白老师替乔伊教训了帕森斯先生,看着帕森斯先生厚脸皮的表白,伊丽莎白老师冷冷的说道,“做事不专一的男人,通常感情上也是不专一的家伙!威利讲的爱情承诺,可是对一件专一事情的承诺,至于你,哼!”

听到这里的乔伊,嘴无声的咧开笑了,心中不由得大赞道,“干得漂亮,伊丽莎白老师!这下自己的爱情之舟计划的推进速度,肯定要加快了!”

旁边看到这一幕的德雷尔却耷拉下脸来,小声的念到,“完了,我姐这么训人,说明她在乎谁了,做为一个天生的牛津人,要是有个剑桥的姐夫....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嗨,德克,留在德国吧,我们一起上柏林大学,怎么样?”乔伊听到了死党的嘀咕,立马就劝道。

“对的,德克留下来,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虽然乔伊人不怎么样,但是做朋友还算靠谱,我更没的说!”斯托林也立刻加了进来,同乔伊一起劝说到。

“嘿嘿,我也喜欢这里,我这一个多月认识的朋友,比我过去十年认识的还多。”德克看着两个死党笑了起来,而后看着乔伊说道,“况且每个月我还能领到工资,对吧乔乔。”

“什么,德克有工资?!乔乔,你这黑心的家伙,为什么我没有!”斯托林听到这里不干了。

“我亲爱的侄子,德克领工资是因为他的发明,他为基金会提供了一项重要的发明,现在这项发明已经得到了德国皇家海军的订单了,按照协议,我必须付工资给德克。”乔伊摊开双手解释道。

“发明?......我教父的发明算不算!”斯托林想了又想,突然不服气的问道。

“你教父?!”乔伊与德雷尔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眼,心道,“托马斯这个操作有点水平,居然能把教父的发明算到自己头上,也真是拼了!”

“托马斯,发明是你教父的,乔伊要付钱也是付给你的教父,明显你拿不到的。”德雷尔忍不住提醒道,看着一脸不甘的斯托林,又忍不住对乔伊说道,“乔乔,托马斯毕竟要为基金会工作,而且我们昨天刚把金特尔和威廉也拉了进来,我觉得给他们开份工资也是必须的。”

这个理由很充分,乔伊立马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直接表示斯托林,以及另外两位死党的薪资水平,一定与他的地位相称。

看着喜笑颜开的斯托林,现在对发明一词异常敏感的乔伊,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托马斯,你教父是谁,有什么发明呀?”

斯托林开心的将一口炒蛋咽进肚子之后,笑着说道,“我的教父叫卡尔-保罗-戈特弗里德-林德,我父亲来信说,这两天他要带着他的几项发明来柏林寻找投资,我只知道我教父其中一项的发明叫做冰箱,我马格德堡的家里就有一台。”

“林德,冰箱”这两个词冲击着乔伊的大脑,乔伊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低声小心的求证道,“你的教父是慕尼黑人?他是慕尼黑工程大学的机械工程学教授,而且还有间工程实验室?”

“对,乔乔,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斯托林到是疑惑起来了。

“你认识鲁道夫-迪塞尔吗?”

“认识呀,我教父的学生。”

“托马斯,你教父那天来柏林,请他来太子宫,我要投资他的项目!”乔伊激动抓着斯托林,用力的说道,“托马斯,这件事成了,我给你奖金!”

“乔乔,你看好我教父的发明?!”斯托林有些意外,“教父说他的冰箱噪音太大,没什么人愿意买,这次来柏林也是碰碰运气,如果效果不好,他准备回慕尼黑继续去教书。其实我刚才.....就是不想输给德克,我对我教父的发明,其实心中也没谱的,乔乔,你可不能因为我的原因......”

乔伊用手肘推了一下,正在低声坦白自己小心思的斯托林,笑道,“托马斯,你教父的发明是跨时代的,这款冰箱给普通人家用,当然噪音大,但是给房子多的贵族用,却是刚刚好!”

“另外,你还不知道你教父研究的伟大之处呢!”乔伊得意洋洋的对斯托林说到。

“伟大?!乔乔这是真的吗?!”斯托林看着洋洋得意的乔伊,半信半疑的问道。

“真的吗?嗨,托马斯,我向你保证,你的教父林德教授先生和他的学生迪塞尔先生,会让这个世界大吃一惊的!”

卡尔-保罗-戈特弗里德-冯-林德,1873年,在没有电的时代,发明了蒸汽式压缩制冷技术,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发明液化空气方法的人,分离出氧气、氮气和二氧化碳的第一人,氮气的分离标志着合成氨工业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蒸汽压缩制冷技术,在十九世纪蒸汽钢铁时代可是最好的制冷技术,如果装在以蒸汽锅炉为主的货船上,活脱脱的就是一艘鲜货运输冷藏船,有了这样的船只就意味一个食品帝国的出现不再有难度。

空气液化分离技术可不是仅仅应用在合成氨工业上,液化的二氧化碳是低温保鲜技术的最好介质,同样也是乔伊饮料王国中最重要的原料。

空气液化分离出的氧气,在医学急救领域,在治疗烧伤领域,在潜水与高山探险领域的作用就不细说了,纯氧为钢铁冶炼领域带来的吹氧法,也是高炉炼钢的重要技术。

最最重要的是,液化氧气技术,将会点开工业科技树上最重要的一个技能:氧乙炔焊接技术的出现,乔伊前世历史上的1903年,法国人发明的氧乙炔割炬所使用的氧气,全部都是林德气体提供的。

现在公认气焊与电焊是金属焊接的两大技术,但是在一战之前,气焊是船舶制造业,摩天大楼建筑业,以及其他钢结构应用业界中,被认为是最好的焊接方法,毕竟那个时候的电弧焊技术还不稳定。

至此,乔伊船舶建造计划上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找到了,只要能顺利的组合起来,剩下的就是等待第一笔订单上门了。

“希望米歇尔-法德瑞恩大师的船,给我带来好运气!”乔伊暗自祈祷道,“还有二哥,霍亨索伦家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外交天才,也请你加油呀!”

至于鲁道夫-迪塞尔先生,柴油发动机的发明人,林德教授的得意弟子,很多人都说过了,这里就不多介绍了。

“乔乔,你不是在吹牛吧,托马斯的意思,他教父的发明似乎没人欣赏呢!”德雷尔却不太相信乔伊的眼光。

“对的,乔乔,你可是有吹牛的先例的....”斯托林也附和道。

“混蛋,我叫布尔乔(bull joe),不是吹牛者(bull shit),太可恶了!”乔伊怒道,随后三个孩子笑着闹作一团。

三个孩子的吵闹也落入了维多利亚皇储妃的眼中,知子莫若母,维多利亚皇储妃可知道自己的大儿子谈恋爱的水平,这么动听的故事背后,一定是自己那个小儿子代笔的。

看了一眼装作没事人一样的乔伊,皇储妃不由想到了今天凌晨皇储对自己说的担心,心中不由的一笑,“能编出这种故事的臭小子,还担心他骗不到玛丽那个好姑娘,弗里茨真是越老越小心了。”

在众人面前,心态已经完全放开的威廉,开始变得异常勇敢,即便在吃早餐的时候,右手依然不肯放开满脸通红的伊丽莎白公主的左手。

看着众人祝福的目光,威廉头脑一热,起身大声的宣布道,“先生们、女士们,过几天我将邀请俄罗斯谢尔盖大公来太子宫赴宴,在此我真诚的邀请各位,请一起参加太子宫的晚宴。”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宴 二

听到威廉当众发出的晚宴邀请,皇储与妻子对视了一眼,立刻就从对方的目光中察觉到,这是大儿子的一次自作主张的邀请,皇储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维多利亚皇储妃用目光制止住了。

皇储妃举起了面前的咖啡杯,微笑的冲着众人一点头,“是的,希望到时诸位一定要赏光,参加威廉王子的晚宴。”

听到妈妈对威廉自作主张的追认,乔伊也舒了一口气,心中半是埋怨的说道,“前天晚上刚商量好的事,干嘛这么急呀,最起码你也要先跟爸妈商量下。还好老妈帮你打掩护了。”

“请谢尔盖这个财神来参加晚宴,可不能太随意,我需要好好的计划下.....这需要时间,还好,老宰相要跟俄国人谈的东西不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缺的是准备。”

“等等吃完早餐,我要好好跟威利说说,怎么安排这场晚宴的时间。”

早餐之后,乔伊抓住了威廉,开门见山的问道,“威利,这场晚宴你准备什么主题,青春的狂欢还是老派的聚会?还有,你准备邀请谁来参加,是熟人之间的派对还是所有人的聚会?”

看着被自己问晕了的威廉,乔伊一笑,“威利,你先好好想想,想好了我们再讨论怎么办,我先去上学了。”

“妈妈!”乔伊高声喊道,“今天放学后,下午我要跟帕森斯老师去趟柏林大学,英国皇家学会热力学学会的会长,克劳修斯教授先生从英国回来了,我们要去见见他,还有伦琴教授先生也在找我,如果您同意,我想晚饭在柏林大学解决了。”

皇储妃知道自己母亲维多利亚女王为自己准备的,大英帝国历史上最豪华的科学代表团即将访问德国,克劳修斯教授做为英国皇家学会中最著名的德国教授,先期回国为英国代表团的来访做前期考察。

做为自己在科学界私人代表的儿子,乔伊去拜访这位赫赫有名的人物,是理所应当的事,所以皇储妃冲小儿子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乔乔,我们晚上就讨论你刚才说的事,怎么样?”威廉有些焦急的问道。

“威利,我回来就找你。”乔伊承诺道。

中午放学后,乔伊的死党们知道乔伊要去柏林大学,代表维多利亚基金会公干的时候,纷纷表示做为维多利亚基金会的骨干成员,非常有必要一起同行,一方面可以熟悉自己的工作情况,另外一方面也能开拓视野。

“金特尔、威廉你们跟家里请假了吗?突然跟我出去不会被家里人说吧?”乔伊不无担心的问道。

金特尔与威廉对视一眼后忽然大笑起来,威廉看着一脸茫然的乔伊笑道,“乔乔,你知道吗,昨天你邀请我们参加皇储妃的基金会,这件事我告诉我父亲之后,我从没见过我父亲这么高兴。”

“现在我父亲告诉我,基金会的工作优先,我一周三天的家族公司帮忙的事,也可以让位于我的基金会工作!”

金特尔用力拍拍乔伊的肩膀笑道,“乔乔,我也一样,所以今天这么重要的基金会工作,我们必须参加的!”

斯托林突然插了一句,“我就知道乔伊这笨蛋瞎担心,他现在对禁足怕的要死,事事都要跟母亲请示,他担心你们不请示就出来会被禁足。”

“不会的,乔乔。上次我们打群架,本来我父亲还想教训我两句,可是听到我说,皇帝陛下说我们打的好之后,居然破例允许我晚睡一小时呢,现在我还想找这么一个机会呢,再打一次架,好得到皇帝陛下的称赞。”说到高兴的地方,威廉脸上都泛起了光。

“威廉,皇帝陛下是称赞我们敢于为受到伤害朋友出头,敢于不畏惧对手人多势众,可不是鼓励我们到处寻衅,你要分清场合。”金特尔看着一脸尴尬的乔伊,赶紧替乔伊解释道。

斯托林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插嘴道,“我就说么,德国男孩们打架再正常不过了,就是打出血来,要禁足最多几天而已,我就没见过禁足一个月的,这么过分的要求,我爷爷居然答应了,我爸妈也不替我求情,实在....”

“实在是你个鬼!”乔伊重重的踢了斯托林屁股一脚,然后哈哈大笑的跑向马车。

而后,德雷尔、金特尔、威廉都连续的踢了斯托林屁股一脚,也高声笑着跑向了马车,死党们一连串攻击让斯托林大怒,马上就张牙舞爪的追了上来。

柏林大学与太子宫一样,都坐落于菩提树下大街上,与意大利的波洛尼亚大学(世界第一所大学)、巴黎大学、牛津、剑桥相比,柏林大学只能算是一个小字辈,但是在国际高等教育界,柏林大学却是赫赫有名的,被公认为是现代大学之母。

举个例子,大家都知道清华的由来,而北大的塑造,或者说蔡元培先生塑造的北大,就是按照柏林大学的理念来的。

当然,现在柏林大学还有一个更加正式的名字,腓特烈-威廉大学,是为了纪念霍恒索伦家著名的腓特烈-威廉三世,就是那位跟伟大的拿破仑大帝打了一辈子,屡败屡战,最终胜利的普鲁士国王。

柏林大学用腓特烈-威廉的名字,当然是不是为了纪念乔伊这个先祖的强大的“文治武功”,而是为了纪念这位普鲁士国王讲过的一句真理:

“这个国家必须用它精神上的力量来弥补它物质上的损失。正是因为贫穷,所以要办教育。我还从未听说过一个国家是因为办教育而办穷的,办亡国的。教育不仅不会使国家贫穷,恰恰相反,教育是摆脱贫困的最好手段。”

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德国是世界科学教育中心的时候,德国的大学制度更被誉为“帝国王冠上的宝石”,而洪堡伯爵所开创的柏林大学,则更是帝国王冠上的宝石之王。

只是令人遗憾的,在1945年之后,伟大的柏林大学被分为了柏林洪堡大学与柏林自由大学。看着屹立在柏林大学校门前庄严肃穆的洪堡伯爵雕像的乔伊,想到这里不由得对那个小胡子又是一阵厌恶,“决不能让天主教的奥地利人毁了新教的普鲁士!必须想办法强化新教的力量!”

当被引入柏林大学会议室的时候,乔伊立刻受到一大批科学家们的热烈欢迎,从伟大的亥姆霍兹教授开始,紧接着的是基尔霍夫教授、马赫教授、本生教授、贝耶尔教授、凯库勒教授、吉布斯教授、霍斯特曼教授、以及刚从安哈尔特公国回来的维勒教授等等的德意志之光们。

当然还有今天要见的,代表英国皇家科学院的克劳修斯教授。

四月初的太子宫的科学沙龙上,乔伊第一次见到克劳修斯教授的时候,只是知道克劳修斯教授做为亥姆霍兹教授的挚友,是一位在热力学方面有着极深造诣的教授,但是随着其后的几次科学沙龙上的接触,才知道克劳修斯教授在热力学上的地位,也必须用伟大来称呼。

“熵”这个热力学单位就是克劳修斯教授创造的,而后又成为量子力学中最重要的表述单位。就在克劳修斯教授现在工作的波恩大学的墙上,有两句著名的话“宇宙的能量是恒定的”、“宇宙的熵趋向一个最大值”就是出自1865年克劳修斯教授的观点。

换个乔伊最喜欢的说法就是,著名的空调制冷的氨水压缩机的热交换循环,著名的汽油机的奥托循环,著名的蒸汽轮机的朗肯循环,著名的内燃机的萨巴德循环,燃气轮机的勃郎登循环,统统的遵循着克劳修斯教授的热力学第二定律。

或者说克劳修斯教授在他有生之年,对上述热力学循环理论都做了研究,并写出过理论上的研究论文。克劳修斯教授就是这么一位热力学领域的大神,也是德国人在英国皇家学会,第一次凭借超凡的能力做了会长。

在帕森斯老师对自己的蒸汽轮机研究毫无头绪,乔伊造舰计划中的动力模块严重落后进度的情况下,乔伊迫于无奈只能把这个办事“不专一”的老师,借着克劳修斯教授回国的机会,让帕森斯老师能够当面接受克劳修斯教授的学术指导。

看到乔伊与这些德国人心中,最著名的科技之光们如此热情与亲切的拥抱,被吓住的不仅仅是帕森斯老师,还包括乔伊的死党们。

乔伊的死党们从来没感到如此的拘束,德国的孩子们从小就被教育,除了尊重上帝以外,还需要尊重的就是权威,尤其是学术上的权威。

斯托林悄悄地嘟囔了一句,“好吧,以后我再也不叫吹牛者乔乔了.....”

雷德尔、金特尔与威廉同样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同意到。

帕森斯老师才是真的被吓到了,克劳修斯教授可是剑桥热力学系教授们的老师,也就是帕森斯先生老师的老师。帕森斯先生与克劳修斯教授在剑桥的关系就是,他认识克劳修斯教授,而克劳修斯教授不认识他。

原本乔伊不满意他的爱情之舟动力研究速度慢的时候,帕森斯先生还振振有词的说到,他在热力学领域造诣已经是当世前列的水平。

当乔伊反驳道他认识的克劳修斯教授远超过自己水平的时候,帕森斯先生出于自尊放话道,自己绝不相信乔伊认识克劳修斯教授,要是乔伊能把自己介绍给克劳修斯教授,那么自己可以保证一定加快爱情之舟的动力项目进度。

没想到,乔伊还真认识克劳修斯教授先生,还这么熟悉,看着乔伊在克劳修斯教授身边朝自己用力的招手,帕森斯先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僵硬的走了过去,此后的一切对于帕森斯先生来说,他的面前真正的打开了一扇,热力学动力世界的大门。

“嘿嘿,我不但拯救了一个爱情,还为德国皇家海军插上了一个翅膀,有了强劲的心脏之后,一块板砖都能飞上天!”乔伊得意的想着。

“咦,搬砖飞上天,这句话好像是形容飞机的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宴 三

Ps.一件糟糕的事有个好结局是件快乐的事,所以不会断更了。为了分享我的快乐,我这两天会多码些字加更一章。

当乔伊将四位死党,以维都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现在及未来骨干的名义,介绍给在场的德意志之光们的时候,乔伊的死党们在这一刻心中只有自豪感。

乔伊是用最正式和传统的贵族方式,向在座的教授们介绍自己死党们,比如介绍德雷尔的时候,就是“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来自苏格兰的德雷尔-巴贝奇先生,勒芙蕾丝女伯爵之子,拜伦勋爵的后人,德雷尔计算机的发明者,维多利亚基金会的后备技术主管。”

这么介绍,一方面的原因在于,在座的教授们大多都是被授予了贵族头衔的德意志贵族,而乔伊的死党们也有贵族的身份,在十九世纪的欧洲,没有那个贵族是会做自我介绍的。

两个贵族路上偶遇,互相熟悉的自然亲切招呼,如果是两人不熟悉,只会点头微笑而过,除非有两位贵族都相熟的第三人来做互相介绍。

舞会,宴会上也是如此,如果你想认识那位仰慕已久但是不熟悉的贵族,要么通过主人的介绍,要么通过既与自己相熟,又与这个贵族熟悉的人介绍。

总之,决不会出现两个贵族在不认识的情况下,互相热情的自我介绍与攀谈的,如果真这么做,不是被认为没教养,就是被认为是暴发户,一定会被贵族圈子鄙视和摒弃的。

另一方面的原因,就是给自己死党们足够的尊重,在这个场合,乔伊不再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少年伙伴,而是用一种成人之间的正式的贵族介绍方式,从心理上暗示死党们,你们是大人了!你们代表的是维多利亚公主皇储妃基金会!你们得到了德意志帝国最顶尖的权威们的平等相待!

对孩子们来说,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如果得到成年人群体的正视与承认,那份从心底而生的自豪感将是永生不灭的。

乔伊死党们的脸上依然留有青春的青涩,但是每个略显单薄的身体内却散发着无以伦比的光与热,贵族见面时所必备的礼仪都做的一板一眼。

也还好,瓦尔德马这个小家伙留给乔伊的宫廷礼仪底子都在,再加上最近一个多月,皇后奶奶指导下的宫廷礼仪恶补,现在乔伊在公众面前的表现,就是一个得体的小贵族。

四个死党外加帕森斯老师介绍完毕之后,乔伊又向死党与帕森斯老师介绍起在座的德意志之光们。一番繁琐的贵族见面礼仪之后,乔伊突然发现大家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共同呼出气息声音之大,然在场所有的人一愣,随后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好吧,繁琐的贵族礼仪,的确让人有压力。

在一起欢笑,的确是化解尴尬和压力,以及拉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良方。大笑之后,魏尔斯特拉斯教授早早的就把德雷尔叫到一旁,准备好好的考问他的计算机方面的数学知识,斯托林因为格鲁森爵士的原因,也被好几位教授叫到身边问长问短,至于威廉与金特尔,身边也不乏众多长辈们的关心。

乔伊做为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代表,与亥姆霍兹教授、基尔霍夫教授、马赫教授、维勒教授、本生教授、韦伯教授、耐格里教授,以及叮嘱了德雷尔之后赶来魏尔斯特拉斯教授站到了一起,像模像样的捧着一个笔记本,围在英国皇家学会的代表克劳修斯教授身边,耐心的记录着诸位大神们交流的要点。

说实话乔伊所能关注的,无非就是英国皇家学会来访者的名单上有谁,还有谁不在名单上却是德意志帝国大神们希望交流的,英国大神们预计来几天,对此德意志大神们觉得时间够不够,有多少场学术交流会,要不要举办更多场次。

如果有任何需要调整的地方,克劳修斯教授将走官方渠道与英国皇家学会的同僚们讨论,而乔伊则准备走私人路线,直接让外婆维多利亚女皇来施加压力。

总之,怎么有利于德国科学界,就怎么来,乔伊反正是准备将自己的外婆用到极致了.....

乔伊对于自己,对于母亲基金会的定位非常明确,做好这场德英科学界盛会的后勤保障工作,如果这场盛会最终的效果非凡,乔伊决定把这种科学界交流常态化、固定化。唯有自由的交流,德意志的科学才会更强大。

对于亥姆霍兹教授来说,则将这场即将到来的德英科学界的盛会,视为欧洲科学中心,从伦敦到柏林的一次薪火相传。

给亥姆霍兹教授如此强烈的信心,是因为德意志科学界涌现的新风气,就是德意志科学界突然迸发而出的强烈的热情,举个最现实的例子,以维勒教授79岁的高龄,德国化学界第一人的身份,都热情高涨的跑到安哈尔特公国从事钾肥研究,其他领域的德国科学家们的热情干劲更不用说了。

而且最近的二个月,在腓特烈皇储文化沙龙讲话的感召下,很多旅居国外的德裔科学家们,也陆续返回了德国。

腓特烈皇储讲话的中关于科学界政策,被德国政府雷厉风行的执行着,而乔伊所代表的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也积极参与其中。

乔伊在斯托克马爵士的帮助下,从德国服务业内招聘了大量有责任心的雇员,专门为所有受到基金会资助,以及诸位大神要求资助的年轻科学家们,在住宿、交通工具、子女教育、工作补贴等等各方面,不遗余力的提供完善的服务,完全是一副德意志科学界大保姆的形象。

用乔伊的话来表述,德意志科学界大神们的思想是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赚钱的根源,所以基金会上下的每个人必须以全心全意的姿态,以服务于德意志科学家们为己任,这既是对智慧的尊重,更是仔细且认真的保护德意志的瑰宝。

即便如此,乔伊还是不满意德国服务的质量,经过一番死缠烂打之后,又让身为英格兰人的斯托克马爵士从英国,谁知道用什么办法,挖到几位资深的贵族管家,给基金会服务部门的雇员们教授英式管家的服务技能。

其实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日常运营都是斯托克马爵士在负责,现在斯托克马爵士不像皇储妃的私人秘书,而是更像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对于这个新角色斯托克马爵士非常高兴,而皇储妃也乐见其成。

将诸位大神们的交流要点整理好,复述一遍之后,再将需要的基金会要做的事情特别标出来,乔伊大秘的工作告一段落。

亥姆霍兹教授亲切的摸着乔伊的头,说道“乔乔,最近要辛苦你了,谢谢皇储妃以及基金会为德国科学界所做的一切,我们所有人。”亥姆霍兹教授将手一挥,再次强调道,“我们所有人,都将铭记你父母以及你,为德国科学界所做的一切。”

乔伊调皮的眨眨眼,笑道,“教授先生,您对我父母的感谢,我很感谢也能理解,但是,好像完全没有必要感谢我吧。”

“乔乔,我们都听说了,这次盛会的起因,是因为女皇陛下觉得给你请的家庭教师不是特别的好,做为对你的补偿,才特别倡导了这件事。”基尔霍夫教授做为熟知内幕的人,才不愿放弃感谢乔伊这个幕后英雄的机会。

“听说就是刚才那位,向克劳修斯教授讨教的那位年轻人?”马赫教授的消息同样灵通。

“嗯。”克劳修斯教授摸着颌下的胡须,点点头说道,“平心而论,帕森斯先生的想法很有意思,虽然有些稚嫩但不乏新意,而且这个剑桥毕业的高材生,前二年可是在英国造船厂从最低级的学徒做起。真正的做了两年工厂学徒,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我有种感觉,他跟我的学生奥托一样,在热力学领域会有惊人的建树的。”

“我喜欢这种,从最棒的大学毕业的理工生,却愿意到工厂第一线去锻炼和实践的大学生。从天堂到泥沼,这段宝贵的经验,是每个大师都必经的旅程。”克劳修斯教授对帕森斯先生的评级很高。

而这番理工生要成为大神,必须有一线工作经历的论点,也让在座的各位德意志大神们点头称是,仅有理论没有实践,是无法成为大神的。

尤其是维勒教授,至今仍奋斗在化学领域的一线,听到克劳修斯教授评论之后,说道,“鲁道夫,我完全赞同你的意见,我们要在柏林大学倡导这种学术风气,要把这种到工厂一线实践的精神带给我们的学生们。”

“在我的化学系,没有一定工厂实践经验的博士们,我是不会让他们毕业的。”维勒教授用力的强调到。

“是的,先生。”本生教授与凯库勒教授同时点头称是。

“我赞成维勒教授的意见,我将向帝国教育部提出议案,争取把这件事不但变成柏林大学的传统,也要变成整个德国教育系统的传统。”亥姆霍兹教授也同样的赞同道。

马赫教授点点头,而后转头向乔伊笑道,“我想哲学系学生的实践,可要请乔伊你帮忙了,我看到阿芬那留斯教授和维利教授的来信了,他们和哲学系学生们的工作,据说得到了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的表彰了。”马赫教授看着自己大学的同僚们,笑着说道,“现在柏林大学哲学系居然成了热门院系了。”

“数学系现在也很热门,斯托克马爵士几乎天天来数学系,要大量的数学系的学生去做各种模型的数学公式,连带着几个德国的大公司与银行,也往数学系跑,数学系原本是柏林大学最安静的院系,现在也热闹的像经济系的热门专业,乔乔这背后也是你的原因吧?”魏尔斯特拉斯教授一脸严肃的问道。

“喔....”乔伊实在摸不准魏尔斯特拉斯教授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能小心的说道,“魏尔斯特拉斯教授先生,我会提醒斯托克马爵士、我的教父以及默克先生,尽量少打搅数学系师生们的研究环境...”

“什么?乔乔,难道你认为数学这个一切事物的根源,不配得到世人的热捧吗?!”魏尔斯特拉斯教授瞪着眼睛问道,随即举着手对着乔伊大声说道,“每天都有人上门追捧数学系的学生,这样的情景才是一个国家昌盛的表现,说明人们知道世界上的一切问题,都在数学之中!”

而后搂着乔伊大笑说道,“乔乔,我高兴还来不及那!”

乔伊一脸郁闷的心道,“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培养的数学系的学生多的我都数不清,居然还跟我这个小孩子开这种玩笑,真是的....”

韦伯教授看着一脸郁闷的乔伊,笑道,“乔乔,不要不高兴,我们之间也经常这么开玩笑的。”

乔伊抬头环视了一圈之后,绷着脸说道,“各位教授先生们,我当然没有生气,而是我现在遇到一个大麻烦,希望能够得到您们的支持。”

“哈,聪明的乔乔也有麻烦了!”马赫教授用力摸了摸乔伊脑袋,笑着说道,“没关系,天大的大麻烦,我们也会出手救你的,小乔乔!”

“乔乔,说说看,什么大麻烦?”亥姆霍兹教授是个敦厚长者,直接关心的问了起来。

“各位教授们,我想通过一种有趣的方式,向一位重要的俄国客人,展示下德意志科技的力量,展示德意志科学之美,用力与美去征服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宴 四 (一更)

“各位尊敬的教授,我想向一位重要的俄国客人,展示德意志科技的力量,和德意志科学之美,用力与美去征服他们,而且这个征服的方式还要生动和有趣,能够激起这位俄国客人旺盛的购买力!”

乔伊仰视着面前的德意志之光们,严肃的说道,“要让俄罗斯人心甘情愿的用黄金和宝石,为德意志的科技征服来买单!”

“乔乔,西门子先生们的电厂正在推进中,向他们展示我们的热电厂?”基尔霍夫教授不是太确定的问道。

“基尔霍夫教授先生,热电厂实在太大了,我的构想是要小,要跟我们的日常生活相关,我并不想把这件事的搞得太大,毕竟只是邀请这一位俄国客人。”乔伊说出了自己的设想。

“乔乔,要跟日常有关吗,如果你是准备晚宴的话,我推荐电灯,怎么样?”亥姆霍兹教授到是有点摸得清乔伊的想法。

“亥姆霍兹教授,电灯太好了,除了电灯以外还有什么吗,比如能在家里用的电器?”乔伊继续追问道。

“电风扇怎么样?”基尔霍夫教授插话道,“我最近在跟西门子公司推进电机技术的改进时,我的一个美国学生由于觉得天气闷热,突发奇想的把原来由机械发条驱动的风扇,变成了由电机驱动的风扇,我体验过了,风吹起来很舒服。如果你的晚宴准备使用电,我觉得在炎热的夏天,用上电机驱动的风扇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电风扇?!”乔伊咧嘴笑了,“好呀,基尔霍夫教授先生,等等我想见见您的学生。”基尔霍夫教授点头答应

“想要在夏日获得凉爽的温度,本质上就是一种热量的交换,鲁道夫,你关于氨水压缩热交换机制的研究论文令人印象深刻,能不能基于此做个制冷设备呢?”亥姆霍兹教授对克劳修斯教授问道。

“亥姆霍兹教授先生,让我想想您的建议。”克劳修斯教授沉默的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可行,但是驱动氨水压缩装置的动力是个问题。”

“鲁道夫,用电机解决怎么样?”基尔霍夫教授插话道。

基尔霍夫教授的话给了克劳修斯教授灵感,灵感的运气来了,谁都挡不住,接下来乔伊的话,也给克劳修斯教授带来了好运。

“克劳修斯教授先生,在这几天,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介绍一位发明家给您认识,来自慕尼黑工程大学的卡尔-保罗-戈特弗里德-林德教授,林德教授一直致力于空气制冷领域的发明,说不定你们会有新的突破。”乔伊突然想起了林德教授,赶紧的介绍给克劳修斯教授。

“乔乔,我这周都在柏林大学,只要是你介绍的人,我都想见见。”克劳修斯教授笑着答应道。

就在乔伊得到克劳修斯教授的应允的时候,马赫教授也为乔伊想到一个有用的发明,对乔伊指点道,“乔乔,我建议你尽快去见恩斯特-西门子先生,恩斯特-西门子先生刚从美国招了一位美籍德裔的工程师,叫埃米尔-贝林纳。”

“我昨天受到恩斯特-西门子先生的邀请,在西门子公司见到了贝林纳先生,他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明,不同于法国人里昂-斯科特-马丹维尔和查尔斯-克罗的滚筒式留声机,贝林纳的先生的是唱片式的。”

“而且贝林纳先生给他的发明起了一个很德国式的名字,以区别法国人的发明,好像叫做....”马赫教授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单词“Gramophone,对!就叫这个!”

“Gramophone,贝林纳先生,唱片式留声机?!”这三词在前世就喜欢音乐的乔伊心中,最终只变成一个单词“Grammy,格莱美!”

格莱美,乔伊前世美国录音界与世界音乐界至高奖项,那个著名的留声机形状的奖杯,就是仿照贝林纳先生发明的唱片式留声机做的。

“乔乔,如果你能把那个东西放到晚宴的舞会上,绝对会让所有大吃一惊的,包括你的俄国客人,说实话,如果西门子公司把这件产品上市,我也会去买的。”马赫教授诚恳的说道。

乔伊用力的拥抱了马赫教授,脸上的笑意都能流淌出来,兴奋的问答,“教授先生,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马赫教授到是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任由乔伊抱着,笑道,“贝林纳先生的留声机还存在一些声学上的小缺陷,我帮他解决了,现在这个留声机里流淌出来的声音,非常的美妙,就像有人在你身边纵声歌唱一样!”

马赫教授很高兴自己能为乔伊找到一个有用的发明。

突然,旁边也响起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乔..乔伊,如果你的晚宴是一场喜欢音乐的年轻人聚会,我想向你推荐舒默尔兄弟。”说话的是不知道什么站到旁边的年轻的赫兹博士,虽然是亥姆霍兹教授最喜爱的弟子之一,但是面对众多的德意志科学界前辈,赫兹博士说话明显没有没心没肺的乔伊放得开。

“嗨,赫兹博士先生!舒默尔兄弟他们发明了什么?”本着能多沾染一份天才的气息,就多沾染一份的心理,乔伊对待年轻德意志天才们从来都是从拥抱开始。

赫兹博士从四月后,也见过乔伊几次,所以对于乔伊这种揩天才油的行为还算能接受,笑着说道,“舒默尔兄弟,他们可不喜欢别人叫他们发明家,他们喜欢别人叫他们玩家。”

“玩家?!”乔伊重复了一遍这个熟悉的词,笑了。

“是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为什么喜欢自称玩家,好奇怪的称呼。”赫兹博士也笑了,“不过他们玩的东西很有趣,叫做自动钢琴。”

“用打孔纸卷做为空气阀门,让风箱的风通过打孔纸卷上的孔位,驱动与机械相连的木手指,,木手指敲击钢琴的琴键,钢琴的顶部还有一组小提琴,同样用风驱动打孔纸卷上的孔位,用机械旋转着拉动琴弦。”

“我在舒默尔兄弟那里,听到过这架自动钢琴演奏过,莫扎特、舒伯特、贝多芬、勃拉姆斯、施特劳斯的小提琴奏鸣曲,甚至还在现在最有名的德彪西G小调小提琴奏鸣曲,简直棒极了!”现在回想起来曾经听到过的音乐,赫兹博士的脸上都着一股浓浓的回味之情。

乔伊毫不犹豫的要到了舒默尔兄弟在柏林的地址,这么有才华的“玩家”,乔伊绝不放弃。

“自动钢琴与唱片式留声机,哈哈,这个时代的娱乐霸主算是有雏形了,让西门子先生卖机器,我可以灌制唱片成立唱片公司了。”

“是现在就成立德国娱乐界的骄傲,BMG贝塔斯曼娱乐集团呢,还是叫个美式的名字时代华纳呢?!或者在欧洲叫BMG,在美国叫时代华纳......,真是头疼,不管了,先把名字注册了!”乔伊在恶意抢注名牌的路上越滑越远。

现在有了马赫教授与赫兹博士提供的新式娱乐利器,乔伊在心中又盘算了起来。

“炎炎夏日聚会中,白天能产生清凉的制冷设备落在克劳修斯教授和林德教授身上了,夜晚聚会用的照明有西门先生们的电灯,以及基尔霍夫教授学生电风扇,还有贝林纳先生的留声机....这还不够,我还要再找点有趣的项目。”

剩下的维勒教授、韦伯教授、本生教授和耐格里教授看到乔伊询问的眼神之后,大家相视一眼纷纷苦笑起来,最后维勒教授凭借年纪最大,以及最近跟乔伊熟的不得了,只好倚老卖老的说道,“乔乔,去找找贝耶尔教授他们问问,我们要跟克劳修斯教授再谈谈这次盛会的细节。”

赶走了乔伊之后,本生教授笑道,“很多年了,在科研上我都没有感到如此大的压力了,现在真像我年轻时候做学术一样。”

“这份压力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年轻人充满干劲。”维勒教授也笑着说到,“我喜欢这个小家伙施加压力的办法,从各方面关怀你,让你觉得不付出百分之二百的气力,都对不起这份关怀。”

听到年纪最大的维勒教授对乔伊的评价,在场的众人笑着点起头来。

按照维勒教授的指点,乔伊一头扎进化学大神们的圈子,还别说真让乔伊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贝耶尔教授的学生,一直在研究生物碱的赫尔曼-埃米尔-路易斯-菲舍尔博士,居然给乔伊推荐了两种神奇的食物添加剂,来自非洲咖啡果的萃取物:咖啡因;以及来自南美安第斯山脉古柯叶的萃取物:古柯碱

咖啡因是菲舍尔博士最新的研究成果,但古柯碱则是德国科学家弗雷德里希-贾德克和阿尔伯特-尼曼在十多年前的成果,已经被当做神奇药物,广泛的应用在医疗行业。

这个时代有款最神奇的药酒:维-马里亚尼(Vin Mariani),这款含有大量古柯碱成分的酒,在一八六三年一经推出,就获得当时知名人物赞赏,这些名人里甚至包括教宗里欧八世(Leo Ⅷ)、种马威尔斯王子(即后来的爱德华七世),从亚历山大二世开始的历代沙皇们,等等。

菲舍尔博士信誓旦旦的对乔伊直言,一场青春趴体绝对需要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使思想摆脱肉体的束缚和桎梏......

听到菲舍尔博士介绍古柯碱的时候,乔伊还是满腔的兴奋,这就是意味着有了古柯碱的加成糖浆水,再灌入纯粹的二氧化碳气体,把他们装入一个恰当的玻璃瓶,最后再结合林德先生的制冰机。

一瓶开启时碰碰作响的,倒入充满晶莹剔透冰块杯中的棕色液体,喝起来甜丝丝还提神的可乐出现了。

Ps.早期的可口可乐中主要成分含有古柯碱,现在的可乐这一成分被咖啡因替代,可口可乐的原料并不神秘,目前可口可乐公司严守的配方,实际上应该被称为工艺流程配方,这个工艺配方才是可口可乐公司一直保密的专利配方。

但是,菲舍尔博士介绍另一款青春趴体利器的时候,乔伊就有一点哭笑不得了。

菲舍尔博士给乔伊介绍了一款牙医们常用的麻醉剂:笑气。

由发现氧气的英国化学家约瑟夫-普里斯特利教授,于1772年发现的一氧化二氮气体,在1844年,被美国牙科医生韦尔斯正式的做为医学麻醉剂使用。

菲舍尔博士所介绍的欢乐方式,就是十九世纪在青年人中风靡的笑气趴。好吧,无论什么时代,欧洲年轻人们在“张扬个性”这件事上,从来都是敢于天下先。

乔伊看了看菲舍尔博士身边一大票的年轻博士们,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吧,笑气在法律上从来不是毒品,但是你们这也是属于滥用药品,总是不对的......唉,我也有过在学习压力面前喝咳嗽糖浆的经历,好吧,这件事上大家都不怎么样。”

“无论如何,滥用药品总是一件不那么自豪的事,看来处方药与非处方药的工作要推进了....,但是精神上的空虚,也并非一个法律能解决的,头疼.....”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宴 五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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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今天来柏林大学除了要见克劳修斯教授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去见伦琴教授。所以借着这个理由。乔伊匆匆跟菲舍尔博士这位疯狂的天才,以及其他跟他有同样嗜好的博士们告别。

滥用药物,其实早在化学方法合成药物之前就存在,罗姆人的巫婆们靠吃迷幻蘑菇产生幻觉帮人做预测,而十九世纪的数学家们,尤其是英国的数学家们也喜欢吃这种蘑菇,帮助他们把抽象的数学理论变成具象的世界。

当然还有鼠尾草、大麻之类的植物,人类嗑药历史其实长达上千年,单纯靠指责或者批评,是无法解决人类滥用药物的问题。

在乔伊看来,做好药物分类是一个解决办法,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办法,就是充实精神空虚者的内心情感世界,比如通过运动这种方式来引导。

但是必须要承认,大脑是人类最复杂与精密的器官,从心理学层面来说,作死从来都是大脑的本能选择之一,即便是想通过运动来避免精神空虚,但依然有人为了得到大脑分泌的快感物质,而做那些极度危险的极限运动。

人性的本能决定,所有肉体的刺激都是为了满足精神的愉悦,乔伊无法指责这些人。

但是,乔伊至少能给自己做个决定,把笑气从自己的青春趴体计划上删除。

所以乔伊带着亥姆霍兹教授、基尔霍夫教授、马赫教授和赫兹博士的点子,顺手再拿走了菲舍尔博士咖啡因与古柯碱点子,头也不回的赶去了伦琴教授的实验室。

伦琴教授要给乔伊展示的并不是按照三原色原理设计的荧光灯,毕竟自镇流器涉及到的材料学与电学要求,伦琴教授还在艰难的推进中,乔伊虽然推荐了铁芯变压器的解决方法,但是在电容和电阻上依然力有不逮,这方面的工作只能接受时间的考验。

但是在整合克鲁克斯爵士的克鲁斯电离发光管方面,根据乔伊的建议,从电离金属蒸汽改为电离某些气体后,伦琴教授终于有了了不起的突破。

乔伊走进伦琴教授的实验室,立刻被眼前一组闪烁的灯光迷住了双眼,“天呀,来到这个世界,我终于看到了这个该死的,令人又爱又恨的广告灯光了!”

“Herzlich willkommen ”由多种颜色的字母组成了“热烈欢迎”一词,这个词正散发着迷人的诱惑之力,由于电压不太稳定的原因,这个词一闪闪的,仿佛是一位迷人的女士忽闪忽闪的,朝着情人眨着眼。

如果这东西摆满菩提树下大街,夜晚的柏林真的就有几分像自己前世的模样了.....想到这里的乔伊,眼睛突然被一层湿气给遮上了,离开自己熟悉的前世已经二个多月了,乔伊看着伦琴教授展示的样品,心中突然没由来的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家。

伦琴教授却被眼前,看着自己研究成果而静静流泪的乔伊吓到了,心道,“难道这东西真的对眼睛不好嘛?!”想到这里赶紧手忙脚乱的拔掉灯光的电源。

突然失去迷人光芒,重新变得灰暗的字母,反而将乔伊推出了伤感的世界,让乔伊再次回到现实。

“乔乔,你没事吧?!”

仰头看着,一脸关切的伦琴教授,乔伊努力的收拾了下心情,展颜笑道,“它太漂亮了,我被一件艺术品感动了,我没想到,教授先生您的作品是这么美!”

“哈哈哈!”伦琴教授欢快的笑了起来,有人为自己的作品感动到流泪,远比任何语言的恭维更加有力,也更让自己开心。

“乔乔,这还是多亏了你,让我找到了上帝的调色盘,把它用光与电的形式展现到众人面前。说实话,第一次点亮它时候,我都没想到它会这么美!”伦琴教授感慨到,“不同气体电离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光,通过不同造型的玻璃管,没想到能变得这么美。”

“教授先生,如果一间商店的门口挂着这个东西,你有没有欲望进去逛逛?!”乔伊笑着说道,“现在白天就这么夺目,到了晚上它会更加的迷人。”

“当然,我就等着第一家挂起它的商店那,我会用乔乔你给我奖金,到里面采购个痛快的!”伦琴教授肯定的说到。

“教授先生,我向你保证,仅仅一家商店可花不光您的奖金的!”

爽快的笑声再次在伦琴教授的实验室里回响。

乔伊看着再次亮起灯光,又一个想法从心底冒了出来,“教授先生,除了字体以外,能把它做成一些图形吗?”

“图形?”

“对的,图形,一些漂亮的图案,比如人物、动物、花草之类的,而且我们还可以让这些图案动起来!”乔伊笑着说道,“就像模拟人在走路,动物在奔跑,花在开一样!”

“动起来.......,难道我还设计一套复杂的驱动装置,但是这会引起复杂的电气结构变动,乔乔,你这个想法太....,好吧,我要好好的想想。”伦琴教授对于乔伊的新想法感到很头疼。

“不,教授先生,不需要那么复杂,我们只需要一个开关,能切换电流就好。除了开关以外,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帮您画出来。”说罢乔伊找了一张纸,用笔在纸上花了一个四条腿,四个胳膊的人,而后指着图形,笑着说道,“我们只要通过开关,每次显示一对胳膊一对腿,这个人看起来不就像走起来了吗?”

“啊....乔乔你的想法就是多,我要承认,这法子非常好,在结构上很简单,看来我又要找基尔霍夫教授先生,谈谈开关的事了。”伦琴教授摇了摇头,“真是想法多,这么一来,它不但迷人,而且还生动起来了。”

又痴迷的看了好一会的灯光,乔伊突然想起一件事,向伦琴教授问道,“教授先生,如果我现在马上就向您定一批产品,会不会很快?”

“如果类似这样的词,再做一两组问题不是很大,我的实验室完全可以承担,我的实验室现在可是有德国最好的吹玻璃的工匠,还有最好的抽真空设备。”伦琴教授笑着说道。

“如果大量的呢,比如几十组字,甚至我刚才说的图形,可以吗?”乔伊紧张的追问道。

“这么多?!”伦琴教授摇了摇头,“这可不行,我手头的材料太紧张了,除非有足够的材料,否则做不出来。”

“玻璃管吗?”乔伊试探的问道。

“不,不是玻璃管,玻璃管在我这里不成问题,你想要多少玻璃管,只要点着炉子,玻璃工匠们就能给我吹出来。”伦琴教授继续摇头,“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气体。”

“乔乔,你现在能看到的是红、黄、白、蓝四色。”伦琴教授指着四种颜色的灯管说了起来,“发红光的里面是氢气,发黄光的里面是氦气,发白色光的里面是二氧化碳,至于蓝色光,用的是金属水银蒸汽。”

“氢气和水银的问题,相对而言还算好解决,但是高纯度的氦气和二氧化碳,提取就很麻烦。”

“乔乔,如果你肯接受两种颜色的灯光,说不定我还能满足你的要求,但是四种颜色我做不到。可仅仅两种颜色,我觉得效果并不好....嗯?乔乔,你在笑什么?”伦琴教授看着突然间朝着自己咧嘴大笑的乔伊,有点摸不清头脑。

“教授先生,氦气和二氧化碳吗?我想我有办法解决!”

“不不,乔乔,二氧化碳或许费点事,通过化学反应获得,但是获得氦气的方法很麻烦,也很不安全。”看着乔伊过于轻松的神情,伦琴教授决定给乔伊解释下自己如何获得氦气,“乔乔,我的氦气是将含氦的铀矿石经过焙烧,分离出气体,再经过化学方法,除去水蒸气、氢气和二氧化碳等杂质,提纯出的氦气。”

“您在焙烧铀矿石?”乔伊又开始跑题了,问起了与电离灯明显无关的事情。

“是的,我一直在研究这种有趣的矿石。钙铀云母矿石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石头,柠檬黄与嫩绿的矿石伴生在一起,它的美丽简直无法形容!”伦琴教授也明显被乔伊带偏了,开始讲起了自己的专业。

“教授先生,那东西不危险吗?我是说它的里面,毕竟含有铀元素!”乔伊打断了伦琴教授的话,不无担心的问道。

“不不不,不危险,马丁-海因里希-克拉普洛特教授,差不多100年前就是找到金属铀了,梅森省阿尔布雷希特斯堡的陶瓷工人们,早就用铀矿石做陶瓷着色了,这是非常安全的东西。”伦琴教授自信的摆了摆手。

乔伊仔细的想了想,伦琴教授在历史上活了将近八十岁....好吧,看来接触铀矿石和X射线,并没有夺取伦琴教授的健康。

看着乔伊如释重负的表情,伦琴教授心里也一松,这才想起来被乔伊一打岔,原本要谈的氦气事情,居然变成讨论铀矿石安全不安全了。

“乔乔,我们在说氦气的事呢!”伦琴教授把话题拉了回来,“氦气没办法用化学办法生成,只能提纯,这是件很麻烦的事。”

“坦率的说,如果只是通过实验室获取这些气体,我改进的克鲁斯电离发光管将会很昂贵,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起的,除非我们能找到一种廉价获取气体的办法。乔乔,这才是我最棘手的地方。”

“教授先生,我真的找到了工业获取氦气的办法,当然,这个获取的办法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知道一个人,他有一套通过温度和压力,获取气体的办法。”乔伊认真的解释道。

“我坚信,用他的这套办法生产出来的气体,将是廉价的。”乔伊对伦琴教授保证到。

“哦,利用温度和压力....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乔乔,我想见见这个人。”伦琴教授立刻就明白乔伊所说的原理。

“当然,教授先生,不仅仅您想见到他,我也很想。对了,我向您推荐的人,来自慕尼黑工程大学的林德教授,这周我会给您安排个时间见面的。”

“对了,教授先生,其实还有一种气体也能发出漂亮的红光,氖气,它比氢气更安全,如果林德先生能找到氖气的工业提纯方法,我想您的发明,不应该再叫克鲁斯电离发光管,这名字实在太拗口了!”

“不如我们叫它氖气灯(霓虹灯的本意就是氖气灯)吧!”

第一百三十章 夜宴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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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晚餐之后,乔伊和死党们才回到了太子宫。乔伊第一眼就见到了,坐在客厅里,边跟父母和恋人闲聊,边焦急的等待自己回来的威廉。

等乔伊与父母问好之后,威廉迫不及待的说道,“乔乔,我跟爸妈商量好了,我想办一个朋友之间的聚会,至于怎么办,我就等你出主意那。”

“青春聚会是吗,好的。”乔伊已经适应了威廉的急性子,边找沙发坐下,边笑着说道。

“但是,父亲的意思,参加这场晚宴的俄国客人,不单单只有谢尔盖大公,还会有舒瓦洛夫将军等一行人,所以这次聚会不仅仅是我的朋友参加....”威廉颇为无奈的耸耸肩膀。

“噢?!”乔伊看了一眼父母,习惯性的揉了揉鼻子等待原因的解释。

“乔乔,谢尔盖大公是俄罗斯代表团的副使,我不想绕过舒瓦洛夫将军这个正使,去单独宴请谢尔盖的,另外,咱们家还没我们的俄国亲戚那么有钱,连续举办几场宴会对太子宫来说,太奢侈了,所以...”腓特烈皇储对着乔伊说道。

皇储说没有钱,只是借口而已。现在太子宫只是更喜欢将资金用到更有意义的地方,比如资助科学事业,比如资助慈善事业,比如悄悄地购买报刊杂志社,比如悄悄地成立信息分析机构,比如....,好吧,有些事不能说的太细。

总之,现在太子宫除了必要的、固定要举办的贵族之间舞会、宴会和沙龙,并没有什么闲钱,去办计划外的舞会或者宴会。

这才是腓特烈皇储不愿为了一件事举办两场晚宴的原因,同样也是今早早餐时候,乔伊认为威廉的晚宴提议这么突然的原因。

太子宫的这种显得吝啬的行为,其实是霍亨索伦家族的传统之一,历史上3000枚银币举办一场普鲁士国王的婚礼,就是乔伊祖上的杰作。

腓特烈大帝虽然建了无忧宫,那也不过是对凡尔赛的跟风行为,真的实地对比无忧宫和凡尔赛宫,就会发现无忧宫除了名字好听,实际在规模与奢华程度上远远落后于凡尔赛。

论奢华与排场,冬宫、美泉宫都能排到无忧宫的前面。基本上所有欧洲贵族都认为“吝啬”是霍亨索伦家的陋习,但是霍亨索伦家则认为“简朴”是美德。

如果说目前德国皇室的唯一例外,就是乔伊的祖母奥古斯塔皇后了。但是奥古斯塔皇后花的是自己作为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公主的俸禄和嫁妆。那怕奥古斯塔皇后变着花样的追求法国式时尚,也只是被欧洲上层社会的人认,皇后陛下是在做一个贵族该做的事。

在乔伊看来,霍亨索伦家除了皇后以外的成员,都是不讲究排场的人。当然,现在威廉在服装行头上的过分追逐,在乔伊看来有些背离家族的传统。

乔伊看看焦急的威廉,笑着的向父母问道,“也就是说,所有人共进晚餐,但是晚餐之后的活动是分开的。”

“威利,你要和你的朋友们参加青春聚会。”乔伊看着威廉说道。

“乔乔,我的朋友们不来吃饭,只是想参加聚会。”威廉突然插话道,而后有点心虚的看看自己的父母,半是解释半是辩解的说道,“爸爸妈妈,我那些朋友有点害怕你们,所以他们想不参加晚宴,只想参加聚会而已。”

“哦,我现在有这么可怕?”腓特烈皇储摸了摸自己的脸,对着伊丽莎白公主问道,“还是我太老了?艾拉,我吓到你了嘛?”

伊丽莎白公主用扇子掩着脸不停地在笑。

维多利亚皇储妃用力的瞪了一下丈夫,嗔怪的说道,“弗里茨,你那里老了。”随后对威廉严肃的说道,“威利,你的朋友们可以不参加晚宴,但是至少,你要带着朋友们来让你父亲和我见见,这是礼貌。”

“威利的朋友不愿见爸妈?”乔伊狐疑的看了一眼威廉,总觉得其中有什么怪怪的味道在里面,“算了,不想了,总有机会见到威利的朋友们。”

“也就是说,晚宴之后,有些人会跟父亲喝点酒。”想到现在的贵族聚会,必定有人要抽雪茄烟,乔伊建议到,“爸爸,我会把您的聚会安排在花园里,那里空气好。”

听到乔伊话有所指,腓特烈皇储笑着点头应道。

“啊....其实,我想把我的聚会放在花园里呢....”威廉扭捏的说道。

乔伊心中暗自叹口气,而后笑道,“我有个聚会的点子,可比在花园好多了。威利,等等我们去你房间好好谈谈。”

在乔伊跟父母讲完今天柏林大学之行的情况以后,乔伊就被威廉迫不及待的拉到威廉的房间里。

在威廉的房间里·,威廉终于把心中对青春趴体的希望完整的倒了出来,威廉的描述落在乔伊的耳朵里,归纳下来就是:奢华、奢华、再奢华!用尽一切奢华的办法来击败自己的情敌。

“奢华?!”乔伊皱着眉头,问道,“威利,在比有钱这件事上,我们可是有着天然的劣势呀!!我们不可能做到,对每位女士送宝石首饰的.....”

“可是,乔乔,你知道艾拉有多喜欢珠宝吗,她对我送给她的红宝石戒指爱不释手,一直说,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戒指。”

“威利,艾拉表姐喜欢你送的戒指,难道没有感情因素吗?不会就因为这枚戒指自身很贵重的原因吧!”

“乔乔,除了感情以外,艾拉真的喜欢珠宝!”威廉努力的解释道。

“好吧,好吧,要表现奢华是吗?威利你的意思,难道要我像暴发户一样,把马桶也用黄金来装饰?!”乔伊有些苦恼的问道。

看着威廉的期盼眼神,乔伊能分明的看到威廉的答案:只要能羞辱谢尔盖,马桶黄金就黄金的!

“难道真要找人去做个黄金马桶.....黄金马桶呀!”乔伊心中哀叹一声。

“不就是想表达自己的马桶是最贵的嘛?!最贵的马桶.....自己前世最贵的马桶,就是德国人自己的品牌杜拉维特呀!号称马桶里的劳斯莱斯,在自己前世的价格,比镀层金的抽水马桶都贵!”

“问题是,装个抽水马桶简单,但是抽水马桶涉及的给排水系统太麻烦了,要有一整套城市供水与污水系统支持,现在改造太子宫的盥洗室完全来不及。”乔伊在心中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我必须换个思路,如果用黄金和宝石堆砌奢华,我只有死路一条。”乔伊抓了抓头发,“还是要回到我最初的想法来,依旧用科技来展现奢华,科技展现奢华,那就需要把科学包装起来。”

“对!包装!奢华不一定在于产品本身,有时候一份包装,一个产品设计反而能使产品身价百倍,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出一个夺人眼球的工业设计!”

乔伊狠狠的一攥拳头,心中兴奋的喊道,“对,把我找到的科技产品包装起来,用工业设计之美展现科技的奢华!”

“既然是包装,科技能包装,威利的这个恼人的青春趴体也能包装,看来要找个精通舞台设计人。嗯,这个点子好,但是十九世纪精通舞台设计.....难道我要去找旁边的柏林歌剧院的人帮忙?问题是,我根本不认识柏林歌剧院的人啊.....”乔伊被大脑中的新问题给困住了。

“干嘛要求人帮忙,让威廉出钱好了!”看着旁边一脸轻松,等着自己出主意的威廉,乔伊不由的恶狠狠的想到。

“威利,你身边还有多少存款?”

“没了,一个芬尼都没有了。”威廉双手一摊,“乔乔,按照你的建议,我把所有存款都用在送给艾拉的戒指上了。”

一阵头疼袭来,乔伊略显痛苦的问道,“你的俸禄那,这个月的俸禄不是应该这几天发吗?把俸禄拿出来!”每个霍亨索伦家的孩子在16岁之后,都能从家族领到一份俸禄,俸禄的发放时间在每个月的月初,虽然乔伊现在领不到,但是却很清楚自己家族的这个传统。

“也花掉了,艾拉的戒指很贵的,除了用光了我的积蓄,我还搭进去六个月的俸禄,乔乔,我现在跟老爸一样了,口袋里没有一个芬尼了。”威廉没心没肺的开起了自己父亲的玩笑。

“哦.....”乔伊痛苦的抱着头,“不是吧,威利,艾拉这个戒指,你到底花了多少金马克?!”

“嗯...差不多、大概、好像、应该是3753金马克和75芬尼.....”威廉犹豫的报出了最终的实际数字。

“还要了你75芬尼?”乔伊头疼之余,更多是一脸诧异。

“恩,那个犹太珠宝商说,是帝国的新税种,现在购买珠宝,需要缴纳奢侈税.....,税率高达25%呢,这个税实在太重了!”威廉说道这里,也是一脸肉痛,不过随后笑了起来,“但艾拉很喜欢这个戒指,我觉得值了。”

听到要缴纳25%的奢侈税,乔伊的头也不那么疼了,看在纳了税的面子上,也要为威廉找个新方案了。

问题是,乔伊认识的人里面,似乎没有人在经营歌剧院的生意呀.....

在威廉房间里不停踱步的乔伊,实在想不出,怎么能找到一个不花钱,就能让陌生的歌剧院,肯为威廉青春趴体的舞台布置买单的办法。

就在乔伊有些绝望的发现,自己真的在歌剧院这条路上没有解决答案的时候。

突然被威廉门后,挂着的一个插满羽毛的印第安面具吸引住了,这个印第安面具的下面写着一行字:欧洲最伟大的室内马戏团,苏族马戏团!

威廉看到乔伊被门后的面具吸引住了,赶紧解释道,“乔乔,这是我今天跟你艾拉表姐去看苏族马戏团的表演,施托施先生给的纪念品。如果你喜欢,我送你了。”

“哈哈,施托施叔叔的马戏团,哈哈,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呢!”乔伊大笑起来。

舞台设计除了歌剧院以外,就要论马戏团了。论舞台设计的精致程度上,可能歌剧院略胜一筹,但是在天马行空、在创造性上,却是马戏团更胜一筹。

威廉嘴中的施托施叔叔,正是德国海军参谋长步兵上将施托施的哥哥,海因里希-冯-施托施男爵。施托施家族是欧洲最大也有名的苏族马戏团的拥有者,正因如此,所以腓特烈皇储总喜欢叫自己的老朋友施托施将军为“苏族人”。

既然是熟人,又是一个巡游欧洲的著名马戏团,唯一需要乔伊做的事,就是如何说动施托施叔叔,让他为威廉办一场梦幻般的晚会了。

说服一个游走在欧洲各国,见多识广马戏团的老板,在乔伊看来这都不是问题。

“西门子先生的电灯,林德先生的气体、伦琴先生的霓虹灯、贝林纳先生唱片机和舒默尔兄弟的自动钢琴......,我手里的牌很多。”乔伊在心中轻松的想道。

“剩下的事,就是如何用工业设计,把我想卖给俄国人的东西,设计和包装的奢华再奢华了,哈哈哈!”

看着纵声狂笑的乔伊,威廉知道自己的小弟弟给自己想出了办法,但是在高兴之余,威廉却感到脖子冷飕飕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宴 七

将自己对青春趴体的整体构想说给威廉之后,威廉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连夜就要发出这场晚会邀请函,恨不得明天就举办,而且还准备一办就是一周。

乔伊无奈的摇了摇头,赶忙拦下了狂热的威廉,看来自己的这位大哥,还是跟历史上一样,急躁且没有耐心。

耐心的给威廉解释了,自己的想法还在构想中,一切都还需要用时间来实现想法后,乔伊面前的威廉依旧焦急不安。略感奇怪的乔伊,看着威廉问道,“威利,是不是你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犹豫再三之后,威廉摸着自己标志性的牛角胡,低声说道,“乔乔,今天那个该死的灰色牲口,派人来太子宫了,说是想上门拜访。乔乔,这个混蛋追的太近!”

“喔,就为这事急躁?!”乔伊一脸平静的问道。

“乔乔,难道这事还不严重吗?我都快急死了,我讨厌那个混蛋的紧追不舍!”威廉的情绪很激动。

“嗨,威利,现在艾拉表姐在你身边,不在谢尔盖的身边,要着急也该他着急,好么!”乔伊努力的使威廉的情绪,先平静下来,“我说,威利你应该带着艾拉,趁着夏日的好天气,到处去逛逛,去博物馆、去打马球、去郊游、去骑马,用各种办法去增进你们之间的感情。”

“可是他想上门拜访,这可是对我的严重挑衅!”威廉仍然有些气呼呼的说道。

“听我说,威廉,你就用你和艾拉表姐的甜蜜,来回击那个灰色牲口!”乔伊继续安抚道。

“他总是派人来上门,我怎么办?”威廉还有些不依不饶。

“那就告诉他,近期太子宫暂时没时间,过一阵子肯定会举办一场与谢尔盖大公身份相称的晚宴,到时候再邀请他来。威廉我再说一次,现在着急的该是谢尔盖,而你只需要好好陪着艾拉表姐,等我筹备好之后,再狠狠回击这个俄罗斯人,怎么样?”

激动的威廉想了半天,终于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这就是太子宫这些天,在燥热的夏日里忙忙碌碌的起因,上上下下的都在为即将来到的俄国人,精心的准备着一场夜宴。

这场忙碌中,最为忙碌的一个人就是乔伊了,在完成学业与额外训练的同时,一方面,要去不停地在林德教授、柏林大学、西门子公司、OXO公司、乔默尔兄弟、施托施马戏团等等之间来回周旋,另一方面,又要通过斯托克马爵士这位太子宫的大管家,将自己的构想变成现实的存在。

在乔伊的忙碌中,首先获益的就是林德教授。林德教授作为斯托林的教父,与格鲁森爵士一家上下都相熟,所以对于乔伊早有耳闻。林德教授这次来柏林的目的,本想通过格鲁森爵士关系结识一些经济界人士,为自己的发明找到投资。

没想到刚到柏林的酒店,自己在酒店前台就遇到了等候已久的太子宫的侍从,邀请自己入住太子宫。林德教授还没转过神来,太子宫的侍从就已经退掉了自己在酒店的房间,而后就被太子宫热情的侍从拥簇着,带着还没来得及从马车上卸下的,自己众多的成果样品直奔太子宫。

到了太子宫一番引见之后,林德教授这才发现,等待自己不仅仅有太子宫的小主人乔伊和自己的教子斯托林,更有一大批的柏林科学界与经济界的大人物在等待自己。

随后这个下午,林德教授都来不及思考多余的事,就被一大群人围着,开始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在通过一系列的化学测试,比如测试二氧化碳的石灰水、测试氧气的带火星的木炭等等之后,所有人都被林德教授所带的钢瓶内的气体征服了,终于确信有人真的将空气中的各种成分做了分离。

随后的蒸汽式制冷机的展示中,看到开足马力之后的机器,喷吐出的一团团冷气,乔伊与穿着便装的施托施步兵上将相视一笑。乔伊明白,施托施将军一直以来,久拖不决的担心终于得到了解决,帝国皇家海军军舰终于有良好的生活条件,可以放心的长期停泊在炎热的赤道非洲了。

从皇储带着乔伊找到施托施将军,开始非洲攻略起,乔伊就跟这位德国皇家海军的掌门人建立了良好的感情。限于帝国政府,或者说俾斯麦宰相大人对帝国皇家海军的定位,注定施托施将军不可能拥有庞大的舰队,只能在近海海军的格局中努力的工作。

即便与此,施托施将军仍然给乔伊展示了一名帝国皇家海军参谋长应有的专业素质,从迅速的集结一批军舰支持李希霍芬教授的非洲探险起,再到当机立断的命令帝国皇家海军的环球大舰队的指挥官迪特里希少将,直接听从巴兰德公使的指挥,无一不展示出施托施将军的果断与对帝国皇家海军的统御力。

最让乔伊欣赏的,或者说是施托施将军对每一名官兵展现出的人文关怀,让前世接受过人文教育的乔伊大感亲切。比如此次来太子宫考察林德教授的制冷机,就是施托施将军收到帝国皇家海军在赤道非洲执行任务时,受到炎热的天气的影响,导致皇家海军的官兵们出现严重的非战斗性减员后的应对措施。

“我的舰队吨位与火力或许不如别人,但是帝国皇家海军士兵的士气决不允许输给别人。”“我将帝国皇家海军的士兵们视为自己的孩子,既要用最严格的训练要求他们,又要用最好的条件保障他们。”这是施托施将军最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

乔伊喜欢这种用最好的武器,最好训练,最好生活条件武装起来的军队,对于那种从农田抓出农奴,塞上一把步枪,踢上战场,最后能活下来的士兵就是好士兵的沙俄做法,打心眼里嗤之以鼻。

军队是精英,不管战时还是平时都是不能挥霍的精英,绝不应该是当权者心中的炮灰。

所以对于施托施将军展现出的,对每个士兵打心底爱护的传统普鲁士带军行为,乔伊是想方设法的帮助。当听说林德教授的制冷技术后,马上就推荐给了施托施将军。

在乔伊的心中,有一份为帝国皇家海军谋划的巨大蓝图正在酝酿中。前几日的暮春之夜,与宰相大人谋划的英国皇家海军的法俄对手,就是要为帝国皇家海军谋划出一个宽松的外部环境。谋划一个利于帝国皇家海军发展的宽松环境,仅仅是谋划的一分部。

今天通过制冷机展示,乔伊要使施托施将军相信,自己始终心系帝国皇家海军每一个官兵的福祉,这是谋划的另一部分。

至于在合适的时机,如何唤起帝国上下对海军的热爱,将是乔伊谋划的下一部分。

当然,乔伊谋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如何培训出一名合格的海员,这个谋划也在今天初露端倪。

乔伊可以凭借自己前世的经验,知道十九世纪以后,世界海军装备的发展趋势,甚至可以通过先他国一步甚至数步的方式获得先进的海军武器,但是一个军队的灵魂,帝国皇家海军的海军灵魂,一个水兵勇敢和坚强的灵魂,可不是乔伊攀爬科技树所能带来的。

没有灵魂的军队,即便武器再先进,也是花架子。海军灵魂的塑造可不是仅仅源于训练,而是一种民族对大海的渴求,一种渴求从大海中获得收益的灵魂。

对海洋的渴求,实质上就是对海洋利益的渴求。通过对海洋利益的无限追求,乔伊需要让每个德意志同胞明白,德意志民族的未来,不仅仅在陆地,更在于海洋。

有了眼前林德教授的工业氧气提纯技术,乔伊的眼前出现了一只庞大的商业舰队的身影,凭借乙炔焊接技术,德意志制造民用船舶的速度将会变得更快,再将乔伊一直期望与推进标准化注入其中,乔伊有信心将德意志变成世界船舶市场的制造中心。

到时候,世界各大洋的海面上,必定航行着,有为德意志帝国输入原料输出产品的物流舰队,又有为德意志带来蛋白质的远洋捕捞舰队。

到时候,不但拥有与蒸汽机相连的蒸汽制冷技术的舰队,带回殖民地的新鲜水果与肉类,还有捕捞船队凭借冷藏技术,可以航行的更远,追踪更多的鱼群。当新鲜的异国水果和廉价的肉类,以及大量的鱼类摆在德国人餐桌上的时候,还有比这更直观的海洋利益教育吗?

这两只民用舰队,不但为德意志人民带来利益,更会为德意志皇家海军带来源源不断的合格水手。常年航行在海洋上商船与渔船的水手们,更明白强大的海军就是自己保护神。

乔伊现在所谋划的一切,不过是过去数百年以来,从荷兰开始,到葡萄牙、西班牙以及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们重复过的路程。

从海洋利益出发,让德意志帝国上下明白,帝国的财富不仅仅是农田与工厂的产出,还有海上渔场与物流贸易的收益,它们都是是帝国财富的重要一部分,海军并不是帝国财政上的黑洞,实际上它是维护帝国财富安全的海上保护神。

利益所在,人心所向,当帝国上下所有人明白海洋财富来源的时候,追求财富的热情必将打倒一切的拦路者,每一个从心底渴求海洋利益的水兵,就会成为德意志帝国海军勇气的象征。

乔伊前世的,德意志帝国时期海军的舰队,单纯从武器的角度来说,不能说战舰不先进,但是作为威廉皇帝的洗澡盆玩具,从上到下却缺乏英国皇家海军纳尔逊将军的勇敢精神,想赢怕输保存实力的结局,变成了一个被堵在家里无用的存在舰队。

最后剩下来的骨气,要么变成基尔海港水兵们的起义,要么变成了彩虹行动的悲壮,但是舰队上下却没有一丝敢于与英国皇家海军同归于尽的刚烈。

如果不能培养出帝国皇家海军的勇敢精神,在乔伊看来,还真不如将海军这只吞金兽霸占的资金,变成陆军或者空军的那些更先进的武器,至少德国陆军和空军杀死的敌人,远比威廉的玩具杀死的敌人多。

“养一头只会毁家的二哈,不如养一头会吃人的狼,威廉的海军就是一头只会毁家的二哈,而我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一头会吃人的帝国海军的狼!”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宴 八

不但施托施将军满意林德教授的发明,伦琴教授也是如此,在最终确信林德教授带来的气体样品中,果然有氖气的存在后,伦琴教授毫不犹豫的让乔伊的基金会买单,决定这两天再接再厉的造出真正意义上霓虹灯。

以默克先生为代表的银行投资业,虽然不懂气体分离的科学原理,但事先也与乔伊和各位科学界的大神们恶补一番气体分类的工业意义,尤其是乔伊罗列了一大堆前景(钱景),以及诸位科学家对林德教授的气体应用的背书后,也毫不犹豫的以皇储妃基金会股东代表身份,同意基金会对林德教授气体项目的投资。

西门子兄弟则对林德教授制冷机技术很感兴趣,感兴趣的原因,并不是准备把林德教授技术应用到家用制冷技术上。无论如何,西门子兄弟们也无法把庞大的蒸汽锅炉缩小到能摆入普通民众家中的地步。在乔伊的大力推荐下,西门子兄弟现在将克劳修斯教授的电机氨水制冷技术,视为未来家庭化制冷技术的发展趋势。

西门子兄弟对林德教授制冷技术感兴趣的原因,是认为林德教授的制冷技术在楼宇制冷,公共场合的室内制冷等等方面,有着广阔的前景。也就是说,随着德国以及世界强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楼宇或者公共建筑的商业制冷将是一门有着广阔钱景的生意。

事实上,现代的中央制冷和制热技术,就是从蒸汽制冷技术演变出来了,只不过从煤炭烧锅炉变成了燃气烧锅炉。

美国人开利制造的是第一台使用电的空调,而现在美国人喜欢把使用电这几个字去掉,变成开利制造了空调,变相剥夺了林德教授的功劳,对于这种无耻的商业宣传,作为德国人的乔伊一直是很不满的。

电的时代刚刚开始,使用电的空调可以慢慢来,但是使用蒸汽的制冷技术,乔伊却决定通过西门子公司,推动这项技术的前进,不管是那个世界,都狠狠打美国人的脸。

经过六月初,林德教授在太子宫的这场科研成果的小范围展示,林德公司比历史上早了四个月在柏林成立,而世界上最著名的气体公司,林德公司最引以为傲的林德气体,比历史早成立了2年多。

早几个月,甚至早两年,在历史长河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时间点,但是在乔伊攀爬工业科技树上,确是一个巨大的飞跃。因为好多潜在的科技树分支,已经被点亮。

比如OXO公司的奥托-冯-李比希爵士,已经在乔伊的暗示下,看到二氧化碳气体带来的食品保鲜技术,以及多款即将风靡世界的二氧化碳的气体饮料,正在向自己挥舞着裙摆。

而来自马格德堡格鲁森企业集团,格鲁森武器制造公司的火炮设计师约尔根-舒曼先生,则在林德教授分离的氮气中,看到了自己管退式火炮的油气驻退复进装置中所需要的气体介质。

在乔伊前世的历史上,十九世纪末的管退式火炮的驻退复进装置有两种,油气与弹簧,其中最简单的弹簧式装置,在今年(1879年)的早些时候,已经被英国皇家炮兵所采用。

既然乔伊来到这个世界,了解火炮未来的发展趋势,自然不能再让这个世界目前正在使用的直瞄火炮,依旧采用蠢笨的架退式,这种低效且无任何前途的火炮驻退方式。

乔伊早早的就跟格鲁森公司的著名的火炮设计师约尔根-舒曼先生讨论起火炮的管退式方案,但是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高压气体,油气驻退复进装置还停留在乔伊所提供的理论图纸阶段。而今天从林德教授找到的氮气,将正式开启格鲁森武器制造公司的管退式油气驻退复进装置的研究进程。

目前格鲁森武器制造公司研制的新型火炮,凭借格鲁森钢铁企业出色金属材料学的帮助,已经弹簧式复进装置上取得了突破。弹簧复进式速射炮的雏形已经出现,稍后就能与乔伊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一起在六月定型。

来自汉堡造船业的王者,德意志帝国最新的造船巨头,最近加入腓特烈皇储新经济政策阵营的,布洛姆-福斯造船厂的所有者,赫尔曼-布洛姆先生与恩斯特-福斯先生,在氧气与乙炔气混合后的展示里,敏锐的发现了与气焊相关的气割工艺,气割工艺对钢板的快速切割,必将会对造船业造成的巨大影响。

同样是乙炔气,作为鲁尔区钢铁联合体代表的奥古斯特-蒂森爵士,则看到了乔伊一直说的,对镍铬合金钢表面渗碳工艺的曙光,有了3000度的乙炔气,合金钢钢表面淬火渗碳工艺将不存在任何难题。

莱茵钢铁企业主席霍德-博格威克斯则对氧气情有独钟,作为冶金业的专家,自然知道在冶炼过程中,对液态铁水吹氧能获得优质的低碳钢(不锈钢)。

而来自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研究成果表明,在有色金属的冶炼工艺上,通过转炉吹氧法的使用,将使碳钢、合金钢以及铜和镍的生产速度更快、产量更大,最重要的是成本更低、投资更少。

在霍德-博格威克斯的眼中,工业法大批量生产的低价氧气,简直就是钢铁业的气体黄金。

克劳修斯教授则对林德教授液化空气中,剩下的一种不肯液化的气体很感兴趣,克劳修斯教授决心帮助林德教授把这种气体也变成液体。

工业气体的实际作用,绝不仅仅于此,但首先将工业气体这个科技树上明星点亮的德意志工业,必将在各个领域领先于其他国家。

林德教授柏林之行的大获成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其实带着这些气体来柏林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找到的这些气体,具体能运用到那些行业中去,反而是格鲁森爵士为他特别写了一份推荐信,推荐他到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去找乔伊。

在自己的教子告诉自己,基金会的实际当家人是11岁多的孩子时,林德教授只是将这封推荐信视为,自己万一在柏林找不到投资的时候,最后去碰碰运气的无奈选择。

林德教授自强的想法虽好,但命运总喜欢开玩笑,自己行程早被自己的教子斯托林卖给了乔伊,林德教授刚到柏林就被乔伊派人请到了太子宫,在一群衣着得体的大人物面前,自己的气体一经确认后,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就递给自己一份,难以拒绝且超乎想象的投资协议。

第二天,全德国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工厂,也以异乎寻常的速度在杜塞尔多夫、多特蒙德、科隆、马格德堡、汉堡多地同时兴建,只用了一个下午,林德教授就完成了自己人生最大的改变。

与历史轨迹稍稍不同的是,由于基金会的投资中有职业经理人管理企业的条款,林德教授最终还是选择继续从事科研与教育,而将企业的经营委托给职业经理人运营,自己则安心享受林德企业高达33%的股权红利,以及维多利亚基金会的专利分红。

在日后林德企业,尤其是林德气体所带来的滚滚红利面前,林德教授始终庆幸自己的选择,既能安心的从事自己最喜欢的科研,又能免去经营企业的辛苦,还能享受自己专利带来的优渥的生活。

在乔伊忙碌中的第二位受益者,是一位与历史同时期相比,还名不见经传的德国年轻人彼得-贝伦斯先生(Ps.贝伦斯大师的出生时间为1868年,本书为了情节需要,将大师的生日推前10年。)。

这是一位在柏林与波西米亚之间游走的画师,年纪虽轻但在柏林时尚界已小有名气,他时尚的胶板插画受到柏林上层社会年轻女性们热烈的追捧。

乔伊在姐姐的时尚杂志里,老早就注意到了这位署名彼得-贝伦斯的年轻人。按照乔伊对自己前世德国工业设计的最高奖“红点”的历史记忆,这位彼得-贝伦斯先生,应该就是那位德国现代主义设计的奠基人,工业产品设计的第一人,德国工业同盟最著名设计师的贝伦斯大师。

乔伊对这位在德国历史上,提出“工业产品优质化”的大师,始终心怀崇敬。没有彼得-贝伦斯大师,以及他所创立的包豪斯工业艺术学校,向世界展示德意志工业产品之美,德国工业产品享誉世界的道路,或许要走的更加曲折。

当确定了用德国科技来向俄国人展示力量与美的思路后,乔伊只是从德意志科技大神们手中获得了德意志科技的力量,但是德意志科技之美,或者说工业产品之美,就落在了乔伊心中的大师彼得-贝伦斯先生的身上。

被母亲禁足复出之后,乔伊觉得最近自己的运气好的不得了,原本初夏正是贝伦斯先生去波西米亚采风的时候,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将他留在了柏林,而感冒刚好,乔伊就急匆匆的冲上门来。

一番礼节性介绍之后,乔伊就匆匆的将电风扇、电热水壶(这几天基希霍夫教授的最新产品),以及自己所设想的电冰箱、家用空调等等的构想图,一一的摆在贝伦斯先生的桌子上。

年轻的贝伦斯先生,明显是个有想法且骄傲的年轻人,除了做个伟大画家,另外一个理想就是成为一位伟大的建筑设计师,为正在与自己热恋的犹太女孩莉莉-克莱默建造一间属于他们自己的爱巢。

正在与未婚妻一起描绘未来蓝图的贝伦斯先生,对闯上门的乔伊明显没有什么好脸色。看到乔伊浮夸的穿着和身边的侍从,贝伦斯先生立刻判定乔伊是某个贵族无聊的孩子,又来骚扰自己的生活。

乔伊从贝伦斯先生看自己衣着的目光中,早早地就发现了贝伦斯先生对自己的不屑。

“好吧,这就是艺术家们放荡不羁的一面,不蔑视权贵,艺术家们就似乎创作不出惊世的作品。”看着贝伦斯先生轻蔑的眼光,乔伊很会给自己找理由调整心态。

自己这身引起贝伦斯先生蔑视的,浮夸的法式宫廷服装,纯粹是因为今天下午是皇后奶奶的宫廷礼仪课,乔伊一下课就得到了贝伦斯先生在柏林消息,顾不得换衣服就直接上门了。

顶着贝伦斯先生轻视的目光,乔伊铺开了有着自己粗略的想法草图,毕竟来自一百多年后的前世,乔伊照猫画虎的临摹了几个产品的外观,希望能让贝伦斯先生明白自己的想法。

“你说这个叫什么,电风扇?”

“是的,尊敬的贝伦斯先生,它叫电风扇,它的灵感来源于发条式电风扇,但是它比发条式电风扇更轻便,更好操作,这是我对它外观的一些想法。”乔伊回答道。

“但是你不觉得,你配的图很庸俗吗?为什么要在电风扇上,镶嵌这么多宝石和黄金?难道现在炫富成了德意志贵族们的新风尚了?”贝伦斯先生对着乔伊设计图上堆砌宝石的暴发户做法,明显表示出极度的蔑视。

事实上,乔伊也对自己这种暴发户的想法一直不满,但自己并不是工业设计科班出身,实在想不出那种表达低调奢华的设计方式,几次描出的草图,全都是一股黄金与宝石搭配的暴发户的气息。

倒是贝伦斯先生的未婚妻,莉莉-克莱默小姐是位善良的女士,一边悄悄的拉了拉贝伦斯先生的衣袖,提醒他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一边不停地打量乔伊。

乔伊尴尬的挠了挠头,点头诚恳的承认道,“尊敬的贝伦斯先生,您说的没错,我的这几个设计的确糟透了,但是这么设计是源于我的一个想法,我想把这些产品。”乔伊一挥手指着桌面上的图纸,“我想把他们变得即低调又奢华。”

“简单、实用是我设计理念,至于奢华,我只是个普通人,奢华与我无关。”在自己的恋人再次拉了自己的衣袖之后,贝伦斯先生,决定把语气舒缓下来,“坦率的说,你说这些东西,我估计以后将是普通人生活用品,普通人要求的是实用,是功能至上,奢华这个东西不适合简朴的德国人,你的这番设计,我估计只有那些俄国畜生才喜欢。”

听到自己恋人抨击俄国人,尤其是每个德国普通人都知道,德国的贵族与俄罗斯世代交好,莉莉-克莱默小姐攥紧了恋人的衣袖,不无担心的看着乔伊的表情。

听到贝伦斯先生骂俄国人是畜生的时候,乔伊咧着嘴笑了起来,上下八颗白牙闪闪发光,对着贝伦斯先生笑道,“尊敬的贝伦斯先生,您说的没错,我之前的这套暴发户的设计,就是为了从那群俄罗斯畜生的手里抢钱用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宴 九

贝伦斯先生听到乔伊说出,“您说的没错,我的这套像暴发户一样的设计,就是为了从那群俄罗斯畜生的口袋里抢钱用的。”的时候,不由得呆住了。

自己可是第一次从一个德国贵族的嘴里,听到骂俄国人的脏话。

乔伊看着目瞪口呆的贝伦斯先生,继续笑着说道,“尊敬的贝伦斯先生,不但您不喜欢那群俄罗斯畜生,我也不喜欢它们。”随后又看了一眼同样一脸惊讶之色的莉莉-克莱默小姐,乔伊点头致意后继续说道。“但是再不喜欢它们,现在德国也无法用战争去教训它们。”

乔伊耸了耸肩膀,“所以我决定换另外一种方式,我要打劫这群俄罗斯畜生钱包里的金币。”乔伊一指桌上自己的设计图,“就用德国的工业产品,看上去低调奢华的德国产品去打劫,尊敬的贝伦斯先生,您愿意帮忙吗?”

贝伦斯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恋人,而后又看了看乔伊,脸上不耐烦的神色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真诚。贝伦斯先生伸出右手握住了乔伊伸出来右手,笑道,“当然,我早就想为我的莉莉,向那群俄国畜生讨还公道了!”

随着两人隔阂的解除和交往的加深,乔伊在与贝伦斯先生的闲聊中才知道,莉莉-克莱默小姐和自己的家人原本一直住在莫斯科,作为俄罗斯历史上不断排犹运动的受害者,前年才从莫斯科逃到了柏林。

得知乔伊的身份是维多利亚皇储妃的小儿子之后,莉莉-克莱默小姐激动捂着嘴,哽咽的向乔伊表达了对维多利亚皇储妃的感激之情。乔伊这才明白,莉莉-克莱默小姐也是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对犹太人平民救济行动的受益者。

有了乔伊母亲皇储妃的背书,贝伦斯先生的干劲更足了,当场就为电风扇与电水壶设计了十余种,低调中显着奢华的图纸,这种不追求刻意,而是那种不经意间的奢华,才是最符合欧洲贵族们审美情趣的。

看着贝伦斯先生的设计图,乔伊开心的笑了,“如果俄国人最后知道,把他们口袋里金币掏干净的设计,就是一位憎恨他们的排犹行为的犹太人同情者的时候,那群灰色牲口会怎么想?”

“呵呵,血与火的战争暂时打不起来,但是没有硝烟的经济战,现在已经打响了,俄国人希望你们喜欢德国最伟大工业设计师的产品。”

最后一位从乔伊忙碌中收益的人是施托施先生,海因里希-冯-施托施先生,“苏族”马戏团的当家人。当乔伊行色匆匆的亲自跑到“苏族”马戏团在柏林的办公室,来找施托施先生的时候,施托施先生听到自己秘书的通报,对于突入起来的乔伊也是一脸诧异的。

施托施先生知道自己的弟弟,帝国皇家海军参谋长的施托施将军与腓特烈皇储是无话不谈的密友,自己也曾多次做客太子宫,熟悉并解腓特烈皇储一家的情况,知道乔伊是皇储的小儿子,但是对一位贵族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就直接闯上门的冒失行为,自己还是生平仅见。

乔伊的拜访不但是冒失,而且还是人未到,一大堆的东西先到的拜访,一大堆在施托施先生看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首先,推进办公室的是一堆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木质盒子,工人们拆除包装之后,露出了木盒内被纸屑包裹着的玻璃泡,从工人们扔弃的包装盒上,施托施先生看到了印在上面的西门子公司标志,施托施先生猜测这些玻璃泡就是现在风靡柏林的电灯。

其次,推进来一个圆滚滚的金属罐,外面被潦草的写上了林德气体等等几个白色的字和符号,从字面看,施托施先生估计里面可能是气体,至于是什么气体....施托施先生始终搞不明白,这个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接下来,又推进了一架古怪的钢琴,说古怪的原因就是这架钢琴异乎寻常的高。普通钢琴的高度最多就到一个成年人的肩膀,而这架钢琴足有两个成年人高,钢琴的顶部居然还固定着四把小提琴,最让施托施先生看不懂的就是,钢琴的旁边居然带着一套鼓风装置。

风琴自己见过,教堂的管风琴自己也见过,但是搬进来的这架钢琴,在自己这个乐器行家的眼里,明显能看出这套乐器,绝对不是依靠空气使簧片振动而产生声音的风琴,因为自己刚才亲手弹奏过,这架钢琴的琴键的确在敲击琴弦发音。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乐器?”这件古怪的乐器激起了施托施先生的好奇心。

最后,被推进来的东西,更让施托施先生看不懂了,先是一堆铁架子,而后是一堆人在铁架上安装玻璃管,这些玻璃管最终变成了一个单词,或者一行短语,或者一个古怪的图形,两副翅膀的鸟,或者四手四脚怪模怪样的人。

而且这些玻璃管连着自己也看不出是什么做成的线,这些线一直连接到一堆黑乎乎的小方块上的小柱子上,施托施先生怎么看,这又是一堆奇怪的东西。

花了大半天时间,临近傍晚时,一群工人把施托施先生宽大的办公室塞得满满当当之后,乔伊才带着两个香槟瓶形状的瓶子,一个瓶子装着棕色液体,另外一个瓶子则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笑着走了进来向施托施先生问好。

施托施先生凭借着自己与腓特烈皇储一家还算过得去的关系,先向乔伊埋怨道,“乔乔,你在你亨利叔叔的办公室里,这都是摆放的什么呀?!”

“嘿嘿,亨利叔叔,总听说您的马戏团最擅长表演奇幻术,我今天也带了一套能表演幻术的东西,想给博学的您看看。”乔伊一指施托施先生办公室里,这些奇怪的东西笑着说道。

乔伊冲着工人们点头,示意可以先准备起来之后,又对施托施先生笑道,“亨利叔叔,准备这套幻术表演,还需要点时间。”

“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不得不说,今天是个炎热的日子,所以,亨利叔叔,不如我们先尝尝我带了这两瓶饮料,如何?”乔伊举起手中的香槟瓶,对着施托施先生问道。

施托施先生是个豁达的人,既然自己办公室已经变成这样,那还不如尝尝乔伊带来的饮料,静候这堆奇怪的东西给自己带来乔伊所谓的幻术。

在静候乔伊幻术的时候,施托施先生发现乔伊在倒手中,这两瓶奇怪饮料的过程也颇为复杂。

首先乔伊向自己要了四个海波杯(high ball ),而后又像变戏法一样从身旁厚厚的毛毡袋里掏出了一个瓷罐,用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小夹子,“叮叮当当”向四个杯子里面放进了大约1/3体积的冰块。

乔伊这套做法到目前为止,跟喝威士忌的流程差不多,而且所用的海波杯也是喝威士忌的专用杯子,但是乔伊带来的玻璃瓶明显是香槟瓶,喝香槟完全不是乔伊的这套做法。

倒酒手法和瓶子的内容不相称,这是第一个奇怪之处。

乔伊接下来的做法,却又跟喝威士忌的流程不一样了。又是不知道那里变出来的黄柠檬和小刀,乔伊轻轻的将几片柠檬切入其中两个海波杯里面。喝威士忌的人可是从来不往杯子里放柠檬的,酸酸的柠檬从来不是威士忌的好伴侣。

喝龙舌兰酒才要柠檬,乔伊到底要给自己喝什么?这是第二个奇怪之处。

柠檬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一切让施托施先生打开眼界,在乔伊笑着说道,自己带来的这些饮料有两种喝法,一种是文雅的喝法,一种是类似香槟的狂野喝法,但是办公室实在不适合狂野喝法之后。乔伊又用开启香槟酒的方式,用启瓶器将封在瓶子上面软木塞,“嘭”的一声拔开。

随着与香槟酒一样打开方式,瓶子里的液体也跟香槟酒一样,带着泡沫涌了出来。

在倒入只有冰块的海波杯中之后,施托施先生看着一股棕褐色的液体混着冰块,大量的气泡从杯底翻滚的冲上杯口,发出嘶嘶作响的声音,翻滚到杯口劈裂的气泡,再次迸裂出无数细小的气泡。

接过乔伊递来的杯子,施托施先生轻轻的举了起来,气泡劈啪作响的冰凉杯子里,似乎孕育着一种狂暴的力量,把饮料拿到唇边,施托施先生在扑面而来的气息中,闻到了甜丝丝的草药味道。

“好甜,恩,还有一股熟悉的草药味道,咦,这个饮料好奇怪,我的舌头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虫子在上面爬。啊!真是有点意思的饮料,让我再来一口。”

又喝了一大口,乔伊带来的奇怪饮料之后,施托施先生仔细的砸了砸嘴,认真品味了这个奇怪的棕色饮料的味道后,惊讶的确认了,这其中自己熟悉的草药味道是古柯叶的味道!天呀,古柯叶饮料,没有酒精的古柯叶饮料。

要知道古柯叶可是一种昂贵的饮品,同样一瓶能给自己带来相似感觉的维-马里亚尼酒,可是将近5个金马克。

就在施托施先生仔细品尝棕色古柯叶饮料的同时,乔伊又将无色透明的液体,倒入了有柠檬片的海波杯里,同样是翻滚的气泡、嘶嘶作响的声音与杯口不停爆裂的气泡。

看着将棕色液体最后一饮而尽的施托施先生,乔伊将无色透明液体的杯子推到了他的面前,这次施托施端起杯子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大口的将这个新饮料倒入嘴中。

“甜,真甜!比刚才的还要甜,没有了古柯叶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柠檬的香味,啊,舌头上麻酥酥的感觉过后,现在我的口腔里居然有了一丝柠檬的酸甜,好清新的味道呀!”

施托施先生重重的点了点头,刚想张嘴说话,一股不受自己身体控制的气体,脱口而出。

“呃!”施托施先生异常响亮的打了一个嗝,浑身发凉的施托施先生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太尴尬了!自己也是贵族,却如此没有形象的打嗝!”

“哦...实在对不起,我真没想到怎么会这样...”施托施先生红着脸,想要解释下自己失礼的行为。

乔伊强忍着笑说道,“亨利叔叔,你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我原本以为,你在喝第一杯饮料的时候就会打嗝,没想到你居然撑到了第二杯。”说完,指了指桌上两瓶饮料解释道,“它们含有大量的二氧化碳气体,如果喝多了,喝急了,打个嗝很正常。”

乔伊举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也将两种液体一饮而尽,而后响亮的打了一个嗝。

“嗯,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但是更加的提神醒脑。”

乔伊响亮的嗝,化解了施托施先生的尴尬,在乔伊为两人倒第二轮的时候,施托施先生忍不住问道,“乔乔,你带来的这两种饮料是什么?”

施托施先生指着棕色液体的瓶子,“虽然这瓶饮料有浓厚的古柯叶味道,但是没有酒精,它不是维-马里亚尼,它是什么?”

“亨利叔叔,这瓶饮料是含有古柯碱的古柯可乐,我喜欢叫它可口可乐!”乔伊指着棕色液体的瓶子说道,而后一指无色透明液体的瓶子,又说道,“我喜欢叫它小精灵(雪碧的原意)。”

“亨利叔叔,您觉得味道怎么样?”

“味道好的没得说,而且没有酒精在里面,所有人都能喝,真是个好东西!”

“那么这么一大瓶只卖25芬尼,日后将推出5芬尼的小玻璃瓶装,如果把它们放在您的马戏团贩售,您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夜宴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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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乔伊说出香槟瓶大小的棕色饮料,也就是可口可乐价格是25芬尼,而且还会推出5芬尼的小瓶装饮料时,施托施先生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

“甜丝丝的雪碧(小精灵)都远远不止25芬尼这个价格,更何况是含有古柯叶,用来提神的可口可乐,这个可口可乐在太便宜了,不,不是太便宜了,简直就是一款在白送珍贵的古柯叶饮料嘛!”施托施先生无法遏制心中愤怒,脱口而出,“乔乔,你这简直就是对金钱的蔑视!”

第一次,施托施先生这辈子第一次,居然抱怨有人卖给自己的商品价格太低。

乔伊这个定价的信心,首先是来自于历史上的220ml可口可乐5美分的售价,所以乔伊也任性的,将自己未来220ml小瓶装饮料的售价,也定为5芬尼。当然按照十九世纪金本位时期货币含金量换算办法来看,5美分实际上应该等同于20芬尼。

但是德国与美国的收入不同、生活条件不同,不能通过简单的货币汇率来决定一件物品到底多少钱,物品的价格应该即由本身成本决定,又由市场的需求所决定。

其次,乔伊将220ml的小玻璃瓶的售价定为5芬尼的原因,就是在于成本。

在乔伊前世,东亚某国一瓶3块钱的500ml的可乐,原浆成本仅3毛钱,一个塑料瓶4.5毛,扣除1块钱的利润和企业运营成本后,剩下1块多都是广告、物流、零售商利润和税。

实际上,原浆、塑料瓶、从生产到物流再到销售,也是需要课税的,扣除所有的税之后,实际上的原浆成本更是不足1毛钱。

而乔伊未来准备的220ml饮料的成本,主要是原浆与与玻璃瓶成本,原浆的主要原料是水、糖和古柯碱,德国本身就是产糖大国,受糖的价格波动较少,唯有古柯叶需要进口,但是在南美古柯灌木是大量存在,只需在智利大力推进生产即可。

万一有些不可抗力因素的存在,乔伊手里还有咖啡因的化学合成办法做替代,如果使用纯粹的化学合成法生产的咖啡因型可口可乐,乔伊预计成本将更低。至于玻璃瓶,虽然初次投入成本大,但是也有可以回收和再利用的优势,综合下来其实成本并不高。

最终按照柏林大学数学系学生们构建的分析模型,最终的得出结论就是,随着OXO公司的可口可乐销售量的攀升,这款饮料的成本曲线是在直线下降的。

计算下来的原浆与瓶子的最终成本不足1个芬尼,乔伊自己预计保留下的毛利润在2个芬尼,再留下2个芬尼用于广告、物流、零售商利润和税。

从乔伊看来,不管是金本位货币制度,还是信用货币制度下,当自己这款可口可乐的利润率超过100%,就是一款拥有巨大暴利的饮料。

最后,给予乔伊信心的就是销量,这是一个人人都爱古柯碱饮料的时代,这么便宜的价格,乔伊相信每人每天两瓶的消费量完全可以实现,再加上不含酒精而成为老少咸宜饮料,想不大卖都不可能。

古柯碱的确是某种毒品的主原料,但是抛开剂量谈毒性,在乔伊眼里就是耍流氓,只要控制好剂量,乔伊相信自己的可口可乐就是一款提神醒脑的好饮品。毕竟印加人吃了上千年的古柯叶,也没有死在它的手里,至于心理成瘾,其实吸烟、喝酒、撸管什么的都能心理成瘾。

如果一定找出乔伊手里的这两款饮料,与历史上的可口可乐与雪碧的不同,其实区别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首先,乔伊的瓶子就与历史不同,乔伊用的是能承受3倍大气压的1.25L的香槟瓶,既不是圆柱形瓶子,也不是漂亮的弧形瓶。当然220ml小瓶子,乔伊已经预定好了弧形瓶,包括经典的白色花体字。

其次的不同,就是乔伊早早在饮料中充进了二氧化碳气体,还有就是提前出现的雪碧这款饮料中,不含有能散发柠檬香味的柠檬香精,科技树上的化学合成食物添加剂,还需要好几项前端研究才能点亮,所以要想马上获得柠檬香味,还需要手动添加真正的柠檬片。

最后的区别就是瓶盖,现在使用的是软木瓶塞,而不是金属瓶盖。当然金属瓶盖本身没有任何技术难点,比较麻烦的是在于瓶盖材料的选择,以及其中的橡胶垫。在没有获利之前,乔伊与历史上的可口可乐一样,还是稳妥的选择软木塞。

在乔伊眼里,自己的产品外观,最终做到可口可乐1915年经典的金属瓶盖弧形瓶身的设计,是不存在问题的。自己知道产品前进的方向,剩下的只是需要技术、时间和金钱的累积。自己只需要在山顶推下一个小石头,自然会有其它的石头加入进来,最终就有可能引发一场生产技术上雪崩。

总之,乔伊对这两款饮料是满意的。

但是施托施先生却极其的不满意。如此好喝的古柯叶饮料,如此动听的可口可乐与雪碧的名字,自己在将来居然只能卖5芬尼,施托施先生就差喊出“你在耍我嘛!这东西卖5个金马克,都有人愿意掏钱!”

面对乔伊咬死5芬尼不松口,施托施先生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来谈,就是要求乔伊给他饮料的底价,而最终的售价由施托施先生自己决定。

对于这点,乔伊干脆利落的不同意,“开玩笑么,零售定价权不在自己手里,我的饮料帝国的设想不是等同于零?!”

干脆利落的拒绝后,乔伊明白,这是施托施先生是对自身预期的收益太低不满的表现,认为自己作为代理商,每瓶的收益仅0.5芬尼,这实在太少了。明明是一款可以赚大钱的饮料,却人为的压缩利润空间,这种让利行为让施托施先生极其的不爽。

对于施托施先生的不满,乔伊只能是先给施托施先生划大饼,呃,应该是用远大的前景来安抚施托施先生,因为少赚钱而受伤的心灵。

乔伊从“苏族”马戏团每天的人流量入手开始分析,从施托施先生提供的数据来看,淡旺季平均下来,施托施先生马戏团每日的人流量将近1万人,5芬尼的售价对于人均15马克的马戏团消费来说,简直就是可以忽略的支出,再基于欧洲民众对古柯叶饮料的喜爱,乔伊最最保守的估计每天5000瓶的销量打底。

如果按照这个日销量计算下来,施托施先生最终发现,自己其中一只马戏团的仅仅凭借饮料收入,保守估计每年就能额外多进账20万金马克,而自己在欧洲巡游的马戏团足足有五只之多。

即使看到每年有100万金马克的朝自己着手,施托施先生仍然忍不住抱怨道,“乔乔,如果你再提高一倍的售价,我每年至少进账200万金马克,如果提高十倍....”

“人人都是逐利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但是这里面有个边界成本的问题。”说完,乔伊又拿出了一份柏林大学数学系的报告。

“亨利叔叔,按照这份报告的研究,在非生活必需品上,人们的购买力与产品的价格成反比,简单的说,这么好喝的饮料卖的如此便宜,从心理学上贪便宜的心理来分析,喝过这款饮料的人绝不会仅仅是只喝一瓶的量,喝2-3瓶220ml的饮料,甚至更多,这绝对将是一件正常的事。”

“这款饮料靠的是销量和规模赚钱,绝不是仅仅依靠每件商品的单价赚钱,我定下5芬尼的价格,表面上看来,是给所有喜欢这款饮料的人让利,实际上是为大规模的销售做准备。”

“这款饮料好喝,价格又低,喝到就是占到便宜,喝的多便宜就占得越多。”乔伊微笑的补充道,“这就是我扩大影响的广告策略。喝到就是赚到!”

听了乔伊在销量上画的大饼,施托施先生决定暂时无视乔伊饮料售价太低的问题。

除了在销量上为施托施先生描绘了远大前景,乔伊同样描绘了另外两个方案,就是在220ml的基础上,还将推出500ml版本,1.25L版本,和终极版的2.5L。

作为垄断欧洲马戏娱乐界的大佬,施托施先生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赚钱门路,一如自己马戏团所推出的月票、季票、年票、套票的把戏,在成本变化不大的情况下,通过出售更多的饮料,来获取更多的利润。对于乔伊这个套路,施托施先生点头称是。

另外一个方案就是押金政策,因为乔伊推出的是玻璃瓶的可口可乐,出于成本考虑必须要回收玻璃瓶,对于这部分的回收利润,乔伊决定分享给渠道经销商们。

简单的来说,渠道经销商为了保证玻璃瓶的回收率,将会向零售商收取玻璃瓶保证押金,比如每个瓶子2芬尼,当零售商们将玻璃瓶如数返还给渠道经销商的时候,这笔押金将退还给零售商们。

“乔乔,你这押金赚钱的方法是?”施托施先生对于乔伊的这个政策还有些懵懂。

“亨利叔叔,收取押金与返还押金之间是有时间差的,这段时间差内,这笔押金实际上是归你管理的,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实际上是零售商借钱给我花?!”

“没错,亨利叔叔,如果你手下的零售商越多,销量越大,实际上你可以占用的零售商资金也就越多。”乔伊微笑的提醒道。

“啊......”施托施先生再次醒悟过来,“所以,乔乔,只有低价扩大销量,铺的越大,对我们越有利!”

“没错,千万别小瞧这种快速消费品的让利行为,让一时的利,实际是赚一世的钱。”

让施托施先生的渠道经销商获利,同样的也是让乔伊在赚钱,有了巨大动力的渠道经销商们必然玩命的去寻找零售商,这就意味乔伊可以砍掉自己公司的销售部门,节省一大笔运营成本。

其次,在广告方面,乔伊只要在公司里建立一直精悍的市场广告策划部门,仅仅思考广告创意即可,剩下的广告投放的费用,必定是每个渠道经销商抢着买单,广告投放的越多越好,就意味着终端零售商越多。

最后,乔伊只需要保留生产部门,全力保证生产、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将公司的运营成本压缩到最低,保证自己的利润空间。

有个好喝低价的饮料让普通人觉得赚到,凭借每天旺盛的需求让零售商盈利,再依靠巨大的押金让渠道经销商喜笑颜开,最后把成本压缩到最低的乔伊,再靠巨大的销量,和隐藏的品牌价值赚钱。

这套二十世纪才出现的赚钱哲学,这套让每个参与者都满意的赚钱方式,才是乔伊认可的永续经营之道。

最重要的一点,乔伊对可口可乐同样寄托着塑造德国形象的期望,也希望这款饮料随着德国军队遍布与全世界,要做到喝一瓶送一瓶的财大气粗的境界,自己可乐的售价必须便宜。

一边用先进武器作战,一边有实力强大的后勤,一手拿枪,一手拿着汉堡和可乐的德国大兵形象,才是乔伊所期望的。

施托施先生大声叫好之余,又兴致勃勃的提出了新的要求,“乔乔,我想投资尊敬的维多利亚皇储妃的基金会,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有人投资,这等好事必须鼓励,愿意投资母亲的基金会,至少表明施托施先生的家族愿意向太子宫靠拢。朋友多过敌人,这一直是乔伊的优先选择。朝着一目标前进的道路上,有着共同利益的朋友们组成的利益共同体越强大,这才是改变德意志,改变世界的基础。

所以乔伊准备再加把火,用更多的利益,让欧洲十九世纪最著名的娱乐家族,让施托施家族与德意志一起前进。

“亨利叔叔,游客们在马戏团游玩的时候,我们除了提供饮料以外,是不是可以考虑再提供食物呢?”乔伊向施托施先生提出了一个新建议。

“提供食物?不!”施托施先生笑着摇摇头,“乔乔,你的点子虽好,但是这件事却做不到。”看着一脸不解的乔伊,施托施先生知道乔伊的志向不小,所以笑着解释道,“我的马戏团在旺季每天至少要接待近2万人,淡季每天超过5千人,平均下来每天至少1万人。”

“面对每天如此庞大的游客群,首先,我要有稳定且新鲜食品来源,为了寻找这样的食物来源,我要花一大笔钱;其次,我要准备就餐用餐厅和厨房,这也是一笔庞大的固定费用支出;最后,我还要找人加工食物,我的马戏团不可能总带着大量的厨子,所以,我还要在当地雇佣大量的厨师,而这些临时雇员很不稳定,随时都可能不来。”

施托施先生一摊手,笑道,“上面的每一条都在浪费我的金钱,而我在这里面根本赚不到钱。所以,乔乔,你的饮料我很喜欢,但是食物,我不建议去做。”

施托施先生说的就是十九世纪食物保存与运输的现状,没有冷藏技术的支持,每个地区的餐馆只能依靠当地的食物原料供给,还需要考虑食物加工和就餐的场地,以及雇佣大量的厨师和侍者来服务。即便欧洲的某些特大城市,可以提供这些资源,但马戏团是需要巡游的,特大城市能提供的资源也不能跟着马戏团一同巡游。

但是,乔伊现在手里掌握着李比希教授的冷冻食物技术,还有克劳修斯教授的氨水制冷技术,只要找到成熟的食物配方,比如德国人喜欢的香肠和小面包、汉堡、牛肉馅饼和各种派,再加上完善的品质管理标准保证。要是再有一辆用内燃引擎驱动,既能提供动力又能提供电力,用四个轮子跑的汽车了,那么乔伊遍布世界的快餐帝国梦想就能实现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汽车,也没有高速公路,甚至遍布德国的马路都是黄土铺成的,但这并不妨碍乔伊实现自己梦想的一部分。

没有汽车与公路,但欧洲现在却有火车和完善的铁路网,蒸汽机车可以驱动林德教授的制冷系统,至少火车能到达的地方,比如在火车站的附近,就是乔伊食品帝国梦想的开始。

从一个小小的目标开始,凭借交通枢纽的巨大人流量,依靠一份统一口味,统一质量,卫生良好的餐厅,乔伊实在想不出不赚钱的理由。

至于在火车站点以外,还选择施托施先生的马戏团,原因无外乎两点,其一,与火车站相同,马戏团的每天有着巨大的人流量;其二,则是火车站不同,来马戏团游玩的都是家庭,而且必定是以孩子为主,对于孩子习惯味道的建立,或者说是在愉快的环境下,培养孩子们美妙的味觉记忆,则是乔伊最看重的。

熟悉的味道,儿时的味道,青春的味道.......用这些味道培养一代一代的孩子,这些潜在且稳定的顾客群,就是乔伊食品帝国长盛不衰的保证。

乔伊一口气的列举了施托施先生困境产生的原因,再逐一的给出解决问题的办法,面对乔伊的如簧的巧舌,施托施先生最终松口,决定接受乔伊的建议,做为乔伊食品帝国的加盟商,愿意在马戏团中再开办几家连锁快餐店,试试乔伊所谓的快速食品。

“至少,有这么好喝还便宜的可口可乐与雪碧在,那怕乔乔提供的食物再糟,搭配上饮料,我想也会有人买单的。”施托施先生愉快的举起手中饮料,再次一饮而尽。

日后,施托施先生成为乔伊食品帝国,在欧洲最大的连锁加盟商之后,施托施先生某次与乔伊的酒后,将今日的想法说漏了嘴,对于施托施先生的短视,乔伊就回答了四个字,“图样图森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夜宴 十一

就在乔伊与施托施先生描绘由饮料与快速食品构成的帝国前景时,工人们也终于将施托施先生办公室里,那一堆古怪的东西搭好也调试好了。

工头示意一切就绪,只等乔伊的命令之后,乔伊看了眼窗外,柏林已经拉上夜幕的天空,笑着说道,“亨利叔叔,在正式表演之前,请您允许,让我的人先关掉您办公室内的煤气灯。”

随着煤气灯的熄灭,办公室里的一切都隐入了黑暗之中,唯有窗外早早爬起的月亮,为房间的地板带来了一块清亮的光斑,施托施先生还没有完全适应房间里的黑暗,耳边却突然传来的舒缓的钢琴声。

黑夜里,

月亮在空中静静地升起,

银色的月光泻在地面上,

朦胧中,一片翻腾的云雾悄悄的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它遮掩了月光的微笑。

而此刻,乐曲已和月光一起,自由地荡漾在这黑色的夜中。

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无声的盖在地面的月光上,随着印象派大师德彪西《月光》钢琴曲的演绎下,夏日夜晚里,月色朦胧的意境完整的体现在众人的面前。(喜欢钢琴曲的朋友,请忽视此曲创作的年代)

一曲终了,施托施先生猛然惊醒,既诧异黑暗中,何人能如此娴熟的弹奏一曲钢琴曲,又惊奇地面,如何能变得云雾翻腾的时候,一首欢快的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钢琴曲再起响起,异常娴熟的指法和超乎常人的手速,比施托施先生常听的曲调居然快上好几拍。

这首《土耳其进行曲》被演绎的除了欢快,还是欢快,快乐音符充斥着施托施先生的每个毛孔,连带施托施先生的双手都忍不住跟着钢琴曲一起跳动起来。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流淌的云雾中忽然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光,一明一暗之间,一种不可言喻的奇妙感觉充斥在施托施先生的心头,光与影之间,云与雾之中,既诱惑又梦幻。

当《土耳其进行曲》演奏到高潮部分的时候,云雾中一只色彩斑斓的鸟儿突然出现,在云雾之间奋力的挥动着翅膀,似乎要从重重云雾之中展翅而出。

施托施先生脑中已经忘记了欢快的音乐,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脱口而出,“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光之鸟?!”

光影的惊奇这才开始,随着欢快的《土耳其进行曲》的结束,一个带着礼帽的小人出现在云雾中,随着他不停的脱帽鞠躬致礼,“晚安”、“谢谢观赏”等等几个词交替亮起。

就在施托施先生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的时候,办公室的一切突然明亮起来,明亮的光让施托施先生的眼睛一眯,而后才能适应这远比煤气灯更加明亮的环境。

在这明亮的背景里,是乔伊笑意盈盈的脸,是笑容中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得意。

“乔乔,这都是什么?!天呀,这就是电灯吗?!这东西可真亮呀!”施托施先生看着眼前,一连串明亮的电灯喃喃自语道,“之前,我只是在火车站远远的看见过它们,现在站在它们的旁边,这真是触手可及的光明呀!乔乔,难道你是普罗米修斯吗?他带来了火,而你带来了光!”

“不,亨利叔叔,这是德意志科技之光,这是德意志科学众神的功劳,我只是借他们的手,把科技之光展示给你。”乔伊的言辞虽然谦虚,但是神情却充满了的自得。

“希腊神话里,只有普罗米修斯为众生服务,而在现实的德意志帝国里,却有一批大神为众生服务。亨利叔叔,您现在看到就是伟大的光电帝国西门子公司的产品,电灯,世界上第一款商业化的电灯!”乔伊无比自豪的说道。

自此,乔伊这个世界,光电帝国的头衔专指伟大的西门子公司,从此再也没有什么美国通用电气公司。甚至为了斩草除根,GE与“奇异”公司的名字,乔伊早早的就安排人,在美国抢先注册了.....

“乔乔,能不能解释下,刚才都发生了什么?”施托施先生依依不舍的目光离开了电灯,顾不得乔伊的得意,只是焦急的催促乔伊,迫切的希望乔伊能解释这神奇的一切。

“当然!”乔伊对于自己免费的市场推广大使,和潜在客户,从来都是提供热情有加的服务。乔伊带着施托施先生走到,之前让他看不出所以然的奇怪钢琴旁,首先介绍道。

“亨利叔叔,您刚才听到的德彪西《月光》与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就来自于它自动的演奏。”在乔伊的示意下,这两首曲子再次响起。

听着熟悉的乐曲,看着这架古怪钢琴的琴键不停的跳动,施托施先生有些合不拢嘴。

“一首舒缓,一首激烈,尤其是最后的这首《土耳其进行曲》,本来就是一首欢快的曲子,而它弹奏起来,比通常演奏方式还快了2个节拍,这是一台能演奏任何曲风的自动钢琴。”乔伊自豪的说道。

“任何曲子?!”

“对,任何曲子,只要有曲谱的钢琴曲,它都能演奏。”乔伊自信的强调道。

施托施先生绕着自动钢琴转了一圈又一圈,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指了指自动钢琴上面的小提琴问道,“难道这个自动钢琴,除了可以演奏钢琴曲,还能演奏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曲?!”

乔伊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工头,马上一首贝多芬的F大调钢琴与小提琴协奏曲《春天》立刻响了起来。

“好吧!”施托施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示意乔伊自己已经完全相信,这个有魔力的自动钢琴,的确能演奏任何曲子。

“乔乔,刚才的云雾,又是什么?!”对于刚刚营造出月光朦胧的云雾,施托施先生还记忆犹新,现在迫不及待的开始找起了答案。

乔伊将施托施先生领到那个圆滚滚的容器面前,示意一个带着厚厚皮手套的工人用力移开了盖子,盖子刚刚移开一道缝隙,一股云雾立刻从里面流淌而出,随着工人用扇子轻轻的扇动,云雾翻滚着向前,刚才那一幕云雾缭绕的情形再显。

施托施先生,俯下身子轻轻地搅动着云雾,没有自己常见云雾湿漉漉的感觉,只是觉得有点凉,施托施先生刚想把手伸到容器里,却被乔伊一把抓住。

“亨利叔叔,这很危险,这个叫干冰的东西,温度很低,会冻伤你的。”乔伊阻止道,而后示意施托施先生注意工人们手上套着的厚厚的皮手套。

“这东西很危险?”施托施先生有些紧张的问道。

“只要注意两点,它还是非常安全的。”乔伊示意工人完全打开容器,指着里面的依稀可见的固体,笑着说道,“第一,不要直接触碰固体,它会冻伤你;第二,不要过度吸入这种气体,如果被这种气体笼罩太久,是会因为缺氧而窒息的。”说罢,乔伊轻轻在二氧化碳的云雾中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很安全。

施托施先生也用力的搅动着云雾,搅动了许久都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脸上的表情这才轻松起来,被这种凉爽干燥的气体笼罩,的确是很舒服。更重要的是,看着加下翻腾的云雾,施托施先生很有一种在云端行走的快感。

“用干冰这东西营造出的感觉,的确很梦幻,只要能加上合适的布景,我就可以造出天堂的景象。”施托施先生在心中暗自评价道。

评价完干冰的效果,施托施先生又指着眼前的黯淡无光的鸟形图案问道,“乔乔,刚才那只五彩斑斓的凤凰,就是它变出来的吗?”

“凤凰?!”乔伊心中无声的乐了,“这个词我喜欢!”

“是的,亨利叔叔,刚才就是它给您展示的凤凰形象。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霓虹灯!”乔伊指着面前的凤凰图案、礼帽男人图案,以及那些漂亮字说道。

“它们为什么能发出,如此漂亮且多彩的光芒?乔乔,这又是你的什么魔法?”

“魔法,哈哈,亨利叔叔这还是科学,它们是另外一种发光形式,您只需要记住,这种能发出五彩光芒的灯,叫霓虹灯就好了。”

“乔乔,能把它们再点亮吗?我还想再看着,刚才我真的没看够,霓虹灯梦幻般的样子。”记住霓虹灯名字的施托施先生,像个小孩子般的恳求道。

乔伊刚想答应,这时候办公室里的白炽灯不争气的暗了下来,乔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着办公室角落几个方形的黑家伙说道,“亨利叔叔,这几个电池的电量不够了,看来今天的表演要到此结束了。”

“啊....这就结束了吗?!”施托施先生看着逐渐暗去的灯光,依依不舍的说道。

“当然不是,只要接入西门子公司的电,眼前的一切您可以天天欣赏。”乔伊笑道。

“哈哈,乔乔,你今天给我看的这一切,已经让我都等不及要跟西门子公司签协议了。”施托施先生恋恋不舍打将目光重新转到乔伊身上,笑着问道,“乔乔,你花这么大的力气,总是不是为了推销西门子先生们的电吧?”

“嗯,亨利叔叔您要是这么说,我还真是有点这个初衷,因为我还有一款机器,这次没有展示,它是一款能在夏日里,能给房间里的人带来清凉的电风扇。”

“能给房间带来清凉,那它能不能给一个剧院或者帐篷也带清凉?”施托施先生颇为急切的问道。

“嗯,如果要给一个剧院或者帐篷带来清凉,我倒是可以推荐另外一个产品,蒸汽制冷机,无论多大帐篷或者剧院,它都能在夏日里送来清凉。”

看着一脸满意的施托施先生,乔伊开始为他描绘出苏族马戏团未来的精彩场景,“亨利叔叔,请您想象下,我说的这些设备与马戏团相结合,在炎热的夏天里,游客们在帐篷里享受着制冷机带来的清凉,孩子们喝着加冰的可口可乐,饿了有热狗、汉堡和披萨。”

“用西门子先生们发明的电灯,来展现光与影的幻术魅力,再用林德先生的二氧化碳和伦琴先生的霓虹灯,营造出一个梦幻的场景,再加上舒默尔兄弟无所不能的自动钢琴。”

“当然,亨利叔叔,这里面太多的新科技,新东西,在正式推出前,我建议应该办一场小型的试用会,而我恰巧知道这么一个机会,如果您能提供一些舞美设计的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宴 十二

获得施托施先生的舞台美术设计的帮助后,这场青春趴体最后剩下的问题就是场地了。在腓特烈皇储,这个柏林博物馆业界曾经的巨头运作在,最后地址选择在太子宫正对面的柏林军械库。

柏林军械库(Zeughaus)应该是菩提树下大街最古老的巴洛克式建筑,由勃兰登堡选帝侯腓特烈三世兴建于1695年到1730年之间,最初是火炮兵工厂。在1875年变成了军事博物馆,二战后又变成了东德党的历史教育基地。

做为一座庞大的古老建筑,里面有不少宽敞的房间可供使用。对于这座菩提树下大街上著名的博物馆地标性建筑,乔伊很愿意投入资金和精力对军械库博物馆加以改造了,毕竟乔伊前世在洪堡大学上学的时候,最喜欢流连于这座军事博物馆,今天的改造,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初心的不忘。

太子宫与军械库两个相邻场地的选择,对施工方来说也是理想的,至少在电气走线上避免了很多麻烦,一切确定之后,太子宫与军械库立刻就成了繁忙的工地。

太子宫的改造主要集中在电气线路上,与历史上电力事业的发展轨迹一样,开关与插座也被西门子公司的发明了出来,唯一与历史有些许不同的地方,就是现在的插座里,早早的有了保护性接地线,这点比历史早了40年,这个插座的保护性接地的发明,不再是美国人的功劳,而变成了乔伊的功劳。

顺带着,灯泡的螺口灯座设计标准也同时确认,愚蠢且脑残的卡口设计被扔进了历史垃圾堆。

同时在乔伊的推进下,圆柱脚带接地插头的德国插头标准也同时确立。千万不要小看插头与插座标准,确立这个标准就意味着电器朋友圈的建立。相同的用电电压,相同的频率,相同的插头插座,再加上领先这个时代的工业设计,德国电气产品带来的将是一场风暴。

实际上,西门子公司从柏林火车站的电灯展示一开始,大量的订单就已经应接不暇,不但柏林郊区的工厂急速扩张,在汉堡、在科隆、在德累斯顿、在慕尼黑的新工厂建设也排进了日程,甚至在美国、英国和法国的西门子工厂也进入了选址阶段。

不但工厂推进的热火朝天,同样在热电厂的建设上也是如火如荼,其中柏林热电厂的装机容量设计几易其稿,最后还是在乔伊的干预下,决定先投产后扩容。

在如此紧张的生产情况下,西门子公司接到乔伊的订单后,仍然将乔伊的订单排到了最优先的等级,所以乔伊的项目虽然时间紧迫,但是项目进展却很顺利。

乔伊就像一个工地的工头,只要下午放学后有时间,就拉着死党们在两处工地做监工。不但乔伊做监工,时常出现在工地上的还有一大帮的教授,甚至亥姆霍兹教授都抽空来了两次,至于基尔霍夫教授、克劳修斯教授、伦琴教授和林德教授更是常客。

非但科学界感兴趣,德国经济界和企业界的人也很感兴趣,都想看看在乔伊的指挥下,如何对一处宫殿和一座公共博物馆建筑做电气改造。在这场改造中,德国经济界的有心人,终于发现了乔伊带给这个时代完全不同的东西。

通常,十九世纪的工作安排都是线性的,通俗的讲就是一件事做完,再做另外一件事,按部就班的进行。而乔伊的工作却不是,而是将一件工作分解为多个部分,在一个时间段内,同时启动多件事情的工作,齐头并进的进行工作。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人做10天事,尽力的变成10个人做一天的事,从以事件为导向,变成以时间为导向,这种变化让很多人大开眼界。

其实乔伊的安排,就是现代人在工作中常用的时间安排进度表,以时间为导向,将工作的具体项目细分,做好项目的具体需求,预测整个项目的风险点,并做好应对。

资本主义世界的生产,时间最为关键,乔伊的这一手表演,让很多人产生了灵感,隐隐卓卓对如何进行社会化大生产有了一些想法。

不管怎么说,太子宫与军械库项目的进展,一切的一切都很顺利,在威廉提出晚宴邀请后的二十五天之后,一个崭新的太子宫和军械库,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六月的这些日子,乔伊奋战在太子宫与军械库的工地上的同时,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老宰相则奋斗在外交战线的谈判战场上。

与智利政府的合作协议,进展的异常顺利。德国外交部首先针对太平战争的交战双方,发出了正式的外交照会,要求双方回到和平的轨道上来,用对话而非武力解决双方的矛盾。

紧接着,德国外交部发出外交函,邀请这场战争,双方国家背后的支持者,英、法、美三国,与德、俄两国共同参与到,和平解决此次战争的进程中来。

这两份照会一经发出,世界舆论哗然,主流媒体们开始纷纷打听,什么时候德意志帝国开始关心世界和平了?而且还为明显跟他无关的和平事务,积极奔走起来了?

就在世界主流媒体还在品味德国外交部变化的时候,德国政府又为世界舆论界扔进了一颗炸弹,德国政府宣布,本国同时对此次战争的交战双方,实施官方禁运,尤其是切断军事物资贸易,同时为了体现德国政府一贯的人道主义精神,基本的人道主义物资不在此次禁运范畴中,德国政府希望以此来促进双方和平的早日实现,同时号召各国政府积极响应。

此言一出,世界舆论沸腾了,高声叫好的,破口大骂的,积极支持的,冷嘲热讽的各种声音甚嚣尘上,但是舆论界的主流声音,对德国政府的和平言论和行动都是持积极肯定的态度。

甚至在某些舆论里,居然对俾斯麦宰相公开喊出了“和平宰相”的称谓,至于是那些媒体和舆论,后世有心人认为,这些媒体背后的资金来源很可疑,极大的可能是德国政府。

无论如何,老宰相在欧洲知识界的形象终于变成的正面了,而且声望与风光,在欧洲政坛一时无两。

老宰相私下对智利特使巴尔马赛达议员的说法是,德国外交部发表的呼吁南美太平洋各国,用谈判的方式和平解决争端,目的是为了帮助智利在军事层面先喘口气,便于下阶段的军事反攻的。对此巴尔马赛达议员只能是,打心眼里表示非常感谢。

随后由腓特烈皇储出面,德国银行业巨头们梅茨勒银行、贝特曼银行、霍克银行、萨尔-奥本海默银行、德累斯顿银行联盟、德意志商业银行和德意志银行组成的金融联合体,开始为智利的战争机器输血。

做为德意志帝国银行业输血的回报,巴尔马赛达议员在智利政府的授权下,与德国民间资本们签订了大量的经济合作协议。

智利政府同意,将现在与将来所能控制地区内,所有硝石与鸟粪的33%所有权转让给德国民间资本。也就是说,如果智利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德国民间资本将拥有世界鸟粪与硝石市场1/3的所有权。

同时,目前荒凉的安第斯山脉的矿业开采权,也被德国人独占,例如埃尔特尼恩特地区的智利政府所有的小铜矿,做为此次贷款的抵押品,交给了德国银行业联盟,德国银行联盟随后将这片铜矿的独占开采权,卖给了鲁尔区的矿业巨头蒂森钢铁。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丘基卡马塔矿区,它被出售给了格鲁森爵士的马格德堡企业,埃斯康迪达矿区被多特蒙德联合采矿公司吃下,科亚瓦西矿区被莱茵钢铁吃进。

历史上,智利上述四个地区的铜储量就超过2亿吨。

其他铜储量超过2000吨的北丘基和曼萨米那矿区,则被好望钢铁股份、迪林根-修特钢铁股份、克洛克纳钢铁厂、萨尔斯吉特-伊森伯格钢铁股份四家联合瓜分。

克虏伯公司对铜业前景的稍一迟疑,则错失了此次对智利铜业资源的抢夺。

从乔伊前世的眼中来看,此次对智利矿业的瓜分,意味着德国企业将赚的盆满钵满,因为上述矿区都是可以进行露天开采的高品位斑岩铜金矿,露天开采难度之低,简直就是等同于白送。

但是在智利政府的眼里,德国人愿意在智利荒凉的安第斯山脉投资,而且在合约中明确注明,要雇佣多少智利当地人,智利人将占矿山雇工的比例是多少,并且保证在矿山正常运营后,要在智利投资建设多少所中小学,以及医院,以及允诺在智利开办大学的行为,让智利政府视德国人为最亲密的朋友。

基于这种亲密的关系,皇储趁热打铁,秉着平等做生意的原则,德国经济部又同智利政府签订了一揽子经济协议,在工业投资,金融税收,农产畜牧业销售上再次签订了一长串协定。

上述协议在懂经济的巴尔马赛达议员看来,相当于德国人千里迢迢的跑来投资设厂,发放贷款,大量收购农产畜牧品,简直就是巨大的利好。

除了经济方面,在军事援助上,斯托克马爵士以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援助普鲁士同胞的名义,慷慨的捐献了德军一个步兵师的现役武器装备,送给阿根廷的普鲁士后裔志愿军,并且明确表示,基金会将在德国募集普鲁士志愿军上给予智利大力帮助,基金会要以民间的方式,参加到此次保卫智利的战争中去。

最早的一批普鲁士志愿者,斯托克马爵士表示,将在7月成行奔赴阿根廷。

为了宣扬泛日耳曼主义,强调全世界日耳曼人是一家,日耳曼人的人权高于主权的至高理念,斯托克马爵士爵士表示,与志愿军同行的,将是由德国新闻界组成的报道团。他们将会报道智利人民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以及德意志帝国民间对日耳曼同胞们无私支持。

同时为了增进德意志帝国民间与智利民间的友谊,斯托克马爵士代表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宣布:一方面,将选拔并帮助所有智利的有志青年来德国读书,基金会将承担这些被选拔出来的有志青年的一切花销;另一方面,将设立巨额奖金,奖励那些致力于德智两国民间友好交流,增进两国传统友谊的个人。

对于斯托克马爵士爵士的这番表态,巴尔马赛达议员早就从老宰相那里得到了解释,这不过是将德国政府的意志民间化,目的是德国政府在做南太平洋战争调停时,不会显得过于偏袒某方,而使和平进程进行不下去。

这套二十世纪末才有套路,让巴尔马赛达议员看到的都是德意志帝国满满的诚意,在智利人感恩戴德的背后,乔伊在暮春之夜对智利的谋划,百分之一百的完美实现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宴 十三

谢谢书友皮皮撸的打赏,万分感谢您的支持。

在秘鲁和玻利维亚问题上,克莱斯特伯爵在有心人的提醒下,也开始对德意志银行业联盟的行为有样学样,在网罗的一批有钱的贵族和土地容克们之后,通过秘鲁总统普拉多以秘鲁的鸟粪与硝石矿为抵押,立刻用民间贷款和融资的形式,为普拉多总统同样筹集了一大笔资金。

钱到是很快的筹集到了,但是在怎么使用这个问题上,贵族容克联盟的内部却出现了分歧,一派人认为,直接把钱给普拉多总统即可,至于普拉多总统怎么花,那是他的事情,但是另一派则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没有监管的情况,这么一笔巨款交由一个人处理,简直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最终,来自萨克森的大容克迈尔男爵的意见占了上风,德国人的筹集的钱,就应该由德国人来监管,否则如何体现贵族容克联盟意志。

刚在如何监管钱的问题上达成统一意见,更大的麻烦又找到了贵族容克同盟,德国政府一纸公告,宣布德国官方不允许战略物资出口到交战国的禁令,直接砸到了联盟的头上。

贵族容克联盟原本想用这笔资金,在国内采购军事物资的想法算是搁浅了,出于尊重权威政府的惯性,有些容克们提出解散联盟,对秘鲁的支持到此为止的想法。

对于这种颇有些市场的言论,克莱斯特伯爵又急又气,急的是自己本想借这次机会,积累政治资本,从政治上挑战腓特烈皇储的新经济政策,如果这个联盟这么轻易地散伙,这简直就是在政界自打耳光,自己的政治生命还没开始,恐怕就被宣判死刑了。

气的是,自己网罗的这群容克们的短视,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躲起来,完全没有挣大钱要冒巨大风险的觉悟,跟腓特烈皇储身旁的资产阶级支持者们相比,根本没有为了50%的利润就敢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就敢被杀头的勇气。

但是谨慎,或者说保守,是全世界靠天吃饭的农业主、地主或者农民们的通病,天生就比商人、银行家和企业主们缺少冒险精神。

就在克莱斯特伯爵烦躁不安的时候,迈尔男爵出了一个主意,建议克莱斯特伯爵仿效太子宫的做法,也组织一只普鲁士民间志愿军,自愿的携带武器去秘鲁作战。

对于迈尔男爵的这个建议,好歹还有点政治头脑的克莱斯特伯爵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他们组织志愿军,那是因为智利有普鲁士人的后裔,而秘鲁有什么?!那是法国人的后裔。让我组织德意志志愿军去秘鲁作战,先不说秘鲁人信不信的过这支部队,就是我敢把这个想法公布出去,我都走不出我的城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连克莱斯特伯爵自己,看是也对这个贵族容克联盟也失望透顶的时候,一直以来总出馊主意的迈尔男爵,终于带来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的消息,俄国人要求德国人进口工业产品,而腓特烈皇储似乎对俄国人的要求不是很上心。

按照迈尔男爵的建议,如果克莱斯特伯爵的贵族容克联盟,愿意出面先购买俄国人的产品,再去援助秘鲁,看起来好处多多。

首先能打击政敌腓特烈皇储的政治声望,毕竟现在皇储明显倾向于智利人,要是克莱斯特伯爵能购买俄国产品援助秘鲁,无疑就是在国内竖起一面反对皇储的政治大旗,而那些对新经济政策不满的人,必将会聚集到克莱斯特伯爵的旗帜下。

其次,购买俄国人的工业品必将获得俄国人的友谊,有利于容克们在租种西俄罗斯的农田时,获得更多的照顾。农田就是土地容克们的一切,要是克莱斯特伯爵能为德国土地容克们获得更多的农田好处,那么政治声望必定高涨,也更有底气跟皇储对着干。

最后,俄国人的工业品,甚至军事物资,对于克莱斯特伯爵维持现有的贵族容克联盟至关重要,有了这批物资,就意味联盟能履行对普拉多总统的承诺,就意味着秘鲁玻利维亚联邦军获得最终胜利时,联盟可以获得垂涎已久的智利鸟粪与硝石资源。

听完迈尔男爵的分析之后,克莱斯特伯爵不无感慨的握着迈尔男爵的双手,激动地说道,“亲爱的恩斯特,我认识你这么久了,第一次听到你能用这么清晰的思路来分析当下的政治。不容易呀!”

被紧握双手的迈尔男爵,涨红着脸有些语无伦次回答道,“亲爱的埃瓦尔德,其实...其实我也是被.....,我只是不想我投资破产,你要知道我有一大家子人....我只能想个办法....”

“是的,重压之下,生活的重压之下,每个人都会有超乎常人的表现!亲爱的恩斯特,你表现的非常的好,你的分析非常到位!”说罢,克莱斯特伯爵用力的拍拍迈尔男爵的肩膀,颇有些感慨的说道,“政治真的是锻炼人,你看看这才几天,恩斯特你已经从一个政治的菜鸟,变成了一个老道的家伙了,居然能给我这么好的建议。”

看着对自己表扬,仍有些局促不安的迈尔男爵,克莱斯特伯爵觉得应该要再给他一些压力,让迈尔男爵更快的成长起来,变成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好帮手。

基于这个想法,最终,迈尔男爵成为克莱斯特伯爵领导下的贵族容克联盟,与俄罗斯人的秘密联络人。

事实证明,克莱斯特伯爵或许没有好的政治思路,但在识人的眼光上确有独到之处,迈尔男爵不但在政治上突然开窍,而且在外交上似乎也是被掩埋的金子,现在终于发光了。

与俄国人几轮接触下来,俄国人看在联盟拥有大量现金的份上,极其爽快的答应联盟的采购意向,甚至为了表明自己与联盟的合作诚意,声称将为联盟的采购提供运输服务,愿意将俄国的物资送到秘鲁去。

在克莱斯特伯爵的英明领导下,在突然开窍的迈尔男爵的运作下,在俄罗斯人慷慨的支持下,贵族容克联盟与秘鲁总统普拉多的协议终于开始执行,现在秘鲁发生的一切,都按照克莱斯特伯爵的预想在前进。

但是在俄罗斯问题上,乔伊的想法却出现了一些波折,不是说乔伊对俄国人外交行动的分析出现了错误,事实上乔伊对俄国人的分析和判断都应验了。

舒瓦洛夫将军听到德国人愿意跟自己一起演戏骗法国人钱的时候,是双手双脚的赞成的,做为一个天生的君主制拥护者,对于法国这种无君无父的民主国家,舒瓦洛夫将军是打心眼里反对的。

在克里米亚半岛的战争中,年轻的舒瓦洛夫第一次参加战争,自己的最好的朋友就死在法国人的手里,仇恨法国人的种子那时候就埋在了年轻的舒瓦洛夫心中。

与君主制的德国,继续一起坑自由散漫法国人钱的游戏,舒瓦洛夫将军还是极其有兴趣的。如果操作的好,骗到钱,想必自己也可以同亚历山大二世一样,获得俄国民众们的疯狂支持。如果操作的不好,骗不到钱,自己同德国人打嘴仗,至少能得到国内强硬势力的支持。

这件事情的正反两面,对舒瓦洛夫将军都有利。

至于由老宰相,而不是负责经济的皇储,出面牵线搭桥,让某个德国民间组织大肆采购俄国工业品的做法,舒瓦洛夫将军也是乐见其成的。

德国政府采购俄罗斯工业品,归根结底也是德国民间消化,现在德国民间直接出面采购,正说明俄罗斯工业产品在德国大有市场嘛,这正是舒瓦洛夫将军本人访德的积极成果嘛!回国之后,必须在舆论界大书特书才可以!

这批东西最终的流向,舒瓦洛夫将军也是心知肚明,但那又能怎么样,难道跟老糊涂的俾斯麦宰相一样,搞什么官方禁运,战争财不发,有钱不赚?

“我可是一直执掌着莫斯科警察第三厅,人人都知道我是莫斯科最大的警察头子,我不需要什么好名声,我只要人们怕我,求我,依附于我,我只要看得见的利益,才不需要什么和平的名声。”

“为了和平去搞官方禁运,名字倒是好听,但是实际结果呢?最终不还是要为自己的支持者谋利益,谋利益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进行,反而被自己的和平言论给束缚起手脚,自己国内的产品不敢采购,只好求伟大的俄罗斯,有钱都不会赚!”

“俾斯麦亲王老了,越老就越怕战争了,整天都梦想着和平。”

这是将俄国的物资卖给德国民间组织之后,舒瓦洛夫将军对老宰相的评价。

鼓动俄国人凭借世界第三的强大海军,一起参加到海外殖民地的争夺,尤其是从南太平洋战争这件事入手上,乔伊的预测和判断同样也很准确。

精通外交事务的舒瓦洛夫将军一收到老宰相的邀请,邀请自己这个与南太平战争国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俄国,也来参加南美国家的和平会议时,舒瓦洛夫将军立刻明白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插手遥远南美的,营造俄国势力范围的机会。

做为俄国海军的重要支持者,舒瓦洛夫将军明白,与自己有深刻利益纠葛的圣彼得堡造船业,将会因此获得大量的军舰订单。

只是一个和平会议,并不能让俄罗斯实质性的参与到抢夺南美进程中去,还需要一个可执行的方案,舒瓦洛夫将军正在为这个方案头痛的时候,老宰相再次送上联法的建议,建议俄国与法国海军一起对抗英国皇家海军。

原本还碍于德俄友好,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跟法国人眉来眼去的舒瓦洛夫将军,看来如此慷慨的老宰相,怎么能不笑纳老宰相的好意。

在本此访德的主要议题,俄国希望参加的三皇同盟事务上也推进顺利,在英法问题上老宰相与舒瓦洛夫将军各退一步,既发生俄英冲突或德法冲突时,德俄两国彼此保持善意中立。

俄国人欣赏德国在巴尔干问题上的中立立场,愿用谈判的方式解决俄奥两国之间的冲突,并承诺德国,只要维也纳不对俄宣战,俄国将不会进攻奥匈。

至于保加利亚的领土与博斯普鲁斯和达达尼尔海峡通行权的问题,德国同意俄国人的要求。

经过二十多天的讨价还价,俄国人在柏林收获丰硕,亚历山大二世与舒瓦洛夫将军谋划的德国之行的主要目的,都得到了完美实现。

不但是完美实现,实际上能是超额完成,仅仅是骗法国人钱,获得南美势力范围,建设强大海军,这三点成果带回国,就足以让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对自己宠信更上一层楼。

乔伊什么都猜对了,唯独错在一点,错在低估了舒瓦洛夫将军这个秘密警察头子,无耻与贪婪的程度,在政治、外交与经济上获得巨大成功后,舒瓦洛夫将军又提出了两点新要求:

1、希望一位德国的公主嫁到俄罗斯,舒瓦洛夫将军的个人意见,这位公主最好是来自黑森的伊丽莎白公主。

2、舒瓦洛夫将军认为自己在俄罗斯一直致力于俄德友好工作,希望德国能有所表示。说白了,就是索贿。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宴 十四

俄国人,或者俄国权贵们的贪腐历史是由来已久,早在伊凡一世时期,“钱袋伊凡”就倡导罗斯人的贵族们去贪污蒙古人的税款,以谋取私利。

另一方面,就是俄罗斯国教东正教自身教义的问题,公元九世纪东正教进入俄罗斯后,东正教的神学中很少有涉及人性本恶的内容,不像天主教或者新教那样强调赎罪论,这种在原罪以及救赎理念上的差异,使得贪污腐败在俄罗斯被弱化变成了,可以被俄罗斯人普遍接受的行为。

从沙皇维护自身统治的角度来说,在贵族们贪污,和贵族们造自己反要自己命之间,当然选择贵族们去贪污,毕竟历史上只有贵族们要了沙皇们的命,从来没有那个农奴杀死过沙皇......

所以在舒瓦洛夫将军看来,在为国获得利益的同时,索取个人的好处,变得天经地义。

对于俄罗斯人的贪婪,老宰相早就习以为常,腓特烈皇储对自己亲戚手下,这些贵族们的嘴脸也心知肚明。虽然乔伊有些政治洁癖,但也理解这个时代的俄罗斯人与自己前世所遇到的俄罗斯人,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家人,贪腐是俄罗斯历史上最常态的东西,无论那个俄罗斯时代都无法避免的常态。

一个永远贪婪腐败的俄罗斯,才是个好俄罗斯,所以既然俄国人敢要,三人都同意给,所以在给的问题上,三人意见一致。

但是在怎么给,给什么的问题,在太子宫夜宴前一天的晚上,在腓特烈皇储的书房,乔伊与俾斯麦宰相,两人之间却有不同的意见。

“皇储殿下,既然俄国人愿意在远东问题上愿意接受我们的建议,将对清国的东进计划暂缓,变为与英国人海外争霸优先,而且愿意在稍后的对清索赔问题上与帝国合作,按照乔伊在月初的建议,让清国人把这笔钱在德国花掉。那么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们需要支付5%的佣金给当事人。”

老宰相自从六月初的那场夜谈之后,现在是经常来往于舒伦堡和太子宫之间,对于乔伊已经不再称呼为瓦尔德马王子殿下,而是熟络的跟皇储一样直接叫乔伊了。

“既然同意付给俄国人佣金,我建议依照过往的惯例,直接转账给他就好了。”老宰相建议按照以往给俄国人送钱的惯例,通过银行将钱付给舒瓦洛夫将军。

“大人,我不建议直接将钱付给舒瓦洛夫将军。”乔伊提出了反对意见,“贿赂官员,那怕贿赂他国官员,如果传出去都将是件不道德的事,严重的说,这会是件丑闻。”

“其次,俄国人对清国人开价有问题。俄国要求清国割让伊犁霍尔果斯河以西、特克斯河流域以及塔尔巴哈台地区斋桑湖以东的土地。在我看来俄国人对土地的胃口太大了,我怕清国人不愿意。”

“最后,俄国人要求清国赔偿兵费及恤款五百万卢布,大约是112万金马克,按照清国的体量,这个赔偿要的太少,不太符合我们的利益。”

“基于我对清国人的理解,在土地与钱这个两个问题上,清国更在乎土地,而不在乎钱。”乔伊看看父亲与老宰相,认真的说道,“我的建议是,希望俄国人土地减半,但是赔偿加倍。”

“当然,为了从清国身上获得最大利益,俄国人要的胃口越大、越强硬,才能显示帝国在调解清俄两国冲突中的分量,我们帮清国争取少赔偿一些土地,帝国从清国索取的金钱也就越多。当然,只要舒瓦洛夫将军全力配合,我们给的回扣比例,也可以适当上调。”

“乔乔,你的想法虽好,但这都建立在清国愿意我们介入清俄冲突中来,如果清国不愿意。”腓特烈皇储看着有些得意的乔伊,忍不住提醒道。

“父亲,清国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会是什么大事。土地与钱,他们一定选择土地。”乔伊按照自己前世的观点,自信的回答道。

腓特烈皇储与老宰相对视一眼,知道在清俄矛盾中打劫这件事,是乔伊在德俄国外交关系中谋划的一环,需要用一种态度表明,德国人在为俄国人谋划南美殖民地的同时,也有自己看重的利益点。

俄国人的确是贪婪和腐败的,但这并不代表俄国人是愚蠢的。

在乔伊的南太平洋计划中,从购买俄国工业品开始,到同意一起演戏骗法国钱,再到推进俄法接触一同对抗英国,这一切都是俄国人在占便宜,要是德国一点好处都不向俄国人索取.....

这么说吧,任何时候,一国外交全心全意为别国谋福利,自己一点好处不要,要么是心怀鬼胎的挖陷阱,要么是纯粹的外交傻缺。

德意志帝国在俾斯麦时代,外交上根本不存在,全心全意为他国谋福利的傻缺外交情况。

利益至上的国与国外交中,如果德国人一点好处不提,不管舒瓦洛夫将军在如何亲德能干,德国人谋划的这一切,落在到老都很能干的亚历山大二世眼里,也只能默认德国人对俄不怀好意。

一个不为本国谋利的,处处为俄罗斯考虑的德国人的计划,亚历山大二世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所以,德国对俄国提出的利益交换就在东亚事务上,德国要做俄清冲突上的调停人,并且要明确的告诉俄国人,德国人看上了清国对俄赔款,清国土地可以归俄国,但是清国赔款德国人必须要拿走。

事实证明,贪婪的人喜欢贪婪的想法,亚历山大二世收到舒瓦洛夫将军传回的德国人要求后,面对这个贪婪的想法,反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在亚历山大二世看来,清国很大也很好吃,但在吃的问题上,现在俄英之间矛盾很深。如果德国人愿意在清国事务上插上一脚,结果只能是将东亚的水搅浑,让英国人在东亚多一个搅局者。东亚越乱对俄国人越有利,所以德国人愿意进来搅局,也正合老沙皇的心意。

在土地和钱上的问题上,俄国人其实都喜欢,但是硬要俄国人舍弃一点,来保全另一点的话,那么现在手里握着20亿法郎的俄国人,可不会再干卖掉阿拉斯加换钱的蠢事了,所以土地是俄国人的优先选项,至于500万卢布的小钱,完全可以当做德国人对俄国外交事业谋划的酬劳,送给德国人。

这才有了舒瓦洛夫将军一边为国谋取利益,一边放心大胆的索取个人好处的好事。

“最后,基于我前面的意见,在怎么给,和给什么的问题上,我的建议是用一种更隐蔽的方式给佣金。”

“乔伊,什么更隐蔽的方式?”老宰相忍不住问道。

“大人,我可以推荐几种方式,比如说,邀请舒瓦洛夫将军的孩子来德国读书,我母亲的基金会可以为舒瓦洛夫将军的孩子提供全额奖学金,还可以在哈弗尔河畔的万湖地区,替舒瓦洛夫将军购置一套房产,方便为了照顾自己孩子的舒瓦洛夫将军夫人在德国居住。”

“比如说,我们邀请舒瓦洛夫将军和他亲密的女性朋友环游德国,相关的酒店、餐饮、购物费用等等的费用,由某个有利益的德国企业来支付。”

“比如说,我们可以举办一场艺术品拍卖会,让舒瓦洛夫将军或者他安排的人参加拍卖,我母亲的基金会或者相关德国企业,出面高价收藏舒瓦洛夫将军的收藏品。”

“比如说,我们可以组织一场政治、经济或者军事论坛,用高额的出场费邀请舒瓦洛夫将军来参加会议,并发表演讲。”

“比如说,我们出资帮助舒瓦洛夫将军出版一些回忆录、传记、名人名言之类的书籍,我们支付高额的稿酬。”

“那怕最糟的情况,我们真的要支付金钱,也只能把这笔钱打到舒瓦洛夫将军在德国的存款账户里,而不是给他在莫斯科的账户。原因么,每个金马克的背后都是黄金,流出一克黄金都是对帝国经济的伤害。”

乔伊环视了被自己花样百出的贿赂方式,给惊呆了的父亲与老宰相,继续说道,“至于借口吗,很简单,告诉舒瓦洛夫将军,这些钱回到俄国会有损于他清廉的政治声望,只有存在德国,他的俄国同胞才不会知道他其实是个千万富翁。”

听完乔伊讲的这些,乔伊前世熟知的商业贿赂手段后,腓特烈皇储转头对老宰相说道,“亲王殿下,我提议政府要成立一个商业犯罪调查机构,专门处理乔伊刚才说的这些贿赂花样。”

“决不能让这些东西,腐蚀帝国的官僚系统。乔伊说的这些东西,那怕是一样泛滥起来,都将会给这个国家造成毁灭性的后果。亲王殿下,在贪腐问题上,我们必须零容忍!乔伊,你的思想实在是太可怕了!”说到最后,腓特烈皇储忍不住抱怨道。

“啊....”乔伊实在没想到,自己点的火最后烧到自己身上,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和老宰相,忍不住解释道,“父亲、大人,这些商业贿赂的手段的确不对,但是我说这些的本意,还是想把给舒瓦洛夫将军的回扣留在帝国里。”

“给舒瓦洛夫将军在万湖买房子,最终钱还是落到帝国建筑商的手里,房子的维护和保养的支持,也是付给德国人,至于发放奖学金公派留学,真正的目的你们也懂得,邀请舒瓦洛夫将军和情人来德国游玩,最终,钱还是落尽帝国服务业的手里。”

“唯一看起来比较亏钱的就是购买收藏品和支付稿酬了,但是只要舒瓦洛夫将军的账号开在德国,那么钱还是由德国银行管控,现在默克先生的新银行法就要出台了,法令生效后,对外汇款将是有管控的。”

“如果舒瓦洛夫将军真的需要被帝国放弃,只要使些手段证明这笔钱来源不对,让检查机构申请法院的禁令,我想这笔钱最终还是能留在德国的。”乔伊焦急的解释道。

乔伊的这套办法在自己前世的强国里,尤其是在超级大国的应用更是屡见不鲜,这些强国对本国贪污腐化采取的是零容忍的态度,但是对于把钱存在自己国家的外国贪污犯们,却是百般庇护,究其根源无非是他们把贪来的钱花在本国身上,只要钱花的合法,强国们才不管钱那里来的。

万一真的证明钱的来源违反本国法律,有洗钱行为,只需一纸法院文书没收,收归本国国库即可。相关国家要追讨,麻烦先商量好这笔赃款的分配比例再说。总之,里里外外都是赚钱的路数,乔伊要是不用这种方式对待舒瓦洛夫将军这种蛀虫,实在就对不起自己前世的经验。

看着狡猾透顶的乔伊,老宰相觉得牙疼,在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同样牙疼的皇储,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只能默认乔伊的办法狡猾的很,一边给人钱,一边不忘对人挖坑。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宴 十五

舒瓦洛夫将军的贿赂问题解决了,但是另外一个更大的麻烦,却摆在三人面前,就是舒瓦洛夫将军希望伊丽莎白公主嫁到俄罗斯去,实际也就是要求把公主嫁给谢尔盖大公。

舒瓦洛夫将军在私下也对皇储与老宰相坦承过,自己希望一位德国公主嫁到俄国去,目的还是希望德国能在俄国宫廷内,增加自己的影响力。

对于舒瓦洛夫将军的这个出发点,不管是皇储,还是老宰相都是认可的,唯有乔伊兴致缺缺。可是指名道姓要伊丽莎白公主远嫁俄罗斯,腓特烈皇储和乔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答应。

腓特烈皇储不能答应的原因很简单,自己已经视伊丽莎白公主为大儿媳,万万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国家利益,去牺牲自己儿子的幸福。就如同在历史上,为了自己女儿维多利亚公主与保加利亚大公的爱情,不惜跟整个德国宫廷翻脸一样。

至于乔伊就更简单了,自己费尽心机的改变历史,尤其是想改变伊丽莎白公主的命运,如果还让历史再次重现,这岂不是打乔伊自己的脸?为了一个穿越者的尊严,乔伊绝不可能接受这种事。

更何况历史上的德国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皈依的东正教的,无一不视普鲁士为敌人,彼得三世这位历史上唯一热爱普鲁士的沙皇,最终也被同是来自德国的老婆,皈依了东正教的叶卡捷琳娜连绿再灭口。

远嫁苦寒之地的莫斯科,远离欧洲文明之地,估计没有那位德国的贵族少女们对祖国德意志是心怀感激之情,乔伊觉得这种蠢事还是留给英国人、丹麦人甚至比利时人去做吧。

与历史相比,乔伊这一世的老宰相反而低调了许多。

要知道原本的历史上,对于伊丽莎白公主远嫁俄国,以及阻止维多利亚公主爱情这两件事情上,老宰相都是积极的推动者。而在乔伊的这个时空里,因为皇储的提早复出,以及老宰相早早地向皇储宣誓效忠,所以在这两件事情上,老宰相更多的偏向于中立。

即便偏向中立,老宰相站在所谓国家利益的角度上,仍然忍不住提醒到,德意志的国家利益与伊丽莎白公主的个人幸福之间,个人幸福事小,国家事大。

做为自由主义与民族主义者信徒的腓特烈皇储,听到这个建议之后,明显变得非常不高兴,在一丝明显的怒意划过面庞之后,高声说道,“亲王殿下,德意志与德意志人之间的关系是平等,不存在谁高于谁,谁服从于谁的问题。”

“帝国的宪法的第一条,就是王在法下。在帝国的法律里,无论何人,上至君主下至贫民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德意志也罢,帝国也好,与每个人在法理上的地位都是平等,从来没有那条法律规定,个人要为君主,要为国家牺牲一切!”

“今天以德意志的名义,去牺牲伊丽莎白公主的幸福,也就意味着,明天同样可以有人,用德意志的名义,牺牲亲王殿下,牺牲我,牺牲任何人,只要他打着德意志的名义,打着帝国的名义。”

“亲王殿下,请记住德意志一词的本意,就是民众。基于这个民族的共同利益,自由主义者与民族主义者们才共同塑造了德意志这个国家,德意志帝国的建立是为了保护每个德意志人免受压迫与奴役,为了享有自由与幸福,而不是为了让谁,用德意志国家的名义,去牺牲某一个德意志人的幸福与自由。”

“如果强迫伊丽莎白公主牺牲自己的幸福,那就与所有致力于德意志这个民族国家建立者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乔伊听到父亲说集体与个人的关系时,不禁想起了里奥纳德-特里劳尼-霍布豪斯这位伟大的自由主义者,在《自由主义》一书中,对国家与个人那段著名的讲话。

“社会完全由个人组成,但它不具有同其成员的人格分离,并比每个成员的人优越的独特的人格。”

“国家是统一体,但是这个统一体是由某些使全体国人结合起来的纽带构成的,这些纽带是思想观念、爱国精神、同胞情谊、共同的骄傲以及其他无数种,把讲同一种语言、有共同的历史、能相互理解的人结合起来的更精微细致的情感。”

“国家不是一个超越全体住在一起的国民、遵守共同法律的生灵之上的神秘的实体。国家的生命就是每个国民的生命,国家的幸或不幸,就是每个国人的幸或不幸。”

“因此,每一个人的权利所服从的共同利益,乃是一种每一个人都能分享的利益。这种分享在于充分发挥他感知和热爱的能力,充分发挥他的精神力量和肉体力量,而在充分发挥这些能力和力量的过程中,他就在社会生活中尽了他的本分,也就是,在公共利益中我到了自己的利益”

“个人的自由受到了保障,就意味着公共利益得到了保障。”

当父亲说到帝国宪法第一条,王在法下的时候,乔伊的脑子里又冒出了霍布豪斯在《形而上学的国家论》一书里,对“契约社会”的一段论述。

“人人生而自由,但在现实生活中。自由却受到社会与政治的约束,为保证每个人充分的享有自由,国家与社会的法治是实现个人自由的唯一基础。”

“自由应以平等为基础,建立在不平等之上的自由只会导致特权。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同样,机会面前也应人人平等。”

霍布豪斯先生的一生,都致力于跟同时代的某位伟大的导师打笔仗,这位伟大导师最喜欢攻击霍布豪斯先生的一个观点,就是霍布豪斯先生认为:“个人私有财产的多寡,决定个人享有自由的程度,私有财产权是个人自由的重要基础,我始终主张,人与人之间的政治地位与法律地位必须平等,但决不主张人与人经济地位平等。”

伟大导师却认为,个人不应该拥有私产,而应该无产,进而一起共产,那些拥有私产的中产阶级,就是资本主义社会迈向人间天堂的主要障碍,消灭了中产阶级就能获得世界大同。

只要做到大家财产的共有,政治地位与法律地位的平等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做为一个利己主义者,喜欢强调个人奋斗与团队合作,喜欢自由主义观念的乔伊,天然亲近拥有相近观念的霍布豪斯先生,所以对同样的对倡导自由主义的父亲产生了共鸣。

看着有些尴尬的老宰相,乔伊笑着帮腔道,“大人,德意志帝国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它的每个成员谋取幸福和利益,集体的利益是每个成员个人利益集中后的总和。因此,德意志帝国不存在要求牺牲个人利益来满足国家利益的情况。”

“一旦人们发现,帝国的存在,是以牺牲他的个人利益为前提存在的时候,我们的帝国就会立刻不复存在!这是人之常情!加入一个集体,或者成为某个国家的一份子,原因就在于这个集体或者国家对你有益。没有人会加入一个随时可以把你牺牲掉的国家或者集体。”

略一停顿,乔伊思绪飘到的“水晶之夜”之后的德国,有些伤感的想到,“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会被一个天主教徒毁掉普鲁士的灵魂的。”

”所以我很同意我父亲的观点,帝国的不幸就是个人的不幸,同样,个人的不幸也是帝国的不幸,只有帝国对每个人永不放弃,每个人才会愿为国家奉献一切。如果国家放弃自己的国民,那么国民怎么会自愿为国牺牲?”

“德意志是个尊重契约与法律的社会,帝国与个人,都有自己应尽的权利与义务。”

“所以我表姐的幸福与否,事关国家幸福与否。”

面对自己眼前的这对,坚定信仰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的父子,老宰相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虽有些无奈,但心中却有一丝说不出的轻松,“只要眼前这对父子在,看来谁都不会是那个,可以轻易被牺牲掉的人了。”

“自由的活着,总比让你去死好。”

“舒瓦洛夫将军的两个额外要求,一个被改,一个被毙,看来明天太子宫的夜宴,注定要不平静了。”老宰相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第一百四十章 夜宴 十六

1879年,6月第五周的周六,众人期待已久的太子宫夜宴,正式拉开了帷幕。

由于这是一场没有舞会的晚宴,所以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被订在了晚上八点。出于对主人的尊敬,受到邀请的客人们通常会提前半小时至一小时来到主人家,以示必要的尊重。

做为今晚晚宴被邀请的主角,舒瓦洛夫将军与谢尔盖大公提前了将近二个小时,也就是在华灯初上的时候来到了太子宫。原本要是按照谢尔盖大公的心意,其实上午就想奔赴太子宫来见伊丽莎白公主。

在舒瓦洛夫将军的不停的劝阻之下,方才忍耐到下午。等到柏林的太阳一下山,早早准备好一切的谢尔盖大公,开始不停催促舒瓦洛夫将军出行。最终也就造成了,今晚太子宫的第一个奇观,晚宴邀请的主角是在所有被邀请的客人中,第一个来到太子宫的。

在提前而来的俄国使团随从的告知下,腓特烈皇储夫妇与自己的孩子们早早的在门厅等候今天晚宴的主角。

腓特烈皇储依旧是没有穿着军装,而是一身得体的三件套的黑色的燕尾服,白色的钻石型蝴蝶结,配上白色的丝绸衬衫,白色的马甲背心与白色的胸扣与袖扣。

出于必要的国家和贵族间的礼仪,在左胸胸口稍高的位置佩戴着一等皇冠黑鹰星芒勋章,稍低的位置佩戴着一枚弗拉基米尔星芒勋章,自右肩左斜的黑色宽边的红色绶带,在腰部的位置上佩戴着一级弗拉基米尔勋章。

这枚全称为“功德齐圣徒的圣弗拉基米尔大公勋章”的军事勋章,是亚历山大二世为了表彰腓特烈皇储,在普法战争中的军功战绩所授予的。

下身是黑色缎面的裤子,配着与裤子同材质和纹路的背带,脚上是一双漆面的小牛皮鞋。一身最典型的正式宴会的衣着打扮。

维多利亚皇储妃则穿着一身在目前西欧最流行的,新艺术运动思潮影响下的及地长裙。

在十九世纪末,凡是带“新”字眼的艺术或者理念,都是被认为是前卫、时髦的代名词,比如“新艺术”、“新时代”、“新女性”、“新青年”等等,在艺术理念上完全倡导一种“亲近自然”的风格。

从女性服装设计来看,就是一切线条都要遵从自然界中的植物与动物的形态,在服装上表现出细腻、优雅的波浪式线条,或者动感、富有活力的螺旋形线条。

对应到女性服装的穿着上,就是通过紧身胸衣,把胸高高的托起、腹部压平、背部贴身,除去了夸张的裙撑和臀垫,通过得体的剪裁使臀部后翘,使人体形成前凸后翘的优美、流畅的“S”形曲线。

十九世纪的女性服装发展到现在,终于摆脱了裙撑的束缚,对于女性穿着上的这点改变,乔伊是双手双脚赞成的,同样乔伊也认为,在母亲的年纪,也早过了穿着紧身胸衣的时代了。

但是女性胸衣的发展史,还没有进化到现代样式上来。按照乔伊所知的科技树攀爬轨迹,起码要到二十世纪初,才由法国人解决这个问题。

要不是担心这个时代的舆论压力,乔伊有很大的动力准备成立一个胸衣设计公司,将21世纪的女性内衣经验带给十九世纪的女性们,甚至私下里都动过,来一场维多利亚的秘密内衣秀的念头。

但这也就仅仅是一个想法,充其量乔伊只能想想,毕竟德意志帝国,尤其是普鲁士,在很多方面还是传统的。所以女性衣着上的突破,的确还是需要法国人自由解放的沃土。

今天维多利亚皇储妃就穿着,一身由浅红色丝绸制成的新艺术运动的无袖裙装,上半身依靠紧身胸衣,和方形领口上配着浅粉色的蕾丝边花纹,突出了皇储妃优雅的曲线美,自腰身以下的裙子像喇叭花一样的张开,身后扩大的裙摆形成了优美的鱼尾状波浪。

精心修饰的发型配上精巧的头冠,脖颈间挂着一串漂亮的珍珠项链,整个人呈现出华美与典雅,依靠这身通过优美流畅的线条,和富有自然曲线装饰裙装,皇储妃仿佛年轻了十岁。

同样出于国家和贵族礼仪之间的需要,自右肩左斜的白色金边的绶带,在腰部的位置佩戴着一枚,全称叫做“伟大殉教者圣叶卡捷琳娜勋章”。

这枚勋章是维多利亚皇储妃出生时,由尼古拉一世在英俄神圣同盟蜜月期间,专门授予刚出生的皇储妃的。

无论从勋章的高低序列,还是勋章的奢华程度来看,叶卡捷琳娜勋章远远超过弗拉基米尔勋章。简单地说,叶卡捷琳娜勋章就是一个直径9公分,镶满了钻石的耀眼碟子,相比之下,小二圈,且仅仅是红宝石与黄金质地的弗拉基米尔勋章则要寒酸的多。

威廉依旧是一身戎装,做为勃兰登堡龙骑兵团的名誉长官,是今天腓特烈家唯一穿着普鲁士军装大礼服的人。双排扣的浅蓝的的燕尾服上装,袖口是金色的罗马柱形状刺绣,腰间配有精美的金色带状的花纹,宛若一条漂亮的腰带。

勃兰登堡龙骑兵团特有的黑色立领上,同样绣着一圈金色的像树叶花纹。肩膀上由金线编织的肩章下,坠着多绳的金色穗带,金色的穗带通过胸口的扣袢,坠下两个漂亮的橡树果绳坠。

威廉左胸口佩戴着一枚黑鹰星芒勋章,自左肩右斜的金色镶边的红色绶带,在腰部位置佩戴着蓝色的黑鹰勋章。

左手握着一双白色的棉质薄手套,右手扶着腰间白色的牛皮武装带上,配着一柄牛角柄,雕刻有霍亨索伦家族老鹰金色花纹护手,黑漆金属鞘的荣誉授剑。

下身穿着一条笔挺的灰黑色带红竖线的裤子,配着与裤子同材质和纹路的背带。大热天的,脚上还是蹬着一双,被打理的光可鉴人的小牛皮的黑色高筒皮靴。

不得不说,配上已经初具规模牛角胡,威廉,今天很帅!

站在威廉身旁的伊丽莎白公主,今天穿着一件巴斯尔样式的金色丝绸紧身裙,外面是一件塔夫绸和蕾丝的白色罩裙,金色的紧身裙与白色的罩裙拖曳而成的裙裾上,被细心的系上了一朵,由邹绸制成的嫩黄色的花。

脖颈间同样是一串漂亮的红宝石项链,更加耀眼的是左手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腰部的位置,佩戴着黑色珐琅质的路易丝皇后勋章

肤白貌美的伊丽莎白,就像一朵金色的波罗花,盛开在夏日的太子宫。

因为临近预产期,乔伊的二姐夏洛特公主和丈夫没有出席今天的晚宴。

五姐维多利亚公主最近受到欧仁妮皇后的影响较深,穿着的是一件比较复古的白色的克里诺林长裙,金色的长发被精心的卷成发卷垂在两侧,配着水晶项链,左臂上佩戴着黑色珐琅质的路易丝皇后勋章,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至于乔伊,与父亲一样的三件套,稍有些区别的是翻领的衬衫领口,既不是蝴蝶状领结,也不是一大片的“斯卡夫”的丝绸围巾,而是变成了“耐卡塔义”,与今天的宽大的领带类似。左胸仅挂着黑鹰星芒勋章,没有佩戴绶带。

严格的说,这场国宴可没乔伊什么事,乔伊今晚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好穿着粉红色与嫩绿色丝绸公主裙的两位小公主,索菲和玛格丽特。

随着侍者的唱名,“德意志大十字红鹰勋章获得者、大英帝国荣誉骑士大十字巴斯勋章获得者、俄罗斯一等功德齐圣徒的圣弗拉基米尔大公勋章获得者、俄罗斯一等伟大殉教者和所向无敌者圣乔治勋章获得者、莫斯科军区司令长官、尊贵的谢尔盖-亚历山大罗维奇大公爵驾到!”

“俄罗斯一等功德齐圣徒的圣弗拉基米尔大公勋章获得者、大英帝国骑士巴斯勋章获得者、德意志一级红鹰勋章获得者、俄罗斯大臣会议主席、尊敬的彼得-舒瓦洛夫将军驾到!”

今天太子宫晚宴的两位主角,谢尔盖大公与舒瓦洛夫将军终于双双驾到。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夜宴 十七

一位身材纤细的,金发高个子青年人率先走进了太子宫。

他身着草绿色普鲁士双排扣军事大礼服的上衣,金色的立领上绣着繁琐的花纹,俄罗斯人首创圆形带穗肩章上,缀满的金色的流苏,红色的袖口在三个袖袢的位置同样绣着复杂金色的花纹。

右肩左下的黑色宽边的红色绶带,在腰间挂着一级弗拉基米尔勋章,右胸之上也是一条多绳的金色穗带,与威廉挂在衣扣上的橡树果绳坠不同,谢尔盖的是圣乔治的针形绳坠。

在领口是三白两红蝴蝶结式的领绶上,是用金色的圆环坠着的大十字红鹰勋章,左胸最上面是一排密密麻麻勋章,乔伊正面看过去,前一枚勋章盖住后一枚勋章左侧,每一枚勋章都露出右侧。

排在第一位的是一枚马耳他十字款的圣乔治勋章,乔伊能分辨出她,还要归功于那个特殊的两黄三黑的勋章绶带。

勋排之下,错列有致排列各种大胸章,从上到下分别是钻石质地的红鹰星芒章、大英帝国荣誉骑士大十字巴斯勋章、俄罗斯一等伟大殉教者和所向无敌者圣乔治勋章的金质奖章。

左手也是握着一双白色的棉质薄手套,腰间白色皮质宽大的武装带上,悬挂着一柄金色护手、金色剑柄和金色剑鞘的佩剑。在乔伊看不到的剑身上,篆刻一行金色的俄文,上面写着“信仰、沙皇和法律”,这是一柄沙皇授予沙俄高级军官的荣誉授剑,也就是欧洲人眼中俗称的“金武器”。

谢尔盖大公的下身也是红竖线的黑色裤子,但是两条红竖线之间,是一条金线。同样在大热天,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小牛皮高筒马靴。

单从从身材上看,谢尔盖高大纤细,同样是紧紧裹在身上的双排扣普鲁士军装,穿在高大挺拔的谢尔盖身上,要比显得矮小滚圆的威廉,帅气的多。

发式来看,谢尔盖大公金色的,略有些中分的头发,也比威廉的黑色偏分式的发型,看上去精神和时髦的多。

领口、胸口、衣襟上的奖章、勋章也要比威廉多,一个是参加过78年俄土战争的莫斯科军区的元帅,而另一个仅仅是勃兰登堡龙骑兵团的名誉上校团长。从战功和荣誉上,威廉又被远远的甩开了。

相貌上来看,高大的谢尔盖长着一张漂亮的锥子型脸,相比威廉毫无特点的小圆脸,一个剑眉薄唇,另一个眉毛稀疏嘴唇厚重,一个眼眶深邃有神,另一个则是毫无特点的金鱼眼泡,一个是漂亮的络腮胡须,另一个却是夸张的牛角胡。

无论怎么看都是谢尔盖大公帅气。

乔伊仔细看了半天,论相貌,论身材,论军功,自己的大哥实在差太远了,怪不得历史上的伊丽莎白公主会喜欢上谢尔盖大公,要是自己也是女人,九成九也会选这个俄罗斯的美男子。

谈到钱这件事,威廉更加落后了。从与腓特烈皇储握手寒暄开始起,谢尔盖大公就开始为腓特烈一家的每个人,亲手派送礼物了....

送礼物就送礼物吧,居然还同时大秀法语、德语、英语和拉丁语,乔伊心中叹了一口气,尤其是谢尔盖大公轻声细语讲的德语,居然比有着尖锐嗓音的威廉讲的德语,听起来还要舒服那么一点点....

还好年幼的瓦尔德马王子对当年来访的谢尔盖大公印象不深,否则要是乔伊知道谢尔盖大公长得如此帅气又多金,估计当初也没有十足的勇气做威廉的爱情顾问,鼓动威廉追逐艾拉表姐。

乔伊悄悄地伸头望向威廉,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大哥还是听了自己的建议,左手紧紧的拉着艾拉表姐的右手,从神情上看,还是比较轻松的。

在太子宫众人眼里帅气多金的谢尔盖大公,心中其实是有苦说不出。来柏林之前还是信心满满,觉得只要自己出现在伊丽莎白公主的面前,凭借自己的风度和口才,绝对能把伊丽莎白公主从威廉身边抢过了。

期望是的美好的,但现实却是痛苦的。到了柏林的确很快的打听到了伊丽莎白公主住在无忧宫,出于一个贵族的基本礼仪,谢尔盖大公准备先预约后登门,而不是贸然的直接上门。

如果谢尔盖大公在第一天拜访夏洛腾堡宫时不那么高调,那么引人注目,或许他真的能见到伊丽莎白公主,但当他在夏洛腾堡宫又是送金币,又是送首饰的炫富行为,让乔伊心生警惕,直接鼓动威廉次日就将伊丽莎白公主接进了太子宫。

至此,谢尔盖大公在柏林追逐伊丽莎白公主的行动,彻底变成了一场噩梦。

侍从们从无忧宫带回的,伊丽莎白公主已经离开的消息开始,再到听闻伊丽莎白公主的左手无名指已经带上了红宝石戒指,以及自己送往太子宫请求拜见的信被接连婉拒,无一不让谢尔盖恼怒异常。

最可气的就是,自己用金币、珠宝买通的消息渠道,每天都送来各式各样的伊丽莎白公主的消息中,无一例外的到处都有威廉的身影,什么伊丽莎白公主今天跟威廉在菩提树下大街逛街,今天在万湖郊游,今天在施普雷河上泛舟,今天在柏林歌剧院看歌剧....

到最后,这已经不能算是花金钱买消息追踪伊丽莎白,而是变成了花金钱买消息来折磨自己。

当半个多月前,收到太子宫邀请自己与舒瓦洛夫将军一同赴晚宴的邀请时,谢尔盖大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找个借口,随便什么烂借口,马上逃离柏林,远远的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但是舒瓦洛夫将军却死死的拦住了谢尔盖大公,毕竟自己在莫斯科的社交圈和柏林外交圈,已经明确的表明要把一位公主带回莫斯科,如果放谢尔盖大公这么回莫斯科,岂不是说明自己在讲政治玩笑?

所以舒瓦洛夫将军不停地给谢尔盖打气,让他在与伊丽莎白公主的婚事上要有信心,认为现在对俄国百依百顺的德国,完全会对这门婚事有求必应的。

这才好不容易的,将骨子里性格腼腆的谢尔盖说动,决定留下参加这场太子宫的晚宴。

决定留下来的谢尔盖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开始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准备这场晚宴的拜访礼物,无论如何,准备用金钱上的优势,最后奋力一搏。在舒瓦洛夫将军将军这个秘密警察头子的帮助下,很快的摸清了太子宫每个成员的喜好。

在乔伊的眼中,至少在自己收到谢尔盖的礼物之前,谢尔盖送出的每份礼物都博得了自己父母,和哥哥姐姐们的好感,自己的父亲收到的是一幅由彼得三世珍藏的腓特烈大帝的半身画像,母亲收到的则是一份,对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慷慨的慈善捐款。

至于威廉,在收到了谢尔盖送给他的,腓特烈大帝送给当年自己最大粉丝彼得三世的随身佩剑后,两人的关系明显的得到了改善。

伊丽莎白公主收到的是一副漂亮的首饰,由彩色宝石做成的彩蛋项坠,彩蛋是由一整颗硕大的亚历山大石制成,这是一种在阳光下发出草绿色光芒,在今天太子宫的白炽灯下发出莓红色光芒的变色宝石。在众多女士们艳羡的目光中,伊丽莎白公主同样开心的收下了这份礼物。

可当谢尔盖大公的目光落在伊丽莎白公主左手的无名指上的时候,乔伊分明在谢尔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

维多利亚公主也收到了一份漂亮的首饰,由寓意年轻美貌的俄罗斯碧玉做成的耳环与项坠,这份首饰同样也引起了一阵艳羡的目光。

乔伊也没等多久,很快的收到了属于自己那一份礼物,在一阵没营养的与谢尔盖大公的寒暄之后,乔伊打开了谢尔盖大公送给自己的沉甸甸礼品盒。

红宝石做成的双眼,黑玛瑙做成的小鼻子,搭配白银制成的身体,一只憨态可掬的北极熊跃入眼帘。

“乔伊,我知道你喜欢小动物,在正式送你一头北极熊之前,我先给你一个漂亮北极熊玩具。”谢尔盖大公笑眯眯的对着乔伊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宴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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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子公司新生产的电灯已经取代了燃烧了上百年的蜡烛,成为太子宫里首选的照明设备。

依照乔伊低调奢华的建议,彼得-贝伦斯先生将太子宫的灯光,尤其是大厅里的水晶吊灯重新加以设计,不但将蜡烛换成了白炽灯泡,更是加强了水晶吊灯的设计感。

按照还未出现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的成功经验,将真正的天然水晶重新用含铅的玻璃替代后,再通过柏林珠宝匠人们精心的切割与打磨,一连串的梨形、星形、菱形、心形、八角形、锥形、花朵形透明的、闪光的坠子挂满了水晶灯的灯架。

一座层层叠叠放出刺眼夺目的毫光,通体晶莹,极具设计美感,高大两米多的水晶灯饰,让每个走进太子宫的人,都忍不住抬头观望。

最初见到这盏新安装好水晶灯的时候,腓特烈皇储夫妇忍不住对乔伊抱怨到,这盏灯是不是过于奢华,太子宫不一定能承受的住高昂的价格。

乔伊却悄悄的告诉父母,那些看起来比天然水晶还要闪亮的饰物,其实就是切割好的铅玻璃,实际上这盏吊灯的原料成本低的可怜,唯一昂贵的其实是人工成本,价格并没有自己父母想象中的那么贵之后,这才稍稍平息了父母的怨言。

但是第一次见到这盏水晶灯的谢尔盖大公与舒瓦洛夫将军,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这盏水晶灯背后的成本真相,当舒瓦洛夫将军惊讶的问起,为何太子宫的水晶吊灯,远比莫斯科的水晶吊灯更加耀眼的时候。

乔伊给出一个完美的商业回答,其一,这盏灯所用到的水晶是名贵的银水晶,其二,每一颗珍贵的银水晶都是由比利时安德卫普的钻石工匠们精心打磨的,最后,能让精心打磨的银水晶发出如此耀眼的光芒的关键,是用上了西门子公司生产的可以媲美太阳光的白炽灯。

能把含铅玻璃美化成银水晶,看来乔伊在商业忽悠的道路,越滑越远。

当然,乔伊前世,世界上能把玻璃卖的最贵的,就这么三家:徕卡、蔡司、施华洛世奇,并称为玻璃界的三大传奇。玻璃的原料成分固然重要,但是打磨玻璃的技术才是这三家笑傲世界的本钱。

贝伦斯先生除了重新设计了无比奢华的银水晶灯吊灯以外,同时还位太子宫设计了新式的壁灯、台灯和落地灯,通过银水晶、普通玻璃、磨砂玻璃、丝绸、锦织布料等等材料,结合同木料、金属等等不同材质的灯架、灯座,为白炽灯塑造出各种不同的外形,既有动物与花卉的美感,又有抽象的线条的流畅。

甚至有些角落里,还用磨砂玻璃做出了冰块的形状,看似散乱的堆在一起,但仔细观察,这些冰块灯却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夏日冰凉的美感。

谢尔盖大公与舒瓦洛夫将军被皇储妃夫妇领着参观太子宫时,每每看到这些极具美感的灯饰,都忍不住驻足欣赏。其实非但俄罗斯客人,今天同时受到邀请的其他客人也是同样的一副表情。

乔伊看着这个场景心中不无得意的想到,“塞西尔-罗德斯先生,你可以将亮晶晶的石头论克卖,卖出天价,我同样也可以把玻璃论颗卖,也卖出天价。”

“当铅玻璃遇上了包豪斯工业艺术学校,呵呵,我想施华洛世奇这个品牌就应该不属于奥地利了,应该是一个纯正的普鲁士品牌了!”

除了各式各样的灯以外,太子宫的天花板上出现的精巧的吊扇,也是贝伦斯先生的手笔。红色胡桃木或者黄色椴木的扇叶配上有设计感的外观,再与房间内家具的颜色匹配起来,一股协调的油画般的美感迎面而来。

除了吊扇,还有散布在角落里的台扇,既有的黄铜做的叶面,也有实木的叶面,流线型的机身配上有水晶状(同样还是铅玻璃)的开关,以及机身上若隐若现的花纹,贝伦斯先生把风扇变得不像是一个工业产品,而像是一件艺术品。

吊扇和台扇传来的呼呼声,以及送来的凉风,让穿着厚重礼服的贵族们都心生惬意,甚至有些怕热的贵族们,自觉不自觉的靠近到台扇的旁边,或者吊扇的下面,舍不得夏日下的这股清凉的劲。

这其中就包括身体富态的舒瓦洛夫将军与俾斯麦宰相。今天太子宫里这两位最重要的陪同人员,都不约而同的未穿着军礼服,而是身着一件十九世纪的外交官大礼服。

外交官大礼服与普通的燕尾服的样式相同,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外交官大礼服的领口、前襟和袖口,都用金线绣着漂亮的花纹,钮扣与袖扣同样也是金质的,黑色的缎面裤子上同样有两道漂亮的金色竖线。

一起站在送来徐徐凉风的吊扇下,德俄两国的两位宰相,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安德烈耶维奇,靠着哈弗尔河,面对处女湖的柏林万湖地区,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彼得在柏林做公使,你问问你的兄弟就知道了,全德国的富豪们都以在万湖有栋别墅而自豪。”老宰相低声说道。

“它将由彼得-贝伦斯先生,帝国建筑界最当红的设计师亲自设计,我已经看过他的设计稿了,这座名叫万湖水晶的房屋设计图,天呀,用玻璃做的墙,简直漂亮极了。”老宰相眼中闪烁着光,由衷的赞叹道。

“什么,安德烈耶维奇,你居然不知道彼得-贝伦斯先生?”老宰相对舒瓦洛夫将军的无知感到愤慨,忍不住提高声音说道,“看到今天的水晶吊灯了吗?看到这些漂亮的灯具了吗?看到我们头顶的吊扇,和那些风扇了吗?”

“这一切,都是彼得-贝伦斯先生的杰作!”

老宰相在众人面前的这一段高声宣布,算是把彼得-贝伦斯先生,彻底的推向了人生巅峰,自此成为欧洲贵族与富豪圈子里顶礼膜拜的设计师,无论是建筑还是工业品,只要挂着P.B(贝伦斯先生名字缩写)花体字的设计产品,必定受到大量追捧和热炒。

住贝伦斯先生设计的房子,用贝伦斯先生设计的电器产品,成为在电气时代,你是不是一个奢华贵族的评判标准。

“这是一栋3000平方米,一共有三十间卧房、一个大的室内游泳池、二十三间浴室、八间厨房、一个网球场,一个马厩,组成的大房子,仅仅房屋的造价,就折合400万帝国金马克。”

其实么,这个房屋的真实造价,加上土地的费用,其实不过50万马克,如果算上室内装潢、家具和电气的费用,绝对不会超过80万马克,也就是8万帝国金马克的价格。

最初老宰相准备把这个价格报给舒瓦洛夫将军,但是乔伊却绝不同意。

乔伊对老宰相解释的原因是,其一,50万马克的成本完全没有考虑彼得-贝伦斯先生的品牌价值,P.B这份品牌所代表的科技奢华绝对不是50万马克所能承载的。再说了,房产贿赂就如同油画贿赂一样,具体值多少钱,还不是售房人的一句话的事。

其二,对于富裕贵族和成功人士而言,越是昂贵的地产和房屋,就越能体现他们的自身价值,一套豪宅没有50倍左右的溢价,有钱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住住在那里。越贵才越稀有,越稀有才能说明它们的独特性,给有钱人省钱,就是对有钱人最大的蔑视。

其三,既然万湖地区的房产已经划入高端地产的行列,乔伊一点不介意在这里拼命地炒高房价,房价抄的越高,既满足有钱人的虚荣,又能给政府带来丰厚的税收,乔伊看不出这里面有任何的不妥。

如果说一定要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就是要把这种炒作手段仅仅局限在高端住宅上,对于乔伊最为看重的平民和中产阶级,绝对不允许这种炒房行为的出现。

维持平民与中产阶级地区的低房价,因为有居民区附近商业区的巨大盈利支持,地产商和银行业已经相当满意,现在腓特烈皇储又在乔伊的建议下,对高端住宅不加限制,让很多有雄心的地产商们兴致勃勃的想要加入这一行,以便好好地从更有钱人的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现在整个柏林地产界都在期待着,彼得-贝伦斯先生万湖水晶的设计,只待它设计成功之后,以万湖水晶的设计为蓝本加以修改和复制。

由于德国实业界、银行界和地产界的大力追捧,贝伦斯先生的包豪斯设计学校构想,居然比历史提前了将近二十年,开始在柏林筹建了。

“安德烈耶维奇,除了这些灯和吊扇,万湖水晶这套房子里还会安装一套制冷与制热系统,我体验过这套系统。不瞒你说,在明年的政府预算里,我已经要求舒伦堡要做这样的改建。这套系统简直就是我们的福音。”老宰相扫了一眼舒瓦洛夫将军与自己一样圆滚滚的肚子。

“亲爱的奥托,听到你的描述,我已经等不及住进这个万湖水晶的房子了,说吧,你们准备要清国出多少钱,才对得起给我的这栋房子?”舒瓦洛夫将军眯着眼,笑嘻嘻的低声问道。

“800万英镑,应该是7200万卢布,大约就是清国3200万两平库白银。”老宰相不以为然的轻轻说道。

“也就是1600万金马克,亲爱的奥托,似乎我占了大便宜嘛.....”

“我亲爱的安德烈耶维奇,你对清国的要价可不能仅仅是7200万卢布呀,你们不多要点,怎么体现我的外交水平呢?”

“哦,亲爱的奥托,你的要求可不低呀.....”听到又有机会再次索贿,舒瓦洛夫将军毫不犹豫的跟进。

俾斯麦老宰相看着这个贪婪的家伙,微笑的说道,“亲爱的安德烈耶维奇,你对今天太子宫的这些新奇的事物感觉如何?”

“额,让人大开眼界,印象深刻,我亲爱的奥托,难道你的意思是?”舒瓦洛夫将军眨动眼睛,想了想了之后,“难道我...”

“安德烈耶维奇,它们都可以在俄罗斯销售,我想我可以帮你获得其中一件,或者全部的代理权。”老宰相稍一停顿,展颜一笑道,“关键的关键,在于我亲爱的安德烈耶维奇,你怎么做了。”

舒瓦洛夫将军用眼睛狠狠的扫视了太子宫里,那些让自己垂涎三尺的新事物之后,面带微笑的说道,“全部,为什么不那,对不对,我亲爱的奥托,当然都听你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夜宴 十九

Ps.感谢皮皮撸和乙可赛艇两位书友的打赏,万分感谢两位的支持!

客厅里,腓特烈夫妇一家人正在陪着,刚刚参观完太子宫的谢尔盖闲聊。

虽然谢尔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飘向伊丽莎白公主的方向,但当三位侍者将手中的水壶摆到众人面前茶几上的时候,这三个水壶生生的将他目光,从伊丽莎白的身上拉了回来。

最左边是一只银色的,椭圆底的水壶,外形看上去就像一个银色的柚子,壶体表面布满了暗金色的花纹,水壶的提梁用白色的藤条编制而成。

中间的水壶是由两组金色的八面体组成,外形极其类似宝石,一颗金色的宝石,八面体的金色壶体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细小且错落的凹点,近身一看像一块布满气孔,会呼吸的金色皮革,再一看又像是一颗柚子的表皮。

与左边柚子状银色水壶一样,提梁都是藤制的,区别仅在于这个金色宝石状的壶,提梁用的是金黄色的藤条。

最右边的壶还是金色的,但是壶体却不是宝石状,而是被做成了直六面体,神似一盏中国式灯笼,壶体上錾刻着一些东方式花纹与线条,配上金黄色的提梁,这个水壶散发着一股不可抵挡的东方美。

在壶盖上的提把的处理上,银色壶上镶嵌的是一颗透明的水晶,而两个金色壶上镶嵌的则是黑曜石。

就在谢尔盖大公,对这三个壶的用意摸不清头脑的时候,站在旁边的侍者轻声的问道,“先生,您是需要中国祁门红茶、水果花茶还是咖啡?”

确认谢尔盖大公要的是咖啡后,侍者提起金宝石形状的水壶,倒处了一杯浓香四溢的壶煮咖啡,随后用托盘将杯咖啡送到了谢尔盖大公的手边。

在腓特烈夫妇确认了自己想要喝的饮品后,谢尔盖大公大着眼睛,看着侍者从银柚子形状的壶中,为维多利亚皇储妃倒出了水果花茶,从金色中国灯笼式水壶中,为腓特烈皇储倒出了中国祁门红茶。

看着满脸诧异的谢尔盖大公,威廉绝不放过打击情敌,外加任何炫耀的机会,淡然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激动,为谢尔盖解释到,“亲爱的亚历山大洛维奇,要知道中国祁门红茶、水果花茶和咖啡,这三者的最佳饮用温度温,可是大有讲究的。”

“柏林大学科学家们,用长时间的研究表明,饮品的口感好坏,与水温有重要关系。以中国红茶为例,当温度维持在85度时,才能将祁门红茶鲜甜的口感体现出来,温度过高或者过低,都会严重破坏这种口感。”

“而水果花茶的最佳饮用温度,则是在50度,只有这个温度才不会破坏水果花茶芳香的味道,让茶香与水果香相得益彰。”

“至于咖啡,一定要100度的沸水才行,只有不停的滾煮才能激发出,这款南美高山上产出的拉艾斯梅拉咖啡里的油性和浓香。”

“这三款水壶,通过电将水温精确的设定,所以每款电水壶壶对应着不同饮品。一场精致的茶歇,要从准确的水温开始。”威廉翘着自己的牛角胡,不无得意的总结道。

上面这段让谢尔盖大公目瞪口呆的话,并不是威廉想来出来的,实际上是前几天乔伊在展示这三款电水壶的时候,说的话。

不过今天由威廉讲出了,的确更有气势。

但是不得不说,这么矫情的话,的确符合贵族看重精致、重视繁琐的贵族情节。

比如喝什么咖啡,它要产自那里,要那年产的,要那个季节采摘的,要配什么咖啡杯,要配什么样的咖啡碟,用什么样式的勺子,放多少糖,方糖还是黄糖....,只要一个贵族愿意,他能给你找出无数的细节。

十九世纪的娱乐项目屈指可数,即便某个贵族们缺钱,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宁愿去借高利贷也不会低下身子去工作,所以贵族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消遣,最重要的消遣就是对生活品质不遗余力的追求,在一些细枝末节里寻找贵族们才能发现的美。

翻看十九世纪贵族们的消遣时,就会发现他们能为一只猫的花色不同,而接连举办多场聚会。

所以乔伊准备让这套电水壶,顺便搭上德国著名的陶瓷业的不同瓷器,让欧洲有闲的贵族们去举办多场聚会,去讨论什么电水壶应该配什么德国瓷器,配那款德国方糖或者黄糖,喝那里产的,那个年份的,什么饮品。

乔伊推出的这一套壶,包括三种壶体,两种壶盖,两种不同的提梁,以及三种底座的变化,一共能组成36种样式的水壶。最最重要的是,这36种变化中的水壶,每款的生产量还是不同,有的很多很普通,但是有的很少很稀有,甚至其中还有几款史诗级别的,有生之年想要凑齐这36种变化,慢慢等吧。

平常人家最多买一个电水壶家用,但是一个贵族要追求可是36种变化的水壶,乔伊想想就高兴。更何况壶底有彼得-贝伦斯先生的花式签名,以及产品编号,精致异常的包装盒与客户维护卡,无一不体现出每套壶的特殊性。

乔伊这是按照卖奢侈品的套路,在卖一把烧水用的水壶。

至于普通人,乔伊早想好了,没有什么金色银色,只有统一的不锈钢色,外表既没有花纹也没有装饰,一切回归贝伦斯先生设计的初衷,实用性是工业设计的永恒主题,简单就是美。

就在帅气的谢尔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皇储夫妇闲聊,一边还在考虑,是不是等等要把中国祁门红茶、水果花茶都尝尝,看看是不是像威廉所宣称的那样,这种神奇的水壶,能把不同饮品的优点都表现出来的时候,乔伊的著名冷饮:可口可乐与雪碧来了。

大热天的喝咖啡与茶,乔伊想想就热,其实除了皇储夫妇这么老派传统的人以外,在场的年轻人,包括乔伊的两个宝贝妹妹,都在等待着乔伊的饮料。自从前几天喝过之后,没有那个年轻人不喜欢这两款夏日特饮。

现在由一个穿着燕尾服带着白手套的侍者摆弄着喝可乐与雪碧的前期工作,的确比小半个月前,乔伊在施托施先生办公室里的表演更加正式。太子宫的孩子们早已熟悉这一套,但是第一次看到这番情景的谢尔盖,与施托施先生当时的表情一样,从疑惑到吃惊。

在太子宫孩子们的鼓动下,在腓特烈夫妇的鼓励下,不管是提神的可口可乐,还是甜蜜清香的雪碧,完全征服了谢尔盖大公。

在乔伊的暗示下,一位侍者走到了客厅的一角,用带着白手套的手,轻巧的打开了钢琴漆面黑色的柜子,先推开了柜子顶上的盖子,而后从柜子内的隔层里抽出一个黑色圆盘,轻手轻脚的将圆盘放到了已经打开顶盖里的,一个黑色的机器上,随后轻轻的摇动着柜子侧面一个铜制的手柄,摇了几圈之后,最后将一个银白色金属曲柄,轻轻的放在圆盘上。

一瞬间,一首小约翰-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就这么不经意间的流淌出来。

这首从客厅里流出的乐曲,同样吸引着周围的客人们,大家都知道今夜的太子宫只是一场晚宴,而没有舞会,如何能传出一首,只有一个乐队才能演奏的美妙圆舞曲,令很多人惊奇。

依旧是威廉的表演时刻,看着被这个神奇柜子吸引过来的众人,威廉依旧用矜持且带着骄傲的语气,向谢尔盖大公介绍道,“亲爱的亚历山大洛维奇,你现在听到是,由埃米尔-贝林纳先生发明的,唱片式留声机所发出美妙的声音,这款柜式唱片留声机是专门为家庭准备的。稍后我邀请你参加的青春聚会上,你还将看到另外一款,箱式手提留声机。”

在众人连片的赞美声中,唯有西门子兄弟看着那个会唱歌的柜子,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的笑意里明白,自己生产的西门子牌的留声机,即将大卖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宴 二十

从电器产品开始,一直到可乐雪碧,面对一系列新鲜的玩意,让所有的客人们对太子宫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尤其是被教育的天生迷恋西欧一切事物的俄罗斯贵族,从内心里渴求这些新鲜、有冲击力的物品。

相比较之下,这场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国宴,对于俄国贵族来说实在是乏善可陈。在吃的问题上,德国人从来就不是俄罗斯饕餮们的选择。

乔伊看着按照欧洲贵族传统,由法文书写的宴会菜单上罗列着今天的前菜、主菜、甜点和酒水。

菜单上的前菜是一道,由煮熟的虾仁外裹鱼肉冻,冷冻后香肠形状的蛋白胶状物,在上桌前切片,再配上豆瓣菜磨碎后打成豆酱的冷盘。前菜所配的汤,是用牛腿骨精心熬制并去除油脂,再配上菠菜与蘑菇的法式清汤。

主菜是一道,配上马德拉酱的菲力牛排和羊肚菌蘑菇,它选用小牛背部的里脊肉,与羊肚菌菇一起煎至五分熟,上桌时淋上马德拉酱汁。主菜的配菜是酥皮焗土豆,就是将土豆切片后与奶酪一起焗制,焗制后的土豆表皮清脆,而内部绵软且充满了奶酪的香气。

甜点是巧克力慕斯配榛子奶油酱。

至于酒水惊人的多达五种,从前菜之前的两种起泡开胃酒开始,一直到搭配菲力牛排的德国红葡萄酒,再到最后,用法国顶级的约翰-约瑟芬-库克香槟酒做的的华丽收场。期间为了照顾嗜酒如命的俄国客人,太子宫还特意准备了俄国人喜欢的伏特加。

太子宫的国宴是成年人们的世界,与太子宫的孩子们无关,所以在宴会开始前,乔伊只能带着两个妹妹,跟着两个死党到太子宫另外的餐厅里,解决自己的晚餐问题。

至于国宴菜单上的前菜、主菜和甜点,除了酒水之外,弗兰兹肯大厨当然愿意给这群可爱的孩子们额外的多准备几份,而且上菜的过程还无需国宴那样按部就班,没多久与国宴餐单上相同的食物就摆在孩子们的面前。

即便看不到国宴的具体场面,好歹有跟国宴相同的菜品,所以乔伊决定抱怨什么,开心的打扫眼前的这份晚餐。

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与其一本正经的坐在国宴的餐桌上,还不如跟妹妹和死党们一起无拘束吃喝,至少可乐和雪碧能敞开的喝。现在连弗兰茨肯大厨都喜欢上可乐,趁着上菜的空闲当口,也端着一个放满冰块的海波杯,笑眯眯的看着这群孩子们。

“乔乔,你的这款饮料真不错。”晃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喝了一大口可乐的弗兰兹肯大厨,忍不住赞叹道,“做厨师可是件辛苦的事,尤其是在夏天,又热又累,能喝口加冰的可乐,还真是一件快乐的事。”

“没错,呃!”打了一个响亮的嗝之后,德雷尔举着杯子,示意斯托林将身旁的可乐递给自己,“没想到柏林的夏天比伦敦还热,要是没有可乐,我真不知道怎么过?!”

“还不是一样的过呀。”斯托林接口道,“对了,乔乔,等等吃完饭,我们要不要溜到对面军械库去看看,我对施托施先生的设计太好奇了。”

“啊!”乔伊刚想答应,敏锐的感到有什么在注视着自己,微微你一扭头就看到了索菲和玛格丽特的明亮目光。乔伊眨眼间立刻改口道,“不行,没有允许晚上溜出去要挨罚的,再说了,晚上索菲和玛格丽特的睡前故事还要讲呢。”

听到乔伊的这番表态,两个小公主很开心自己的哥哥如此识相上道,开心的端着加了柠檬的雪碧,甜滋滋的喝着。女孩子还是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

乔伊的这番举动,做为死党的德雷尔和斯托林,立刻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亲爱的索菲和玛格丽特,我们和乔伊,像不像哈利的冒险三人组?”德雷尔不怀好意的向两位小公主问道。

“哦?!”年纪大点的索菲歪着头,上下打量着这三个人,而年幼的玛格丽特则快言快语的问道,“德克,那么你们之中,谁是赫敏呢?”

三个男孩子彻底被这个无头脑的问题给搞蒙了,几秒钟之后,德雷尔用手指着两个死党,说道“是他们!”

“我哥哥才不是赫敏,托马斯是个男的!德克你就是个骗子!”玛格丽特不满的说道。

“德克,难道你们想跟哈利一样,偷偷溜出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去冒险吗?”索菲放下手中的雪碧杯子,像个小淑女一样平静的问道。

“喔.....”德克面色难看的看着自己两个同党,脸上一副寻求帮助的表情。

“德克,你这个笨蛋。”斯托林怒瞪了一眼德雷尔,而后笑眯眯的对着跟自己关系颇佳的玛格丽特说道,“玛格丽特,我们几个谁都不是赫敏,我觉得聪明的玛丽更像是赫敏,对吧?”

索菲与玛格丽特对视了一眼,对于斯托林如此上道的拍好友玛丽的马屁,满意的点了点头。斯托林刚要为自己的急智点赞,玛格丽特的问题又来了。

“托马斯,那么索菲和我,在小说里更像谁呢?”

“当然是妹妹,是哈利......”斯托林用力的咽下了将要说的话,猛然间想起哈利没有妹妹。

“是罗恩的妹妹,是金妮儿!”德雷尔立刻补充道,得意的冲乔伊和斯托林眨了眨眼,而后用手一拢自己的头发,一脸严肃的说道,“而我,就是哈利!”

“可是罗恩只有一个妹妹,我们是两个!”

“罗恩和金妮儿是红色头发,我们和哥哥都是金色头发!”

索菲和玛格丽特对德雷尔的愚蠢回答,同时的抗议道。

“笨蛋德克,哈利才没有你这副圆滚滚的身材,不要以为你来自英国,就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是哈利,我才是哈利,乔伊这个笨样子的举止,像罗恩倒是没错。”斯托林也出声反驳到。

“托马斯,不准说乔伊是笨蛋,我们会跟赫尔曼伯伯告状的!”听到斯托林的口头禅,索菲与玛格丽特立刻不高兴了。

早就见惯了死党们的嘴仗,乔伊才不管德雷尔和斯托林说些什么。到是对两个妹妹大力维护自己,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乔伊伸手摸了摸两个妹妹的脑袋,笑着说道,“别管德克和托马斯,你们是乔伊的妹妹,只是乔伊的妹妹,永远都是我的小妹妹。”

“乔伊,是不是你想跟德克和托马斯这两个笨蛋出门?”索菲可不准备吃哥哥的糖衣炮弹,眨着大眼睛直白的问道。

“哦....”

“要是出门也行....”玛格丽特明显猜到了索菲的心思,立刻替姐姐和自己开出条件,“但是我们也要一起去!”

这大半个月来,无论是从爸爸妈妈,还是从哥哥姐姐们口中,被不断提及军械库的威廉青春趴体,早就将两位小公主无穷的好奇心激发出来。对于突然能抓住哥哥和他朋友们的小把柄,带着自己去看看这个神奇地方的机会,两位小公主可是绝不会放弃的。

“不答应也行,我们等等就去告诉妈妈....”索菲一脸正气的说道。

“索菲,我们只是想想.....”德雷尔有些不自信的辩解到。

“想想也是坏苗头....”索菲在端起杯子之前,自信的反驳道。

“坏苗头就要告诉妈妈.....”玛格丽特也不甘示弱的补充道,看着欲言又止的斯托林,继续威胁到,“托马斯,你刚才还说了乔伊是笨蛋,我都记着呢!”

“你们不会告密吧?”德雷尔不自信的问道。

“德克你这笨蛋,她们也是一起的,你觉得谁会告发自己?!”斯托林低声说道。

乔伊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看看无奈的死党和趾高气昂的妹妹们,最终只能点点头,太子宫五人冒险小组这就组成了。

既然决定冒险,自然是说走就走,匆匆吃完甜品之后,孩子们直接出发了。

要冒险的地方就在太子宫对面的军械库,除了穿过熙熙攘攘的菩提树下大街有一点危险外,其他的一切都很简单。在太子宫侍从的护送下,这个冒险小队顺利的进入了军械库博物馆。

不得不说,按照后世协作关系推进的军械库博物馆的改造,的确进行的很快。在为威廉准备青春趴体的楼层,冷气已经开始输送起来,让五个小孩子们,在闷热的夏日夜晚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清爽。

准备开青春趴体的房间,看上去更像是一间,乔伊前世的音乐酒吧。进门就看到被霓虹灯与白炽灯装饰下的宽大吧台,吧台后面高大明亮的酒架上,摆满了各式的酒水,吧台里几个能讲多种语言的,穿着西服马甲的俊男靓女们正在紧张调制着鸡尾酒。

多张被小小台灯照亮的小圆桌椅,被散落的排放在房间里。

在房间的一角,二张绿色的台球桌旁边,摆放着舒默尔兄弟自动钢琴,以及一台西门子公司的箱式手提留声机,旁边的墙壁上挂着投掷飞镖的投靶器。

一个在霓虹灯装饰下的小小的表演舞台,在房间的另一角。在这个舞台上,乔伊看到施托施先生,与五个黑人乐手组成铜管乐队站在一起。

听起来几个乐手正在磨合一首欢快的舞曲,乐手们吹出的熟悉旋律,与乔伊前世所熟知的爵士乐极其的相似。

但是施托施先生,明显对这个几位黑人乐手的表演不满意,在那里高声的用英语斥责道,“我说,我看了你们一个礼拜的表演了,你们的曲调天天都在变换,能不能把调门给我确定了,不要总是这么随心所欲的演奏!”

“还有,你这个吹萨克斯管的家伙,为什么你总喜欢剧烈扭动身体,我不反对你摇摆身体,但是别这么疯狂的扭动好吗!”

“笑什么,你这个吹黑管的家伙也一样!还有你这吹单簧管的家伙,给我严肃点!”

“要不是有人建议,我才不会把你们这些管弦乐队都不要的家伙们找来,你们这群该死的管弦乐中的流氓!”施托施先生面对这群自由散漫惯了的黑人们,实在忍不住痛骂道。

而为施托施先生出主意找爵士乐,特别是找会吹萨克斯、黑管和单簧管的乐手,尤其是是黑人乐手的主意,正是来自施托施先生背后乔伊,看到施托施先生大为光火的样子,乔伊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被人打扰而愤怒转头的施托施先生,看到站到一帮孩子们中间的乔伊,有些油腻的脸颊上,怒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热情的笑意。

“嗨,乔乔!”施托施先生立刻张开了双臂,匆忙的赶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宴 二十一

Ps.首先感谢下票王老肥熊,谢谢您一贯的支持。

“嗨,乔伊!”施托施先生热情的张开双臂,用力的拥抱了乔伊。在认出两个漂亮的小公主是索菲和玛格丽特之后,赶忙招呼侍从端来的雪碧。

“亨利叔叔,一切还好吧。”乔伊装作没看见,先前施托施先生痛斥黑人乐手的事,随意的攀谈起来。

“乔乔,一切都很好。你出的这个,让镜面做吧台酒柜背景,再配上白炽灯的主意棒极了!还有你让男女酒保们穿着白色丝绸紧身衬衫和黑色小马甲,配上紧身裤喇叭长裤的想法也很棒!”

施托施先生突然俯下身子,在乔伊耳边低声说道,“就像你说的,这身穿着,简直是太性感了。我喜欢乔伊你说的性感这个词。”

乔伊有些心虚的扫了一眼周围,还好正在东张西望的死党和妹妹们,明显被这个新奇的场所给吸引住,并没有注意到施托施先生跟乔伊说了什么。

“咳咳!”乔伊用力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说道,“亨利叔叔,这明显是你的想法,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当然,当然。”施托施先生高声的笑了。

德雷尔、斯托林还有两位小公主被明亮的吧台,和挥舞着叮叮作响雪克壶,正在调制鸡尾酒的酒保们吸引住了。当看到一杯接一杯的,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被摆上吧台桌面,在光柱下熠熠生辉的时候,孩子们看的惊呼雀跃。

乔伊顺着吧台上几道明亮的光柱,抬头望向空中,看着用反射罩罩住的白炽灯,笑着说道,“有好点子,还是需要亨利叔叔你的舞美设计,这几个光柱就很漂亮,当真是把鸡尾酒诱人的模样给体现出来了。”

“嘿嘿,关键还是乔伊你的点子,创意才是关键。这种环境下,我从英国高价请来的鸡尾酒调酒师也很有干劲,你看他调教的这几个酒保,这才一个星期,就已经表现的很老练了。”

“嗯!”与前世印象中,调制鸡尾酒的酒保们做了一番比较之后,乔伊点点头,认可了施托施先生的讲话。

当看到一个酒保,将伏特加和龙舌兰酒放入雪克壶里,卖力的在上下摇滚的一番之后,将雪克壶中的鸡尾酒倒入装有大量冰块的长饮杯,再倒入九成的可乐后,一份乔伊前世熟悉的长岛鸡尾酒就被摆上了吧台时。

乔伊用力的眨了眨眼,指着这杯鸡尾酒惊讶的说道,“亨利叔叔,你现在这么快就用上可乐了?!”

“当然,现在每天都有各种的,我叫不出名字的鸡尾酒被调制出来,你看到这杯鸡尾酒只是其中之一。它用可乐配上2盎司伏特加、1盎司龙舌兰和一片柠檬,这款酒不管是女士们,还是男士们都爱喝。”

“乔乔,这杯就我卖15个马克,你不会有意见吧?”突然想到什么的施托施先生,不由得紧张问道。

施托施先生这么问的原因,是在于60ml的伏特加与30ml的龙舌兰酒,大约不到2两的酒,配上一瓶 5芬尼的可乐,卖15马克,简直就是暴利中的暴利。

可乔伊完全不在乎这个,这可是是酒吧,卖的贵天经地义,所以乔伊板着脸想了想说道,“在这么好的环境喝酒,我觉得,卖2个金马克都有点少。”

爽朗的笑声,再次从施托施先生的嘴中迸出。施托施先生到是很欢乐,可是乔伊马上就笑不出来了,两个小公主居然爬上吧台前的圆脚椅,准备要喝好看又漂亮的鸡尾酒了。

吓得乔伊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好说歹说终于从索菲和玛格丽特的手中夺下了酒杯。出来冒险也就算了,要是抱着两个醉醺醺的妹妹回家,乔伊估计自己被母亲禁足,都会是最轻的处罚。

为了转移两个宝贝的好奇妹妹们的注意力,乔伊从自动钢琴开始,接连展示了漂亮的会跳舞的霓虹灯,以及会冒烟的干冰。

在死党和妹妹们的注意力终于从酒精饮料上转移开之后,乔伊也有时间跟着施托施先生,看着几位黑人乐手的表演,聊了起来。

“乔乔,你让我从英国找的这几个,来自美国新奥尔良的萨克斯演奏者,什么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没有一次,演奏是严谨的,实在太随心所欲了!”施托施先生无奈的抱怨道。

“亨利叔叔,萨克斯的特点就是随心所欲,同样的指法、口型,随着演奏者嘴中气流的大小和强弱,都会产生截然不同的音色,甚至凭借嘴型和气流,直接可以吹奏高八度的声音。”

“这是一款随着演奏者心情自由发挥的乐器,所以您用严谨的管弦乐团或者交响乐团的标准来要求它,这是在为难这个乐手。”乔伊为那位黑人萨克斯乐手辩解道。

“哦,乔乔你还懂萨克斯?!”

“懂?!我可是知道在今晚这个环境,最适合演奏什么样的萨克斯乐曲,要不要我来试试看?”乔伊也不等施托施先生的回答,匆匆的走上小舞台,微笑的用英语要过萨克斯管。

将萨克斯的挂带套入脖子后,大约2.5KG重量的萨克斯乔伊完全能承受住,但是这个高达70多公分的大家伙,足足占去乔伊半个人的高度,乔伊的这幅滑稽模样,把在场所有的人都给逗笑了。

乔伊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将哨片取下,用白手绢仔细的擦拭了之后再装上,握着这个与后世经典的马克六型中音萨克斯极其相似乐器,低着头闭着眼,用心的吹奏了起来。

Oh my love my darling

哦我的爱我的爱人

I've hunger for your touch

我渴望你的爱抚

A long lonely time

一段长期孤独的时光

Time goes by so slowly

时间如此缓慢流逝

And time can do so much

时光荏苒物换星移

Are you still mine I...I need your love

你是否依然属于我,我需要你的爱

一首萨克斯的经典乐曲,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不羁的旋律》悄然的响起。一曲吹过之后,乔伊又觉得不过瘾,再次吹起了《因为你爱过我》与《无心细语》。

用心吹过这三首,自己前世无比熟悉的萨克斯乐曲之后,乔伊才觉得一吐心中的,长久以来对自己前世难以明昧的思绪。

无论如何,终于有一样东西可以与前世的自己,建立起一丝的联系。

乔伊说自己会吹萨克斯之前,施托施先生只是觉得乔伊在开玩笑,当看到乔伊像模像样的坐在椅子上,套上挂带开始吹奏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当迷离、浪漫,又有些令人心动的乐曲响起的时候,第一听到,乔伊吹奏的远远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蓝调音乐,施托施先生彻底惊呆了。

“都说腓特烈大帝善于作曲,无忧宫里有他上千份的曲谱,难道乔乔跟腓特烈大帝一样?!也是一个天才的作曲家,亦或是......”施托施先生看着乔伊身影,眼中的火焰变得无比的炽烈,这份拥有无边的热度的目光仿佛能融化一切。

乔伊吹奏一结束,激动的施托施先生一边手舞足蹈的让几个黑人乐手们尝试重新演奏,一边紧握着乔伊的手,强烈要求乔伊将乐谱写给自己。

当乔伊满足了自己谱曲的要求后,施托施先生又厚着脸,希望乔伊再演奏几曲,方便自己的萨克斯乐手学习。乔伊却在演奏萨克斯的时候,早就瞄见了另外一件乐器,听到施托施先生的要求后,笑着说道:

“亨利叔叔,要体现出一间酒吧的格调,除了装潢设计、美妙的酒水、漂亮的侍者和悠美的乐曲之外,关键的关键,还要有个好嗓音。”

说罢直起身,摘下萨克斯微笑的交给黑人乐手,招呼围上来的死党和妹妹们,找个舒适的位子座好后,转身走到舞台的角落,拿起一把六弦琴,也就是乔伊前世俗称的吉他。

同样是坐在舞台中间的圆椅上,乔伊耐心的调着琴弦,试着吉他的音色。在乔伊做准备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没有了前面萨克斯演奏时的吵杂,无论是侍者,还是乐手,乔伊的死党和妹妹们,以及施托施先生,都在耐心的等待乔伊的演出。

乔伊调试手中这把吉他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这居然是一款由西提卡云杉木单板制作的面板,类似于00-12的箱体,00琴型的木吉他。与乔伊前世最喜欢的歌手黄老板的专用的马丁吉他,居然有说不出的类似。

乔伊的手指开始急速的拨动琴弦,点着头,示意几位黑人乐手敲动手中的手鼓,尽力跟上自己的节奏,在吉他声与鼓声融合的那一瞬间,乔伊的歌声响起来,与黄老板相似的小清新风格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丝的狂野。

一曲《山巅的城堡》从乔伊的指尖与唇边唱了起来:

I found my heart and broke it here

我聆听过心声也听到过心碎的地方

Made my friends and lost them through the years

交到了好朋友也丢掉了真朋友的那些过往

And I've not seen the roaring fields in so long

好久好久我都没再看过这故乡停靠的岸

I know I've grown

我知道我已历经成长

I can't wait to go home

已等不及要回到故乡

I'm on my way

我正在回归的路上

一曲终了,乔伊看着如痴如醉的死党与两个妹妹,以及充满喜悦之情,身体不断扭动的黑人乐手,高声叫好的使者们,和喜不自禁抖着腿的施托施先生,决定今晚,为自己的拥趸们再送上去一曲。

毕竟伟大的德意志思想家,歌德说过:不爱音乐的人,不配做人,虽然爱音乐,也只配做半个人,只有对音乐倾倒的人,才可以称作完全的人,德意志没有不为音乐倾倒的人。

乔伊这一刻如同黄老板附体,右手拍着吉他的箱体,左手高举起来不停地招手,不断的示意众人用有节奏的掌声来附和自己的节奏。

“Ah lahmlahlah 啊啦啦啦啦”的节奏开始从乔伊的嘴中响起的时候,黄老板著名的歌曲《Don't》,也提前了100多年,在柏林的军械库博物馆里响起。

又是一曲终了,在叫好声中,一个轻佻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咦,这个小歌手唱的歌曲有点意思嘛,为什么要跟这些可恶的黑鬼们一起合作,何不来到叔叔的怀里,让我跟你甜蜜的来上一曲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宴 二十二

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邀请乔伊到他的怀里演奏一曲的时候,乔伊的脸上的兴奋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则是一脸的怒意。

“可恶的种族歧视者和该死的恋童癖!”乔伊盯着黑暗中的一个瘦高的身影,满怀怒意的在心中怒骂道。

乔伊的愤怒模样,同样激起了死党们和两个妹妹的怒意,还不待他们发作,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这个瘦高的身影砸了过去,一股巨力,直接将这个瘦高身影打倒,随着他在地上的翻滚,同时带翻了一片的桌椅。

施托施先生巨大的身影从黑暗中升起,朝着这个瘦高的身影愤怒的吐了一口口水,怒骂道,“瞎眼了的蠢货,以为这是哪里?!”

“揍得好,亨利叔叔,接下来让我来!”说罢德雷尔举起手中椅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该死的恋童癖,居然敢来这里胡说八道!”斯托林也不甘示弱的甩出了手中的椅子。

“亨利叔叔,请马上找让人来,立刻处死这个罪人。”索菲一脸严肃的,不带任何一丝的犹豫,直接宣判了这个人的死刑。

“对,现在就处死他!”玛格丽特与姐姐一个立场,瞪着眼紧盯着,这个踉跄着准备起身的家伙。

乔伊走下了明亮的舞台,阴沉着脸阻止了准备继续动手的施托施先生,在侍者们手忙脚乱的打开了所有的灯光后,一个长着大长腿,因为被揍而敞开的衬衣下,有着明显锁骨,和细长手指的男人艰难的爬了起来。

随着一张修饰的过度,精细的脸抬了起来,看着精心打理过的细长眉毛,长长的不知真假的眼睫毛,以及明显扑着淡淡脸粉的男人,乔伊心中冒出的第一个评价就是,“这个该死的恋童癖还是一个同性恋!”

“你是谁!”施托施先生沉声问道,一副你最好不要不回答,这样我就有借口再打一顿的表情。

施托施先生既然能掌握一个庞大的,可以随意游走在欧洲各国的马戏团,就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于这些敢于在自己的场子挑衅自己的顾客,施托施先生信奉的信条就是先揍再谈。

更何况,这个家伙调戏的,居然是自己未来一世的最大金主,对于这种天赐的表忠心的机会,施托施先生要不是不知道怎么表现自己,那么多年商海里摸爬滚打的经验简直就是白混了。

总之,即使打死这家伙,施托施先生也在所不惜。

这个精致的男人的目光,艰难的落在乔伊衣襟上的勋章上。今天迎接谢尔盖大公之后,这趟军械库的冒险之旅乔伊并未更换服装。而刚才怀抱着吉他的表演中,宽大的吉他正好遮住了乔伊衣襟上的黑鹰星芒章。

“尊敬的王子殿下,请您原谅我的无礼。我是来自柯尼斯堡,菲利普-康德拉-奥伊伦堡伯爵之子,我的名字叫菲利普-楚-奥伊伦堡。”认出黑鹰星芒章背后所代表的意思后,纤细而又精致的男人低着头,用略带着颤抖的声音,和最不符合贵族礼仪的方式,自我介绍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奥伊伦堡伯爵一边无奈的自我介绍,一边在心中极度郁闷的呐喊到。

做为威廉的朋友兼“普鲁士”学生军官社团的领导者,奥伊伦堡伯爵这个极端保守的容克贵族,从小就是一个君主制与瓦格纳的种族主义的坚定拥护者,坚决的反对一切自由主义与民族主义思想,无论是政治观点还是经济政策,都与腓特烈皇储针锋相对。

当威廉邀请他参加太子宫国宴的时候,奥伊伦堡伯爵坚决的推脱了。即使最后,威廉表明皇储夫妇要见见他的朋友的时候,奥伊伦堡伯爵没有正面拒绝,而是用了提前来到军械库会场的方式,来规避这次必须的见面。

提前来到青春趴体的会场后,奥伊伦堡伯爵就看到了,在舞台上被射灯照的闪闪发光,正在卖力表演的乔伊。

连喝了几杯高度数鸡尾酒后,奥伊伦堡伯爵把乔伊当成了这场聚会请来的罗姆人歌手,做为一个种族主义者,从心中对于吉普赛人就有一种天生的蔑视。

对于低等种族的下贱人,奥伊伦堡伯爵的心中,只需把他们按在皮靴下蹂躏。这个思想导致他,轻佻无礼的对乔伊说出那段话。

“尊敬的王子殿下,他应该是内政大臣菲利普-奥伊伦堡伯爵,和宫廷内侍大臣奥古斯特-奥伊伦堡的侄子。”施托施先生根据他的自我介绍,立刻说出了奥伊伦堡伯爵的背景。

面对自己兄弟施托施步兵上将的主要政治对手的子侄,施托施先生相当不怀好意的,继续说破奥伊伦堡的身世:

“普奥战争之前,他的父亲还是柯尼斯堡一个普通军事容克,战争之后他的母亲继承了她伯父,卡尔-冯-哈德菲尔德伯爵的两笔庞大的庄园遗产,柏林附近乌科尔马克的莱本贝格庄园(Liebenberg德语本意爱之山),以及靠近荷兰边境的赫特菲尔德庄园,他的一家这才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普鲁士数的上的富有贵族。”

天生就喜欢包打听的施托施先生,对于每个普鲁士贵族们的阴暗背景,都能说出一二来。

“不但是该死的恋童癖与同性恋,还是一个通过继承远的不能再远亲戚的遗产,一夜暴富的暴发户。”乔伊对历史上的,威廉最好的基友的第二个评价。

菲利普-楚-奥伊伦堡-赫特费尔德伯爵,历史最为著名的猫头鹰伯爵(奥伊伦堡的德语本意),也是历史上那个一起与威廉搞同性恋趴体的,著名的爱之山拜占庭圆桌基佬团的带头人。

“尊敬的王子殿下,我再次恳请您,请您原谅我的过失,我实在不知道您的身份。”强忍着身体上疼痛的奥伊伦堡伯爵再次低声的恳求道。

“罪责就是罪责,伯爵大人你对皇室冒犯,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应该被处死!”索菲绞着手中手帕,依旧神色严肃的陈述着自己刚才的观点。

“没错,卑劣的家伙,不要找那些所谓的让你脱身借口。”玛格丽特一如既往的跟随着姐姐的脚步。

“如果你要是在英国,你该被投入伦敦最严酷的监狱,马夏尔西监狱!”德雷尔恶狠狠的恫吓道。

“什么叫在英国,在柏林直接就该扔进斯潘道监狱,把他砍头!”斯托林不满的说道。

乔伊现在倒是一脸平静,看着眼前的男人。同性恋与恋童癖绝对是自己前世最厌恶的行为,无论多么的厌恶,乔伊还是要遵守最基本的逻辑关系,既同性恋不等同于性犯罪,恋童癖也不等同与儿童性犯罪者。

“帝国是个法治国家,王在法下,我没有办法因为一个人言语就定他的罪。无论怎样,我会盯着威廉历史上的这群同性恋朋友们,绝不会再让普鲁士和德意志精神毁在一群愚蠢的同性恋们手里的。”

“这么一群娘炮,居然在德国的历史上宣誓维护君主制,难道君主制是同性恋?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乔伊再次感受到前世历史的荒谬之处。

那怕现有的帝国法律明确规定,同性恋是犯罪行为,可没有抓到确实的证据之前,乔伊只能忍受被自己前世大肆批评的,被研究维多利亚时代的史学家们,委婉的称之为“German Vice”(德式陋习)的,在德意志帝国时期泛滥成灾的贵族之间的同性恋行为。

乔伊轻轻的将死党与妹妹们挡在了身后,而后走到奥伊伦堡伯爵的身边,轻声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威利最好的朋友,今天是个重要的大日子,所以我会原谅你无礼的冒犯,但是我要你,永远记住我的话!”

乔伊紧盯着这个著名同性恋的双眼,平静的说道,“从现在开始起,如果你敢碰任何一个孩子一个手指,我保证,即便帝国从来没有绞死贵族的传统,我依然会绞死你,而不是砍你的头,我还会褫夺你的贵族头衔,变卖你所有的家产,把你的家人重新赶回柯尼斯堡贫穷的郊外。”

当听到乔伊要用只适用于平民的绞刑,而非贵族所用的斩首方式来处死自己的时候,奥伊伦堡伯爵青灰色紧绷的脸上,嘴角的肌肉终于不自觉的跳动起来。

“更重要的一点,我还会制定一份法律,把你这类人的名字、家庭地址、联系方式,一切的一切都会公之于众,我保证,每天都会有恶狠狠的警察,去上门找你和你家人的麻烦。”乔伊所说的这段话的内容,就是乔伊前世著名的“梅根法案”的法律内容。

乔伊看着奥伊伦堡伯爵不断抽搐的脸,平静的说出最后一段话。

“亲爱的奥伊伦堡伯爵,请记住,这不是我的威胁或者警告,我在跟你陈述一件事实。”说罢,乔伊厌恶的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施托施先生看着乔伊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乔乔这个小家伙,跟我们家族流传已久腓特烈大帝的做法还真像,做什么之前,都不忘记先制定一个法律。”

而奥伊伦堡伯爵瞄了一眼乔伊明亮的眼睛,低着头退下的同时,心中却莫名悸动起来,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寒意从心底泛起。

“还有,富裕的奥伊伦堡伯爵,这些损坏的物品,我会寄给你账单的。”施托施先生的声音同时响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宴 二十三 终

太子宫五人组的军械库愉快的冒险历程,在最后却变成了令人厌恶的一地鸡毛,倒了胃口的五个小家伙们,在施托施先生的护送下,满脸不愉快的悄悄地返回了太子宫。

这个夏日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不但乔伊与奥伊伦堡伯爵之间起了冲突,威廉与谢尔盖这两个情敌之间,也在这场青春聚会里动起了手。

乔伊为威廉青春趴体而设计的这个酒吧,从根源上讲,就是一个洋溢着男性荷尔蒙的酒吧,无限的酒水、漂亮的侍者、炫目的灯光、弥漫的云雾,各种的游戏和娱乐,本身就让年轻的男士们血脉喷张了。

当赫尔穆特-约翰内斯-路德维希-冯-毛奇,也就是小毛奇出现在在酒吧的时候,整个会场从激动变成了疯狂。小毛奇在酒吧里肆意分发着,随身带来了大量的气球,在这些牛肠衣制成的气球里面,充满了乔伊先前所放弃的笑气。

酒精与麻醉品的相遇,注定让这场原本就充满荷尔蒙的聚会变样了,不知从那一刻起,一个小小的争执变成了激烈的口角,随即就变成了一场拳脚之间的冲突。

无论多么善于表演和理性克制,在酒精和麻醉品这两个魔鬼的面前,仇恨终究会爆发,当威廉把白手套扔在谢尔盖大公面前的时候,一场贵族间决斗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按照维多利亚时期英国人的说法,当时整个欧洲大陆笼罩在,决斗这种野蛮人的气息之中,唯有英伦三岛的人才是重视理性,善于压抑内心感情魔鬼的冲动,对自己的行为有绝大自制力的文明人。

用人话说就是,男人要能忍住气,不去发泄失控的情感,才是绅士的象征。再通俗点表述就是,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要有点绿。

如果说十九世纪的德国是搞基的社会形态,那么英国就是通奸的社会形态,来路不明的伟大的丘吉尔首相,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写照。

对于是用剑来捍卫男性尊严,还是用理智捍卫男性尊严这件事上,如果是因为家庭与孩子,乔伊用脚投票选择前者,但是为了没有任何必要的争执与斗殴,乔伊会选择后者。

酒精与麻醉品双重作用下的威廉大脑,早就没有了理智的空间,在扔出白手套之后,趁着决斗要择期举行,威廉决定先用拳头解决下他与谢尔盖之间的问题。

乏善可陈的拳脚之争暂且放到一边,还是先说说,这场要择期举行的贵族之间的决斗。

一战之前,欧洲大陆的决斗方式经历过两个阶段,前期被称为司法决斗,后期则被叫做荣誉决斗。

司法决斗最初被当成一种司法裁决手段,属于教会规定的上帝裁判的一种。当贵族对皇帝、教会或者法庭的裁决不满的时候,贵族之间可以依照上帝的名义,用剑带来的死亡,来决定谁才是上帝判定的正义方。

胜利者自然是正义者,失败者或者说死亡者,必定是非正义者。很有些成王败寇的味道,也就是常说的,胜利者书写历史的由来。

后来,这种司法决斗被认为是蔑视皇权、教权和法律,被逐渐的禁止。但是为维护自身或亲友的名誉和尊严而挑起的决斗,即荣誉决斗,很快的代替了司法决斗。所以威廉认为谢尔盖在酒精和麻醉品作用下,对伊丽莎白的言语侵犯了自己的尊严,要跟谢尔盖做荣誉决斗。

必须说明,欧洲大陆的荣誉决斗多发生在贵族阶层中,对于贵族而言,荣誉高于一切,捍卫荣誉的方式之一就是决斗。简单点说就是,你瞅啥,不服就干!

当然贵族之间的决斗,不是说开始就开始,还需要遵守大量复杂的、繁琐的流程和礼仪之后,才能开始。说决斗就决斗的是街头混混们的战斗方式,不符合贵族们的格调和身份的。

威廉与谢尔盖两人之间的决斗,一般来说要严格遵守如下规则:

首先,接受决斗者,这里是指被扔手套的人,也就是谢尔盖有权选择武器和决斗方式。十九世纪的决斗武器,各国还是不一样的,德国人最常见的决斗武器是长剑,而俄国人则更喜欢手枪。

其次,要选择一个双方都认可的证人。证人在贵族间决斗中的作用非同小可,一方面是决斗规则要求,必须要有证人在场,对这场决斗做见证;另一方面,证人通常与被侮辱者一同讨论他受到侮辱的程度和对决的性质,双方只是形式上的较量,还是来场真正的生死对决。

决斗前,证人还会最后一次对敌对双方进行调解,若调解成功,会取消决斗,或只是走形式而不伤及对手的要害。但若调解失败,便开始准备生死决斗。

如果决斗武器是剑,证人要检查双方剑具的状况;如果是手枪,则证人要为双方的手枪装上子弹,设定好射击的界线。如果是生死决斗,那么结束后,证人还要带走死者。

最后,决斗规则通常规定,女士不得参加决斗,其名誉由男士来捍卫。但欧洲决斗史上,也有很多女性亲自下场,来捍卫自己荣誉的情况。

与德国人的决斗相比,俄罗斯的决斗是极其危险的,所有研究十九世纪贵族决斗历史的学者们,普遍认为俄罗斯的决斗被称为“合法的杀人”。

不是说德国人喜欢用剑决斗,就比俄罗斯人喜欢用手枪决斗安全,一个好剑手同样能随意的解决对手的性命,而且德国同样也有手枪决斗的情况。

关键的问题是,德国人虽然热衷决斗,但是对生死决斗的认识大大地淡化了,德国人认为只要迫使侮辱人者,去面临真实的失去生命风险,对恢复荣誉来说就已足够了,即使这个危险不是特别大。

举个例子,就用俄国人最喜欢的手枪决斗来说,毕竟这次是威廉把白手套扔给可谢尔盖,所以按照规则,谢尔盖大公极大的可能选择手枪。

德国人的手枪决斗在固定位置进行,决斗双方的距离在35步(20米左右)或者更远一些,然后按抽签确定的先后顺序,两人轮流进行射击。

在这种距离情况下,以十九世纪手枪的精度,死亡这种严重的结果,是可能发生的,但绝不是一定会发生的,大多数决斗都是以不流血而结束的。

但是,俄罗斯最典型的手枪决斗的固定界线,距离是在15步(7米左右),或者距离更短,小于10步(5米以内)。这个距离就是再烂的抢手,再差劲的手枪,也能给对手造成重伤或死亡。

做为被扔了手套的一方,谢尔盖要是准备跟威廉同归于尽的话,很可能按照俄罗斯规矩选择10步以内。

即便本着俄罗斯人友好和谐的态度,把决斗距离定为传统的15步左右,有可能这种距离的决斗最终结局不是太坏,但是也不一定,普希金就是在20步的距离,被对手射杀。

要是觉得不想那么友好和谐,又要再来点刺激的,还可以推荐威廉与谢尔盖进行障碍式行进决斗。

决斗双方相距离25步左右,用任意物品横在两人的道路中间,作标志界线的障碍物。两个决斗者分别站立在,距界线障碍物同等距离的位置。手持手枪,枪口朝上,听到命令后双方开始相互迎面前进,行进速度不限,可以短时间停留,但禁止后退。

这种障碍式行进决斗的规则有两种。第一种是射击的人有权站在他开枪的位置不动,与对手拉开距离,减少对手射中自己的概率,这在德国更为流行。

而第二种是俄罗斯通用的规则,即决斗者有权要求让对手走近自己,也就是说,不允许拉开距离,只能是不停的缩短射击距离。如果首先射击的人,没有打死或者重伤对手,那么最终会变成一个手无寸铁的目标,而站立在对手面前。

决斗的一方只要挺过对手的射击,就可以在最小距离从容瞄准和射击。后世黑帮电影里,俄罗斯黑帮那句著名的俄语“кбарьеру!”(到界线前来!),就是因此而来。

如果某一方觉得自己射击水平有限,又要打死对手,那么更刺激的决斗方式出现了,就是互相用手枪抵住对方的额头。决斗双方保持确保射中的距离(一般是5步以内),两支枪中仅一支装有子弹,抽签选择武器,而后双方同时互相射击。

这种方式在现代的电影桥段里,被进化为俄罗斯轮盘赌,总是以一方的死亡为结束。

所以,在十九世纪,与从来不畏惧死亡的俄罗斯贵族决斗,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毕竟在德国,如果决斗双方都没有射中,通常会结束决斗,决斗者的荣誉被认为据此已恢复了。但是,按照俄罗斯的决斗做法,要按照“最后的结果”的要求进行决斗,如果双方都射击了而无人被打死或者打伤,手枪再装上子弹,继续决斗,直到决斗的一方死亡为止。

做为被扔了白手套的谢尔盖大公,做为决斗接受方,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强硬派,一个绝对的俄罗斯好斗之人,是绝不会采用俄国人称之为“滑稽可笑的决斗”的德国规则。

所以第二天清早,酒醒以后的威廉,就开始对自己昨晚,对着谢尔盖扔白手套的作死行为,感到后怕了。

周末太子宫的早餐桌上,腓特烈皇储夫妇看着威廉,一脸的愁云惨淡,在昨晚把大发酒疯的威廉接回太子宫的时候,有侍从悄悄把威廉王子与谢尔盖大公要决斗的消息,汇报给了皇储夫妇。

一大早,皇储夫妇就派出斯托克马爵士出面安排拜访谢尔盖大公的事宜,腓特烈皇储夫妇准备尽早的去问候,昨晚在感情与肉体上,受到双重伤害的谢尔盖大公,尽力尝试解除这场贵族间的决斗。

另外,斯托克马爵士还要去趟柏林的报社,最大可能的掩盖这件闹心的事,昨天的这场冲突,可是早早的落入媒体的眼中。

从皇储夫妇得知威廉要与谢尔盖决斗的那一刻起,腓特烈夫妇流露出的只有无尽的担心,没有对威廉和乔伊有丝毫的指责,父母越是如此,乔伊就越是担心害怕。

所以早餐桌上的乔伊很安静,与威廉一样的小心翼翼,毕竟这场酒吧冲突的源头还是在自己,要不是自己顺着威廉的意思,半是鼓励,半是怂恿的组织,估计也不会有昨晚那么糟糕的局面。

在餐桌上,通过威廉的口述,得知是该死的小毛奇带着大量的笑气来到这场聚会,乔伊立刻明白,自己虽然是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但带来麻醉品的毛奇才是真正凶手。

乔伊不由得在心中怒骂道,“这个军事上的蠢货与白痴,不但生活上是个同性恋,没想到居然还喜欢嗑药,真是毛奇家的最大耻辱!”

第一百四十八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一

相比于威廉与乔伊,被烂到不能再烂的周末聚会,折磨的坐立不安的时候,腓特烈家的老二,阿尔贝特-威廉-海因里希王子,站在德意志皇家海军全球航行大舰队旗舰“恺撒号”的舰桥上,眺望着香港维多利亚湾的英国皇家海军金钟基地(Admiralty的香港说法),嘴角不由得挂上了笑意。

每个长期在海上航行的水手,见到阔别已久的陆地都会莫名的兴奋起来。由于躲避太平洋夏季台风的原因,大舰队到达香港的行程,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二周多,虽然一路上航行的艰辛,但是整个舰队并没有在这场台风中遭受什么损失。

以新加坡为驻军总部的,大英帝国皇家海军中国舰队香港基地的旗舰,铁甲舰“铁公爵”号开始鸣放21响的国家礼炮,欢迎德国大舰队的到来。随着英国皇家海军的国家礼炮结束,德国皇家海军“恺撒号”也开始鸣放21响国家礼炮回礼。

在金钟基地的码头上,英皇家海军中国舰队司令,海军中将罗伯特-库特与德国驻华公使巴兰德男爵,一起热情的欢迎了大舰队司令恩斯特-奥托-冯-迪特里希少将一行人。

在英国人热情晚宴之后,海因里希随巴兰德公使回到了位于皇后大道东的德国领事馆,在领事馆的一间秘密办公室内,巴兰德公使将几封信和电报交给了海因里希王子。

耐心的等海因里希王子看完全部的信件与电报之后,巴兰德公使看着与自己老朋友腓特烈皇储年轻时,极其相像的海因里希王子,笑着说道,“亨利,帝国对清国的整个外交计划你都看完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马克西米连叔叔,这个计划执行到那一步了,清国的反应与这个计划的预期一致吗?”海因里希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亨利,你的问题还真出乎我的意料呀。这个问题问的真棒!”巴兰德公使先恭维了一句后,将目前的计划进展情况,详细的告诉给了海因里希。

1、关于清日之间的矛盾,美国前任总统格兰特还在积极调停中,但是由于巴兰德公使在背后对日本人的高水平暗示,现在日本人的表现远比历史上的日本更加强硬。

原本按照历史的发展,在格兰特总统介入调解后,日本人同意按照“分岛改约”方案,将琉球的宫古与八重山两个岛屿划归清国,但是在恢复琉球朝廷上,日本人决死不答应清朝政府的要求,最后导致“分岛改约”方案流产。

2、清国派往莫斯科,准备就伊犁问题进行谈判的完颜崇厚早已出发,如果按照船期行程,应该已经到了汉堡港。

而柏林外交部传来的最新消息是,俄国人将全力配合帝国外交部的工作。

3、清法两国,在印度支那问题上已经势如水火,在清国强硬派的推动下,两广总督下辖的清军已经开始积极备战,清国最有战斗力的地方部队,湘军已经开始向广西调动。

对于此种情况,巴兰德公使放言,有信心使清法之间必有一战,以此缓解帝国在德法边境的军事压力。

4、清国340万两平库银的德国枪炮购买意向已经确定,但是在枪炮供应商问题上,腓特烈皇储另有打算,准备将生意交给格鲁森爵士的公司,所以双方的正式合同还未签订。

对于这个商业秘密,巴兰德公使毫不隐瞒的告诉了腓特烈皇储的二儿子。

5、德清两国,关于开平煤矿的合资协议已经签订,为了酬谢克虏伯企业对皇储新经济的支持,在格鲁森爵士的协调下,德国煤铁联盟的同行们,同意将德国在远东的煤铁利益转让给克虏伯企业。

而开平的细绵土厂的合作,则被交给了德国建材业未来的巨头,也是世界水泥业未来的巨头海德堡水泥公司。同时开平细绵土厂也是东亚地区第一家的水泥企业,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海德堡水泥必将赚的盆满钵满。

未来于瑞士人和墨西哥人的水泥公司大战中,海德堡水泥将是起跑线上的赢家。

同时依据李希霍芬教授对清国矿藏的勘察,在清国重臣李鸿章的引荐下,李大人的哥哥,湖广总督李翰章同意克虏伯企业,同时参与湖北大冶的铁矿的开发与钢厂的建立。

如果一切顺利,大冶钢厂的建立,整整比历史提前了将近30年。

考虑到将来可能有的清国铁路建设,克虏伯企业也心气极高的准备了两座450吨高炉技术,要放到大冶钢厂。现在钢厂的协议已签,就眼巴巴等着清国允许兴建铁路。

6、大舰队在香港修整之后,将按照清国政府指定的日期和路线前往天津,接受清国的检阅后。将为下一步的清俄、清日之间的调解做武力后盾。

同时关键的关键,大舰队务必要展示出帝国皇家海军的威武仪容,为接下来的德国出售大军舰计划做铺垫。

7、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亨利将代表霍亨索伦王室拜访清国皇室,将代表德国皇室与政府高层,表达对清国皇室与政府的亲善态度,并通过清德两国和平互助条约,正式的支持清国为维护自身皇权所做的一切努力。

这其中,亨利既要穿着清国服装与清国皇室会面,还要代表霍亨索伦皇室,对西方国家给清国造成的伤害致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趟亲善外交中,还要把铁路、军舰和更多矿山与工厂投资搞定。

一边再次翻看信件与电报的海因里希,一边听着巴兰德公使将这七点要求背后的故事讲清楚之后,海因里希用手轻轻的摩擦了几下桌子,抬头问道,“马克西米连叔叔,实际上前面六件事能不能处理好的关键,就是在于我在最后一件事上的表现了?”

“是的,亨利,这是整个计划的核心。”巴兰德公使点点头。

“允许我自由发挥的程度是多少,或者是真要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听从柏林的工作安排?”海因里希继续问道。

“呵呵,亨利,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参加海军似乎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做个外交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巴兰德公使看着海因里希打趣道,“我这就叫个人进来,他会给先你一点答案。”

说罢,巴兰德公使起身打开门,与守在门口的侍卫低声交代了几句之后,再次关上门坐回到沙发上。

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响起,随后推门而入的是一位海因里希认识的熟人,“米歇尔-法德瑞恩大师?”

能在遥远的东方看到一位皇室里的熟人,而且还是海因里希在夏洛腾堡宫中最好的朋友,德国宫廷珠宝巨匠法德瑞恩大师,这让海因里希非常高兴。长期以来,海因里希橱柜里的军舰模型,都是出自法德瑞恩大师之手。

一番亲切且热烈的拥抱后,法德瑞恩大师让侍卫端进来一艘银制军舰的模型,也就是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与乔伊设计的,“恺撒-腓特烈三世级”改进型前无畏级战列舰模型。

与乔伊展示给腓特烈皇储的模型有少许的不同,首先用三面相同的黄色缎面的龙旗,替代了帝国皇家海军,代表不同意义的舰艏海军旗、桅杆的国旗和舰尾海军旗。选择黄龙旗是征询了清国驻德大使李凤苞的意见后,才确认采用的。毕竟现在的大清水师没有西方的这套海军军旗的礼仪制度。

其次舰艏不再使用霍亨索伦家族的徽章,而是用了两条金色的东方龙装饰,这同样也是来自李凤苞大使的建议。

最后这艘的紫檀底座上,不是用德文也不英文或者法文,而是用满汉两种字体,篆刻了“敬献大清德宗,同天承运.....”的一行密密麻麻的字,落款是德意志帝国霍亨索伦家族。

海因里希围着这个大模型,连续转了几圈,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目光始终不舍这艘漂亮的军舰,最后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对法德瑞恩大师问道,“我亲爱的老迈克,这是谁设计的军舰?我的天呀,帝国皇家海军什么时候能设计如此漂亮的军舰了,而且还这么的大?!”

“王子殿下,是瓦尔德马王子殿下的老师,帕特里克-巴纳比先生的设计。”

“乔乔的老师?!怎么这个名字听起来像英国人?”海因里希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王子殿下,瓦尔德马王子殿下现在有好几位来自英国的家庭教师,巴纳比先生只是其中的一位。”法德瑞恩大师笑道。

“天呀,难道我爸妈给乔乔安排了不止一位的家庭教师?老迈克,你是知道的,当年乔治-辛德彼得先生已经把威利和我要折磨疯了,现在居然给乔乔请了好几位家庭教师,啧啧...”

看到一脸尴尬的法德瑞恩大师和巴兰德公使,海因里希眨眨眼,而后自嘲的笑道,“海上漂了三个月,见到熟人就是话多了....嘿嘿,马克西米连叔叔和老迈克,我没讲什么不得体的话吧?”

“大师,我想我们没听到什么吧!”巴兰德公使对着法德瑞恩大师问道。

“当然,大使阁下。”

“那好,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也就是说,与清国皇帝打交道的重点,就是送上这个礼物了?”海因里希问道。

“是的,亨利。除了这艘军舰以外,大师还带来了一个银制火车模型,以及一些德国制造的,贵重的珠宝座钟。皇储殿下代表皇室,准备将它们送给清国最有权势的两位女王。另外,德国铁路界送的礼品,也在运往北京的路上。”巴兰德公使补充道。

“哦...我父亲可以触碰帝国外交领域了?”海因里希好奇的问道。

巴兰德公使看了一眼法德瑞恩大师后,大师知趣的先行告退,在告退之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海因里希,说道,“王子殿下,这是瓦尔德马王子殿下托我带给你的信。”

密室里重新回到两个人的状态后,巴兰德公使轻声的说道,“亨利,现在你的父亲已经重回柏林权力舞台的中心了,据我收到的最新情况,宰相大人现在全力支持你父亲的工作。”

海因里希用力的眨了眨眼,自己这三个月的海上航行期间,实在没想到父亲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过了半响,海因里希终于能够平静的接受这个改变后,笑道,“这么说,我在与清国皇帝如何交往这件事上,可以自由的发挥了,我父亲和宰相大人,也是这个意思吗?”

“嗯,是的。”巴兰德公使点头道,而后看着有点得意过头的海因里希说道,“亨利,让你自主发挥的重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宰相大人或者你父亲觉得专业外交官不如你,而是因为清国的皇帝还不到八岁,我们觉得与其让几十岁的老头去谈感情,还不一定比你这个十八岁的孩子做得好。”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二

Ps.感谢塞瓦斯托波尔水兵、我是蓝染的小号、141026074742327三位书友打赏,谢谢你们的支持。

英国,伦敦,唐宁街10号。刚刚参加完下议院质询的首相迪斯雷利,看着前来汇报工作外相罗伯特-塞西尔,仍然是一副怒火未消的模样。

“罗伯特,我实在搞不清楚人民的威廉他在想什么,难道帝国的殖民地是靠说教获得吗?!他又在议会抨击我,说我对土耳其屠杀保加利亚基督徒的事情置若罔闻。”

“大人,是因为伊斯坦布尔外交秘书,沃特-巴林爵士刚刚提交给下议院的保加利亚调查报告?”塞西尔问道。

“是的。”迪斯雷利阴沉着脸点点头,“这份最新的调查报告对保加利亚事件做了定论,确认77年,土耳其人在保加利亚杀了11247人。”

“但是保加利亚有370多万基督徒,土耳其人不过才杀了一万多人,这对保加利亚的基督徒们有什么影响?毕竟这个世界,信奉上帝的人这么多!”

听着一个犹太人这么编排天主教徒,虽然塞西尔是个新教徒,但仍然有点不舒服,轻轻的扭了扭身子。

看到自己最得意的门徒,听到自己言论时不安的样子,迪斯雷利迟疑了一下,低沉的说道,“罗伯特,看来你也无法接受的我的观点,我想今天在下议院,我跟自由党影子内阁的辩论,又输了。”

“大人,刚才的话,您?”

“是的,我被那个道德先生给彻底激怒了,一时没有忍住。”迪斯雷利用尽量轻松的口气回答道,而后扯开一个雪茄的包装,稍一停顿后说道,“但是维护奥斯曼土耳其,维护那个该死的苏丹,不让俄国人南下,才是帝国最大的利益!”

“我不派兵保护保加利亚基督徒,他骂我对基督教社会不负责,我通过柏林会议帮助保加利亚建国之后,他又批评我,不应该帮助保加利亚这个弱者,并且鼓励它对抗土耳其这个强者,居然在下议院宣扬什么,帝国应该通过说服、阻止强者进犯弱者!”

“不管我怎么做,这个人民的威廉,都把我描绘成刽子手的帮凶,是巴尔干的侵略者!而他永远是宣扬人道,热爱正义的自由世界的基督徒!”迪斯雷利咆哮着将手中的雪茄生生的揉成了一团。

迪斯雷利首相嘴中的人民的威廉、自由世界的基督徒和道德先生,指的就是保守党的政治对手,英国自由党的党魁威廉-尤尔特-格莱斯顿先生。

从德比伯爵爱德华-杰弗里-史密斯-斯坦利首相在1852年组阁起,迪斯雷利就与格莱斯顿纠缠在一起,尤其是到了1868年,迪斯雷利首次成为首相后,他的第一次的内阁倒台就是拜格莱斯顿所赐。

塞西尔知道两人之间的仇恨到底有多深,所以对于迪斯雷利首相的怒气只能是视而不见。毕竟是著名的政治人物,在稍稍的宣泄之后,迪斯雷利首相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稍一平复后,问起了塞西尔的来意。

“大人,驻柏林的外交官从多个渠道确认了,上周德国人发表的《南太平洋各国行为准则》,的确是出自俾斯麦宰相的授意。”

“什么?!什么时候,这个喊出铁与血的家伙,也开始倡导世界和平了?”迪斯雷利首相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帝国政坛出现一个高尚的基督徒,整天指手画脚的谈道德,自己还能接受,什么时候一个野蛮的普鲁士人,信奉武力的肌肉男开始谈世界和平了.....”

“首相大人,您没事吧?”塞西尔有些担心的看着,首相大人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迪斯雷利首相右手扶着额头,左手摆了摆,示意塞西尔外相继续。

“大人,同时还有一个消息被确认,俾斯麦宰相向腓特烈皇储宣誓效忠了。”

“哦,罗伯特,这个消息怎么确认的!”迪斯雷利首相猛地抬起头,盯着塞西尔。

“来自三个方面,首先是腓特烈皇储的支持者,也就是德国新经济政策圈子里在流传这个消息,其次是普鲁士又出台了几条最新的法律,整个德国政府都在加快推进皇储的新经济政策,完全没有之前的阻挠和推诿的姿态,尤其是在普鲁士地区,我想这个情况可以从侧面佐证前面的观点。”

“最后,就是长公主给陛下的来信,刚刚陛下将这封信的副本转给了外交部,长公主在信中隐晦的表示,俾斯麦宰相已经向皇储效忠了。”

塞西尔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首相,继续说道,“陛下对这件事很兴奋,认为德国正在朝一种积极方向在前进,我估计很快就要召您进宫做御前奏对了。”

“俾斯麦向腓特烈皇储效忠的时间在什么时候,是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和平公告之前,还是之后?”迪斯雷利首相问道。

“从情报上看,是德国人的圈子里先有了流言,再有了公告。”塞西尔并没有正面回答首相的问题,但是这个暗示也足够迪斯雷利首相做出判断。

“这就说的通了,格拉斯顿可是腓特烈在英国期间的老师,他们的自由主义思想一脉相承,所以俾斯麦既然向腓特烈宣誓效忠,那么必然要在外交政策上做出调整。”迪斯雷利首相一脸平静的说道。

而后顺手又拿出一只雪茄,慢慢的撕开包装,用雪茄钳切去茄帽后,然后认真再认真的用三个火柴点燃了雪茄,含在嘴里,轻轻的吹了一口后,突然问了一句,“既然是要求南太平洋战争双方和谈,为什么要把俄国人拉进南美?”

“首相大人,德国人还有件更有趣的事。”塞西尔突然插嘴道,“俾斯麦宰相手下盟友组织一个联盟,向俄国人购买了大量的工业品与武器,准备支援秘鲁与玻利维亚联邦军。”

“而腓特烈皇储,其实应该是长公主的私人秘书也是太子宫的管家,斯托克马爵士则出面组织了一只普鲁士志愿军,准备支持智利的普鲁士后裔。”

“罗伯特,你这个消息可靠?!”迪斯雷利首相皱着眉毛,又觉得脑子有点疼。

“是的,大人。这个消息绝对可靠,这两件事已经在柏林外交圈传开了,并且我们的人也证实了。”塞西尔点点头,继续说道,“德国人自己内部的意见是,这其实还是俾斯麦宰相与腓特烈皇储在打擂台。”

“那前面的效忠又是怎么回事?!”迪斯雷利首相扶着头问道,“难道.....,罗伯特,威廉皇帝陛下近况怎么样?”

“帝国在柏林的外交官传来的消息,威廉一世皇帝陛下,最近不太过问政务,政务上基本是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在处理。”

“不不不,我是问威廉皇帝陛下的身体呢?”

塞西尔赶紧翻看了手中的文件夹,在认真的翻阅了几个文件之后,回答道,“大人,威廉一世皇帝陛下最近没有召集医生进宫的记录。”

“罗伯特,如果我没记错,威廉皇帝陛下应该八十多岁了吧?”

“准确的说,是八十二岁,首相大人。”

“看起来,的确到了要准备的时候了,不是吗?罗伯特。”

“大人,您的意思是,俾斯麦宰相是迫于某种不可抗拒的压力,向腓特烈皇储宣誓效忠的,而实际上他与腓特烈皇储在政治上还是政敌。”塞西尔顺着首相的思路推论着。

“是的,罗伯特。否则怎么解释,在南美战争上德国出现的两种对立势力,一方是俾斯麦宰相的人马,而另一方是腓特烈皇储的人马?”迪斯雷利宰相轻轻的吐出了一口烟气后,问道。

罗伯特-塞西尔外相仔细的回想着自己对俾斯麦宰相的印象,精明、强硬、固执、骄傲、一匹难以驾驭,随时可以掀翻主人的烈马。

“首相大人,也就是说,俾斯麦宰相大人是受到威廉一世皇帝陛下的某种影响,比如健康或者年纪的原因,被迫向腓特烈皇储提前宣誓效忠。”

“但是两人出于政治理念的不同,或者是俾斯麦宰相大人为了维持他在德国的权势,即便是宣誓效忠,也要通过自己的保守势力给腓特烈皇储一点颜色看看,来强调俾斯麦大人在德国皇室里,尤其是对皇帝的强势地位。”

“而南太平洋的这场战争,正好是个完美的契机,腓特烈皇储支持智利人,所以俾斯麦宰相就安排底下的人去支持秘鲁和玻利维亚。”

“因为腓特烈皇储信奉自由主义那套道德学说,所以才有德国外交部的那个古怪的世界和平公告,俾斯麦宰相做为政府首脑当然不能带头,公然违反这个公告,所以只能求助于俄国人。”

“是的,罗伯特!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俾斯麦要把俄国人拉进南太平战争来,因为他需要购买俄国人的工业品和武器,所以他必须拉拢俄国人。”迪斯雷利首相,微笑且自信的说道。

“大人,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俾斯麦宰相大人是普鲁士贵族,理所应当的支持智利呀,完全没有理由支持秘鲁。”塞西尔总觉得有个疑问在脑海里,最后终于忍不住提了出来。

“罗伯特,请注意,是谁出面找的俄国人,是俾斯麦的手下,是他的代理人。同样,腓特烈皇储也是代理人,是太子宫的管家,斯托克马爵士。”迪斯雷利首相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这是一场代理人之间的战争,谁输了都是输掉一个代理人而已。”

“腓特烈皇储打着保护普鲁士同胞的名义,已经先占据了道义制高点,俾斯麦为了不输掉这场战争,必须把宝压在胜利者一方。罗伯特,你要要知道,现在全世界都认为智利人要输掉这场战争,所以俾斯麦投资秘鲁人,才能保证他不会输了,而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政治老手的应有表现。”

第一百五十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三

Ps.首先感谢书友 JiangXN的打赏,谢谢您的支持。其次,说声抱歉,年底实在太忙,更新只能不定时了。最后先预祝各位圣诞快乐了!

面对迪斯雷利首相的分析,塞西尔完全被说服了,基于俾斯麦宰相的性格进行分析,每个环节逻辑都很流畅,无论是他与腓特烈皇储之间过往政治斗争,还是腓特烈过往被冷落时受到的压迫,所有的解释都能丝丝入扣。

但这两位大英帝国历史最著名的人物却不知道,受到乔伊的影响,现在威廉一世跟自己的老妻子相处的日子,就像新婚时一样的甜蜜,自然政务上事情处理的就少了。老宰相俾斯麦的确因此感受到了危机,做为皇帝的宰相,也从心理上开始准备向腓特烈皇储效忠。

谁知道老宰相在外交部政治对手扇动的蝴蝶翅膀,反而让老宰相提前感受到,自己手下人背叛所带来的伤害,强硬且有仇必报的老宰相从乔伊这里得到承诺后,居然一门心思的真正的开始了对皇储效忠。

接下来的连环套,在其他人的眼中,尤其是在有复杂思考能力,和卓越智商的政治家眼里,就解读的变了味了。好吧,其实乔伊当初,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带偏大英帝国最重要的两位外交家。

带歪了引起的后果,让乔伊意想不到,也让老宰相和腓特烈皇储意想不到。

“既然腓特烈皇储已经上台,那怕他的自由主义观点不那么可爱,但是一个受到英国影响的未来的德国皇帝陛下,总是强过保守、反动还极端的普鲁士容克贵族们。”手里拿着雪茄的迪斯雷利首相,起身为自己和塞西尔各倒了一杯威士忌。

“所以,罗伯特,等等我去觐见仙女皇陛下的时候,我会明确表态,帝国政府准备支持仙女皇陛下的女婿腓特烈皇储,你觉得怎么样?”一边把威士忌递给西塞尔,迪斯雷利一边问道。

“大人,这样不会不得罪俾斯麦宰相大人?”

“掮客总是欺骗一方,掠夺另一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这个德国掮客把俄国人带到南美,想要掠夺帝国殖民地利益的人,必须要得到教训。”迪斯雷利首相举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后,继续说道,“而支持与他政治观点对立的腓特烈皇储,就是对俾斯麦最好的教训。”

“我们要把腓特烈皇储塑造成帝国最坚定的盟友!”迪斯雷利首相对塞西尔指点道,“罗伯特,基于这点,你有什么能帮助腓特烈皇储的好想法吗?”

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威士忌酒杯,看着红亮的苏格兰纯麦威士忌许久之后,塞西尔抬起头说道,“大人,除了军事支持以外,我建议从政治、经济上支持我们的盟友。”

“从政治上来说,我们必须要让腓特烈皇储和他的资本家朋友们,在这场南太平战争中获胜,只有这样腓特烈皇储才能得到普鲁士民众的支持,有利于强化他的自由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的双重身份,才能对抗俾斯麦宰相大人所代表保守的容克阵营。”

“罗伯特,那个道德先生,可是逼着我代表政府在下议院做了保证的,帝国的军队不会参与到这场南太平洋战争中去的。”迪斯雷利有些犹豫的打断道,“是不是我该无视这个保证,派出军队?”

“不,完全没必要,首相大人。您忘记了腓特烈皇储组织的普鲁士志愿军了?”塞西尔笑着说道,“智利现在正在遭受侵略,有大量的普鲁士人的后裔生活在那片土地上,德国的普鲁士人去帮助自己的同胞免于敌人的奴役和压迫,这不是正好符合格拉斯顿先生对于人道和民族正义的热爱么?”

“帝国政府只需要支持这只普鲁士志愿军,比如海军护航、提供必要的人道补给,一方面我们的军队没有参加到这场战争里,让格拉斯顿先生抓不到把柄,另外一方面,还可以塑造帝国支持弱者,捍卫国际正义的姿态,我们的党还可以通过这个机会重新塑造一个新的道德标杆,争取那些注重道德因素选民们的选票。”

“最后,还能对德国各阶层表明一种支持腓特烈皇储殿下的姿态,让那些反对腓特烈皇储殿下的人知道,世界上最伟大的帝国在为腓特烈皇储殿下撑腰。”

“哈哈哈,罗伯特,你这不是撑腰吧,我看你这是在给腓特烈皇储制造麻烦呢。”迪斯雷利举起了雪茄,抽了一口,而后看着一脸平静的塞尔西说道,“这也对,上下一条心的德意志,始终是个潜在的威胁,制造点小麻烦,这符合帝国的长久利益。”

“是的,大人。”塞西尔点头示意自己受教后,继续说道,“除了政治上表明态度以外,还有就是经济上的支持,毕竟腓特烈皇储殿下现在支持者的圈子都是德国新兴的资产阶级,对于资产阶级来说谁能给他们带来最大利益,他们就支持谁。”

“罗伯特,你准备怎么从经济上支持腓特烈?”

“大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扩大德国最惠国待遇的适用范围....”

“不,绝不!罗伯特,我们决不能采取这个办法,我们的党决不能采用对手们的自由贸易观点,我绝不相信自由贸易会为帝国带来财富,只有殖民地,记住,只有殖民地才是帝国的一切。”迪斯雷利首相有些激动的挥着手。

“还有,下议院已经通过动议了,现在所有来自的德国产品,必须在显著位置标明它来自德国。我们的资本家们已经受够了那些,来自德国的大量的廉价劣质的产品了,现在英伦三岛都在歧视德国货。”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再扩大德国最惠国待遇,明年党的议会选举那就真的彻底完蛋了,罗伯特,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迪斯雷利首相低声的说道。

“大人,如果不通过最惠国的方式,按照腓特烈皇储殿下近期的表现,那么可选择的方式就不多了。”塞西尔有些苦笑的说道,“按照帝国外交部贸易与投资处的情报汇总,在腓特烈皇储殿下的授意下,德国人在清国与非洲,这两个方向上动作明显。”

迪斯雷利首相脸上的肌肉一跳,紧张的问道,“威胁到了帝国在非洲和清国的利益了?”

“大人,目前还没有。”塞西尔从手边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份文件递给的迪斯雷利首相,而后对照首相手里的文件逐一解释道。

“大人,这份是德国人在非洲进行殖民扩张的情况汇总,虽然写着科学考察”塞西尔举起手打了一个引号,“西非加纳传来的消息,德国人在多哥与贝宁沿海登陆并建立了殖民点。这两处殖民点早先属于帝国手里,后来送给了葡萄牙人,后来葡萄牙人从殖民点撤出后,现在是无主之地。”

听到罗伯特的这个解释,迪斯雷利的首相的脸色放缓下来,点点头,示意塞西尔继续。

“北非方向,德国人出现在厄立特里亚和吉布提,厄立特里亚现在不属于任何人。吉布提之前一直被法国人视为是他们自己的土地。但是最新的消息,德国人通过奥斯曼苏丹的渠道,在吉布提亚丁湾方向也获得一块土地,与塔朱拉湾方向的法国人比邻而居。”

“奥斯曼土耳其,怎么会帮德国人插手这件事?”迪斯雷利首相有点迷惑。

“大人,主要还是去年柏林会议的影响,俾斯麦宰相大人让俄国人的大保加利亚计划破产后,奥斯曼帝国保住了保加利亚宗主国的地位和马其顿的领土之后,现在奥斯曼帝国,从苏丹到奴隶都无比狂热的爱着德国人,这份热爱让德国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塞西尔解释道。

“德国人会插手奥斯曼帝国的内部事务吗?”迪斯雷利首相再次紧张起来,这事关埃及与苏伊士运河,做为大英帝国最重要的生命线,任何再小的威胁,在迪斯雷利首相眼里都不允许出现。

“大人,目前没有。德国人一直在说他们在巴尔干与近东没有任何利益,没有任何情报表明,德国人在这方面改变态度。”

迪斯雷利首相呼了一口气,示意塞西尔继续。

“在东非德国人的行动很快,在坦噶尼喀与桑巴吉尔岛,德国人都建立了殖民点,并且快速的向之前德国人的殖民地马拉维靠近。另据索马里的殖民官报告,肯尼亚也出现了德国人的殖民点。”

“在中非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喀麦隆和加蓬已经出现了德国人的殖民点。而刚果这个比利时人自认的势力范围里,也已经出现了多只德国人的探险队。利奥波特陛下前几天跟陛下抱怨了,希望陛下出面调解下他们这些德国亲戚间这些冲突。”

“这是截止到3天前报告的汇总。”说罢塞西尔合上了手中的报告。

听完塞西尔的报告,迪斯雷利首相起身走到办公室内的一座地球仪前,一边看着手中的报告,一边仔细的看着地球仪上地图,半响之后,抬头问道,“罗伯特,你怎么看德国人的行动?”

“大人,德国人的这次行动很突然也很有计划性,突然性体现在德国人的主力舰队在做环球航行的时候,德国海军把仅有的几艘军舰都派出来,看起来完全不在乎自己海岸线的安全。”

“计划性体现在三路同时向非洲推进,在我们反应过来之前,很多殖民点已经事实的存在。”

“同时这个行动还很小心,目前德国人占据的非洲殖民点,都巧妙的避开了帝国关心的重点,既没有向南非靠近,也尽量远离直布罗陀,唯有厄立特里亚和吉布提对埃及-印度一线有潜在威胁,但是这也是建立在与法国人争斗的基础上。”

“外交部内部评估下来,普遍认为德国人的行动不具有威胁性。”塞西尔对德国的非洲攻略做了总结。

“虽然不具有威胁性,也避开了帝国的关注点,但是我对德国人插手非洲还是不愉快。”迪斯雷利首相摇摇头,继续说道,“有时候过度接受英国教育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腓特烈皇储不但继承了帝国的自由主义思想,看来还继承了帝国喜欢殖民地的爱好。”

“大人,需要与海军大臣和殖民大臣谈谈吗?要不要限制下德国人的发展?”塞西尔问道。

迪斯雷利首相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不停的用手指叩击地球仪,良久之后说道,“既然腓特烈皇储的非洲殖民计划,表现的还算克制,我们暂时不干涉,如果有必要可以给腓特烈皇储一些帮助,当做对他的一种支持。”

“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会跟仙女皇讲讲利奥波特陛下真实的贪婪嘴脸,让德国人在这场仙女皇主持的调解中,在刚果多拿点好处,当做对德国资产阶级的经济支持。”

“但是必要的关注还是需要的,尤其是在南非方向,在那里我们刚打了一场令人伤心的布尔战争,不要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对于这种慷他人之慨,而自己一毛不拔的行为,塞西尔熟练的点头应承下来。

“清国又是怎么回事?德国在清国干什么了?”迪斯雷利首相转身问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四

“德国在清国又干什么了?”迪斯雷利首相向塞西尔问道。

“大人,还是德国在清国的贸易与投资问题。”塞西尔颇为无奈的说道。

“这个事情不是之前汇报了吗?不是让托马斯-弗朗西斯-韦德(威妥玛爵士)去通知清国政府,要求清国人按照清英条约的规定,给予德国人的优惠条件,同样也要提供给我们吗?”迪斯雷利首相脸色有些不愉快,“罗伯特,难道清国不肯答应?”

“大人,休-弗拉瑟(傅磊斯)从北京传回的消息,清国人愿意按照最惠国待遇,将德国人的条件提供给帝国,但是在清国的帝国商人们,却不愿意这个条件。弗拉瑟传来的消息,怡和、太古等几家贸易公司已经放出话了,要在下议院提请议案,抗议德国人的不公平竞争。我估计近期在议会,会就德国人在清国的所作所为有一番激烈的争吵。”

“同等条件商人们还不愿意接受,还要闹到下议院,这是为什么?”迪斯雷利首相的头又开始疼了。

“大人,是因为德国人向清国提出的合作条件,让帝国的商人感到不满。”塞西尔又将一份报告,递给了迪斯雷利首相,“这是弗拉瑟提交的帝国在清贸易公司的抗议汇总,抗议的第一点,就是德国人与清国人新成立的合资公司。”

“在与清国一起开办公司的问题上,帝国商人们意见很明确,全部不同意成立合资公司,他们认为清国人毫无工业化的生产与经营理念,完全不懂这个时代工厂的生产运营模式,与腐朽愚昧的清国人合作比跟蠢货合作还愚蠢,更何况德国人同意公司交给清国人经营。”

“商人们认为,交给清国人管理企业还不如交给一只训练后的猴子可靠,而德国人与清国签订的条约里特别说明交给清国人管理这点,这完全是对西方文明世界商人们的侮辱,德国人用这套任何一个文明人都不能忍受的做法,卑劣的抢走帝国在清国的利益。”

“还有,在这样的合资公司中,清国人通过提供市场、土地、资金和销售,德国人同意清国人占合资公司股权的51%,所有权归清国人,这点更是让帝国的商人们普遍无法接受。”

“商人们觉得清国的市场是帝国用炮舰打开的,土地是帝国士兵用鲜血换来的,帝国给清国这个愚昧的地方带去了文明世界的商品和思想,清国就应该卑微的趴在帝国脚下接受这一切,而不应该妄想什么平等交往,妄图获得一个公司的所有权。”

“还有,帝国商人们凭借与清国政府多年打交道的经历,认为清国政府是极其不可信的,如果不能独占公司所有权与经营权,那么帝国商人们的利益很可能被清国政府侵吞。”

“另外,德国人同意转让技术给清国,如果清国学会了西方的技术,这就意味着在东亚出现一个帝国商品的竞争对手,这点也让只肯出售产品,不肯出售技术的帝国商人们很不满意。”

“凭借这些帝国商人们不肯接受的条件,德国人除了拿到85万英镑的德国军火采购意向,还得到清国政府的允诺,在唐山一同开发开平煤矿以及建设水泥厂,在湖北一同开发大冶铁矿并建立钢厂。甚至有秘密渠道的消息表明,重新修筑清国的铁路的提议也被摆上了清国政府的桌面。”

“湖北,这不是帝国计划的扬子江势力范围吗?德国人居然把手伸过来了?!”迪斯雷利面色铁青的问道。

“大人,我们与清国政府,就扬子江流域的专属路矿权进行的多次谈判,全都失败了,所以这次德国人拿到湖北的矿权,帝国外交部没有理由去指责德国人。”

“那就任由德国人如此肆无忌惮的侵占大英帝国的势力范围?”迪斯雷利更加不高兴了,脸上的乌云足以酝酿出一场风暴。

“大人,帝国的扬子江势力范围目前只是一个设想,之前与清国签订的两次条约,都是贸易条约和领事裁判权。除非议会批准政府对清国再来一次新的军事行动。”塞西尔的这句让议会批准的话,成功的把迪斯雷利首相的风暴扼杀在摇篮里。

现在保守党在议会可是少数党,布尔战争刚打完,阿富汗战争还在继续,俄国人在伊朗边境又在搞小动作,法国人在北非一直朝直布罗陀靠近,还有至关重要的东方(土耳其)问题,这时候再让议会同意跟清国打一场仗....

迪斯雷利首相痛苦的思考了半天,无奈的承认想让议会通过再来一场英清战争的提议,自己实在做不到,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独自生闷气了。

看了一眼生闷气的首相大人,塞西尔抿了抿嘴唇,宽慰的说道,“大人,其实我倒是觉得德国人取得清国的矿路权,那怕只有49%,从长远来看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按照《英清五口通商口岸》条约,我们享有清国的最惠国同等待遇,德国人拿到清国的矿路权,其实也就意味着英国也拿到了矿路权,虽然不是独享清国路矿权,但是我们可以看看德国人是怎么与一个落后的国家合作的。如果德国商人能成功获利,那么英国商人也一定行,如果失败了,损失的也不是帝国的商人。”

“所以,在支持腓特烈皇储殿下这件事上,如果不能扩大德国最惠国贸易的范围,在非洲也只能出让利奥波特陛下名下的部分土地的情况下,我觉得不如在清国事务上,让德国人从清国身上赚点经济利益。”

“事实上,帝国商人们在清利益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损害,德国人没有插手最重要的鸦片、纺织、茶叶和陶瓷贸易,现在的抗议更多的是出于商人之间的嫉妒。实质上,商人们并不相信那群愚蠢的清国人能生产出任何西方先进的产品,所有人更多的是想看德国人的笑话。”

“现在,帝国只需在清国问题上,对德国人表示一个赞同的外交立场,就能从经济上支持腓特烈皇储殿下,我认为这是现在能想出的,最好的外交选择。”说完,塞西尔双手一摊。

“罗伯特,德国人可以这么做,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统治世界和管理世界的经验,他们可以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在这些落后愚蠢的国家肆意妄为,但是帝国的骄傲和现实却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决不能与一个理应被帝国统治的国家,一起去分享本该我们独占的利益。”

“如果我们与一个落后、愚昧、反动的政府合作,会被我们的敌人看做帝国衰落、软弱的表现,那些野心家们会磨亮爪子扑向帝国的,那些被我们压制的对手,会更有信心的跟帝国作对!所以,德国人的办法不适合帝国。”迪斯雷利首相阴沉着脸说道。

“强硬!更强硬才是帝国最有效的保护!谈判得不到的东西,那就用战争!但是与清国的战争不一定要帝国出手,只要有人打败清国,我们同样也能利益均沾。所以,罗伯特,我们要给清国制造一个敌人!”

没有矛盾制造矛盾的办法很最简单,就是给敌人制造一个敌人。对于这套保守党最驾轻就熟的搅屎棍外交策略,迪斯雷利立刻信手拈来,但是制造敌人的敌人很容易,但是扶持这么一个合适的目标还是需要精挑细选的。

“大人,您准备要扶持的大清的敌人是谁?”塞西尔问道。

“罗伯特,你觉得呢?”迪斯雷利反问道。

“既然是制造生死之敌,那就应该是清国的邻居,尤其是那些清国的曾经的藩属,只有被解放的奴隶才最憎恨自己曾经的主人,所以这个敌人应该从清国的藩属里找。”塞西尔给出了第一个条件。

在迪斯雷利笑着点头接受后,塞西尔提出了第二个条件,“其次,它要愿意接受西方政治体制的改造,愿意按照文明社会的要求来改造国家,文明与落后就是一对死敌!”

“最后,要听帝国的话,不但要能教训清国为帝国谋利,还要在帝国吃饱前,替帝国看住清国的门,决不能让其他强国占了清国的大便宜。”

“罗伯特,看来你早就有人选了。”

“大人,选择早就有了,只是需要时间来培养它的,毕竟它现在还太小,需要仇恨和贪婪的累积。”

迪斯雷利首相点点头,说道,“我同意,罗伯特,这需要时间。行动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行动一定不会成功,我们现在就需要行动了。”

“是,大人。我建议就从琉球开始,让仇恨生根发芽。”塞西尔说道,“休-弗拉瑟传回的消息说,德国驻清全权公使巴兰德爵士暗示他,德国调解清日冲突的底线是,恢复琉球王室在琉球的主权,要求日本撤出琉球。”

“告诉弗拉瑟,让他答应德国人的要求,德国人逼迫日本人越紧,日本人就会越仇恨清国和德国,我们拉拢日本人就越容易。”

“清国不听话,我们就让人教训他,那怕是德国人在清国的利益危害到了帝国的利益,我们也可以假借日本人的手解决掉德国人。”

“罗伯特,记住我的人生格言,这个世界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五

在腓特烈夫妇与收了大笔好处的舒瓦洛夫将军的共同努力下,谢尔盖大公与威廉两人之间的决斗,终于依据德国法律的规定,被“强迫的”取消。

虽然在军械库的酒吧打了一架,但谢尔盖大公完全爱上了施托施先生的全新酒吧文化,在与父母同样松了一口气的乔伊大力的鼓动下,施托施先生将与谢尔盖大公合作,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准备连开多家这样的高档酒吧。

出于对谢尔盖大公不杀威廉之恩的感谢,秉着为天寒地冻的俄国人创造全新娱乐方式的纯洁友情,乔伊又提出了一套包含全新的酒吧、餐厅、赌场与酒店的,典型的自己前世拉斯维加斯风格的娱乐计划。

当然为了照顾俄罗斯伟大的民族感情,乔伊将拉这个方案称为拉斯维加斯基赌场计划。

有着莫斯科军区司令长官,与未来莫斯科总督的撑腰,以及俄罗斯大臣会议主席兼秘密警察头子参股的情况下,乔伊相信施托施先生经营的拉斯维加斯基赌场一定在俄罗斯大火!让俄国人不但爱上伏特加,还要爱上赌博。当然,为了维护俄罗斯皇室与政府的正面形象,外人是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的。

在6月30日清晨的柏林法兰克福火车站,这是谢尔盖大公与舒瓦洛夫将军一行人告别柏林的日子,同样也是决定乔伊,在死党们前面是吹牛者乔伊,还是布尔乔伊的决定性日子。

6月30日,正好也是乔伊暑假的第一天,乔伊与柏林文理学校和柏林军官学校的死党们,一大早的就来到斯潘道区的靶场。乔伊吹嘘多时的李-恩菲尔德SMLE No.1 MKIII*步枪,终于从马格德堡的格鲁森轻武器公司生产出来了,今天要在靶场接受第一次的测试。

当然有个细节还是需要更正下,现在格鲁森轻武器公司的正式名称,应该叫做赫尔曼-卡尔股份公司(Hermann-Karl AG),简称HK。

起这个名字的原因在于,格鲁森爵士认为这款枪的射击来源于乔伊,而且这个新建的枪械工厂又有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投资,所以格鲁森爵士坚决不同意用自己的名字命名这家轻武器公司,坚持要用乔伊的名字,而乔伊则坚决不同意。

僵持了许久之后,在腓特烈皇储的撮合下,最后双方各退一步,以赫尔曼伯伯与乔伊父亲的名来命名新公司,乔伊前世最喜欢的黑克勒和科赫责任有限公司(HK)的缩写,就这么奇迹般的出现在十九世纪的德国。

依据乔伊前世HK公司的枪支命名规则,将这款李-恩菲尔德SMLE No.1 MKIII*步枪被正式命名为HK81A1与HK81A2,前面的8代表步枪,而后面1代表7.62X56mm枪弹,弹丸为全被甲尖头全威力弹,弹丸重量11.28g,A1代表黑火药发射药,枪口初速563m/s,而A2使用的是双基发射药,枪口初速达到了743m/s。

乔伊为德国选择了7.62mm这个自己熟悉的口径,既与历史上.030英寸的英77口径不同,又不同于历史上毛瑟步枪98K的7.92mm口径,只是因为乔伊前世做为IDPA的会员,超级喜欢7.62mm口径的G3。

按照乔伊提供的“科玳”双基发射药成分,在德国化学家的不懈努力下,经过多次试验失败之后,最终找到了各种成分的最佳配比,双基无烟发射药比历史提前了12年出现在乔伊的世界。

虽然无烟发射药提前出现了,但是却卡在工业化生产上,尤其是卡在工业硝酸的大规模的制造上,目前工业硝酸的主要来源还是来自于南美的硝石矿,在没有获得稳定的硝石来源和工业合成氨技术之前,乔伊决定还是小批量秘密生产。

出于保护十九世纪陆军的“高科技”产品,无烟发射药秘密的需要,乔伊同时推出了迷惑人的黑火药发射药。为了在使用黑火药发射药的情况下,能推动全威力弹头获得更高初速和更远的射程,只能是加大凸缘式瓶形弹壳的装药量,因此子弹的长度选择与英国人相同的56mm,而不是德国人通常的51mm。

在子弹底火选择上,乔伊选择了生产简单但无法复装的波尔丹底火,而没有选择生产复杂但可以复装的博克塞底火。

与历史上李-恩菲尔德从钝圆头弹进化到尖头弹不同,做为穿越者乔伊才不会犯李-恩菲尔德曾经的错误,直接让HK公司生产了,与历史上李-恩菲尔德相同的MKVII全被甲尖头弹。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马格德堡生产的尖头弹还是与MKVII尖头弹有所区别,历史上大名鼎鼎的MKVII弹头壳里是铅铝复合弹芯,前面是铝制弹尖后面是铅制弹柱。但是在1879年的,铝还是一种昂贵的金属,所以马格德堡的工程师们明确的告诉乔伊,如果使用铝做弹尖,那么子弹的价格堪比黄金。

但是这难不住乔伊,一种更歹毒的子弹,用木浆纸代替铝制弹尖的子弹,出现在马格德堡的子弹生产线上。被这种会在人体内翻滚的子弹射中之后,抢救者除了要面临复杂的打出血和脏器伤害以外,还必须要对伤者的伤口进行多次的消毒和清洗,否则伤口极其容易受到木浆纸的感染。

在没有抗生素的战场上,如此严重的枪伤感染,就意味着伤者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地狱。

除了乔伊绞尽脑汁拷贝李-恩菲尔德步枪历史上的成功之处,在靶场上展示的HK81A1以外,还有一门古怪的火炮同时出现在靶场上,这是一门由格鲁森武器公司的马克西米安-舒曼先生设计的古怪火炮。

这门火炮有一个古怪的名字:格鲁森-舒曼装甲移动炮台,装备了一门53mm,25倍径,射速高达每分钟30发的速射火炮,配套的的炮弹分别为使用黑火药的榴弹与榴霰弹(子母弹),炮弹的发射药同样分为黑火药发射药与双基发射药。

说它古怪的原因,除了它有一门,依靠弹簧做制退器的狂暴小火炮以外。关键是这门一个人操作的小火炮,是装在一个10mm厚的,由哈维装甲保护的全密闭炮台内。同时为了保证这么火炮的灵活机动,这个全装甲密闭的炮台同时加装两个车轮,可以用马匹拖曳着转移。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之前的欧洲陆军的火炮,与海军的火炮一样,都是属于短距离直瞄式的火炮,而非是进入二十世纪后,可以进行远距离跨越式射击的曲射火炮。在1879年的炮兵还与步兵一样,都是顶到战线的最前端,用刺刀见红式绝大的勇气与敌人的步兵与炮兵对轰。

现在不但是步兵排队枪毙的时代,其实也是炮兵排队炮决的时代。

不过与海军有一点不同,陆军炮兵使用的炮弹还是榴弹和榴霰弹,主要依靠碎片杀人,而非海军的依靠穿甲弹。基于这点不同,当乔伊在马格德堡武器公司看到大名鼎鼎的马克西米安-舒曼的时候,乔伊让这位德意志帝国时期最著名的要塞炮设计师,拿出了成名作:装甲炮台。

装上了两个轮子被马匹牵引后,在乔伊眼里,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十九世纪的小坦克。或许做不到坦克式的装甲冲锋,但是凭借哈维装甲的保护,完全可以抵挡住对面的子弹与炮弹碎片,再凭借夸张的每分钟30发的射速,做到要地防守绝对是得心应手。

相比于还处于静态展示的HK81A1步枪,靶场上的格鲁森-舒曼装甲移动炮台的两种展示姿态,可谓是夺人眼球。首先是使用车轮的移动姿态展示,在两匹马的牵引下,装甲移动炮台在靶场内狂奔。

按照乔伊的建议下,靶场内的一大块地被模拟成各种路面状况,既有沙土条件的路面,又有泥泞条件的路面,还有布满了石头的崎岖路面,以及到处是水坑的颠簸路面。无论多么复杂的路面,这门火炮都能快速的顺利通过。

一路狂奔之后,装甲移动炮台来到了射击位置,从移动状态转为射击状态的转换速度,同样让在场的参观者们大开眼界。通过类似架设两段火车铁轨,装甲移动炮台依靠本身自带的小钢轮,顺利的滑入了预设的射击阵地,从准备到开始射击,还不到5分钟。

听着、看着连绵不绝的炮声,清国驻德大使李凤苞笑着对马克西米安-舒曼先生说道,“尊敬的舒曼先生,这门火炮的表演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当真是疾如风侵略如火呀!我敢向你保证,你们与克虏伯公司的火炮,一定是大清帝国的火炮首选。”

听到李凤苞大人的恭维与保证,早就嫉妒克虏伯公司垄断清国火炮市场的舒曼先生,笑着合不拢嘴的说道,“尊敬的李大人,这只是格鲁森火炮的第一件作品,我们还有更棒的要塞炮、速射炮。”

“这一切!”舒曼先生用力的一挥手,大声说道,“都会向贵国敞开供应的!”

“尊敬的斯托克马爵士,我代表智利政府,希望贵国提供的军事援助中,也能有这门神奇的火炮!”巴尔马赛达向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CEO斯托克马爵士,提出了同样的迫切要求。

向来对智利人有求必应的太子宫大管家斯托克马爵士,含笑着点头应允。

就在宾主之间,一方为了获得更加犀利的武器,而另一方为了获得更多财富而兴高采烈的时候,13个小小孩子们的身影出现在了靶场上,一场射击秀即将开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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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来自柏林军官学校的孩子们,按照德国陆军的标准队列出现在斯潘道的靶场时,马克西米安-舒曼先生做为一名资深的专家,开始为嘉宾们做现场的专业解说。

“各位尊敬的先生,按照欧洲强国的陆军作战要求,战场上对阵双方军队的进攻与防御主要阵型,仍然是以连队为基础的连纵队和连横队。”乔伊和队友们在朝预定的射击阵地前进的同时,舒曼先生也在从专业的角度,讲解目前军队在战场上运用的主要战术。

“以德国陆军的主要敌人法国陆军为例,当连纵队开始正面进攻时,迎敌的正面起码是一个步兵排的密集冲锋,如果防御方士兵没有足够的火力,是很难抵御这样的人海战术的。”

听到这里,清国驻的大使李凤苞眼睛一亮,屏气凝神的听着舒曼先生的讲解。

“法国人的进攻,通常是采取密集冲锋的战术,要想遏制这种战术,那么能有效覆盖敌人的火力就至关重要,尤其是敌我双方一开始有火力接触时,就要从远距离,最好是1000-2000米的距离上,就要开始压制敌人。”

“现在压制密集冲锋的方法,通常是在战场侧翼布置大量的直瞄加农火炮,但是加农火炮只能提供正面支援火力,并不能提供远程的阻断压制火力。”

“即便是通过预设战场,能提前布置臼炮或者榴弹炮阵地,但这些能提供远距离射击的臼炮、榴弹炮,却太过于笨重而缺乏机动性。”

“更加致命的是,不管是直射的加农火炮,还是能够曲射的榴弹炮,从装填到射击都是数分钟一发的射速,根本达不到持续压制敌人的目的。”

“做为法国人的死敌,帝国的步兵们迫切希望,有一种武器能在战场上提供远距离火力压制,这种远距离压制火力要持续,要有效,要轻便,要灵活,能够在战场上形成连绵不绝的火力网!”

“在战场面对一个神枪手,我们感到的是恐怖,但是我们还能祈祷,这个打一枪换一颗子弹的射手,瞄准的不是你。可是当你面对一杆,精确地能喷出永不停歇致命火焰的步枪,死亡只是时间问题的时候,所有面对它的人,感到只能是绝望!”

“各位尊敬的先生们,请举起手中的望远镜,注意前方1500米红旗处的标靶。”舒曼先生示意参观者举起手中的蔡司望远镜,示意在场的参观者仔细看清标靶之后。

“我现在隆重向大家介绍一款,使用全威力子弹,既能通过齐射瞄具够,让步枪射手们依靠班组或排,通过“超视距远程曲射”射击,进行远距离火力支援与压制,有效打击1000-2000米距离上的集团目标的新式步枪。”

说罢,舒曼先生从身旁的木架上取下了HK81A1步枪,高举着它,大声说道。

“各位尊敬的先生们,现在你们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把,让你疯狂而让敌人绝望的,这个时代最伟大杀戮机器,来自赫尔曼-卡尔公司的HK81A1步枪!”仿佛为是在为舒曼先生的言语做最强有力的背书,靶场上瞬间就响起了一片仿佛永远也无法停歇的清脆枪声。

连绵不断的枪声,依靠的是能容纳20发子弹的大弧形弹匣,以及枪机上方的装弹导槽。每当打光一个弹匣的时候,乔伊和队友们立刻通过5发装的桥夹快速重新装弹。

射击前三个弹夹时,对于第一次接触HK81A1步枪的柏林军官学校的军官后补生们来说,有些人在射击手法上还有些手生,但是从第四个弹夹开始,所有人的手法开始熟练熟练起来。

30秒不到就能打光一个20发子弹的弹夹,不到10秒就能4个5发子弹的桥夹重新装填完毕,而后轻推枪栓继续快速射击。

举起望远镜看着远处标靶处不断扬起的尘土,放下望远镜看着这个射击小队愈发流畅的射击速度,所有参观者都惊呆的时候,舒曼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尊敬的先生们,在我们观看1500米距离上的,全威力弹远程火力压制表演时,有些重要而特别细节需要向大家解释。”

“请注意我手中的这杆HK81A1步枪,在它枪身左侧前端与枪匣后部,有一组齐射瞄准具。”说罢舒曼先生竖起手中HK81A1步枪的齐射瞄准具,“根据齐射瞄准具上的刻度指示,选择好相应的数值之后,并不是水平的端起步枪瞄准前方的目标,而是像现在这群射手一样,将枪口成一定角度朝向天空,进行远距离曲射射击。

听到舒曼先生的专业解释,在场的参观者这才明白这个射击小队奇怪的举枪射击姿势背后的意义。

“各位尊敬的先生们,对于未来的地面战争,我的理解是,能在最远的距离把敌人一枪毙命的战争,就是最完美的战争形态,使用HK81A1步枪的军队,完全可以在法国军队端着刺刀密集冲锋前,用子弹结束法国人的生命!”

“请记住HK81A1步枪的第一个优势,在它的面前,法国人的刺刀人海战术已经完全落伍了!”舒曼先生用力的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步枪,并且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在旁边已有所思的李凤苞大使。

结束第四次的装填,射击小队的五轮射击完成后,全部用时也不到5分钟而已。连续拉动枪栓表示弹匣内无子弹,再合上枪栓保险后,来自柏林军官学校的小小军官候补生们,在队长西克斯特-冯-阿尼姆的口令指挥下迅速的列队集合完毕。

用帝国陆军标准的举枪礼,即左手4指弯曲握住枪身中部,右手4指并拢握住扳机以下部位,枪身紧贴身体左侧,保持枪支与地面垂直,向今天靶场的参观者们致意。

当参观者们走近这只柏林军官学校的射击小队后,这才惊奇的发现,这只身材矮小的队伍并不是舒曼先生特意寻找小个子步兵,从一张张稚气未脱的面庞上可以确认,他们的确是一群半大的孩子。

看着这群只比步枪高出一头或一头半的孩子们,再回想了这只步枪刚才可怕的射速后,要不是在斯潘道靶场这片空地上毫无遮拦,参观者都觉得自己在看一场魔术表演。

“各位尊敬的先生们,当我第一次接触步枪时,有经验的抢手们总要认真的告诫我,要用肩膀紧紧地抵住枪托,握紧枪身,准备用全身的力气去抗拒步枪的后坐力和枪口跳动。如果不是一个成年男性,你是很难驾驭一杆步枪可怕的后坐力的!”

“除了可怕的后坐力,还有就是费力的拉动一把步枪枪栓,对于很多人来说,持续的拉动枪栓带来的肩膀酸痛,也是一件痛苦的事。”

“步枪强大后坐力与拉动枪栓艰难,是很多人第一次接触步枪时的噩梦!”

“但是现在,我们看到的这杆新式步枪,却是一个12岁左右的孩子就能轻松驾驭的。”说罢,舒曼先生继续举起手中的HK81A1步枪,装入一个桥夹的子弹后,用食指轻松的表演子弹退膛过程,一副就是这么轻松的表情。

退完子弹之后,舒曼先生走到西克斯特-冯-阿尼姆队长的身边,用力的拍了拍阿尼姆的肩膀,大声的问道,“少尉阿姆尼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感觉非常好,先生!”阿尼姆大声的回答道,“我的小队和我,可以再连续射击几个小时都没有问题!”

“连续几个小时?”舒曼先生闻言,转头对参观者们笑道,“这杆步枪在研制过程中,进行了多次2万发子弹的无故障测试,早知道有阿姆尼少尉先生这样免费的劳力可用,我的研发队伍就可以缩小下规模了。”

所有的参观者,听到舒曼先生的俏皮话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各位尊敬的先生们,请记住这杆HK81A1步枪的第二个优势,只要是经过简单的训练,一个12岁的孩子都能熟练操作它,这就意味着,征召军队的年龄可以放得更宽。当一个人手持HK81A1步枪时,年龄不再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听完舒曼先生的这句话,在场参观者的心中一动,也就是说,未来的战争战争将不再会是成年人的搏杀,少先队、儿童团之类少年杀手们也是战争的一部分了,或许,全民参战的人民战争的时代就要出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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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9年6月末,东京港区新桥歌舞伎座料理亭,午后。

坐在料理亭的包间里,穿着一身和服的伊藤博文,笑嘻嘻的看着对面一脸严肃的岩仓具视说道,“堀河公,炎炎夏日,美色在前,何必说这些煞风景的话题。咦,岩崎峰子可还是个小姑娘,你刚才看她了一眼,来喝一杯!”

说罢,双手端起面前的清酒瓶,将松竹梅的酒标朝上,一边为岩仓具视倒酒,一边赞叹道,“不愧是昭和三笔之一的日比野五凤呀,这个松竹梅的汉字写的真漂亮!“

替岩仓具视倒满之后,伊藤博文笑嘻嘻的端起杯子,用自己杯子的上沿轻碰岩仓具视杯子的下沿,轻抿一口之后,对着岩仓具视赞叹道,“堀河公,这个酒是来自京都伏见的清酒,入口陶然清爽而后醉、温雅柔润,与神户的滩酒相比,滩酒辛辣凛冽,伏酒温雅柔润,正所谓的男滩女伏是也!”

“伊藤君,外面闹得纷纷扬扬,没想到你倒是好有兴致。”岩仓具视扫了一眼,又横卧在年轻艺伎大腿上的伊藤博文,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伊藤君常说的,酔枕窈窕美人膝、醒握堂堂天下权?真是让人好生的羡慕呀!”

“哈哈,堀河公过誉了,我可是常听东京人说,堂堂大臣,人人荒唐,大隈爱钱,伊藤好色。”说完,伊藤的目光转向岩仓具视的身边,笑道,“江良小姐,最近我那个学生西园寺有没有继续纠缠你呀?!”

听到伊藤不着调的文化,身居太政右大臣岩仓具视一阵头痛,伊藤嘴中的西园寺,大名叫做西园寺公望,作为日本华族中著名的“九清华”华族世家中的西园寺家族继承人,在三年前拜伊藤博文为老师后,准备以老师为榜样,也要迎娶一位艺伎为妻,目前正在疯狂的追求明治时期的一代名伎江良加代。

岩仓具视身边的艺伎江良小姐就是西园寺公望正在追求的江良加代,面对风流的伊藤博文的调笑,江良加代唯有用手中的桧扇遮住半边脸,颔首而笑。

明治维新时期,来自萨长藩的政治家们,大多是出身于底层武士,因此有迎娶艺妓的先例,但华族尤其是顶级华族明媒正娶艺妓,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影响之大已经闹到要明治天皇亲自过问的地步,做为天皇钦点的太政右大臣,岩仓具视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的天皇陛下分忧。

岩仓具视知道,要想解决西园寺公望这件让天皇闹心的婚事,其实只需要西园寺的老师,也就是自己面前伊藤的一句话而已,谁让西园寺疯狂的崇拜自己的老师呢。看着自信满满的伊藤博文,岩仓具视叹了口气,心中知道自己的短处捏在伊藤的手里。

“伊藤君,请不要再开我这个老头子的玩笑了。”岩仓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我还要坚持我的观点,在殖产与立宪这两件事,伊藤君你必须出面。”

岩仓具视摆了摆手,阻止了想要说话的伊藤,继续说道,“对于殖产兴业我始终是赞成的,但是大隈(重信)这套做法我是存疑的。”

“按照大隈的意思,今年一年就要印刷发行1.303亿日元,再加上大隈-三菱派系中的三菱银行发行的纸币,今年国内要新增1.7亿日元的不能兑换黄金的纸币。”

“去年政府的岁入才4200万日元,可是市场上发行的纸币流通量却是政府收入的4倍,如此庞大的纸币流通量,已经超过了商品流通中实际需要的货币数量。”

“除了印刷不能兑换的纸币,从明治六年开始就大量发行政府公债,到明治九年,短短三年间就发行了 1.73845亿日元的公债。按照大隈提交的新报告,明治十一年,也就是今年,要把政府公债扩大到4.2亿日元,才能保证殖产兴业计划的进行。”

“问题是,如果真的把公债规模扩大到4.2亿日元,单单公债的利息,就已经要超过了4200万日元的政府岁入了,这么下去维新能不能成功不说,政府信用就要先破产了,完全是有损国威!”

“居然把这套祸国的财政办法叫做积极的财政政策,我看唯一积极的就是三菱财团、福泽谕吉、后藤象二郎和板垣退助这些投机者了!”

“这些八嘎靠着大隈给的大量的日元,有那个是真心实意的去做实业的?居然还能厚颜无耻的美其名曰,自己是在做银行信贷业务,他们与幕府时代那些放高利贷的家伙有什么区别?!为了获取信贷货币投机的暴利,现在整个日本有几个人还有信心在做真正的殖产兴业的?”

“总是把殖产兴业的话挂在嘴上,但是实际的行动呢?那些本应成为日本立国之本的大工业,始终因为缺少资金而嗷嗷待哺,可是他却将有限的资金一味的拿去增加行政费用,扩大政府部门,大搞什么公共事业,玩什么英国人的自由民权运动。”

“真以为成了福泽谕吉这些民权派的代理人,就真的要搞英国人的政党内阁制了吗!”岩仓具视直视着已经坐起身子的伊藤博文。

“堀河公,这些话是松方君说的吧.....”伊藤博文仔细的翻看着手中团扇,叹了一口气候,有些不经意的问道。

“没错,这是来自于松方君的金玉良言。”岩仓具视大方的承认道,“请伊藤君不要责怪你的好友,松方君来找我也是迫于无奈,他作为大藏权大丞,有权对大藏相的做法提出质疑。”

“松方君是甲东先生的门生,而你是甲东先生最看好的继承人,我这辈子又受过甲东先生的大恩,既然你不肯出面帮松方君,那么他来找我也是应该的。”

“堀河公,我只是一个内相而已,如何能管到藏相的......”伊藤苦笑的摇着头,刚想辩解两句。

“伊藤,甲东先生做内相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岩仓具视突然间提高了声音,“从明治六年甲东先生担任内相起,你这个工部省大臣与大隈这个大藏省大臣,什么时候不归甲东先生管了,你当我这个做太政右大臣的老头子眼瞎吗?”

“殖产兴业、文明开化、富国强兵这是所有明治维新志士们的梦想!伊藤,你这混蛋,难道你想让大保久利通的梦想破灭吗!”突然间岩仓具视从榻榻米上忽的直起身来,一把推开身边的江良加代,怒气勃发的对着伊藤博文怒斥道。

在岩仓具视的怒视中,伊藤博文先是苦笑一声说道,“堀河公,这实在是大煞风景呀。”说罢潇洒的摆摆手,示意房间内的艺伎们先出去。

待障子门合上,房间内只剩下岩仓具视与伊藤博文之后,伊藤直起身用标准土下座的叩姿,恭恭敬敬向岩仓具视俯首道,“甲东先生之志,我伊藤博文一刻未忘。”

“大隈在殖产兴业一事上的所作所为,是得到大久保先生生前首肯过的。我现在刚刚担任内务卿,而且是做为大久保先生指定的继承人,如果上台伊始就反对同为大久保先生倚重的大隈君,土佐藩的同仁们将如何看我。值此多事之秋,博文唯愿萨摩、长洲、土佐、肥前四藩,能同舟共济,完成维新之举。”伊藤恭声说道。

“伊藤,你可畏世人之言?”

“博文,不畏!”

“你如何不畏?!”岩仓具视盯着伊藤追问道。

“博文但求无愧于心!”伊藤博文抬起头,微笑的直面岩仓具视。

“好一个无愧于心,伊藤君,要是我告诉你,现在在我的书桌上,有一份宪政意见书草案,里面明确的讲到,议会政治应是政党政治,应有议会中的多数党组织政府推行政治,要在日本建立英国式的政党内阁制!”

“明治四年,我与伊藤君做为正副使率团游历欧美时,曾经考察了多国的政体,最终的得出的结论是,君主共治的立宪政治才是日本唯一的国体。”

“在选择英国的君主立宪制还是普鲁士的君主立宪制上,我们都认为英国的宪法中英王虽有王位而无统治权,与我日本国体不符;而德皇亲掌立法行政大权,不经德皇许可,德国政府一切法律不得实行,可见,国即君主,君主即是国。这才是我与伊藤君一同期望的君主制。”

“今时今日的情形,同为天皇陛下钦定的立宪制定人,已经有人把英国式的政党内阁制的宪政意见书放在我的案头,请问伊藤君,你还是无愧于心吗?”听完岩仓具视的话,伊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做为明治天皇在1868年,宣布明治维新伊始,就同时宣告自己将在日本实行君主立宪制。随后历经大保久利通、西乡隆盛,木户孝允等人的不懈努力,到1876年大阪会议时,日本的宪政体制的主要方向已经明确,就是在英国式君主立宪制与普鲁士的君主立宪制中,选择一个。

做为日本明治维新第一个十年期间,被誉为东洋铁血宰相大保久利通推崇的是上定君权,下限民权,至公至正,君民不得而私,君民共议......所谓政体,乃全国无至上之特权的英国式君主立宪制。

如果没有1878年的大保久利通被刺事件,历史的车轮很有可能在大保久利通的安排下,朝着君民共治的英国君主立宪制走下去,但是最有意思的是,刺杀大保久利通的刺客却出身于民权自由派,而民权自由派的旗手大隈重信与福泽谕吉是英国君主立宪制的坚定拥护者。

历史有时候就是这么善于开玩笑。

1878年,大保久利通死后,做为大保久利通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工部省的伊藤博文与大藏省的大隈重信达成默契,虽然天皇发下圣谕,钦定两人为日本立宪制定人,既总纳言人,推进日本的立宪工作,但两人仍以第二个明治维新十年为重,暂时停下大保久利通的宪政之路,转而专心整顿日本国内的内政,以及充实国力。

愿望是好的,事实却是残酷的,大隈重信的量化宽松的积极财政政策.....好吧,直白点就是,既不建立金本位又不建立银本位的货币制度,一味的依靠大肆印刷纸质钞票,和发行三十年以上固定利息国债,掠夺国内财富的玩法终于玩脱了....直接导致了日本国内的恶性通货膨胀。

在大隈重信走投无路的积极财政政策陷入混乱时,同为民权自由派的福泽谕吉与太政官权大书记官的矢野文雄帮大隈重信出了一个主意,就是重提日本宪政之路,意图在三年内颁布宪法,设立议会,实施英国式的政党内阁制的主张。

希望借此转移国内反对者的视线,悄悄地跟英国人借贷5000万英镑的外债,用这笔大约5亿日元的外债来填平日本滥发不可兑换纸制货币造成的大坑,重新建立可兑换货币金本位或者银本位机制。

如果大隈重信事先与伊藤博文商量,而不是用福泽谕吉和矢野文雄的计谋,先斩后奏的提交宪政意见书,或许历史上明治十四年政变就不会出现,但是大隈重信依旧还是日本历史上那个骄傲且自信的大隈重信。

“甲东先生死后,伊藤你代表萨长藩阀,与大隈的民权自由派曾有过协议,日本开设国会和出版报纸之事,应该渐进实行,但是福泽谕吉的门下的三田们合伙私拟民定宪法草案,勾结在北海道官产处理中败北的三菱财阀,让三菱出钱,那三个家伙和他们的老师福泽谕吉在京师与外地大放厥词,说什么没有国会才会出现北海道开拓使贱卖官产的事!”

“这些都是大隈违背诺言,走上激进的道路在先。”岩仓具视逐字逐句的对伊藤说道,“而你伊藤君,还在想玩什么周旋使的那套把戏,你不觉得愚昧吗?!”

“堀河公,博文受教了。我会通知警视厅严厉打击民间制定宪法的行文,日本国的宪法由天皇钦定这是天条,我绝不允许民定宪法与钦定宪法对着干!”伊藤博文脸色有些铁青,“我会进宫请陛下的御旨,但凡在立宪一事上操着过急、煽动事变、危害国家者,当依国法处置!”

看着终于露出狠人本色的伊藤博文,岩仓具视的嘴角终于挂上了一丝笑意。

“现在民权派闹得最凶的,也是大隈在民间最大的助力,就两个人。”伊藤博文捏着手中的团扇,缓缓的说道,“为民请命者多半清高虚浮且不懂经济,板垣助退的威望来自他的道德形象,而这形象是可以击碎的。至于后藤象二郎,此人反复无常,有如小贩,价钱合适即可收买。”

“我会让井上謦出面的,让这两位自由的斗士出国考察的,去看看什么是民权民主,不要在国内闭门造车给政府添麻烦,只是这考察的费用.....”伊藤看着眼见一脸平静的岩仓。

“伊藤君请放心,我会联系三井财阀的出这笔钱的。”岩仓具视轻轻的点点头。先剪除大隈重信的羽翼,这点钱让自己派系的财阀们出,岩仓心甘情愿。

“堀河公,我想松方君跟您说过了,大隈君准备向英国人借贷5000万英镑的外债,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不可行,这笔钱借了也是饮鸩止渴,殖产兴业的事还是做不好。要想把第二个维新十年做好,首先必须削减了行政经费,政府要裁员,而且不能再批准新的公共事业。”

“其次,每年从财政收入中拿出2成,用来购入黄金,转为黄金储备。最后,采用外汇管制兑换制,所有出口必须通过横滨正金银行用纸币向出口商付款,出口商在出口后的外汇结算必须用金银偿还。”

“最后创设中央银行,指定其为唯一发行可兑换纸币的银行,确立了兑换制度。”伊藤博文一口气连说三条财政政策。

“伊藤君,你说的这三条我都可以答应,但必须要在大隈重信离开藏相的位置。踢出维新政府之后才能实行。”岩仓具视冷漠的说道。

“大隈可是肥前藩的代表,福泽也是大大的名人,要的是时机,没有几年恐怕....”伊藤博文有些犹豫的说道。

“那就等,那就忍耐,在宪政这件事上与我们意志相左,就是对萨摩藩这个团体的背叛,我们可以有异见,但是不能有二心!我等得起!”岩仓具视低沉着声音,强硬的回答道。

伊藤博文轻轻敲打着手中的团扇,皱着眉思索良久后说道,“政治、经济我都能等得起,但是外交和军事....”

“外交上,伊藤君可是在担心琉球的事?”岩仓具视问道。

“是的,井上君最近两天传来消息,味道有些不对。”伊藤轻声的说道,“在清国让西方列强主持公理这件事上,我本想拉住英国人给我们站台,借助法国人一起结伙,用俄国人恐吓清国人。”

“周旋了一圈下来,原来对日本有兴趣英国人也不再热情了,法国人么,变得更加的贪婪,张口就要钱要地,至于俄国人,倒是始终没变,在他们眼里我们跟清国人一样,都是下贱的黄皮猴子。”

“虽说现在德国公使巴兰德爵士没说什么,但是我能察觉到,风向要变了。”伊藤博文有点无奈的说道。

“最糟会怎么样?”岩仓具视不动声色的问道。

“最糟么,我们要从琉球灰溜溜的撤走。”伊藤博文很西式的耸了耸肩膀,“我估计,山县君和西乡君要暴走了。”

“打仗要钱,没钱就没有武器,就没有军饷,钱要他大藏相去筹集,筹不到钱,山县和西乡要天诛国贼杀的也是他大隈重信!”岩仓具视异常冷漠的说道,“所以,山县与西乡我会去说明,伊藤君,外交和军事上我们必须忍!”

“哦.....堀河公,但是这样也太丢脸了,就这么灰溜溜的从琉球撤走,丢的是政府的脸呀,丢的是皇军的脸呀,你我要向天皇陛下破腹谢罪的,这样可不行的。”

“伊藤君,你准备怎么办?”岩仓具视挑着眉毛看着眼前一脸自信的伊藤博文。

“嘿嘿,既然德国人出面帮清国是为了赚钱,那么我想,清国的钱是赚,难道日本国的钱就不是赚吗?再说了,既然日本国要走普鲁士的二元君主制,我们与德国怎么会没有共同语言呢?!”

“所以,我们要跟德国人谈条件了?”

“嗯,我的底牌是为日本留下琉球,只要德国人的要价不过分,我就准备谈谈....”

“要是过分呢?”岩仓具视好奇的问道。

“哈哈,那只有让山朋和西乡去暴走了!”伊藤博文用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哈哈一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八

整个六月,柏林的天气一般维持在11度到21度之间,如此凉爽的天气,让久居北京城,习惯了那份炎热的完颜崇厚颇有些意外。

随着火车缓缓驶进斯潘道火车站的站台,透过火车车厢玻璃向外望去,完颜崇厚惊讶的发现,一大群人在火车站台,居然搞了一个很清国式欢迎仪式,从硕大横幅上的满汉两种文字来看,这是一个欢迎自己造访柏林的仪式。

如此的熟悉场景,让完颜崇厚看的很有些恍惚,忍不住对专程去汉堡迎接自己的驻德公使李凤苞问道,“丹崖呀,难道外面的洋人,是在欢迎我?!”

李凤苞也细细的看了一会,望着窗外点头道,“大人,应该是的。在我去汉堡接您之前,德国外交部国务卿布洛伯爵曾对我说,根据德国皇室与政府的最新要求,从六月起,凡事来德国公干的我大清要员,德国政府都要按照德清世代友好的标准来欢迎,我当时还纳闷这个标准是什么。”

说完,向完颜崇厚躬身拱手说道,“大人,德国人办的这个欢迎仪式,可是泰西诸国对我大清的头一遭呀,恭喜大人,扬我大清国威,贺喜大人,长我大清志气!”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听完李凤苞大使的奉承之后,官居一品的完颜大人忽然觉得一路的劳顿烟消云散,就如同来欧洲之前,自己刚迈进新娶的第十房小妾房间一样,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完颜崇厚这一路西来,可是实实在在的在大海上漂了整整的四十天,虽说乘坐的是铁行渣华(PO)船运公司的,目前往返欧洲与亚洲之间最好的“印度公主号”邮轮,而且还是住的头等舱,但是完颜崇厚丝毫不觉得,这四十多天的海上漂泊有多难受,相反对自己时隔多年能重返泰西之地,充满了憧憬。

1879年,或者之前,敢于离开大清国土,远渡重洋去洋人地盘的大清官员凤毛麟角,而这位满八旗中,上三旗镶黄旗的旗人,官居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署理奉天将军,加内大臣衔,晋左都御史,赏黄马褂等等的完颜崇实大人,可是实实在在的第一个走出国门的清国高官。

1871年,在普鲁士军队围着巴黎,巴黎城内炮火纷飞的日子里,完颜崇实大人,用自费的方式带着清国历史上第一个国家级的使团,其实就是完颜大人和他奴才们,出现在爱丽舍宫的门前。

在完颜大人出门前还是法兰西帝国,到了之后却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共和国的自由法国政府,根本无暇顾及这个来自遥远东方的赔罪使团。但是完颜崇实大人能做到不等不靠,在此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这么活蹦乱跳活在法国、英国和美国之间游玩。

哦,不对,按照完颜崇厚大人的奏折所述,完颜大人可是在遍布着绿眼红发洋鬼子的恐怖世界里辛苦的工作,去美国和英国,不过是为了找到拜见法国总统的门路。

按照后世历史书上的评价,完颜崇厚就是一个大大的蠢货,但这个蠢货能在1871-1872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没有郭嵩焘、李凤苞、曾纪泽这些优秀的外交官的陪同下,他就能大着胆子,带着一帮随身奴才大模大样进入被普鲁士包围的巴黎,还能畅游英美法三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得不说还真是个人才。

火车刚一停稳,德国外交部的一个低阶官员先行上车,与李凤苞用德语交流了一番之后,反身走到车门旁等候完颜崇厚一行人。

看着德国人离开,李凤苞再也忍不住,笑着低声对完颜崇厚说道,“大人,德国宰相,俾斯麦亲王大人,今晚准备在舒伦堡宰相官邸宴请您。”说到这里,李凤苞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这是我大清官员,从未有过的殊荣呀!”

“俾斯麦亲王大人,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呢?”正在任由随行的奴才们整理衣服的完颜大人,疑惑的摸了摸胡子。

“啊..”李凤苞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大人,您出国之前,难道总理衙门里没人跟您介绍德国的情况?”

“荒唐,本大人要去的是俄罗斯,了解德国人作甚!”

“大人,此次清俄和谈,全靠德国人一力促成,而且德国人私下告知下官,俄国人现在有求于德国人,但凡清俄和谈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可以请德国人出面斡旋。”李凤苞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满大人,再次问道,“大人,难道这事总理衙门也没.....”

“本大人早就知道了,老巴这事讲过多次了,啰嗦!”斥责完李凤苞大使的多嘴之后,完颜大人昂起头,颇为不屑的瞄了一眼李凤苞的顶戴,心道“一个小小的四品芝麻绿豆大的官,也来跟本大人罗唣!”

扭头看了一眼,在给自己正朝珠的长随徐澍,笑着捏了捏他的小白脸蛋,“你可是头次来泰西,又晕车,等等到了旅店可要好生休息呀!”

这个完颜大人在出国前,新收的长随是江阴人,由正在谋求连任的两江总督吴元柄,这镶黄旗的包衣奴才,在完颜大人在上海登船出发前,特意送到完颜大人的身边。

送人的目的么,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完颜大人的旅途愉悦,谁让大清朝廷不许女眷同行呢.....

看着这个叫徐澍的年轻长随,扭着身子与五十多岁,用小拳拳捶着花白胡须满脸褶皱的完颜大人胸口,不住的向完颜大人撒娇发嗲道,“干爹你好坏呀,人家独守空房好怕怕那.....”

李凤苞大使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恶寒,心道,“这位满大人,难道此行一点外交准备都没有?!没有准备,大不了本官在旁边指点一二,带着这么一个**,这个满大人的脑子瓦特了?!”

一脸贱笑的完颜大人,顺势搂过这个颇有人妖潜质的男宠,丝毫不顾及李凤苞大使就在面前,狠狠的揉捏了一下这个叫徐澍的长随的臀部,哈哈大笑之后,率先朝着火车的车门昂首走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九

Ps.首先还是感谢名字起的神烦、懒喵晚期两位书友的打赏,谢谢您们的支持。

六月柏林的天气凉爽宜人,但同样是六月的北京城,却是炎热与干燥的。

在大海上漂泊了一年多,有过多次穿越赤道的经历,早已让海因里希王子早已不畏寒暑,但是真的从香港北上,来到了北京之后,海因里希还是感到六月北京酷热难耐。

海因里希一行人的路线计划,是香港上船,途径厦门、宁波、青岛后,从直隶的大沽口上岸,坐马车穿过天津城,而后沿着京杭大运河向西北方向行进,经过通州,到达北京城。

可以说,每个初次来到东亚的西方人,对清国国都的想象,都停留在马可-波罗游记中记载的那个神秘的、遍地黄金的、人人绫罗绸缎的东方都城描绘中,那个让几代西方人为之神往的伟大都城。

初到亚洲,第一次访问这个伟大游记中的神秘都城,让海因里希在从香港出发前,充满着无限的遐想和期待,但是刚一登上船,巴兰德公使却对海因里希先浇了一盆冷水。

“亨利,你要知道期望越高,失望就会越大。我这里有本小詹姆斯-布鲁斯伯爵先生写的小册子,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它,毕竟这位伯爵先生,可是现代西方最早描述这个东方国家的人。”

小詹姆斯-布鲁斯伯爵,也就是苏格兰额尔金伯爵第八代传人,在1860年率领英法联军向北京进军的过程中,曾将自己在东亚的一路所见所闻写入日记,而后汇集成册在西方社会出版,引起巨大的轰动。

无论如何,十三世纪的马可-波罗游记与十九世纪额尔金伯爵小册子,对这片土地、风情和人物描述的巨大反差,反而激起了海因里希更大的好奇。

初到大沽口时,英国人的商船刚刚进入海河河口,站在甲板上的海因里希远远的看见了,在海河南北两岸,清军修建的大沽口炮台群。

这些由砖石垒砌而成的青色炮台,在海河两岸的杨柳掩映,与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很有几分诗情画意。

在巴兰德公使的努力介绍下,海因里希这才明白,这组庞大的炮台群中,最大且最为显眼的五座圆形炮台,被清国人称为“威”“震”“海”“门”“高”。

“清国人极其重视海防,而且还很浪漫,居然会为炮台起个浪漫名字。”海因里希微笑的评价着自己对清国的第一印象,但是这份浪漫的感觉,在海因里希的心中也仅仅维持到登岸之前。

一登上清国的土地,海因里希马上发现了触目惊心的贫困,带来这种贫困感观的,恰恰是清国总理衙门前来迎接德国使团的官员们造成的,这些官员雇佣了大量的天津老百姓来为德国使团服务。

这些雇来为德国使团端茶倒水、扫地做饭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清国人,在海因里希眼中,每个人都是如此消瘦,在这群清国人之中,海因里希根本找不到,类似德国普通人的啤酒肚身材,或者德国普通人喜气洋洋的脸。

登岸伊始,享用过清国官员准备的丰盛午餐之后,海因里希惊讶的看到,清国官员支付这些清国普通人的报酬,居然是他们吃剩的残渣剩饭,以及使团和清国官员们用过的茶叶。

与给自己百姓的残羹剩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德国使团所受到的清国朝廷礼物,这份礼物在海因里希的眼里,绝对是自己所见过的最慷慨的礼物。

刚到大沽口的码头,海因里希在船上就远远的看到码头外的空地上,拥挤着大量牛、羊、猪,甚至还有大量的家禽。当巴兰德公使告诉海因里希,这是这个古老国家迎接外国使者最高的传统礼仪时,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牲畜们,海因里希不由得大感惊讶。

按西方外交惯例,除受到当事国特邀之外,一般使团来访的费用是自理的,从食物到交通,再到住宿都是如此,但是迎接海因里希王子一行的清国总理事务衙门的两位官员,却告诉海因里希王子,自他们踏上清国土地伊始,他们一行人都将受到清国朝廷,免费且奢华的接待。

而这些迎接德国使团的牲畜们,仅仅是开始而已。

看着这个第一份慷慨且丰盛的礼物,海因里希依稀看到了马可-波罗笔下,那个东方国度超级富庶的模样。但是对这个富庶和慷慨的评价,在海因里希看来,似乎只能适用于这个朝廷,而与普通人无关。

最直接的例子,因为这两位清国官员送来的牲畜过多,有些牲畜和家禽在运输过程中因为拥挤和碰撞,已经变得奄奄一息,所以接受这些礼物的德国使团,准备把这些死去的动物丢弃掉。

但在周围看热闹的清国普通人,发现德国人的这个意图之后,却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去抢这些弃物,有些手脚快的,直接用海河的水将它们洗干净,而后迅速的找来容器,把它们腌在盐里。

对此情形早就见怪不怪的巴兰德公使,轻声对初来的海因里希解释道,“亨利,别觉得奇怪,普通的清国人想吃上肉食,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古老国度,这些下层人们的无礼与鲁莽,是源于长期的饥饿与贫穷,所以,亨利请原谅他们的鲁莽和无礼吧。”

“马克西米连叔叔,我不是对这群普通人的行为而感到吃惊,我只是觉得.....”海因里希用手搔了搔头发,“我只是觉得,这么对待普通人的朝廷,他们的统治恐怕无法长久。”

巴兰德公使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说道,“恰恰与我们的认知相反,清国的皇帝们统治这个国家的几百年时间里,这些普通人的生活一直如此,那怕是经历了前几年那场可怕的内战,清国的皇帝和政府还能有效的控制这个国家,如果没有什么的意外,看起来他们能再统治几百年。”

“而他们。”巴兰德公使用嘴示意周围正在围观的清国民众们,说道,“他们是一个难以描述的民族,他们特别善于忍耐,能忍耐那些,在我们西方人看来不可能忍耐的事情。”

“亨利,这个国家很古老,曾经有过辉煌的文明,虽然现在落败了,但是这个民族,尤其是他们的贵族和官员却从未认识到这点,他们很骄傲,骄傲到排斥一切可能改变这个国家传统的事物。”

“要理解这片土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亨利,你还需要先从一个观察者做起,仔细的看看这个神奇国度的一切,震惊,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巴兰德公使,用力的拍拍海因里希的肩膀。

事实证明,如巴兰德公使所言,这只是海因里希一连串吃惊的开始。

从大沽口前往天津城的路上,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庄。海因里希敏锐的注意到,除了在村庄的周围,这一路几乎见不到树,只要远远望去有成片树木的地方,必定是一个村庄。

当穿过村庄的时候,海因里希看到的房屋,通常都是茅草盖顶,泥土做墙的低矮平房,穿过多个村子,偶尔才能看到一座用灰色砖石垒砌的院子。这一路走来,决无一幢像德国容克们高大房屋和农舍,海因里希触目所及,在树木遮掩下的清国村庄,一副贫困的景象。

唯有穿过农田时,成片的碧绿的麦田才给了海因里希一点轻松的感觉,因为是午后,农田里没有做农活的农民,海因里希无法比较德清两国农民,用来劳作的农业工具之间的差距。

如果说农村给海因里希的感观还是贫困,那天津城给海因里希的印象,则是彻头彻尾肮脏和丑陋。

夏日的天津城里,在知了声嘶力竭的叫喊下,骑在马上的海因里希举目望去,天津城内清国的头癣患者多得令人难以置信,几乎每走一步都会遇到,头上顶着疥疮的黄癣和脱发症的清国人,这种情形让刚吃过的午饭的海因里希,无法忍受只想呕吐。

努力的将目光,从周围围观人群的脑袋上移去,海因里希的目光落在天津城内的道路上,从道路的规模来说,宽阔,非常宽阔,一点都不输于菩提树下大街。但是除了宽阔外,这条道路却一无是处,到处是坑坑洼洼,路面由碎石和煤渣铺就。

而在海因里希心中,与之相比较的菩提树下大街的路面,却是由整块的石板铺就,柏林的城市管理者,甚至不允许路面的石板有丝毫的破损,但凡出现破损都会立刻更换,绝不会让这种路况出现在城市中。

看着这种糟糕的路况,海因里希只能把这个问题,归咎于天津官员的失职与渎职。

与糟糕的道路相呼应的是天津城内的建筑,道路两旁店铺虽然众多,但是腐坏的柱廊和松动的桁梁,说明这些建筑都是些有年头的老建筑,举目四望城内到处也都是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和废墟,海因里希实在找不到,有任何破土动工建造新房的迹象。

海因里希轻轻地摇了摇头,心道,“看起来这个古老国家的这个城市,很久没有新建筑了,一个不兴建新建筑的城市,乃至一个国家,说明他们在物质与精神上,早已停滞不前了。”

直隶总督府派来保护使团,同时也是维持秩序的衙役们,正在手挥鞭子用力的抽打敢于靠近使团马车的人群,这也衙役的服装,与围观的人群一样,根本谈不上什么整洁干净,甚至一个德国的最朴素手工匠的服装,都比这些衙役体面。

而这些围观德国使团的好奇人群,根本就无视衙役们手中的鞭子。衙役们的鞭子落在这些人的身上,只不过把本已破烂的衣服,再抽的更加破烂一些而已。

“上帝呀!”海因里希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对巴兰德公使说道,“亲爱的马克西米连叔叔,我们是不是应该抗议下这群官吏的做法,这些清国普通人只是好奇而已,完全没有必要抽打他们呀。”

巴兰德公使看着海因里希同情的脸,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对陪同总理事务衙门官员交涉了几句之后,转身对海因里希说道,“亨利,清国的官员说了,如果不驱离他们,他们会阻碍我们的行程的,清国官员坚持这是他们办事的传统,几千年来,他们都是一直如此管理这些人的。”

“啊,几千年都是如此?!”海因里希诧异的问道,“难道他们不知道,在一个外国使团面前,如此鞭打自己的民众,这在欧洲中世纪都是已经废止的法律吗?”

“而且,每个欧洲领主都知道,如此作践自己的属民,在外人看来,只能引起旁人对这个领主更多的蔑视吗?”

“亨利,这里是东方,是一个没有西方文明的国家,这是他们的传统,按照我们外交政策,我们不应该去干涉,这种事目前属于清国的内政。”

“这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外交政策,这一点都不符合我们信仰的基督教精神,其实我们可以做的更好,应该把文明带到这里.....”

“是的,亨利,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柏林希望先帮助清国获得物质上的文明,柏林认为一个富足的清国总比贫穷的清国,更容易接受西方的现代文明,所以这才是你这次拜访的重要目的。”巴兰德公使尽力的解释道。

带着无尽的遗憾,海因里希穿过了天津城,来到到运河边,准备换成清国准备的船只,沿京杭大运河前行至北京城。

为了让德国使团尽快进京,两位总理事务衙门的官员临时决定征用百姓拉纤。海因里希看着这两位官员对着自己随从一阵吆喝之后,不一会一位穿着盔甲的官员带着一小队士兵急匆匆的赶来。

熟悉清国官制的巴兰德公使为海因里希介绍道,“这两位官员召见的这位将军,他是清国负责粮食运输部门的一位将军,按照清国的官衔应该称为总兵。”

巴兰德公使所说的这位总兵,是直隶河道水利总督下面的天津总兵雷鸣,也就是常说的漕运总兵。

在海因里希眼中,这位将军对两位来自总理事务衙门的官员很是做了一番繁琐的见面礼,而后站在两位官员的面前毕恭毕敬的接受训斥。

巴兰德公使看了一眼一脸惊色的海因里希,解释道,“在清国,文职官员要比将军们的地位高,那怕一个再小的文职官员都可以训斥一位阶级比自己高的将军。另外,清国还有一句俗话,叫做北京的官员出去,自动升三级。”

“将军们如此被羞辱,难道还有一个军人的尊严吗?没有尊严的军人怎么打仗?!”海因里希一边摇着头,一边低声的抱怨道,“军人视荣誉为生命,要着这件事发生在德国,我想德国军人要向这个官员的脸上扔白手套的,只有杀死他,或者被杀,才能捍卫这份军人的荣誉。”

“上帝呀,清国的军人简直太不可思议......”

接下来,这位天津总兵的表演继续震动着海因里希几乎已经麻木的神经。雷总兵召集拉纤人手的办法很简单,他将自己的士兵派出去,开始扫荡运河两岸的天津的村庄,很快的把百姓们从他们的村庄里赶了出来。

在海因里希后世的回忆录中,是如此描述这段场景的,“他们派出的兵丁很快就带回了一群人。这群人是我平生所见神情最悲惨的家伙们了,一个个双膝跪地,接受士兵们的询问,他们徒劳地哀告道,离家远行会坏了他们的生意,给妻子儿女和家庭带来痛苦,可这位雷将军面对这些恳求却丝毫不为所动,仅仅命令他们一小时后准备妥当,否则他们将会被杀头。”

“这是一幕在欧洲无法想象的场景,这位雷将军的专断反映了,清国的法制或给予百姓的保护都不怎么美妙。仅仅是一位将军,就能迫使一群诚实而勤劳、或者事业有成的民众抛家离子,去从事对自己有害无益的劳役,这是清国不公正和暴虐行为的体现。”

“这些可怜人拉一天的纤,大约只有五十芬尼的工资,而且清国的雷将军不但不提供食物和安排住宿,而且还不给他们回家的路费。这样的劳役无论在那里,都会被认为是残忍的奴役,所以许多清国人并不想要这份工资,他们在这一路上不断逃亡。”

“在残忍的杀死逃亡者的同时,为了找到替代者,这位雷将军派手下的士兵去附近的村庄,出其不意地把一些村民从床上拉起来加入纤夫的队伍。士兵们不停的鞭打这些,明显的缺衣少食,瘦弱不堪的纤夫,以催促他们加快拉纤的速度,看着这些士兵手中的长鞭毫不犹豫的抽向这些可怜的人身子,在我的眼中,这群可怜人仿佛就是一队的马匹。”

“更糟糕的事,在沿着清国这条著名的运河前进时,我在河道里漂浮的垃圾里,随时都有可能看到一只只苍白的小手,它们来自于弃婴。上帝呀,弃婴在基督教国家中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是这里却视为平常。”

“我曾经看见过一个死婴的尸体,身上系着葫芦,就这么漂流在过往的船只当中。人们对此熟视无睹,仿佛那只是一条狗的尸体。而事实上如果真的是一条狗的话,也许更能吸引船上这些清国人的注意。”

“清国的官员在全力的贯彻皇帝旨意,在一切迎接我们的环节中,全力展示这个东方帝国的富强,送给我们的礼物异常的丰盛,沿途接待我们的官员也是毕恭毕敬,但是,我想这个帝国皇帝的旨意,毕竟没有被每一位普通清国百姓们所领会。”

“我们沿途所见的城镇和贫穷的普通人,已经被毫无尊严的奴役,这些细节暴露了这个外表繁荣富庶,处于盛世中的大国,令人难以想象的尴尬一面,贫穷。”

“在离开通州5个小时之后,当我们走过一段特别糟糕的马路后,豁然看到一堵高大的城墙威然挺拔在我们的面前。城墙环城而建,高高的塔楼间或耸立在城墙上,顶部镶嵌着彩瓷。其中的一座塔楼引出一扇城门,我们由此进入北京城内,也就是清国人都城。”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

北京,香山碧云寺,夏日暴雨后初晴的禅房中,清国帝都清流党的最有名的几位健将,与清流领袖,当今清国的太子少保、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李鸿藻一起,围观都察院左都御史翁同龢正在手书的一幅小品字画。

“雨后烹茶,风外听竹,净几明窗,一轴画一囊琴,一炉香一法帖。”与翁同龢一同做过同治帝师的,现任太子少保、刑部尚书的潘祖荫,轻声念着这幅小品的题跋,而后微微点点头,称赞道,“叔平的字与画,精进了不说,单就是这个词的境界,也是大有君子之雅的雅意呀!”

一旁的,时任詹事府左春坊中允的张之洞,勉力的垫着脚,细观之后,也轻抚颌下已经颇具规模的美髯,笑道,“常听人说,翁大人中年转学颜体又兼学苏轼与米芾,今日得见,果然词如苏轼,而字如米芾,有新意,有新意!”

同为北派清流健将的张佩纶、陈宝琛和宝廷三人,同样也对翁同龢的书、画、词赞不绝口。清国朝廷内的清流南北两派,在碧云寺的禅室内,一时间其乐融融。

将小品右上方的上款“请石孙先生诲证”,以及左下方的下款写完之后,翁同龢对着既是乡党,又是密友,还是南派清流领袖的潘祖荫笑道,“伯寅,莫要取笑我了,将你的上好金石方章拿出来,一并写个题跋,也不劳石孙先生大老远的陪我们来一趟西山。”

表字石孙的李鸿藻,闻言笑道,“什么有劳的,炎炎夏日能有个借口来西山避暑,还能得到叔平你的一幅字画,和伯寅的金石题跋,老夫除了心满意足之外,这是更添意外惊喜呀!”

一番书画、金石、诗词交流之后,几人来到禅室的里间,里间内的香席早早的摆好。邀请众人来碧云寺品香,是左都御史翁大人的提议,在香案后负责焚香的人,自然就是翁大人。

香案之上,在翁同龢的右手边,摆着一套银制的篆香七件套,包括香箸、香压、香帚、香匙、香铲、侧平压和银叶夹,正面则是一个由黄梨木雕成的,枯黄树叶状的香盘。

翁大人在左手边,一字排开的香盒、香炉、香囊、卧炉和熏球中,轻轻取出一件和田玉质的、莲花状的香插,摆在自己面前,随后又从一个精致的锡罐内取出一个线香,点燃后插入香插,一股子沉香的味道,轻飘飘的回荡在禅室内。

翁大人的这副做派,在香道里被叫做熏场,讲究的就是用淡雅清香的沉香开场。待熏场的沉香线香燃到2/3的时候,翁大人再接连用香盒、香炉和卧炉,燃起三种不同模样的沉香,有丸状、有块状、也有盘香状,好让禅室内的众人,仔细的品味这三种不同的沉香组合,在香气变化上的奇妙之处。

待三种不同的沉香燃尽之后,翁大人再熏点起一只檀香放入熏球,在檀香淡化沉香的余香之后,翁大人接着又随意拿出三支沉香,逐一的点燃后,指着香盒内的沉香说道“此沉香来自于南洋星洲(新加坡),香气讲究的就是沉静如水。”

随后又指着香炉说道,“这个香丸来自于寮国(老挝),讲究的就是那么一股子撩人的异香,很有些异国风情。而这个卧炉中的盘香来自于安汶(印度尼西亚安汶岛),清新隽雅是它的特点。”

光绪皇帝的充日讲起居注官陈宝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目摇头的赞叹道,“星洲沉静、寮国异域,而安汶清新,大人这三支沉香,好!好!好!”

众人中年纪最轻的,同为充日讲起居注官的张佩纶,看着不停抖动着右手做书写状的,詹事府少詹事的爱新觉罗-宝廷,笑道,“竹坡先生,闻香之后,这可是要有感而发?”

出身于清国镶蓝旗,做为和硕郑献亲王济尔哈朗八世孙的爱新觉罗-宝廷,闻言点点头,“听闻松禅先生一席话后,我方知这三支沉香,都是来自于我大清的曾经的藩属之邦,不由的心生感慨呀!”

翁同龢抬起头,正色道,“少溪,何不唱诗一首,以舒心中之意?”

宝廷环视一圈之后,哈哈一笑,大喊一声“笔来!”,而后洋洋洒洒一篇七言诗信手拈来。

“男儿各有一腔血,不洒边庭洒京阕,赤手无能报君恩,一只柔毫三寸舌....虎门漫说真天险,鹿港空闻有重兵,试上风涛亭远望,长崎咫尺接东瀛。”

陈宝琛看罢一击掌,叫好道,“少溪写的好,吾辈御史言官,忠君爱国自当是用一支笔、三寸舌来针砭时弊,那些洋务派总说我们这些翰林、科、道言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什么口中虽有万言,胸中实无一策,坐议立谈无人能及,临阵退敌百无一策。”

“却不知,御史言官就是要站着说话,而政务官们就是要低着身子做事!”

张之洞一拍大腿,对陈宝琛赞道,“伯潜所言极是,我等谏官,职在讽议左右,以匡人君,谏诤封驳,诏令章奏。本就是检察百官私德,打击贪赃枉法之辈,倘若言官的话都不能说了,我大清如何官场清明!难道就任凭那些循吏、酷吏去祸害百姓,祸害朝廷?!”

一旁的张佩纶,倒是沉得住气,仔细揣摩了宝廷的诗后,问道,“竹坡先生最后几句,似在意指此间,闹得沸沸扬扬的东瀛之事?”

“正是!”宝廷点点头,大声说道,“倭国对我大清,敢如此欺人太甚,全因总理衙门无能,北洋大臣无用!”

说罢,环视一周后,做为宗室贵胄黄带子的宝廷,口放豪言道,“区区一个倭国,就敢在我大清眼皮底下,如此肆无忌惮的吞并琉球,视我大清于无物,全因他奕訢误国!因他李鸿章怯懦!”

“要我说,总理衙门请各国评判公理,就是歪门邪道!还不如让北洋直接出兵,杀到倭国的京都,将倭国的皇帝绑到北京城里,给陛下和两宫太后请罪,这不就结了!”

“诸位,看看现在搞的这个公理评判,办的都叫什么事,总理衙门让西洋公使团团长出面主持公理,那个德国人倒也实在,话里话外的到是向着我大清,朝廷虽无见到实效,但这个德国人北京、天津和倭国的三地奔波,好歹也有份奔波的苦劳!”

“可是李鸿章请的花旗国的总统算什么,花了大把的平库银不说,居然请的不是现任花旗国总统,而仅仅是个卸任的!此等大事,他李鸿章就不知道请花旗国皇帝,来出面主持?!”

“吧嗒!”张之洞手中的纸扇掉落于地,张之洞见众人目光望向他,忙抱拳,正色道,“少溪兄所言,令人振聋发聩,吾辈楷模,楷模呀!”说罢,忙低身拾扇。

张佩纶砸吧砸吧嘴,面露尴尬之色,心道,“果然是系出玉碟,派分天潢,什么都敢讲,什么炮都敢放,恭亲王的名讳就这么直接称呼,也就是因为你姓爱新觉罗吧。不过,现在把火点到李大人的身上,我到是要想个办法,好好的维护李大人一二。”

陈宝琛与宝廷一向交好,做为北派清流的中坚力量,同为清流四谏中有名的青牛尾和青牛鞭,与宝廷说话,一向是直言不讳,“少溪,大谬也!美国只有总统,没有皇帝,何来请美国皇帝主持公理之说!”

“什么,没有皇帝?无君无父之国,怎能成大事!此等国家更是请不得,要请还是要请有君父之国来主持公道,倭国虽然不堪,但毕竟也是与我大清一样,是上有君父之国,让花旗国这等无君无父之国,来主持君父之国间的公理,本就是大谬之举!他李鸿章误国!”宝廷一拍面前的桌案,怒道,“待我回京参他李鸿章一本!”

“少溪,且听我一言!”打断宝廷发飙的是潘祖荫,潘大人虽然只是官居二品,但因长期兼任南书房行走,而且是编纂“治平宝鉴”的负责人,(这书被大清朝宫廷誉为与资治通鉴齐名的帝王术)。

正因如此,也只有这位在北京城内清流之中,最有声望的,现任的太子少保、刑部尚书潘祖荫,才能劝得住这位,唯一非汉人出身的宗室清流健将。

“少溪,前几日我收到北洋李大人的一封书信,送信的是恭亲王奕訢的亲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毛昶熙、毛大人。”潘祖荫一边示意宝廷稍安勿躁,一边看了看被誉为青牛(清流的谐音)领袖军机大臣李鸿藻,在得到李鸿藻的首肯后,朗声说道。

“在毛大人送来的信中,直隶李大人说,我大清与倭国公理评判之事已有眉目,德国公使巴兰德大人说了,此次清日公理评判,我大清占理,当赢!”

稍一停顿,环视众人之后,继续说道,“另外巴兰德大人征得来访的德国皇孙亨利王子首肯,若公理评判结束后,倭人还一味地推诿抵赖不愿交出琉球,德国愿用停在香港的德国皇家海军舰队,逼迫倭人交出琉球!”

“当真!”张之洞、宝廷与陈宝琛,一脸喜色的异口同声问道,张佩纶也是一脸惊喜之色,但心却道,“看来终于说服德国人了,只是不知道中堂大人向德国人出了什么价钱。”

“当真的!”左都御史翁同龢开口道,“恭亲王和李合肥的折子已经送到御前,说是等德国皇孙到京之后,与总理衙门与北洋一起鼓捣出来的,《清德友好宣言》一起宣布。”

“诸公,借助洋人之力,夺回琉球藩属,是不是有损我大清的颜面,我是不是该参他一本?!”陈宝琛抱拳向李鸿藻、潘祖荫和翁同龢三位清流大佬们问道。

“以夷制夷,德国人愿意出力帮我大清惩戒倭人,这是件好事,这事参不得!”张之洞插话道,“诸位大人,伯潜,若此事成,岂不是正体现了,我大清国势昌盛,冥冥之中自有天助!”

“嗯,孝达兄所言极是,想我大清龙兴于关外,能得天下也是靠的天助,今有德国从旁相助,帮我大清夺回琉球藩属,实乃天幸。”张佩纶点点头,赞同道。

坐在一旁的宝廷眨眨眼想了想,扭头对陈宝琛问道,“伯潜,德国似有德皇,然否?”

“有德皇孙前来觐见陛下,你说有没有德皇,你呀,诗文做多,满脑子诗词了!”陈宝琛笑着对自己的老友抱怨道。

“着哇,我就说么,唯有上有君父之国,才有如此仗义之辈!”宝廷一拍大腿道。

“英吉利国也有皇帝的,还是女皇,但对我大清可是一点都不仁义!”陈宝琛没好气的说道。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宝廷刚把这个词吐出来。

“住嘴!”李鸿藻怒斥道。

“大胆!”潘祖荫一拍椅把喝道。

“慎言!”翁同龢摇摇手出声制止道。

而张之洞、陈宝琛和张佩纶,要么低头,要么仰天,要么琢磨手中的折扇,一副不闻不问,置身事外的模样。

当今把持大清朝政的是两宫皇太后,与英国女皇相似,在清国正统眼里,也称得上是真正的牝鸡司晨。生性耿介的宝廷一张口之后,就知道自己言语犯了忌讳,赶忙轻轻的打了自己两巴掌,自责道,“该打,该死!”

李鸿藻摆摆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竹坡,你才气高,为人敢言,加之宗室出身,这些都是优点,但唯有狂放和狷介一事上,一定要慎之又慎呀!”

宝廷起身,对李鸿藻深深的作了一揖,恭声道,“先生,竹坡受教了!”

“竹坡也是有感而发,无心之过,下不为例,下不为例!”翁同龢笑着打圆场道,而后又对在座的清流四谏们问道,“西人天性逐利,这德国人也未能免俗,在出兵帮我大清夺回琉球藩属之前,也颇多言利之事。石孙先生、伯寅先生与我,正想问问你们对此事的看法。”

张之洞听罢,直接拱手向三位大佬们问道,“大人,不知这德国人,要从我大清身上,所谋何利?”

“只要不割地不赔款,依我之见,诸事皆可允之!”宝廷插嘴道。

“咳!”狠狠的瞪了一眼宝廷后,潘祖荫开口不满的说道,“又不是同德国人打了败仗,何来割地赔款?!”

“德国人提出的条款与先前所讲,基本一致,要求我大清开放矿路权、要求在我大清兴办工厂、要求我大清购买德国军备,而且点名希望我大清购买德国的军舰,另外只是额外新增了一条,如我大清要德国军舰出兵东瀛,还需额外支付德国舰队费用。”

“可有要我大清改变国体?”张之洞不待潘祖荫说完,紧张的问道。

“没有!”潘祖荫摇了摇头,“德国人所言,只唯利,不言其他。”

“呼....”张之洞长出一口气,笑道,“这点上,到是与英人与法人不同,英人、法人最让人可恶的一点,便是时刻不忘改变我大清国体!不想这德国却如此识趣,若是以清国之论常名教为原本,辅以德国富强之术,清德合作到是件美事!”

“但是德国人要矿路权,这点无异于割土让地,有违于我大清祖制呀,我要参他!”宝廷大摇其头,完全不赞同张之洞所言,张口道,“君子尚德不尚力,西人所学多奇淫巧技,这等事物若在我大清泛滥,我恐先人教化...”

“少溪兄,若能通西法以得自强之术,博汉学以为明理之资,是西法正为我大清所用,汉学正为宋学所用,岂非快事、便宜事?”张之洞一敲手中的折扇打断宝廷的话,不满的反驳道。

“孝达之言,我看也是颇有些道理,我大清想要富国强兵,那么练兵、开矿、造船缺一不可,而这三件事都需要西学,若能按照孝达所说,能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到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况且我大清上下在求自立,德国人是与我大清合股开矿修路,若是这都参上一本,我恐不合两宫太后的心意。”潘祖荫摸了摸唇上的短髭,附和的点头道。

翁同龢眨眨眼,看了看屋中其他沉思不语的众人,说道,“孝达之言,我亦觉有新意,大清是要革新,但是办洋务也应以朝廷为根本,所以这练兵、开矿和造船之事,我倒是觉得该由朝廷来把握,而非让封疆大吏来操办,诸位的意思呢?”

“大人,我大清的洋务,在咸丰年间就一直是由恭亲王在主持,而这总理事务衙门一直可都是在北京,在朝廷手里呀,而北洋不过襄办而已。”张佩纶神色淡淡的说了一句,“再说了,直隶的李大人也是实干之人,从平定长毛开始,淮军就在上海与洋人打交道,曾文正公可是点名夸赞李大人,是我大清难得的洋务之才呀。”

“他李合肥是人才不假,当年他平定长毛、捻匪,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现在,他的北洋不但有淮军精锐,更有水师,日子过的如火如荼,难道到老了,富贵了,连一场仗都不敢打吗?”张之洞神色冷冷的问道。

“打仗讲的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可如今倭国到底如何,我大清谁人能知?不知敌如何谈胜?打了败仗,是算他李大人的,还是算朝廷的?”张佩纶斜着眼,朝下扫了一眼张之洞。

“我胜敌败,是要靠谋划,但谋划之前却是敢不敢打的问题,这关乎于胆气!文官要有文胆,武官也要有武胆,倘若武官爱财畏死,连打仗的念头都不敢想,此等率军之人,还是等我张孝达参他一本!”张之洞昂起头看着张佩纶,毫不示弱的说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与倭国之战必是国战,光有胆气,没有谋划,莽夫也!”张佩纶一拂衣袖,冷言冷语说道,“轻则丧军,重则丧国!”

“两军相遇勇者胜,将无胆则兵无勇,无胆无勇之军,要之何用?!”张之洞一脸怒色回应道。

“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孝达兄,若无事先谋划,军饷何在?”张佩纶反问道,而后朗声说道,“伯寅先生讲我大清洋务,要做三件事,练兵、开矿、造船,在我看来还要加上一件,筹饷!”

“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军饷何来武备,何来粮秣,我大清与倭国隔海相望,船从何来?!”张佩纶双手一摊问道。

“这些事,是他李合肥筹划的,我张孝达身为御史言官,只看他李合肥有没有胆气扬我大清国威,倘若文官怕死,武官爱财,我张孝达就要参他!”

张之洞与张佩纶,被北京官场称为青牛(清流)双角,可是大清国一等一口舌人才,翁同龢提出问题的原意,本是想听听这两位干将,准备如何抨击地方实力督抚,将本已从朝廷流失的权力,重新找个由头抓回来。

翁大人挑的话题,是想怂恿人去参李中堂的一本,却不想青牛的双角先自己打了起来,在此等场面之下,翁同龢到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两位,两位,我倒是从宫里听闻一个消息。”潘祖荫笑着打断了张之洞与张佩纶之间的争执,说道,“直隶的李大人上了一个请罪的折子,说是在琉球一事上有些谋划未曾事先上奏朝廷,要自请处分。”

李鸿章自请处分的消息,顺利的平息了张之洞与张佩纶两人之间的争执,此等秘闻,便是身为军机大臣的李鸿藻也不曾听闻,也只有南书房行走的潘祖荫才有这种隐秘渠道。

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潘祖荫也不卖关子,直接将所闻说了出来。

李鸿章在自请处分的折子里明确说道,实际上早在今年的四月间,他李大人请旨要求朝廷同意,让北京的公使团团长,巴兰德公使主持清日之间公理评判时,李大人领导的北洋上下,早就做好了一文一武,解决琉球问题的两手准备,文的是让德国公使巴兰德主持公理评判,而武的就是等德国军舰来大清,为北洋武力夺回琉球做背书。

至于请美国总统格兰特做清日之间的调停,不过是在李大人过人的智谋谋划下,让美国总统格兰特做了障眼法,故意迷惑日本政府,好为德国的舰队的到来争取时间,等等。

当然,这件事里,恭亲王奕訢当记首功,若无恭亲王的大力感召之下,仰慕我大清已久的德国皇室,是断不会答应此事的,更不会代表洋人向我大清赔罪,等等。

李大人保证,德国舰队北上大沽口之时,便是北洋淮军登陆琉球之日,李大人定要为大清做到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等等。

潘祖荫的将李鸿章的请罪折子一说,翁同龢就知道参北洋的事,算是没戏了。张之洞到是光棍,抚掌赞道,“不想李大人这把年纪,还是如此的智勇双全,我张孝达走眼了!今日回城,我就要上书朝廷,奏请朝廷大力表彰恭亲王和李大人!”

有了张之洞带头,一时间,对恭亲王和李大人的赞誉之声四起。

至于几位清流心里真正的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李鸿章,他越老越狡猾,是战是和全靠他一张嘴,顺便还把现在权势滔天的恭亲王拉进来,花花轿子众人抬,但凡是想弹劾他李大人的人,要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对付得了恭亲王的权势。

“诸位,今日所议之事众多,还有一件事,老夫觉得与清日国战相比,更要重上三分。”翁同龢摸着长髯,笑着说道,“就是德皇孙觐见陛下的礼仪,我等该如何进谏?!”

儒家也常被称为礼教,既然是礼教,那么这个宗教的核心就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上事天,下事地,宗事先祖,而宠君师,是礼之三本也”,所以翁同龢一谈到“礼”字,就让在座的诸位儒学大家,一起投身于轰轰烈烈的海因里希王子的觐见礼仪大讨论上去了。

从海因里希王子的服饰开始,一直到觐见的程序,再到觐见时的称谓,以及觐见时所坐的方位,等等等等,无所不包....讨论气氛之热烈,大有天昏地暗,至死方休的架势。

几个时辰过去,还好夏日里白天的时间长,等到几人满腔热血的把海因里希觐见的礼数条陈都搞好了之后,宗室黄带子宝廷的一句话,却问倒了在座的诸位清流。

“我说各位,这次招待德皇孙是总理事务衙门出面,与礼部和理藩院无关,我们是不是白忙活了?!”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翁同龢到是胸有成竹的先说话了,“诸位,莫慌,我们可以把手中的条陈进谏给朝廷呀,倘若总理事务衙门和北洋所做所为,有违我大清的礼数,我们就放胆参奏他,诸位以为如何?”

面对翁大人的妙招,青牛双角之一的张之洞仔细的看着手中的折扇,似乎扇面上的山水活了一样,而另一角的张佩纶,则仰天而视,口中念念有词,貌似妙手偶得一首佳句,在那里细细品味。

青牛尾的陈宝琛满脸的不置可否,却用眼瞪着有些跃跃欲试的青牛鞭宝廷,不让他胡说,而被称为青牛的军机大臣李鸿藻,面容更是波澜不惊,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在座的诸位清流,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就没有一个是政治白痴,德国派出皇孙访清,这是西洋各国从未对大清有过的待遇。现在两宫太后也好,总理事务衙门也罢,乃至地方的督抚重臣,都将此事视为,大清同治中兴达到顶峰的一个标志。

毕竟,一个西洋强国要代表欧洲人向大清道歉,而且这个道歉还要发表正式的书面声明,这是何等的大涨大清国颜面的事,万一这一本参上去,惹恼了德国人,德国人回去了,坏了朝廷上下期盼的这件大事,谁能担罪得起?

另据宫里流传出的小道消息说,德皇孙还要穿着清国衣衫来觐见皇帝陛下,此等深慕中华文化之举,再加上向大清认真赔罪,这两件事已经让两宫太后凤颜大悦的不能再悦,黄马褂、三眼花翎、赏朝马、四团龙补服、黄带子、紫辔及金币这些个赏赐,更像是不要钱的一样,泼向恭亲王奕訢和李中堂大人。

考虑到德皇孙海因里希王子行程仓促,还要兼职为大清夺回琉球武力背书的差事,两宫特意让光绪皇帝下旨给恭亲王奕訢和李鸿章,说德皇孙行程仓促,在礼数上,诸事可以从简。

“两宫太后都说了礼数从简,你这个光绪皇帝的帝师却要我们进谏,跟两宫找别扭,去参那些礼数从简的人,无非就是要参李鸿章么....这是,这是当我们是棒槌么!”基本上在座清流们都认为,翁同龢出了一个又馊又臭的主意。

一时间,禅室里的气氛冷落下来,潘祖荫见此情形,忙不迭的出面替老友打圆场道,“叔平到是有些操切了,德国皇孙来我大清觐见,的确要礼数周全,但如今赔罪事大,两权相利取其重,切不可因小失大。古人云,事急从权,事急从权嘛,哈哈!”

“伯寅,所言极是!”

“伯寅先生之言,老成持重呀!”

“然也,两权相利取其重,当以国事为重!”

就在翁同龢大人一脸尴尬,而对潘祖荫赞誉之声四起的时候,青牛鞭宝廷的声音,却显得十分不合时宜,“诸位大人,今天是这事不能进谏,那事也不能进谏,到底何事,是我等御史言官能进谏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一

七月一开始,德国最主要的三大报纸《柏林晨邮报》、《柏林日报》、《柏林地方通讯报》,开始陆陆续续登载了一些,在普通德国人看来很有些奇怪的文章,这些奇怪的文章主要谈及东西方文化的冲突,以及德国在东西方经济、文化、军事和政治交流中,所应起到的作用。

特别是最近刚刚在德国兴起三个份廉价报纸,《世界报》、《明镜》与《图片报》,则是更加热烈和直接的讨论起,在德清关系和德日关系中,德国所应起到的作用,并且结合东亚可能的外交走势,引发了德国整体外交安全政策的大讨论。

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明白,这三份最近刚刚兴起的廉价报纸,与太子宫,尤其是与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的隐秘关系。三份报纸的创立,实际上是乔伊在四月获得巨额资助后,历时近两个月,通过多个信托基金和一连串的托管、代持等等方式建立的。

这三份报纸创立之初,乔伊就赋予了它们明确的定位,《世界报》注重信息来源的广泛和文字的简练,关注国际新闻,强调专业性和权威性,主要面对德国国内的上层精英,报纸风格偏右倾、保守,注重对德国皇室和政府的权威报道。

甚至于在乔伊的鼓动下,德国新兴资产阶级的资本家们,以《世界报》为根据地和大本营,着力宣扬资产阶级的思想和道德观念,这其中不可避免的也夹杂着大量,对德国新教观点的宣传。

与乔伊前世的《世界报》办报宗旨如出一辙。

至于《明镜》,则偏重于对社会现象、政府政策和德国普通人的民生问题的关切。文字通俗易懂且笔锋犀利,敢问、敢说、敢质疑是《明镜》的鲜明特点,报纸风格明显的左倾、强调社会变革,一经推出就受到德国广大普通民众的喜爱和支持。

因为巜明镜》的这些办报特点,吸引了一大批社会民主主义者的投稿。尤其是马赫教授与他的支持者们在《明镜》上开辟的专栏,通过对社会民主主义的再解读,让很多德国中低层人士认识到,原来通过社会变革,而非革命,也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图片报》一如乔伊的前提世风格,最擅长于爆料、八卦和猎奇,如果说前两份报纸是大雅,那么《图片报》就是彻底的大俗,俗不可耐的俗。

但是这份俗,却抓住了人性中的,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而且《图片报》最大的特点就是做到了有图有真相,照片与图示的比例大于文字的比例,说是报纸其实更像是画刊,与报纸的名字一样名符其实。

《图片报》在政治上可不讲什么左右,讲究的是庸俗立场,对待一切事物都从庸俗经济学、庸俗政治学的角度出发,完全是一幅为城市里的小市民,底层公务人员,小白领们服务代言的架势。

与当前柏林三大主流报纸偏重学术,偏重理论不同,乔伊暗中支持的这三家报纸,则更加注重在事实的基础上,联系欧洲与德国的实际情况。

通俗的说,就是一切都从实用主义与机会主义的角度出发,都用是否对德国人民有利为标准,来评价任何一项由德国政府和国会颁发的政策、方针和行动。

比如《世界报》对德清关系的切入点,就是从俾斯麦大人的大陆联盟外交学说和大陆均势理论出发,提出了世界不仅仅是五球(欧洲五强),而应该是七球,除了欧洲五强以外,还应该加上美国与亚洲一强。

并且得出结论,德国外交应该放眼世界,不能局限于欧洲一地,应将德国人的大陆联盟发展成世界联盟,俾斯麦宰相大人非但要五球玩的好,更要七球在手不落地。

德国与列强之间的竞争,应该是国与国之间利益争夺,尤其是关乎于德国发展的经济利益,更要着眼于全球。

在相互之间的竞争方式上,《世界报》提出了和平竞争,公平竞争,用德国制造和德国人永不放弃的铁血精神,去广交好友,并且直接在报纸上喊出了,德国外交应该秉承新教的世人平等原则,应该无论国家大小强弱,德国外交都要一视同仁。

在德清关系上,《世界报》提出了一个新命题,在有利于德国民众的福祉面前,政府的外交身段是否应该变得更加柔软,如果只需要一句“对不起”,就能换来德国工业的巨额订单和德国人的就业,那么政府对他国政府说对不起,这么做是否有损颜面?

在亚洲一强的选择上,《世界报》倒是没有给出具体的国家名称,反而是详细又详细的介绍了清国同治中兴的洋务运动,与日本正在进行的明治维新。清日两国之中,到底谁是那一强的思考留给了读者们。

在《世界报》多日的连载中,有读者直接来信询问,为什么亚洲只能一强,而不能二强并立?

对于如此刁钻的问题,也让用化名为《世界报》捉刀的乔伊大感棘手,亚洲是否能两强并立呢,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明镜》对德清关系的评论,则是站在德国社会产业工人的角度,《明镜》的一连串文章,直接代表工人阶层的利益提出问题,如果德国政府获得了清国的巨额订单,那么这些政府订单应该由那些地方的,那些工厂来生产?工人的工资、福利待遇将如何?

甚至《明镜》在报纸上直言,目前某些德国工厂的工资与福利待遇过低,而且对工人没有基本的劳动保护,这些血汗工厂就不应该获得政府订单。

这种贴合工人实际,为工人工作待遇和工作环境呐喊的作法,一下子就在工人阶层中获得了极大的好感,使《明镜》一举超越众多社会民主党同情者的报纸,成为工人阶层最喜爱的报纸。

在德国外交问题上,《明镜》的步子迈的更大,声称按照基督教救世原则,德国外交应该以人本为主,同情弱小,做为一个新兴的欧洲强国,应该摒弃那套毫无骑士正义感的,单纯炫耀武力的传统外交方式,希望德国的外交基于维护世界和平,以及公理与正义。

在对清道歉上,《明镜》的编者按声称,做为欧洲新文明的代表,可以为欧洲传统势力对东方文明造成的伤害道歉。

敢说敢言的《明镜》成功的将欧美那些倡导人本、人文主义思想者目光从英国伦敦吸引到了德国柏林。在国际上,柏林大有成为欧洲新思想中心的架势。

在国内,在德国的帝国联邦议会中,很多政治人物敏感的意识到《明镜》的价值,纷纷开始在《明镜》上撰文,要求政府在综合考虑德国各地工厂实际状况的基础上,结合工人的呼声,将这些政府订单放到那些对待工人优渥的工厂去。

必须承认这些政治人物的投机行为,立刻受到了德国产业工人阶层的拥护,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数位政治人物凭借这轮政治投机,获得了帝国联邦议会的坐席。

腓特烈皇储也借着《明镜》的这番舆论宣传,顺势发表了经济部的声明,宣布所有的来自于德国政府的订单,都将优先考察德国工厂的社会福利,只有那些社会福利达标的工厂,被录入政府采购目录的企业,才能获得巨额的政府订单,而且政府还要每个季度去这些企业做社会责任审核。

在巨额的政府订单和巨额利润面前,企业家的整改动力是惊人的,德国钢铁业巨头、化学业巨头、制造业巨头、电气业巨头们,纷纷发表声明,列出改进的时间表,以响应腓特烈皇储和德国政府的号召。

《明镜》的这种注重调查,以严肃的社会问题为主要内容,敢于直击社会弊端的报纸风格,在德国国内迅速的引起巨大的反响,在这种反响中,腓特烈皇储亲自拜访了《明镜》在柏林的总编辑部,直接称赞《明镜》为“德意志的自由民主的堡垒”。

庸俗的《图片报》,切入点依然的是那么庸俗,甚至连一番简单的清国风土人情都不介绍,而是很直接的在报纸上用图片的形式,把德清两国之间可能的存在贸易领域,直接列了出来,里里外外充满了铜臭味。

按照《图片报》所做的人口统计,清国人口将近4亿,如果这4亿人需求德国的工业产品,也就意味德国4600万人口,每人德国人要服务八个清国人.....目前已知的德清之间的贸易订单就将近8000万马克,而未公布的订单据说要上亿....

《图片报》的编辑们在报纸上不无夸张的说道,来自他们可靠的小道消息,德清两国之间的贸易可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一个两国间的长期贸易协定。

《图片报》不无得意的认为,从1879年夏天开始,德国国内很可能出现用工荒,德国的失业率将创记录的低于1%!工业产值也将是德意志帝国建立以来,最高的一年。

当然,在最后的社论中,《图片报》将这一切归功于威廉一世的英明领导,腓特烈皇储的天才般的智慧,以及“和平宰相”俾斯麦大人努力工作,言辞之肉麻,那怕脸皮厚如乔伊的人,也觉得难以承受。

德国国内,在左中右,高雅与庸俗的媒体轰炸下,到是全国上下统一了认识,只要是对德意志人有益的事,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

但是其他欧洲列强却不这么认为,一场关乎于西方文明在落后的东方文明前,如何确定自己地位的舆论与外交战斗,即将打响。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二

1879年七月初,英国国会夏季休会前,下议院的代表们经过一场激烈的讨论,最终决定下议院大选定于1880年4月的第一个星期四开始。

托利党,或者确切的说,应该是保守党的党魁迪斯雷利首相大人,为了保住保守党在下议院多数党的地位,在七月初的保守党党代会上,首相大人宣布保守党的近期工作重点就是服务于明年上半年的大选。做为迪斯雷利指定的接班人和党内的二号人物,罗伯特-塞西尔外相的选区拜访任务是最重的,毕竟迪斯雷利年过75岁,且身有隐疾。

按照1867年的英国议会改革,目前英国的选举还是大选区制,而非乔伊前世的小选区制。如果一个选区只产生一名当选人,被称为单数选区,也就是小选区。如果一个选区产生两名,或两名以上的当选人,则被成为复数选区,也就是大选区。因为是大选区制,所以代表产生的方式,采用比例代表制或多数代表制。

这两种方式,不同于乔伊前世英国人小选区制所采用的简单多数制,意味着保守党的未来党魁塞西尔外相,要在每个大选区奋力打选战,而不能像小选区制那样,策略性的放弃对手的传统强势选区,专心争取中立选区。

就在保守党准备大干一场,要跟自由党为了明年的大选背水一战的时候,伦敦的主流报纸们在这个紧张的时刻,突然间爆出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舰队街的报纸言之凿凿表示,据可靠消息,德国皇室的海因里希王子将要代表西方世界,为两次鸦片战争对清国造成的伤害,向清国发表正式的道歉。

如果不是面临议会大选,塞西尔做为外相,对于德国人向清国道歉,那怕是书面形式,也仅仅是呲之以鼻。只有弱者才会同情弱者,大英帝国这头狮子,永远不会在乎绵羊的眼泪。

至于德国再怎么表演热爱世界和平的戏码,只要不触碰大英帝国的利益,塞西尔只会把这件事看做德国人的马戏表演,做好了旁观整个欧洲媒体怒喷,德国对清国无节操、无底限、讨好式的外交政策心理准备。

谁让德国马戏团闻名欧洲,谁让舰队街的媒体喷人从来都不留情面,如此好看的马戏,迪斯雷利首相与塞西尔外相,想想都想笑。

可现实总是残酷无情的,谁让英国执行的是多党制,谁让自由党是女皇,陛下指定的反对党,谁让格莱斯顿先生是个著名的道德先生,谁让英军连续在阿富汗和南非,吃了普什图人和祖鲁人的痛揍,谁让迪斯雷利宰相是个犹太人,对基督徒被土耳其人屠杀见死不救,还大嘴巴讲死点基督徒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泰晤士报》、《卫报》、《每日电讯报》开始评论德国人的行为时,格莱斯顿先生敏锐的抓住了这件事,开始在左派报刊《卫报》上大肆宣扬正义外交,抨击保守党的殖民主义的非正义性,甚至有一种传言极有市场,说在迪斯雷利这个犹大的带领下,保守党正在践踏基督教的传统精神与道义。

大英帝国正在撒旦这个魔鬼的诱惑下坠落。

时刻关注英国舆论的乔伊,马上火上浇油,一方面,不但匿名在《泰晤士报》投稿,用一副保守僵硬到死的上等人的嘴脸,拼命攻击英国中产阶层追求人人平等的思想,同时还在《卫报》上自己跟自己打擂台,代表英国中产阶级,极力痛斥上层贵族对待普通民众的虚伪和无耻,完全是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

另一方面,则通过普鲁士的主流报纸,大力为英国自由民主党站台,凭借普鲁士与英国都是信仰新教这个共同点,从新教路德宗“因信称义”的特点出发,强调做为一个理想中的新教国家,在世间行善是理所应当的,而现任英国政府的所做所为,完全违背了新教徒的精神。

如果德国人的报纸批评英国政府执政能力,保守党可以用很多方式反击德国人,迪斯雷利和塞西尔保证每一条都能让德国人下不来台,但是德国狡猾的站在道德高地,披着宗教的外衣,用基督教的精神来戳保守党政府的伤口,这让迪斯雷利和塞西尔领导下的保守党,只能哑口无言。

更狠辣的手段还在后面,乔伊还把这场论战的战场,扩大到宗教信仰的高度,尤其在德英两国之间流行的新教信仰上。

乔伊在向英国投稿的同时,也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给格莱斯顿先生,好好的从基督教的普世精神谈起,一直说到同为新教范畴的路德宗与圣公会,在入世行善上的共同点。

这封信上的观点,极其符合道德大师格莱斯顿先生的胃口,当得知这封信来自于自己学生腓特烈皇储儿子的手笔后,格莱斯顿先生在随后写给腓特烈皇储的信上,对乔伊的观点赞不绝口。

在例行的腓特烈皇储书房问答时间里,乔伊借着格莱斯顿先生的信,成功的说服父亲,让新教路德宗的主教大人出面,联络新教其他的教派,为惨死在土耳其人手中的基督徒们打抱不平。

从诞生之初就受到霍亨索伦家族庇护的新教路德宗,做为普鲁士国教自然不能在这种事关基督教普世精神,批判漠视基督教同胞生命的英国保守党政府的事情上落后,更何况还受到皇储腓特烈的鼓励。

在与瑞士的改革宗和英国的圣公会一番通气之后,新教路德宗、改革宗(加尔文宗)和圣公会三家的主教们,几乎同时发表声明,抗议英国保守党政府通过出卖基督徒的生命,来谋取不正义的利益。这下子,保守党政府不单单面临着自由党的竞争压力,同时还面对着整个基督教世界的压力。

被土耳其屠杀的基督徒属于天主教徒,那有有什么理由让新教徒为天主教徒出头伸冤,梵蒂冈刚上台的教宗利奥十三世,马上发表声明,也加入这场让英国保守党政府倒台的运动中来。

利用危机,乔伊精心扩大的这场风暴,让历史上著名索尔兹伯里侯爵,塞西尔外相不无悲观的承认,这届保守党政府的倒台只是时间问题,随着这场保守党无力阻挡的风暴扩大,迪斯雷利首相保守党政府根本撑不到明年4月大选。

要是再悲观点,如果再有一点点对保守党不利的消息,很大的可能,在7月底,迪斯雷利首相就要向女皇陛下递交政府辞呈。

迪斯雷利首相第一次感到,在宗教冲突下,做为一个犹太人天生的不利。始终亲保守党的《泰晤士报》和德国媒体,表现的还算克制,没有攻击他的犹太人身份,但是那些亲梵蒂冈,尤其是有天主教背景的报纸,则将矛头对准了他的犹太出身。

一场原本关于西方国家在清国尊严的大讨论,最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基督教社会对保守党政府的批判,甚至隐隐含着一丝排犹的味道。

能喊出利益至上的迪斯雷利,自然有极其坚强的神经来面对这个乱局,也有极厚的脸皮来面对对手们喷在自己脸上的吐沫。

可现在迪斯雷利首相最大的敌人却是时间,如果上帝和仙女皇陛下能给自己时间,首相大人愿意把脑袋埋进沙子,撅着屁股让对手们踢,只要熬过最初的三周,首相大人绝对能保证,可以用新的新闻热点,让英国民众忘记这场让保守党痛苦的风暴。

可惜上帝不愿给首相大人时间,首相大人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隐疾所带来的痛苦越来越重,现在只能依靠鸦片来缓解疼痛。仙女皇陛下做为英国新教的首领,不敢也不愿意,在这个基督教世界痛骂犹太人的关头,力挺自己最喜欢的首相大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和不落井下石。

德国,或者说是乔伊,决不愿意给这位大英帝国殖民主义缔造者的首相大人,任何一点有喘息机会的时间。

正在迪斯雷利首相和保守党政府苦苦支撑的时候,来自清国海关总税务司赫德的最新报告,成了压垮保守党政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赫德发回伦敦的最新消息称,清国权势最重的三位督抚,直隶总督、两江总督、湖广总督联名上奏清国政府,要求在自己的辖区内与德国人合资兴建铁路、合资兴办工厂、合作开发矿产资源。

与清国做生意的英商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片哗然,一面密切的关注德国商人、德国政府和德国国内的一举一动,另一方面则是紧急要求国内的保守党政府出面,为英商们争取在清利益。

派兵舰去清国,像前两次英清战争一样,教训清国做人的提案立刻被否定了,前两次战争的借口一个是让清国开放贸易,另一个是为了营救本国同袍并报复清国政府的野蛮。

但是现在清国愿意比照与德国人的合作方式,给英国人同样的条件,英清贸易上是开放的,英国人发不了飙。抓西洋外交官、记者、教士、商人的事,挨过二次揍之后,清国政府是学乖了,坚决不干!英国人还是发不了飙。

更可恶的是,在伊丽莎白女皇的暗中调解下,圣公会的调门略有降低,但事隔没二天,圣公会的调门又高了上去,比之前喷迪斯雷利首相还要高八度。

经过保守党的事后了解,这才知道清国政府同意放开德国新教在清国传教活动,德国人在上报给清国政府的名单中,慷慨的将改革宗和圣公会,一起列在里面,也就是说新教最主要的三大派系可以在清国任性的传教了,圣公会大大的沾了德国人的光。

一直以来都标榜自己是世俗政府的迪斯雷利,对于圣公会的传教活动不冷不热,让坎特伯雷大主教阿奇博尔德-坎贝尔-泰特极有怨言。这次德国人的做法很让圣公会上下感激,对比之下,自然生出给犹太人一点颜色看看的念头。

大选重压,宗教重压,舆论重压和自身糟糕的健康状态,让迪斯雷利首相疏忽了在清英商的诉求。

商机从来不等人,错过就是错过了,在清英商看着大把的机会,从天而降的砸向德商,不由得心生怒火。

用怡和商行负责人的话说,“英国的绅士们坐在南京两江总督衙门前的门房里,为了一项莫名其妙的要求苦苦申请的时候,该死的德国商人,却在清国热情的官员引领下,随意的进出两江总督府。似乎每一个清国的官员,都在求着德国人的贸易和投资,我在清国这么年,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事!”

人是最善于为自己找借口的,遇事总是先找别人的不是,这是天性。实际上,按照普惠原则,德商能做的生意,英商同样能做。但是从二次英清战争之后,享福惯了的英商对于任何一点特权的丧失都极不适应。

看着德国皇室与政府为了德商在清国奔波,自然第一时间就把过错,归咎于英国政府不为在清英商努力争取利益上,尤其是将怒火撒到保守党政府身上,怒斥保守党政府不为英国企业出力尽责,要求政府也学习德国人的办法,为了英商利益,最好跟清国道歉。

保守党上下看到这个要求,简直哭笑不得。要是道歉,不用猜,一定有人骂,保守党在逐利的犹太人带领下,无节操不顾大英帝国的荣耀。而且道歉了,就变相承认了自由党对保守党的抨击是正确的,这可是保守党一辈子抹不去的黑点。

所以,保守党只能咬牙硬撑着不松口。

“看看德国的贵族们,为了平民商人的利益,可以曲膝道歉,而我们的贵族老爷却无动于衷!”这个论调成了压垮保守党政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病床上迪斯雷利首相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之后,最终决定,还是以大英帝国的国家利益为重,将塞西尔外相从炽热的选战战场上抽调出来,尽快的出使柏林,为了大英帝国在清国的利益,为保守党政府站好最后一班岗。

七月中,驶往柏林的火车上,塞西尔外相的心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暖意,临行前,病床上迪斯雷利首相紧握着自己的手,坦率的说到,他将在7月底向仙女皇陛下递交政府辞呈,无论如何,塞西尔的柏林之行必须说服德国人,接受清国扬子江流域是大英帝国势力范围的事实。

第一百六十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三

Ps.祝愿各位读者朋友们,2018新年快乐,大吉大利!狗年旺旺旺!

借着处理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罢工危机的契机,在腓特烈皇储和老宰相的默许下,乔伊将自己前世著名的德国民意调查机构,阿伦斯巴赫调查研究所,提前了65年,在6月中某个静悄悄的日子里,于柏林选帝侯大街56号,毫不引人瞩目的成立了。

阿伦斯巴赫按照德语的意思是汇集小溪,对于乔伊起的这个名字,在腓特烈皇储看来很有些名副其实的味道。

同样,老宰相也持同样的观点,“一个人,或者一个小团体的意见或许是一股不起眼的溪水,但是这些溪水汇集起来,就成了多瑙河、莱茵河与易北河,而这些河流,拥有足以改变的德国历史的力量。从源头去关注一个个体的民意,这是件聪明人做的聪明事。”

在暮春之夜后的俾斯麦大人,也很喜欢张嘴闭嘴的大谈民意,喜欢将工人们的劳动保障、互助救济和劳动保险挂在嘴上。

随后几次的内阁会议上,老宰相向在座的各位内阁大臣提出了,德国应该如何保证患有疾病的工人权益,如何对失业的工人给予保障,如何对伤残的工人给予赔偿,甚至创纪录的提出工人在工作一定年限后,应该享有退休养老的权益。

与历史上一样,《工人疾病保险法》、《工人赔偿法》、《工人伤残和养老保险法》这三部最著名的,通行于德国与北欧国家的社会保障法案,都是出自于俾斯麦大人的历史手笔,唯一不同的是,只是这些法案被老宰相提前了5-10年,放到了1879年的内阁会议上。

作为德意志帝国的首相,俾斯麦宰相的社会保障法案是从德意志民族特性出发,而非英、法两国所推崇的,通过民主选举和投票的方式,来提出社会保障制度。

在德国政府的内阁会议上,老宰相对着自己的内阁成员们明确的说出,“通过对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罢工危机的反思,我认为必须通过保障劳动者的基本权益,消除他们工作的后顾之忧,解决劳动者的生存问题,才能规避德国国内愈加严重的社会动乱,维护德国的大统一局面。”

“我将向帝国联邦议会所提出的,工业劳动者的医疗保险(历史上出现在1883年)、事故保险(历史上出现在1884年)、退休及工伤保险(历史上出现在1889年)三个法案,并不是我的突发奇想!”

“这三个法案,是我对德意志传统的土地容克与雇农之间,那种父权式的保护关系的继承和发扬。在座的各位众所周知,在德意志的土地上,容克们有为雇农提供房屋、提供医疗、提供教育、提供救济的传统。而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将这种在德意志土地上延续了上千年的传统,从农村延续到我们的工业界,继而拓展到整个国家的层面。”

“这种父权式保护关系,是我们德意志民族文化中的传统,唯有继承德意志民族的传统,才能保证德意志民族精神的延续,唯有此才能长久地建立德意志民族的向心力,认同感与共同性。”

在扫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脸认真的腓特烈皇储之后,老宰相极其严肃的讲了下面一段话,“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的罢工,使我认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现在德国,乃至欧洲现在兴起的工人运动以及共产主义思潮中,某些人正在用一个邪恶的论调,试图摧毁德意志民族,和依托德意志民族者们建立的德意志帝国。”

“这些人所用论调,就是试图将阶级性来代替民族性,模糊德意志民族对自己民族的认同感,这些人正在利用由工业化产生的劳动者贫困状况,煽动别有用心的罢工和暴乱。这种做法正在,且已经危害到德意志帝国的持久性与和谐性,正在,且已经对帝国内的德意志民族融合过程,产生毁灭性的破坏作用。”

“他们的意图很简单,就是准备将刚刚获得统一的德意志帝国打倒在地!”

“我做提出的这三个法案,除了要规避可能出现的严重社会动乱,维护了社会安定,更是在政治上,要加强了德意志民族的自我认同,维护德意志的民族性,保证德意志帝国的长盛不衰!”

“现在是德国的产业工人们,即将享受我所提出的社会保障,在不久的将来,我保证,这些社会保险制度也同样运用在农民身上。”

“我将用钢铁般的意志来维护德意志的统一,我坚信德意志民族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是德意志帝国屹立于世界的根基!”

“啪啪啪!”腓特烈皇储用拍的通红的双手,向伟大的铁血宰相俾斯麦致意。

历史上,俾斯麦宰相用立法形式确定的社会保障体系,无论是过去的德意志帝国,还是今天的联邦德国,其法律文本、其执行度与实现度之间的差异是微乎其微的。尤其重要的是,所有的德国人都坚信俾斯麦所创立的社会保障制度,还有它的可持续性,俾斯麦时代建立的“普遍健康保险”(AOK),至今依然是德国接纳广大民众健康保险的公法机构。

本着王在法上的原则,德国人法律文本固有的严肃性和不可动摇性,让所有德国的劳动者们明白,一个国家保障所有劳动者权益的时代,即将到来。

当乔伊第一时间知道老宰相的三个社会保障法案的构想后,就立刻明白,自己展示阿伦斯巴赫调查研究所最好的机会来了,一个转变老宰相铁与血形象的实战机会,摆在了自己与阿伦斯巴赫调查研究所的面前。

这是世界上第一个,由国家提出对劳动者的社会保障进行立法,也是乔伊前世,世界上最著名的北欧福利型社会的根基与雏形,如此合乎于德国最广大劳动者民意的法案,如果乔伊和阿伦斯巴赫调查研究所不加以妥善的舆论引导,岂不是暴殄天物。

通过报纸、海报、招贴画、集会、发动工人游行等等办法,短短的不到一个星期,俾斯麦宰相领导下内阁民意支持率,破纪录的超过了80%。一个新的头衔,比“和平宰相”叫个的更加响亮的“人民宰相”出现德国的报纸上。

在德国舆论界和民众恭敬的送上“人民宰相”的头衔声中,老宰相从铁与血的名声中华丽的转身,面对老宰相提出的这三个法案,欧洲其他强国的舆论界,也只能是心悦诚服的承认,“人民宰相”对于俾斯麦大人来说,实在是实至名归。

一直以自由、民主与共和为招牌法国舆论界,则是满腔愤恨、双眼通红,酸溜溜的不忘在“人民宰相”的前面,始终挂着“铁血宰相”头衔,提醒法国普通工人、农民和手工业者们,要不忘法国在普法战争中所遭受可耻的失败,以此来抵消一个社会保障与福利制度对工人们所产生的巨大诱惑。

可惜历史始终证明一件事,就是谁也无法阻止民众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尤其是关于自己切身利益的事。

操纵舆论对德清外交关系的大讨论,最终为老宰相送上“和平宰相”头衔,其实是阿伦斯巴赫调查研究所的第二枪,而为俾斯麦社会保障法案的摇旗呐喊,实际上才是阿伦斯巴赫调查研究所操纵舆论的实战第一枪。

当然,这家民意舆论调查机构,同样是受到维多利亚皇储妃基金会全额资助的机构,按照乔伊的设想,这家舆论调查机构除了要关注德国国内的舆论民情外,同样也要关注英法俄奥美,这五国国内的对德舆论。

所以当法国舆论界,终于在德清外交关系上,找到了怒喷德国人的机会时,通过阿伦斯巴赫调查研究所的情报汇总,腓特烈皇储、老宰相和乔伊,第一时间掌握到宿敌法国人的舆论动向。

现在的法国舆论界,可以用亢奋,或者是异常亢奋来形容,在历经了印度支那被清国介入的失利阴影,对俄借款上愚蠢的冤大头行为,停滞不前的非洲殖民计划,虽然其间有法国传统势力秘鲁和玻利维亚胜利的亮点,但是终究敌不过德国要建立社会保障体系的沉重打击,在抓到德清外交关系这个痛点之前,法国舆论界是一片哀鸿。

做为德国人的世仇,法国人可是不会放弃任何能嘲讽德国人的机会,总之,无论德国人做什么,先骂一顿,才是法国政治正确性的表现。

当听到德国人要向清国人道歉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法国报纸和杂志都开启了嘲讽模式。现在可以,尤其是可以尽情怒喷那个掌管德国外交的“人民宰相”与“和平宰相”的时候了,备受压迫的法国舆论界表现出异常亢奋。

这其中尤以时政漫画的讽刺最为强烈。在十九世纪,时政漫画就是法国舆论的急先锋,舆论的一片躁动之下,法国时政漫画开始对俾斯麦宰相、德国政府、德国普通人,乃至对德国皇室开始不加限制的嘲讽。一个梨型脸的德国人形象,开始出现在巴黎的大街小巷。

漫画这个形式最初来自于意大利,而时政漫画则是由马丁-路德在宗教改革时,为了反抗梵蒂冈的压迫而发明的,在十八世纪被英法两国学去后,从此时政漫画走上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

英国人的时政讽剌漫画,讲究的是高雅和含蓄,一如英国人的绅士精神,而法国人的时政漫画,却是粗俗和直接,如果时政漫画里面不带上生殖器,在法国人眼里就不能被称为讽刺的时政漫画。

尤其是在法国的波旁王朝时期,对查理十世与路易-菲利普国王的无情嘲讽,标准着法国人的时政漫画高调面世,其中将路易-菲利普国王的脸描绘成梨型,是法国时政漫画生殖器化的代表作,在法语口语的语境中,梨子被隐喻为女性的生殖器。

面对来自德国的道德先生们批评,法国人却常说,我们不过是把国王画成了梨子,而你们却将教皇画成驴头,不要大哥嘲笑二弟。

看完阿伦斯巴赫调查机构的情报汇总,乔伊平心而论,法国舆论界就像自由惯了的法国人一样,在怒喷德国这件事上,也是自由惯了的乱喷,毫无任何喷斗力可言,并不能如同有阿伦斯巴赫调查研究所操纵的德国舆论一样,做到步调一致,调门一致。

这份情报汇总明确的写明了法国舆论各方,在德清外交关系上的喷点,有多么的不同和奇葩。

对于道歉这件事,法国极左派怒喷德国人道歉步子迈的太小,怎么能让一个皇孙和公使出面,德国人要是有诚意应该让霰弹皇帝和那个残忍的老宰相,一起出面道歉,才能表现出西方国家对清国的歉意。

当然部分极左舆论认为,向腐朽的清国政府道歉是完全错误,清国政府不能代表伟大的清国人民,德国人应该向清国人民道歉才对....

中左派认为德国皇室与政府的道歉动机不纯,认为德国人道歉的目的是为了谋求清国的经济利益,完全是寡廉鲜耻的代表。

中间派却是怒喷德国人不带着西方小伙伴一起游戏,在清国发财不知道拉上朋友,要求德国学学前两次英清战争,英国人都是拉着法国人去清国发财的,德国人继续这么单打独斗的搞下去,在欧洲是会没朋友的。

法国人的政治立场,最喜欢非左即右,对于中间派这种厚颜无耻的言论,让法国舆论内部立刻就先掐了起来,高卢雄鸡什么时候要跟该死的德国佬做朋友了!打这个法奸墙头草!

做为法国中下层民众代表,一直强调保守价值观的中右派看来,德国皇室和政府的做法完全违背的西方社会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强者居然会向弱者道歉,这种行为明显是脑壳坏掉了,一个脑袋进水的德国皇室与政府,必须怒喷之。

至于法国极右势力则喊出了,德国人不配做白人,滚出欧洲去的口号

就在乔伊准备强力反击毫无节操可言的法国舆论界的时候,在法国打响反击第一枪的却不是德国人,而是一位清国人,是大清驻英法公使曾纪泽大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四

Ps.大年初一,祝读者朋友们狗年旺旺旺,给大家拜年了。

做为清国洋务派中著名的知洋派人物,曾国藩长子的曾纪泽大人,在光绪四年(1878年)就任英法公使之初,一直将大清国求富求变的理想,寄托在英法两国上。

就任英法两国公使,短短不到1年的时间里,就在接连上奏给朝廷的奏章里,认真的比较了英法两国的政治制度,“法兰西为民主之国,商民势大而政府权轻,英吉利系君权有限之国。”进而提出,“各邦虽不尽民主,而政皆由议院主持。国之事权,应皆归于上下议院。”

最终,在奏章里充满感情的表示,大清朝廷也应仿效英法两国,尽快成立上下议院,尽早让大清能富国强兵。

曾纪泽大人的内心对泰西诸国,尤其是英法两国的政治体制充满了艳羡,但也同时深深的感到了英法两国,做为世界上强国的高傲,与对大清朝毫无掩饰的不屑。

做为一个家学渊源且饱读诗书的才子,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学习英文和法文,本想凭借着自己的满腹经纶,和对欧洲文明的一腔热情,能获得洋人的认可,但是现实却是无情的,随着交往越深,曾纪泽大人深深的感受到,在欧洲人文明和有礼的绅士外表下,是西方人对大清的深深的轻视和讥讽。

做为“中国近代史派到西方最成功的的一位外交家”,老子英雄儿好汉的曾纪泽大人,绝不能接受西方的这种态度,立刻用一腔爱国热情和锋利的笔触,以英法两国的报刊为战场,对任何敢于敌视、轻视和污蔑大清国的反动势力发出的声音,都做出毫不留情的反击,成为英法两国主流媒体最为喜爱的时政投稿者之一。

做为清国外交界第一个提出“均势外交”思想的人,对于1879年之前,大清国最重要,也是受到伤害最深的三个敌人,英法俄三国研究最深,由于工作和精力所限,反而对同属于强国范畴的德、奥二国却了解不多。

当曾纪泽大人收到总理衙门发出的德国与清国即将展开合作消息时,还是将信将疑,很难相信一个欧陆强国,一个打败了曾经攻入北京城,并烧了大清皇帝花园的法国,站在法国这个欧洲巨人身上建国的德国,竟然愿意放下自己高傲的身段,代表欧洲向大清国朝廷低头道歉。

这个消息着实让曾纪泽大人感到如梦如幻。

紧急与国内的总理事务衙门和直隶总督衙门联系之后,随着对德清合约了解越深,曾纪泽大人这才更加惊讶的发现,与动辄就指责大清国腐败、堕落和无能的英法政府不同,德国此番不但是向大清道歉,更是身段柔软的愿与大清平等交往,在尊重大清朝廷是清国唯一合法政府的前提下,只谈生意与合作。

通过驻德奥公使李凤苞与德国外交部建立了联系后,曾纪泽大人第一时间居然收到了一封,来自于俾斯麦宰相与国务卿布洛伯爵联名的,充满了热情洋溢辞藻的邀请函,邀请曾纪泽公使做为清国铁甲舰采购专使,在任何他感到方便的时候来德国访问。

甚至在六月新教的宗教节日里,曾纪泽大人收到了,德国皇室专门派人送来的贺卡与鲜花。

第一次,有一个西方国家的皇室和政府如此的尊重曾纪泽大人。

君子之交,其状也淡,其情也深,曾纪泽大人从这一刻起,将素未谋面的德国皇室与政府视为好友。

所以,当法国的媒体刮起攻击德国,尤其是攻击德清外交关系的歪风时,在乔伊还没反击之前,曾纪泽大人的笔尖的火炮就开始发出怒吼。

法国极左派不是喷德国人道歉步子迈的太小吗?曾大人直接在《费加罗报》上怒问道,法国人在哪里?法国总理在哪里?法国总统在哪里?德国人已经道歉,做为火烧圆明园的凶手之一,法国人的道歉在哪里?

至于部分极左舆论认为,清廷不能代表清国的言论,曾大人怒斥道,大清皇帝和朝廷是清国人民的选择,是久经历史考验的正确选择,法国这种短命的国家和政体,怎么能理解历史悠久的大清国,简直就是夏虫不可语冰!

法国极左派哑口无言。

中左派认为德国皇室与政府的道歉动机不纯,认为道歉是为了谋取清国的经济利益,曾大人尖锐的回击道,法国人对德清建立贸易的方式不满,难道说,这个世界的贸易方式只有一种,就是法国人用坚船利炮踹开他国国门的强盗方式?如果法国人认为这种强盗方式合法,那么曾大人明天就准备在香榭丽舍大街踹那些法国商店大门,用手枪跟法国商人做生意!

代表法国精英阶层的中左派,可拉不下脸来说可以,只能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

对于被法国人痛斥为法奸墙头草的中间派,曾大人根本不屑一顾。

那些强调弱肉强食丛林法则的中右派,曾大人就用一句话打发了,“既然你们认为强者不应该向弱者道歉,为什么普法战争中的弱者法国,这些年总是要求德国归还阿尔萨斯和洛林呢?一个弱者有什么脸面要求强者归还战利品?一个弱者法国居然有脸质疑强者德国的行为?真是厚颜无耻加臭不要脸......”

这一巴掌,直接抽晕了法国中右派。

“德国人不配做白人,那么德国的手下败将法国白人,应该滚到哪里?滚出地球么?!”这是曾大人对极右势力的反问。

当第一时间收到曾纪泽公使怒怼法国左中右各种势力的情报,乔伊坐在父亲的书房里,与自己的父亲和宰相大人毫无节操的大笑起来。

俾斯麦大人指了指手中的信笺,笑道,“这没有想到这个清国人的文采这么好,我都能想象到法国人现在愚蠢的窘态。”

“是的。”腓特烈皇储笑着对老宰相点头,“看起来在对待法国人的问题上,我们在清国又有了一个好朋友。”转头又对乔伊笑道,“乔乔,你的建议不错,我真没想到一封信,一个贺卡和一束鲜花,能让我们收获这么一位能干的朋友。”

“但是,清国的官员真是一个奇妙的所在,既有这么有才华的人,也有庸俗且不堪用的家伙。”腓特烈皇储意有所指的抱怨道。

“嗯,比如那个去俄国谈判的清国官员,我手头情报显示,这位满大人每天就是美食、购物跟他的随从搞同性恋,外加找波兰和吉普赛妓女。”老宰相也毫不避讳自己的情报网,言语之间,对完颜崇厚大人一脸的蔑视,“居然还通过能干的李公使,向帝国外交部提出要求,希望将清俄谈判的地点放在柏林。”

“咳,大人,我想在柏林谈判,对我们掌控清俄和谈进度有利。”乔伊轻声的说道。

“当然,乔乔。我们最初的计划,也是要将清俄谈判地点放到柏林。”老宰相语气一顿,“为此我准备了不少预案来谋划这件事,我还以为这将是一件棘手的事,没想到只需要妓女、美食和游玩,就能把这个混蛋拴在柏林。”老宰相一脸,自己将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奈。

“大人,至少这位满大人现在是柏林商业圈最炙手可热的宠儿,这家伙可是在短短的三周多时间里,在柏林就已经花了近百万马克了,而且从银行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位满大人带的金钱似乎是个天文数字.....”乔伊搔了搔脑袋,也颇为无奈的解释道。

“亲爱的殿下,为了您的人民的宰相这个称呼,为了柏林商人的福祉,我想我们只能暂时忍受这个蠢货了。”腓特烈皇储对老宰相劝慰道。

听到皇储嘴里说出,自己最得意的“人民的宰相”这个词之后,俾斯麦宰相的脸上露出忍不住的得意,笑道,“皇储殿下,这是我应该的做的,只是按照我过往的外交经验来看。”老宰相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让这种蠢货来办外交,我担心他只会把事情给办砸了,我们必须有个B计划。”

腓特烈皇储与乔伊都点了点头,对于完颜崇厚这位满大人最近一个月在柏林的表现,父子两人实在是没有信心,相信这个满大人能完成德国人的计划。

书房瞬间陷入的寂静,几分钟之后,腓特烈皇储打破了沉默说道,“或许我们可以直接点,马上联系巴兰德爵士,让他转告北京,要求他们撤换了这个家伙?”腓特烈皇储的想法很直接。

“据我所知,在清国无能与骄奢似乎并不是一种罪行,即便我们施加压力要求北京换人,清国答应了,再派一个专使来。”宰相大人用手指轻轻叩击了几下桌面,“清国内部讨论新人选需要时间,再加上从北京到柏林坐船至少要两个月,我估计没有5个月,也就是说整个1879年,我们很有可能见不到新的清国专使。”

“而且,新专使的能力是否比这个满大人更高,我也很存疑。”老宰相无奈的摇了摇头。

腓特烈皇储轻轻点点头,表示认可老宰相的观点。

听到这里,乔伊突然举起手中关于曾纪泽大人的情报,有些希冀的问道,“父亲,大人,你们觉得这位曾公使怎么样?”

“乔乔,你想用这个曾公使替换那个满大人?”腓特烈皇储问道。

“父亲,至少在法国这件事上,我们都见识了曾公使的才华,这份才华足以承担起清俄谈判的重任。另外,从曾公使的背景调查来看,他来自于清国著名的贵族世家,他的过世的父亲在清国极有名望和势力,现在清国的与我们有密切联系的李大人就是他父亲的学生。”

“而且,看起来他是一位喜欢西方文明的开明人士,在清国,我们需要这样的朋友。”乔伊补充道。

“乔乔,清俄谈判中,有我们巨大的利益,这件事很重要,我们并不了解这位曾公使对德国的实际态度,虽然他在法国为我们说话,但是我们还是需要一位真正支持德国的清国人,我们需要仔细的了解他这个人,如果没有把握,还是不做为好。”老宰相在旁边提醒道。

“是的,大人。”乔伊点头道,“我只是提议将曾公使列入我们的B计划人选,至少他在英国或者法国,是我们快速的选择。”

“李公使怎么样?”腓特烈皇储插口道,“我很喜欢这位李公使,看的出他也很喜欢德国,而且他不是在柏林就是在维也纳,他更迅速。”

腓特烈皇储所说的李大人,是清国驻德奥两国公使李凤苞。

“李大人的背景太普通了,清国是一个讲究出身的国家,简单说,李大人的背景决定了他不可能被北京选择,来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俾斯麦宰相摇头否定了腓特烈皇储的想法。

“也就是说,整个欧洲清国的大使中,只有这位曾大人有才华又有足够的背景了。”在得到老宰相肯定的确认后,腓特烈皇储向老宰相建议道,“我亲爱的亲王殿下,要不要我们联系下这位曾公使,将那位满大人在柏林的劣行告诉他,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让清国可以替换一名的专使来?”

“尊敬的殿下,我看可以。”老宰相转了转眼睛,一脸严肃继续说道,“按照我们不干涉清国内政的原则,转告这件事,我认为由李公使转达给曾公使更好。”

看着腓特烈皇储则笑眯眯的点头赞成,乔伊一阵无语。

“法国人通过舆论攻击我们,虽然我赞同舆论自由,但是我们仍须报复法国人的无礼。”腓特烈皇储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了法国人身上。

“必须报复法国人的无礼,我作为政府的首脑被泼脏水可以忍受,但是法国人居然攻击德国皇室,攻击威廉皇帝陛下,这点决不能接受,这事关德意志帝国的尊严,我将会要求帝国外交部向法国人提出最强烈抗议,并且召回驻法大使。”老宰相看着腓特烈皇储,继续说道,“必要时,我将会关闭德法两国边境,并宣布向阿尔萨斯和洛林增兵。”

“如果发生第二次普法战争,英国和俄国会支持我们吗?”腓特烈皇储问道。

“尊敬的殿下,坦率说我并没有把握说服英俄两国。”老宰相很坦诚,“但是我们需要表明一个态度,德国皇室是德意志帝国的代表,任何攻击德国皇室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战争行为,这点毋庸置疑。”

腓特烈皇储轻轻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看着乔伊问道,“乔乔,阿伦斯巴赫这里有些其他的建议吗?”

“有,既然有曾公使正面反驳法国人,阿伦斯巴赫的天才们正在执行一个新的反击方案,我们的反击方式,就是大力宣传宰相大人的社会保障方案,把法国人带入一场昂贵的金钱游戏里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五

Ps.初二再拜年,祝愿大家新春快乐!

巴黎,爱丽舍宫,总统办公室,政府内阁会议,下午。

法国总统格雷维满脸愁云的看着法国总理兼外交部长弗雷西内递来的报告,报告之中首先是一份来自德国政府的,措辞异常严厉的外交照会。

这份外交照会历数了法国舆论界对德国皇室的不敬与恶嘲,德国政府最终决定无法容忍法国政府对本国媒体的恶意纵容,宣布自送交外交照会之日起,召回德国驻法大使,并且限定法国驻德大使在三日内离开德国。

外交照会的最后,俾斯麦宰相所代表的德国政府明确表示,如短时间内没有见到法国政府的明确且认真的善意行动,德国军队将立刻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格雷维用力按了按脑袋,声音沙哑的对弗雷西内问道,“夏尔,了解过了吗,德国人要的善意行为是什么?”

“总统阁下,德国人要求法国实施更加严格的新闻审查制度,并且点名,要求我们对几家著名的时政漫画发行机构的主编进行逮捕和审判。”代替沃丁顿升任法国总理兼外交部长的弗雷西内,一脸难受的说道。

“另外,要求共和国政府发表致歉声明,并且要对德国皇室造成的伤害,给予赔偿。”

格雷维按着脑袋的手不由得又加了几分力气,过了半响,继续问道,“希灵斯菲斯特亲王已经动身返回柏林了吗?”

弗雷西内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之后,说道,“总统阁下,按照德国人的时间表,希灵斯菲斯特亲王已经坐上了去柏林的火车了。”

“这个老家伙走的还真快,我还想跟他谈谈呢……”格雷维嘟囔着低声抱怨道。

而弗雷西内扫了一眼内阁会议上的其他成员后,又送出一个坏消息,“总统阁下,据巴黎警察局的密报,我们的人看到德国大使馆的人正在烧毁文件。”

“什么?!”格雷维忽的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弗雷西内问道,“他们在烧文件?德国人真的想要打仗?!”

“总统阁下,有很大可能。”法国战争部长,亨利-弗朗索瓦-泽维尔-格雷斯利接口道,“在法德边境的部队报告,从昨天夜里,德国军队已经开始在拆除德国一侧的铁丝网和障碍物,并且正在有计划的在关闭边境通道。”

在座的内阁部长们都是历经过普法战争的老人们,听完格雷斯利战争部长的说明后,就立刻明白,德国不声不响的开始准备对法战争了。

只一瞬间,安静的会场立刻沸腾起来。

刚刚上任3个月的法国内政部长查尔斯-勒贝尔第一个按耐不住不住,起身叫嚷道,“先生们,我早就说过,必须要重新恢复新闻审核的做法,共和派提出的《新闻自由法》就是一剂毒药,是能把共和国毒死的毒药!”

“嘘!”一片嘘声响起,代表法国中左翼的社会主义者与共和机会主义者们开始嘘勒贝尔,这个来自法国右翼代表保守派的家伙。

法国文化部长,左翼社会党领导人让-饶乐斯的话,赢得了在场人士的普遍认可,“保障自由,尤其是媒体自由的权力,是共和国建立的基础,德国人这是想要催毁我们的根基!”

“我们用尽全力,才在77年的选举中将保皇派变成议会中的少数派,如果我们赞同德国人对共和国内政的干涉,我们与钳制舆论的右翼保皇派有何区别?!”

在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格雷维总统后,饶乐斯继续说到,“今年,我们把麦克马洪赶出爱丽舍宫,就是为了给共和国找个支持进步左翼的共和总统!”

如此意有所指的诛心之语,让格雷维总统不得不结束沉默,直接表态道,“先生们,请放心,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我决不会将原则问题,做为与德国人讨价还价的筹码!”

听闻此言,勒贝尔愤怒的起身,指着一众左派怒道,“讹诈!你们这是借着德国人的战争威胁,在赤裸裸的绑架共和国,你们这群混蛋,要为即将到来的法德战争负责!”

“如果德国人要把战争,强加到伟大的法国人民头上,我想代表英勇的法国人说一句话,那就来吧!”同为左翼阵营的社会主义者茹尔-盖德毫不示弱的反诘道。

在一片混乱中,弗雷西内敏感的发现了一个现象,打了鸡血叫喊着,要给德国人一点颜色看看的,都是法国文化界的左翼文化人。

而沉默不语,或者明显兴致不高的,却是以战争部长,海军部长兼殖民部长等军方大佬为首的军方代表们。

再悄悄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格雷维总统之后,弗雷西内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法德之间的这场危机,法军军方并不看好自己能打赢德国人。

法国军人对自己的战斗力没信心,让弗雷西内的心凉了大半截,而财政部长让-巴蒂特斯-利昂-赛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让弗雷西内死了心。

“先生们,我支持你们对德国的强硬立场,我也支持你们反击德国人的入侵威胁,但是我不得不提醒各位,政府没有一个生丁可以用在这场可能发生的战争上。”

眼角扫了一眼格雷维总统之后,利昂-赛接着说道,“众所周知,上任总理沃丁顿力主促成的对俄贷款,已经掏空了国库。在沃丁顿前总理的命令下,财政部挪用了所有可以挪用项目的公款,还因为俄国人要钱过急,我们甚至从五月起,暂时停发了全法公务员三个月工资发放。”

“所以,除非各位能同意...”面对已经安静下来的会议室,利昂-赛扔出了炸弹,“再次大幅削减各自部门预算,暂停所有项目的实施,尤其是要停止新部门的设立,和公共卫生与公共教育支出,必要的话再次延迟公务员工资发放....”

利昂-赛的话还没说完,比刚才更加剧烈的吵杂声轰然而起。

“部长先生,你所谓的停止新部门设立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即将成立的劳工部对所有法国劳动者的意义么!你居然想取消它,你安的什么心,你想站在所有劳动者的对立面么!”被默认为未来法国劳工部长不二人选的茹尔-盖德愤而起身大声怒吼道。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才在政府内增设一个属于社会主义者的部门,现在却要停止,这不是在打我和我所代表的阵营的脸么?在我们眼里,权力只有被争取,从来没有被放弃。”茹尔-盖德一边红着双眼挥着双手,同时在心中想着。

“削减部门预算,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法国的精神是由法国文化承载的,对法国文化投入每少一个生丁,法国精神就受到多一分的伤害,伤害法国精神的人就是法国的公敌!”让-饶乐斯同样不满的高喊着。

工务部、司法部等部门也纷纷表示,要想削减部门预算是决不可能的,期间某位部长甚至威胁道,非但部门预算不能少,而且自己部门公务员的工资也要照常发,一分都不能拖欠,否则他和他的部门就上街罢工!

这个头一开,所有部长们的嗓门立刻又大了三分,军头们也忍不住附和着要求增加军人待遇。

勒贝尔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局面,正准备拍案而起的时候,脚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忍着痛,勒贝尔猛的扭头看到了格雷维面无表情的脸和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严厉。勒贝尔坚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将嘴边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这又是一场没有任何结果的典型的法国人会议,所有利益相关方都竭尽所能的维护自己的利益,绝不肯放弃一丝一毫。

格雷维冷漠的看着这一切,除了最初德国人带来的惊讶外,法国人一切的一切表现,都在自己的预期之中。

骄傲且自大,自私又好斗,就是一群愚蠢的高卢公鸡。

在制止了勒贝尔的盲动之后,格雷维在争吵声中,继续翻看着弗雷西内递上来的文件夹。

在德国人的外交照会之后,是几份法国的国内大报,这几份报纸囊括了法国左翼与右翼所控制的代表性报刊。

这几份报刊在首版或第二版,都刊登着一篇内容相同的文章,这是一篇来自于德国外交部法国司的署名文章。

文章的一开头,就详细的介绍了“人民宰相”俾斯麦大人三项社会保障法令的详细内容,并且描绘了德国全体劳动者从中将会得到何种福利,无论失业还是工伤都将享受国家救助,最重要的是,德国企业无论何种原因解雇劳动者,都要补偿劳动者至少一个月以上的收入。

后续德国将执行的,十二年全民免费教育、全民医疗保障制度、全民健康运动、儿童保障福利计划、养老保障、低收入家庭救助....一大串乔伊前世,北欧高福利国家的福利政策跃然于纸上。

在德国皇室的指引下,德国政府正在为德国人民构建一个世上从未有过的福利社会,德国皇帝爱德国,人民宰相为人民。

文章的最后反问法国人,所谓推翻帝制建立民主自由共和制的法国人,你们享受到了我们这些有皇帝的德国人的福利了么?

明显没有!你们这群法国在为与自己无关的事操心之前,还是先为自己争取利益吧,不要达不到德国人的福利,却为德国人操碎了心!

格雷维看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愤怒早已充满了胸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六

说起来,邀请海因里希与巴兰德来京访问的折子,早在五月初就由总理事务衙门递到了两宫太后与小皇帝的面前,而且在五月末,德国人一板一眼详细准备的道歉声明,与德清友谊条约内容,也送到了北京,相关的内容也很让大清的宫廷内外与朝廷上下受用。

东宫太后慈安对德国人道歉声明中,文字的体贴程度大加赞赏,那怕是大清国里,公认多谋的西宫太后慈禧,拿着声明和条约琢磨了半天,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德国人要求的不割地不赔款,只求公平做生意的态度,的确是爱新觉罗家祖宗显灵了,让洋人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具体经办此事的恭亲王奕訢和北洋大臣李鸿章,则是不停的感慨德国人的办事效率,往往自己一个问题刚提给德国人,巴兰德公使几通电报高效率的沟通下,两三天内,德国人就能回复清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甚至还像高明的棋手一般,提前把可能出现的后手(问题)也提给奕訢和李鸿章,很让两位大人在感慨之余,对清国拖沓的官僚作风大加抱怨。

海因里希在六月初到达香港后,就按照德国皇室与政府的指示,马不停蹄的直奔北京而来,在六月中旬就赶到了北京城。

德国的使团里,除了各种负责谈判的专业人士以外,还有一位特殊海军军官,一名由德国环球大舰队指挥官迪特里希少将专门委派的军事联络官,这位军事联络官随身带着,迪特里希少将的参谋班子在香港紧急制定的大舰队远东作战计划,这份计划的作战目标,就是日本本土和目前还处于羸弱状态的日本海军。

这份出乎意料之外的礼物,让本就热情高涨的大清朝廷,如同滚热的油锅里被泼进了一瓢水,炸了!

“太热情了,德国人实在太热情了!”在恭亲王府的花厅里,面对着刚出炉还热腾腾的德国海军作战计划,奕訢、宝鋆、景廉和毛昶熙愣了半响,最后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

通过冰鉴的制冷,恭亲王府的花厅里其实早已没有了半点暑气,但宝鋆还是抹了抹额头,其实并不存在的汗水,略显夸张的说道,“王爷,眼瞅着马上就要六月(农历)入夏了,六月流火的日子里,德国人这是硬塞了一个火炉给我们呀,我们是接还是不接呀?!”

恭亲王奕訢只是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份,由总理衙门的通事们紧急翻译的作战计划,并不接宝鋆的话头。

景廉却是第一个忍不住的,接口道,“王爷、宝师,我觉得这份计划,就像是...”,景廉一转眼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冰鉴之中,在冰块上整整齐齐码放的薄荷绿色的玻璃樽,一指道,“德国人的这份计划就像是这个荷兰水,绝不是什么烫手的山芋,而是洋人送给大清,消暑避夏的神器!”

“秋坪。”宝鋆不动声色的轻敲了一下桌子,缓声道,“这荷兰水虽好,却是洋玩意儿,消暑避夏还是要喝这温热的莲子羹,毕竟这莲子羹是我大清的。”说罢,端起眼前的莲子羹轻抿了一口后,眨了眨眼似乎感到还是有点太烫,又再次拿起手边的一瓶荷兰水。

握着荷兰水冰凉的玻璃樽,宝鋆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这里面毕竟还有我大清塞防与海防的考量,完颜大人正在柏林跟俄国人交涉,这里面也有德国人的撮合。倘若日本这件事,还是让德国人出面帮忙,那我大清的塞防海防,岂不是都要仰仗德国人的鼻息了?”

说罢,宝鋆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颇有些痛心疾首的味道,叹息道,“脸面,脸面呀!”

陪在末座的毛昶熙,低着头用力的撇了撇嘴,心道,“有泰西强国愿意帮大清拉偏架打人,这等天大的好事砸到头上,还不麻溜的抓住,反而大谈什么脸面,真.....”

“宝师。”景廉一拱手,急道,“在我看来,德国人是要与我大清缔结万代之谊,方才如此卖力!并非是...”

“那就是德国人看重了我大清的物产丰厚,想要开矿,想要办厂,想要赚我大清的钱。”宝鋆摇摇手打断了景廉的话。

“德国可是打败了法国人的欧陆强国,如我大清能有此等强援在外,非但日本这种弹丸之地不敢轻易起衅,那怕是英法两国的欺凌,我大清也有胆气。”虽被宝鋆打断了话,但景廉并不气馁,继续说道。

“单从伊犁一事来看,罗刹国之前对我大清是何等嘴脸,最终还不是看在德国人的面上,愿意与我大清坐下来和谈?完颜大人前几日来信,称俄国人同意赶赴柏林面谈,而不再坚持完颜大人必须赶赴莫斯科,这也是全因德国人尽力斡旋的结果。”

“依我看来,今日这份对日用兵的谋划,更加是意外之喜.....”

“秋坪!”宝鋆指了指恭亲王奕訢手中的计划,沉声道,“这份对日用兵的谋划,喜到是喜了,但是德国人也狮子大开口,各种开战费用相加,直接开了官银一千万两的价码!要真是想与我大清交好,德国人就应该一钱银子都不要!”

毛昶熙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宝鋆,随即又垂下头,端起手中的茶杯,大力的吹着浮在杯面的茶叶,一副恨不得,不吹死茶叶不罢休的姿势。

“当年长毛攻打上海,为了请英法帮忙出兵守住松江道不被长毛攻破,愿意给英国人五千万两,五千万两的价码呀!这可是宝师大人,您提出来的呀,今日德国人愿意出兵帮大清拿回琉球,这份香火情难道就不值区区一千万两吗?”景廉一脸郁闷的向宝鋆抱怨道。

“此一时彼一时!”宝鋆丝毫不为所动。

“宝师,德国人千里迢迢的赶来,就为了求财,倘若一钱银子都不出,德国与大清岂不是要翻脸成仇?!”半响不语的恭亲王奕訢突然开口道,“再说了,我大清何时在钱财上亏待过朋友,所以,什么钱不钱的休要再提,做事情关键的关键就是要让我大清的朋友舒服,唯有如此,我大清才真有面子!”

“没有了颜面,我大清男儿如何行走于天地间!如何对得起这一身的浩然正气!”奕訢最后重重的说了一句。

“此乃千金市骨也!王爷高明!高明呀!”毛昶熙一脸激动地放下茶杯,伏在地上高声的附和道,“大清能有王爷,实乃我大清千秋盛事也!”

“得得得,旭初,你不是不知道本王的脾气,少来这些里格楞的。”奕訢摆摆手,让跪在地上的毛昶熙赶紧起来,又一脸犹豫的说道,“罗刹人想要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他们死盯着西北、蒙古和东北的土地,恨不得我大清都跟他们的姓。”

“而英国人总喜欢谈什么契约条约,张嘴闭嘴谈公平精神,说是花钱租借大清的地,零敲碎打的在我大清国里搞租界,实际上也是跑马圈地的搞什么势力范围,无非吃相比罗刹人好点。”

“法国人,表面上看着彬彬有礼,整天里总说传播信仰,宣扬西方的上帝。哼,那群教士要是脱下那身黑袍子,就他娘的是一个赤裸裸的强盗,还他娘的是眼里容不下一个铜板的强盗,刮走太和殿门口的金缸上的金箔,这事就是这群法国人干的操蛋事!”

“最可恨的,就是整天在大清国地界里,宣言什么人人生而自由,众生生来平等,说什么不要皇帝,要他娘的哪门子的共和,整天宣扬这些无君无父的东西,这天下要是没有皇帝,那还不乱了去了!难道他们砍了自己皇帝的头,他娘的,也要教唆大清的刁民这么干嘛!”奕訢拍着手边的桌子,对法国人痛骂道。

重重的喘了几口之后,奕訢看了看在座的三个心腹,低声说道,“罗刹人要地,我大清最不缺的就是地,我给的起!大不了死后,我给历代祖宗们跪着去,那怕是地失了,只要是人存,只要我大清不亡就行。”

“至于英国人,不是喜欢搞租借嘛,你敢借,我就敢租,好歹还有份契书留下,大不了日后让儿孙去讨!讨的成,讨不成的,那是儿孙们的事!”

“可无君无父的法国人,要是让他们在这里!”奕訢用手用力的指了指自己脑袋,恶狠狠的说道,“在大清泛滥,这才是能要了我大清、我爱新觉罗家的命的毒药,所以对法国人决不能手软!”

“明面上,在朝廷里我大力鼓吹清德友好,是因为德国人愿意向大清道歉,但实际上,我是看重你们所说的,德国人与法国人是仇敌,是死敌!正因如此,我才愿意跟着他李二一起促成这个清德条约。”

“只是...”奕訢的眼光有些飘忽,最后定定的望着花厅内的一株文竹,慢慢的说道,“只是,我实在搞不清楚德国人,到底想要我大清什么,地不要,教也不传,话里话外就是要做生意,不做英国人最喜欢茶叶、瓷器和鸦片生意,就喜欢做开矿、炼钢、筑路、开厂和军火的生意....”

“王爷,德国人爱银子是好事呀,咱大清什么都缺,就是银子不缺,如果能用银子养着这个一个强援,是好事呀!”景廉眼巴巴的看着恭亲王,急切的说道。

“秋坪!”宝鋆一声轻喝,“王爷话说到这份上,你难道还看不出么,王爷什么时候担心银子了,还不是担心那帮汉人督抚!你也不想想,开矿、炼钢、筑路、开厂和购买军火,那样不是汉人督抚最喜欢做的事?现在是德国人跟他们走的太近了!”

满汉之防,大清一朝,始终是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们心头上的一根尖刺。

“宝师,话不能这么说,汉臣里还是忠臣多!”奕訢扫了一眼坐在末座低头喝茶毛昶熙,笑道,“喏,旭初就是我大清国的大忠臣嘛,当年与僧王一同剿捻,可是大功在身!僧王在本王面前提起旭初时,也是挑大拇指的!”

“是、是、是,僧王当年也在我面前多次夸过旭初的!”宝鋆笑眯眯的看着毛昶熙,仿佛是在仔细的端详一件珍贵的瓷器。

毛昶熙唯有再次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赌咒一番之后,方才表达了自己对大清的忠心不二,对于恭亲王奕訢来说,自然是熟门熟路的再次表演一番,满汉一家亲的戏码。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也让景廉整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陪着奕訢、宝鋆和毛昶熙落座之后,张口道,“王爷,德国人与北洋交好,全因北洋总理通商、筑路、开矿办厂等事宜,商人逐利,自然与北洋亲切。”

“所以奴才就想,商人天性逐利,倘若朝廷也能拿出天大的好处给德国人,德国人自然能在朝廷与汉臣督抚之间,做出明智的选择。”

“秋坪,你刚才都说了,通商的事宜都在北洋为首的汉臣督抚手里,朝廷手里还有什么?”宝鋆皱着眉毛,不悦的说道。

“宝师,我最近在南城的大栅栏淘了一本奇书,据说是咸丰二年受林元抚嘱托刊印的,这本书很有些意思。”毛昶熙没有正面回答宝鋆的问题,反到是讲起了故事,“我记得在这本书中,有一句话是,夷之长技三:一战舰,二火器,三养兵练兵之法。”

“为以夷攻夷而作,为以夷款夷而作,为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作。”恭亲王奕訢淡淡的念了两句,“本王的床头也有这本《海国图志》。现在地方督抚将此书奉为宝典,据说倭国上下也是如此,所以么,本王特意也找人寻来此书,很是仔细的看了几遍,这魏源说的有些话,还是在理的。秋坪,你不要卖关子,想说什么就说!”

景廉直起身子,拱手,肃言道,“王爷,兵者,国之利器也,历朝历代无不是朝廷执此重器,而今地方督抚兵权益盛,于国不祥,我恐其用以御敌而不足,挟以自重则有余!”

“礼,国之干也,而今地方督抚常自行与西洋诸国交涉,常言道,法无二门,令不两出,我恐其于浩荡天恩而不顾,挟洋以自重!”

景廉刚才的这两句话,可谓字字是诛心之言,奕訢、宝鋆和毛昶熙的脸上,皆有一丝讶色掠过。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景廉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索性放声直言道,“王爷,既然您也觉得师夷长技以制夷是对的,那么购战舰,买火器,养兵与练兵,这三件事就应该抓在朝廷手里,而不是由着地方督抚们接洽洋人。”

“购舰一事,我已经答应北洋,让他们与英国联系,如果此时反悔,我恐...”奕訢皱着眉毛看着景廉。

“北洋上下觉得英舰好,倘若中枢说德舰好,就是要订德舰,您觉得,德国人会承谁的情?”

“喔?!”奕訢摸了摸颌下的胡须,转了转眼珠。

“其次,八旗早已朽不堪用,王爷您也早就有意成立一只由朝廷掌控的新军,奴才仔细打听过,现在泰西诸国军队中,以普鲁士陆军为最强,无人能出其左右,倘若以普鲁士之法操练军队,并购得德国军火,德国人会承谁的情?”

“商人言利,地方督抚虽说以开矿、筑路、办厂为由,让德国人获利,但是始终不及军火利益丰厚,最后,只要朝廷下决心,凡有大清军火采购,此事归于中枢决定,则不愁德国人不心向我大清朝廷。”

“妙呀!”还不等奕訢说话,宝鋆到是先给了结论,“王爷,秋坪谋划的精妙,其一,诱之以利,朝廷砸它几千万两白银,不愁德国人不心向我大清朝廷,其二,道之以德,天下人总骂我等,只会签割地赔款的条约,倘若能跟德国签养兵练兵的强国条约,有此等条约在手,吾辈又何惧天下悠悠之口?”

“其三,齐之以礼,我大清乃天朝上国,不可轻起征伐,但是有他国仰慕我大清威仪,愿意代行征伐之道,岂不是,正说明我大清乃天国上邦?!可行,王爷,秋坪此策可行!”

奕訢摸着胡须,抬头上望,久久不语,最后终将目光落在毛昶熙身上,神色淡淡的问道,“旭初,你怎么看?”

“王爷,此乃强干弱枝之良策,也是釜底抽薪之妙计!”毛昶熙的回答干脆利落。

“好是好,但是你们就笃信德国人只是重利,对我大清就没有别的念想?本王花了三十年跟洋人们打交道,这才摸透英国人、法国人和俄国人的脾气,知道他们到底想从大清身上要什么,可是...”奕訢摇了摇头。

“虽说本王认识老巴,也不少日子了,这么和和气气的对待大清的洋人,就他这第一个,本王真的摸不清,德国人到底想要大清什么.....”

“你们谁敢打包票,德国人的眼里只有银子,说道歉就道歉,说出兵就出兵,这里面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谋划?!”恭亲王奕訢目光如剑,扫过在场的众人后,缓缓的问道,“万一,它是头笑面虎,是不是我们到死,还要帮它数钱?!”

没人能回答恭亲王奕訢的疑问,至少大清朝廷上下,没人敢拍着胸脯用身家性命担保,德国人对大清没有任何图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七

没人能回答恭亲王奕訢的疑问,或者说没人敢回答。

但是大清朝廷却有一个优良的传统,遇事不决,则拖,总不能用过去的烦恼影响今天的快乐,毕竟想解决问题,还有明天嘛。

但大清朝廷的一举一动,对于有心人来说,可谓毫无秘密而言。简单的比如说,昨晚大清的某位王爷在第十几房的小妾身上不举,第二天清晨,这条小道消息就能在京城的茶楼、早点铺子和轿夫们的嘴里传的沸沸扬扬,进而传遍整个京城。

如此私密的事都跟筛子一样,更何况是国家大事?在京城里讨生活的老老少少爷们心里,倘若不知道点最新鲜的国家大事,你怎么好意思出门跟人打招呼聊天?怎么体现天子脚下老百姓的政治水平?

再说了,在言官、清流、翰林院这帮读书人的眼里,国家事无巨细,什么都应该让读书人先过目,毕竟家事国事天下事,要事事关心。

什么,你要跟读书人保密?!那就是坏了国家的根本,最最大逆不道的事,莫过如此!

所以清国和德国的眉来眼去,不单单是德清两国合约的副本,甚至是最新出炉的德国海军大舰队的作战计划,就在当日上午,恭亲王奕訢跟心腹们翻来覆去揣测的时候,这份作战计划的副本就已经放到日本驻清大使宍户玑的桌前。

同日下午,东京港区北青山,日本国参谋本部,一楼东厢会议室。

与外面炎炎夏日形成对比的是,会议室的气氛很冷,至少是在勃然大怒的三条实美、面沉似水的岩仓具视和默不作声的伊藤博文面前,日本陆军省、海军省的几位当家人,就感到很冷。

会议室里面的人不多,除去坐在上首的日本执政三巨头,太政大臣三条实美、右大臣岩仓具视、内务卿伊藤博文外,伏在下首不敢大声喘气的,则是参谋本部部长山县有朋中将、参谋本部次长大山岩,参谋本部第一部次官儿玉源太郎,以及日本海军第一人的西乡从道。

摆在三巨头与四军头之间的,正是德国海军少将迪特里希的参谋班子制定的远东作战计划。

这个只花了三天拟定的作战计划,其实只是1.0版本,按照德国参谋人员的脾气秉性,后续的1.0+,2.0,2.0+等等的版本,还会源源不断的从迪特里希将军的作战参谋室里谋划出来,不把一件战事计划谋划到事无巨细,这不是德国参谋人员的作风。

即便是第一版的作战计划,看起来还有些急切的痕迹的在里面,但是作战的思路,已经让在座的日本军头们感到的深深的恐惧。

按照德国人的计划,德海军大舰队从香港北上上海后,就直扑九州,首先炮击长崎,寻机与长崎佐世保基地日本海军舰队进行决战,并摧毁之。

若日本海军舰队被摧毁,德海军大舰队离开长崎后向北,经由下关(马关)海峡进入本州与四国之间的濑户内海,沿广岛、松山、福山、高松、神户、大阪与和歌山一线,炮击日本所有的沿海的工业与商业城市。

若日本海军避战,德海军大舰队离开长崎后则向西,攻击萨摩藩的精神与兵员重镇:鹿儿岛和宫崎,逼迫日本海军出面决战,摧毁日本海军后,沿丰后水道进入濑户内海。

濑户内海炮击之后,大舰队出纪伊水道再次航向西北,沿本州东侧,攻击丰桥、静冈两市。最后敲开横须贺,打进东京湾,炮击东京。

“八嘎!看看你们这群八嘎做的好事!”三条美实咆哮道,“在去琉球之前,你们是怎么保证的!都说只要日本军人踏上琉球岛,清国只能傻坐着,看着日本一口吃掉琉球!”

“可是现在呢!只要区区一千万两白银,大清只要花区区的一千万两白银,就可以将明治以来,几代人辛勤努力省吃俭用的成果,瞬间变成德国人炮口下的废墟了!”

“你们这群混蛋,如果这事真的发生,你们就去切腹吧!不,我要绞死你们,我才不会让你们切腹谢罪的,你们不配做天皇的武士!”

三条美实的咆哮,如同夏日里滚滚的惊雷,不停炸响在北青山的参谋本部内!

一个多小时翻来覆去的,对着差不多内容的咆哮,即便是只有四十出头的三条美实,也觉得颇感吃力,最终只能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唯一能做的就是想用目光,杀死面前这四个愚蠢的家伙。

安静了片刻之后,一个比三条美实温柔多的声音响起,“西乡君,你是日本海军的第一人,能不能先告诉我们,日本海军的家底如何,以及现在的日本海军能不能抵挡住德国大舰队,或者.....”

“能够抵挡多久?”伊藤博文想了想问道。

西乡从道头死死的抵着地面,沉声道,“伊藤大人,长崎佐世保海军基地共有铁甲舰五艘,东号(AZUMA)、龙骧号(RYUJO)、扶桑号(FUSO)、金刚号(KONGO)、比叡号(HIEI),其中东号因为在明治7年(1874年)遭遇台风倾覆,现在改做预备役舰,佐世保基地的可以作战的主力铁甲舰,实际上是四艘。”

“除主力铁甲舰外,佐世保基地还有如下轻型舰船,蒸汽快速护卫舰三艘:富士山号(FUJIJAMA)、筑波号(TSUKUBA)、日新号(NISSHIN);无防护轻巡洋舰一艘:浅间山号(ASAMA);蒸汽风帆战舰二艘:精工号(SEIKI)、天成号(AMAGI);桨叶(明轮)护卫舰二艘:春日号(KASUGA)与迅鲸号(JINGEI)。”

“必须要说明的是,上述轻型舰船要么建造久远,比如筑波号就是幕府时期建造,要么吨位轻且无任何装甲防护,实际上,它们仅能起到日常警戒巡航的作用,于海上决战毫无帮助。”

西乡从道面对此等危局,丝毫不敢再对日本海军的底细做任何隐瞒,一口气如实的把自己的家底亮了出来。

旁边,一同伏在地上山县有朋,明显的有一丝怒意划过面庞,“这群海军果然是马鹿,整天哭着喊着自己手头没有像样的军舰,要求陆军暂缓,让海军先购舰。哼!今天终于把家底露出来了,这哪里是没军舰,明明是很多么!”

“呵呵,怪不得西乡君力主拿下琉球,甚至挺直了胸脯,跟我们这些躲在房间里的老家伙们承诺,只要清国海军出动,你就能全歼它们,呵呵,这么多船,当然是底气足了!”岩仓具视虽然言带笑意,但是脸却能沉出水来。

西乡从道的汗立刻湿透了全身,不知道是六月东京的天气热,还是这个房间的气温低。

“驻清武官福岛安正,前两天刚从香港发来电报,西乡君想不想听听德国大舰队的规模?”伊藤博文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温和动听,“前面的废话就不说,我直接说重点了。”

“德国海军大舰队铁甲战列舰共计六艘,旗舰恺撒号(SMS Kaiser)8799吨,普鲁士号(SMS Preussen)7596吨、腓特烈大帝号(SMS Friedrich der Grosse)7596吨、德意志号(SMS Deutschland)8799吨、汉莎号(SMS Hansa)4334吨、萨克森号(SMS Sachsen)7677吨。”

“嗯,按照福岛君的情报所说,腓特烈大帝号与德意志号是服役将近十年的老军舰,而其他四艘,可都是近五年所造的新舰,其中萨克森号是去年才服役的。”

“除了上述主力铁甲战列舰以外,随行的巡洋舰有,平甲板铁甲巡洋舰莱比锡号(SMS Leipzig)4553吨、色当号(SMS Sedan)4553吨,俾斯麦号(SMS Bismarck)2947吨,布吕彻号(SMS Blucher)3332吨,毛奇号(SMS Moltke)3332吨。”

“至于其他的辅助舰只,都是些辅助加煤和给水的货船,我就不详细说了。”伊藤博文笑着,抖了抖手中的电报,“福岛君年纪轻轻,没想到办事却如此仔细认真,山县君你的眼光真不错呀!我很喜欢他,不知道陆军,尤其是山县君,你能不能割爱呀?”

“伊藤大人,这是陆军的荣幸,也是我山县有朋的荣幸!”伏在地上的山县明显有些激动。

福岛安正是他在明治7年,从司法省挖来的年轻人,特意留在身边做侍从秘书官,专门负责山县有朋执意倡导并建立的陆军情报科,今日福岛安正入了伊藤博文的法眼,也就意味着山县有朋原本在陆军建立的情报体系,即将变成日本的国家情报体系,换句话说,这个体系的负责人是他山县有朋的学生。

伊藤博文看了看伏在地上的西乡从道,又扭头看了看坐在上首,一脸怒意的三条实美和脸色阴沉的岩仓具视,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叹了一口气说道,“三条君、岩仓君,海军执意要拿下琉球,事先是得到我的同意的,不成想今日会发展到这等地步,我伊藤博文首先要承担的责任,西乡君不过是按照我意思行事而已。”

“我日本地少人多,要想成为世界强国,清国是始终绕不开的障碍,所以不管是西征还是南下,日本的目标始终是清国,至于朝鲜也好,琉球也罢,不过是日本征途上一闪而过的风景而已。”

“既然是征途上风景,做为一个前行者就要做好,能看到美景,也要做好,不能看到美景的打算,唯有砥砺心性,你我才能做到戮力前行!从来就没有一帆风顺的征途,不是吗。横扫日本的丰臣秀吉将军,不也是倒在西征朝鲜的路上嘛,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我伊藤博文相信今日的日本,能做到丰臣秀吉将军做不到的事情。”

不愧是未来的日本第一人,伊藤博文的一番话,明显让气氛缓和了下来,会议室的气温似乎上升了几度,不再是寒意逼人。

伊藤博文从身边又拿出了一份报告,笑道,“各位都知道我伊藤喜欢赌博,赌博这东西,在我眼里靠的是九分计算,和一分的运气。”说着,轻轻拍了拍手中的报告,“九分的计算都在这里面,唯有德国人的这一分运气,我没算到。”

随手翻了翻报告之后,伊藤博文从中抽出了一页纸,“最近清国的恭亲王奕訢,喜欢在临睡前读魏源的《海国图志》,据说还特意写了一条横幅挂在书房里,横幅上写的是,师夷长技以制夷。据说他是日日习之,夜夜思之。”

听到伊藤博文讲到这里,三条实美和岩仓具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伊藤博文看着这两位,脸上同样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笑道,“清国最开明也最有权势的王爷是如此眼光,那怕清国有强援在身,三条君,岩仓君,你我何惧之有?”

伏在地上的四军头,则是一头的雾水。

岩仓具视厌恶的看了看西乡从道,低声开口道,“西乡这家伙的运气,到底是比自己的哥哥强点,现在虽无远虑,但仍有近忧在前!”

“西乡,我问你,倘若德国海军袭击日本本土,海军应该如何?!”

“大人,自西乡起,日本海军上下,全体愿与敌,玉碎!”西乡从道沉声答道。

“呵呵,西乡君,岩仓大人是问日本海军的作战计划,所以不要总说什么玉碎的傻话,日本的维新需要各位的殚精竭力,维新不成功,各位就不能轻言牺牲!日本维新和脱亚入欧需要人的努力,没有人,日本就什么都没有了。”伊藤博文再次笑着打断了西乡从道的死誓。

“偷袭,海军准备偷袭香港的德国海军大舰队驻地,先把他们打沉,而后掩护陆军在塘沽登陆,一举攻破清国的北京!逼迫清国签署城下之盟!”西乡从道拧着头,咬着牙继续说道。

“板载!大日本海军板载!”参谋本部第一部次官儿玉源太郎忽的直起身子,举着双手声嘶力竭的高呼道,“大日本陆军愿与海军一起,与清国有此一战!”

“哐当!”儿玉源太郎被脸色铁青的山县有朋一脚踹倒在地,而后又是山县有朋打在儿玉源太郎脸上清脆的巴掌声,最后山县有朋对着儿玉源太郎怒骂一声八嘎后,伏身对三巨头低声道歉到,“让您见笑了,都是山县有朋约束手下不力。”

“哼,还好陆军有个有脑子的人当家!”岩仓具视强忍不快的说道。

“哈哈,有山县君在,是日本国陆军的幸事呀,我最近刚读了山县君的一本新作,山县君在书中,实在是说出吾辈之所想呀!”伊藤博文看着山县有朋,伸出两个指头,和煦的笑道,“日本军人必须牢记自己的两点使命,第一是防守本国的主权线,绝不容他人侵害;第二是保护本国利益线,绝不容他人染指。”

山县有朋抬起头,语气坚定的接口道,“不失形胜地位何谓主权线,国家之疆土是也;何谓利益线,同我主权线安全紧密相关之区域是也。”

“喏,山县君,现在明白海军,明白西乡一定要拿下琉球的苦心了吗?”伊藤博文眼睛里闪着光,看着日本陆军之父山县有朋。

“是,伊藤大人,山县有朋明白海军。也请在座诸位大人,再耐心的等待山县有朋几年,山县有朋必将给天皇陛下和诸位大人带来一只新式的日本陆军,一支战无不胜的日本陆军!”山县有朋一脸坚毅的看着三巨头发誓道。

岩仓具视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斜向了伊藤博文,可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岩仓具视紧张的心情,还好,仅仅沉默了片刻,伊藤博文点头笑道,“理应如此,一切都拜托山县君了。”

岩仓松开了拳头,看着一脸狂喜的山县有朋,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西乡从道,抿了抿嘴角,努力的将嘴角的笑意隐藏了下去。岩仓知道,自从山县有朋抵抗住海军偷袭香港的德国海军,和之后的强击清国的这个诱惑后,今日长洲藩的收获已经超出了预期,是到了放萨摩藩一马的时候了。

西乡从道则只能低着头苦笑,原本想通过拉陆军下水,把琉球事件干脆变成军界与政界的矛盾,让陆军与海军一起扛这份艰难,谁知道貌似一根筋,死脑袋的山县有朋并不上当,在一脚踹倒狂热死硬的儿玉源太郎后,绝口不提攻打大清的事。

现在看来,伊藤博文最后为了救他,只好做一笔天大的交易给长洲藩,才能把他捞出这个泥潭。

伊藤博文拜托山县有朋筹办新式陆军,也就意味着他同意了山县有朋的新式陆军改革,对日本人含蓄式对话的直白理解如下:

首先,山县有朋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直接陛见天皇的权利,再直白点讲,就是日本陆军将直接隶属于日本天皇的管理,而政府和议会都将无权干预,在偏英国立宪制的伊藤博文和西乡从道看来,这就是同意日本陆军搞普鲁士式的军国主义的体制。

其次,就是陆军内部一直存在的,主张学习法国民主体制的月曜会将被彻底打压下去,一直宣传法式自由民主的曾我佑准、三浦梧楼、堀江芳介、鸟尾小弥太....这些反对山县有朋将陆军普鲁士化的将军和军官们,注定将被解职,最好的归宿可能是勒令退役,不好的归宿么,只有切腹了。

最后,日后针对清国的作战计划,必将是以西征朝鲜为开始,而台湾将不再是主攻的方向。

“山县君,既然你力主普鲁士式的军事改革,而且也在德国待过不少时间,想必也有些说的过得去的德国陆军的朋友,不知道能否请他们帮忙打听下,为什么德国要为一个千里之外不相干的清国,非要跟日本打生打死的,要知道日本上下还是非常仰慕德国的。”伊藤博文笑着对不停点头的山县有朋吩咐道。

“的确,海军不到最后,决不能轻言玉碎。”看着低头不语的西乡从道,岩仓具视也终于松口道,“不过,德国人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日本岛四面环海,面对更强大海军威胁的时候,除了要有英勇的日本海军,必须要在重要的地方做好岸防火力准备,比如下关海峡、丰后水道、濑户内海、纪伊水道,尤其是东京湾,不是谁想来就来,谁想走就走的地方!”

既然岩仓具视和伊藤博文,都开口原谅了海军,终于把气喘匀的三条美实也只有借梯下楼,看着依旧伏在地上四军头,冷言道,“海军还是陆军,都是天皇陛下的军队,你们始终要以国家利益为重,下次再敢不与内阁通气,就如此擅自冒动,不管是陆军的还是海军的八嘎,就准备切腹吧!”

而后,转脸看着伊藤博文,问道,“我等等就要进宫陛见陛下,这事我该怎么向陛下进言献策?”

“打是不能打的。”伊藤博文笑道,“如果真让清国花了区区一千万两银子,就让德国人砸碎了明治以来的成果,你我日后还怎么去见吉田松阴老师,要知道我们刚刚才嘲笑过魏源。”

看着一脸难受的三条美实,伊藤博文竖起指头,淡淡的说道,“对付清国再简单不过,不过是晓之以礼。不是道理的理,而是礼貌的礼,面子而已!”

“嘿嘿,清国人始终不明白,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得!哈哈,我又不是清国的内务卿,所以没有必要要让清国人明白这个道理。”

笑罢的伊藤博文,脸上难得的露出犹豫之色,“就是不知道德国这个异数会怎么办,希望山县君的动之以情能起作用,不然也只好也诱之以利了。

要诱之以利,自然不能小家子气,清国出一千万两,日本就不能也这个数,否则怎么体现出一个利字?要不出个二千万两白银,天呀,这要五千万日元呀,真是一笔好大的开销......”

伊藤博文忽然间感到,其实自己对于诱之以利送出银子这件事,还是很肉痛的。无论如何,还是要让自己先强大起来,至少也要强大到,有一天可以跟德国人一样,去满世界的趁火打劫,想到这里,伊藤博文似乎又不肉痛,权当交个学费?!

唉,学费还是太贵了......

恭送三巨头离开之后,西乡从道立刻忍不住向大山岩问道,“大山君,刚才三位大人说的《海国图志》,这是什么典故,您也是吉田先生的学生,能给我讲讲吗?”

看着山县有朋和儿玉源太郎一起投来的询问目光,大山岩淡淡的笑道,“吉田先生当年关在幕府的监狱里,早先也很是推崇《海国图志》一书,原本也认为应该师夷长技以制夷,但是到了最后,吉田先生却将这本书扔在烂泥里。”

“出狱之前,吉田先生在《狱舍问答》一书中写道,谋外而遗内者凶也,治内而治外者吉也!认为我日本明治维新的根本所在,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依靠外力,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在清国明白这个道理之前,诸位大人是不会害怕清国有强援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八

日本人不怕清国有德国这个强援,但是德国人,从腓特烈皇储、俾斯麦宰相一直到乔伊,现在却怕了清国这个队友。

原本推进的异常顺利德清关系,可以说已经到了只差最后一脚的关头。

原本预定在六月,清国皇帝与自己二哥的私人会面一成功,德清两国政府将马上签署公报,接下来便是清国的白银源源不断的流向德国,而德国的工业产品和军火也会找到一个庞大的市场,一个双赢的局面就要来到。

诚然,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的迪特里希少将,居然自说自话的搞了一份对日本作战计划,让本已火热的德清关系,更加热过了头,一国睿智的执政者的确要考虑下,这种火热的两国关系背后,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影响在里面。

但是你大清国难道就没有明白人,与世界交往了仅40年,期间挨了两次痛揍,难道还不明白,十九世纪的丛林法则决定了国家或者民族的发展和崛起,必定是人吃人的。

清日两国只要是想发展成现代化国家,在科技没有爆发前,有限的资源必定导致两国走向世仇。

非常熟悉前世世界军事史的乔伊,自然无比的清楚,那场十九世纪末影响世界的清日战争,在得知迪特里希少将仅仅索要区区一千万两白银,不过也就是五百万金马克,就愿意派遣德国海军的大舰队去帮助清国,把它未来的世仇日本,送进铁与火的地狱。

一个如此大的历史契机,居然卖的如此便宜的,这是何等的败家呀!简直是德国商业界的耻辱!

迪特里希少将的贱价销售已经让乔伊怒不可遏了,但是清国接下来的反应,更是让乔伊感觉到,自己滔天的怒火已经吞噬了自己,清国在如此天大的便宜面前,居然不赶紧一口答应下来,反而像个被吓坏的胆小鬼,直接缩进了壳里。

胆子小缩进壳里,不同意德国的方案,这没关系,大不了不帮你打日本,如此便宜的价格乔伊还不想做呢!但是清国高层缩进壳里的附带影响,却是乔伊愤怒不已的原因。

一瞬间,清国的脚步,一切的一切,突然间都慢了下来,开矿、筑路、办厂买军火的进程,不在脚步匆匆,又开始像一个老年人一般,慢悠悠再慢悠悠的接人待物。

清国你可以慢下来,但是德国却不能慢下来,这是一个你追我赶的工业时代,乔伊期冀的无数伟大计划只嫌晚不嫌早,要想早早的实现这些计划,必然需要大量的启动资金。

目前的德国的经济已经有了蒸蒸日上的苗头,但德国国内的资金并不是无限的,乔伊可不想挤占父亲和教父为构建德国新经济所准备的发展资金,那么就要想办法获得更多外部资金。

十九世纪末,国际上的流动资本主要控制在法国、英国和美国人手里,乔伊可不愿意自己计划的资金来源,控制在法英美的手里,所以在乔伊心中,找到一个不受法英美资本左右的资金来源,这对于德国在日后世界格局中保持的超然地位,是十分必要的。

大清,遥远的清国是乔伊心中资金来源的最佳合作伙伴,清国有钱,且德清两国没有利益冲突,都是皇权国家,且都曾受到过法俄的欺压的历史,还有比这更天然的伙伴吗?

但是,现实却火辣辣的告诉乔伊,似乎你从没考虑过,你选择的合作伙伴中,不乏猪队友的存在。

坐在太子宫的书房里,看着父亲、宰相大人与海军参谋长施托施步兵上将的热烈讨论,乔伊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可口可乐,用力的打了一个饱嗝之后,第一次对大清感到无力的乔伊,唯有将希望寄托于遥远的二哥。

希望自己的二哥能仔细且认真的看过自己写的那封信,然后把霍亨索伦家外交第一人的天赋,在大清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自打太子宫装了原始的蒸汽式空调系统,腓特烈皇储在太子宫的书房,更像是俾斯麦大人的宰相办公室,一周六个工作日,俾斯麦大人在这里从早待到晚。

当然,官面上的原因是舒伦堡正在施工安装空调,工人工作的吵杂声已经影响到了宰相大人的工作,炎炎夏日里,为了更好的为德意志帝国服务,因此腓特烈皇储邀请俾斯麦大人来太子宫办公,一起度过柏林五十年一遇的夏日高温。

私下的原因,既然有机会尽早享受德国新科技带来的凉爽,又何必让自己去忍受夏日的热浪,而且,在太子宫还能品尝道弗兰茨肯大厨的年轮蛋糕,当然最最重要的就是,就是向世人证明,霍亨索伦-俾斯麦政治体系的牢固性。

太子宫里,施托施将军对俾斯麦宰相的态度,完全印证了俾斯麦大人一箭三雕想法的正确性,这一次俾斯麦大人终于感到了,来自帝国海军久违的尊重。

俾斯麦大人在帝国宰相这个高位待久了,见惯了人情世故,自然明白什么虚情假意,什么是真心的尊重。

失而复得才知道珍惜,所以施托施将军面前的老宰相,不再是那副尖酸刻薄与阴阳怪气的模样,反而在迪特里希少将的事情上,公允的讲了不少公正的评价,把帝国政府应该承担的责任,一点不少都担了起来。

“必须要说,迪特里希将军做这个决定,责任在我负责的外交部,我只是要求迪特里希将军全力配合巴兰德公使,但又没给出该如何配合的具体计划,做为一个帝国军人和他的参谋班子,在面对敌情的情况下,做出这份作战计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将军的职责就是战斗。”

“坦率的说,我对迪特里希将军有如此坚定的决心,勇敢的去战斗的精神感到敬佩,虽然我不了解海军,但是我在迪特里希将军身上却感到了一丝纳尔逊公爵的味道,迪特里希将军无愧于大舰队指挥官的职责。”

一个敢于揽责,对下级不吝惜表扬的上级,总是最受尊重的领导者,今天俾斯麦宰相的表现如教科书般经典。

施托施上将唯有在感谢之余,如投桃报李般的说道,“身为海军参谋长的我也有责任,海军的决策流程出现了问题,那怕迪特里希将军的出发点再好,也应先呈报海军参谋部,而后再由参谋部呈报给政府,由帝国政府决定是否将这个计划递交给清国,而不是自说自话的自己呈送。”

“我对海军的错误承担责任,此次清国计划出现变故,责任在海军,也在我。在此,我向上帝发誓,宰相大人可以相信我,海军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施托施上将板直着身子,粗着嗓子起誓道。

俾斯麦宰相所能做的,就是再次强调政府也要承担责任,一时间,太子宫书房里的气氛无比的融洽。

看着这一幕的腓特烈皇储,朝着自己的老友悄悄地眨了眨眼,似乎在说,“嗨,苏族人,我早说了吧,尊重是工作里最好的粘合剂。”

一转眼,又看到正在跟一大瓶可乐较劲的乔伊,不由的笑道,“乔乔,看来我们欧洲政策在亚洲的延伸,出了一点问题,你有什么新的主意要说么?”

“嗯....”乔伊犹豫了半天,有点不自信的说道,“要不,我们就这份作战计划,再道个歉?!”

“不!绝不!”老宰相竖着眉毛,斩钉截铁般的直接否定道。

“这绝对是个坏主意,乔乔,相信我!”施托施将军也明确的不赞同。

老宰相与施托施将军对视一眼之后,老宰相微微点头,张口说道,“帝国的尊严是至高无上的,我们可以对遭受苦难的清国人民说声抱歉,但是帝国、霍亨索伦家族、德国政府绝不会对另一个国家,一个政府说抱歉!”老宰相看着乔伊,缓声说道,“这是原则,也是底线。”

“不论迪特里希将军的决定出于什么原因,你要永远的记得,这个决定是迪特里希将军做为在前线帝国军队指挥官所做的决定,我们这些身处后方的人,只有无条件的支持,这才是普鲁士军队无敌于欧陆的原因。”

上下同欲,奋战必胜,就是这个道理。

老宰相现在越来越喜欢乔伊,喜欢他总能变着法子的想出一些古怪的思路,为德意志帝国的外交领域带来很多新思想,但有时也会生乔伊的气,气愤乔伊总是会有些莫名其妙的软心肠,在这个丛林的世界里,任何拥有善良和软心肠的人,最后只会被那些黑心肠的政客们吃掉。

俾斯麦宰相可不想,这个颇有自己几分外交天赋的孩子,被那群黑心肠的家伙们活活吞掉,所以最近对乔伊总是以敲打为主。

在老宰相看来,腓特烈夫妇实在太宠爱这个小家伙了,甚至都不苛责于他,看来有时候亮皮靴踢小家伙屁股的事,自己应该担起来。

可敲打之后,看着面前的小小的人儿,老老实实的点头认错,老宰相忽然间又动了恻隐之心,继续说道,“再说了,普鲁士打败法国,可是要了五十亿法郎,迪特里希这个笨蛋,要灭掉日本却只跟清国要六千万法郎?”

“要知道,我今生最大的憾事,就是低估了法国的财力,区区五十亿法郎的赔款,实在太小看了法国人,那群法国佬,在73年底就凑出了四百五十亿法郎,活生生的用钱把我们赶出了法国。”

“所以,迪特里希将军实在是太小看清国的财力,要是清国不付出五十亿法郎的代价,我才不会批准这件事的!”老宰相竖着眉毛,如同一头俯视人间的雄狮。

乔伊咧着嘴无声的笑了,“五十亿法郎,大约八亿两白银,嗯,这个价码到是符合德国出手的条件,俾斯麦大人果然是俾斯麦大人,交易公平!”

施托施上将看着露出笑容的小乔伊,也忍不住用力揉了乔伊的脑袋,给乔伊讲了一个刚刚听到的笑话,“迪特里希这家伙,作战计划制定的的确很莽撞,但这个莽撞的计划还是吓到日本人了,我来太子宫之前,帝国参谋本部和战争部里的有些将军特意找过我,说是日本驻柏林武官向他们提出一个,在我看来非常荒唐的建议。”

看着皇储、宰相和乔伊投来的询问目光,施托施上将耸了耸肩膀,也觉得不可思议的说道,“日本军方通过几位将军,传达了这么一个信息,日本愿意出二千万两白银,大约一千万金马克的酬劳,邀请大舰队与日本军队一起进攻清国。”

“大舰队只需负责对清国大沽口的炮击,至于后续的登陆与进攻,日本陆军愿意承担主攻任务,如迫使清国签订赔款合约,日本人愿意再拿出清国赔款的六成,酬劳大舰队。”

“哦,难道跟普鲁士老祖宗一样,再来一次现代版的佣兵生涯,谁出的钱多,就为谁打一仗?”腓特烈皇储与老宰相互相对视一眼,这个念头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

“迪特里希将军的作战计划虽然把清国吓的缩了回去,但是日本人却咬上这个钩!”乔伊兴奋的跳了起来。

“让日本人先把钱汇来,告诉日本人,这点钱可不够让德国大舰队去攻打清国,刚才宰相大人可是说了,日本在我们眼里值五十亿法郎,而更大的清国,在我们眼里,起码要值二百亿法郎。”

“所以这点钱,只能做为德国大舰队暂时不对日本进攻的信用担保金,而且我们并不保证,如果清国出的起五十亿法郎的时候,大舰队会不会对日本动手。”

乔伊尖着嗓子高喊道,虽然变声期的嗓音里还带有一丝奶气,但是话语中恶狠狠的强盗味道,到是很符合拥有“兴奥森强盗骑士”绰号的俾斯麦大人的口味,趁火打劫的强盗式外交方式,可是老宰相当年在欧洲赖以成名的方式。

俾斯麦宰相同腓特烈皇储和施托施上将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三个大人们决定看看乔伊这个新强盗,或者海盗,到底能走多远。

“当然,日本只要出的起二百亿法郎,大舰队一定会配合日本打进清国的首都,这同样是一份严肃的承诺!”

“还要告诉日本人,我们把日本驻柏林武官的提议,已经当做一笔严肃交易中的询盘,德国接受日本人的询盘,只要日本满足德国二百亿法郎的要约,他们就能触发这笔交易,为了保证这笔交易的严肃性,日本人必须缴纳保证金,保证金的数额就是日本人说的一千万金马克!否则大舰队不介意远航一次日本,去亲自讨要!”

“把一件不要脸的事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乔伊的确有一个优秀外交官的素质。”老宰相眼睛如夜空中的明星一般闪烁。

“还有,我们还要通过正式的外交渠道,把日本人邀请德国一起进攻的清国的事情告知****,告诉我们的清国朋友,面对高于我们对清国承诺价格一倍的要价,德国政府守住了初心,我们希望清国能奖励我们的忠诚,这笔关于忠诚的奖金数额,应该就是迪特里希将军所说的一千万两白银。”乔伊挥着拳头,兴奋的喊道。

“一只舰队摆在那里,什么事都不做,乔乔就能想出两边邀功,张口向清日两国勒索三千万两白银,一千五百万金马克?!要是乔乔真的负责帝国外交,天呀,这简直就是在犯罪....”

施托施上将终于明白,外交家和海军之间,谁才是十九世纪世界浪潮中,真正的海盗王。

“人人都说海军是一只有着无底胃口的吞金兽,但是按照乔乔的思路,海军那里是吞金兽,简直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鹅。如果这事真的能做到,我想我的老朋友,拥有一只庞大舰队的理想,在帝国内部也将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阻力。”腓特烈皇储突然间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件事可以证明,德意志帝国发展海军的正确性。

“乔乔说的不错,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有几点还要注意。”努力掩饰着心中得意的老宰相,再次做起了严厉的老师。

“第一,日本人不走正规的外交渠道,而是通过武官走德国军方的渠道,这背后是什么原因,我们必须清楚。”

“第二,日本人的开价虽好,但是他们能否支付得起,我们心中并不清楚,我们需要日本证实他们有付款的能力。”

“第三,如果日本人无法按一次性付清的时候,我们需要日本那什么来补偿,这个功课必须要先做好。”

“第四,如果日本人只想让我们放松警惕,而准备在背后做一些动作,这些动作会是什么?而你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吗?”

“最后,清国的反应超出我们预想的软弱,必须考虑如何使用这种软弱,既不能让我们陷进去,也不能让我们错过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十九

Ps.谢谢JiangXN书友的打赏,谢谢您的支持。

海因里希王子在北京城过很快乐,不单单是他自己,一起赴京充当他随行人员的德国海军大舰队的军官和士兵们,也同样的快乐。

且不说香港到北京一路上,令德国人大开眼界花样百出的丰厚物资供应,单说在北京城内受到的礼遇和奇遇就让德国人目不暇接。

从定都北京的顺治朝起,一直到光绪朝,任何人进出北京城都需要通行文书。虽说朝廷是这么要求,但下面从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汉人为主的南城,只要有银子,有权势,有关系,进城出城并不麻烦。

可从南城去北城,自打大清入关以后,从未放松过盘查。北城非满人不得住,那怕你是汉臣显贵,对不住,你只能住在南城,比如,乾隆朝的重臣纪晓岚,宅子也只能选在南城。

北京的南城与北城,或者说内城与外城,是满人与汉人,卫生与脏乱,富贵与贫穷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非但汉人绝不允许随意踏入北城或内城一步的。

按照大清的制度,原则上洋人也与汉人一样,只能住在外城或者南城。

在北京城守门的兵丁官吏,怎么盘查来来往往的人,可是一门大学问,这门学问的最高境界就是要会来事,或者用北京话来说,要有“眼力价”。

一个活的久,活的滋润的守卫,要学会看来往马车或者轿子的形制,那些马车轿子是皇亲国戚家的,那些是达官显贵家的,都必须一一熟记于心,这是每个守卫的必修的功课。

记错了,放慢了,等待一个蠢笨的守卫,必然会是一顿巴掌,挨打这还是轻的,倘若拦错了,轻则罢官丢了差使,重则可能连小命就要当场交代了。

自打光绪五年,也就是1879年夏天,守在内城九门的守卫们,又记住一个最新的规矩,但凡有人打着一面白底上绘有黑鹰的旗子,那怕是宵禁的晚上,你也要当看不见,麻溜的放行。

放行的同时,若能再高声叫声好,则是更好的,往往能让一起站岗的老少爷们挑起大拇哥,向自己喊声“够爷们!”

至于一旁当值的顶头上司们,最多笑骂一声,可绝不会治罪。

因为现在北京四九城的爷们都知道,能打这面黑鹰旗的人,现在是大清的铁杆朋友,德国人。

大清朝破天荒的让洋人,准确点说,是让来自德国的使团住进了北京内城,没有一个旗人老爷,觉得这事不应该,不符合祖制。

海因里希进京前,因为德国道歉一事,已经让北京城里的老少爷们觉得涨了脸,倍有面子,等海因里希进了北京城,德国人的作战计划一放到恭亲王的面前,这下全北京城可都知道了,德国还愿意帮大清教训那个不开眼的东西,倭国。

快四十年了,北京城将近两代人憋屈着,京城的茶楼里市坊中,但凡一提到洋人,不是今天那个打进来了,就是明天要给那个赔款割地。红头发,绿眼睛,白皮肤,长得跟鬼一样,咱大清惹不起这些洋鬼子,只能认倒霉。

可从同治十三年起,这天又变了,变得更压抑,弹丸小国的日本成了最新一个敢在大清头上动土的国家。

西洋人离的远,北京城里的读书人,没几个知道西洋有多大、在哪里,但是日本,扶桑,倭国,这些名字可是读书人,乃至老百姓都清楚的地方。

西洋鬼子欺负大清也就罢了,你个倭寇,小矮子也敢骑到大清头上拉屎,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天朝的小小藩邦,竟也敢跟主子吹胡子瞪眼睛了!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清国上下,尤其是清流和百姓,早就对日本喊打喊杀将近五年了,今天德国人带来的作战计划,彻底让京城里的清流和老百姓沸腾了。

多年以来对洋人的怨气和怒气,忽然都变成了对德国人的赞誉,之前还大声反对洋人的清流,一夜之间变成了最坚定的拥德派。全北京的老百姓和清流,就等着恭亲王府,喊上一声,“抄家伙,干!”

等了一周,再一周,恭亲王府就像铁狮子胡同的铁狮子一样,纹丝不动。

内城东四八条胡同,德国使团驻锡地,巴兰德公使只能无奈的对海因里希表示,现在清国朝廷不温不火的原因,是高效且热情的德国人把清国吓住了,按照自己的经验,被吓住的清国决策者,往往像一只鸵鸟,把细小的脑袋伸进沙子里,露着硕大的屁股想静静。

这是清国的常态,做为中国通的自己,早已对这一切司空见惯,反倒是之前一个多月清国的表现,才是颠覆性的,而现在恭亲王府的做法,在巴兰德公使看来,才是正常的。

海因里希潇洒的抖了抖身上长袍,笑道,“马克西米连叔叔,清国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比如这件长袍的材质,跟我见过德国丝绸完全不一样,在这炎热的季节,居然不会像其他丝绸一样黏在皮肤上让人无法忍受。”

海因里希对着等身的镜子,转动了下身子,仔细的打量了下身上的长袍,而后感叹道,“最神奇的事,它如此轻薄还没有褶皱。如果一定要找个缺点,就是只有一种黑色可选,否则它在欧洲一定会热卖的。对了,马克西米连叔叔,上次你说过,这个织物叫做?”

“好吧好吧!”看着一脸不愉的巴兰德公使,海因里希举起双手,笑道,“我承认,迪特里希指挥官起草这份作战计划,有我怂恿的成分。”

“马克西米连叔叔,上帝告诉我人性本恶,手中没有利剑就去相信人性,这让我做不到。”

“我只是认为一手玫瑰,一手利剑,才是条顿骑士与人谈判的真理。还有,马克西米连叔叔,我真的不觉得,光凭讲道理就能让人屈服,尤其是让一个国家屈服。”

“之前,我请您延迟两周再向柏林,向宰相大人,向我父亲汇报此事,就是希望清国能答应这件事,至少让大舰队无论怎么做都有国际公理,毕竟我们是被清国邀请的军队,介入清日争端在外交上也说的过去。”

海因里希用力搔了搔头发,一脸尴尬的,“起码,最后不要让我父亲和宰相大人觉得,我制造的麻烦太大,而去怪罪我始终尊敬的舰队指挥官迪特里希将军。”

“唉,真没想到,这是一群听到国战就害怕的家伙,这都三周多了,居然还是没有任何回复。”穿着长袍的海因里希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看来,我只有出门,试试看小乔乔的办法了。”

“亨利,接受张佩纶大人的邀请,去清国的翰林院去发表演说,是个非常好想法!”巴兰德对于海因里希今天的出门计划是举双手赞同的。

至少比你们这群年轻的,精力旺盛的家伙们,去北京南城找妓女,和去北面逛长城以及清国皇家陵园,要有意义的多。

长期海上航行的禁欲,这群水兵们的大脑里早已不是磷酸酯,而是充满了蛋白质,蛋白质上脑的青年男子,在寻找女性荷尔蒙这件事上,绝对是天赋爆棚,到北京城不足一天,德国海军的水兵们就寻到了南城的八大胡同。

对于八大胡同,巴兰德公使还是....用北京话来说,还是门清的。

八大胡同的特点就是,娼妓和相公并盛。咳!用大清文雅的话说,叫做狎女子和狎男子。

女子为娼,男子为优,合称倡优。优与伶,本意指从事表演事业的男和女演员,所以倡优中的优,另一重意思特指男演员,尤其是京剧里的男旦角。

在没有手术和雌性激素十九世纪,一个男旦的养成可比现在的泰国人辛苦多了,辛苦和复杂到,连巴兰德公使也不愿了解的地步。

总之,八大胡同有男男的相公堂子,也有男女的清吟小班。

大清国对于龙阳之好是不禁的,还好,德意志帝国的法律规定中男男是重罪,所以巴兰德公使到不担心这群精虫上脑的家伙们,在南城找错了对象。

八大胡同是风月场所不假,但并不是柏林红灯区,那些普通站街的流莺可以比的。八大胡同里面的姑娘,按照等级,属于北京城一等、二等的头牌姑娘,相当于十九世纪夜巴黎里,大仲马笔下的茶花女,这类最高级的交际花,绝不是普通人能光顾的起的。

如果硬要与柏林街头的流莺相比,大约是西直门一带,面向苦力们服务的白房子里的姑娘们,才差不多。

总之,八大胡同是北京城高级风月场所的所在,高级到什么地步呢?

举个例子,据说八大胡同里,有一家北京城知名的裁缝店,特别善于给班子里的姑娘们量身裁衣,无论是裁剪还是款式,都是顶级的。

班子里的姑娘们穿着裁缝店最新款服饰,到什么这个海,那个园一通游玩(实际就是上街比美)之后,那些大富大贵家的少奶奶们、小姐们,往往也跟着挤进店门,指着姑娘们离去的背影,索要相同的款式。

因此,北京城就有了一句老话,“贫学富,富学娼”,说的就是八大胡同是京城时尚策源地和顶级流行的风向标。

所以,巴兰德公使唯一担心的就是,八大胡同里,这些大清国最顶级的交际花们,不招待这群德国种马,怕最后还起了冲突。

说到底德国人千里迢迢是来签约的,不是来嫖娼的,嫖娼不成再打架,那就更丢人了。

还好,被勒令因私出游必须统一穿着清式长袍的海军官兵们,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德国骑士精神,而不是像英国、法国海军同行,用抓壮丁方式抓来的水手,那样的粗鄙不堪。

虽说德国人找的是姑娘,而清国官员找的是相公,但是架不住,大家都是在八大胡同找相好的。

既然有同好,好事之徒们就待不住了,没几天,据说某几个戏班就在几个读书人的撺掇下,居然像模像样的搞了一个大清版的昭君出塞,呃,是王子与赛金花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个德国王子与八大胡同某小班里的头牌,一个叫赛金花的姑娘,发生的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注意,不是爱情动作故事。

无论什么时代,王子与美女,英雄与美人都是最好的戏剧题材,《赛金花》这出戏,就这么在北京城火了,还是大火。

第一时间听闻此事,巴兰德忍不住,委婉的私下询问海因里希是否有过此事的时候,海因里希想好了半天,依稀只记得,自己的确穿过八大胡同中的某一条,去赶赴某个清国大人物的私宴。

一路上到处是樱红柳绿了,似乎有个漂亮姑娘,依着二楼窗子,在夏日的黄昏里,向自己掩面微笑,而自己的确也潇洒的回了一个招呼。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我现在还是个处男呢....”

草长莺飞的日子里,风儿什么时候记得起,自己见过那树盛开的花呀!

能成为夏日北京城里传唱的主角,海因里希非常高兴,甚至在与一众清国清流饮酒的时候,特意提及此事,希望有机会能去欣赏下,清国歌剧中的自己。

皆大欢喜!

“对了,亨利。”巴兰德公使看着要出门的海因里希说道,“你穿的这件长袍的布料,清国人叫它靠纱,但是我喜欢它的广东名字,云香纱。”

“马克西米连叔叔,你说我带点这个回柏林,我父亲和宰相大人是不是能开心点?”海因里希朝巴兰德公使眨眨眼,“这两周都没来信批评我,看来我制造的麻烦,似乎没那么大么...”

“亨利,你知道我跟柏林汇报了?”

“嘿嘿,马克西米连叔叔,你要是把亲情置于工作之上,您就不是公使大人了。”

“亨利,我马上要去一趟东京,祝你今天的演讲好运!”

“马克西米连叔叔,也祝你,在东京好运!”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二十

海因里希与清国清流的友谊,其实要归功于张佩纶的努力。

恭亲王府缩着不动了,但是这不代表整个清国的人都甘于现状。很快海因里希一行人就在清国有心人的推动下,开启了在清国普通民众眼中看来,惊心动魄的冒险之旅。

从大摇大摆的参观内城开始,接着就是南城的奇幻之旅,再到北上延庆去游览明代长城遗址,最后借着去唐山看德国矿山合作的契机,又去了一趟清东陵。

一个洋人在北京的内城随意行走,按照大清律例,安上一个意图杀王刺驾的罪名,实不为过,更何况是一大群德国人随意逛内城。

但是在《舜天时报》上,在张佩纶的笔下,立刻就变成了德满人民一家亲,德国王子与满清旗人们心连心。

一大帮洋人在南城逛八大胡同,喝花酒,则被描绘成,德国人细致的体察大清风俗民情,与广大的基层群众一起听戏,搓澡,吃饭,之后再顺便慰问下辛苦工作的娱乐工作者们,这是与大清的基层群众打成一片。

没有官防文牒就跑到长城边,甚至越州跨府的去了山海关老龙头,则被描述成德国人赶赴当年大清奋战的沙场,亲自缅怀大清入关时诸位先烈英灵,致敬大清的龙兴之战。

跑去清东陵游玩,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顺利的被洗白成,德国王子一行,千里迢迢亲赴大清千古一帝康熙陵前,向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寄托无限的哀思之情。

事实上,只不过有人说这些地方好玩,海因里希和德国海军官兵,不过是秉承着德国人爱旅游的传统,去欣赏自然与人文景观而已。

可架不住张佩纶的文笔好,写在《舜天时报》上的文章,洋洋洒洒的一出来,京城里立刻洛阳纸贵,所有人都一个念头,天呀,原来德国人这么爱大清呀!有面子,好!

远在天津的直隶总督李鸿章大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拍着报纸,赞叹道,“玉山,原本清流的嘴就够厉害了,没想到清流的嘴,再用上洋人的这个洋玩意,居然更厉害了!”

“看来德国也有懂大清的人,这招出的不错!”

“但是比起渐甫兄派人,让茶楼的说书人讲报纸,还是差点意思呀!”周馥打趣道。

“雕虫小技,不过是雕虫小技。”李鸿章得意的摆了摆手,“不过办报,办北洋的报纸,是要提上日程了,不但要早,还要快!”

“是,这事让子寿兄操办可好?《畿辅通志》一书,子寿兄修的极好。”周馥试探着问道。

“黄彭年学问是有的,就是为人太方正,我看了德国人的法子和幼樵的笔下春秋,办报这事还是要个圆滑的人才行。”

“不如,让我的师弟薛叔耘来兼办这事。”李鸿章想了又想,慢慢说道。

薛福成字叔耘,自李鸿章成立北洋幕府起,就一直负责起草章奏函牍,是北洋幕府中最重要的刀笔吏。今年上半年李鸿章敲打英国人赫德的奏章,就是出自薛福成的手笔。

今日把直隶与京城办报一事,悉数委给了,薛福成,未尝没有奖励的味道。

报纸一事定了,周馥又问道,“德国人传来公文通过赫德总司确认了,日本人的确开价二千万两,想买通德国人,一起兵犯大沽口。”

“赫德总司还说,英国政府已经知道这件事,而他也将督促英国政府对日、德两国发出警告,英国政府不会坐视日、德两国破坏东亚的和平与稳定。”

“还有,赫德总司表示,总理事务衙门没有理会德国人攻击日本的提议,保持了冷静,这是明智之举。”

“另外,美国的格兰特总统表示,做为清日两国的调停者,对德国和日本破坏东亚和平的做法极度愤慨,他将以私人身份发表声明,抗议德、日两国破坏东亚和平的军事冒险活动。”

“呵呵。”李鸿章轻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相当的不以为然,“玉山,你就没问问赫总司,如果德国人真的答应日本人的条件,英国人拿什么来维护东亚和平?”

“英国人的舰队吗?”李鸿章吐了一口痰,“就凭他们停在香港的一艘铁甲舰和几艘蒸汽炮艇吗?老巴把英国人底也跟我交代了,英国人的中国舰队包括新洲府(新加坡)的,就一条铁甲舰,这条铁甲舰还是二十年前的。东印度舰队到是有3艘铁甲舰,但是从孟买到香港至少要一个月。”

“一个月,黄花菜也凉了!德国人在香港停着六艘铁甲舰呢!”说着李鸿章拿起手边的烟袋,斜着身子让仆人点着烟斗。

“对了玉山,让你花了两千英镑,我们要的消息打听到了吗?”李鸿章头也不抬的随口问了一句。

“打听到,英国人私下给的消息,日本人的铁甲舰不止一艘,而是五艘,英国人判断,其中至少四艘可以作战。”周馥翻出一份电报,脸色阴沉的说道。

“我说过什么,我说过什么!”李鸿章用力的敲打桌面,“五条铁甲舰呀!我跟朝廷说不能去琉球,就是没人信,真要是按照那帮傻大胆的意思做,去多少人不都是喂了海里的鱼虾!”

“多少条人命,还不都是我们淮军的!”李鸿章怒吼道。

“倭人这是给我们淮军挖坑,等着我们跳呢!”周馥依旧阴沉着脸说道,“这是想直接打断北洋的脊梁呀!”

“说日本人狼子野心,实不为过,所以我早说了,这群倭人必须盯着、防着,必要时,还要给它们点教训才行!”闷着声,吐出一口烟气,再朝脚边的痰盂吐了一口浓痰之后。

李鸿章继续高声骂道,“他娘的,那个日本大使就跑了两趟京城,现在京城里居然又冒出清日友善的调调了,那帮孙子从来就不知道,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眼瞎也就算了,没想到心也瞎,我李某人之心日月可鉴,到头来,还不是逃不过满汉之防!非要防着我李二有二心!日你娘的瞎眼老天!”

“出去,都滚出去!”周馥忽起一脚,直接踹翻在李鸿章身旁服侍的下人,随后对着站在门口戈什哈怒道,“全都滚出五十步外,谁敢靠近,杀无赦!”

将下人和侍从都赶了出去,周馥这才冲到李鸿章身边,低声说道,“渐甫,慎言,慎言!”

“事情是我李某人在做,黑锅是我李某人在背,老子尽心尽力的帮衬这个大清,到了落了一个不可不防的下场!”

“我慎什么言,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大清谁能挑这个担子,李某人我让贤!”已经暴走的李鸿章越说越愤怒,周馥根本拦不住。

拦不住也要拦,周馥唯有跪在李鸿章脚边,抱着腿落着泪,苦劝道,“渐甫,我的大人,我的好大人,北洋下上老老少少几十万口子人,可都指着您呢!”

“您若言退,京城里的豺狼虎豹那个会放过您,哪一个又肯放过我们淮军,放过我们北洋,到头来那才是一场腥风血雨呀!”

看着仍是一脸颓色的李鸿章,周馥一咬牙,低声说道,“渐甫,你现在这般模样,才是随了朝廷里那群狗才们的心愿了,奕訢能说出这番话,还能传到你的耳朵了,何尝不是那群满人的苦肉计!就是要你心灰意冷!就是要逼你让出这个位子!”

周馥红着眼看着李鸿章,低喝道,“我们皖人,我们淮军,我们北洋什么都可以让,就是屁股下面的位子不能让,宅子里的银子不能让,手里权不能让,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淮军上下只认你李渐甫,北洋上下只认你李鸿章!”

“今时今日,北洋早就没了退路,你李渐甫也早没了退路!”话说到这份上,周馥唯有紧紧抓住李鸿章领口不停的摇晃,希望能让痰迷了心窍的李鸿章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周馥的双手,一个声音笑道,“玉山,你再这么抓我李某的领口,我没被京城的那群狗才气死,反倒是先被你勒死了,放手,快放手!”

重新站起身的李鸿章,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抖了抖身上的长袍,笑道,“玉山,你说的对,我李某早就没了退路!”

李鸿章伸手指了指天,“他们也不给我李某人退路!”

“可我李某人,又何须什么退路!”

几许风波,几许心中言。

海因里希在京城翰林院的演讲,可是没有半点的风波,只有无边的掌声。

“在70年前,我的祖国德国,准确的说,应该是德意志帝国的前身普鲁士,在耶拿,那是一个很靠近柏林的地方,类似于贵国天津大沽口与北京的关系。”

“非常不幸,在耶拿我们被法国人打败了,结局就是我的祖国,必须割让了1/5的国土和大约2亿两的白银,给那些贪婪的法国强盗。”

“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没错,不到40年以前,法国人对你们,我亲爱的清国朋友们,也做过同样的事,犯过同样的罪行!”

“比施加到我祖国身上的罪恶,更加邪恶的是,法国人不但要求你们割地赔款,更是和英国人一起,把鸦片这种毒品强加给你们,我的清国朋友,这是在赤裸裸的犯罪!”

“面对强大而且蛮横罪犯和强盗,我的朋友们,普鲁士应该怎么做?”

“是屈辱的接受,一辈子给强盗们做牛做马,把祖辈的荣耀,吾辈的尊严扔在泥里?”

“不,绝不!祖辈的荣耀,吾辈的尊严告诉普鲁士人,要战斗,武装起来,继续战斗,永不停歇的跟这群强盗和罪犯战斗,用铁与火,用鲜血的力量去战斗!直到打败他们!”

“我的祖国花了60年的时间,历经无数场战争,最终把那群法国强盗踩到脚下,把强盗们强加在普鲁士身上的伤害,成倍奉还给他们!我们不但夺回了失去的土地,更拿走了强盗们的土地,我们不但夺回强盗们抢去的财物,更让强盗们加倍的偿还!”

“一个比清国还要弱小的普鲁士,通过半个多世纪的战斗,都能打到法国这个巨人,我相信伟大的清国,也能做到!”

“而且会比普鲁士做的更好,做的更快!”

“今天,我有幸能接受清国最具才华人们的邀请,很高兴能站在这里,向我伟大的清国朋友们,介绍普鲁士由弱变强,从小变大,维护普鲁士领土完整,打败强敌的经验!”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砥砺前行,需要一位,几位,甚至更多位伟大帝王的引领,没有帝王指引的国家,在普鲁士人看来,如同在黑夜里失去了引路的明灯。”

“之前,我在向贵国最伟大君主的陵墓敬献鲜花的时候,有幸从张大人的口中聆听到这位伟大君主的英勇故事,他是如何平定叛乱,收复国土,建立了一个强大帝囯的。”

“这说明,在伟大的清国历史上,你们从来不缺少伟大的君主,与普鲁士一样,是一个有君主,有封建,有传统的国家!这样的国家必将因为君主的伟大而伟大!”

“除了伟大的君主能给我们带来幸福和富强,我们还需要的是信仰。”

“在德国我们信仰上帝和君主,在清国,我发现,我尊敬的朋友信仰天地、君主,亲人与师长,相比之下,清国朋友们的信仰更加纯粹,更加高尚。”

“如此纯粹和高尚的信仰,是不可被剥夺的,绝不能让法国人在这片土地上剥夺你们信仰,强迫你们去改变信仰!”

“真正的信仰,是尊重他人的信仰,上帝的虔诚的信徒永远是自愿的,而非强迫的!”

“法国人在这片土地上的传教行为,已经完全背离了上帝的旨意,是强盗,是犯罪!”

“在北京的这些日子,不停的有人在问我,为什么德国要与清国做朋友?其实我也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为什么德国要在遥远的东方,寻找找一个朋友?”

“今天,在这个尊贵的场合,我想对我的清国朋友们,正式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都被人踩在泥泞里,因为我们都被人羞辱过,因为我们都有过伟大的历史,因为我们愿意为了领土和主权抛洒热血,因为我们同样信奉上帝和自己的君主!”

“更是因为我们都有一颗,要由弱变强的雄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二十一

Ps.谢谢梓旻溦书友的打赏,谢谢您的支持。

“尊敬的宰相大人,贵国的声明完全就是威战争胁,贵国军队在德法边境的挑衅做法,已经让德法两国陷入战争的边缘。大英帝国反对欧洲大陆发生战争的可能,尤其是德法两国之间。任何破坏欧洲和平的行为,都不符合英国的利益,英国政府不会坐视不管。”

“呵呵,亲爱的索尔兹伯里侯爵阁下,据我所知,我敬重的迪斯雷利首相大人,喜欢尊称我的岳母维多利亚女皇陛下为仙女皇陛下。现在,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倘若法国人公然在报纸上,把女皇陛下画成梨子脸,请告诉我,英国政府会如何反应。”

“做为英国人的学生和女婿,我非常愿意督促我的祖国,我国政府,按照现代文明的楷模,即英国政府的思路行事。”

“同样,做为英国自由思想的崇拜者,上述的问题,我也会请英国新闻界的朋友做个调查,因为我很想听听英国民众们的建议。”

“或者,也可以问问下议院,在面对法国的这种无耻行为时,正直的英国议员们,是要求炮声回应法国人的无耻呢,还是同意英国政府笑眯眯的,拥抱那群混蛋的法国人?”

腓特烈皇储拿起手边,一本厚厚的不成样子的书,翻到用书签做了标记的那一页,缓声的念道。

“根据大英帝国法典,在1351年颁布的大逆罪法案(Treason Act 1351)中的解释,任何侮辱英王的行为,都被定义为叛国罪。”

腓特烈皇储随手合上书,双眼紧盯着塞西尔外相,依旧平静的说道,“在德意志帝国的宪法中,我们也认定,任何侮辱德皇的行,都属于叛国罪。”

说罢,盯着塞西尔外相不再说话,随之而来的就是满屋子的目光,也一起的落在塞西尔的身上。

多少年未曾有过的局促感,让塞西尔外相感到有些难堪,原本以为这次访德,主要是与德国外交部沟通。最多,也就是与掌管外交的俾斯麦交锋。,

实在没想到,也没准备到,腓特烈皇储会出现在这场谈判中,而且明显是这场谈判的主角。

原本准备用在德国外交部与老宰相身上的一些小花招,塞西尔自然不敢用在腓特烈皇储身上,事先的准备工作,这下都成了无用功。

无奈之下,塞西尔外相只好再次掏出手帕,装成擦拭额头的样子。

“噢....看来最近柏林的天气实在太热了,亲爱的罗伯特,我建议你试试这款叫做可口可乐的饮料,无论如何,总比频繁拿手帕要好。”

腓特烈皇储的话音刚落,柏林外交部的会议室内响起了一片笑声。

借着这阵笑声,塞西尔外长顺势摆脱了困境。

“亲爱的皇储殿下,我理解您的愤怒,但是欧洲大陆的和平来之不易,我们还是先把战争这头怪兽关在笼子里吧,要知道德法之间发生战争,不管谁输谁赢,只会让北方的那头怪兽获利。”塞西尔外相神色自若的将手帕捏在手里,微笑的说道。

“如果英国人愿意旁观,北方的事,德国可以解决。”老宰相看着面前这个微胖的英国男人,冷漠的接口说道。

“这就是难题的所在。”塞西尔外相耸了耸肩膀,“英国政府不愿意看到欧洲大陆重燃战火。”

“德国一直以来都是英国在欧洲大陆最坚定的盟友和朋友,我们的友谊早在腓特烈大帝时期就开始了,英国人难道就愿意看到德国受到法国人的如此侮辱吗?”老宰相压紧了眉头,高声问道。

“正因为是曾经的盟友和现在朋友,所以我才会来到柏林,亲自劝说我最尊敬的朋友们,一场欧陆国家之间的战争,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尊敬外相阁下,我想你要说的是,这场战争对英国的利益没有好处吧。”老宰相冷冷的打断道,“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它对德国有什么坏处。”

“宰相大人,英国的利益与德国的利益是一致的,您总不会认为,英国站在法俄一边,才是符合德国利益的吧?”塞西尔外相根本无惧老宰相大人严厉的目光,继续笑道,“朋友们,如果你们不将战争做为解决两国间冲突的唯一工具,愿意先坐下来谈判,英国政府是非常乐见其成的,而且始终愿意,与手握和平与德国朋友并肩而立。”

这才是赤裸裸的威胁,当然十九世纪的英国,有足够的底气对任何人说出这样的话。

那怕柏林的天气再炎热,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遏制,普法战争之后,英国人始终在遏制德国,甚至不惜可以与英国现在最大的敌人,俄国人站到一起。德国可以再次打败法国人,咬着牙或许还能顶住俄国人,但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扛住英法俄三国。

妥协,就像跳华尔兹一样,退一步是为了进二步。

“亲爱的罗伯特,我想不应该是谈判,而是法国人如何赎罪的问题,否则这事没的谈。”腓特烈皇储爽快的画出了底线。

“尊敬的皇储殿下,我同意,这件事的错误在于法国。”塞西尔同样爽快的定下了基调。

“但是我想知道,在这场糟糕的错误里,我的德国朋友们希望法国人做点什么来赎罪?”向腓特烈皇储致意后,塞西尔将目光转向了俾斯麦宰相,示意自己愿意接受德国人的底线,并愿意在这个底线上讨价还价。

“咳!”德国外交部国务卿布洛伯爵清了清嗓子,缓缓的说道:

“1、法国政府必须发表正式的道歉声明。”

“2、法国政府必须查封那些,对德皇和德国首相不敬的报刊与媒体。”

“3、法国报刊以媒体的负责人必须接受德国法庭的审判。”

“4、法国政府对新闻媒体监管不力,必须就此事向德国皇室与政府赔款,数目不应小于一亿金法郎。”

“5、法国政府必须削减德法边境驻军人数,法国陆军常驻人数不应超过1874年的水平,即不能超过15万人。”

“6、本次德法争端的起因,是由法国人挑起的,法国必须对德国在军事动员过程中的损耗进行赔偿,赔偿数目不应小于一亿金法郎。”

塞西尔扫了一眼在座的德国人,笑道,“殿下、大人、伯爵阁下,这才是我们欧洲解决争端的文明方式,我很高兴朋友们提出了要求。”

“但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英国政府当然有必要为德国朋友们的要求,提出一些建议。”塞西尔露着整齐的白牙,就像一只无害的胖兔子,微笑着。

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对视一眼,知道英国人开始借着法国人的幌子,实际是为自己讨价还价了。

一个老牌帝国的老练外交家,当然知道在何时、用何种方式提出自己的要求。

“道歉是必须的,具体内容可以协商,但是查封媒体,实在是有违言论自由的原则。”

“道歉的内容必须满足德国的要求,这点没有任何可以协商的余地,查封媒体,是因为这些媒体的犯罪行为,与言论自由无关。”

“抓捕报刊负责人到德国受审,我恐怕那些高傲的法国人无法接受。”

“这些报刊的负责人违反了德国法律,不接受德国法律的处罚,骄傲的德国人,同样无法接受这种羞辱。”

“但他们毕竟是法国人,不是德国人,原则上德国的法律无权管辖一个法国人....”

“尊敬的外相阁下,法国人污蔑我国皇帝陛下,这是一件严重的民事案件,按照大英帝国法律的规定,只要某一发生在国外的行为在英国境内产生了效果,不管行为人是否具有本国国籍或住所,也不论该行为是否符合当地法律,只要这种效果或影响的性质产生的诉因与英国人有关,英国法院便可行使管辖权。”

开口说话打断塞西尔外相的人,是1879年刚刚成立的德国内务部部长,卡尔-冯-霍夫曼博士,洪堡大学法律系一位精通英美法与大陆法的法律学教授。

塞西尔扭头看向自己随行人员中的法律顾问,这位英国外交部的资深法律顾问轻轻点了点,示意塞西尔外相,在英国的法律中,的确有这么一条长臂法原则。

看着塞西尔外相获得肯定的答复后,霍夫曼博士继续说道,“同样,德意志帝国的民事法律中,也有同样的长臂原则。”

“霍夫曼博士,我注意到你说的是民事法律,也就是说,德国不会用刑法来判处一个法国人死刑?”塞西尔机警的发现了其中的区别。

“判处什么人是什么罪行,不是应该由法官决定吗,我尊敬的外相大人,什么时候尊重法律的英国政府官员,可以代替法官了?”老宰相不冷不热的讽刺了一句,“德意志帝国是个法制国家,法国人是什么罪名,应该由德国的法官决定,裁决权不在德国政府的手中。”

“哈哈。”塞西尔爽郎的笑了一声,心道,“该死的家伙,这个地方等着我,还丝毫不漏破绽的说出,应该由德国法官来判决,真是个狡猾的老家伙。”

“这群固执的德国人,准备的还真充分,真是一点都不肯退让!”只能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之后,塞西尔微笑着转换了话题,“德法边境削减驻军数量,这种利于双方和平的举措,英国政府是欢迎,但是德国只是单方面要求法国削减驻军人数,而不谈德国的对等措施,这点似乎说不过去吧。”

“外相大人,根据1873年德法两国的和平协议,德国在阿尔萨斯和洛林两地,有权保持三十万以上的边境驻军,这个合约是得到法国国会批准的,历届法国政府也是认可的。”国务卿布洛伯爵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但是这份合约里,并没有规定法国军队数量,现在要求法国陆军数量是德国的一半,我恐怕法国政府无法接受,毕竟法国人被你们打怕了。在欧洲大陆上,德国陆军与皇家海军一样,都是无敌的存在。”

塞西尔再次尝试转变策略,试图恭维起德国人。

“皇家海军拥有二百多年辉煌的历史,相比之下,德国陆军不过是年轻的孩子,无论是历史还是荣誉,亲爱的罗伯特,你对德国陆军的表扬,可是这群年轻的孩子们承受不起的。”腓特烈皇储依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尊敬的皇储殿下,这并不为过,德意志帝国除了有了伟大的陆军,在宰相大人的英明领导下,生铁、钢和煤的产量上已经超越法国,就快赶上英国的水平了”

“外相大人夸奖我可不敢接受,按照贵国剑桥大学的调查成果,在1878年世界工业生产比重中,英国是30%,而德国不过是15%而已,相比之下,英国依然伟大。”俾斯麦大人头脑的清醒程度,丝毫不比腓特烈皇储差。

“哈哈!”塞西尔外相一边笑,一边暗骂道,“可真是一群该死的混蛋!”

“无论如何,现在德国各方面都超越法国了,这是必须承认的事实,所以我想请德国朋友们考虑下,索取的法国赔款数额,是不是应该少一点,比如,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点,怎么样?”塞西尔外相又提了一个新的建议。

“外相大人,虽然德国的工业生产比重,在78年刚超过了法国,但这并不代表德国比法国更加富有。要知道法国人在73年就能轻易的拿出145亿法郎。”俾斯麦冷漠的继续说道,“要不是腓特烈皇储殿下坚持,只是象征性向法国人索赔两亿法郎,实际上,德国政府原本要求的索赔数是二十亿法郎。”

塞西尔挺直身子,仔细的扫视了一遍屋里的德国人,用相当诚恳的语气说道,“绅士们,如果德法想要和谈下去,我建议大家总要拿出诚意来。”

俾斯麦宰相向后一仰,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摊开双手,“外相大人,难道你认为这份要求还没有诚意吗?如果这样,德国政府出于对女皇陛下的尊重,愿意再等上几个月,然后再开德法和谈,比如等到明年英国议会大选之后?”

“或许,一个自由派的政府,要比保守党政府,更懂得尊重法律的含义,更容易沟通?”俾斯麦看着面前的这个英国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想到宰相大人如此看重格拉斯顿先生,我真替英国的自由派感到高兴,但是宰相大人就这么笃信格拉斯顿先生一定获胜?”塞西尔脸上的笑容更盛,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在库尔德人屠杀亚美尼亚的天主教徒之前,我相信迪斯雷利首相大人的连任,是定局。”俾斯麦宰相一脸诚恳的说道,“在祖鲁战争之前,在阿富汗战争之前,我都真心的认为保守党政府必将连任。”

“但是,在经历这一连串的糟糕的外交失败后,亲爱的外相大人,到现在你难道还认为,这场德法之间的争端,英国保守党政府,应该从德国朋友身上寻找胜利吗?”

“外相大人,为什么不考虑下,其实法国人才是英国外交胜利最合适的对象,比如苏伊士运河的股权?”老宰相在塞西尔的眼里,就像是一个花言巧语的魔鬼。

可魔鬼的甜言蜜语,总是最致命的。

“真是漫长的一天呀,亲爱的宰相大人和罗伯特,我建议我们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在茶歇期间,除了苏伊士运河之外,或许我们还可以跟谈谈眼前的清国问题,甚至是李希霍芬教授的火山理论,在日本金矿领域的应用,这都是些能为我尊敬的迪斯雷利首相,和他的政府,带来巨大声誉的好东西。”

英国人的女婿,总是最理解英国人绅士一般面庞下,对黄金的偏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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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山口县的下关市,春帆楼。

其实在日本平安时期,山口县的确切名字应该被称为长门。

从仰慕大唐文化的日本平安时代开始,距离中原大陆和朝鲜最近的长门,就通过频繁的贸易往来,为自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到了北宋时期,极其仰慕诗词巨人苏东坡的镰仓幕府,模仿北宋的汴梁城重新规划和建设长门,所以日本历史上的长门,又被日本人习惯性称作的“西京。”

稍后的毛利家族时期,因毛利家族领有周防与长门两地,毛利藩也常被叫做长洲藩。

最后到了明治维新时期,经过废藩置县之后,长门或者长洲藩最终被改称为山口县,因此山口县这个名字,是日本历史中新的不能再新的地名。

而山口县的下关市,日本古称“赤间关”,其中的“间”字,日语发音近似是汉语的“马”字音,所以清国人习惯称下关为“赤马关”,或者是“马关”。

下关市以盛产河豚鱼而闻名于日本,而下关一地,最善于制作河豚鱼的餐厅,则叫春帆楼。

日方选择在春帆楼约见巴兰德公使,一方是考虑做为东亚通的巴兰德公使极其喜爱日式的鱼生,另一方面则是,力主学习普鲁士体制的山县有朋是长洲藩人,让山口县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最后么,就是伊藤博文本人也是河豚刺身的狂热老饕。

自然而然的,这座最靠近清国的日本城市,成了接待从清国来的巴兰德公使,最合适地方。

与巴兰德公使一起来到下关的,还有英国驻清、日、朝三国的公使,哈利-史密斯-帕克斯爵士,当然他也有一个好听的中文名字,巴夏礼公使,或者巴夏礼爵士。

世界第一强国的公使与欧陆强国的公使联手造访日本,并不出乎伊藤博文与山县有朋的意料。

在山县有朋与柏林的朋友打招呼,邀请德国人一起出兵清国的同时,伊藤博文也向伦敦的朋友打招呼,大力建议英国也共同参与此事,再次瓜分清国,共襄盛举。

最初,柏林与伦敦,先后反馈回日本的私下消息都很乐观,说英德两国非常愿意就这个问题,与日本进行深入的商量,稍后两国政府将委派巴兰德公使与巴夏礼公使,全权负责此事。

其后,两国公使递给日本政府的公文中,说明此次来访的理由很简单,正式调查日清矛盾,维护东亚和平。

收到这个公文的时候,日本政府内的乐观派很是兴奋一把,刚给两座大庙上了香,大神们就联手来了,这说明香烧对了。

世界第一与欧陆最强,这两个头衔可比用黑船踹开日本大门的美国要强的多。

虽说日本现在不太怕刚打完内战的美国,但是一个美国前总统总在耳边磨磨唧唧,也是够日本政府烦的。

日本政府内部的谨慎派,也持谨慎乐观的态度,虽说德国人最近与清国走的很近,但是英国一直是日本维新变革的引路人和支持者,至少有英国公使参加的会谈,无论如何,情况都不会太糟。

伊藤博文内心里仍有一丝的疑问挥之不去,但翻来覆去也实在找不到,自己到底在疑惑什么。

既然找不到,不如先放放,伊藤博文很能放得下。

所以在春帆楼迎候英德两国公使的伊藤博文与山县有朋,此时很放松,甚至还有心情,站在阿弥陀寺町半山上的春帆楼前,眺望着下关海峡的美景。

时已是盛夏,即便身处日本的南方,下关的海风中依旧带着一丝丝的寒气,从海峡上吹过来,冷冷地掠过面颊。

从春帆楼在远远望去,下关海峡就如同明治时期的日本一样有朝气,各色巨型的货轮,夹杂着大量的渔船,偶尔还有日本海军灰蓝色的军舰,从海峡中缓缓通过。

一派繁忙的景象。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突然间,不知何故的伊藤博文,轻轻的念起了一首五言绝句的唐诗。

一旁的山县有朋很有些诧异,做为脱亚入欧的倡导者,伊藤博文从来都是一副西装革履的派头,张口闭口都是英美欧陆如何如何,自己可是从来不曾见过,他有念唐诗的时候。

就在山县有朋神情恍惚之间,巴兰德公使与巴夏礼公使一行,乘坐小野田丸蒸汽船已经到达阿弥陀寺町镇守神社前。经过船与陆地之间的栈桥,英德两国官员一行九人,坐上了日本专门准备人力黄包车,穿过夹道而立的日本宪兵警卫,直奔春帆楼而来。

在日本吃河豚最好的季节应该是冬季,寒冷的冬日里吃上一碗温暖弹牙的河豚火锅,在加上一碗岩烧白子或者白子豆腐,这一直都是日本平民、武士甚至贵族们的最爱。

夏日里吃河豚虽不像冬日里那么暖心,但也别有一番风味,讲究的是吃河豚刺身。

做河豚刺身最看一个厨师的刀工水平,将极具韧性的河豚皮,与同样极具弹性的河豚的肉,完美的切到薄如纸,透如晶,这种娴熟的刀功,被日本人尊称为“河豚切刀”。

除了鱼肉鲜美与刀工精湛是河豚刺身好吃的一方面,而摆盘卖相则是日式河豚刺身的另一大特点。

河豚刺身摆盘方法主要分为“鹤盛”“菊盛”“孔雀盛”“牡丹盛”四种,顾名思义,也就是将河豚刺身摆成鹤形、菊花形、孔雀形和牡丹花形。

日本人食用刺身的历史极其久远,相传是平安时代从唐朝引进的食用鱼生方法,唐宋时期有个文雅的词形容这种食用方法,叫做鲙。

到了安土桃山时代(织丰时代),第一次统一了日本的丰臣秀吉准备出兵远征朝鲜,做为离朝鲜最近的长门,自然是理想的出征集合地,就当日本的武士们在下关一带集结时,出征的武士们一批接一批的,极不体面死在了河豚身上。

出师未捷先吃死的窘境,让丰臣秀吉大怒,日本历史上第一条禁止吃河豚的禁令出台了。

禁令不可谓不严,凡胆敢吃河豚者,罚没家产,入狱!

到了明治时期,明治政府实在受不了长洲藩,这些每年都大量死在河豚手里的愚蠢家伙,尤其他们还带着日本其他地区的蠢笨家伙,一起拼死吃河豚,于是明治政府破天荒在报纸上刊发声明,日本不准吃河豚!

并且继续重申,吃河豚者,罚没家产,拘役,搞不好一辈子都要在苦窑里服苦役!

长洲藩,尤其是山口县下关市人对此的反应是,魂淡!身为长洲藩的老子,吃什么要你管!

所以,下关的河豚刺身生意照样火爆,日本人依旧拼死吃河豚,每年依然有大量的日本诗人写脍炙人口的俳句,来赞美河豚。

当然,历史上,最后解除禁食河豚禁令的人,正是喜爱拼死河豚的伊藤博文。

同样做为资深的东亚通,巴兰德公使喜爱各色亚洲美食,而巴夏礼公使还是更加偏爱英伦的口味。

看着巴兰德公使不停的用筷子夹上一片又一片刺身,蘸着橘醋、和着萝卜泥与小葱一同放入口中,大力的咀嚼,巴夏礼公使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

生食,从来都不属于文明人的范畴,巴夏礼暗自撇了撇嘴。

还好,餐桌还是有三样食物,很符合巴夏礼公使的胃口,一样是酒,河豚酒,将烤焦的河豚鱼鳍放入酒杯中,倒入高度数的清酒,在饮用前再点燃酒杯内清酒,待火焰熄灭后饮用。

蓝色的酒精火焰,将河豚鱼鳍的鲜美味道慢慢的融化在酒中,混合着清酒本身独有的香气,小酌一口,河豚鱼焦香和酒精对舌尖味蕾的刺激,就像是五彩缤纷的味道在口腔里炸裂开来。

好喝,比巴夏礼之前喝过的任何高度数白酒,都刺激,都够味!

第二样,是切得四四方方,小小的一块河豚肝,看上去很像法国饮食中著名的美味鹅肝。

夹起河豚肝放入口中,牙齿刚刚接触到它,一股特别的油脂香味就迅速地充盈了巴夏礼的口腔,如顶级鹅肝般丰腴,却更加入口即化,最后唯有唇齿留香。

如此美妙的东西,怎么能不再来一块,当巴夏礼公使难得要求再来一份的时候,春帆楼的老板却一脸的踌躇,最后还是巴兰德用一个饕餮的口吻解释道,河豚肝虽然美味,却有剧毒,吃一块也就罢了,倘若多食,很有可能,巴夏礼今天就要去见日本的先行者了。

巴夏礼这才悻悻然,不再要求。

第三样食物,它的外观在巴夏礼眼里,就像是一块清国独有的豆腐,但却有一个好听的日本名字,白子。

无论是岩烧,还是烤制,外焦里嫩白子蘸着香甜的橘醋,绵密的口感中带着滑嫩和肥美,让巴夏礼公使不由的大声叫好。

连吃了不少块,最后心满意足的巴夏礼,悄声的向同样也吃了不少玉子的巴兰德公使问道,玉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如此的好吃。

巴兰德公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一本正经的告诉巴夏礼,精巢,雄性河豚鱼的精巢而已。

巴夏礼的突然感到嘴巴中泛起一股异味,胃部如翻江倒海一般.....

突感身体不适的巴夏礼,生生让下午准备开始的会议,推迟了两个小时。

早两个小时,晚两个小时,又何妨?在山县有朋的眼里,不过是大清多苟延残喘两个小时而已。

下午会议的地点,依旧在春帆楼中,精心布置的会场内陈设金色屏风,四周放置各种盆景,一切都显得那么幽静高雅。

会议伊始,在一通没营养的寒暄与感谢日本政府午餐的热情招待后,关于清日在琉球问题上的冲突调查,也就正式开始了。

做为日本一方,自然是从历史、地理与现状上,为日本在琉球废藩置县做了一场明显偏向自己的辩解。

领土争端这种事,在巴兰德和巴夏礼眼里,争端双方从来都是各说各的理,那怕没理也能找出没理的理由,在光鲜的理由之下,实际上,不过是比谁的拳头大,或者谁先占了,谁就有理。

至于什么弱小国家,经过世界公理裁定,终于拿回领土或者成立国家的段子,那也是因为负责调解国家拳头比争端国家的拳头大,至少在十九世纪的世界丛林法则中,就是如此。

远比大清熟悉西方游戏规则的日本非常清楚,在没有外来强国强力干涉的情况,日本强占了琉球,那么琉球就是日本的。

巴夏礼看着身旁的巴兰德,与面前日本人饶有兴致有问有答的画面,就觉得一阵的反胃,这个该死的德国佬,早就知道自己不喜爱吃奇奇怪怪的东方食物,居然在自己吃之前,也不解释下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那怕中午自己在房间里吐了几次,下午仍然无法挥去心中的烦躁。

看着巴兰德,巴夏礼心中是烦躁,而看着这几个日本人,做为日本政坛著名人物板垣退助的背后支持者和金主,巴夏礼更觉得无比的厌恶。

明治维新时期的日本,就像一个喜欢尝试各种冒险活动的年轻人,整个社会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西方思潮。

既有宣扬共和,也有宣扬君主制,既有赞成自由民主,也有拥护独裁集权,按照吉田松阴和福泽谕吉的想法,西方所有的思想都应该在日本尝试一遍,这样才能最终找到,最适合日本土壤的体制。

正是在这种想法的鼓励下,板垣退助做为明治维新的元勋之一,成为日本自由派和民权运动的领袖,因为宣扬自由民主思想与君主立宪制,一直以来与萨摩藩和长洲藩的这些家伙们势同水火。

伊藤博文和西乡从道等人,虽说是日本政坛的亲英派,但是在英国人眼里,他们远不如板垣退助来的可爱和知心,尤其是这个伊藤博文,巴夏礼更是苦大仇深。

当年英国驻日大使馆灰溜溜的从江户搬到横滨,就是因为伊藤博文这家伙放的一把大火。

最奇葩的是,今天尊王攘夷一把火烧光了英国大使馆,第二天居然又跑回英国大使馆申请签证,说是要到英国学习西方文化.....

伊藤博文的善变,让善于变通的英国人都难以接受。

巴夏礼蓄积的怒火,不但敏感的日本人感到了,巴兰德其实也早就感受到了,吃河豚料理之后再让他见烦心的日本人,果然能折磨这个耿直的英国佬。

按照清国人说法,现在是万事俱备,只需要让英国人把东风刮起来了。

“伊藤君,做为受到清国政府委托,同样是得到日本政府承认的调停人,在我看来贵国与清国,在琉球问题上都很有各自的道理。”

“道理的确很多,但是做为东亚和平的维护者,英国政府反对任何人,单方面试图改变东亚各国现状的行为,这个反对不仅仅是口头的反对,而是来自英国政府的正式警告。”满心烦躁的巴夏礼懒得再玩什么外交上的语言游戏,冷着脸毫不客气的甩出了伦敦方面给出的最新指令。

如遭雷击的伊藤博文,此时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那一缕疑问到底是什么了,就是英国人的善变,只有利益没有道义,为了目的可以跟魔鬼做交易的英国政府。

“我们被卖了,英国人还是德国人,或者英国与德国人一起?”伊藤博文心寒之余,开始扪心自问。

看着被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难以动弹的日本人,巴兰德公使又顺手再扔出一个噩耗,“做为英国的朋友,德国政府接受英国政府的提议,在英国印度舰队赶赴东亚前,德国环球大舰队将承担武力维护东亚和平的责任。”

看着脸上失去笑容的伊藤博文,和脸色铁青的山县有朋,巴兰德公使轻轻端起手边的咖啡杯,神色亲切的说道,“我想伊藤君和山县君早就知道,在香港的迪特里希指挥官,向清国政府提供了一份对日作战计划。”

“这份作战计划是迪特里希指挥官,出于对德清合约的个人理解而制定的,并不是德国政府的本意,因此德国政府授权我,向日方澄清,德国对日本并无任何的战争恶意。”

“最令我国政府感到高兴的是,日方也积极向我国释放了相应的善意,因此德国政府同意,接受日本政府缴纳二千万两白银,即一千万德国金马克,做为德国大舰队不向日本宣战的保证金。”

“八嘎!真是无耻的背叛呀!”伊藤博文心中划过一丝怒意后,就强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日本只是一个小国,还没有资格,也没有实力去跟什么强国动怒,与其没有任何意义的发泄怒火,还不如赶快冷静的寻找对策。”

山县有朋的心中,完全没有任何的愤怒,反而是充满了的无尽的惊奇和敬佩,原来这个世界还能把无耻包装的如此美妙,明明是一个强国要凭借武力敲诈自己,却硬生生的找出了一个维护和平的借口,还是维护被敲诈者的和平。

“果然是应该要向欧美学习,无耻也能如此的艺术,真让人大开眼界呀!”

其实,更让山县有朋大开眼界的事还在后面。

“日本身为小国愿意接受强国的意志,不管这个意志公正与否,但是小国也有小国的愤怒,两位公使大人都是东亚通,自然也听过布衣之怒,血流五步,天下缟素这个典故。”伊藤博文缓缓的呼了一口气,不卑不亢的说道。

巴兰德公使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而巴夏礼依旧是一脸的不屑。

“伊藤君,我久居东亚,知道日本有很多热血的志士,尤其出身鹿儿岛萨摩藩的日本海军。”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咖啡,并冷冷的扫视了会议室中的日本人之后,巴兰德一脸严肃的警告道,“我建议日本的朋友们,不要去香港尝试任何的冒险,不要挑战德国政府,德国海军的耐心。”

“大英帝国在长崎领事馆人员,每天都会观察佐世保基地内日本海军舰船数量和种类,如果在日清合约签订之前,任何一艘日本海军的军舰驶出军港,那就意味着日本对大英帝国宣战!”巴夏礼仰着下巴挑了挑眉毛,想了一下,继续补充道,“也是向德国宣战。”

“西乡的海军计划,怎么会让德国人....嗯,看起来英国人也知道了,难道我们之间出了...”再次遭到重击的伊藤博文,突然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在巴兰德与巴夏礼审视的目光下,伊藤博文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开口道,“明治十一年,也就是1878年,整个日本政府的岁入才四千万日元,巴兰德公使要求日本缴纳一千万金马克,也就是五千万日元,这笔钱日本政府实在无力承担。”重压之下的伊藤博文,咬着牙开始为他眼中贪婪的德国人算账。

“在皇家海军的炮口前,英国政府从来不在意什么弱者的愤怒和想法。”巴夏礼公使打断伊藤博文,傲慢的开口说道,“做为对未来日本政府爽快接受英德两国决议的奖励,英国政府愿意向日本提供一千万英镑的政府贷款,这笔贷款日本需要用海关关税偿还,贷款期限十年,年息5%。”

“在这事上,日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必须无条件接受!”巴夏礼昂着头特意强调道,“而且,日本海关必须由英国人控制,另外怎么日本使用贷款,也要受到英国政府的监督。”

“伊藤君,消弱日本的实力,并不是英德两国政府的初衷,一个平衡稳定的东亚才是我们所希望的。”巴兰德公使接口道,“所以德国接受日本政府只支付一半的现金,而另一半由日本开放矿山和贸易来支付。”

“日本海军首先贸然进入琉球,是挑起日清争端的起因,所以日本海军所在的萨摩藩需要受到惩罚。英德两国决定,鹿儿岛的矿山勘探与开采权,需要抵押给英德两国,期限为99年。此事,日本政府只能接受。”巴夏礼公使始终没有忘记伦敦方面最重要的要求,务必拿下日本鹿儿岛北萨地区,东北部的菱刈金矿的矿权。

“日清争端的最终结论,大致就是如此了,具体细节上,英德两国愿意秉承公平的精神,很愿意听听日本政府的想法的。”巴兰德公使笑着补充道。

只是想法而已,接受不接受,就完全看英德两国的心情了,事实就是如此。

“看来,大国的公使们已经规划好了日本的命运了,既然如此,我只能尽快将此转告我国政府了,稍后会正式答复两位大国公使。”伊藤博文深吸了一口气后,站起身子,深深的鞠了一躬,抬头问道,“只是,不知道两位公使,如何决定琉球的命运?”

巴兰德与巴夏礼互视一眼后,巴兰德笑道,“既然清日两国都对琉球有意,我们决定,让琉球独立。”

清日之间,关于解决琉球问题冲突的《清日琉球和约》,至此尘埃落定,又因和约实际上是在日本下关确定的,日本史又将其称为第一次《下关条约》,或者第一次《马关条约》。

在离开春帆楼,走向阿弥陀寺的路上,伊藤博文向巴兰德问了一个问题,“公使先生,难道对日本,欧洲诸国就如此的没信心吗?”

巴兰德公使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伊藤博文,而后淡淡的说道,“我在东亚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其实内心里,我更看好你们,只不过...他们现在钱多人傻!”

第一百七十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二十三

恭亲王奕訢最近烦躁和郁闷的很,心中始终有一团无法发泄的怒火,那怕是接连纳了几个绝色的侍妾,都无法散去这股心中的邪火。

按照给恭亲王奕訢看过病的御医说法,此乃季节变化,邪祟内侵。为此恭亲王府大门紧闭,对外宣称恭亲王爷正在养病。

什么病不病的,恭亲王奕訢心里最清楚,说有病,奕訢一晚上能连御数女,身体比二十多岁的壮小伙还要好,说没病,除了对纳妾还有点精神,除此之外,奕訢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每看到牙雕冠架上的顶戴花翎,就是一阵莫名的心悸。

大清人人都说,自从“辛酉政变”之后,做为小叔子的议政王奕訢与两位嫂子合作不可谓不“密切”,可是叔嫂间的权力蜜月是建立在共权之上,而权力这东西既是催情的春药,又是要人命的毒药,沾上了,就没有人愿意与他人共享。

叔叔和嫂子们甜如蜜的好了不过四年,有个嫂子就嫌弃小叔子手伸得太长,顺手授意了一个脑残的汉人清流,上奏弹劾小叔子,然后这个嫂子就借着自己儿子皇帝的大腿,一夜之间把小叔子身上的官服扒得精光。

还好小叔子的嫂子多,西边的嫂子不爽,还有东边的嫂子,一通的折腾,最后终于把官帽子拿了回来了,但是议政王的头衔,却悄没声的没了。

嫂子你无情,就别怪小叔子我无义,没过两年,小叔子就找了一个茬,把嫂子贴身的小太监,小安子的脑袋给砍了,狠狠打了狗主人的脸,一比一,叔叔嫂子大家各胜一局。

此后小叔子紧抱东边嫂子的大腿,西边嫂子则是紧抱儿子与继子皇帝的大腿,从同治十三年(1874年)起,双方倒也是势均力敌相安无事。

五年平静的日子过得太舒坦,奕訢都快忘记他那个闹心的嫂子了,但是他那个闹心的小心眼的嫂子,却从未忘记过这个没良心的小叔子。

男人原谅一个女人很容易,但是让一个女人原谅一个男人,基本上很难。

俗话说,搞事的一张嘴,办事的跑断腿。

慈禧不过在慈安的钟粹宫里,皱着眉头,好心的说了一句,“姐姐,德国人如此热心大清,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缘故,宫里头可就咱们两个寡妇和一个年幼的皇帝,千万莫要让洋人哄了去。小叔子他懂洋务,还是请他对这件事多把把关。”

妹妹的话,做姐姐的慈安深以为然。

接下来,最爱护自己的嫂子发话了,要奕訢好好摸摸德国人的底,看看德国人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小叔子只能按照这份懿旨的最高精神办事,所以才有了恭王府内,奕訢的一句,“德国人,到底是何居心?!”

揣摩揣摩人性,拷问拷问人心,做为大清最高权力枢纽的恭亲王奕訢,当然有这个本钱,也有资格这么问。

你问就问了,跟心腹们问,也没有问题,可是大清这跟筛子一样的保密体系,其实筛子都不肯背这个锅,应该是奕訢刚在书房讲了两句,大街上就有人立刻用大喇叭,翻来覆去,再翻来覆去的,把奕訢的话重复个十遍八遍。

满汉之防是满人心里的刺,何尝又不是汉人心中的痛。

“蠢货!现在是打翻醋坛子,猜忌汉人的时候吗?!”宫里有人骂道。

“老六这家伙,不知道轻重缓急呀,爱新觉罗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宗室里有人骂道。

“累死累活的干活,末了还问老子有没有贰心,草!”汉人督抚里,有人骂道。

“汉人督抚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强国来帮衬大清,可你奕訢到好,非但不领情,居然还猜忌起来,这种自毁长城的蠢渎,该参!”清流们就一个想法。

“傻13!”到是四九城的老少爷们,言语最简单,最直接,也最犀利。

“我也是为了大清的江山呀!”困在恭亲王府内的奕訢,唯有痛苦的向天喊道,“我冤呀!”

什么你冤不冤的,该你背的黑锅,你不背谁背?

光棍起来的奕訢倒也干脆,黑锅我背,我背锅背到生病!大清朝宫里宫外,朝廷上下,这下你们总满意我奕訢了吧?!

满意?开什么玩笑,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不然怎么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

宫里面有人,让的公公们领着一大帮年轻的德国小伙子,光明正大的游玩内城,这是你奕訢办事不力!

是,我奕訢办事不力,我装死。

朝廷里有人,带着一大帮年轻的德国小伙子,正大光明的去南城狎妓,这也是你奕訢办事不力!

是,我奕訢办事不力,我装死狗。

督抚们有人,拉着一大帮年轻的德国小伙子,大摇大摆的去长城看东陵,这还是你奕訢办事不力!

是,我奕訢办事不力,我装成死了很久的狗。

装死狗装到极致,就能变成一条可以装死的癞皮狗,只要权力还握在手中,那怕多做几天装死的癞皮狗,日后还不是能被赞誉为卧薪尝胆。

这叫做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已经是死狗癞皮狗了,你们还能下的去手?大清可没有痛打癞皮狗、落水狗的习惯。

国家大事用拖字诀,做人办事用赖字诀,就在恭亲王奕訢觉得自己要拖过去,要赖过去的时候,却接连出现的三件大事,活生生打断了赖死狗之路。

第一件事,海因里希王子在翰林院的演讲,在有用心的人和别有用心的人,通过电报、报纸和驿站的推波助澜之下,从京城席卷整个大清,现在大清的天下人,都知道了海因里希的这场演讲的内容。

上海《汇报》评价海因里希王子演讲的一篇社论,说出了清国清流和知识界所有人的心声。

“德国距离清国极远,即无割地赔款之不平等,又无边界毗邻之纠葛,也无传教贩毒之纠纷,以弱小击败强敌而立国于泰西之地,上尊君权下有强军,实为大清强国强军之楷模也。”

担任毓庆宫行走的翁同龢,在与光绪帝讲课时,特意挑了《战国策之秦策三》中的一句,“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

这句远交近攻的话,实际上是说给书房帘子后面,督促光绪帝读书的两宫太后听得。

西太后的妹夫,军机处领班大臣醇亲王奕譞折子上的一番话,更加的生动,“那些搞洋务的常说,洋人所长,不过是战舰、火器与练兵之法,在臣第看来,这完全是胡说八道,依臣第拙见,如何维护大清国体万世不变,如何保全祖宗之地不失,如何让大清不惧洋夷,才是学洋务的根本。”

“现在人人都在谈德国,臣弟也特意找人,细细的讲了德国的由来,听过之后,臣弟顿时有茅塞大开的感觉,德国自强之路,德国尊皇之术,德国武器之精,皆可为我大清所学所用,德国正是我大清的榜样!”

最后还是那句话,德国不要大清的割地赔款,也不贩毒传教,还能做大清自强的榜样,再加上肯道歉,给大清脸面,甚至还愿意出手,帮大清教训宵小。

当然,兵事不可轻动,战端不可轻启,这几日倭国驻京大使态度诚恳,口口声声愿尊我大清为天朝上国,愿意将琉球交还琉球王室,既然倭国已经服软,自然是和为贵。

但这等真心的朋友,你奕訢好意思怀疑德国人的用心吗?

你奕訢虽然是我亲六哥,可我觉得你还是该杀!

兄弟不能阋墙,哼,菜市口腰斩爱新觉罗-肃顺的时候,你奕訢可没觉得,大家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呀!

在位极人臣的路上,那有什么父子兄弟,唯有谁是谁的垫脚石。

私下里听到妹夫的这番话,做姐姐嘴上自然要兄友弟恭,好好的教育一番,但是心里却也有了数。

第二件事,在北洋、朝廷和清流三方角力之下,最终,德国政府宣布完颜崇厚为不受欢迎的人。同时,完颜崇厚也被清国朝廷下旨剥去官身,只待回国后直接入狱。

完颜崇厚被称为满人中的第一外交能手,是恭亲王奕訢夹袋里办洋务的重要人物,也是制衡北洋外交的主力,完颜崇厚的倒台,意味着总理事务衙门在满清外交上,彻底丧失话语权。

完颜崇厚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自己作死的结果。

原本按照清俄和谈的流程,崇厚应该经由柏林直奔莫斯科,可是在柏林待了几天后,崇厚就不愿意北上了,原因无外乎几个方面。

其一,柏林到巴黎与莫斯科到巴黎相比,明显柏林离巴黎更近,在崇厚大人眼里,莫斯科纯粹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能跟梦巴黎相比,甚至连已经变得无比好玩的柏林,都比不上。

其二,就是德国外交部的招待,太让崇厚满意了。在柏林外出办事的崇厚,终于有了在北京城做老爷的感觉,只要是柏林人见到崇厚大人,和他背后那面迎风招展的黑鹰旗,都会尊敬的鞠躬敬礼,外带恭恭敬敬的让开道路。

至于柏林人到底在敬畏什么,崇厚大人并不在意,至少我崇厚在柏林与北京城一样,都能横着走,尤其是在洋人的世界里横着走,这种感觉太好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自己常去的阿姆斯特丹和巴黎,德国皇室和政府从来不允许黑鹰旗跟着去。

其三,崇厚大人在清国的官场上是有名的男女通吃,上次来法国被普鲁士困住巴黎,只敢跟那个叫徐澍的穷秀才在床上厮混,后面虽偷渡去了美国,但也是小心谨慎,不敢找洋女人,生怕得罪了洋人。

这次来欧洲有人撑腰后,胆子也大了,男女之事的步子也大了,终于也骑了洋马开了洋荤,甚至得意洋洋与李凤苞谈起了红灯区里的法国女人、德国女人、英国女人、波兰女人、俄国女人,甚至是欧洲中上层社会都瞧不起的吉普赛女人,她们在床底之间的区别。

看着崇厚大人一大把的年纪,奔波往返于西欧各国追风逐蝶的同时,还能如此的生冷不忌,李凤苞很是惊讶崇厚的体力和精力,考虑到与俄国和谈是崇厚大人赴欧的头等国家大事,不得不好生劝慰崇厚大人,要注意身体,将体力和精力放在对俄和谈这件外交大事上。

崇厚大人勃然大怒,按照崇厚老大人朴素的价值观,这些洋人在大清,欺负老子欺负的狠了,老子这回来到了洋人的家里,怎么能放过这些洋人的女人们!

你这个李凤苞好不知趣!

红灯区的女子们也喜欢崇厚大人的本钱,这个本钱说的是满大人钱包,跟满大人身体的持久性,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上三旗内务府出身,做过盐运使和三口通商大臣的崇厚,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在朴素的扶清灭洋价值观的驱使下,崇厚大人流连于德荷法三国的红灯区,将洋鬼子的女人们按在身下摩擦,虽说生理上的尺寸问题,是个始终迈不过的坎,但好在还有个徐相公陪在身边。

扬州瘦马,江阴相公,都是明清两朝官场的心头好,但在德国,事情就坏在这个叫徐澍的江阴相公身上,因为在德国法律规定,同性恋入刑,是重罪。

崇厚大人几次带着黑鹰旗走进了柏林的红灯区,腓特烈皇储和俾斯麦宰相出于清德友好的目的,对既成事实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最后只能要求跟随满大人的侍从们日后伶俐点,在红灯区收起皇家旗帜。

但是崇厚的这种行为,却彻底得罪了德国的容克阶层,这是对德国皇室赤裸裸的侮辱,必须要报复。德国人开始用严肃的目光,审视这位清国的官员。

这尊神是德国人请过来的,送到西的责任也落到德国人的肩上,看着如此不堪的满大人,德国方面也希望早点结束这场闹剧,最终同意,想办法将清俄和会放在柏林。

还好德俄两国目前正处于蜜月期的,德国皇室和政府的一番运作之后,俄罗斯帝国大臣会议主席舒瓦洛夫将军与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没隔几天再次从莫斯科驾临德国。

会议开始的当日,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还觉得,把清俄和谈放在柏林是一个不错的注意,至少在这场表演是在柏林进行,相比而言,要比在莫斯科举行把握更大。

和谈只进行了不到五分钟,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一致认为,把和会放在柏林,不止是一个不错的注意,简直就是英明决断。

在清俄和谈之前,国务卿布洛伯爵几次与崇厚大人会面,详细的告知这位清国的大人物,此次和谈中,德国是清国背后的强援,崇厚大人只要坚持不割地不赔款,剩下事将由德国与俄国周旋,保证清国的利益,最后清国只需用购买德国工业产品和武器的方式,酬谢德国即可。

每一次,崇厚都是拍着胸脯满口的答应,义薄云天的模样让德国人觉得,此人虽好色,但是办事似乎还有些能力。

顶戴、花翎,朝珠,外衣等等,在一大堆德国人看不懂的东西装饰下,颇显威武雄壮的崇厚大人,由布洛伯爵引领,走进了会场。

三方寒暄落座之后,布洛伯爵准备先好好地喝杯咖啡,让这位雄武的满大人先与俄国人斗斗,待自己蓄养下精神后,再按照既定的剧本演完今天这场戏,最后送这位满大人回国。

布洛伯爵的咖啡一口还没咽下,这位满大人就在俄国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的咆哮中,利索的接过俄国外交大臣甩过来的合约文件,迅速的在上面签了字,速度快的....速度快的,就跟崇厚大人在女人身上嗯啊两声一样。

看着一脸媚笑的崇厚,躬着身子递过来合约,戈尔恰科夫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一脸尴尬的看着布洛伯爵,心道,“大家说好的剧本里,没说要签约呀?!”

布洛伯爵端着咖啡杯,也是一脸迷茫,“这是什么剧本,我没跟清国说要签约呀?这个满大人我早就打过招呼了,说了不割地不赔款呀?!”

看着俄德两国外交部的大佬被冰封的状态,秘密警察出身的舒瓦洛夫将军终究是见多识广,凭借见过各色的软骨头的经验,顺手拿过崇厚递来合约文本,笑道,“看来和谈之前,大家的认真沟通,还是很有必要的嘛,正式的俄清和谈,不如,我们再过两天再开始?”

说罢,舒瓦洛夫将军得意的,跟布洛伯爵摇了摇手中的正式合约文本,笑的非常、非常的开心。

这份崇厚签的合约中,为了体现德国人的周旋能力,俄国人的要求不可谓不严苛,除了要求清国割让整个伊犁地区(历史上是保留了伊犁城),同时要求清国同意俄国在清国西北地区贸易免税(历史上是新疆和蒙古),最后,还要求清国赔偿五千六百万两白银(历史上是二百八十万两)。

哈哈,知道合约内容的舒瓦洛夫将军,望向德国人的眼中,冒着最炙热的火焰。

这下,又能好好的敲诈德国人一笔了。

愤怒到极点德国人,直接不再理会这位满大人,如潮水般退去。

没有了黑鹰旗傍身的崇厚大人,依旧是无所谓。过去那段在柏林的舒服日子,让崇厚大人自信的认为,德国人终究会再趴在自己的面前,继续恳求自己留下,谁让自己是爱新觉罗家的好奴才,大清最会办外交的满人呢。

崇厚丝毫不理会驻德奥公使李凤苞一路上的苦苦相劝,让他赶紧给国内去个电报,解释下今天的情况。

一个汉人懂个屁!怎么敢对旗人老爷如此猖狂!

晚上回到酒店崇厚,吸饱了大烟之后,又趴在徐相公的身上,还没开始嗯,门就被粗暴的踹开,脸色铁青的柏林警察蜂拥而进,镁光灯噼啪一通的拍照之后,马上以这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违反德国禁止同性恋法为由,直接抓进了柏林的斯潘道重罪监狱。

斯潘道监狱长又以这两个重犯身份重要为由,直接把崇厚和他的男相公扔进禁闭室的小黑屋里。出身优渥的崇厚什么时候见过这般局面,在狭小黑暗,几乎不能动弹的小房间里差点疯了,面对只有水滴敲打地面的黑暗,唯有声嘶力竭的嚎叫。

崇厚不知是几日之后(其实只有短短的一晚),驻德奥大使李凤苞以外交豁免权为由,将崇厚大人和他的那个男相公保出了监狱。

回柏林市区的路上,为了安慰接近疯掉的崇厚,李凤苞特意讲解了德国对同性恋行为的厌恶,尤其是德国在法律上将这种行为定义为重罪。

也不知道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的崇厚,就记住了同性恋是重罪。

是夜,就在这个江阴相公徐澍的身上,崇厚活活的掐死了他。

用崇厚的话说,这叫死无对证。

带着德国皇室旗帜去红灯区讲排场,腓特烈皇储和俾斯麦大人忍了,公然在酒店里搞男男,托人去压着,腓特烈皇储和俾斯麦大人还是忍了。

可完全不按照事先协议的安排,软骨头的直接签了清俄割地赔款的合约,不按德清之间早有安排契约去办事,还把德国人扔到的舒瓦洛夫将军手里,为了拿回一个跟德国八竿子打不着的合约,德国人还要放血给俄国人,这怎么忍!

必须把这个蠢货扔进监狱,让他清醒下,务必要这个满大人,接下来按照既定的剧本,想办法先拒绝俄国人。

谁成想,这个满大人还是不按照德国人的剧本排演,自说自话的杀人了。

杀的虽然不是德国人,但是你在德国的土地上杀人,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德国皇室和德国政府的脸吗?!

即便你是个外交使节,我不好把你投进监狱,但是俾斯麦宰相决定把酒店变成监狱,柏林警察局的警察立刻将崇厚软禁在酒店里。

还好,崇厚先前的表演,让德国政府早早的准备了备用计划,驻英法大使曾纪泽被迅速的请到了柏林,俾斯麦宰相毫无保留的将目前崇厚的问题,俄清谈判的窘境一并托出。

无愧是清国曾文正公的公子,看过崇厚签订合约副本,以及同样参加和谈的李凤苞公使佐证,再加上柏林警察局的证据,并看过现场后,曾纪泽公使立刻提笔,毫不犹豫的提笔写下了弹劾崇厚的四大罪状:擅自割地赔款,误国媚敌,犯友邦重罪与杀人。

电报一到天津,北洋衙门上下立刻发动起来,转瞬间,大清的汉臣督抚们就都收到了,曾纪泽大使弹劾崇厚折子的副本,一时间天下哗然。

与伊犁最有关系的陕甘总督左宗棠直接上书,“武事不竞之秋,有割地求和者矣。兹一矢未加,乃遽议捐弃要地地,餍其所欲,譬由投犬以骨,骨尽而噬仍不止。”

按照京城清流们说给四九城爷们的白话就是,你左老子现在厉兵秣马,准备抗着棺材去西北收复伊犁,打都没打你们就割地求和了,你们这群狗才,尤其是这个该杀的崇厚,你是觉得你左老子打不过呢,还是打不过呢!

两江总督沈葆桢更是直接,上书直言,现在伊犁只能是战,可迫使朝廷打这仗的原因,是崇厚这个蠢货搞出来的,在沈大人看来,朝廷要做两件事,一则是,崇厚要杀,二则是,打仗的银子要从内库里出。

谁让崇厚兼着内大臣的职务,这王八蛋搞出来的篓子,就该皇室出钱做军饷。

两广总督张树声发给朝廷电报,只有四个字,“崇厚该杀!”

湖广总督李翰章的电报,字数倒是多了点,是“应拿交刑部,明正典刑!”

擅长办书院的四川总督丁宝桢,到是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字,但是最后的结论依然是,崇厚误国,该杀!

天下的实权总督就这么几个,别人都发话了,直隶总督李鸿章不能不说话。

别的督抚对崇厚喊打喊杀,可李大人是厚道人,绝不做落井下石的事,李大人递上来的折子,闭口不谈崇厚的事,只是附上德国外交部转来的日本国的建议,日本邀请德国联合攻击大沽口,进而攻打北京城。

托前些日子大力宣扬德清友好的福,大清上下都知道有一只庞大的德国舰队在香港,这只舰队的实力远超前二次鸦片战争中,打进北京城的英法联军实力。

要是德国人真的同意日本人的要求,那大清的皇太后和皇帝,再跑一次热河,或者更远?!

奕訢这是误国,不!是祸国!

厚道人李鸿章,在奏折里绝口不谈恭亲王,只是先把德国好好地夸赞了一番,称赞德国乃仁义之国,面对日本二千万两白银的诱惑,非但没有失去初心,反而将倭国的狼子野心告诉了大清。

接着,又把日本海军隐瞒实力,妄图将大清水师调虎离山,一网打尽的图谋说了出来。当然,请朝廷支持北洋购买铁甲舰的要求,自然而然的也加在了奏折里。

李大人上奏的,日德可能联合攻打大清的这件事,成了压垮恭亲王奕訢的最后一件事。

毕竟,与德国合作强清的喜事,变成日德攻清的丧事,没有谁能接受的。

最后,李鸿章很有义气的在奏折的末尾质问朝廷,德国人以德报怨,大清何以报德!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二十四

就像李鸿章大人在奏折里诘问的那样,何以报德?

现在成了大清最大的心病。

宝鋆倒是逢难而上,向宫里递了一个折子,里面含含糊糊的大概意思是,现在北京城里的日本大使,每天都在求爷爷告奶奶的说清日友好,要把琉球奉还给大清,清日之间的矛盾已经解决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德国这尊神,咱大清就不请了。

要不咱大清,也送块地给德国?

对于宝鋆的这番话,大清朝廷里官员的评价是,真不亏是善于出宝的宝师大人。

早年间,宝鋆刚入军机处当差,凡一遇到长毛捻匪的紧急军情,就喜欢去出恭,因此被同僚们戏称为出宝。

今天重新拿起“出宝”来说事,满朝官员无非是在暗讽宝鋆,是屎!

德国人希望签的合约,明确表示既不要大清赔款,也不要大清的地,宝鋆你这么说,是不是还嫌德国人好欺负?或者是嫌大清的国祚太长?

弹劾,弹劾这个国贼!

现在连旗人们都知道,旗人中的这些老爷们,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可旗人里的姑奶奶们,偏偏就就不认这个邪!

大清朝入关之初,顺治帝驾崩之后,清国上下内忧外困,按照清史讲,是一个叫做孝庄的蒙古女人,挺身而出挽救了大清帝国。

今天的大清,同样是风雨漂摇,同样还是一个女人,勇敢的站了出来!

“姐姐,就凭完颜崇厚媚敌辱国,朝廷就该夺去他的顶带花翎,交由刑部,判一个斩监候!”

“六叔这事做的也不地道,有些话只能心里想,怎么能说岀来,现在不但得罪了德国人,还得罪了汉臣,要是对内对外,都没个交待,不但你我姐妹堪忧,就是皇上,怕也是…”

“妹妹我的意思是,让六叔先去避避风头,毕竟他是咱爱新觉罗家最有出息的男人,可不能因为这事,折损在这事里头。”

“待事情过了,找个由头,把六叔起复,还不是姐姐您一句话。”

“姐姐,现在夺了六叔的官职和俸禄,不但您觉得难过,就是我心里也不落忍。可现在这个崩坏的局面,要不这么办,让汉臣满意,让德国人满意,那大清的天,就真的要塌了!”

“要不是皇帝年纪太小还没亲政,否则,妹妹我拼死也要让皇帝下罪已诏,绝不能委屈了六叔,谁让六叔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男人呢……”

慈禧的话说到这份上,慈安纵是对奕訢千般不忍,也只有含着泪认了。

可是,失去权势的人,有几个能东山再起?大清一朝,多少官员陨落后,说的就是,落翅的凤凰不如鸡!

慈安不知道,但慈禧却心知肚明。

“妹妹,你主意多,现在大清上下都在问,何以报德,我们该怎么办?”叔叔的问题算是有个着落,可一想起德国人,慈安的头又痛了。

“以德报德,以利报德!量大清之物力,结德国之欢心!”慈禧斩钉截铁的说道。

大清亦或是爱新觉罗家的女人,就是这么有气魄。

当家的女人们拍了板,事情就都好办,一夕之间,清国上下再次充满了干劲,清德之间的一切事,又上了快车道。

崇厚成了铺路的第一个石子,在谋杀罪证与同性恋罪行,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首先,德国政府宣布崇厚,为不受德国政府欢迎的人,在缴纳将近二十万德国金马克的保证金后,遣返回国。

接看,清廷宣布完颜崇厚误国媚敌、不遵友邦法纪、谋杀士子,定斩监候。

至于奕訢一党的一干骨干们,清廷直接宣布,军机大臣索绰络-宝鋆,姑念其年老体衰,特录前劳,全其未路,以原品致休。其实就是直接罢官。

户部尚书,军机处行走颜札-景廉功过相抵,坐事降两级退出军机处,仍留户部原任;李鸿藻、翁同龢妄议朝政,则令其退出军机处,李鸿藻谪内阁学士,翁同龢仅留毓庆宫行走一职。

至于恭亲王奕訢,你不是病了么,那就停了双王俸禄,去总理大臣一职,在家养病吧。

原本是光绪十年(1884年),清法战争之后才发生的甲申易枢,由于德国人的介入,最终提前了五年,发生在了光绪五年。

后人史称,1879年8月恭亲王奕訢一党被驱逐出军机处,为己卯易枢。

把恭亲王奕訢一党赶出中枢,在慈禧看来,就是自己在对德国履行,以德报德的诺言。

德国人看到大清发来公文却是一头雾水,什么叫奕訴一党是破坏德清之间和平的首犯?奕訴办事是拖沓了些,可这不算犯罪吧,毕竟某些德国官员,有时候办起事来,比这还官僚。

大清办事拖沓的时候真让人心烦,可是办事雷厉起来,还真吓人,还真是一个神秘的国度,怎么也看不懂。

算了,醇亲王奕譞的以利报德方案实在太吸引人了,大清有些事,德国看不懂就看不懂吧!

北京城,西麓,玉泉山。

清国皇家园林中,最著名的三山五园之一,玉泉山静明园内。

1878年的8月18日,做为德意志帝国皇室代表的海因里希王子,与德意志政府的代表巴兰德公使一起,终于见到了大清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不到八岁的爱新觉罗-载湉,也就是历史上的光绪帝。

清德之间最高规格的私人会面,距离海因里希初到北京时间,足足相差了二个月。

清国总理衙门对外给出的解释是,因为这次会面太过重要,所以清国两宫太后与皇帝勒令钦天监,务必要选一个黄道的不能再黄道,吉日的不能再吉日的日子才行。钦天监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推演之后,才选了这么一个吉日。

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德清两国的有心人,都知道过往的两个月里,大清与德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法国政府一脸懵逼,始终没搞明白,为何一直标榜光荣孤立的英国,却跟德国人站到了一起,要求法国赔偿德国二亿法郎,而俄国人也扭扭捏捏的不肯伸出援手,那怕是帮法国政府喊一嗓子,“欧洲需要和平,德国不能欺负法国。”

漫天的乌云,就是德国人战争威胁,以法国时政漫画冒犯德皇和德国政府为由,就开始笼罩在爱丽舍宫的上面。

原本法国临时政府弗雷西内总理征得格雷维总统的首肯,在德国人发出战争威胁后,恳请英国政府为法德之间,可能出现的战争进行调停。

英国保守党政府也一口答应了法国人,表示塞西尔外长正在访问德国的路上,并信誓旦旦的保证,英国绝不会坐事欧洲大陆发生战争。

“这就是英国人的誓言?”格雷维指着英国人调停方案,一改往日的沉稳,罕见激动的说道,“嘴上说着维护欧洲和平,可行动上,却诚实的支持德国人用战争来勒索法国!”

“英国人标榜自己是言论自由的国家,却敢要求法国实行新闻审查制度,英国人这是想在法国的政治生活里,来扮演上帝的角色嘛!”

“这帮丑陋的,毫无信义可言的英国佬!”

“总统阁下,英国人送来调停方案的同时,也带来一个暗示。”临时总理兼外交部长弗雷西内,犹豫了下,继续说道,“英国人希望我们把苏伊士运河的股份出售给他们,另外法国军队和势力,也必须从叙利亚和耶路撒冷地区,以及吉布提撤军。”

“嗯,总统阁下,英国人说,如果法国同意上述要求,英国人将会坚定的支持法国抵抗德国人的侵略。”弗雷西内说完仍有些心虚,英国人可不等于诚实代名词。

“哈哈哈!”格雷维大笑了起来,任弗雷西内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的总统很开心。

“这才是英吉利强盗的本来面目呀,就像是一群秃鹫,始终盘旋在法兰西的上空,逮到机会就会扑下来!”格雷维拍着手大笑道。

笑够了的格雷维总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冷漠神情,如磐石般坚硬的说道,“叙利亚、吉布提和我们在苏伊士运河的股份,是法国打破英国人妄图完全控制地中海的铁三角,更是扼住大英本土与印度之间咽喉的铁手。”

“这些法国海外领土是法兰西在普法战争失败后,重新站立起来的原因所在,在这上面打主意,这帮贪婪丑陋的英国佬,想都别想。”

“还有耶路撒冷,更是不能让英国人插手,虽然现在是法兰西共和国,不是法兰西帝国,但耶路撒冷是法兰西历史留给共和国的遗产,尤其是耶稣撒冷所代表的护教权,我们绝不能放弃。”

“如果放弃了护教权,就意味着我们在殖民地、在海外领权益的正义性受到了质疑!”格雷维对于英国人的贪婪,完全没有了兴趣。

“看来,英国佬算是靠不住了,查理,你不是也联系了俄国人吗?他们怎么说,愿不愿意与法国站在一起?”格雷维看着弗雷西内,希望能听到些好消息。

“俄国人拒绝公开表态支持我们,沙皇只是表示,在法国政府不对冒犯欧洲君主的行为道歉前,俄国甚至不愿意为德法之间的冲突,做任何道义上的调解工作。”

弗雷西内又抽出了一张纸,“我们在莫斯科的同情者,传递来的消息是,俄国人通过德国的协调,极大的可能,会从清国身上赚到一大笔钱,现在正等着德国人帮忙兑现呢。钱没到手前,贪婪的俄国人是不会跟德国人翻脸的。”

“清国?”格雷维有些费解。

“还有,总统阁下,来自伦敦未经证实的消息,英国人偏向德国人,似乎也有清国的因素在里面。”弗雷西内也摇了摇头,始终不明白,法国与德国之间的问题,为什么清国会掺和在其中。

“英国人和俄国人对法国支持与否,怎么会与清国有关?”格雷维愣住了,纠结了很久之后,这才用力的甩了甩头,决定不准备再费脑子,去考虑一个虚弱的清帝国怎么能在德法冲突中,会给伟大的法兰西造成什么麻烦。

“........”

坐在爱丽舍宫总统办公室里的人,又习惯性的沉默起来。

“不管怎么说,德国人现在跑在法国前面了!”格雷维终于认清了法国当前的形式,“没有英国人的帮助和俄国人的牵制,法国无论如何是打不过德国人的。”

“四个月之前,法国形势还一片大好,四月之后,英国人和俄国人就不愿意帮助法国站台了?法国被德国打败,对你们英俄两国有什么好处?”

“你们不是希望法国认输吗,我就输给你们看,看看到底最后谁着急!”格雷维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民主的共和政府有一点,非常的好,说打仗,不一定就能马上打仗,但是说认怂,却可以立刻认怂。

“查理,甩开这群英国佬和俄国蠢货,你亲自去一趟柏林,我们直接跟德国人沟通。”格雷维对弗雷西内,愤愤的说道,“德国人要法国的钱,可英国人却要杀了法国,我只能给钱,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德国人要道歉,没问题!德国人要赔款,也没问题!”

“漫画杂志社主编可以被审判,但是必须是法国检察官起诉,法国法院判刑,在法国监狱服刑,这里面绝不允许德国人插手,这是法国政府的底线。”

“削减法德边境,法国的部队数量,可以商量,底线就是两国驻军数量必须相同,且各自保留的军队数量都不能超过15万人。”格雷维看了一眼弗雷西内,“告诉德国人,如果德国人同意这个驻军数量限制的要求,法国在赔款数目上可以松一点。”

“关于要法国立法实行新闻审查制,告诉德国人,这点我们不接受,法国是自由国家,决不允许别国干涉法国的立法权。”

“如果德国人坚持,要法国实行新闻审查呢?”弗雷西内问道。

“如果坚持....”格雷维沉默了一下,缓声说道,“那就告诉德国人,法国政府会加强新闻行业的行政监管,但是立法权在法国国会,法国政府不能超越自己的权限。”

“不行,还可以在赔款数额上,做点文章。”格雷维低声的嘱咐道,“只要德国人同意,钱不是问题。”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二十五

自从乔伊说服父亲和俾斯麦宰相,让德国与清国建立一个不同于十九世纪,强国与弱国之间普遍通行的弱肉强食外交政策,改打以商贸为核心,政治与军事围绕经济发展的新型外交关系后。

乔伊的确是想过,如何才能从这个新型的外交关系中获利,但从未能预见,德清新型关系产生的影响,在世界上会为德国带来如此丰厚的政治与经济利益。

其实不但乔伊没想到,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也未曾预见到,那怕是德国社会中其他远见卓著之士,乃至整个德国上下,更是从未想过。

第一笔来自法国的收入,在很多人不清楚内幕的人看来,跟清国没有丝毫关系,但是在德国内部,那群决定德国政策走向人的心中却很清楚,如果没有东亚的利益交换,这笔收入根本不敢想象。

在基本上满足了法国外长弗雷西内的最低要求后,法国人的赔偿金额最终定格在3亿法朗。

这笔来自法国政府在对德正式道歉后的赔款,与普法战争的50亿法郎的赔款数目相比,这笔赔款要小的多,只有区区的3亿法郎,不过是2500万德国金马克。

数目虽说不大,但也要看与谁相比,这笔3亿法郎的赔款,在德意志帝国的历史上,可是普法战争之后,法国人第二次,也是第二大的赔款金额。

与前一次的法国赔款相比,欧洲各国的舆论普遍认为,相比于金钱,这次德国的收获主要是在政治和人心上。

在政治上,这是一次君主制对共和制的胜利。

在德国皇室的牵头下,欧洲最重要的二个君主制国家,面对共和制国家对德国君主的冒犯,集体采取共同行动,迫使法国政府为自己国民的无礼行为道歉和赔款。

在欧洲,让所有人重新见到了君主制的巨大力量,只要君主们一起联合起来,仍然可以让资产阶级和其他政治势力瑟瑟发抖。

君主们依然不是,世人可以轻慢的对象。

许多欧洲的没落贵族和落魄君主们,重新审视德国带来了新希望,而大量君主制的拥护者们,也开始向柏林聚集。

更多的资产阶级、自由主义者和拥护共和的人,也开始紧盯着德国的一举一动。

总之,许多有心的人,再次开始认真观察这个成立不足十年的君主制强国。

铁血宰相、和平宰相之后,俾斯麦再次收获一个新的威名,皇权保护者。

在德国宣传机器的全力塑造下,老宰相纵横联合,再次击败法国人的赫赫威名,重新响彻欧洲,让那些在最近几个月里,认为俾斯麦老了,心软了的人,重新见识到了老宰相铁与血的本来面目。

德国民众对皇室与政府信任度再次提升,按照阿伦斯巴赫研究所,所做的最新民意调查,在对政府政策的信任度指标,以及对德国皇室领导力的信任度指标上,德国民意再创新高。

民众对政府有信心,自然也就意味着政府的政策执行力变得更加强大,政策推行的阻力变的更小,政府的行政成本更低,好政策效力带来的好社会效果,也就更加的显著。

好上加好,自然就意味德国政府可以进行更加深入的变革,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政治上,亦或是军事上。

除了政治上人心的收获,还有民族自信心的收获。

德国民众的民族自信心再次高涨爆棚,尤其是面对法国人时,根本无法扼制那种,不自觉就流露出高人一等的自信和优越感。

八年前,要用真枪实弹打翻法国,而八年之后,只要一次外交抗议,也能获得同样的效果,德国依旧如此伟大。

德国民众内心中,原本对政府、社会和经济的不满情绪,突然间就转化成高昂的爱国热情。

连带着,德国国内的经济发展速度和民众的作效率,无形中都提高了几个百分点。

胜利就是如此的鼓舞人心,尤其是这个胜利是用敌国赔款的真金白银铸就的。

德国的人心变的更加积极,可法国的人心,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推翻拿破仑三世的帝国后,在法兰西共和国内部,一直都是左翼的共和与自由主义者的势力,占据法国政治生活的主导地位。右翼政党有心无力,而极右翼的保皇党势力更加弱小。

可是共和的法国被皇权的德国羞辱之后,法国国内希望有个强权人物,重新带领法兰西再塑辉煌的呼声,突然间也高涨了起来。

虽然左翼的法国政府,不停的强调民主与共和是法国强大的真正根源,可法国民众在保皇党颇有煽动性的宣传下,越来越相信,法国还是需要一位拿破仑式的英雄。

法国皇帝万岁的口号,也悄悄地出现在巴黎的街头。

随着法国政府对几家时政漫画报社的起诉,法国民众们这才体会到,嘴上一时爽,牢房坐到底的窘境。

法国民间立刻出现了反对新闻自由的声音,原本在议会通过已成定局的法国新闻自由法,也跌跌撞撞的变成了法国新闻审查法提案。

赔钱与坐牢,让法国左翼力量,一时间鸦雀无声。

乔伊悄悄资助下的法国右翼报纸,在这个当口,突然发表了一篇与德国皇室匿名人士的访谈录,这位匿名的德国皇室人士坦诚,拥有拿破仑皇帝的法国,才是德国人一直恐惧的强大法国,而共和制度下的法国,就如同法国红灯区里的交际花,德国只需要招招手而已。

对此文章,德国皇室与政府一口咬定,这是彻头彻尾的杜撰,并再次强调格雷维领导下的法国左翼政府是强大的!是德国皇室、政府和人民的好伙伴!

最后,再次严重抗议法国民间,不负责任的破坏德法两国和平的造谣行为。

有些事,越否认越被信以为真,尤其是在有心人的鼓噪之下。

但法国国内却已是一片大哗,左翼政府百口莫辩,而右翼声势大振,似乎就是一夜之间,保皇党的势力几乎膨胀到与左翼势力起鼓相当的地步。

在法国的街头,左翼们开始高喊,保卫巴黎公社的成果,捍卫共和,捍卫民主与自由,而右翼们也走上街头,同样高喊着,一个国家一个声音,一种力量一位领袖!

当一个国家内部,全体民众的思想开始分裂,热衷于上街表达情绪的时候,自然而然有很多东西都会被耽搁。

赔了钱,人心也散了,一个被耽搁的法国,最高兴的自然是世仇德国。

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乐的让乔伊和阿伦斯巴赫研究所,继续把法国搞得乌烟瘴气。

第二笔进项有个奇怪的名字,叫清日和平保证金,它来自遥远的日本,一个没几个德国人知道的地方。

按照德国政府的说法,这是在遥远亚洲,清日两个国家之间发生了领土纠纷,德国政府通过不懈的外交调解,最终让这两个国家放弃了用武力解决彼此矛盾的想法,继尔得到的一笔对和平的保证金。

作为对德国努力工作的回报,日本政府自愿交缴1000万金马克的和平保证金给德国政府,用以维护东亚的稳定与和平。

维护和平还能收到金马克?德国各阶层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

随着了解的深入,德国人又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这1000万金马克保证金的支付方式,被分成二部分,第一部分的500万金马克是由英国政府支付。

为什么是英国替日本付钱?

按照德国政府的解释,日本政府无力承担数额如此巨大的保证金,日本政府通过向英国贷款,才凑足这笔德国要求的和平保证金。

亲德国政府的媒体,把这件事描绘成德国政府对和平的尽心尽力,持批评态度的德国媒体,则认为这种行为过于欺凌弱小,似乎不是那么绅士。

不管媒体怎么描述,德国普通民众心中的想法则朴素的多,天呀!能把一个国家勒索到需要借款,才能给我们支付,关于和平的保证金。

看到我们的德国政府在外面这么流氓,我们放心了。

第二部分居然变成了抵押物,日本政府抵押了一座的金矿,而德国政府就接受了?

一座价值了500万金马克的金矿,也就是说这座金矿至少要保有15吨以上的黄金,才能与500万金马克的含金量等值,这还是不计算开发、机器、运输和人工成本的情况下。

什么金矿能值500万金马克?

当然是在中新世火山岩带上的菱刈金矿了,乔伊在前世的那份经济心理学研究员的岗位上,曾经读过一份关于购买住友矿业股份的投资方案,这份方案里有着菱刈金矿的详细分析报告。

如果按照储量算,菱刈金矿的探明储量为170吨,日本排名第一,世界排名第六;如果按照品位来算,菱刈金矿的品位世界第一,每吨矿石的平均含金量超过80克,甚至出现过一吨矿石有几千克黄金的记录。

一般来说,每吨矿石超过2克黄金,就是值得开采的金矿了。

按照二十世纪最新的矿藏勘察技术的结论,在环太平洋洋的火山带上,有着世界前10位的金矿与稀有金属矿藏,非洲的金矿与这个矿带相比,一点都不出彩。

乔伊倒是很想把这前十的金矿都收入囊中,毕竟自己前世所读的那份报告实在太详细了,详细到每座金矿的具体经纬度坐标都写得很清楚。

但是一想到,除了菱刈金矿和波尔盖拉金矿以外,其余的金矿不是在美国、加拿大,就是在澳大利亚,这三个地方可是乔伊,无论如何都拿不下的地方。

其实对菱刈金矿,乔伊原本也不抱太多希望。

一则,日本不是非洲的无主之地,不是先到先得就能占一块土地的地方,真要无缘无故的对日动武,军队的补给和支援上,肯定绕不开英国人,如果英国人不支持,单凭德国海军绕半个地球去远征日本,十有八九要输。

二则,德国不像英国,在东亚有大片的殖民地做为落脚点,并且还有一只中国舰队做武力背书,即便真的拿下了日本的一块土地,如何维持也是德国人头疼的事。

可谁能想到,迪特里希少将一通生猛异常的作战计划,居然吓住日本人,而英国外相塞西尔大人又在这个时候赶赴柏林,要跟德国人重申大英帝国在东亚的利益所在,免得德国人在与大清友好了之后,忘记了大英帝国在清国的势力范围。

这两者的意外出现,反倒是出现了一个,让乔伊谋求获得菱刈金矿的机会。

为调解德法冲突而奔赴柏林,实际上,不过是塞西尔大人打的幌子。

对一个大英帝国的外交官来说,如何造势,如何以势压人,如何因势利导,如何借势取利,是区分外交官杰出与优秀的分水岭。

塞西尔外相就是一个杰出的大英外交官,敏锐的抓住德法冲突的契机,将大英帝国在东亚的利益,隐藏在调解德法冲突的表象下,迫使德国人不将足够的利益让渡给英国,那么就别想在德法冲突中取得优势。

因德法冲突,英国人顺手造势,而这个势,也掌握在塞西尔外相的手里,可以借势压法国人,也可以压德国人,至于偏向谁,就看英国从那方获得的利益更多。

谁让大英帝国是现在的世界霸主,唯一的超级强国。

这个游戏,目前只有它能玩的起。

没错,造势,借势的游戏只有大英帝国玩的起,但是这并不代表,别人就不能参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英帝国想做赢家通吃,所以在与塞西尔外相正式会面前,腓特烈皇储、俾斯麦宰相与乔伊,早早的就谋划出,德国人在这个游戏中的利益所在。

在清国问题上,德国人很知趣,主动表示,尊重英国在扬子江流域的势力范围,甚至保藏祸心的提出,扬子江以南的广东、广西和云南,德国都承认是英国势力范围。

在英国人的势力范围内,德国不谋求建立殖民地、租界和驻军,德国海军进入扬子江流域,需要事先向英国皇家海军通报。

作为对德国知趣的回报,塞西尔外相也当场表示,清国的山东,北直隶和山西地区,甚至是东北地区,英国都同意成为德国人的势力范围。

你包藏祸心,我也顺手挖个坑,大家都是信手拈来,就看谁能保持一份清醒。

这等把德国人架到火上烤的提议,俾斯麦宰相当场婉拒。

“开什么玩笑,德国还没到四处伸手,跟列强,尤其是英国抢夺殖民地的时候。做事要讲究计划,能守的住初心。”

“德意志帝国成立不到十年,对待殖民地,对待势力范围,对待海军的经验,在英国人面前不值一提,就是在法国、荷兰、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眼里,也是笑话。”

“国与国之间,就如同一场博弈,不了解别人游戏的规则,一头闯进去,就如同怀揣巨款新手去陌生人组织的赌局,最终,这个新手只会被人联手玩死。”

“清醒,是一个领航员最重要的天赋,人可以有奋斗的目标,但是绝不能让贪婪变成前进的动力,否则只会变成猎人陷阱里的猎物。”

俾斯麦宰相头脑清醒婉拒的同时,腓特烈皇储更是头脑清醒的下套,说出了小儿子乔伊,一直在他耳边说的一个新名词,“门户开放,机会均等。”

简单的说,就是腓特烈皇储提议,德国对英国的国民待遇,适用于德国政府控制的所有地区,包括本土、殖民地和势力范围,作为对等条件,英国也应如此。

塞西尔外相对腓特烈皇储的提议,皱着眉头仔细的思考了半天,既没有同意,毕竟现在德国人没什么殖民地和势力范围,如此交换,似乎大英帝国吃亏了。

但也没有拒绝,毕竟自由贸易是英国政府所标榜和依赖的,如果有朝一日,这个世界被瓜分干净的时候,腓特烈皇储的这个提议,完全符合英国在自由贸易上的利益。

除了维护住清国势力范围是英国人的根本利益,维护东亚的稳定和平衡,同样也是英国的根本利益,这点塞西尔外相清楚,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同样清楚。

所以,英国人不会同意德国帮助清国攻击日本,清国和日本,任何一方过强,都不符合大英帝国现在的利益。

稳定,才是大英帝国,这个世界游戏规则制定者的最大利益。

维持东亚的现状不变,不接受任何对大英帝国殖民权与海权的挑战。

俾斯麦宰相的回答更加干脆,德国海军绝不会攻击日本,这只是一个圈套,勒索日本人手中金矿,才是德国人真正的目的。

看着将信将疑的塞西尔外相,俾斯麦宰相自然而然搬出了李希霍芬教授,外加一连串拗口的勘探专业名词,看着成竹在胸的俾斯麦宰相,不由塞西尔外相不相信一小半。

紧接着,俾斯麦宰相将日本政府的年度收入,海关税收资料一起搬出来,再放上德国向日本索要的保证金数量,塞西尔外相很明显的就发现,日本政府承担不起德国人的勒索。

承担不起勒索,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日本政府要想不完蛋,必须要对外借款。

迪斯雷利的保守党政府,一直在鼓动日本的前任藏相大隈重信向英国借款,所以才有之前的,大隈重信希望借款5000万英镑,想要填平明治政府滥伐日元纸币造成深坑,最后导致自己下台的明治十四年政变事件。

当初,大隈重信可是做出承诺,自己将同意英国人的条件,将日本海关作为抵押物,交给英国政府。

海关,自由贸易世界里,收益最高也最有保证的机关,谁控制了海关,就相当于拿到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鹅。

不幸的是,大隈重信最终输掉了这场,与伊藤博文和他的支持者们的斗争,大英帝国也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日本海关控制权。

对于伊藤博文所在的日本政府,大英帝国早就不爽。

而今天,德国人给大英帝国创造出了一个,一个重新掌握日本海关的机会。

机会就在眼前,必须抓住!

德国人很明白英国政府想要什么,再次知趣的表示,愿意接受英国政府代替日本政府,支付这笔保证金,同时欢迎英国占有菱刈金矿一半的股份,德国人愿意与英国共享利益。

事情到此,塞西尔外相终于相信了一大半,德国人是不会进攻日本,也不会破坏东亚的稳定。

剩下的谋划,就如同巴兰德公使与巴夏礼公使在春帆楼的表演,不再赘述。

只要派个公使去趟日本,就能获得日本海关控制权,顺带吃上一笔年息高达5%的钱息,还有一个很大可能获得巨大利润的金矿。

塞西尔外相对柏林之行,满意的不得了。

清国与日本的利益对英国来说,是实实在在的,相比而言,对法国人的敲诈,勒索叙利亚、耶路撒冷和苏伊士运河股份,则要遥不可及的多。

实在的英国人,当然明白自己利益的所在。

这次的英德合流,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德国人,最终就获得了菱刈金矿一半的股权,当然,还有来自英国人的500万金马克的现金。

大英帝国就如同一头雄狮,在鬣狗们猎取了食物之后,可以大摇大摆的驱赶走鬣狗,率先享用鬣狗们的劳动成果,丛林的世界里,大英帝国这头雄狮做的很开心。

没办法,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时代,德意志德国并不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低下头颅不一定表示认输,有时候可能是为了奋力奔跑,而积蓄力量的姿势。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当北京遇上柏林 (终)

Ps.本章是这本小说第一个故事的完结,一方面,感谢大家看我讲完一个与东亚有关的故事,另一方面,感谢更新以来,不停打赏我的书友们,恕我不再一一列举书友的名字了。无以为报,只能一口气奉上一个万字以上的大章节。

德国政府早早的就宣布,德国皇室要代表西方世界向大清道歉,为两次英清战争(鸦片战争)和鸦片贸易中,对清国民众们造成的伤害而道歉。

即使乔伊通过阿伦斯巴赫研究所,在英法开展了不懈的舆论战,但仍有大量的西方人士认为,德国皇室与政府的这番言论,不过是一个伪君子的虚情假意。

如果说英国人和法国人是用枪炮压榨可怜的清国,那么德国人就是用花言巧语去欺骗可怜的清国人。

就如同犹太人欺骗欧洲人一样,谁让德国有欧洲最多的犹太人,当然,这种论调是来自欧洲反犹最激烈的法国,而英国人的观点则是,德国并没有实力去远征清国,所以选择用言语去欺骗清国,不过是实力所然。

在法国政坛和舆论界,甚至流传着一个有鼻子有眼的消息,德国正在图谋敲诈清国人,而且还是跟欧洲最丑陋,最没有信义的俄国人一起,来敲诈可怜的清国人。

当然,这种没根据的谎言,在参加清俄谈判的曾纪泽大人眼里,不过是法国人妒忌清国与德国关系的一种表现,而且是泛着酸味的。

以曾大人遒劲的笔力,自然是在法国人的报纸上,像骂孙子一样驾轻就熟的,再次痛斥法国人一番。

英国舰队街的媒体们的标题,则更加耸人听闻,德国正在密谋清国的山东、北直隶与山西,妄图将上述地区变成德国的势力范围。

甚至刊发了来自英国政府内部消息人士的话,在清国扬子江流域,德国人正在争夺大英帝国的势力范围。

一时间,英国民众舆情滔滔,当了近200年的老大,英国民众与政府一样,对挑战大英帝国权威的行为都异常的敏感。

面对英国舆论界煽起来的这股民意,着实吓了迪斯雷利首相的保守党政府一跳,连忙拉来德国外交部,共同发表了一个德国尊重英国势力范围的外交声明,才算安抚了英国的民意,没让保守党可怜的民众支持率掉的更低。

而这个插曲,也让乔伊见识到了,一个超级大国对待任何潜在挑战者的警惕之心,那怕挑战是来自他们爱戴的女皇陛下的故乡,德国人。

一头王者之狮正当盛年,但鹰已经悄悄的飞在天上,学习着如何俯视大地。

不管德国人怎么辩解,在欧洲主流媒体口中,德国人就是在用花言巧语去欺骗清国,想要割地与赔款,其手段比用大炮踹开清国大门的英法两国,更加的无耻。

当然,法国媒体要更加的激烈,直接用上的不要脸的德国人标题。不过这次法国的时政漫画很明智,不再选用德国皇帝的形象,而是创造性的用了一个叫汉斯的人物。

顺便在漫画的后面,加上了如有雷同,实属巧合的免责声明。

坦率的说,这次法国媒体抨击德国的言语,很是直击要害。

“德国人借着英法踹开清国大门的机会与清国人做生意,非但不感激英法两国,反而为了扩大生意,将英法传播文明的行为污蔑为对清国的伤害,对清国屈膝献媚,毫无尊严可言,这是在整个欧洲的耻辱,是欧洲皇室里的败类。”

让很多奔向柏林的拥皇派们,又慢慢停下了脚步,那群该死的共和法国人,似乎说的有点道理....

将德国人描绘成这个时代的欧洲败类,欧奸之后,法国媒体信誓旦旦的向广大的读者们保证,德国一定会向清国勒索赔款和土地。

德国外交部面对这种情况,干脆懒得发表针对性声明,只是用“法国人,注意你们的言辞!”一句话,打发了事。潜台词就是,英国人我还要解释下,跟你法国人我浪费什么口水。

赤裸裸的蔑视呀!共和的法国,打仗不一定最棒,但是舆论批评这件事上,没有谁比他们骂的更好,喷死你们这些德国人,当然是很注意言辞的喷。

法国舆论戏剧性的变成,右翼喷左翼,左翼喷德国,而德国不想看的怪圈。

其实,不是德国皇室、政府不想解释,关键欧洲人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人性本恶,更何况霍亨索伦家和俾斯麦的名声,一个在历史上好战成性,以侵略和吞并为乐的普鲁士家族,一个是欧洲有名的趁火打劫的强盗宰相。

这种组合下的德国,有何的正义、善良和道德可言?

欧洲大部分媒体,对待德国新型外交关系的态度,就是,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在清德两国政府共同宣布,将在1879年8月18日正式签约时,以法国为首的欧洲舆论界,都在等待这一刻,德国人自证,勒索清国土地与财富,获得不道德收入和土地的时刻!

“这一刻,我就不信了,打不过你,还喷不死你!”欧洲全体自诩正义的人士们,高喊道。

1879年8月18日,在大清光绪帝与德国皇孙海因里希王子的会面之后,北京时间下午三时,柏林时间上午九时,《清德友好互助和平条约》正式签署,条约内容一并公诸于世。

合约前言等等的外交用语不再赘述,条约主要内容如下:

1、清德两国愿做世代友好之邦,永为兄弟之国。清为兄,德做弟,誓言绝不将对方视作敌国,绝不首先向对方宣战。

2、清德两国愿意全方位开展经济与贸易合作,特别是在工业与军事两个领域。

3、为了细化与快速推进工业领域合作的需要,清国决意在清国境内选择合适的城市,做为德国工业投资在清国特殊试行地区,这些地区被清国统称作“清德合作经济特区”,简称“特区”。

被当作“特区”的试行地区,分别有:青岛、登州(烟台)、秦皇岛与牛庄(营口)四地。

4、特区主权在清国,驻军权、外交领事权归属于清国政府,其他权力则委托给大清的兄弟之国,德国。

5、特区内的城市基础建设,公共事务建设和经济工商业,将遵循德国人安排的城市经营模式。特区的建设,由德方提供设计方案,清国提供土地与人工,资金由特区当局以股票、债券等模式募集。

6、特区内最高官员,即特首应由清国任命,但特区内的日常管理与治安权,归属于德清两国成立的管理委员会,管理委员会必须向清国效忠。

特区管理委员会中,负责工商、税收、治安、卫生和公共事务的委员,必须由德国人或德国认可的洋人出任。

7、特区律法按照属地原则处理,即特区内犯法者,将交由特区内的法院,按照德国法律审判,特区外犯法者,将交由清国地方官,按照大清律法处理。

无论人犯被捕时,所处何地。特区内德国人享有外交豁免权。

8、清国同意特区内的工商业前十年免税,其后99年,税收减半征收。

9、清国将聘请德国军官出任清国新式陆军,即武毅军的总教官。同时,清国宣布武毅军的组织架构、操练方式都将仿效德国陆军,不但武毅军要成立参谋部,武器装备也将全部采购于德国。

清国初定武毅军,前中后左右共五军,共计二十五个营,人数合计约两万五千人,总体相当于一个普鲁士满员精锐师的人数。

另外,在德国政府的建议下,直隶总督衙门的所在地保定,将成立一所完全德式的军校,大清速成武备学堂。

10、清国政府宣布,向德国订购万吨级铁甲舰两艘,平甲板铁甲快速巡洋舰两艘,鱼雷艇六艘,造船厂定为汉堡的斯德丁-弗尔肯造船厂与但泽的恺撒大帝造船厂。

11、清国政府宣布,购买价值2500万金马克,约5000万两库平银的德意志帝国无息国债,固定期限偿还,期限为99年,偿还对象被规定,仅为大清帝国。

上述合约内容一经公布,世界舆论哗然。

清德两国之间,果然没有割地与赔款,只有“特区”与“国债”。

法国人愣住了,原来,还能这么玩?!这要怎么喷?急!

欧洲各国都在问,德国到底出了什么妖孽!

这个欧洲人心中的德国妖孽,正是乔伊,清德合约中关于成立特区与购买国债,这两件事都是出自于乔伊的手笔,不但是这两条,在其他的条款中,其实也有乔伊的想法在里面。

成为兄弟之国,不首先宣战这条,在太子宫最初的讨论中,基本上,所有的德国人都认为这就是废话。

在十九世纪的欧洲人眼中,条约这东西就是对现实的妥协,一旦一方的实力发生了变化,条约也就到了撕毁的边缘,或者是重新修订的地步。

兄弟之国就不会宣战?在欧洲,过去的十几个世纪里,各国皇室之间,谁与谁不是亲戚,谁跟谁会没有血缘关系?可还不是一样的打生打死。

但是乔伊却坚持在这个德清条约中,务必将其定为合约的第一条,乔伊坚持的理由很简单,清国人就吃这一套东西。

最终的事实证明,乔伊是对的。大清国的醇亲王奕譞一见到这条后,直接高呼大清幸甚,至于条约后面的内容以及附录,更是看也不看,直接把合同约签了事。

德国外交部的要员们,依稀又见到了,柏林的那位满大人的作风。

在清国,要万分尊重清国人的面子,你要你个大清面子,你们就会有成倍的里子,这是乔伊给德国外交部和商人们的第一课。

至于条约中出现“经济特区”一词,则是来自与于乔伊前世的记忆。

在乔伊的前世,如果一个从事经济领域工作的人,不知道有个专属于中国的经济名词叫“改革开放的特区”和它的历史,那他简直就不配从事经济工作。

德国人当然希望在东亚,在清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其实不仅是在东亚,在全世界范围里,像英国人一样拥有自己专属的殖民地,是德国人深藏在心里的梦想,但是在如何开拓势力范围和殖民地这个问题上,乔伊与老宰相俾斯麦的观点,出奇的一致。

德意志帝国目前任何海外扩张的计划或想法,都必须以不激怒(乔伊认为,应该是不引起英国人戒心)为底线,现在并不是德国挑战英国权威的时刻,而是与英国合作的时候,唯有在与英国合作的前提下,再尽可能的想办法扩大德国影响力。

既然被英国,将自己从欧洲大陆裁判的地位,拉进了五国博弈的泥潭,在有了奥匈帝国这个后盾之后,联英是德国人最好的选择。

保证德国在任何时候的欧陆力量对比中,都站在在3:2中的多数地位,这才是德国最明智的选择。

在乔伊看来,至少要跟欧洲著名的搅屎棍站在一边,总比自己被搅屎棍当成屎,不停的搅,要好的多,也有趣的多。

在非洲,只要不图谋埃及和南非周边,不对上述两国造成威胁,英国人对于它国的扩张,经常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也是乔伊目前非洲计划中,避开埃及与南非的原因。

在亚洲,只要不靠近或者威胁印度、新加坡和清国,英国人对于其他强国的扩张,例如法国人在印度支那,荷兰人西班牙人在印尼和菲律宾,英国人态度平和。

所以,德国人与清国合作,不得不考虑英国人的感受。

要是德国真的从清国要了一块地,英国人就会马上怀疑德国人的动机,将德国人在清国的动作视为挑战,开始重视德国人的行为,过早的被英国的敌视和重视,这并不符合德国的国家利益。

而且,德国人一直在宣扬的德清新型关系,不停的强调,自己不要求清国割地,真的要了土地,就真的坐实了德国是言而无信的国家。

国与国交往再如何勾心斗角,可还是需要信用为基础的,没有基本的国家信用,只会增加德国的外交成本,这也同样不符合德国的国家利益。

所以,“经济特区”这种模式,自然而然的就成为最好的选择,特区主权在清,最高官员由清国任命,委员会向清国宣誓效忠,德国专心经营一座清国城市,收取相应的经济报酬,这样清国高兴,英国戒心也不会高到报警。

再者,乔伊在特区委员会成员的任命上,又留了一个口子,即委员的成员既可以是德国人,也可以是德国认可的其他洋人,一方面让清国觉得,有德国人把关不会坑害清国,另一方面,选谁不选谁,也成了德国人向列强,尤其是英国人卖好的工具。、

先前,向塞西尔外相提出的“门户开放,利益均沾”的想法,你英国人不是不上钩么,这次德国在清国也有了四个特区,还向你英国人用力的招手,乔伊想看看,你英国人到底来不来。

你不来,我就吃独食。

你来了,就意味着英国人的势力范围也要向德国开放,德国人还是不吃亏。

最重要的,就是还能给其他国家造成一种英德联盟的假象,这样可以方便德国人在日后,欺负法国人,吓唬俄国人。

关于法律层面的约定,乔伊本想步子再迈的大点,特区的法律事务,干脆就遵照清国律法。

可这个想法一提出,就立刻被教父赫尔曼伯伯等一干德国经济界人士给顶了回来。

格鲁森爵士等人的反对意见,简单而直接,清国的律法老旧不堪,里面充满了不符合资本主义要求的条条框框,如果延用清国律法,对清国境内四个德国特区的经济发展没有任何帮助。

没有法律,德国人会感觉像没穿了衣服,但是一个恶法的存在,德国人会感觉像是光着身子,还带着沉重的镣铐

先有德国人,还是先有法律,一直是一个有趣的德国问题。

所以,对格鲁曼爵士这些资产阶级而言,现代经济需要现代法律的保护,这些清国特区必须用大陆法系的德国法律。

德国的法律学术界对此也非常感兴趣,将这件事视为大陆法体系的一次有益的扩张,所以也通过各种渠道向德国政府高层吹风,希望清国的特区实行德国的大陆法。

在经济界与学术界的共同努力下,清国特区执行大陆法系的德国法律,成为德国政府与外交部的共识,进而坚决反对乔伊的想法。

乔伊揉揉鼻子,当然能闻的出,在这件事的背后,外交部里这群德国精英们的不满。

近期,在德清、德英、德日、德法和德俄外交领域的交锋与谋划,都是来自于德国皇室内的神秘指令,这种违背德国人尤其是普鲁士人严谨办事流程的做法,很让外交部的精英们十分抓狂。

可偏偏这些指令,总能精确的抓住外交事态发展中的要点,让这群精英们挑不出半点毛病。

往日里,这群德国外交领域的骄子们,变成了纯粹的传递信息邮差和整理文件的文员,这份失落感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在这份皇室草拟的合约文件中,抓到了一处,严重不符合这个时代的疏漏,如果不指正出来,还如何能体现外交部的水平。

在德国外交部一群精英们,特别是灰衣主教霍尔斯坦因的撮合下,德国经济界与法律界联合起来,强烈要求俾斯麦宰相大人,剔除在特区执行清国律法的约定。

听到同样被闹得,有些尴尬的宰相大人传来的话,乔伊立刻选择退让,妥协了。

毕竟这还不是一个人权泛滥的年代,在一个强调利益至上的十九世纪,乔伊可没有强迫他人,去信奉二十一世纪白左那套世界大同大爱理论的勇气和能力,尤其是涉及到德国国家利益的时候。

再说了,经济界与法律界的要求和想法,站在德国经济界和法律界的立场上,也是对的。

退让的附带效果,是外交部精英们的信心又回来了,处理和落实德清合约内容的效率更高了。

这种妥协,乔伊乐得退让。

对此,腓特烈皇储与宰相大人看在眼里,满意在心中。

知进退,才可以担大任。

而此时,在德国外交部内,也流传一则,来自于灰衣主教霍尔斯坦因的八封消息,言之凿凿的说,这些来自德国皇室的神秘指令,其实都是出自皇孙威廉王子的手笔。

根据则是,有确切消息证实,是一位皇孙殿下参与到了这一连串外交谋划的制定当中。腓特烈皇储成年的孩子只有二位,目前海因里希王子正在国外,所以算下来,只有威廉王子才符合条件。

什么,你说还有一位瓦尔德马王子?拜托你,他才是11岁的孩子!

当俾斯麦宰相,特意在腓特烈皇储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盯着乔伊,认真的讲起这则德国外交部内的笑话时,乔伊的反应是哈哈的大笑。

“威利是我大哥,出自于我,还是出自于我大哥,我并不在乎。大人,我只在乎,它是有用的。”

看了许久,老宰相与腓特烈皇储都松了口气,在松气的同时,俾斯麦大人却从皇储的松气声中,分明感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几分失落…

乔伊可没感到什么失落,反而心中充满的是自豪感。

首先是对德国军事成就的自豪,帮助清国按照德国模式练兵,意味着一个国家的军事体制愿意完全仿照德国,这无疑是对德国军事制度的最高肯定,同样也是对总参部这种德国原创的军事制度的肯定。

想一想,清国最重要的军队,从德式军校学习出来,装备了全副的德式武装,根据德式参谋部的谋划,听从德式的号令,去战斗,去赢得胜利,这份军事输出的自豪感,乔伊与德国总参谋部一样的身同感受。

其次,清国四个特区的城市规划与建设,被清国政府全权委托给德国,德国式的建筑,德国式的街道,德国式的公共设施,这一切就意味着,每一个特区城市的建立,就是一次德国文化的输出。

最后,德国式的经济,德国式的法律,德国式的生活,乔伊相信这些东西,会给那个遥远且古老的东方国家,带去一丝丝的不一样。

毕竟,自己前世的中国朋友常常调侃道,是一个德国人拯救了他们。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乔伊觉得,自己就该是那个德国人,才不枉前世大家是朋友。

面要冷,而心要热,这是德国普通人交朋友的格言,乔伊一直有颗普通人的心。

能做到军事、经济、文化和政治输出的国家,说明它已经从地区性强国,走向了世界性大国的道路。

自己能促使德意志帝国迈开这一步,乔伊如何不自豪。

除了自豪感,更要有成就感,衡量成就感最庸俗的办法,就是计算收入与支出,再通俗点讲,就是自己赚了多少钱,自己又花了多少钱。

乔伊对此的计算方法,颇有些与众不同,不仅仅计算德国在这场外交博弈中赚了多少花了多少,而且还计算其他参与博弈的国家,它们拿到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既然清德是这次博弈的主角,当然从清国开始算起。

“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利报德!”

在这个清国最高旨意的安排下,购买二万五千人的军械、被服、弹药,与两艘万吨铁甲舰、两艘平甲板铁甲快速巡洋舰和六艘鱼雷快艇,以及相关弹药、后勤辎重和军事交流培训的询盘,很快的发给了德国人。

在铁甲舰时期,一艘舾装好的铁甲舰,不含弹药补给,人员培训和回国路费,按照英国皇家海军的购买价格,大约是在不到50英镑/吨,在1890年之前,白银还很坚挺的年代,一英镑含金量折合四两库平银。

海因里希送给清国皇室那艘铁甲舰模型,凭借精美的做工和威武的外观,以及高达四万两白银的礼物诚意,不但被满心欢喜的清国皇帝接受,也立刻被大清朝廷钦定为北洋水师铁甲舰的蓝本。

历史上,李中堂犹豫和徘徊了许久的铁甲舰方案,不过是一顿午饭的时光,就被清廷中枢决定了。

当然,这艘根据前无畏级战列舰蓝本的设计,也并没有坑清国人。

按照帕特里克先生的最终定稿设计,以父亲腓特烈皇储名字命名的铁甲舰,排水量在12000吨,换算下来,这艘万吨级铁甲舰,在1879年的造价大约在两百四十万多两库平银。

另外两艘四千吨级的铁甲巡洋舰舾装好,每艘大约在八十五万多两的库平银。每艘鱼雷艇大约在二十五万多两的库平银。

清国采购德国军舰的总费用,德国人报价在八百万两库平银。

武毅军是按照一个普鲁士猎兵师为编制模板采购的装备,主要武器为:步枪两万支,野炮八十门,山炮六十门,以及相关的被服辎重和其他轻武器,在不含弹药的情况下来计算,大约要三百七十多万两的库平银。

上述陆海军武器装备的出厂价,将近一千二百万两库平银,再加上弹药、培训和回国的运输费用,合理的价格在一千七百万两上下。

另外,由于要为清国兴办军校和培养参谋人员,这又涉及到德国陆军相关人员来清的工资、补贴等等。

最终,德国政府为军舰、枪支火炮、后勤补给与军事人员交流,开价九百八十万金马克,约合一千九百六十万两库平银。

这个报价,经由清国新任总理事务衙门大臣醇亲王奕譞的手,被递到喊出“量大清之物力,结德国之欢心”的慈禧的面前,最终西太后大笔一挥,将德国人的报价变成了两千万两的整数。

西宫太后美其名曰,凑个整数,好看!

采购德国武器的两千万两,再加上购买德国国债的五千万两,清国这个兄长,一口气为德国这个弟弟,砸进了七千万两库平银。

这还没完,西太后还让醇亲王奕譞给德国人传个话,“大清与德国,来日方长!”按照奕譞的解释,这只是清德友谊的开始,后面绝不会亏待德国这个弟弟。

德国上下,很满意清国这个兄长的大方。

两千万两库平银,折合一千万金马克,仅仅是清国付给德国的,同样从清国身上捞到银子的还有俄国人。

由于崇厚愚蠢和拙劣的表演,俄国人抓住清国人已经签约的事,大做文章,一口咬定要按签好的合约办事。

让大清割让整个伊犁地区,同意俄国在清国西北通商免税,外加五千六百万两白银的赔款,大清没人敢同意,尤其是在大清与德国已经认亲的情况,清国上下更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的。

与乔伊前世的历史一样,曾纪泽公使被火线任命为对俄谈判大使,拿清国好处拿到手软的德国,自然屁股做到清国一方。

在德国人提供的秘密情报支持下,曾纪泽公使用一口流利的法语,拍着桌子冲俄国人怒骂道。

“崇厚被大清国法处置,这是我大清的内政,与你俄国有什么关系,难道崇厚是你俄国的官员?!”

“再说了,崇厚只是一个签约代表,他签订的条约必须经过政府批准才能生效,没有政府批准的条约就是无效的,这是国际公理!”

“代表签约而政府不批准,这是各国常有的事情,你怎么敢说我大清违背国际公理。”

开什么玩笑,曾大人可是常驻法国的公使,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在法国媒体上打嘴仗,经过法国舆论界锤炼出来的语言技巧,怎么是一个乡下的俄国人能媲美的!

总之,讲法语我不比你差,喷人还比你强!

“倘若俄国一意要向清国勒索领土与巨额赔款,在俄国人进攻阿富汗,准备图谋印度之时,就是大清与英国人联手,把你们这群罗刹人,都坑死在阿富汗之日!”

气势高昂的曾大人,直接将口水喷到了俄国人的脸上。

直到这里,负责谈判的俄国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身上终于冒出一身冷汗,狠狠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德国外交部的官员后,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根据可靠消息说,德奥之间,有极大可能签署同盟协议,在日本一事上,英德又有同盟的苗头,现在德国和清国关系又这么亲近,要是德国人,一定要阻碍帝国从清国身上勒索一笔,德国人背后站着英奥两国,这事还真是难办。”

“陛下和全体俄罗斯人的梦想,就是在印度洋温暖的海水里洗皮靴,占领阿富汗是帝国目前的战略重点,如果真让清国人与英国人联合起来,再加上德国人搞鬼,说不定真的会破坏帝国的温水海洋的梦想。”

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满脸笑容德国人之后,戈尔恰科夫在心中暗骂道,“又被这群德国佬给欺骗和出卖了,说什么帝国能从清国身上捞到极大好处,完全就是谎言!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在之前的德法冲突中,态度那么暧昧,就应该明确的支持法国人,让法国人去跟德国人死斗。”

原本是德国人配合俄国人,让俄国人从法国人手里欺骗了一笔巨款,作为对德国人帮忙的回报,俄国人同意在伊犁问题上向清国让步,帮助德国在清国心中树立良好印象。

可是等到崇厚签了那份如同儿戏一般的合约之后,俄国人就把对德国人的承诺忘到脑后,自说自话的就认为德国应该支持俄国人,让清国履行合约,想当然的认为,这一切都是俄国应该得到的。

利益面前,贪婪的毫无任何无底限,毫无任何诚信可言,认钱不认人,这就是典型的俄国人的外交思维。

前一段时间,清国人趴着不动,德法之间将要爆发冲突,崇厚又爽快的卖掉大清的诡异时刻,处于旋涡之中的德国,为了稳住俄国,集中力量对付法国,并顺便再给清国施加压力,也就对俄国人的想法,保持暧昧的态度。

待到清国的事有了定音,英国支持的德国人之后,德国顺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俄国敢不要脸,我德国也敢不客气,开始支持曾纪泽公使对俄国人的反击。

所以,在德国人看来,你戈尔恰科夫再不满意,也不过就是想想罢了。

在德国人的暗中帮助下,清国死死掐住了俄国人的要害,强硬的曾纪泽大人硬是没让俄国人割去一寸领土,可崇厚挖的坑毕竟太深,最后,曾纪泽大人在德国人的劝说下,与俄罗斯达成了全新的《清俄伊犁条约》。

条约规定,俄国放弃对整个伊犁地区的领土要求,但是清国需要赔偿一千万卢布给俄国,并且同意俄罗斯在西北有通商但无免税权,可以在战时向清国购买补给。

条约中,有一条最重要的秘密预定,清国保证,在俄罗斯与英国发生冲突的时候,清国保持善意的中立。

最后,清国答应赔偿给俄国一千万卢布,折合四百四十五万两库平银。

至此,1879年,清国一共支出七千四百五十万两库平银给德国与俄国两国,而光绪四年既1878年,清国一年的岁入不过是六千万两库平银。

还好,这七千四百五十万两库平银,大清并不需要马上全部支付出去,购买德国债券的五千万两白银分四期,两年内购买完毕,购买德国军火的费用,也只需支付三成定金,剩余款项按照合同交期支付,而俄国的赔款,也被分成两期,二年内付清。

实际上,大清在光绪五年(1879年),需要支付的数额仅是两千万两出头,其后的两年,再支付剩余的五千多万两,以大清财赋水平完全能负担的起。

在听完户部满尚书景廉与汉尚书董恂的汇报后,醇亲王长叹一声,感慨道,“德国人仁义呀,处处为我大清考虑,当得起我大清以德报德,以利报德呀!不愧是清兄德弟,相得益彰呀!”

其实,养鹅的人都知道,要想鹅愉快的多下金蛋,总要照顾好鹅,德国人深蕴此道。

虽说大清付出了不少的银子,可在乔伊的眼里,大清的收入其实也不少,即便这些收入不是白花花的银子,但却是一些潜在的,影响世界的因子。

乔伊帮大清仔细的算了算,那些潜在的,却能影响大清和世界的因子。

首先,四个特区中的三个,围绕在渤海湾,如果德国人真的经营的好,在大清朝廷强硬派心中,它们未尝不是保卫京畿的新藩篱。

而大清的洋务派,则有了近距离观察和认真学习,欧洲国家如何经营城市的样板,学习在怎样在保证大清主权的情况下,应该如何洋为中用。

其二,出于对日本海军战略欺骗的愤怒,与历史上不一样,这次清国一口气花费近八百万两白银砸在北洋水师身上,两艘万吨级别的铁甲舰可以轻松的碾压日本海军,而两艘四千吨级的巡洋舰,也比历史上清国购买的巡洋舰要大的多。

如果上述军舰到位,在吨位与火力上,大清当之无愧的亚洲第一。

历史上的武毅军,是大清在甲午被打痛了之后,才匆匆按照西方标准成立的新军。而现在却是提前了15年,即使只有区区的两万五千人,但毕竟让大清有了现代陆军的种子,更遑论,德国人还要帮助大清,早早的建立武毅军参谋部和保定武备学堂。

拥有一只具有普鲁士风格的新式陆军,大清会给这个世界带了什么不同,让人拭目以待。

其三,琉球重新独立,再次向大清称臣纳贡,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纳贡体系再次稳定了下来。

越南、朝鲜内部,那些叫喊着脱离清国的家伙们也都偃旗息鼓,原本把大清勒的喘不过气的藩国问题也缓和下来,大清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

最后,甲申易枢变成了己卯易枢,在清法战争中表现异常拙劣的恭亲王奕訢,提前被醇亲王奕譞所替换,奕譞的执政水平或许要比奕訢差,但是奕譞胜在与西太后是一条心,没有宫廷内勾心斗角的肘制,或许大清中枢的表现会不一样。

伊犁地区的回归,让俄罗斯人更专注于同英国人争夺阿富汗,也让历史上的伊犁回乱更快的被剿灭,大清朝有名的左老子,少吃了好几年塞北的风沙,比历史更早的接替身患重病的沈葆桢,在光绪五年就出任两江总督。

南左北李,一个更加健康的左老子,注定要给大清带来一丝的不一样。

大清一朝,唯有左宗棠当得英雄二字。

上帝是公平的,有失必有得,但历史却一定是不公平的,抓不住历史抛来的机遇,注定要被历史所抛弃。

说完清国的收支情况,接下来自然是德国。

在收取清国、法国和日本这三笔现金的态度上,德国人是完全不同,对待清国是大度允许分期付款。

对待法国却是毫不客气,谁让你法国人财大气粗,那怕在俄国人身上损失了一笔巨款,但三亿金法郎对于法国政府来说,一咬牙还是分分钟能凑出来的,所以法国的三亿法郎,必须在三个月内缴清。

日本的五百万金马克的赔款是英国人代付的,英国人更是财大气粗,不待德国人催,在八月份就把款项,早早的打到了德国政府的账户上。

综合下来,1879年的德国政府,将额外的多收入了4150万金马克,而德国政府在1878年的财政和税收收入,还不到7000万金马克(注意,不是GDP),也就是说1879年的德国,凭空增加了六成的财政收入。

顺便说一句,同期英国政府的财政收入超过8400万英镑,折合1.7亿德国金马克,所以在英国面前,德国还穷的很。

再顺便说一句,在金本位的年代里,或者说,在1913年的一战之前,欧美国家是没有货币通胀一说的,钱就是钱,不是纸。

和平年代的欧美都是采取什一税,一战爆发前,英国税率一直维持在11%,到了一战期间,税率才最高到24%,1879年的英国经济总量在9亿英镑左右。

所以在英国人的眼里,清国两年花了1250万英镑去购买德国国债,不过是小钱而已,但在腓特烈皇储和老宰相心中,却很满意了。

即便是发生了,德国额外支出了10万英镑去贿赂舒瓦洛夫将军,促使俄国尽快签署新的《清俄伊犁条约》的情况,在老宰相眼里,也不过是把对满大人崇厚的罚款,拿出了一半。

说完了清德的收支情况,在这次北京与柏林的相遇中,英国、俄国、法国与日本,也是有所得和有所失。

英国在这场游戏中,绝对属于稳赚不赔的角色。

成果之一,德国政府承认了大英帝国在清国的势力范围,而且按照德国人的言外之意,他们在清国取得的权益,同样愿意对大英帝国开放。

成果之二,控制了日本财政,获得了日本海关的控制权,继大清之后,吃日本高利贷利息的幸福日子也开始了。

成果之三,通过德国,让清国稳定了西北地区,牵制住了俄国,稳定了阿富汗的局势,保护了大英帝国皇冠上钻石,印度。

当然,成果三中,还是有些瑕疵的,虽说清国没有割让土地,但还是赔了银子,这笔赔款在英国人看来不多,但是对俄罗斯来说,却是不少。

至于鹿儿岛地区的金矿,还没有任何产出,所以不能算成果。

即使有些瑕疵,成果也是辉煌的,尤其是与英国政府的付出相比,如果一定要说英国有什么付出,付出的也不过是塞西尔外相,往来柏林的路费。

总之,英国政府很满意。

俄国人却觉得很不爽。

不爽的原因,在于清国这头肥羊,居然活生生的从自己嘴边溜走,即使拿到了相当于俄国财政收入1/5,一千万金卢布的赔款。

不过亚历山大二世倒是很清醒,与印度相比,清国只是俄国扩张的次要方向,索取清国伊犁方向的领土,不过是为了保护俄军进攻阿富汗的侧翼,现在与清国达成密约,实际上俄国战略目的已经达成。

而且舒瓦洛夫将军的建议也很有趣,波斯攻略。俄军如果进攻阿富汗失利,那就将矛头对准波斯,拿下波斯后,再沿着里海与黑海方向,从侧翼去威胁奥斯曼土耳其。

只是眼睁睁看着赔款从,一亿四千万亿卢布变成了一千万卢布,这点很让亚历山大二世不爽。

“德国人你们等着,清国人你们也等着,这笔钱,伟大的沙皇会拿回来的!”

法国人什么也没做,就赔了德国人3亿法郎,当然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做,毕竟还是过了一把骂德国皇帝的嘴瘾。

如果硬要为法国找点什么收入,除了国内的一团浆糊外,估计就是,法国人开始警惕自己在苏伊士运河的股份,贪婪的英国人已经盯上了它。

最后就是日本,真正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与德国人约会一点都不浪漫,在德国人搞得仙人跳里,将琉球吐出来不说,还硬着头皮借了一笔高利贷,海关也丢给了英国人,最后被英德强拿走了鹿儿岛的矿权。

日本国内,依靠这几年明治维新攒起来的信心和家底,似乎一夜间都丢光了。

在所有人都在哀叹命运对日本,对大和民族不公的时候,依旧是伊藤博文站了出来。

“诸君,我们维新的目的,不就是用西方的思想,西方技术和西方的管理来改造日本么?”

“英国人和德国人,用他们的行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唯实力者尊,弱小者永远只能在地狱里,仰望天国里的强者。日本要想成为天上的强者,必须要从这片地狱里杀出去,通往天国的阶梯,就是他国的尸体。”

“英国人与德国人拿走了鹿儿岛的金矿,没有关系,大和的男儿们就去认真的工作,去学习那些,要去欧洲才能学到勘矿技术。”

“英国人拿走了海关,也没有关系,我们就认真侍奉英国人为老师,努力的去学英国人如何的管理。”

“他们不但给了日本前进的方向和学习的机会,还送给了我们5000万日元,一边学习,一边有钱拿,诸君,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呀”

“学习,让我们一起,奋力的去学习强者的一切吧!”

“诸君,请记住,越是强者,越是我日本的榜样!唯有心悦诚服的去学习强者的一切,终有一日,我们才能变成强者。”

“四强藩的男儿们,睁开你们的眼睛,无畏的前进吧!为了大和民族,那怕终有一死,也要笑着拥抱死亡,像樱花一样,愤怒的绽放!”

“板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假期 一

德国孩子们的假期很多,主要原因是德意志帝国的各个联邦内部,对待孩子们的假期很任性。

首先宗教节日必须放假,什么圣诞、元旦、复活节等等的,必须放假。

其次,每逢农忙时节,比如割麦子,收干草,剪葡萄,挖土豆,捡马粪的时候,学校也必须给学生们放假。

最后就是,德意志帝国虽有统一的教育部,但是具体的教育政策却掌握在每个联邦成员的手里,就是说,每个王国、公国、自由市都可以制定自己的学校放假时间。

用乔伊上学所在的柏林为例,柏林的中小学一般在9月初开学,到了10月底会放2周的秋假,而12月底会再放2周的圣诞假,在2月初又是1周的冬假,3月到4月里,有两周的复活节长假在招手,5月中旬还有个一天停课日,5月或6月的基督降临节再会放假一天,而在7月开始的是6周的暑假。

这仅仅是普鲁士王国的柏林,要是南下去了符腾堡和巴伐利亚王国,不但暑假开始的时间比柏林晚半个月不说,而且还多了耶稣升天节假期,在圣灵节(对应新教的基督降临节)放假时间比普鲁士王国学生们的时间更长,是三天。

德国中小学生放假的历史,差不多要追溯到腓特烈大帝时期,当初制定的假期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减轻孩子学业负担,而是出于德国的农业生产对劳动力的需要。

工业化之前的农业劳动,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在腓特烈大帝要求每个德国孩子,必须走进课堂受教育的同时,还要保证每个德国家庭的劳动生产力不受损失,所以在互相妥协之下,德国教育部门为德国的孩子们准备了大量的假期。

实际上,在假期里拼命帮助家庭劳作的德国孩子们眼中,这些假期只是看起来好看而已。

普通德国家庭的孩子们,在假期里要帮着家长们,要么在农田里劳作,要么在城镇的工厂里做短工,而贵族家的孩子,同样也不能游手好闲,有大量知识和技巧,需要他们学习。

作为一个国家统治阶级的贵族们,要学的东西很多,简单讲,就是需要什么都会,那怕是再稀奇古怪的知识或技能,也必须知道,甚至是掌握。

十九世纪,假期对于平民与贵族的孩子们来说,实际上都是不存在的。

乔伊来到1879年的第一个暑假,基本上都是奔波在太子宫与夏洛腾堡宫之间,除了要学习欧洲历史以及各种科学的文化以外,像形体课、礼仪课、舞蹈课、音乐课也是必修的,击剑、射击、骑马、游泳、马球等等贵族运动必须要掌握,甚至现在风靡欧洲贵族阶层的网球运动,每周也有两节课。

总之,为了能与各种各样的人优雅的交往,有无数的课程在等待着乔伊。

一个贵族的养成的绝不是什么天生,而是教育出来的,更是钱堆砌出来的,钱和教育,才是培养一位贵族的沃土,也是延续一个家族贵族血统的唯一秘密。

还好,前世没机会接受贵族教育,今世有这个机会,乔伊相当的乐此不疲,可在夏洛腾堡宫和太子宫中,那些熟悉乔伊功课的人,都觉得乔伊的学习态度好的不得了,至于学习成绩么.....

按照乔伊两个妹妹的评价,自己的这个哥哥除了文化课成绩过得去,音乐上还有点意思,礼仪也马马虎虎,舞蹈有些搞笑外,其他的课程,水平统统的堪忧。

就拿眼前的这场,在夏洛腾堡宫草坪上的击剑比赛来说,两位公主已经做出了明确的结论。

“玛姬,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位公主的守护骑士,我的建议是选择大J,千万别考虑乔乔。”爱丽丝公主看着击剑比武场上,一对正在较量的剑士们,对站在身边的妹妹菲奥多拉公主,严肃的说道。

菲奥多拉公主鼓着脸,等最终的比赛结果出来,只不过是犹豫了一会,也叹了一口气,用力的点点头。

爱丽丝公主口中的大J,正是“血亲王”卡尔的儿子大约阿希姆,现在太子宫的小家伙们私底下,都喜欢称呼身材高大的大约阿希姆为大J。

站在身材高大的大约阿希姆对面的剑手,正是腓特烈家的小约阿希姆,乔伊。

公正的讲,其实乔伊一点不矮,只不过与唇上已经有了淡淡的胡须,身体骨架也开始长开,明显处于青春期发育阶段的大约阿希姆相比,刚刚开始青春期的乔伊,显然是身矮臂短的多。

大约阿希姆与乔伊较量的击剑,是一项欧洲古老的贵族运动,古老到公元前的希腊贵族就有上击剑课的记载。

头罩、手套、防护衣,剑尖带皮套的花剑、重剑和佩剑都已经出现,唯一与现代击剑比赛不同就是,剑手的背后没有拖着一根长长的电线。

或许东方的剑术里,是意志而不是身高,才能决定一场剑术比赛的胜败,但是在西方的击剑中,很多时候身高臂长就能主宰比赛,决定一切。

大小约阿希姆的比赛,正好体现了击剑由长人决定的规律。

最初的一场比赛是从佩剑开始,佩剑其实更应该被称作马刀,实际上它是从阿拉伯弯刀演化而来,所以佩剑可以刺击,也可以劈砍,整个剑身都能攻击,而且比赛时,攻击的目标是对方的整个上半身,头、手和躯干都是得分点。

大约阿希姆可以轻松的够到手短的乔伊上半身,而乔伊却摸不到大约阿希姆的衣角,悲催的乔伊,不停地被大约阿希姆击打着头部和手腕得分。

第一轮佩剑惨败。

再来!

第二场比赛比试的是重剑,与佩剑相比,重剑的渊源是欧洲骑士们的长枪,所以只能刺击对手,但是比佩剑有一个优势,就是可以攻击对手的全身,那怕乔伊用重剑刺到大约阿希姆的脚指头,都算得分。

实际上,乔伊也是这么做的,大约阿希姆你不是手长么,手太灵活我打不到,身子太远我够不到,但你摆个弓字步,脚也放在这么前面,哼,我就刺你脚。

可事实告诉乔伊,你准备刺别人脚的时候,你的头通常是先递出去的,所以大约阿希姆的脚很安全,但乔伊的头却一点都不安全,头罩不断的被击中。

第二轮重剑,继续惨败。

再来!上花剑!

与马刀和长矛相比,花剑,或者叫轻剑,才是的的确确的剑,重量最轻,剑身最短,不能劈砍只能刺击,而且攻击的目标,只能是躯干,而四肢与头都不算目标。

连输两盘的乔伊,决定用智慧挽回面子,既然花剑只有击中躯干才算数,我就摆一个起手式(En garde),凭借个子小身子也小,外加侧着身子减少躯干迎敌面积,先做好防御摆好大巴,准备防守反击偷一个。

防的了胸口,但是防不了后背,乔伊这才想起了,后背也算躯干的一部分,大约阿希姆从来不理会乔伊重兵布防的前胸,只是不停的轻剑,甩击乔伊毫无防备的后背。

第三轮花剑,败的不能再败。

看着做无辜状,手里提着面罩,跟两个妹妹摊开双臂,耸着肩膀的大约阿希姆,乔伊怒了。

平常输就输了,乔伊不当回事,可是在两个妹妹面前输了,就相当于自己面子丢到了伦敦,这两个最善于八卦的小公主,一定会把自己窘态写给伦敦的玛丽。

事关尊严的问题,容不得乔伊马虎。

“大J,有兴趣来场手枪的较量么?”乔伊举着拳头向挑衅道,“在刚建好的障碍射击场!”

“就是皇宫的靶场里,你让木匠们竖起那些木板和木架子的地方?”

“没错,就是那里,让我们来一场,关于手枪射击的比赛。”

“乔乔,我六岁就进军校了,这个夏天毕业之后,我已经确定,将被分配到普鲁士皇家陆军第六步兵师了。”大约阿希姆脸上泛着光,言语中不无骄傲的炫耀道。

“曼陀菲尔步兵师?”

前世颇为熟悉一战西线战史的乔伊,听到这个熟悉的番号,不由得脱口而出。

“不,乔乔,你说的是曼陀菲尔元帅的普鲁士皇家禁卫第一师,我将要去的是洛林的普鲁士皇家陆军第六师。”大约阿希姆认真的解释道,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信心不是很足的继续说道,“第六步兵师也是帝国的精锐部队,跟禁卫军和巴伐利亚皇家步兵师相比,差不多也在一个水平上。”

“嗯!”乔伊重重的点了点头,赞同道,“第六步兵师绝对是王牌师!”

“一战西线战场上,让协约国的军队,无比惧怕的王牌师。”乔伊在心中暗自肯定道,“只是这个曼陀菲尔师的名字,难道是?”

“嗨,乔乔!”一声呼唤,从远处传来。

在林荫道尽头的橡树后,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矮个子的明显是个少年,看到乔伊和大约阿希姆,忍不住高兴的跳了起来,而高个子的青年,明显更加沉稳,注意到了两位公主在后场,一把手按住欢快跳跃的少年,示意少年注意场合与自己的身份。

“嗨,曼陀菲尔兄弟!”乔伊看到这对熟悉的身影,无声的笑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假期 二

夏洛腾堡宫的皇家私人靶场的一角,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

场地内散乱的摆放着,由木板与砖石构成的,高高低低的各种障碍物,而半身、全身的靶板,或立或挂或半遮掩的,布置在这片散乱的区域内。

原本夏洛腾堡宫的靶场,是一片绿草荫荫的林间绿地,主要是为皇帝提供双多向飞碟射击的场所,方便在皇帝在天气不好无法外出打猎时,有一个可以保持射击水平的射击场。

可是现在这片漂亮的绿色草地,仿佛被无数的牛羊啃食与踩过,很多地方露出了黑色的泥土,甚至是小水洼。

面对这一切,乔伊一脸得意的张开双臂,大声的介绍道,“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荣幸的为大家介绍,现在看到的是一座十九世纪的奇迹,一座领先于这个世纪的,伟大的,实战射击靶场。”

“天呀!乔乔,你做了什么,居然毁了爷爷的靶场?”爱丽丝公主丝毫没觉得,乔伊的作品有任何值得骄傲的地方,看着眼前破乱的场景,反而惊讶于乔伊的胆大妄为。

“乔乔,这地方实在太丑陋了,比哈里去过的,海格小屋后面的禁忌林地,还要糟糕!”菲奥多拉公主也皱着眉头补充道。

恩斯特-曼陀菲尔,作为乔伊的死党,对两位公主的评价,也是心有戚戚焉。

之前来过几次夏洛腾堡宫,知道这片绿地到底有多漂亮,但是今天有严肃的大哥哈索-曼陀菲尔在身旁,唯有暗自点头却不敢接话。

对皇室成员表现的过于亲昵,可不是一个容克应有的行为。

到是哈索-曼陀菲尔眯着眼睛,似乎从这片混乱的场地中看出了一些东西,但是又不敢确认,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

乔伊相当郁闷,这可是自己根据前世的IDPA经验,设计出的标准实战设计标场,居然遭此批评…

还好,有一颗强大心脏的乔伊,决定无视妹妹们的批评。

随着皇宫的侍从们从军械库内,取来了威廉皇帝收藏的手枪。一堆十九世纪的手枪,很快就铺满了大小约阿希姆面前的长案。

这是一个左轮手枪统治手枪世界的年代,桌面上也是两家美国货统治天下的时代,著名的柯尔特公司、史密斯-威森公司的产品。

熟悉左轮手枪的乔伊,并没有发现自己前世熟悉的,其他几家著名的左轮手枪公司生产的产品。

比如,跟德国卢格尔公司发音相同的美国鲁格公司的左轮手枪,还有以山寨史密斯-威森产品闻名的,著名的巴西金牛座公司(音译:陶鲁斯),以及号称左轮手枪里的法拉利的德国寇斯公司的产品。

不存在的原因很简单,上述这些敢于挑战,柯尔特与史-威在左轮手枪世界中的霸主地位的公司们,都是在二次大战后成立的。

当然,十九世纪的欧洲人,原本也想在左轮手枪领域里挑战一下,上述的两家美国霸主地位,但在柯尔特与史-威,各自在苏格兰成立了制造工厂后,欧洲人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一方面,柯尔特与史-威两家公司基本上垄断了,1879年之前,所有的左轮手枪领域里的专利,另外一方面,必须承认,它们生产的产品,的确是堪称时代的经典。

乔伊面前有好几款柯尔特左轮手枪,但首先落入乔伊眼中的,却是柯尔特M1873,口径0.45英寸(11毫米)的单动式左轮手枪,长案上同时摆着长枪管的骑兵型和短枪管的炮兵型两款。

漂亮的红木或象牙雕花手柄上,雕刻着漂亮的小马驹,柯尔特公司引以自豪的公司标志。

红木手柄的枪身经过高温氧化处理后,整个枪身闪着蓝黑色的光芒。而象牙手柄的枪身镀铬,银色枪身上雕刻着精致复杂的花纹。

无愧于柯尔特M1873“和平保卫者”的大名。

从“和平保卫者”的身上,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后,乔伊的眼光落在同样大名鼎鼎的史密斯-威森的左轮手枪上。

摆出的史-威产品,同样是0.45英寸口径的M2与斯科菲尔德两种型号。

凡事就怕比较,尤其是两家公司的产品放在一起的时候,细节上的差距,决定了柯尔特的产品要比史-威的产品更美丽。

上帝早有决断,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

柯尔特M1873“和平保卫者”,配上柯尔特.45的长弹。

枪,绝对是好枪,子弹也够劲

可乔伊却有个问题,就是自己年纪太小,手掌也更小,根本不具备单手握枪的能力。

柯尔特M1873装满6发子弹之后,接近1.3公斤,枪支的重量再加上射击时的后坐力,乔伊实在没有信心,自己这个小手能单手把握得了。

乔伊单手握枪的目的,就是想提高这个时代单动左轮手枪的射击速度,就是美国西部牛仔常用的“撸”击锤的方式,具体来说,就是乔伊用右手食指扣住扳机不放,用左手掌根或者大拇指,快速的拨动击锤。

如果用双手握枪方式射击,可能乔伊能把枪握的很好,但也就浪费了这个时代单动左轮手枪,扳机轻且行程短的优势。

就变成,乔伊每扣动一次扳机之前,需要手动压下击锤,让击锤与扳机挂住,举枪瞄准目标,然后再扣动扳机,等待扳机与击锤脱离,让击锤在弹簧的作用下向前击打击针,击针敲击子弹的底火,最后击发子弹。

身高体壮的大约阿希姆明显没有这方面的劣势,在M1873空仓的状态下,熟练的“撸”着击锤,手中的柯尔特M1873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扭头望向史密斯-威森的M2与斯科菲尔德两个型号,还是一样的问题。

看着大约阿希姆,一股无力感笼罩着乔伊,乔伊又有了一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

自己约的枪,含泪也要打完。

柯尔特M1873自己是用不上了,就在乔伊犹豫选择什么枪的时候,长案一角的一把银色镀铬的手枪,吸引了乔伊的眼睛。

这是一把短枪管,银色枪身小手枪,起码在这一堆手枪中,是如此的精致小巧,就如同一个漂亮的女子,站在一群黑又粗的壮汉们中间。

等到乔伊拿起来,才惊喜的发现,这是一把0.38英寸口径,短身管的柯尔特M1877,双动左轮手枪。虽然精度不如单动版,但双动版胜在射击程序简单和拔枪迅速,乔伊只需要双手握枪,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射击就好。

合适的枪的在手,乔伊前世IDPA神射手的灵魂再次附体。

在实战射击靶场射击的规则,一点都不复杂,简单点来说,就是在射手行进间,依靠障碍物,通过站姿、跪姿、卧姿,向A、B、C三个区域内的靶板进行快速射击,射中A区靶板不加时间,射中B区靶板加0.5秒,射中C区的靶板加1.5秒。

惩罚的计算也很简单,脱靶扣2.5秒,犯规(未在障碍物的掩体内射击)扣3秒,击中错误目标扣5秒,正常比赛下来,有靶板遗漏未射击扣20秒,比赛前,比赛中与比赛后,枪口指向安全区或未按规定解除弹药,则扣除比赛成绩。

公平起见,在正式比赛开始前,乔伊带着大约阿希姆和曼陀菲尔兄弟,熟悉了一遍场地。熟悉的过程中,大约阿希姆因为要比赛,向乔伊问的都是比赛规则,而哈索-曼陀菲尔则一言不发,仔细听着乔伊的讲解。

两位公主则打着伞,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站在一旁的草地上闲聊。

正式比赛开始,小曼陀菲尔拿着路易-莫奈秒表跟在大约阿希姆的身后,而大曼陀菲尔拿着同样的秒表跟在乔伊的身后,做着记录员兼裁判的工作。

比赛一开始,从握枪的方式上,哈索就发现大小约阿希姆两人之间的不同,大约阿希姆是单手、伸直手臂、侧身,闭上一眼的瞄准方式,这也是欧美最常见,也是最流行的手枪射击方式。

而乔伊的握枪方式,哈索从未见过,要是具体的形容下,大概就是微微弓着上半身,双腿前后分开,双膝微曲,整个身形从侧面看就是一个反写的S型,乔伊的手枪也没有远离身体,而是被双手握着靠近胸口。

在两位公主眼里,大约阿希姆的身姿潇洒优美,而乔伊身材本来就矮小,再加上缩成一团的持枪姿势,实在是没有任何贵族气息在里面。

但在16岁就参加了普法战争,目睹过战争残酷的哈索眼中,却感到乔伊这种持枪方式的带来的威胁性,就像一头时刻准备扑出去的豹子。

高大的哈索再次眯起了眼睛。

随着比赛的进行,哈索再次感到了不同,与大约阿希姆面对靶板,一成不变的射击姿势的不同,乔伊时而双手向前完全伸直,双手与身体形成一个等三角形射击,时而上身扭转45度,持枪的右臂伸直同时左臂屈曲,头部向右倾斜,使右眼、枪和靶板成一条直线。

这还仅仅是乔伊表现出的站姿射击,等遇到低矮的障碍物,乔伊又展现了如何进行跪姿射击,左腿向前迈出一步,右腿跪下,整个身子向下,臀部坐到右脚上,左臂的手肘放到左腿膝盖上进行射击。

甚至还有十分不雅观的蹲姿射击,一个贵族们绝不会做出来的亚洲蹲,当然还是有些许的不同,就是乔伊的左肘放在左膝上射击。

虽然由于后装步枪的原因,欧洲各国的陆军已经普及了散兵线进攻,甚至出现的卧姿射击,但是哈索却发现,乔伊的卧姿很....

只见乔伊先双膝跪倒,右手持枪,身体前倾左手扶地,右手持枪向前伸出,同时左手用力推动身体右转,同时左腿弯曲,将小腿压住右腿的膝弯,最后伸出左手,与右手一起握住手枪,手肘压住地面进行射击。

“应该是合理,陆军应该考虑用这种方式,去训练卧姿射击的步兵们。”看完这一套动作之后,哈索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或许腿部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分开撑地,反而更方便”

虽然柯尔特M1877装弹慢,只能逐颗装填,后坐力也不小,而且还不能“撸”着击锤做牛仔,但是凭借先进一百多年射击姿势与方法,乔伊凭借自己前世IDPA神枪手的经验,相当轻松的打掉了所有靶板,赢得的比赛。

但当赛后,大小约阿希姆站到两位公主面前的时候,一个服装整洁,满头金发纹丝不乱,一个满身泥泞,金色的头发里裹着泥巴和青草屑,爱丽丝与菲奥多拉公主。立刻对这场比赛有了自己的胜负的判定。

“约阿希姆王子获胜!”爱丽丝与菲奥多拉双双举起了大约阿希姆的手,完全不顾站在一旁,一脸诧异乔伊的感受。

“索菲,玛姬,请注意,这场比赛,应该是我赢了!”乔伊忍不住,出声提醒自己的两个妹妹。

“亲爱的乔乔,无论那本书都告诉我们,胜利者的模样都像大J一样得体,而失败者,永远是一身泥泞,就像你。”爱丽丝公主骄傲的下了结论。

“对的,乔乔,打败巨龙的骑士可不会像你一样趴在泥沼里!”菲奥多拉附和道。

“这不公平!”乔伊抱怨道,“谁说英雄就一定是衣着光鲜的?”

“在我看来,索菲和玛姬的眼光很独特,很有见解。”大约阿希姆强忍着笑,带着一副真的不管我事的表情,插话道。

即使你赢了比赛,却不见得就是人生胜利者,人生给乔伊上了一课。

看着脸上挂满坏笑的大约阿希姆,一身狼狈的乔伊,忍不住对两个妹妹威胁道,“索菲和玛姬,如果你们坚持这个观点,我保证接下来的哈利-波特,每场战斗之后会比我还狼狈!”

“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对待哈利!这才是不公平!”爱丽丝公主攥着手,怒道,“乔乔,如果你敢,我就向妈妈去告状,你刚才的表现,可一点都没有,一个贵族在射击时应有的礼仪!”

“索菲,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妈妈和朵瑞斯礼仪老师,乔乔不但毁了爷爷的靶场,故意弄脏衣服,没有形象的射击,还没风度的欺负我们!”说罢,愤怒的菲奥多拉一手拉着姐姐爱丽丝,转身就走。

“乔伊,我们还会向玛丽告状的!”菲奥多拉虽拉着姐姐的左手,但仍然努力扭过身子,挥着右拳,鼓着脸颊向乔伊威胁道,“你,走着瞧!”

“嗨,乔乔,玛丽是谁?”大约阿希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玛姬这么说?”

即使严厉的哥哥在身边,恩斯特投向乔伊的目光里,也同样包含着探究的好奇。

“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呀!”在好奇目光的环视下,乔伊仰头看着天,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英国人见面时的废话。

哈索明显感到了乔伊的窘境,虽然对这个叫玛丽的女性名字并不感冒,却对乔伊刚才的射击姿势很有兴趣,忍不住帮乔伊找了一个台阶,“尊敬的瓦尔德马王子,能否请教一个问题,殿下你选择M1877的原因,除了枪的握把适合殿下的手,似乎双动手枪使用的简单性,更适合殿下刚才的射击姿势?”

“殿下的射击方法,是开火优先于瞄准?”

乔伊看着穿着一身皇家普鲁士陆军上尉军装的哈索-曼陀菲尔,越发笃信,那个在一战中,带领普鲁士陆军第六师纵横西线的人,就是眼前这位,曼陀菲尔家的军事容克。

否则不会这么快的看出,自己采用的韦法射击法与C.A.R持枪姿势的优点。

“嗨,亲爱的哈索,我们可是在复活节一起战斗过,所以,作为我的朋友,请称呼我乔伊,如果你愿意,叫我乔乔也可以。”乔伊可不想错过,与一位未来的优秀将领做朋友的机会。

更何况他的儿子,另一位哈索-曼陀菲尔,在乔伊前世的二战中,可是著名的德军坦克兵上将,也是钻石双剑橡叶骑士十字勋章的获得者。

在哈索愿意用乔乔来称呼乔伊后,连带着恩斯特-曼陀菲尔这个乔伊的死党也送了口气,这些可以用朋友的形式来聊天了,端着贵族架子见面,实在是无趣的要紧。

恩斯特快言快语的说明,他和哥哥是陪同父亲,老曼陀菲尔元帅进宫的,据说是皇帝特意召见的,而他从夏洛腾堡宫的侍从那里得知,大小约阿希姆王子都在皇宫,所以特意找了过来,而身为哥哥的哈索-曼陀菲尔是不放心弟弟,一起陪同而来。

等恩斯特噼里啪啦的说完之后,哈索忍不住再次问道,“乔乔,能给我讲讲,刚才你为什么采取这样的射击姿势?”

有人喜欢百年之后的射击方法,乔伊很高兴。

左轮手枪,那怕之后会出现的半自动/自动的手枪,都是短兵相接的最后关头,用于保命的最后武器,一个士兵对手枪的最高需求,永远是最短时间输出最大的火力,而不是什么慢慢瞄准的精确射击。

精确瞄准这件事,还是交给步枪吧。

乔伊很高兴,能在十九世纪,将后人总结了一百多年的射击经验,一股脑的告诉哈索-曼陀菲尔。

第一百七十六章 假期 三

乔伊与哈索-曼陀菲尔交流,可不是什么纸上谈兵式的嘴上交流,而是具体到持枪、握枪与射击的每个细节,乔伊需要讲解为什么这种姿势好,为什么这种姿势不好。

比如,哈索问乔伊,为什么持枪时是双臂是弯曲的,而射击时双臂伸直。

什么样的言辞都比过实际的演示,乔伊将恩斯特,甚至是大约阿希姆抓过来,让他们尝试夺取,自己在C.A.R持枪姿势下,手中的手枪。

C.A.R持枪姿势对付扑上来夺枪者的最大优势,就是可以充分的利用,自己脚步的移动、腰部的扭动配合手肘的摆动,击退或摆脱对手的双手纠缠,并且自己在手肘摆动的同时,通过左右手交换持枪,充分利用手腕的灵活性,近距离射击对手。

参加演示的恩斯特,在乔伊的手肘摆动中,常常被狠狠的撞开,那怕大约阿希姆凭借身高臂长扑上来,乔伊也能凭借手肘和腰部的力量,推开大约阿希姆的同时,扣动手中手枪的扳机,将大约阿希姆击中。

当然乔伊手中的M1877是空仓,只是击锤啪啪的空响。

看着乔伊灵活的运用着,由腿部、腰部与手肘构成的身体轴心,不停地躲闪对手的纠缠攻击的同时,还能保持手中武器的还击,哈索-曼陀菲尔终于明白C.A.R(中轴复锁)的字面含义。

在恩斯特与大约阿希姆沮丧的放弃对C.A.R持枪姿势的挑战后,乔伊继续演示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著名的持枪系统的全部内容,包括三种射击姿势,Z字搜索法,与6个R(换手,武器保护和格挡,换弹和排障,相应训练)的内容。

狠狠的展示了C.A.R的巨大优点后,乔伊并不避讳C.A.R存在的问题。

与等腰射击法与直臂的韦佛射击法相比较,乔伊直言,C.A.R射击方法更加适用于,近距离或极尽距离的突发情况,尤其是发生在狭窄区域,例如室内或楼道。

C.A.R射击方法,可以让射手在极端压力情况下,仍然能将目光聚焦在准星上,保证眼睛、准星与目标达成三点一线,并且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射击,解决了近距离指向性射击的难题。

凡事有利有弊,就如同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C.A.R的高位持枪法,毕竟让枪支与射手眼睛的距离很近,子弹发射时产生的冲击波和高温气体,以及枪支运动部件的往复运动,都会对射手的自身安全产生挑战。

至于与大约阿希姆在后面的射击比赛中,乔伊采用的等腰射击和韦佛射击法,乔伊相当直言不讳,如果采用C.A.R.射击法,在射击过程中自己的弯曲的手臂,还是无法承受M1877的.38柯尔特长弹带来冲击力,而采用等腰或者韦佛射击法,通过伸直的手臂,可已将枪支的后坐力传递给身体,依靠身体的重心抵消枪支后坐力。

另外,就是通过手臂的伸直,延伸了瞄准基线,对于15米以内的目标射击时,可以保证射击的精确性。

何时直臂射击,何时曲臂射击,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抉择,绝没有一成不变的方法。

或许这个世界有天生的神枪手,但是乔伊和哈索都坚信,现实中的神枪手都是依靠系统的训练与大量的子弹培养出来的,乔伊建这个实战靶场的目的就是如此。

严谨是普鲁士人的个性,一个普鲁士军人总喜欢任何事情都是有条理的,对于任何归纳经验的理论,有着天生的好感,所以哈索-曼陀菲尔打心底喜欢,乔伊讲述的这套C.A.R的理论与实战技巧。

说完了手枪的理论与技巧,乔伊甚至打算继续讨论步枪的射击技巧,比如步枪抵肩射击时,抵肩的具体为在哪里更加合适,射击时是张开手臂,还是夹紧手臂的效果更好。

但是一个贵族,尤其是德国贵族的时间安排,从来不是由着自己随心所欲的,而是一切按照计划。

乔伊刚觉得愉快的聊天刚开始,就有侍从在旁边暗示提醒,两位殿下的新课程就要开始了,而且瓦尔德马王子殿下,你的衣着不符合礼仪,还要留有时间去整理仪容。

所以,大小约阿希姆只能遗憾的与曼陀菲尔兄弟们告辞,临别前,乔伊忍不住对哈索发出邀请,希望曼陀菲尔兄弟能在假期里,常来夏洛腾堡宫找自己。

暑假,不但乔伊放假,太子宫的家庭教师们也放假了,好友德雷尔一家去了挪威度假,斯托林也趁着假期返回了父母的身边。

但是德国宫廷内的礼仪老师却是全年无休的,而重返柏林权力中心的皇储与皇储妃都很忙,所以整个暑假,未成年的大小约阿希姆王子,外加乔伊的两个妹妹,都要在夏洛腾堡宫里面学习全套的皇室礼仪课程。

总之,乔伊和妹妹们,在这个暑假里,除了周末能返回太子宫以外,算是彻底的被腓特烈皇储夫妇甩给乔伊的奶奶,奥古斯塔皇后。

对于恩斯特-曼陀菲尔,乔伊觉得自己这个死党肯定能找到机会来拜访自己,但是哈索-曼陀菲尔可是一名军官,有大把的军营事务要处理,乔伊可不敢奢望一位繁忙的军官能常来皇宫拜访自己。

但就是这么一句,乔伊不敢抱任何希望的期望的话,却一语成谶。没过几天,曼陀菲尔兄弟又来到了夏洛腾堡宫,依旧是陪着老曼陀菲尔元帅,此后,更是频繁的造访。

曼陀菲尔兄弟陪着父亲的频繁来访,乔伊当然很高兴,尤其是在骑马、击剑、体操、游泳等等跟力量与技巧有关的领域,被大约阿希姆全面压制的情况下,有了哈索的来访,乔伊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拉着大家,再来一场实战射击比赛,好好地挽回下面子。

说到这个实战场地,乔伊终究顺利的保留下来,毕竟自己可是能在夏洛腾堡宫里养几条鳄鱼的乔伊,威廉皇帝对于乔伊把自己的靶场变成一个四不像的做法,自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随乔伊去了。

维多利亚皇储妃早就习惯了老皇帝,一贯如此的袒护乔伊,但是乔伊的擅作主张不能不批评教育,外加两个宝贝女儿的告状也不能不理,最后,唯有把乔伊抓过来,耳提面命的对乔伊交待到,既不能借着老皇帝的宠爱去胡作非为,也不准惹妹妹们不高兴,要照顾好妹妹们,否则禁足这个惩罚等着乔伊。

乔伊倒是老实的应承下来,但两个小公主依旧十分的不满意,妈妈最终没有命令乔伊,不准乔伊把那个会魔法的男孩写得狼狈不堪,因此跟乔伊打起了冷战,不再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乔伊。

所以么,乔伊在实战射击场大杀八方的英勇形象,怎么也无法通过两位公主笔尖,描述给远方的那个她看。

毕竟,一个人自己表扬自己,终归是一件没有格调的事。

看来,是要想个办法讨好下妹妹们了。

随着曼陀菲尔兄弟的多次来访,在射击之余的闲聊中,乔伊这才明白,原来威廉皇帝频繁召见老曼陀菲尔元帅的原因,居然与自己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联系,源于暮春之夜的那个晚上,自己给父亲和老宰相的那份智利计划。

第一百七十七章 假期 四

在军队事务上,尤其是与德国陆军相关的方面,腓特烈皇储与老宰相之间,都极有默契的从不做任何的讨论。

所以,从乔伊作为父亲与老宰相的智囊起,时至今日,与父亲和老宰相能谈论的,也就是他们负责下的经济、外交、社会、文化教育等内政事务。

皇储与老宰相不谈论军队的原因,就是德意志帝国境内的军队们,要么直接隶属于皇帝,要么是属于国王的,从来不是属于帝国的。

即便,出于军政要与军令分开的分治平衡原则,德意志帝国在国家层面有负责军政的战争部,或者更确切讲,应该叫陆军部。同样,德意志帝国境内的其他王国,也有隶属于自己王国下的战争部。

战争部表面上是划归在帝国政府的名下,属于俾斯麦宰相领导下的德国政府的一部分,但实际上,任何涉及到德国军队的事情,战争部长都是直接陛见皇帝,由威廉一世皇帝直接对军队事物做出决断,绝非老宰相大人。

所以,德意志帝国的战争部,实际上是普鲁士国王,或者德意志帝国皇帝的陆军部。

自德意志帝国成立之日起,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古怪的、妥协的政体。

你说它专制吧,可它却是由各个王国、公国等等组成的联邦,每个联邦成员都有相当大的政治自由性,有些成员甚至拥有在国防与外交上的绝对权力,根本没有任何权力集中制的表现。

政治上的自由度,这一点不要说不如英国,即使连号称民主共和的死敌法国,也都远远不如。

你说它民主吧,但它的军队属于皇帝和国王,并且不受帝国政府的管辖,甚至在乔伊的前世,到了德意志帝国的末期,帝国完全变成了是被军人把持的军政府。

军队对德意志帝国的把控能力,比公认独裁的俄罗斯帝国还要厉害。

在这么一个复杂的政治环境里,皇权威严最重要的体现,就是对军队的控制力,即使老宰相敢于欺负老皇帝,但也从来不去触碰帝国的军权。

同样,腓特烈皇储那怕有最优先的皇位继承权,身为曾经的普鲁士战争英雄,帝国元帅顺位中的第三人,有大量的军中袍泽旧部,那怕是寻求施托施将军在海军方面的支持,也要经过老皇帝的允许。

无论如何,皇储夫妇再怎样支持自由主义,但也明智的从不去挑战,自己父亲对于军队的掌控。

德意志帝国的军队,依旧还是威廉一世陛下一个人的军队。

所以,乔伊也只能从哈索的嘴中,大概的听着老皇帝与一群军人们,讨论这个源于自己的智利计划中的军事部分,而谋划这件事的腓特烈皇储、俾斯麦宰相和自己,只能是静静的旁观。

夏洛腾堡宫东厢,白厅旁的巨大会议室内,关于这个智利军事计划的争论,已经激烈的延续了很多天。

所有的欧洲人都承认,普鲁士军队的血液中充满着纪律,可普鲁士的军人们明白,自己血液中的纪律并非天生,而是源于腓特烈大帝制定的《军事统一法典》,这本法典是所有普鲁士军人的行为准则。

这场争论的起点,就是《军事统一法典》中,对于普鲁士军事力量的定义。

在法典中,明确的定义到,皇家普鲁士军队是普鲁士国家与民族的唯一的军事力量,而乔伊提议的组建的日耳曼民族志愿军,就与这个定义形成了严重的冲突,普鲁士境内绝不能允许出现两支武装力量,而且其中的一支,还没有宣誓效忠于德国皇帝陛下。

在威廉一世老皇帝召开的军事内阁会议上,对日耳曼民族志愿军的地位提出严重质疑的人,正是腓特烈皇储的老熟人,帝国战争部长格奥尔-冯-卡梅克将军,一个重视传统,留着雪白山羊胡子严肃的老容克。

卡梅克将军进一步的指出,假使日耳曼民族志愿军宣誓效忠皇帝陛下,但这就意味着帝国在官方层面正式的插手南美事务,而南美并不是帝国的战略方向,法国与俄国才是帝国的军事重点,分散有限的德国军事力量,并不符合德国陆军集中力量获得对敌优势的传统。

老皇帝对于这位罗恩伯爵推荐的古板继承者,心中也是颇为无奈,自己召开军事内阁会议的初衷,其实是想支持儿子腓特烈皇储的计划,也是准备让帝国军事内阁为儿子在智利的计划做军事背书。

可卡梅克将军的意见,尤其是在战争部内很有代表性,即《军事统一法典》的权威性不应被侵犯,普鲁士军队才是普鲁士王国的唯一力量。

毕竟现在是和平时期,德意志帝国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经济建设上,能分配给军队的资源就是那么多,多一个不受战争部管辖的竞争者,受到利益损失的必然是自己。

人都是自私,尤其是在利益面前。

有的人觉得日耳曼民族志愿军是一种威胁,同样也有人认为,这支军队或许是个机会,能为全体普鲁士军队争夺更多的资源,只要把军队的蛋糕做大了,也就意味着大家的机会更多了。

这同样是一种利益。

看重后一种利益的人,多是军事内阁中的普鲁士陆军的督察长们,他们渴望德意志帝国能继续的扩大军队,军队扩大了,军人在德国社会中的话语权就越重,对军队的利益也就越大。

至于军队内部的利益分配,毕竟那是军队内部自己的事,关起门来,大家都好解决。

顺便说一句,督察长是普鲁士陆军中特有的职位,在一战时期被改称为集团军长官。其实督察长在中国有个更接地气的名字,叫做督军,原因么,就是北洋陆军参照的是普鲁士陆军架构,都有这么一个职位。

当然,很多中文资料喜欢把督察长意译为军团长,言简意赅,所以后续将沿用军团长的称呼。

1914年之前,德国陆军的组织架构是:德意志皇帝-普鲁士督察长/军团长-普鲁士军长-普鲁士师长-普鲁士团,外加其他三个重要联邦,巴伐利亚、萨克森与符腾堡的国家特遣部队构成的。

当然,霍亨索伦家也通过不懈的战争与联姻,终将萨克森与符腾堡的军队并入了普鲁士的军事体系,这两个王国的军队番号与普鲁士一致,并且在参谋部与战争部内部,也有着大量的军事人员交流,在装备、后勤与作战模式上是高度统一的。

当然,巴伐利亚王国,依然是德意志帝国内部,一个特殊的独立存在。

五位普鲁士军团长中,常驻柏林的第三军团的冯-库舍尔将军,是参加军事内阁会议的军团长代表,作为腓特烈皇储的铁杆部下,无论是从自身利益,还是腓特烈皇储支持者的身份,自然从军事内阁会议一开始,就与卡梅克将军,就在日耳曼志民族愿军一事上争执了起来。

冯-库舍尔将军的观点很简洁,《军事统一法典》中规定,普鲁士军队的职责在于,保护全体普鲁士人民的生命与财产安全,而且在智利的普鲁士人中,有很多人拥有德国与智利的双重国籍,所以普鲁士军队理应担负起保卫普鲁士人的责任。

第一次的军事内阁会议,就在毫无结论的争吵中结束,但利益之争却远未结束,争论的双方为了获得对自己有利的结果,都在努力的积蓄着力量,也都在寻找支持自己的盟友。

卡梅克将军意外的获得了军事内阁长官冯·阿尔贝迪尔将军的支持,要知道自从卡梅克将军接替罗恩伯爵,出任战争部长后,就在谁应该对普鲁士陆军的军政管理负责上,与冯-阿尔贝迪尔将军龌龊不断。

明面上,阿尔贝迪尔将军与卡梅克将军在维护军事法典的尊严性上立场一致,实际上熟悉阿尔贝迪尔将军的人则知道,将军的密友,新任总参谋部军需总监瓦德西将军对腓特烈皇储所提的智利计划并不感兴趣,瓦德西将军更是柏林总参谋部里,主张联合玻利维亚与秘鲁声音的背后支持者。

站在多数人的一边,谋求从战争中获得最大利益,这种思想在总参谋里,还是很有市场的。

支持库舍尔将军,或者说支持腓特烈皇储政策的人,很快就知道了军事内阁会议的重要成员,军事内阁长官阿尔贝迪尔将军倒向了卡梅克将军。

军事内阁长官是负责军事内阁日常事务的具体负责人,负责德意志帝国军队所有军政命令的上行下达,如果说俾斯麦宰相是德国政坛第一人,那么阿尔贝迪尔将军就是德国军届的第一人。

从职责上来说,总参谋长毛奇元帅都不能与阿尔贝迪尔将军相提并论,当年也就是战争部长罗恩伯爵能压军事内阁长官一头。

获得阿尔贝迪尔将军的强力支持后,几乎所有了解普鲁士军队的人都认为,那怕是腓特烈皇储和自己的支持者们,也不无悲观的承认,卡梅克将军的意见将最终获胜,而老皇帝威廉一世,将会按照军事内阁会议的结论,否定腓特烈皇储的智利计划。

或许,老皇帝可以被俾斯麦欺负,但是绝不会被自己手中的枪杆们欺负,更不会允许自己儿子的理想,就这么容易的让霍亨索伦家的枪杆子们破坏了。

很快,阿尔贝迪尔将军的前任军事内阁长官,十九世纪使普鲁士军队能够战无不胜的,一位真正的幕后英雄,艾德温-弗莱尔-冯-曼陀菲尔元帅,被老皇帝召唤出场了。

父亲始终都是儿子的父亲,无论多艰难,儿子的背后永远有父亲,这就是血脉的力量。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假期 五

1805年,艾德温-弗莱尔-冯-曼陀菲尔元帅出生于马格德堡,1828年作为普鲁士皇家第一骠骑兵团的骑兵少校团长,成为腓特烈-威廉四世的侍卫长,在1857年,被晋升为普鲁士军事内阁长官,一直到1878年,才从威廉一世皇帝的德意志帝国的军事内阁长官任上退休。

自老曼陀菲尔元帅离开第一骠骑兵团(著名的骷髅帽徽,二战党卫军骷髅师的帽徽也源于此)进入军事内阁后,就不在一线指挥作战,但是在三次王朝战争的背后,尤其是德意志帝国三杰辉煌成就的背后,更是离不开老曼陀菲尔元帅在军事内阁里的无私支持。

要知道军事内阁长官,事实上就是威廉一世老皇帝在军事上的国王右手。

而罗恩伯爵,老毛奇元帅等等的一众骄兵悍将,不过是右手里握着的锋利刀剑。

老曼陀菲尔元帅,同样也是德意志骑士团黑鹰勋章获得者,德意志功勋勋章获得者,蓝色马克思俱乐部成员,永远的普鲁士第五龙骑兵师的荣誉上校师长。

听完老皇帝的一番打算之后,老曼陀菲尔元帅并没有马上答应威廉一世的要求,立刻参加军事内阁会议,去支持库舍尔将军。

而是提出来,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去了解下军队内部的意见,最终才能决定,是支持库舍尔将军,或者是阿尔贝迪尔将军。

言下之意,即便老皇帝再支持儿子,但是自己出于一位军事容克应有的荣誉和尊严,也必须首先以国家利益为重。

看着长着倔强的头发与胡须的老曼陀菲尔元帅,老皇帝只能建议老元帅,除了应该听取军队的意见以外,还要再听一听德国政治与经济界人士的意见,比如老元帅的表兄奥托-冯-曼陀菲尔的意见。

曼陀菲尔家族除了在军队,有老曼陀菲尔元帅这个代表以外,在普鲁士的政界,还有老元帅的表兄,奥托-冯-曼陀菲尔这位著名的政治人物。

自1850年起,普鲁士最著名的大律师奥托-冯-曼陀菲尔,就被腓特烈-威廉四世永久任命为普鲁士宰相与外交部长。

只是在1862到1866年期间,上述两个职位是由俾斯麦老宰相担任,当普奥战争结束,俾斯麦老宰相担任北德意志联邦首相后,这两个职位再次落到老曼陀菲尔元帅的表兄身上,直至今日。

在德国国内人人都知道,奥托-冯-曼陀菲尔可是有名的开明派容克,作为1848年普鲁士宪法起草人的他,就明确的提出,普鲁士政府应该是普鲁士民众之间利益冲突的调解者,而不是与民众争夺利益的参与者。

1856年担任普鲁士宰相期间,取消了普鲁士政府在煤炭、钢铁与金融业的国家控制,转而推进上述行业的私有化进程。

在俾斯麦宰相担任普鲁士宰相期间,为了限制德国新闻界对自己的批评,俾斯麦宰相曾经通过税收,也就是对所有新闻媒体课以重税的办法,狠狠的打击德国新闻界。

等到奥托-冯-曼陀菲尔重新担任普鲁士宰相之后,则采取更加怀柔的办法,不再对新闻采取审查制度,而是通过在重要报刊上发表有利于政府政策的文章,做到即接受新闻媒体的监督,又为政府的行为做辩护。

这是普鲁士新闻界与国家关系的一次重大的转变,普鲁士政府不在强加规则给新闻界,而是与所有媒体一起,在新闻界的舞台上一同运作,用奥托-冯-曼陀菲尔的话来说,就是政府要“随着人民群众在公共事务中的广泛参与而发展”。

重用奥托-冯-曼陀菲尔,事实上也是腓特烈-威廉四世对于俾斯麦老宰相,这个非乱世不能用的人,在普鲁士政治上的一种平衡,一种权力上的艺术。

不用多说,奥托-冯-曼陀菲尔的政治自由主张与腓特烈皇储如出一辙。

除去艾德温与奥托,这两位曼陀菲尔家族的当家人以外,曼陀菲尔家族的第二代人,不是在普鲁士军队中担任军官,就是在德国政界担任官员,或者是著名的律师与经济界人士。

顺便说一句,艾德温-冯-曼陀菲尔家一共7个孩子,恩斯特-曼陀菲尔是老曼陀菲尔元帅,在六十多岁的时候得到的最小儿子,除了哈索这个哥哥以外,恩斯特还有五个姐姐。

可以说,曼陀菲尔家族的一切,都与霍亨索伦家族的两代皇帝紧紧的联系到一起,是真正支撑着德意志帝国的容克家族基石。

要自己多听听自己表兄的意见,老皇帝的这个建议曼陀菲尔元帅可是听进去了,很快,来自老曼陀菲尔元帅的家乡马格德堡的最大资本家,格鲁森爵士就与奥托-冯-曼陀菲尔,一起接待了老元帅。

得知了智利蕴藏着巨大的金属宝藏,尤其是得知有巨大的铜矿储量后,明白铜在军事领域重要作用的老曼陀菲尔元帅,毫不犹豫的成为腓特烈皇储的坚定支持者。

然后,就是老元帅开始不停的往返于波兹坦的家中与夏洛腾堡宫之间,多次拜访了老皇帝之后,终于决定参加军事内阁会议。

首次参加的时候,古板的卡梅克将军就在阿尔贝迪尔将军的“善意”提醒下,质疑已经退役的曼陀菲尔元帅,是否仍有资格参加御前的军事内阁会议。

毕竟军事内阁会议的成员是皇帝陛下与帝国现役的将军们,一个退役的元帅即便有列席的资格,可并没有发言权与表决权的。

卡梅克将军的刁难,在威廉一世的眼中,不过是个技术问题而已。

在老元帅参加的第二次军事内阁会议上,接替疯掉了的亚历山大亲王,新任威廉一世的侍从大臣艾里希-冯-哈特曼亲王宣布,根据威廉一世皇帝的律令,曼陀菲尔元帅重新被勒令入役,依照曼陀菲尔元帅的资历,在威廉一世皇帝特许之下,老元帅再次正式加入帝国军事内阁。

卡梅克将军对此无言以对。

而阿尔贝迪尔将军,则眯起了眼悄悄的打量的坐在自己上首的老皇帝,心中暗自揣摩到,自己担任军事内阁长官以来,老皇帝一直是个甩手掌柜的,德国军队的日常管理从来都是自己说了算。

但是今天看来,自己低估了老皇帝的智慧,曼陀菲尔元帅的重新出山,不但能够压制住战争部的意见,同时作为自己的前任老长官,曼陀菲尔元帅依然对军事内阁,乃至整个德国的军事力量保持着巨大的影响力。

“看来风向要变。”想到这里,阿尔贝迪尔将军不由的感觉到,自己口腔内的一阵干涩。

能驾驭德意志帝国三杰与曼陀菲尔元帅,打了三次王朝战争的老皇帝,怎么可能缺少管理的智慧?!

军事内阁中的势力天平,重新归零。

归零,这可不是老曼陀菲尔元帅的初衷,平局在老元帅的眼里就是失败。

决定了曼陀菲尔元帅能够参加军事内阁会议,并且拥有发言与表决权的地位后,在第五次召开的军事内阁会议上,老元帅开始了普鲁士陆军典型的,不依不饶的进攻表演。

“在我眼中,这支日耳曼民族志愿军,可以视为是普鲁士国民警卫队的另一种体现。”老元帅看着军事内阁会议的众人,打响了第一枪。

“普鲁士国民警卫队是普鲁士陆军的预备役形式,依然是帝国的军队。陛下在前几次的内阁会议上已经说了,这次智利的问题上,不能以德意志帝国的名义出兵。”卡梅克将军反驳道。

“卡梅克将军,请注意,预备役不是现役,国民警卫队实质上不过是帝国内,每个联邦的民兵组织。”曼陀菲尔元帅转头瞪向卡梅克将军,天生向上生长的白色络腮胡须,猛的向上一翘,配着一头桀骜不驯的灰白色头发,宛若一头食人的白色老虎。

“普鲁士王国的国民警卫队只是陛下的私人武装,并不是德意志帝国的军队。”看着如同胃部被狠狠打了一拳的卡梅克将军,曼陀菲尔元帅霸道的下了结论,“所以,日耳曼民族志愿军去智利,完全不违背皇帝陛下,不以德意志帝国名义出兵的诺言!”

“尊敬的元帅阁下,联邦院(下议院)的议员们,一直反对扩大预备役士兵的人数。”阿尔贝迪尔将军在一旁,一脸微笑貌似无害的提醒道。

“卡尔-特韦斯滕吗?!”曼陀菲尔元帅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阿尔贝迪尔将军,拉长了语调,不无调侃的说道,“就是当年,那个在决斗中输给我这个70岁老人的,中年人么?”

在座的将军们肆无忌惮的哄笑起来,那怕是在老皇帝面前,这个需要时刻注意礼仪的场合。

阿尔贝迪尔将军眨了眨眼,瞄了一眼忍俊不住的老皇帝后,看起来笑声最大,那怕是严肃的有些可怕的卡梅克将军,最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年为了国民警卫队的政府预算,我与他用剑决斗过一次。”曼陀菲尔老元帅再次扫视了一遍军事内阁的成员们,昂着花白的头颅,骄傲的说道,“今年我74岁了,我仍愿意为了日耳曼民族志愿军的国民警卫队身份,再次跟他决斗一次。”

这下,笑声更烈了。

“我的将军们。”威廉一世老皇帝忍着笑意,提醒道,“对特韦斯腾议长先生,要保持应有的敬意,尤其是你,艾德。”

这才让夏洛腾堡宫东厢会议室内的笑声,平息了下来。

“狡猾的老东西。”阿尔贝迪尔将军笑眯眯的看着老元帅,心中暗骂的道。

本想扩大战火,将日耳曼民族志愿军的问题,演变成联邦院与政府之间,就军事预算的扯皮上,却不想曼陀菲尔元帅根本不上当,反而将这件事带到个人决斗的恩怨问题上。

真的要让老皇帝同意,派德国人参加到这场太平洋战争中去支持智利人,也就意味了自己与瓦德西支持的玻利维亚与秘鲁联邦军,失去了来自德国的政治支持,那怕老皇帝再宽容,也不能容忍在对面的敌人中,有本国的势力影子在作对。

没有的政治支持的经济投机,钱非但赚不到,能少亏点钱,可能都是奢望。

“必须阻止这件事!”

“卡梅克将军,仅以皇帝陛下的名义,向国外派出军事人员作战,在《军事统一法典》中,是否有法理基础上的支持?”阿尔贝迪尔将军,一脸诚恳的向坐在身旁的,明显没了斗志的战争部长询问道。

“哦?!”卡梅克将军对阿尔贝迪尔将军的暗示,明显的一愣神,下意识的看向了手边的法典。

“不用查了!”曼陀菲尔元帅出声打断道,“以陛下的名义派兵保护日耳曼人,这是几千年前就定下的契约。”

“早在古罗马时代,这片土地上的北方蛮族国王与贵族们,要想维护自己的统治,就必须身先士卒保卫人民,以换取治下采邑民众的忠诚。”

“几千年以来,做为北方蛮族的后代,我们这些日耳曼人、法兰克人、盎格鲁撒克逊人的皇帝与贵族们,一直都在遵守着这份契约,从来都以它为荣耀,从来都不曾违背它,像面对敌人的英勇骑士一样,时刻为了贵族的名誉而战。”

“皇帝保护自己的臣民的义务,与君权神授一样,这是上帝对君主荣誉的要求。”

“今天以陛下的名义,派出军队去保卫远在他乡的日耳曼人,这正是皇帝陛下在尽自己应尽的义务!”

曼陀菲尔元帅所说的,这份来自遥远北方蛮族的契约,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君主与臣民之间的权利与义务是平等的,如果君主没有尽到他应尽的义务,则臣民也有法理终结他的统治。”

威廉一世可不想,在座的将军们也不敢,给自己的臣民有终结霍亨索伦家族法理统治的理由,所以,唯一的的路就是,必须证明自己权力的合法性。

听到这里,威廉一世皇帝站起身子,环视了一众将军之后,没有半点犹豫,坚定的缓声说道。

“按照我与我的臣民所签订的契约,我将挥舞刀剑保卫我的臣民,这是我作为德意志帝国皇帝的义务与荣耀,也是诸位将军们的义务与荣耀。”

“愿意为国家,为家族名誉战斗的人,请伸出你们的手,拔出你们的剑!”

刀剑、契约与荣誉,霍亨索伦家族的三大基石。

第一百七十九章 假日 六

八月初的柏林,白天的天气依然炎热,而早晚却有了一丝凉意.

乔伊对夏洛腾堡宫的靶场改造终于彻底的完工了,在搭建了数道水泥混凝土的高大的靶档与必要的安全隔离设施之后,除了实战靶场还是露天的以外,另外的两座20米的手枪靶场与100米的步枪靶场,都成了半封闭式的。

八月的柏林与六月相比,已经不是整个夏季中白天光照时间最长的月份,但还是能在不到6点,天就放亮了,晚上则要到9点以后,天色才完全黑去,因此住在夏洛腾堡宫的乔伊,现在总是趁着柏林早晚的清凉,拉着大约阿希姆在靶场噼噼啪啪的练枪。

喜欢晚睡晚起奥古斯特皇后,特意在让侍从在夏洛腾堡宫的西厢,重新收拾了一间卧室,好避开这恼人的枪声,而老皇帝却总喜欢在这连绵不绝的清晨枪声中,手里端着咖啡杯,脸上挂着得意笑容侧耳倾听。

军事内阁的会议昨日终于尘埃落定,当最终讨论的焦点落到君王应尽的法理义务上之后,一切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德国,或者说威廉一世皇帝出兵智利成为定局。

但是昨日军事内阁会议结束时,阿尔贝迪尔将军貌似无意的一句话,“陛下是全体德意志人的皇帝,而这支军队却叫做日耳曼人的志愿军,恭祝陛下能早日成为全体日耳曼人的皇帝。”

这句话在老皇帝的心中长了草,一个晚上,脑袋里翻来覆去就是两个念头在打架。

“扔掉这个令人讨厌的德意志皇帝的头衔,恢复神圣罗马帝国的荣耀,去做日耳曼人的皇帝!”

“冷静,威廉!自大与贪婪可是原罪,你的野心已经超过了你的能力。”

“从条顿骑士团到德意志帝国,霍亨索伦家与普鲁士一直在前行,那怕成为日耳曼人的皇帝是个遥远的梦,但是德国皇帝的头衔就不该放弃!”

“威廉,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霍亨索伦家的帝国也要一步一步的来,何况你还有儿子和孙子,他们可以实现你的理想!”

“你的腓特烈,的确是个好儿子,或许不会辱没霍亨索伦家的荣耀,但是你的孙子.......”

“......”

一夜辗转难眠的烦躁,终于在大小约阿希姆的枪声中,稍稍得以平复,老皇帝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示意侍从不要跟随自己后,信步走向了乔伊新建的靶场。

建在夏洛腾堡宫东面的靶场,已经不再是乔伊两个妹妹嘴里的夏洛腾堡宫的伤疤,经过皇家园艺师将近三周的修整之后,至少是与原有的飞碟靶场,在环境上形成了一个整体。

那怕是那几道高大突兀的混凝土靶档下,也种上了牵牛花,相信到了明年的夏天,五颜六色的牵牛花会爬满它们。

老皇帝越走进靶场,枪声愈发的密集,待转过靶场唯一的大门后的掩体,这才看到大约阿希姆正端着一支步枪,朝着标靶猛烈的射击。

在靶场外,老皇帝只是耳朵听到的枪支射速极快,等到亲眼见到的时候,老皇帝又惊奇的发现,这支步枪的枪口,居然…

“它......居然没有烟雾?!”

没错,没有烟雾,在大约阿希姆手中射击的,正是使用双基无烟发射药的HK81A2步枪。

与A1版本的步枪相比,A2版本除了使用标号更高的枪钢,以承载双基无烟发射药更高的膛压外,还在细节上又做了一些优化调整,比如在护木的两个侧面增加了两道横槽,便于持枪人把握;在枪支防锈蚀上,没有采用目前流行的高温氧化的蓝化处理法,而是采用黑色磷化处理法。

在大约阿希姆看来,与六月底自己在斯潘道靶场的射击表演相比,时隔一个多月之后,在夏洛腾堡宫靶场再次拿起HK81A2的最大的区别,就是HK81A2已经没有了枪口的白色烟雾。

大约阿希姆已经爱死了这款步枪,5发一组的7.62mm子弹弹夹,已经足足用了20组,而大约阿希姆还没有停手的味道,这让在一旁的乔伊看的大为不满,一边不停的装着弹夹,一边满脸黑线的不停的向大约阿希姆抱怨道。

“大J,给我留点子弹!”

“我说,我还一枪都没试过呢,你再打下去,子弹就要没了!”

.......

直到乔伊高着嗓子喊出,只剩下这最后20发子弹了,你别想再让我给你装弹夹了之后,大约阿希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步枪,拉动枪栓往复做了几下退膛动作,确定枪膛里没有子弹之后,才准备将空仓的步枪递给乔伊。

“约亨,能把这个步枪给我看看么?”一个苍老且充满激动的声音,在大约阿希姆的背后响起。

大小约阿希姆们扭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老皇帝站在了他们的背后。

顾不得自己两个孙儿,尤其是乔伊甜甜的问候,一把接过HK81A2的老皇帝,仔细端详了步枪之后,将乔伊手中仅剩的最后20发子弹压入弹匣,随即举起枪,毫不犹豫的朝着远处的靶板扣动了扳机。

打完所有子弹之后,一脸笑意的老皇帝,用力的掂了掂手中的步枪,用挑剔的目光再次检查了手中HK81A2之后,满意的神色终于挂在了脸上。

侧头看了一眼,正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的乔伊,晃了晃手中的步枪,笑着问道,“乔乔,你父亲跟我说过,你为格鲁曼爵士设计了一款全新的步枪,就是它么?”

“是它,爷爷。它叫HK81A2,是一支能发射无烟弹药的,新式后装栓动步枪。”乔伊稍一思索,咧着嘴又?充道。

“也是,这个世界第一支能发射无烟弹药的步枪。”

“无烟弹药么……,世界上第一支么......,好!好!好!”连说了几个好之后,老皇帝又拿起了掉落在枪案上黄铜弹壳,眯着眼,捻动着手中的弹壳认真的观察。

可惜,最后的20发子弹在自己手中已经被打光了,老皇帝实在看不出黑火药发射药与双基无烟发射药的区别。

看着老皇帝不停的翻看弹壳,大约阿希姆难得的脸红了,有些忸怩的说道,“爷爷,我不知道您也会来,否则我一定不会打那么多的子弹。”

看着身旁站着笔直的大约阿希姆,老皇帝笑了,轻轻拍了拍手中未曾放下的步枪,笑着考问道,“约亨,能说说你这支步枪给你的感受吗?”

“火力强、射速快,枪栓轻,精度好。”大约阿希姆毫不迟疑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在作战中的优势呢?”老皇帝笑着追问道。

“我们的指挥官将不再考虑战场上,步兵队列射击时,风对枪口的烟雾遮蔽射击视线的影响,指挥官可以在任何自己需要的位置出击。”大约阿希姆骄傲的说道。

“还有么?”老皇帝来了兴趣,认真的问道。,

“还有,如果釆用这种步枪,一个普鲁士步兵连的横行队形,火力将更强!也就意味着,保持同样的步兵连火力强度下,部队的中步兵人数可以减少,而我们普鲁士军队喜欢的火炮数量,可以得到更大的加强。”

“两者叠加之后,普鲁士陆军的陆战火力,将更加强大!”大约阿希姆紧握着拳头,兴奋的大声说道。

“哈哈哈!”老皇帝用力的拍了拍大约阿希姆的肩膀,笑赞道“不愧是霍享索伦家孩子,说的佷好。”

可是在乔伊的眼中,大约阿希姆的话简直就是好的不能再好,原本自已只是想按照步枪的发展史,提前点亮科技树上无烟弹药与栓动步枪。

从未想过自己点亮的这支步枪对步兵战斗模式的影响,充其量,自己最多考虑过要消除枪口烟雾,原因也不过是黑火药的烟雾太恼人而已。

可大约阿希姆却在今早短短的射击体验中,清晰明确的把握了枪支与弹药的特点,还能马上说出,在战争中普鲁士军队将如何运用这些特点去作战。

怎能不让乔伊叹为观止。

“果真是普鲁士,天生就熟知战争的艺术。”乔伊看着侃侃而谈的堂兄,心底由衷的赞叹道。

问完大约阿希姆,老皇帝又转向了乔伊,继续考问自己另外一个孙子,“乔乔,约亨说了他对这把枪的理解,我想听听你对它的评价。”

面对老皇帝的问题,乔伊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对一次大战德国的G98、美国的M1903与英国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三者一个流传很广的评价,“德国人带着猎枪来参战,美国人带着打靶枪来参战,而英国人带着步枪来参战。”

“这是一把好枪,它纯粹为了步兵战争而存在的。”乔伊毫不犹豫的下了定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说一定有什么不足,就是射速快。”

“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缺点,射速快意味着对敌人的火力压制效果更好,对于突发的遭遇战,或者持续射击情况来说,我们更占优势。”大约阿希姆插话道。

“没错,单位时间内,谁射出子弹越多,谁的优势就越大。”乔伊看着自己的堂兄,高兴的补充道,“战争中,谁射出的子弹越多,谁就越正义。”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黄铜弹壳,对吧,乔乔?”老皇帝向乔伊眨眨眼,“比如智利的铜矿。”

乔伊闭紧嘴巴,用力的点了点头。

扫了一眼身边冒出的皇后侍从,老皇帝看看大小约阿希姆,问道,“约亨,乔乔,你们早上的课程就要开始了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老皇帝将步枪放下,向乔伊与大约阿希姆招招手,说道,“来,爷爷陪你们过去。”

沿着夏洛腾堡宫西侧的橘园,走向西厢宫殿的路上,威廉一世不停的考问着大小约阿希姆在军校里所学的知识,在末了,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话,“约亨,乔乔,爷爷我很高兴,你们尽了一个贵族应尽的义务。”

看着大小约阿希姆明显没听明白的眼神,老皇帝若有所思,意有所指的说道,“霍亨索伦家统治普鲁士,乃至德意志帝国的法理基础,在于我们用刀剑保卫我们的人民。”

“而军装。”老皇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大小约阿希姆身上的猎兵军装,“则是向你的人民证明,你们有合法统治的权利。”

“可是你们的哥哥,威廉却从未上过军校,他怎么能撑起这身证明,难道让他穿着晨礼服去参加自己的婚礼,唉!”

第一百八十章 假日 七

乔伊对爷爷威廉一世就大哥威廉没有上军校的感叹也罢,伤心也好,其实并没有放在心里。毕竟在威廉成年以后,就获封勃兰登堡龙骑兵团荣誉上校团长的头衔,在乔伊心中,认为这也是从军的一种形式。

可乔伊并不明白,在德国容克们,尤其是军事容克们的心中,一个没参过军的人的荣誉军衔,其实还不如一名普鲁士下士的军衔,来的货真价实。

这也不能全怪乔伊,在乔伊前世的1947年,按照盟军的命令,普鲁士的一切都被彻底的销毁。等到了乔伊这一代人,德国仍然对普鲁士的一切历史讳莫如深,所以乔伊对自己所在的霍亨索伦家族的历史了解的太少,也再正常不过了。

历史上,从霍亨索伦家族的第一位普鲁士公爵,也是条顿骑士团的第37任大团长,来自勃兰登堡-库姆巴赫的阿尔布雷希特向波兰国王宣誓效忠起,霍亨索伦家族就通过不断的战争、联姻、结盟和做佣兵,花了三百多年的时间,这才最终建立了德意志帝国。

在霍亨索伦家族早期和中期的历史中,霍亨索伦家族的君主参与或者发动的战争,到更像是一桩生意,通过不停的对外战争,获得了他国的领土与金钱后,又用这些土地和金钱供养了自己的军队中的贵族们。

反过来,勃兰登堡-普鲁士的贵族们,也乐于通过为霍亨索伦家族的军队充当军官,参与到霍亨索伦家族君主的军事行动里去。久而久之,普鲁士特有的统帅、军官与士兵的三级军事体系,就变成了其他君主国家的君主、贵族、平民的三级国家体系。

一个没有历史传统(主要是与神罗相比)的国家,在军旗、战鼓与号令声中,就这么成立了,而普鲁士的容克贵族们,则以军人的服从态度,在战时与平时服从霍亨索伦家族的君主命令,而霍亨索伦家族的君主用自己的权力,去保障容克们在地方上的权益。

所以,统治这样一个有军国主义传统国家的君主,在满足君权神授的前提下,还必须要有赫赫的战功,或者超于常人的威名,方才有驾驭容克贵族这样一头巨兽的能力。

君主能力不足,在平时或许没那么致命,但是在战时,一个得不到军事容克认可的君主,就会像历史上的威廉二世与元首一样,要么被容克们轻易的架空,最后当了替罪羊,要么得不到容克们忠诚,收获的只有背叛和刺杀。

这才是威廉一世并不担心自己,自己的儿子腓特烈能否驾驭这群容克,而对威廉的前途充满担忧的真正原因。

可再担忧,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现在将近21岁的威廉不可能再回到军校去学习,要知道普鲁士的军校招收的可都是乔伊这么大点的孩子。

想到这里,威廉一世不由得对自己的儿子与儿媳,心中又是一阵的腹诽。

“学英国的那套东西,腓特烈你在位的时候,凭借你的战功与荣誉到是能推行下去,可是等到威廉继位后,那群容克怎么可能还老实的接受自由主义的思想?”

“英国有的是强大的国会与教会,而普鲁士有的只是强大的军队,英国与德国不同呀!”老皇帝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皇储殿下,德国与英国是一样的,都是由多民族构成的国家,英国有英格兰人、苏格兰人、威尔士人和爱尔兰人,在德国同样有日耳曼人、犹太人、波兰人、马扎尔人和斯拉夫人。”

“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的民族,所有的人构成了德意志这个国家,既然要去解救和支援远在智利的同胞,那么就应该用全体民族的国家名义,而不是仅仅是一个民族的名义去做这件事。”

“过于强调一个单一种族的作用,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其他民族而言,就是一种伤害,会让其他民族觉得自己对这个国家可有可无。”

“不能团结所有人,这是极其有害的!”

“皇储殿下,一个国家的强大,需要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力量!”

“趁着现在还是坊间的传言,皇储殿下,你还有时间将日耳曼的志愿军的称呼,改为一个更加适合德意志国家所有民族的名字。”

在腓特烈皇储面前,苦口婆心相劝正是腓特烈夫妇的好友,借着参加一个月一次的太子宫科学与文化沙龙,来到柏林的恩斯特-马赫教授。

马赫教授的话,腓特烈皇储听进去了,在乔伊周末回家,腓特烈皇储在检查了乔伊近期的学业情况之后,腓特烈皇储顺便向乔伊聊起了这件事。

“乔乔,这件事我也跟宰相大人聊过了,他也赞同教授先生的意见,当然,是从外交层面的考虑,宰相大人觉得日耳曼人这个范畴太大,可是还包含着英国人和法国人在内,如果我们举着日耳曼民族的这面旗帜做事,宰相大人担心这会让英国人觉得,我们过于张扬了。”

“毕竟德英两国刚在东亚问题上,取得了行动上的一致,我也同意,在出兵智利这件事上,不要再去无谓的刺激英国人了。”

乔伊看着一脸希翼的父亲,知道他的意思是想问问自己,这里面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当初自己建议用日耳曼人志愿军这个抬头的背后意思,未尝不是想要竖起德国是日耳曼人的代言人的意味。

可马赫教授先生的话也很有道理,毕竟宣扬种族主义的这条死路,在乔伊的前世就已经被证明在德国是走不通的。

走不通的路还继续走,这可不叫做什么勇于探索新方向,拿几千万同胞的命去修桥造路,这叫做病。

而乔伊,还没生病。

老宰相大人觉得用这个抬头不好,也有他的道理,的确,日尔曼民族的这面大旗现在就扛在肩上,有点太早。

但不扛起来也不对,或许应该换个更低调的方式来扛。

更何况,父亲其实也赞同他们的观点,乔伊决定不再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乔伊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说道,“老爸(德语Vati),不如我们把这只部队称作秃鹫军团,由大德意志团、日耳曼人团和帝国团,这三个团构成,怎么样?”

“秃鹫?!秃鹫军团....”腓特烈皇储听的直摇头,摆着手否定道,“那个动物,实在是太丑陋了,不好!”

哦,也是,历史上赫尔曼-戈林的品味只能用灾难来形容,乔伊点了点头,同意父亲的观点。

“不过下面三个团的名字,很有趣!乔乔,我们可以用上。”

腓特烈皇储眼睛闪着光,想了想之后,说道,“不如,我们把它叫做黑鹰军团,怎么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假日 八

Ps.感谢书友:山中有人、JiangXN、090809175717895、takokoko、雲确東風、無量二十三、挚爱wuli面码、晒太阳的鱼、清明糊涂虫、薛丁格的猫、浩如烟海工工等等诸位书友的打赏,谢谢你们的支持。

在德國派往智利志願軍,最重要的名分大义被确定下来之后,剩下的细节工作,诸如黑鹰军团的指挥官,被老皇帝委任给了德高望重的曼陀菲尔元帅,而后勤保障与相应的外交斡旋事务,则被分派给了腓特烈皇储与俾斯麦宰相。

而威廉一世也终于时隔一天,在夏洛腾堡宫的射击场,再次痛快的用HK81A2过了一把射击瘾,一起过瘾的还有曼陀菲尔家的父子三人。

愉快的老皇帝在当天下午举行的军事内阁会议上,足足花了十分钟,专门谈了自己对HK81A2的射击感受。

如果说一个月之前,HK公司在斯潘道的射击表演,还被在坐的将军们仅仅视为一场,某家新成立的德国武器公司对外国人的推销表演,那么现在,赫尔曼与卡尔责任有限公司(HK),这家仅仅成立不到一个月的公司,终于被在座的将军们铭记在了心中。

按照老皇帝的说法,这支准备在智利保护德国人民的部队,既然被授予了霍亨索伦家族的黑鹰旗,号称黑鹰军团,那么在军团的人员与装备上就应该是最棒的。

在HK81A2令人震惊的无烟射击的杰出表现之下,以及乔伊在旁巧舌如簧的推销,还有老皇帝在军事内阁会议上的强烈暗示态度,作为军团统帅的曼陀菲尔元帅自然毫不犹豫的,为自己的军团点名HK公司的步枪,同时还答应乔伊,近期就去拜访HK公司,看看乔伊口中另外的一些步兵装备。

自然而然的,HK公司也就成为了,坐落于奥伯恩多夫的路德维希皇家兵工厂,在曼陀菲尔元帅麾下的黑鹰军团选择步兵装备上的劲敌。

作为对HK公司挑战的回击,不过几天之后,路德维希皇家兵工厂的保罗-毛瑟,就推出了M1871的改进型号M1879,将M1871的单发装填变成了历史上与M1871/1884一样的管状弹仓装填方式,虽说保罗-毛瑟先生的这个设计,比乔伊前世的历史足足提前5年,但是在见识过HK81A2步枪人的眼里,保罗-毛瑟的这项设计依然十分的简陋与草率。

欧洲大陆公认德、法、俄是三大陆战军事强国,这三大陆战强国中,又数德国人的排名最高,这场关于黑鹰军团步枪的较量,再正常不过的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一条关于德国人已经发明无烟火药的传说,开始在主要的军事大国的最高层,秘密的流传开来。

但这个无烟弹药,一无实物,二无照片,终究还只能是个传说。

虽说有了军团的抬头,也有了军团的指挥官,军团步兵的武器装备也在遴选中,但是部队的军官与士兵的架构,兵饷与给养的采购军费,还都是零。

军官和士兵的筛选、任命与招募,曼陀菲尔元帅自然是驾轻就熟,也理所应当的按照自己的意愿组织起自己的黑鹰军团,但关于后勤补给的诸多事宜,却只能委托给掌握德国经济大权,担任经济部长的腓特烈皇储。

在乔伊最初计划的设想里,这支干涉智利的军队,实际上应该派出的是德国的正规部队,自然人员与装备和军饷出自现有部队,充其量,腓特烈皇储的财政部只要准备好士兵的参战补贴而已。

谁成想,由于卡梅克将军的质疑,以及阿尔贝迪尔将军暗中的推波助澜,最后这支干涉军的级别变成了普鲁士国民警卫队的水平,纯粹的国民警卫队或许在人员素质上,可以不输给正规军,但是在装备上却一定不如正规军,而且老皇帝喊出了这支干涉军要人最好,装备最好,这些自然都需要一大笔钱。

腓特烈皇储做为智利计划的发起人与支持者,当然想赶紧拨付一笔资金来支持曼陀菲尔元帅,可是从五月份开始的德国新经济计划,已经安排好了德国今年所有的政府预算,每一个芬尼都有确切的使用计划。

除了不能动用,应对自然灾害的应急资金,腓特烈皇储真的在政府里找不出资金了。

当然,腓特烈皇储也可以就黑鹰军团的问题,向联邦院提交了紧急财政拨款计划,但是瓦德西将军的穿针引线之下,以克莱斯特伯爵为首的,在议会中支持玻利维亚与秘鲁的势力则公开表示,他们将在联邦院内反对批准黑鹰军团的军事预算拨款。

理由当然不能说自己与秘鲁总统普拉多有秘密协议,而是提出,这次对智利的感受是个突发事件,而政府没有针对这个突发事件的应急资金储备,按照德国政府的惯例,没有钱就只能开新税,而开新税这种事,事关德国人的民生,也事关地区议员的选票,所以他们是万万不肯的。

现在,腓特烈皇储又遇到与自己的老师罗恩伯爵,在1860年一样的窘境,联邦院拒绝为军队的突发事件拨款。

同样的情况下,1861年的罗恩伯爵是拉来了俾斯麦宰相,想尽办法去钻1850年普鲁士宪法的空子,通过在议会内的一番诡辩,成功的将宪法第99条扭曲为:国家每天得花钱维持运作,那么一旦下议院不肯通过预算,政府就可以按照它原本计划的方式去花钱。

这个办法最终的确使罗恩伯爵获得了想要的军事预算,但罗恩伯爵与俾斯麦宰相也深知,自己在议会的这套诡辩是站不住脚,尤其这是对普鲁士的宪法尊严的一种践踏,所以在1862年还是发表了一份政府声明,再次强调了政府管理的宪法基础。

克莱斯特伯爵和他的盟友们吃准了,腓特烈皇储在1861年就旗帜鲜明的反对自己老师的做法,时至今日,腓特烈皇储更不可能再去用自己老师当年的招数,总之,先要尽力的把黑鹰军团拖在国内,好让自己有时间,去思考和处理自己在秘鲁与玻利维亚的投资。

风向变得太快,真让普鲁士这个战争巨兽在智利动起来,大家累积了几世投资在秘鲁的财产呀,可真的就要没了,要知道土地容克们家产,靠着土地里那点辛辛苦苦收成的累积,可不像金融与工业资本家那样的财大气粗。

虽有议会的阻挠,可并不是说,腓特烈皇储就没有办法募集军费。

现在是1879年,比1861年过去了18年,这18年的光阴里,时间教会了腓特烈皇储很多东西,其中一样就是向法国人学来招数,发行战争债券来募集赔款,当然德国人是募集军费。

既然已经赌智利的铜矿资源与金银资源储量丰富,通过出售上述地区矿产资源的期权,从德国银行资本家手里借到一笔德国经济发展的基金。

那么就索性再赌的大点,不谋求德国经济部在这些矿场股份中,一定要有超过51%的股权。将上述地区的矿场股权拿出来,再向德国的银行家们借贷军费。

赌赢了,就是用智利的资源,打一场智利的战争,至于输了,那就打乔乔的屁股。

就在腓特烈皇储代表经济部,按照法国人高利贷资本主义的思路,向德国的银行家与资本家商谈新的军费贷款的时候,从遥远的东亚终于传来了清国愿与德国签订合约的消息。

随即,日本赔款与法国赔款也在瞬息之间谈妥,腓特烈皇储突然发现,德国有钱了.......

腓特烈皇储终究要比自己的老师罗恩伯爵,幸运!

第一百八百十二章 假日 九

幸运?八月对威廉来说,并不是一个幸运的月份,因为自己可是一点都没有感到八月假期的幸福,当然,这里面是不包括与伊丽莎白爱情上的甜蜜。

威廉的不开心,同样还是要从,柏林的法兰西大街51号,波美拉尼亚的克莱斯特伯爵在柏林的住所,开始谈起。

已经在柏林政界与报业媒体中,颇有些名气的“反对武装干涉智利内政,维护南美和平”政治沙龙,正在这里召开。

一大帮子唯恐天下不乱就没有大新闻的记者,与同样是反对帝国主义侵略他国的极端左翼的社会党人,一起挤在一楼狭小的客厅里。

热烈....激动?或者用声嘶力竭的呐喊,才能确切的形容客厅里的气氛。

“反对战争!反对侵略!”

“不能把邪恶的战争,强加给爱好和平秘鲁与玻利维亚人头上!”

“南美人的事务应该交给南美人,反对干涉,反对强权!”

“全世界无产阶级是一家,团结起来,打倒帝国主义,打倒资本家!”

“伟大的无产阶级同胞们,团结起来!反对剥削,反对压迫!”

.......

混在法兰西大街51号里的柏林警察局的便衣警察,与柏林内政部的密探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乱哄哄的一切,左翼极端的社会主义者们,在会场中间跳着脚高喊着反战、反压迫的口号,周围尽是一大群柏林,乃至国外的记者,在玩命的拍照。

伪装成记者的便衣警察与密探们,一边张着嘴不停的吸气,一边在本子上奋力的记下了,不断走进法兰西大街51号的,波美拉尼亚的埃瓦尔德-冯-克莱斯特伯爵、萨克森省的恩斯特-冯-迈尔男爵、巴伐利亚的弗雷德里希-冯-奥尔巴赫男爵、还有汉诺威的、勃兰登堡的、图林根的、波森的某某大容克的名字。

那怕是再见多识广,谁能相信这些大容克们,居然都是那些正受到德国政府通缉的极端社会主义者们的支持者,普鲁士的大容克们竟然开始公然的在违反德国法律....

自己的长官或者头头们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报告,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明天一早柏林的各大报纸上,一定会有佐证自己情报的照片。

与一楼客厅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二楼寂静的会议室,会议室挤进来的人,看起来比楼下的客厅还要多,平时十分注重人与人之间身体距离的容克贵族,像一群拥挤的沙丁鱼,堆积在会议室里。

名贵的香水味混杂着汗臭、体味和狐臭的怪异气味,在紧闭着窗户与大门的会议室内不停的盘旋游走,但所有的人都紧闭着嘴巴,控制着呼吸,居然寂静的像空无一人似的。

克莱斯特伯爵家中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从,正堵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奋力的阻挡那些试图冲向二楼,要来采访土地容克们的记者们。

面前的极端吵杂与背后的极端寂静,让这些个仆从们在心中,忍不住胡乱的揣测到,“那间小会议室里,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密道,否则如何塞得进,这么多的贵族老爷?”

就像是那么一瞬间的事,空气中的香水与汗臭混合的味道,统统敌不住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一股恶臭,这股恶臭终于将会议室内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推到了极致。

“谁?!谁他妈的放的屁!”随着这一句低声的怒骂,脆弱的平衡最终被打破了,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宣泄的口子。

“是不是你,狗娘养的恩斯特!”

“放屁,怎么可能是我,我看是沃尔夫冈那个蠢货放的!”

“无耻的混蛋,这种味道,只有你这个波森的乡下农民才能放的出!”

“波森是乡下?!你个汉诺威暖床娘生出的杂种!”

“你别推我,你这个浑身狐臭的萨克森人!”

“别挡着我,你要敲碎那个北普鲁士蠢货的脑袋!,”

.......

突然爆发出来的咒骂与争吵,终于让守在楼梯上的待从们暗自出了一口气,果然没有密室,贵族老爷们真的在房间里。

只是,只是贵族老爷们爆粗口骂人的本事,一点都不比自己这个下人来的文雅与高贵呀。

“轰!”的一声,橡木做的大门被生生的从里面挤开,一大帮的容克老爷们,一手捂着鼻子,一手互相推搡着,咒骂着,从里面蜂拥而出。

在某位来自勃兰登堡乡下的侍从眼里,他们像极了乡下的猪圈打开后,那一群带着臭气,互相拥挤嘶叫着的猪。

好几对,早就互相看不顺眼的容克老爷们,秉着能动手绝不啰嗦的态度,开始挥起了拳头,这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奇景,让楼梯上的记者们就像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扑腾着,挣扎着,奋不顾身的扑向二楼,一定要把眼前全武行的一切,详细又详细的展现给柏林的读者们。

“够了,都给我住手!”房子的主人克莱斯特伯爵,挥着双臂声嘶力竭的高喊着,“查理、博尔特还有你,去给我把记者都赶出房子,还有,让那些该死的社会主义者也滚蛋!”

“如果不滚,就通知柏林警察局!”克莱斯特伯爵忍不住,向仆从叮咛了一句后,冲进了早已打成乱麻球的容克老爷们之中,拼着老命的将每个贵族逐个的拉开。

克莱斯特伯爵可以让打斗停下了,但却管不住容克老爷们的嘴巴,既然大家都是靠土地农庄生活的土地容克,性格里自然多了一份不服输的硬气。

立刻有人就将矛头对准了克莱斯特伯爵,“我说埃瓦尔德,从我的祖辈开始,我家就与社会主义分子势不两立,你召集我们说是要谈谈在秘鲁和玻利维亚投资的事,为什么你家里有我势不两立的社会主义者,而且还有柏林的记者!”

“难道你想让老子与那该死的群社会主义者,一起被放进明天柏林报纸的头条?!”

“从你祖辈开始?我说奥古斯特,那套邪说不过才几十年,而你的祖辈早死了上百年了!”另一个在刚才动手中吃了亏的家伙,立刻对前一个贵族冷嘲热讽起来。

“你还没挨够揍,是么?只会哭泣的下萨克森人!”叫奥古斯特的容克,又举起了拳头。

“谁怕你,敢不敢决斗,你这该死的波森乡下人!”

眼见刚刚平稳的局势,又要崩了,克莱斯特伯爵急的跳着脚,不顾一切的高喊道,“闭嘴,该死的,都给我闭嘴!”

“都听我说一句,找社会主义者与记者,并不是我的主意,这都是弗雷德里希,来自巴伐利亚的弗雷德里希-冯-奥尔巴赫男爵的意思!”

“埃瓦尔德,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高大粗壮的奥尔巴赫男爵,随手拨开身前的人,从墙角撞了进来。

“我亲爱的,来自波美拉尼亚但泽的克莱斯特伯爵,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准备把今天这场闹剧的责任,都推给我吗?!”站在克莱斯特伯爵面前的奥尔巴赫男爵,凭借高克莱斯特伯爵大半个身子的个头,狠狠的盯着自己的盟友。

“各位!”奥尔巴赫男爵举起了手,“各位请静一静,请听我说!”

“我担心有人还不认识我,我就再介绍下自己。我,来自巴伐利亚的弗雷德里希-冯-奥尔巴赫男爵,也是这个所谓的反对武装干涉智利内政,维护南美和平团体的常务执委,同时还是铁谷联盟中有投票权的常务董事。”

“今天的记者和那群我并不喜欢的社会主义者,的确是我找来的!”奥尔巴赫男爵这句话一出口,人群中立刻响起了巨大的嘘声。

“先生们,我并不会否认我的行为,这的确是我做的。”奥尔巴赫板着面孔,严肃的说道,“先生们,各位受人尊敬的先生,作为即将失败的秘鲁与玻利维亚的投资失败者,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这背后隐藏的故事?!”

这句话,立刻让在场的人安静了下来。

在扫了一眼,已经双眼冒火的克莱斯特男爵之后,奥尔巴赫男爵高声说道,“那是为了让你们去抵制腓特烈皇储发行军事债券,压低价格之后。”

“他!”奥尔巴赫一指克莱斯特伯爵,“再低价扫货,好弥补他自己的投资失败。”

“轰!”议论声乍起。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腓特烈皇储刚刚推出的,事关智利的军事债券,而他们这些投资秘鲁与玻利维亚的容克们,今天聚到一起碰面,其中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为了军事债券。

与智囊兼好朋友格鲁森爵士,以及自己的经济班底讨论之后,腓特烈皇储认可了乔伊观点,智利的事务还是用智利的资源来解决,而来自清国、法国与日本的购买国债资金,赔款与和平保证金,除去酬劳帝国海军的优异表现之外,还是留在德国国内继续发展经济。

在十九世纪金本位的货币制度下,要想大力推进自己的新经济政策,腓特烈皇储必须保证有足够多的资金投入德国的经济领域,货币投放的越多,经济刺激效果越好。

最重的是,还无需担心后世纸币投放过量而带来的经济通胀。

兜里有了钱,自然让腓特烈皇储有了更大的底气去跟德国的银行资本家们,商谈更好、更优惠的借款方案。得益于腓特烈皇储在犹太人与自由主义者中的巨大影响力,毕竟整个欧洲的金融业都以犹太人与经济自由主义者为主,不过三天时间,他们就认购了腓特烈皇储的100万德国金马克的军事债券。

腓特烈皇储向德国银行业募集的100万德国金马克的债券,不过是一级市场债券,作为精明的银行资本家们,自然要转嫁风险与谋求利润,自然而然的,这批债券就进入了二级债券流通市场。

与两个月之前大不一样,所有人现在都开始看好,受到德国支持的智利,再加上三年期的军事债券的利息,比之前发行的国债还高,就与法国政府出面做担保发行债券一样,所有喜欢吃钱息有钱人,立刻追捧起这个军事债券。

很正常的,二级债券市场里,有关智利的军事债券价格自然水涨船高,犹太与德国新兴的银行家们,还没过两天,就连本带利收回对腓特烈皇储的投资。

尝到甜味的银行家,开始怂恿腓特烈皇储再发行一笔军事债券,数额再大点,步子再快点,比如来个500万金马克的。

可干涉智利本身就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要知道普丹战争,也不过是花了普鲁士政府500万塔勒的银币,没有人相信秘鲁与玻利维亚联邦军的战斗力,能比的上丹麦和奥地利联军。

比得上比不上没关系啊,大家不是都等着挣钱么.....

拥护腓特烈皇储的家伙们需要挣钱,反对腓特烈皇储的人,也要挣钱,所以腓特烈皇储力主发行的军事债券,也成了克莱斯特伯爵想要的挣钱的猎物。

拿不到一级债券,那就在二级债券市场兴风作浪,用尽一切办法打压二级债券市场的军事债券价格,组织容克们去抵制购买,这是一个明面上的办法,召集极端左翼的社会主义者去抗议,又是暗地里的做法。

在场的容克也好,社会主义者也好,都是克莱斯特伯爵手中,早已计划好的棋子而已。

只不过今天,负责操作和组织极端左翼社会主义者的奥尔巴赫男爵,将容克们开会的时间,与召集极端左翼的社会主义者的时间,不那么凑巧的,或者是不经心,亦或是别有目的的,放到了一起,再加上大量的柏林记者,就有了今天这么一出闹剧。

可这么一出闹剧,却闹破了克莱斯特伯爵的图谋。

奥尔巴赫男爵说破克莱斯特伯爵图谋的第一个结果,就是这个反智联盟彻底分裂,除了克莱斯特伯爵的小圈子外,就没什么人再相信伯爵的名声。

名声可是一个正直贵族的生命。,

第二个结果,就是再次夯实了腓特烈皇储发行的军事债券的信誉。

有信誉,有利息的债券自然是大卖。

第三个结果,就是奥尔巴赫男爵从某个秘密的渠道,买到了一大笔与智利相关一级军事债劵,狠狠的赚了一笔。

最后么,就是躲在法兰西大街51号房屋阴影里的“灰衣主教”霍尔斯坦因,算是对这群土地容克的能力失去了信心。

“终究,还是要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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