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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的血脉》


第一章 走出荒野

“我亲爱的学生，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你到了外面的世界，再不能像在森林里这样横冲直闯、肆无忌惮地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了。当然，你现在一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最后，我给你一个忠告。所有能力达到顶尖的人物，无一例外地拥有一份宁静，无论是大奸大恶，还是至善伟人，都是如此。宁静，包括外界的宁静和内心的宁静。我亲爱的学生，总有一天你会逃离那个喧嚣的世界，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宁静。”

布莱恩站在一道宽敞的大门前，眼望里面的世界，心中竟然涌现出加西亚导师的话来。他狠狠地摇头，仿佛要把这疯疯癫癫的老头子下面的话摔出脑海似的。“亲爱的学生，你打算出去以后暂居在什么地方？啊，原来你还没有想好。那好，我帮你决定了，这是一份通知书，可以让你轻松地踏入社会这个奇妙的世界。我给你选择这个地方，最主要的还是得到了预言的提示。”布莱恩突然用力地拽着手里的纸片，差点把印刷精美的纸片撕成碎片。他又回忆起老头子下面的话来：“虽然这张通知书是我请世界第一伪造大师精心打造的，但是放心，没人会发现进而阻止你进入这间学校。”就这一句话，差点让他当场晕厥。

经过他一段时间近乎流浪的生活，他懂得了金钱宝贵的同时，也多少知道点这所名叫自由大学的状况——一个位于世界上最大城市孟德维尔市的一所二流学校。

布莱恩本不想进入学校，可惜他在意识到金钱宝贵的时候，钱已经所剩无几，看看通知书上写的报名费，差不多刚够而已。他最终选择在此落脚的目的，是因为这里为学生提供住宿，也让他不至于露宿街头。

在一个木讷的学长带领下，他把银行卡里仅有的余钱捐献给了学校财务处。不过他不在乎，有很多方法可以解决食物问题。另一方面，他不得不佩服造假者的本事。那位精明的财务处人员在核对通知书多次以后，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在另外一个学长的带领下，来到寝室。真不愧是骗了他所有钱的学校，至少在住的方面很不错，一人一间房。只是面积小了点，差不多放了一张床和一张写字台后地方就显得很是拮据。他的行李就是几件衣服，稍稍看过寝室后并把衣服放进衣柜，便打算出门瞻仰这所搜走了他所有钱财的学校。

学校环境不错，二流的学校拥有一流的环境。各个系的大楼错落有致，表面看虽不漂亮，但是很光鲜。大片修整得很平整的大草坪或是幽静的小树林。草坪上一看就是热爱学习的师兄、师姐。小树林里，徘徊的则是成对的甜蜜男女。

布莱恩转悠在小树林里，身旁一对对的男女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看着周围幽静的环境，他猜想这里除了是幽会场所外，很可能还是打架斗殴者的不二选择。

作为一个炼金术士，布莱恩特意去“参观”了学校化学系的实验室。现在他没有炼金术士常备的烧杯、烧瓶、坩埚、镊子、天平、试管……等一系列设备，如果可能，他打算暂时“借用”实验室的东西。

其余的地方，比如说食堂，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够吃上那怕一个馒头。至于教室等处，布莱恩只是知道它们的位置。

出去的时候布莱恩是空手，回来时他已拥有了自己的炼金器具——一台物理天平，一个酒精灯，一个酒精喷灯，一堆大小坩埚、铁架台以及烧杯试管等物若干，外加酒精一桶。他还没从学校获取知识，倒是先在学校获取了器物。

等他忙完，把一切都收拾好，特别是一干罪证都收捡起来时，天已经黑了。

布莱恩出了寝室，看着整栋新生宿舍黑漆漆的模样，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前来报到的新生。出了宿舍，走在草坪间，他开始思索着周围能够弄到什么东西吃。想了半天，他得出的结论是：在学校里只能啃草根树皮，在城里只能啃钢筋水泥。于是，他开始计划着再次进行不怎么光彩的事。

出了校门，踏在喧闹的街道上，他才发现附近的餐厅真不少。他可不敢在学校附近吃霸王餐，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以后被认出来就不好了。他盲目地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不息的车辆，暗叹果然不愧是大城市，够繁华。

穿行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布莱恩正在为饭菜打算的同时，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心中一亮。

一个装扮时髦的女郎身后，一个男子稍稍向左右打望一眼，一只手闪过女郎挎包，随即混入人群消失不见。布莱恩看得很清楚，女郎的挎包中的一个小包只在眨眼的功夫间便被偷走。他心中一喜，悄悄地跟在男子身后，一路静静地看着对方销毁罪证。七绕八拐之后，男子进入一个漆黑的小胡同。这是城市的光芒无法照亮的阴影。

布莱恩贴着拐角，仔细地倾听里面的声音。几个年轻人压低了声音在欢呼着，听声音，好像正在分赃。布莱恩从内衫众多的口袋中翻出几块无色透明的结晶体，接着窜进拐角旁的垃圾箱后面。他站立在垃圾箱的阴影中，正好可以看到几个人影。他开始集中精神，念诵咒文的同时缓缓摊开手掌，结晶体在咒语下缓缓融化。他抬起手，伸出手指，结晶体所化成的无色液滴缓缓爬上指尖。液滴随着他手指的指向，飞入人影之间，猛地化作一团肉眼不可见的轻雾在人影中无声地爆开。沾染到雾气的人不声不响地倒下，随即传来浓重的鼾声。

布莱恩从施法的失神状态中醒来，满意地听着充满了整条巷子的巨大鼾声。毫不费力地从年轻人的手里拿到战利品，接着出了巷子找了一个餐厅犒劳自己的胃。

侍者给布莱恩端上一份面条，他唏哩呼噜地吃完面条。在侍者惊诧和鄙夷的眼神下埋单——没给一个子的小费，又在用餐人众不屑、厌恶的眼神中离开餐厅。

他一路盘算着，劫来的钱只够用一段时间，总不能下次再抢吧。虽然他抢劫的是小偷，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虽然他早就知道阳光的背后拥有同等的黑暗，繁华的阴暗处总是充斥着堕落，但他还没有走进黑暗，迎接堕落的打算。他内衫的众多装有法术材料的衣兜里，很有不少值钱的东西。那可是宝贝，他还没有卖的打算。

既然暂时没有法子，那就干脆别想。布莱恩的思想还很硬直，这也是沿袭了他长久以来在森林中狩猎产生的思维方式。在那里，一切都很简单，只有对或错，生与死。刚刚接触社会的他，还不明白有第三种可能存在。

在外面逛了一圈，没有发现值得买的东西，于是转回冷清的学校。

回到寝室，他回忆着今天的诸多不便，开始怀疑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埋怨教导他魔法的加西亚导师。他已经快十九岁了，却被迫锻炼了十年的魔控力。“如果从九岁就学习魔法，不锻炼这该死的魔控力的话，我现在最少都能够施展四级魔法了吧。都是这该死的训练，让我现在才刚能施展二级魔法！期间还要锻炼身体！该死，我是法师，不是战士！”布莱恩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却又不得不承认导师的训练还是卓有成效的。至少他发现在施法上，他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法师，是一个强大而脆弱的结合体，平均一万人中才有一个具有法师潜质，而具有非法师的战斗潜质的人数，至少比法师多十倍。作为力量的觉醒者，即使是普通火器也难以构成威胁。即使是体质最差的法师，也比普通人强大很多。稀缺的法师，却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恐怖能力。可是一旦法师施法失败，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法师会成为一个任人宰割的个体。于是，法师中便有放弃快速提升魔力，转而研究精细控制的人。

布莱恩的导师加西亚法师在研究中则认为，一个好的身体同样很重要。每次施法会急速抽取精神力，进而带给施法者的便是疲惫恍惚的结果。因此，体力便成为施法者最终的依靠。加西亚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认为的，不过布莱恩显然成为他的第一个实验品。

布莱恩发泄过了，他躺在床上，回忆着在加西亚导师实验室里看过的所有法术书。其中有很多都是论述他不明白，而且是看了后还是不明白的问题。那些记载着众多法术的魔法书，他只有能力解开二级魔法书上的法阵。他现在很后悔，当时怎么没有带一本魔法书出来。当然，这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接连数天，布莱恩都呆在寝室里，专心地研究炼金术。他现在的研究还处在很低的阶段，几乎所有的材料都很好找到，特别是化学系的药品储藏室，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

新生渐渐抵校，老生也陆陆续续地返校，原本显得冷清的校园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密密麻麻的人群穿行于各个宿舍楼层之间，呼朋喝友的声音此起彼伏。

布莱恩的左右都住上了人，同层的同学吆喝着，相互见面介绍，端的是热闹欢快。周围的同学邀他去聚餐庆祝，他笑着拒绝了。那几人耸耸肩，无可奈何地离开。

布莱恩立即关上房门，飞快地扑到他用衣柜隔开的小空间里。那里，一烧瓶的浅绿色液体正在酒精灯的灼烧下，滚滚地翻动着。他看着液体翻滚的速度，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还好，还来得及。”

他开始集中精神，双手结印，嘴里吐出一个个神秘的字符。在咒语声中，烧瓶里的液体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颜色也在渐渐改变着，逐渐由浅绿色变成浅黄色。布莱恩施法完毕，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烧瓶里的液体。见到浅黄色彩，他轻轻吁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酒精灯从烧瓶下面移开。

布莱恩拿起冷却的烧瓶，仔细地辨别着液体的成分。最后，他微微地笑着，把浅黄色的液体从烧瓶里倒出几毫升喝下。他走到床边的镜子前，满意地对着镜子左瞧右看。镜子里，一张从未出现的脸在里面搔首弄姿，赫然同布莱恩做着同样的动作。他就这么站在镜子面前，不时地扭头看手腕上的表。

终于，镜子里的人面容扭曲着变回布莱恩那张并不帅气的脸。而他也记下了最后的时间。“效果不错。”他轻声嘀咕着，回到试验桌上把烧杯里的药水小心地倒进一个玻璃瓶子里，并且在外面贴上了一个标签作辨识。他可不愿意把毒药当其他药水给喝下肚。

做完这些，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开始清理试验桌。今天的试验很成功，魔力并没有因为多日的流浪而倒退，技艺也没有因此而生疏。在他床下的一个小箱子里，里面已满是大大小小的瓶子。有提升抗力的，有侦测毒药的，还有一些变化系的药水。他所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检测自己学到的东西在另一个环境是否能用。

在收捡变颜术药水时，看着箱子里大大小小的瓶子，他突发奇想：“远古时，牧师可以利用信仰的力量来治疗伤口。而现在，人们几乎全都信仰财神，精神的堕落让牧师彻底消失！能不能依靠法术的力量产生只有通过信仰才能得到的治愈之力？”想到此处他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前辈法师无数，难道没人想到？他一个不入流的小法师如何能够做到别的法师无法做到的事情。不过无论如何，这个疑问在他心里扎下了坚实的根基。

锁好箱子，布莱恩想着明天上课，于是拿出钱包翻看。他惊异地发现钱已不多，支持不了多少天。回想着钞票使用的地方，他更是颓丧地发现钱包里的钞票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床下箱子里的事物。只恨当时一时管不住自己，浪费了大量的生活费。

隔天，自由大学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很隆重，但是决不是想象中的长篇大论、翻来覆去讲话。校长只说了几句话，便散会，剩下的事情由各学长带领新同学参观，并联络感情，也有导师进来凑热闹的。布莱恩随大流，跟着一个人数最多的“观光团”乱转。人认识了不少，多是点头之交，若不是布莱恩记性好，也许转头就忘了。

转了半天，他才发现这群人的最大特点。只有少数几个女生，其他一帮子人都是男人，而且他们不断地围绕着一个女生。每个和她说过话的男生，要不是一脸幸福色彩，就是满脸的猪哥象。通过询问，他知道了女孩的名字——辛西娅。米切尔。隔着老远的惊鸿一瞥，女孩淡金的短发，半张娇嫩红润的脸，精巧玉白的耳朵，挺翘的鼻子和峰峦叠嶂的上半身。布莱恩惊艳的同时，在心中升起莫名的畏惧。这是一种感觉，来自心底深处。他从来都很相信这种感觉，至少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在昏暗的丛林里活了下来，只是在胸前留下一道伤疤而不是脑袋和身体分家。

布莱恩心底的躁动让他有尽快远离她的冲动。他不动声色地悄悄后退，渐渐拉远了与女孩的距离，接着再拉开了同这群人之间的距离。他独自走在草坪边，寻思着：“她是觉醒者？什么职业？战士，盗贼还是法师？”无数的问题骤然间拥堵在他脑海里，直觉告诉他，那个美人有着令他感到战栗的职业。

正心烦意乱间，他和迎面而来的一群人撞上了。他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坐倒地上。他还没开口说话，对面的人倒先骂上了：“小子，走路不长眼睛的吗？卡洛伦大人也是你这个贱民碰得的？”

布莱恩怒火顿时被点燃。他抬起头，面前人群居中一人面带高傲冷酷的笑容，神情却是鄙夷讥嘲。长得倒很是英俊，身材修长，浑身肌肉坟起，更让他显得英武。最重要的是，他左胸处有个绣着一条蓝色缎带，缎带上有一把蓝色小剑的纹章。

布莱恩当然知道这个徽章是什么意思，再看他的身形，一个三级战士而已。

就在他打量对手的同时，卡洛伦身旁的一个男人见布莱恩不说话，更加嚣张起来：“赶快道歉，否则要你好看！”这几个字一字一顿，更加显示出卡洛伦的威势。随在他身后的一群女人也叽叽喳喳地闹开了。

布莱恩长这么大，常见的除了实验室里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就是森林里大量的凶残动物，实际与人接触时间并不长，部分思维模式还处于同野兽“对话”的阶段。与野兽“对话”，当然是依靠拳头来说话。他的职业是魔法师，同战士面对面短距离单挑，不用想都知道结局如何。再说，加西亚导师曾经叮嘱过他，如果不想惹麻烦的话，尽量不要在人前使用魔法。

好在他的内衫衣兜里，除了施法材料外，还有不少小瓶装的魔法药水。当他从内衫里掏出五颜六色的魔法药水，狂灌而下的时候，卡洛伦终于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五颜六色的光晕随着药水下肚而出现，转眼又消失。布莱恩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轻了很多，力气大了不少。布莱恩一张平凡的脸渗出笑容时，转眼间人已到了卡洛伦身前。夹带着巨大力量的一拳重重地向卡洛伦反应迟缓的肚子上落下。卡洛伦毕竟是战士，反应并不慢。他左手鼓着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斗气挡住布莱恩下落的拳头，右手勾拳击向布莱恩左脸。

让卡洛伦感到意外的是，布莱恩瘦弱的手臂竟然蕴含着同他差不多大的力量。仓促的抵挡和蓄谋的攻击效果完全不一样。布莱恩纤弱的拳头击在卡洛伦的小臂上，只闻“喀吧”一声轻响，卡洛伦的胳膊被打得贴在肚子上，臂骨也发出不堪忍受的叫唤。

在勾拳就要落到布莱恩头上时，灵巧药水给与他的暂时敏捷加强让他轻松地躲过拳头的同时，绕到卡洛伦的背后，狠狠地在他的脖子上来了一下。卡洛伦应手倒地。布莱恩继续在卡洛伦身上踢了几脚，转头看向围观的男女。

身旁男女瞠目结舌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卡洛伦，再看看以胜利者姿态站立的布莱恩，所有人都知道了布莱恩的身份——同样是觉醒者的一员，恐怕比卡洛伦更加厉害。女士尖叫着晕倒，辱骂过布莱恩的男人则是面青唇白地呆瞪着他。布莱恩依照在森林里的脾气，把冒犯过他的人都教训了一次后，才施施然地离开。

布莱恩解了气，低头疾速冲出在远处围观人众的视线。

不久，此事传遍全校，意外地是谁也不知道布莱恩是谁，甚至因为面容普通的关系，都没多少人记得他的样子。

布莱恩并不知道学校的传言，他正坐在校园一角的小湖边，揉搓着肿痛的手。他不是战士，抗打击力不及战士。他看着湖边的小树，揉着手自言自语地道：“要是先加持了防护魔法就好了，手也不用这么痛。”表面上，他胜得很轻松，实际上他知道，如果让卡洛伦的拳头落到他脸上，今天受辱的就是他自己。

“嗨，你好。”一个甜美的声音出现在他耳旁，接着一双修长浑圆的美腿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布莱恩转过头，想看看身旁坐的是谁。一张娇美的容颜出现在他眼前，淡金色短发，碧蓝色的眸子，挺翘的鼻梁，朱红的唇正挂着甜甜的笑——辛西娅，让布莱恩感到不安的女孩。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布莱恩轻轻皱起眉头，颇为冷淡地问道。

辛西娅察觉到布莱恩的冷淡，微觉诧异。不过诧异只在她脸上一闪而逝，旋又挂上娇甜的笑容。“你是炼金术士？”辛西娅微一沉吟，直接奔主题而来。

“不是。”布莱恩再次皱眉道：“我是一个不入流的盗贼。”他料想对方一定看到他在草坪边上的表演，才有此一问。但是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魔法师。

“你好，我叫辛西娅。米切尔，是个战士，你呢？”辛西娅见布莱恩继续保持冷淡，加之为了拉近距离，只好先报上姓名。

“布莱恩。格里芬。”布莱恩冷冷地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之处。他瞥了一眼对方娇嫩纤长的手，却不揭破辛西娅的谎言。

“布莱恩，我叫你布莱恩好吗？”辛西娅眨巴着大眼睛说。这次，布莱恩再也无法冷淡拒绝，含笑点头道：“那请容许我叫你辛西娅。”

瞬间的改善便不能冲掉布莱恩的戒备心。拉近了距离的辛西娅突然变得诺诺地道：“那个，布莱恩，你能告诉我你的魔法药剂都在什么地方买的吗？”

“‘借’一个小法师的。”布莱恩不知道她的用意，只好胡扯了一个虚无的法师出来。

“哦，”辛西娅微感失望，又怀着一点期望地说：“布莱恩，你能卖一些魔法药剂给我吗？”

卖！布莱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接着想到的就是快要见底的生活费。他仍然戒备着，但是脸上已挂起了笑容：“当然可以，美丽的小姐。事实上，这些药剂都是一些小把戏药剂，并不是很珍贵。再说留在我手上，也是一种浪费。”

布莱恩的话让辛西娅想起了刚才的肉搏，她不得不承认，布莱恩确实是在浪费。

“那么布莱恩，你都有什么药剂呢？”

“哦，并不是很多。有变颜术、变身术、力量术、加速术各一瓶，还有两瓶隐形术药水。不过你也应该知道，隐形术药水对我这样的盗贼非常有用，所有……”布莱恩故意少报了很多东西，并适时地表现出对隐形术的喜爱。

辛西娅对于布莱恩有如此多的好东西感到惊奇不已，也对他不愿意出售隐形药水而感到失望。“布莱恩，能不能卖给我一瓶隐形术药水？还有变身术、力量术、加速术，你出售吗？你开个价吧。”

“隐形术药水？这恐怕不行。”布莱恩轻轻摇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是一个很弱小的盗贼，所以，我希望保留一些救命的东西。”看着辛西娅失望的面孔，布莱恩差点就同意了，还好这一次理智占了上风。

“那好吧，”辛西娅很失望，不过也同意了布莱恩的话，“除了隐形药水，其余的魔法药剂希望你能全部卖给我。”

“没问题，”布莱恩看到周围有人接近，于是站起来道，“只要你给钱。药剂我没有带在身上，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见，我带药剂来，你带钱。”

辛西娅瞥眼间看到是自己的追求者在靠近，柳眉轻蹙，对布莱恩微微点头后转身离开。

布莱恩看着辛西娅离去的背影，对这个盗贼很感兴趣。盗贼什么时候用钱来买这种伸手可及的东西了？真是一个奇怪的盗贼。

第二章 奇怪的杀手

辛西娅的一席话让布莱恩看到了希望，虽然不至于财源滚滚，至少试验费用有了支付的地方。

确定没有人跟在后面后，布莱恩飞快地跑回卧室，首先检查的是屋子里有没有人，试验桌旁边的窗户有没有关好，黑色和红色的双层厚窗帘有没有拉好。确定一切没问题后，他轻轻地把床下的箱子拉出来，从里面找出力量术等药水瓶，分别用小瓶子装了一剂，想想不保险，又给自己准备了一剂隐形药水和速度药水，才把这些小瓶子小心地贴身藏好。

傍晚，布莱恩所在的班级要搞一个什么见面会，前来通知的男同学特意要他穿亮丽一点。他得到通知后，看看身上的衣服，再想想白天才当众揍了人，于是拉过一件前些天买的白色外套，随着同学出门了。

班级见面会，不过是个幌子，很多时候都用来寻找对眼的帅哥或者靓妹。布莱恩走进见面会的大厅里，这哪是什么班级见面会，差不多可以看作全系的见面会了。巨大的大厅中央，一张巨大椭圆长桌上整齐地摆放着食物和饮料。男男女女一堆堆一簇簇地相互笑闹，差点让刚进门的布莱恩以为走错了地方。

走进乱哄哄的大厅，布莱恩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看到堆得高高的食物时，才想起今天还没有吃东西。食物虽然不精美，但是还算可口，至少对布莱恩来说，是相当有吸引力的了。他总共在盘子里，装了几个三明治，又装了一些*，舒舒服服地坐在大厅边缘，安心地享用他的大餐。

“嗨，又见面了。”辛西娅那甜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布莱恩耳旁，差点让他把刚入嘴的一块*吞到气管里去。

“咳咳咳，”布莱恩一手拿着盘子叉子，一手不停地击打胸口。等*从岔路倒车出来，掉在地上时，布莱恩才有力气连声道歉，接着问好：“你好，辛西娅。”

辛西娅娇笑着看布莱恩的窘相，这时看他好转，便问道：“怎么不去玩？”又看眼他手上的盘子道：“你还没有吃晚饭？”

布莱恩笑笑，道：“是啊。”他看着大厅内谈笑、打闹嬉戏的同学，挑挑眉毛道：“事实上，我很少把自己融入一个群体。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中说过，一个群体，除了让其中的人变得容易狂暴，看不清事实外，还很容易被蛊惑。融入群体，会让我的判断力降低，还容易产生依赖的情感。这么说吧，群体的智力和一加一远远小于一没什么区别……”

“如此说来，元老院也像你说的那样了？”一个男声出现在布莱恩的耳旁，打断了他的话。这个声音听着很熟悉，他侧头看去，原来正是白天揍了一顿的卡洛伦。卡洛伦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制式服装，左胸上别了一枚镶着蓝钻的蓝徽，很是帅气。

两人一对面，纷纷惊讶地道：“是你！”卡洛伦双手捏得咯咯作响，布莱恩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喝隐形药水。

辛西娅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连忙娇声说道：“先生们，风度。卡洛伦阁下，你不想让这里众多的爱慕者看见你动粗吧。还有你，格里芬先生，不要那么紧张好吗？你看，很多人都看着我们呢。”

卡洛伦显然对辛西娅有爱慕之情，听到她的话，连忙摆出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微笑在第一时间爬上脸，只是凌厉的眼神一时间还改不过来。

布莱恩无所谓，继续叉起一块*，吞下后说道：“卡洛伦先生，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那是另外一种形态。在此，我想说，如果没有元老院，也不会有这么和谐的生活，我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食物。”说完自去取来一杯饮料，举杯对两人道：“为了今天的和谐生活，我提议，为元老院和可敬的元老们干一杯！”

卡洛伦可不敢拒绝，只能看布莱恩连消带打地化解了他的问话。他只能举杯示意，不甘地吞下了所有液体。辛西娅喝了一小口饮料，笑着道：“你们两人的过节，谁也不是有心的。就这么了了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布莱恩点头微笑，道：“如小姐所愿。”两人象征性地握手言和。

卡洛伦同布莱恩想的又不一样。卡洛伦自觉白天丢了老大的人，没有不找回来的道理。只是碍于美丽的辛西娅，他不得不表现得像个君子。

辛西娅其实很想把卡洛伦一脚踢开，以便尽快拿到让她牵挂的魔法药剂。夜长梦多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卡洛伦不可能说话，辛西娅想说的话不愿在卡洛伦面前说，布莱恩只顾着填饱自己的肚子，更是没有功夫说话。三人就这么僵在这，直到辛西娅开口道：“卡洛伦先生，能帮我取些食物来吗，我有些饿了。”

卡洛伦一喜，觉得自己表现得机会来了。他做出不忍的表情道：“美丽的小姐，这里的食物太差，对你来说简直是种亵渎。不如我现在给这里最好的餐厅去个电话，好让他们提前安排。”

“不用了。”辛西娅礼貌地拒绝了卡洛伦，微笑着道：“不如改天吧。”

卡洛伦大喜，匆忙定下时间地点后，差点用连蹦带跳的动作前去拿盘子取食物。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辛西娅低声在布莱恩身旁贬低着卡洛伦，旋又对他道：“布莱恩，看在我帮了你一个忙的份上，能不能把那些魔法药剂尽快给我？”

“当然，”布莱恩再往嘴里放了块三明治吞下后说：“只要给钱，我现在就能给你。这里这么多人，即使你给了钱，也不用怕我赖账不交货。”

“真是个小心的家伙！”辛西娅对布莱恩的举动缘由显然一清二楚。她同布莱恩走进一个角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辛西娅接过魔法药剂，稍作查验便道：“希望你没有骗我！”

布莱恩一边把递来的一百金币的钞票收入怀里，内心不得不承认做这一行简直就是暴利。成本不足五个金币，加上他的魔力以及精神损失费之类，最多也就十金币，转手就翻了十倍。要知道的是，炼金术士一次制造的药剂，可以分成很多剂。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布莱恩耸耸肩，转身面对大厅，走前顺便说了句：“反正我一直都在学校，出现问题要找我还不容易？”

辛西娅收好药剂，迎上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穿梭的卡洛伦，甜笑着接过盘子，吃了几口后就推说累了，并拒绝卡洛伦的护送请求，独自回到宿舍。

辛西娅一走，卡洛伦马上混入一群女生中，谈笑声顿时从人群里传出来。布莱恩没有离开大厅，只是一直都在大厅内晃荡，希望找出更多隐藏着的觉醒者。无论是多么高明的法师，如果没有发现隐藏在人群中的刺客或是战士。那么，这个法师总是很危险的。布莱恩不愿意整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胆的环境中，他必须发现潜藏的危险。

走了一圈，他没有发现新的觉醒者，对于一间普通的学校拥有三名觉醒者，这并不算多奇怪的事。对于占人口总数千分之一的觉醒者来说，这间学校的觉醒者人数显然还没有达到平均标准。可见，一定还有未露面的人。

数量奇缺的魔法师，更加少见的炼金术士，让布莱恩感到身边危机重重。他琢磨着，要是把导师的魔法装备带一些出来就好了。以他现在的能力，不过能够做些药水以及卷轴而已。无法有效地防身。于是，他决定把他这个小盗贼扮演下去。

路过卡洛伦身边，布莱恩向他微微点头致意。卡洛伦也在一群女人中回礼，仿佛两人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当布莱恩回头走出大厅门口，卡洛伦眼里骤然闪过一丝恨意。

布莱恩出了大厅，穿过草坪进入幽静的树林。淡淡的月光照拂下，小树林显得更加幽暗。在这里，他很意外地碰到了先前离开的辛西娅。

美丽的女郎在幽暗的树林里难以分辨全貌，但她穿着宽松衣物的腰间，那些许凸起的一物吸引了布莱恩的视线。第一个反应，布莱恩以为辛西娅是来抢劫的。又突然发现那区区一百金币的票子似乎不值得她这么重视，只有他这种吃了上顿愁下顿的人才会这么在意。

“布莱恩，你知不知道，在交易的时候犯了一个错，很严重。”辛西娅淡淡地说着，扯了扯身上几个地方的扣子，拉出一根绳之扎紧后，宽松的衣物便成了紧身衣。她缓缓地抽出腰间的短剑，剑尖指着布莱恩道：“你的作为一点也不像一个盗贼，对一个剂量的魔法药剂一点也不在意。同时也不问价钱高低，这些都让我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布莱恩耸耸肩道：“你同样也不是一个战士，不是吗？刺客小姐！”

“当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这个魔法师大人！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高贵的炼金术士大人！”辛西娅手中的短剑在掌上转了半圈，变成反握剑柄，同时降低重心，随时准备攻击。

此时的布莱恩在女刺客的眼里显得如此脆弱，在他准备法术的同时，辛西娅的短剑绝对能够先一步划破他的脖子。布莱恩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恶意。他叹气道：“刺客大人，你打算怎么办吧。我几剂药剂才卖你一百金币，似乎很合理吧，难道你想让我把金币退给你？”

“当然不是。”辛西娅戒备地看着布莱恩，“我想和你合作，你卖给我魔法装备，我替你保守秘密。我想大人也应该知道，联盟对魔法师的管制向来就很严，大部分魔法师都进入安全部门担任‘要职’。自由身的法师太少，而炼金术士则更是稀罕！”

“亲爱的米切尔小姐，如此你就要失望了。”布莱恩耸耸肩，像是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危险。“我只是一个小法师，仅此而已。提供魔法药剂是我最大的能力。”

“不用担心，”辛西娅道：“魔力不足可以修炼，魔法师的体质却是天生得来。我只要一个承诺，一个能够提供我魔法药剂的承诺。”

“亲爱的米切尔小姐，难道你半逼迫我，就是为了此事？”布莱恩更加小心了，也许一个不好就要开战。“胁迫我得到的东西即使交给你了，你敢使用吗？何况，一方威胁一方妥协的联盟总是不稳固的。不如我们用和平的方式达成合作？你有钱而我有药，正是各取所需，为何要以兵刃相见呢？”

说完这话，辛西娅面无表情地瞪着他良久不眨眼。布莱恩浑身已绷得紧紧的，只要一有不对就喝下怀里的隐身药水。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辛西娅终于收起短剑，布莱恩也终于放松身体。“我承认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她说道，“但是，我希望你能同我一起完成一件事，以此来证明你的诚意。”

“这恐怕不行。”布莱恩蹙眉道：“如果你去杀人放火，我却做了替罪羊，我岂不是很冤？请原谅我的多心，不过为了我们能够真诚地信任对方，还是把那件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比较好。”

辛西娅侧头想了想，点头道：“当然可以，我相信你一定会同意的。先去你的寝室怎么样？我可不愿意站在这么阴森的地方讨论问题。”她主动提出离开对她有利的地形，显然已经显示了相当的诚意。

“当然可以。”布莱恩在前带路，不多时便来到新生宿舍前。

当着众多新生的面，布莱恩把姿色过人的辛西娅带到寝室里，霎时间，整栋宿舍都炸了锅。到处打听那长相平凡的小子是谁，居然有这么好的桃花运。

“地方只有这么大，将就一下吧。”布莱恩坐在床上，指着床的另一半说道。

辛西娅坐下来，斟酌着词句道：“布莱恩，你对这个城市的看法怎么样？”

“很好，繁华、紧张、充实到处都能够看到。大型商场里摆满了很多小城镇的人一辈子消费不起的商品。这里汇聚了各地的菜肴，我去过几个餐厅，那滋味比我在一个小城里吃的据说是当地最好的东西要美上一百倍……”

“不，我不是问你这些。”辛西娅打断布莱恩的话，沉吟着道：“你见过这个城市堕落的一面吗？”

“堕落？繁华的背后总有无尽的堕落，阳光的反面总是无尽的黑暗。这道理很正常，没什么好奇怪的。”布莱恩轻松地说，“不过，我还没有走向堕落的打算，看来，这件事我没发帮你。”

“不，你想错了。”辛西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布莱恩，我并不是要把你推向堕落，而是希望你助我消灭堕落。”

布莱恩一口唾沫呛在嗓子上，不停地咳嗽。“你说什么？我想我的听觉出现问题了？”

“不，你没有听错！”辛西娅严肃地看着他，郑重地道：“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干掉一个黑帮老大！他不是人，他是畜牲！你绝对想象不到那些可怜的未成年女孩受到了什么样的虐待！他们都该死！”辛西娅少有地破口大骂，一张扭曲的俏脸满是怒气。

“杀人？如果按照你所描述的那样，想必有很多人都恨他入骨，为什么没有人成功，你想过吗？你这么贸然前去，等于送死。这种事情，我不干。”布莱恩奇怪辛西娅的阵营，但还是一口回绝了她的请求。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失败。”对于布莱恩的反对，辛西娅一点都不觉奇怪。如果他真的一口答应了，她反而会怀疑他的能力。“马文，就是那个黑帮老大，他手下有一个法师。那法师很厉害，但没人知道他精通哪种魔法。再加上他有大批的手下，因此没有法师抑制对方，根本没有赢的可能。而你应该知道，自由身的法师很少，大部分人都受到管制。所以，那些前去对付马文的人都受到了重创。”她仔细地盯着布莱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而现在，一个法师就在我眼前，我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想了想，布莱恩觉得这笔买卖如果价钱合适，可以接下。最主要的，那里有个法师。也就是说，如果成功，他能得到那个法师的魔法书！“这么说来，我想可以接受。不过你也知道，我是个炼金术士。我平时的研究和烧钱没多少区别。”

辛西娅明白布莱恩所指，她想了想便点头道：“可以，马文有一大笔钱财在他的别墅里。其中一半我会捐给慈善机构以及从马文那救出的人，剩下的部分四六开，我六你四，如何？”

“这不公平。”布莱恩站起来，双手抱在胸腔摇头道：“我和你出力同样多，不对，我担当了更多的风险。我六你四，如何？”

辛西娅一咬下唇，点头道：“可以，不过我要你以后提供我的魔法药剂免费！其余的魔法装备可以照价支付，这条件你能够接受吧？”

几个药水钱而已，反正他也不认为辛西娅以后在他这里拿了药剂会给钱。布莱恩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可以。不过我需要时间准备。而且还需要更为详细的情报。马文手下的普通人和觉醒者的比例，职业比例，职业等级，以及马文的个人资料包括势力和背景。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绝对不简单，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要轻易动他！”

说着，他蹲下来，从床下拉出装药水的箱子，把几个大瓶的力量药剂、加速药剂、变身术药剂和隐形药剂扔到辛西娅的手里，道：“这些药水你先拿着。先别高兴，我还有东西要你帮我买。”报出了需要材料的名称后道：“这些东西请你明天送到我这里来。剩下的几天，我制造药水，你收集情报。”

辛西娅如获至宝地把大瓶的药水收起来，仔细地记下布莱恩需要的材料，便打算离开。临走时，布莱恩淡淡地道：“我已显示我的诚意，剩下的就看你了。”

辛西娅不答他的话，娇笑着跑掉了。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走廊上，羡慕死了一帮子站在门边观看的男生。

第二天，辛西娅背着一个可爱的背包走过宿舍楼的走廊，进入布莱恩的寝室后，顿时传言满天飞舞。

在宿舍内，辛西娅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子树叶啊，猫毛啊，花瓣啊之类的东西，这是布莱恩需要的施法材料。当然其中还是有一部分稍微贵重一些的东西。“东西都在这里，不过马文的资料不好弄。”

“尽量吧，他能够活到现在，就一定有特殊的手段。一种可能是他背后有很大的势力，没人敢惹；另一种是他在强者眼里不屑一顾，那些人都懒得杀他。”布莱恩翻看着施法材料说，“我倒希望他是后者。”

他掂了掂手中的材料，继续道：“大后天晚上行动，两天的时间足够我准备了。后天白天，记得要把资料拿到手，顺便带我去马文的酒吧转一转。”

他估摸着，一个效力在黑帮教父手下的魔法师要么很强，要么是马文强得不像话。他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在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个结。即使他和辛西娅合作，但一个是杀手，一个是法师，无论如何，他对辛西娅还是很顾忌的。

第三章 真是一个好买卖（上）

还好，这刚开学的几天里没有课。更何况，自由大学里，学生很自由，可以自己选择修习课程。只要毕业时修够学分就行了。

布莱恩准备好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药剂，在他床下的小箱子里，已经装满了贴着各种各样标签的瓶子。在他的床上，散落的是辛西娅辛苦收集到的所有关于马文的资料。他一页页地看着，眉头渐渐皱起，语气中不悦的成分越来越多：“这就是你说的资料？你凭着这么点东西就敢动他？普通人和觉醒者的比例没有，职业、等级都没有，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放贷、贩毒、买卖**等罪行？你……”布莱恩没说下去，他几乎怀疑辛西娅是不是一个刺客。

“有本事你自己去弄！”辛西娅对于布莱恩的态度很不满，弄到这些都西都是她的极限了。“不出力不知道其中艰辛！”

布莱恩拿着几张纸，把它们抖动得哗哗直响。“你能弄到他的犯罪记录，别人同样能够弄到！为什么没有人敢动他，你想过没有！”他稍稍提高声音，马上意识到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又降低了声音。“我们两人都不是特别厉害的人，而马文却能在孟德维尔——这个世界最大的城市之一，在这里安心地犯法，他凭什么！难道他就凭几杆枪吗！”

辛西娅不声不响地收起散落在床上的纸，默默地背起背包，用鄙夷的眼神注视着布莱恩，一字一句地道：“你不去我自己去！感谢格里芬先生的金玉良言！”

布莱恩大怒，看她那神情，分明在说自己胆小怕事，做事畏首畏尾。“我管你去死！”他咆哮着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巨大的声响让走出门外的辛西娅浑身一震。她稍微一怔，后又头也不回地离开。

“喂，布莱恩，你怎么能这么对待米切尔小姐！”门外隐隐传来打抱不平的声音，其实只是出头的人想引起辛西娅的注意，并不是真责怪布莱恩，说不定这些人正是心花怒放时。

布莱恩愤愤地坐在床上，憋了一肚子怒火。他走出山野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很多时候还是无法阻止怒气爆发。虽然他逐渐意识到拳头大也不一定有用，但仍然忍不住想用拳头说话。就像他和卡洛伦之间的冲突一样。刚才，他差点习惯地使用拳头让辛西娅相信他的话，不过他勉强忍住了。

“该死的，她是白痴吗！”布莱恩越想越腹内怒火越是炽烈。当他想到魔法师的魔法书，再想到资料上推测的马文所拥有的财产时，满腔怒火霎时化作一道青烟。有了钱，他可以进行更多的试验，有了魔法书，他能够学到更多的魔法。他烦躁地在房内走来走去，一时间难以做决定。

“死女人，真被你害死了！”布莱恩终于受不了魔法书的引诱，咬着牙一边骂一边把连日来做好的药水卷轴装进他到处是兜子的内衫，随后大声地拉上门，急冲冲地跑过走廊。

转过一侧楼梯，辛西娅喜滋滋地看着惊讶的布莱恩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布莱恩怔了一怔，恶狠狠地道：“我只是怕在明天的新闻上看到有一具**杀的尸体出现在孟德维尔市某个偏僻的角落里！”

辛西娅并不理会布莱恩的话，而是哼着歌走在他的前头。布莱恩看她一副不合适的打扮，为了自身利益着想，他不得不提醒道：“喂，你打算穿着裙子去吗？还有，你的武器在哪？”

“哼，这些可用不着大人你操心。”辛西娅轻微地讽刺他一下，笑着道：“现在只是去踩点，还不到行动的时候。”

经辛西娅提醒，布莱恩才注意到天色尚明，显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两人出了校门，搭上一辆出租车来到市中心。交钱下车后，辛西娅冲一栋黑色的差不多有二十多层高的建筑努努嘴道：“喏，那就是马文的酒吧。”

布莱恩用仰慕大神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大楼，只在最下层看到了写有血性冲动的一块牌子。“只有最下层才是酒吧。上面呢？”

“二至五层是赌博区，六到十五层‘服务性’区域，十六层到十八层是打手的休息室，十九层到二十层是黑市拳赛区。再上面不许人上去，我估计监控室在二十二层左右，最上面一层应该是马文的房间。”辛西娅做出情侣装抱着布莱恩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地说。

两人缓缓走在商场林立的街道上，情侣状的温馨甜蜜让人羡慕的同时也令人嫉妒。可是两人的谈话，跟温馨缠绵一点也扯不上关系。“这可不好办。即使上到顶层，也无法不惊动旁人溜进去。走楼梯或是爬电梯通道，都不是好主意。通风管道呢，在什么地方？”布莱恩小声问道。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馊主意。”辛西娅在他耳边小声说话，温暖馨香的气息不断地拂过布莱恩的耳朵，弄得他内心满是异样的感觉。“上次就有个盗贼走通风管道，结果被砸成了肉饼。”

“进去看看？”布莱恩建议道。

辛西娅粉脸骤红，扭捏的神态看得布莱恩心中一荡。“不了，里面防守很严，到处打量很容易惹人注意。”

布莱恩心想里面一定有比较香艳的镜头，否则辛西娅也不会有如此反应。他暗自叹息，无法见识一下长久以来只在书本上见过的描述画面。

两人拐进一间在血性冲动对面的商场，装作挑选商品，一面打量着对面的建筑。在他们旁边，导购小姐一个劲地夸奖着：“先生，这是你女朋友吧，你女朋友好漂亮，简直让女人都不自禁地心动。这是我们店新进的时装，与你女朋友的肤色和身材都很配，美丽的小姐不想试一试？”

辛西娅接过导购小姐介绍的衣物，凑到布莱恩耳边表情娇媚地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试衣服，否则太惹人注意。”布莱恩微笑着，用爱恋的口气道：“去吧，我等你。”

辛西娅试衣服时，布莱恩坐在巨大的玻璃墙边的休息区里，摊开一张报纸挡着脸，目光却透过玻璃注视着对面不断有人进出的酒吧大门。进出的人很多，他还没有发现特别碍眼的人物。他看到几个带着徽章的觉醒者进出酒吧，这也给他猜测里面觉醒者的平均等级而提供了一些依据。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确定消费者中随时都应该有三到五名的觉醒者，其中差不多两人或更多在二级以下，剩下的也多在三级左右。等级最高的，他也不过看到一个五级的战士。也就是说，为了防止觉醒者闹事，大楼里至少应该保证有五名三级觉醒者，或者更多。

五个三级战士，对一个三级法师加一个最多不超过五级的刺客，算一算，布莱恩觉得还是有胜算。然而让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些战士，而是那个法师以及躲在暗处的人。

当他大略地盘算好后，辛西娅穿着她从一大堆的衣服里挑选出的一件淡色紧身套裙。本就白净的肌肤在淡色的映衬下，更显出几分妖艳的白。布莱恩只觉一整头晕目弦，她还真挑衣服啊。

“好看，真漂亮。”布莱恩敷衍着辛西娅的询问。当他看到背后的标签时，几乎咆哮出声。“该死的，你想让我出丑吗？我浑身上下加起来才只有一百二十金币，连这件衣服的零头都不到！”布莱恩满脸笑容地贴在辛西娅的耳旁，说着和表情完全相反的话。

辛西娅娇媚地白了他一眼，转身走进试衣间，换回衣服后把选中的套裙交给导购小姐：“帮我包起来，谢谢。”她笑盈盈地走到布莱恩身边，在他薄外套的兜子里一掏，竟掏出一张信用卡。“小气的男人，这下有面子了？”辛西娅在布莱恩耳边娇嗔，随手把信用卡交给了导购。

导购小姐把衣服包好，划卡后把卡和衣服都交给布莱恩，嘴里不停地赞叹：“真是甜蜜，恋爱真好！”

辛西娅笑着回应导购小姐的奉承，钩着布莱恩的胳膊一脸幸福模样地走出商场。“你看清楚了吗，有什么发现？”

布莱恩强忍住多看几眼的冲动，低声道：“很糟糕，马文在这里的打手至少有五个人是战士或者刺客，平均等级估计在三级左右。这还不包括他在暗中的人手，如果他同安全部门有勾结，哈，那我们真是找对地方了！”

辛西娅并不理会他的讽刺，沉吟道：“五个三级战士？虽然棘手，但还不至于毫无办法。我是五级的杀手，你是三级法师，我俩联手完全可以吃掉他们！”布莱恩这才知道看似柔弱的辛西娅等级比他还高。“隐身药水足以让我轻松地干掉他们，只是那个魔法师很难办。若他躲在暗处，小小的魔法也足以让我们失掉性命！”

“我认为首选目标不是马文，而是那个魔法师。”布莱恩和辛西娅行进在喧闹繁华的大街上，两人温馨甜蜜的外表下却隐藏着致命杀机。“法师一去，除非是有等级很高的战士和杀手，否则难以发现隐形术。再去马文的城郊别墅看看，若非必要，我可不愿在安全部门的觉醒者几分钟之内就能赶到的市中心作案！”

“马文很少去别墅过夜。”辛西娅说，“名义上那是别墅，实际上是马文的仓库和毒品、人口的中转站，据说那里曾经出现过佩戴紫徽的高手！”

“你以前怎么没对我说过这些！”布莱恩紧紧地盯着辛西娅的眼睛，目光透出受骗后的怒火。

“这也是我刚刚想起的。”辛西娅轻松地说。他明知她说的是假话，偏偏拿她还没法。

“如果下次你再有瞒我的地方，咱们就一拍两散！”布莱恩的语气开始还很强硬、凶狠，可面对辛西娅怯怯的样子和无辜的眼神，他明知是假，也狠不起来了。“臭女人！真会扮可怜！”他在心里狠狠地骂着，本已消融一些的防备再次高筑。

生了一阵闷气，布莱恩再次气鼓鼓地回到正题上来：“六级以上的战士，杀手，还是法师？这很棘手，非常棘手。特别是面对那个法师，我的魔法几乎无用！如果在仓库有一个紫徽人物，那咱们身后的那栋建筑里至少也有一个！哈，世界真奇妙！这等于找死！”他忍不住发起牢骚。

辛西娅再次可怜兮兮地向布莱恩道歉。布莱恩在心里一个劲地对自己说不要相信她，可满腹的牢骚竟然消失大半。

她看布莱恩不再发牢骚，甜美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地说：“按照你的分析，大楼里拥有紫徽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那个魔法师。你想想，如果他是九级魔法师，他的魔法书里的法术是多少级？杀了他既能为民除害，又能自己获利，这么好的事到哪里去找？”

布莱恩怦然心动，嘴里却忍不住讥刺：“九级法师，天啊，他施展一个五级魔法足以让我俩变成世界上的一粒尘埃！”即便他对五级魔法无比心动，也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他在心里暗暗祈祷：“一个能够施展三级魔法的法师就好。”

想了半天，布莱恩突然问道：“能不能搞到秘银？或者乌木也行。”

“你想干什么？”

“制造破魔箭！只有特殊的材料才能不用斗气支持而破开觉醒者的精神或是斗气屏障，否则用子弹多简单！我知道秘银在远古的时候非常难搞，但现在却相对容易。为了对付那个可能的九级法师，我不得不准备一些方便的远程武器！”

辛西娅的回话让布莱恩大失所望，他颓然丧气地道：“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杀手！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敢上！你千万不要给我说你不会制毒！否则的话今天晚上我看没有必要来了！”

总算辛西娅给与布莱恩满意的回答。

两人分头回到宿舍，静待天黑。布莱恩再次检查了内衫中的施法材料和卷轴筒中的各种卷轴以及诸多药剂的种类。做完这些，他开始冥想，希望把精神调整到最佳。

月亮升上枝头，喧闹的男生宿舍终于安静下来。偶尔，空气中隐隐传来翻身时床板发出的吱吱声。再过一会，轻微的鼾声从大多数的房间里透出来。

布莱恩适时地醒过来，看了一眼扔在床上的表后，下床悄悄离开寝室。

学校幽静的小树林里，辛西娅穿者黑色的紧身衣裤不耐烦地转着圈子。当她看到布莱恩躲躲闪闪地钻进林子里，她终于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辛西娅压低了声音道。

“有那个打算。”布莱恩毫不留情地回应她的不满。辛西娅没有理会他的反讽，道：“五分钟，记住，只要一出手，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安全局的异能部也许比我们相信中来得快！”他看了看布莱恩空着的双手，递给他一把匕首道：“拿着防身！我可不希望你拖我后腿！”

布莱恩差点破口大骂，究竟是谁拖谁的后腿？“记住，马文只是第二目标，第一目标是魔法师！无论如何，第一时间就要干掉他！”他忍住怒火，低声叮嘱辛西娅。

辛西娅点点头两人沿着黑暗的角落潜入市中心。两人躲在一条幽暗、堆满各种垃圾的小巷子里，旁边就是繁华的大街，不远处就是血性冲动酒吧。两人喝下一瓶变身术药水，连结果也没看便手拉手喝下隐身药水。

“药效只有二十分钟左右！”布莱恩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辛西娅娇嫩的声音只是轻轻嗯了一下。

辛西娅很喜欢隐身的这种感觉，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到她，一切都显得虚幻。她的左手上，紧拉着的布莱恩右手只能凭借感觉，近在咫尺的人一点也看不到。

布莱恩的手掌发力，捏了捏她的手。两人开始朝着酒吧大门跑去，他们必须借助进出的人才能不被发现地溜进去。

终于，一个前呼后拥的胖子为他们提供了方便。两人小心地混在他们后面，不为人察觉地溜进酒吧。

巨大的音乐让布莱恩的耳膜极其不适。舞池中无数人发疯地扭动着身体，高筑的舞台上，两个美丽、年轻、身材惹火的女郎一丝不挂地倚着一根胳膊粗的钢管做出种种令人血脉愤涨的动作。昏暗的灯光下，那若隐若现的妙处勾动着下面无数男人的心。布莱恩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只觉脸红心跳，内里燥热难当。正在心神不定间，右手猛地被辛西娅一拉，破坏了他大饱眼福的机会。

虽然看不到辛西娅的脸色，但是从她手上传来的力度述说着她的心情。小心地避过来往的人，布莱恩匆匆瞥了一眼沙发旁一队男人站在一个吸毒后神志不清的女人身后，等待和女人狂嗨的**镜头。

“下流，无耻！”布莱恩隐隐听到了辛西娅愤怒的声音。他不敢让她在这里多呆，连忙拉着她向楼梯口跑去。那守在楼道边的打手正在调戏一个喝醉酒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发现身旁的异样。

在楼道上，布莱恩把声音压倒最低：“控制好你的情绪，大事要紧！”又再过了半分钟，他才感到辛西娅的左手不再颤动。

两人轻松地溜进二十楼，躲在一个角落里喝下第二瓶隐身药水，悄无声息地向站了两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打手的楼梯口走去。辛西娅轻易就通过两人之间的夹缝。到布莱恩通过时，其中一个打手动了一下胳膊，差点就碰到布莱恩的脸。辛西娅匕首已握在手上，紧张地看着两人的反应。那打手并没有碰到布莱恩，倒是把布莱恩两人吓得冷汗直流。

有惊无险地进入二十一层。这是一个器械室，布莱恩相信里面除了大量的健身器材外，还能找到大量的火器。这一层分为两半，一半是健身器械，一半是铺满垫子的对练场所。两人瞥了几眼，相信这层是马文心腹小弟的锻炼室。再上层，都是较豪华的房间，有些房间里面传出喧闹的声音，应该是小弟的休息室。两人溜进二十三层，终于看到对他们有威胁的人了。

七个或高或矮、面目沉冷的汉子，其中四个在对练，另外两个在修炼斗气，一个人坐在一间房门前什么都没有做。

房门打开，一个男人几乎卑躬屈膝地向坐在门边的汉子点头问好，而那汉子却理也不爱理地用鼻孔回答他。他随即小跑进入一个房间，隔了小会才扎着裤腰带出来。

汉子身旁的门虽然只是一开即闭，但布莱恩两人还是看清楚了里面满满一壁的监视器。辛西娅在布莱恩手心写道：“怎么办？”

布莱恩回写着：“上去看看再说。”

两人溜上去，发现是一个巨大的会客室。在这层没有发现什么，两人上了最顶层，站在一扇漆黑的木制大门前不敢进去。

马文必定在里面，那个神秘的魔法师也一定在。还得加上一些他真正的心腹，两人一时不敢轻动。

隐身药水的效果就要消失，布莱恩建议直接闯进去，由辛西娅刺杀魔法师，布莱恩吸引敌人。辛西娅点头同意，在楼道口设下陷阱后，她回来喝下力量药水、敏捷药水和加速药水，轻轻地扭动门把。

门开，辛西娅猛地一推，飞快地往内窜去。巨大的办公室一端，一张椭圆形办公桌后，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正坐在一个精瘦的男人身上。笑容被惊愕打断，凝结在两人面上。

同时，布莱恩开始叨念咒语。随着神秘字符从他嘴里吐出，他改变过的身形也开始缓缓出现在那对男女面前。他的双手飞快地舞动着，空中出现一张闪动着淡淡光华、纯以魔力构成的蜘蛛网。咒语与蛛网同时完成，魔力牵成的蛛网一闪即逝，霎时间他面前的空间布满了粘乎乎的巨大蜘蛛网。办公桌后面那对男女被蛛网紧紧地缠住。

就在他念咒时，房内他目光无法企及的地方同样传出念咒声。那声音那声音带着抑扬顿挫的声调，不但念咒的速度比他快，而且还听不出魔法师念的是什么咒语。

“他没被蛛网困住！”施展出蛛网术的布莱恩霎时醒悟过来，不顾一切地右移，希望远离门口。

他才跨出几步，那抑扬顿挫的念咒声渐渐高昂，布莱恩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火元素在快速聚集！

突然，那声音停留在最高点，蓄势待发的火元素也因为少了魔力的支持而悄然散去。是辛西娅干掉了那个魔法师，这让布莱恩有种从地狱突然跨入天堂的感觉。他抹去满头的冷汗，惊吓令他一时间浑身无力，犹如虚脱。但是很快，楼下嘈杂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勉强凝聚精神，对唯一的出入口，他再次施展了蛛网术。粗大的粘线布满了整个楼梯口，甚至还有一部分延伸到楼道里。

连续两次施展二级法术，布莱恩只感到浑身乏力，双耳嗡嗡直响。他再次定定神，走进那间敞开的房间。

“你在干什么？放一把火就能把他们变成一对烤鸡！或者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马文？”布莱恩沙哑着嗓子，用模糊不清的声音问道。

辛西娅正站在大堆的蛛网前不知道如何是好，听到布莱恩的话，她拿出一小瓶赤红色的药水，低沉的声音中包含着极大的恨意：“为了受到伤害的姐妹！”

马文和他身上的女人再也无法隐藏身手，一边渴求一边剧烈地挣扎。“求求你，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只要你放过我。”

马文的哀求并没有得到辛西娅的宽恕，她嘲讽地道：“难怪很多人都杀不死你，原来你和这个女人都是紫徽杀手！”说话间，她拧开瓶盖，狠狠地把其中的液体朝两人身上泼去。

布莱恩刚从死在地上的法师身上搜到一本魔法笔记，却没在他身上得到一件值钱的魔法物品。他站起来就听到辛西娅的话，大惊之下不由分说地开始念咒。辛西娅站在他面前，被他吓得连忙跳到一边。

他抬起的双手前伸，掌根相贴，成锥形对准蛛网。一扇稀薄的魔法火焰从他掌心喷出，直直地打在马文和那女人身上。刚开始燃烧的蛛网燃烧得更加剧烈。

他放下手，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辛西娅喝道：“那瓶药剂产生的魔法火焰不足以让紫徽级别的人丧命！”说完，不顾脑袋撕裂般的疼痛，强行凝聚精神，双手结印开始吟唱咒语。两颗淡蓝的光球出现在布莱恩胸前，轻盈地上下荡漾着。

蛛网已烧得干干净净，马文和那女人虽然浑身是伤，但仍有一搏之力。辛西娅同马文有着深仇大恨，这时竟疯狂地向他扑去。

布莱恩伸出手掌，四指并拢，拇指内弯挥向马文，在他胸前飘荡的光球随着他的手势划着弧线向马文飞去。

放出魔法飞弹，布莱恩想都没想向左就是一个鱼跃，打个滚站起来时，辛西娅给他的匕首已然握在手中。

在他面前的女人显然也在衡量着眼前的势态。拼个鱼死网破呢还是借机逃命，这两个念头在女人心里不断地出现，一时间难以抉择。辛西娅同马文打得难分难解，眼前的法师脸色灰青，显然已快接近极限。

第四章 真是一个好买卖（下）

不过她小看了布莱恩。即便他是一个孱弱的法师，可是从小在加西亚*师那所谓的生命在于运动的训练法下教出来的弟子，显不是一般的法师可以比拟的。否则，他也无法在吞下一些辅助药剂后放翻同级的卡洛伦。

小小的匕首在布莱恩手中宛如一条在水中穿梭的游鱼，银白的光芒上附带着淡淡的精神力，致命而美丽的银虹不断地向女郎纤细娇嫩的脖子招呼。女郎只在受到意料之外的打击时有一瞬的慌乱，当她躲过几道银虹后，几近虚无的斗气开始显出层层波浪。女郎手中的短剑扭曲着，在她的控制下以令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划向布莱恩的颈侧。布莱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短剑似缓实快地靠近自己的脖子，就好像自己挨上去送死一样。

最终，女郎的匕首停在布莱恩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他的脖子。同时，几点鲜血溅在他脸上。布莱恩闭目待死，万念俱寂。等了半天，搭载脖子上的剑刃也没有推进一分。他睁眼眼看，原来女郎的脖子上多了一截剑刃，是从颈后伸出来的。

辛西娅的脸出现在女郎身后，她若无其事地拔出短剑，看着布莱恩的眼睛不无鄙视之意。死里逃生的布莱恩并没和她计较，整个人都沉浸在活着的狂喜中。

一个袋子突然扔在他脸上，同时传来辛西娅的声音：“别发呆了，你的蛛网术都快被烧光了！还不快来装钱！”

布莱恩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果见密集的蛛网被烧得七零八落，蛛网后可见人影晃动，大声地呼喊和吼叫不断从网后传来。他没有忘记他前来的目的，在里面房间的保险箱里，大叠得钞票等着他拿！

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装好保险柜里的金银珠宝，钞票也装了一大袋后，他发现不得不离开了。因为已经有人冲了进来。他瞥眼间，看到倒在地上的马文手指上，带着一枚闪动着魔法光芒的戒指。他心中大叫可惜的同时，毫不犹豫地灌了一瓶药剂，整个人蹿出被辛西娅打破的玻璃墙。凌空的身体一翻一挺，贴在墙上的辛西娅已拉住布莱恩的手腕，随后他同样安稳地贴在墙面上。两人拉着的手并不放松，另一只手伸入怀中，取出一瓶隐形药剂吞下，大笑着消失在众人眼中。

楼内的人提枪向下扫射，在密集的弹幕中，躲在布莱恩侧下方的辛西娅没有吃到一粒子弹，倒是作为挡箭牌的布莱恩被打得浑身生疼。

远处，标有安全局标志的直升机、汽车正在向大楼靠拢。布莱恩大呼：“快下去，被发现就完了！”两人看距地面并不太高了，两人同时道：“羽落术！跳下去！”

缓缓掉落到纷乱的地面，借助隐身的有利条件，两人轻松地突破安全局的封锁，赶在魔法师来到之前，飞速逃离现场。

两人背着沉重的背包跑回学校宿舍，体质稍弱的布莱恩一头倒在床上，差点就爬不起来。辛西娅跟着他回到寝室，把声音压得极低地夸奖道：“还是炼金术士好，会魔法又不缺魔法药剂，真羡慕！”

布莱恩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低声骂道：“你知道今天遇到多少个紫徽吗？三个！你的情报可真准确！下次遇上这样的‘好事’千万别叫我！”他指着脖子上一道剑痕，毫不客气地道：“我差点就死在那个杀手手上！”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辛西娅放下背包，软语在他耳边道歉。看她再次作出无辜的神情，布莱恩纵有万丈怒火，即便明知是假，也无法把怒气倾泻在她身上。

“明天晚上再赔我去一次马文的别墅，好不好？”辛西娅坐在布莱恩的身旁，神情宛若征求男友同意的小姑娘。

布莱恩明知道她的表情没有多少真情，仍忍不住问道：“明天晚上？去那里干什么？”

“我想马文在那里有大批的货物和一些等待贩卖的女人，我想去救她们。”不知为何，布莱恩察觉此时的辛西娅说的才是真心话。他摇头道：“不用了。今天在马文的地盘上闹这么大，并且马文死了，安全局铁定会插手此事。他别墅里的东西也会被安全局发现。若我们明天去了那里，才是真正的自投罗网！”

辛西娅想想也对，招牌似的甜美笑容终于浮现在脸上。

布莱恩扯过她手里的背包，从两人的背包中选出一些宝石，再留下一大笔钱后道：“这些宝石，我留下有用。我想你在这里一定有渠道，帮我把剩下的东西处理了吧。”

“你这么相信我？”辛西娅很奇怪，毫不掩饰地问道。

“当然不。”布莱恩同样毫不掩饰地说：“不过我没有渠道，这些贼赃留在我这里总是个*，说不定哪天就炸了。所以，交给你办了。”

辛西娅对布莱恩的回答忿恨之极。这分明是要她当这个抛头露面的人。引人注意的是她辛西娅，而不是布莱恩！但是布莱恩是一个强有力的同伴，就是他制造的魔法药剂就让她不会同他决裂。

“好吧。”辛西娅把布莱恩的背包背在身上，再拿起自己的背包。转身出门时回头叮嘱道：“记得你答应的条件！”

“你也是。”布莱恩把大颗的宝石胡乱塞进枕头底下，大笔的钞票就摆在床边。他躺在床上，神情困倦地说：“这些天不要行动了，小心撞枪口上。还有，出去记得关门。”模模糊糊的话刚说完，他的鼻息已变得沉重。

辛西娅关上房门，悄悄地溜出男生宿舍。无论她对布莱恩的语气、态度怎样，在心底，她还是很感激布莱恩的。若不是蛛网术缠住两个扮猪吃虎的杀手，两人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大楼。

美美地睡了一觉，那施法后的倦怠感终于消失，大量消耗的魔力勉强恢复到正常线上。布莱恩抓过放在枕头边上的手表，已经下午了！他搭眼看看贴在脑袋边的课表，发现他又逃了一节课。如果他再不穿衣起床，下午的课也就不用去了。

今天下午他选的是远古史，据说是一个老古董讲课，考试通过率极低。但布莱恩为了能够多了解一些远古的历史，毫不犹豫地就填上了这门课程。

穿上衣服，他对着镜子瞄了下脖子上的伤口，太显眼了。得，让他本想上课的心都没了。他只能祈祷辛西娅会来找他，否则他只能饿肚子了。

他把钱随意地放在衣柜的下层，大把的宝石全都扔进了暂时的试验桌抽屉里。若有识货的人看到他这样对待它们，肯定为这些透明度高，颗粒大，几乎毫无瑕疵的宝石叫起屈来。

他拉开电灯——他的屋子拉上了厚厚窗帘，整间房都显得昏暗。找到那本用命换回来的魔法笔记，放在试验桌上。他不敢贸然阅读，因为魔法师的大多数物品都隐藏着危险，随意的乱动意味着毁灭。

他开始轻颂咒语，从指尖冒出的光团缓缓飘落，当碰到笔记的封皮时，光团散作无数的荧光浸入笔记。眨眼间，笔记的扣锁和其中一页映出足以让人心惊胆寒的红光。

布莱恩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从光芒反映出的信息来看，笔记上施展了相当强力的魔法。他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出于法师的习惯他对笔记做了魔法侦测，否则他会和这间屋子一起化作一堆灰烬！

正在他低头拭汗间，辛西娅无声无息地溜到他身后。“你干什么呢？书上又不会长出花来！”

辛西娅甜美地让人酥软的声音反把布莱恩吓得一跳。他扭过头板着脸道：“下次进来时，请记得敲门，我来给你开！”

“哼，开这破锁简直是侮辱我的智慧！”辛西娅不屑地哼哼。她俏皮地一把抓过红色的灵光还未消失的笔记本，一边摇动着，一边可爱地问道：“布莱恩，在这里面发现什么了？有没有记载新的药剂配方？”

“你知道红色预示着什么吗？”布莱恩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美丽的杀手是如何活到现在的。“红色预示着危险，而从一个魔法师那里得来的东西更是如此！”

正在说话间，红色的灵光消失，但已足以让辛西娅意识到她手里的东西有着何种程度的危险。她浑身倏然紧绷，开玩笑的心情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恐惧萦绕在她身边，心脏重重地把血液泵向她的头部，一时间她只觉得头部血管暴涨，几有目眩的感觉。即便如此，她还是强自镇定地说：“有什么了不起，他的主人就是死在我手上，难道我还会怕这件死物？”嘴上说得厉害，可她瞬间煞白，又转通红的脸出把她的内心世界赤裸裸地展示在布莱恩面前。

布莱恩并没有笑话她，从她僵硬的手里接过笔记后，收进实验桌的抽屉里。“下次，千万记得不要乱动魔法师的东西，哪怕是桌上的一根丝线也有可能为你带来灭顶之灾！”

布莱恩抽走了辛西娅手里的笔记本，就仿佛同时也抽走了她浑身的气力。她踉跄地后退几步，靠在墙壁上大口地吸气，半晌无法反驳布莱恩的话。

“我再也不碰魔法物品了！”辛西娅缓过气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自己的立场，“刚才吓死我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面对接近暴走的刺客，布莱恩选择了退让：“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来！”

辛西娅愤然走出这间狭窄的实验室，在外面把布莱恩的床敲得嘎嘎地响。

布莱恩走出实验室，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辛西娅拿他的床出气。被子、毯子、褥子打成一团，床板发出不堪忍受的嘎嘎声时，辛西娅的气也消了。“那批珠宝还不敢出手，风声太紧，特地过来给你说一声。”辛西娅气鼓鼓地对布莱恩道，“顺便要回昨夜借给你的匕首！还有，给我一些魔法药剂！”

“你不是说不再碰沾了魔法的东西吗？”布莱恩调侃着，一边拉出床下的箱子。

“你打开了再让我拿！”看来辛西娅是被吓着了，连碰眼前不起眼的小箱子的勇气也提不起来。

布莱恩打开箱子任她挑选其中的药剂，看她那股兴奋劲，暗自猜想她想干什么。忽然肚子一声叫唤，他连忙道：“辛西娅，帮我去买点吃的。我不敢出门。”迎上辛西娅疑惑的目光，他指着颈侧的伤口，让她明白他现在的处境。

“哦。”辛西娅一边答应，一边把大瓶大瓶的魔法药剂往背包里塞。

布莱恩额头的血管随着辛西娅的动作不停地跳动，他相信若不是她无法施法，恐怕连睡在箱子里的卷轴筒也给刮了去。“够了！”他终于受不了了，额头青筋跳动，两腮抽动着喝道，“你拿的这些都够开一家药剂店了！药剂也要钱的！还有我的辛苦在里面！”

辛西娅看着里面稀稀落落剩下的几个小瓶子，委屈地瘪瘪嘴：“真是小气的男人！”话虽如此，可她满意的眼神却把她出卖了。她飞快地跨上背包，几步跳到门外。临走还不忘给他惹点麻烦：“亲爱的，马上就给你送吃的来！”那声音甜腻腻的，把旁边几个听到这话的人的魂都勾跑了。等她娇笑着跑开，布莱恩的房门马上就受到惨绝人寰的折磨。大力的砸门声，高声的叫骂继续试探着他的忍耐底线。

他很想出去教训这些人，可是想到可能引起的后果，他又忍住了。

勉强静下心，布莱恩回到狭小的实验室，打算开始想办法寻找破解的方法。他一手拿着一个放大镜，一边大口地往肚子里灌魔法药剂。抵抗寒冷、火焰等、又施法加上魔力盾和魔法护甲，小心地察看锁扣上刻下的魔法阵。

红光再次淡去，布莱恩收起放大镜。抚摸着红光消去后光洁如镜的锁扣金属片。虽然魔法与大部分金属很难相容，但锁扣表面镀上的秘银层就轻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即便如此，布莱恩也不敢轻易下手。因为在秘银上刻下的魔法阵中，流转着并不稳定的魔法能量。

初步确定，那是狂暴而灼热的火焰能量。布莱恩轻轻地揉动太阳穴，研究过程中不断地施展魔法侦测也颇是一件耗费精神的事。

“咕。”他的肚子叫了一声。布莱恩看看表，顿时大怒。“又被她耍了！”原来都到深夜了，而辛西娅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布莱恩却不敢露着醒目的伤口去吃东西。找个杯子灌了几杯子冷水后，肚子不叫了，精神也因被冷水一激，重新振奋起来。

回到实验桌上，布莱恩考虑着如何才能把这些暴躁的火焰能量以和平的方式引出魔法阵。在此施展魔法侦测后，他开始解读魔法阵上繁多的魔纹和密密麻麻的符文。

看着近乎纷乱的魔法阵，他突然回想起加西亚导师对他说过的话——魔法的本源，就像一个浑圆的圆圈，但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去，圆圈变成多种形状。正是这些形状掩盖了那个圈的真实样子。看清了圆圈的真实模样，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圆圈演化而成。

布莱恩当时并不相信加西亚导师的话，但是现在他眼前繁复的魔法阵，随着他回想起的这些话渐渐变得简单，最后只剩下一个简单的触发、吸收以及储存的法阵。而那些在他眼里略去的线条符文，只是变着花样使用的方式而已。

一闪的灵感让他拿起刻刀在繁复的魔纹上改动几笔，触发和吸收法阵失去效用，储存法阵漏了一个口子，庞大的火焰能量缓缓泄露。

处理完这些的布莱恩骤然一惊，小刻刀差点失手掉落。他对自己胆大包天的举动惊异不已，本已变得简单的魔纹符文，也在瞬间回到原样。

但是刚才的感悟让他醉心不已。似乎，他已看到了那扇门，可是眨眼间，又陷入满天的迷雾中。

布莱恩还沉浸在刚才的感悟中，他眯着眼睛回想着仿佛看透一切的霎那。他知道自己在刚才的感悟中得到了一些好处，因为他的刻刀根本就没有挨着秘银就改变了魔法阵的组成！

他试着聚集起精神力，调动浑身的魔力在眼前组成一个简单的魔法阵。见于记载，却很少有人能够释放的魔法召唤术出现在面前。魔法阵里，布莱恩的精神力能够“看到”奔跑的异位面生物。他甚至感到他能够抓住一些娇小的生物，而不是用魔法阵召唤他们的位面投影！这种能力远远超过他所能施展的法术，让他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收回精神力，空中浮现魔法阵闪动着微弱的灵光缓缓消失，而布莱恩的心情更加激动。他刚刚才发现自己拥有了法术默发的能力！炼金术士为了魔法物品的研究，必然会牺牲研究默发、瞬发等专长的时间。而他意外的拥有了这个能力！虽然他现在默发的速度很慢，还比不上正常地施法速度，但随着不断地熟练，总能赶上正常地施法速度。

等兴奋劲过去后，他轻轻地揭开魔法笔记的第一页，准备开始他的研究。突然想起还有一页纸上还有陷阱，慌忙放下笔记开始检查。

过后的检查让他虚惊一场，那里面封存了一些东西，遗憾的是布莱恩无法将之解开或者破坏，更加找不回刚才那份难得的感觉。

忙到半夜，他终于觉得有些倦了。虽然那本魔法笔记还来不及研究，但是一下子收获这么东西，足以让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拥有一份好心情。布莱恩躺在床上，肚子咕咕地叫得欢畅，但他还是感到很高兴。

如果这些礼物都是因为脖子上被割了一剑而送给他的补偿，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脖子上的伤口再长再深一些！

第五章 复杂的社会

第二天，以布莱恩的喜悦也无法抵御饥饿的力量。他终于昏昏沉沉地爬起来，穿上衣服离开寝室。在离宿舍不远的便利店，布莱恩选了大包的面包饼干牛奶之类堆在柜台上，一手遮遮掩掩地挡住脖子上的伤口，一边等待柜台里的老人找钱。

“你们现在这个年龄，可真让人羡慕啊。”老人唠叨着，慢慢地在钱箱子里翻找零钱。“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真是活力四射啊，迷倒了不少漂亮的姑娘。”

布莱恩笑道：“就您现在这样子也没人敢说您老！看您现在手脚麻利得，跟个小伙儿似的。”他奉承着，一边祈祷老人那哆嗦的手能够麻利些，他可不想让人看到他脖子上的伤。

果然，老人听了布莱恩的话，精神头一振，手脚麻利不少。见他鼓足了劲头，仿佛在印证布莱恩的话。同时又开始批评现在的人：“现在的人啊，和我们那时候可真不一样。在我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听到过抢劫杀人之类的案件。就昨天报道的新闻，市中心一家酒吧发生斗殴事件，死伤一大片呐。听说还动了枪，现在的人可真胆大。”

老头絮絮叨叨地说话，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没有脱离社会，还跟得上社会的步伐。市中心的酒吧？布莱恩当然知道死了多少人，更知道是谁做的。他应和着老人，从老人那双快要跟不上社会节奏的手中接过纸币，拧着东西转身就往宿舍走。

回到宿舍，啃了一包饼干及几块面包，喝下一大包的牛奶后，布莱恩终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他从来没有想过，面包和饼干居然可以这么可口！

肚子一填饱，获得魔法笔记的喜悦再次占据主导。布莱恩拿出笔记，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只是弄清楚了很少一部分的内容，布莱恩已经肯定这不是杀死的那个魔法师的笔记。至少，第一任的拥有者不是他。

笔记上记录很杂，前面一部分记录的是关于秘法系法师法术的研究，而中间的那部分则是关于神圣系法术的。最后，竟然还有关于消失了很久，只是理论上还存在的德鲁伊法术的说明。

布莱恩首先阅读的是秘法系部分的法术。他花了大功夫通读一遍，更加让他惊喜的是，里面居然有一到六级魔法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是关于如何使用魔法能量直接对人或物造成致命破坏的研究。布莱恩欣喜若狂，他渴望的就是力量！

布莱恩开始全神贯注地研究这上面列出的魔法，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上面的符文或魔纹，一次又一次地背诵那拗口、冗长的咒语。一连数日，布莱恩的房间里不停地发出嘤嘤嗡嗡的声音。若不是房间的隔音效果还过得去，旁边的人非得被这声音吵死。

几个二级的咒语，布莱恩愣是不停地叨念了几天，这才记下来。与那些咒语相关的符文，让他画废了一大叠纸才成功。他在房间里试着放了一个黑暗术，成功了。可是黑暗术影响的区域里，任何东西都看不见，眼前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法术的效果之好，把布莱恩吓得差点忘了白昼术应该怎样念！当黑暗被魔法驱散，灯光映入眼帘，布莱恩还是有阵阵惊栗的感觉。陷入绝对的黑暗，果然是任何生物惧怕的境况之一。

布莱恩看了看上面记载的三级魔法，勉强试了试后，才颓然地发现自己那点的精神力和魔力根本不够支付这个魔法的需要。

他放下笔记，这才想起已经多日没有出门了。他拉开窗帘的一角，外面阳光明媚，刺目的光芒让他的眼睛一阵胀痛。眯着眼睛看看宿舍后面的大草坪上，一对对的男女相拥着，缓步走在温暖的阳光下，有些干脆就躺在了翠绿的草坪上。

布莱恩放下帘子，伸手摸摸脖子，觉得那道浅浅的伤痕好像掉疤了。他连忙跑到镜子前，一张满脸胡茬、头发蓬乱、双眼血红、面色青黄的脸出现在镜子里。布莱恩都顾不上看脖子的伤，按了按脸才确定镜子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天哪，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他一边说，目光渐渐移动到脖子上。漆黑的衣领同微微发黑的脖子上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布莱恩并没有找到那道浅疤。

他飞快地脱下散发出一股异味的衣服，冲进狭小的洗手间洗了一个凉水澡，再打理了满脸的胡茬后，他换上一件干净衣服。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面貌，尽管相貌平凡，但他还是满意地点点头。

把珍贵的魔法笔记藏好，布莱恩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地走出寝室。

门外，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浑身上下，强烈的睡意不可抵御地袭来。

布莱恩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暖洋洋的感觉在浑身血脉中乱窜，一时间人也显得慵懒。

他一个人满学校地乱逛，多日独呆久困的身体渐渐舒展，他只觉得这精神就从来没有这么好过。离他不远处的一个树林子里，卡洛伦指着布莱恩，对身旁同他一样高大，但眼神深邃，浑身充满了粗狂美感的男子飞快地说：“哈，想不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他！格雷，我最好的朋友，上次就是这小子让我当众出丑，让我光辉的形象在诸位女士前毁于一旦！”

“就是他？”格雷的声音显得低沉沙哑，充满了另类的吸引力。“这么瘦弱的人能把你这个战士打倒？那天不是腿软无力了吧！”格雷近乎肆意地嘲讽着，而卡洛伦显得并不在意。

“让我去揍他一顿帮你出气！”格雷轻松地说着，抬步就要迎着布莱恩走去。

“别呀。”卡洛伦一把拉住格雷，目光中闪动着复仇的火焰。“打他一顿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出大丑！”他狠狠地说着，这一切的举动都与那天当着辛西娅说的话大相径庭。

“你想怎么做？”

“打晕他，扒光了挂校门上！我要他永远都抬不起头！”

“没问题！你在这里等着！”格雷狞笑着往外走，出了林子后，一张脸上表情倏地转变，一副趁着天色大好无事闲逛的模样。

布莱恩想都没有想过会有人来找他麻烦。从开学到现在，他总共出了六次寝室门，连同班的同学都认不了两个。再说他早就忘了那个草包战士卡洛伦，更加不会想到对方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密谋寻仇。

迎面走来的神态悠闲的大个子，根本就无法引起布莱恩的注意。周围趁着天气好出来散心的多了，总不能人人都提防着吧。

格雷缓缓经过布莱恩身旁，猛然发力，肩头结结实实地撞在布莱恩的胸口。巨大的力量让他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布莱恩只觉得胸前一痛，眼前一黑，随即腾云驾雾地向后飞。在地上滚了两滚后，布莱恩晕头转向地爬起来，还没看清形势，脸上又中一拳。这次，布莱恩终于看清楚是谁在攻击他了。

挨了重重的一拳后，他顺着拳势向一侧飞扑，躲过一个迎面踏。落地后伸手向衣内一摸，坏了，换衣服时忘了把那件衣服里的魔法药剂和施法材料拿出来。

格雷看布莱恩挨了两下重击居然还未晕倒，佩服的同时大声喝道：“不相干的人滚开！”

这句话惊醒了布莱恩，他撒开两腿，转身就跑。格雷随后追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快拉近。

布莱恩只能拼命地往人多地地方钻，每每只在格雷快要抓住他的时候急速拐弯。

“你是谁，想干什么！”布莱恩一边跑，一边大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你很不顺眼！”格雷发足疾冲，鼓足斗气的手刀就向布莱恩的脖子后砍去。

多亏布莱恩精神力已不同寻常，对周围的感知比以前强了不少。勉强躲过这一下，却再也无法躲过格雷暗藏的一拳。布莱恩“呃”地一声往前飞跌，憋住的气突然一松，再也无力支持，当空就晕过去。

格雷向前疾冲两步停了下来，一脚重重地踢在布莱恩的肋下，把他踢得打了几个滚，嘴角渗出血丝。“跑啊，怎么不跑了！”格雷又向布莱恩踢了两脚，随即弯腰拿着他脖子就要提起。

一道飘忽的微风在格雷肋下飘过，格雷一反常态地大吼一声，拼命向前一个鱼跃，再爬起来时，正巧看到昏迷的布莱恩缓缓消失在眼前。他惊骇地摸摸左肋，衣服全被划透，一道极浅的血痕透出一抹血珠。

“格雷，怎么了？”卡洛伦本以为事成，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却看到一脸惊骇的格雷。

“高手，这里有高手！”格雷游目四周，锐利的眼神不放过草坪上的任何一点凹痕。“一个隐身的杀手！他救了那人！”

卡洛伦看到格雷残破的衣物和渗血的伤口，顿时戒备起来。“他已经走了！”格雷干脆撕掉割出一个大洞的衣服，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

“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卡洛伦上前，打算帮他检查一下伤口。

“没事，划破一点皮。”格雷精赤着上身，虎着脸往校外走。卡洛伦随在他身边，意外地道：“上次没有出现杀手。再说这个破学校出现一个这么高等级的杀手，也太扯了。”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我的命，只是警告！”格雷回想着道：“他能伤我，最主要的还是保持了隐身状态。否则也没那么容易！下次找几个高手过来，挖也要把这个杀手给挖出来！”

“会不会那杀手认识布莱恩那小子？”卡洛伦猜测道。

“找人把那小子给我盯紧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格雷怒气冲冲地说着，浑身肌肉因为愤怒而颤动着。

布莱恩呻吟着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他挣扎着想要撑起来，却发现只要一动，挨打的几处地方火辣辣地疼。

“你说我是谁？你猜猜？”甜美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如兰的气息吹得他耳孔痒痒的，怪不好受。

“怎么是你！”布莱恩惊问，“我在哪里？”

“不是我，那你希望是谁？”房间的电灯被点亮，让布莱恩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阵难受。等熟悉光亮后，他睁开眼睛，发现辛西娅就站在床边，两人都在他的小窝里。“如果不是我救你，你还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子！”辛西娅对布莱恩的质问非常不满。

“他们是谁，为什么找我的麻烦？”强忍着疼痛从床上撑起来，布莱恩检查胸口的瘀伤，一边压抑着怒气问道。

“我也不知道。”辛西娅耸耸肩，“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很复杂，不是你有能力就能干成事！是什么人打你，猜我也能猜出几分。就算我告诉了你，你又能怎么样呢？杀了他们？那么恭喜你，更大的麻烦会来光顾你。我已经说过了，这个世界很奇妙，个人的力量无论多强，同样什么也不是！”

“那我应该怎么做？难道要我向他们求饶吗？杀了他们多干脆，暗地里下手，谁知道是我干的！”布莱恩眼里透出精光，得到新力量的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天！”辛西娅拍拍额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你在别的事上很精明，怎么就看不出这点厉害呢？今天在草坪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你们两人相斗，明天那人就死了，你说安全局的异能部是来找你还是来找我！收起你那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性格，这不是在原始社会！你们之间的相互报复只能使事情无法解决！如果你要想报复，现在就低调处理这件事！如果只是图痛快，那我也不阻止你！”

“难道要我就这么忍了？我从森林里出来，还没有这么窝囊过！要我对他们摇尾乞怜吗？这办不到！”布莱恩蹭地从床上跳下来，怒火冲天地对辛西娅吼道。

“好，好。”辛西娅双手虚按，不再同他争论这个问题。“我只是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才说这些。接下来你要干什么我不会阻止，请便！”

布莱恩颓然坐在床上，双手抱头道：“让我好好想想。”

辛西娅瞥了他一眼，关上灯后闪身出了房间。

又过不久，布莱恩的房间内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动。哐哐哐用力砸床的声音，大声叫骂声几乎把整栋宿舍的人给吵醒。不少被吵醒的人暴怒着拉开房门，大声咒骂：“他妈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随即怦怦怦的摔门声响起，整个男生宿舍重新安静下来。

布莱恩发泄了一阵，即便是他再愤怒，有多么想找人算账，他也不得不承认辛西娅的话非常正确。

终于，他选择了低调，但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妥协。

布莱恩开始研究魔法笔记上记载的神圣系法术和德鲁伊的魔法。他并不是要学习上面的法术，只是想要有个大概的理解。当然，如果能从上面弄出点什么来，自然是最好的。神圣系的法术需要信仰的支持。布莱恩信仰财神，可似乎没有从财神那里得到神力的支持。德鲁伊法术对他来说，比神圣系法术简单一点。至少德鲁伊魔法依靠的是自然界，比起看不到摸不着、成日高高在上的神灵来说要容易接触些。

除了研究魔法，布莱恩开始训练法术默发的速度，并且拼命地锻炼魔力。

成日地躲在屋里，让成心找他麻烦的卡洛伦毫无办法。由于害怕他身边隐藏的杀手，卡洛伦只好让人紧紧地盯住新生宿舍。

“你每天都躲在寝室里干什么？”辛西娅穿着靓丽活泼，俏丽的乖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再不出去就要发霉了。”

布莱恩把她让进屋，搭眼看了下天空，道：“天都黑了，穿成这样干什么？”

“今天晚上有个朋友聚会，我特地找你去见见世面。”辛西娅说，“我那天说过了，仅仅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只能办一个人的事。这个社会很复杂，人际网络比你的力量更加重要。”

布拉恩想了想，道：“那好吧。反正这么多天呆在屋里，也腻味了。”说着抓起一条裤子，转头对辛西娅道：“怎么，还想参观一番不成？”

“又不是没见过！”话虽如此，但她还是退到布莱恩的实验室里躲了起来，连头都不敢露。

布莱恩慢条斯理地打整着自己，辛西娅躲在狭小的空间不敢冒头，只是一个劲地催促。

收拾妥当，布莱恩拿过一件稍微顺眼的夹克穿上，却不忘在皮带后别上几瓶魔法药剂。“好了，出来吧。”他对躲在狭小空间的辛西娅说。

辛西娅躲在布莱恩的实验室里，什么东西都不敢碰，听到他的声音，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她眉头微皱，围着布莱恩转了两圈道：“你就穿这身去？虽然今天的聚会很简单，但是你也不能太简单了吧。你的钱呢，都干什么了？”

布莱恩上下打量着自己，觉得并没有失礼之处。“钱？魔法研究的费用太大，实验真开始了，搞不好那钱也就只能砸出个小水花来。魔法师就是这样，很富有，也很贫穷。”他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

“既然钱对你的研究来说太少，那再少一点又能怎么样？”辛西娅的理念显然和布莱恩不一样。“算了算了，就这么去吧。”她挥挥手，拉着布莱恩就往外走。

校外，一部漂亮的房车停在那里。开车的青年把头伸出车外，不停地打望着进进出出的女生，不时地吹上两声口哨。正兴高彩烈间，突然看到远远过来的辛西娅。他拍打着车门，大声呼喊道：“嗨，辛西娅，这里！”

辛西娅带着招牌似的甜笑走进，惊讶地道：“比特，这车在哪里买的，真漂亮！”

比特听了冲她挤眉弄眼地道：“我是什么眼光？还会有看错的时候？”和辛西娅说笑完，换作他惊讶了：“我说美女，怎么不介绍一下，你男朋友？这可真是新鲜事！”

布莱恩笑道：“做她的男朋友？那可是件危险的事！要是你的话传到学校，我可不敢保证我还能活到明天！”两人一齐大笑，布莱恩夸张地自来熟，道：“叫我布莱恩吧，我就叫你比特了。”

“你这朋友真有趣。”比特对辛西娅笑笑，接着一摆头，道：“上车，聚会就要开始了。”

布莱恩两人钻进车子，他还特意地冲辛西娅笑笑，以证明自己并非一点也不懂交际。辛西娅耸耸肩，故意转过头不看他。

布莱恩对正在发动汽车的比特道：“比特，第一次参加你们的聚会，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我可不想搞砸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

“喔喔喔，布莱恩你可真是一个乖小子。”比特夸张地大叫，“辛西娅，你可真行。不过我说布莱恩，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的聚会很随便，随便吃随便玩，只图个痛快！”

布莱恩茫然地看向辛西娅，怎么比特说的话和她说的不一样。辛西娅横了他一眼，道：“一会儿希望你真能忍住了！卡洛伦也会在那里。”

“哈，布莱恩，你和卡洛伦怎么了？你真不幸，他可是个觉醒者！”比特一路把车开得飞快，还不时通过后视镜加入聊天。

“我知道。”布莱恩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知道你还敢惹他？”

“这，当时气昏头了。”布莱恩保留了他几拳放翻卡洛伦的情节。

“吼，你可真是个幸运儿，布莱恩。”比特通过后视镜看眼布莱恩，满脸都是看热闹的兴奋劲。“放心，布莱恩，你不会搞垮聚会的。相反，我们很期待你和卡洛伦之间的后续剧情。”

布莱恩挑眉耸肩，随即俯近辛西娅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狠狠地道：“你是故意的，为什么？”

“我早说过，很多问题光靠打杀是解决不了的。”辛西娅转头看向窗外，淡淡地道，“如果你能从容面对卡洛伦的挑衅，找机会化解，对你很有好处。”

布莱恩本想说她对马文还不是直接杀掉了事，可是转念一想，又忍住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辛西娅转过头对他说，“那件事我一时给你解释不清楚，总之我有我的理由！”

布莱恩住口不和她争辩，反正无论怎么说都是她有理，争一阵也没有任何意义。

第六章 太多的破绽

汽车很快就驶入城郊的一所别墅内，比特推开车门，就嚷嚷着跑出去。

布莱恩和辛西娅下了车，他扫了一眼前面众多的年轻人，以及古典宽敞的别墅，道：“这是谁的别墅，真够宽敞的。”

“你应该认识一下这栋别墅的主人，她的姑妈能搞到你需要的很多东西。”辛西娅显然对别墅的主人相当有了解。

“她姑妈是干什么的？法师？”布莱恩同辛西娅走出停车场，笔直地朝着那扇敞开的红松木大门走去。

“当然不是。”辛西娅眼见周围的人开始增多，说话也加快了速度。“她姑妈是一个走私商，据说后台很硬。但是她并不参与她姑妈的生意，不过可以让她介绍一下。只是这么一来，你的秘密就保不住了。”辛西娅快速地说完，然后笑吟吟地对过来的一辆车上的人打招呼。

“让我想想吧。”布莱恩旋又很是奇怪地道：“你为什么这么帮我？不要用我帮过你的话来唬我，我想听实话。”他的神情渐渐认真起来。

“实话？”辛西娅眨巴着大眼睛，偏过头道：“你真的想知道？那好吧，其实我并不认为说实话会让你高兴，或者减少对我的戒备。你这种想听实话的习惯可真不怎么样。”她摇摇头，缓缓地说，“你还算一个守信用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强大，至少对我也有好处。我让你改掉有时候喜欢蛮干的习惯，这样能让你多活几年。这么一来，我能从你这里得到更多实惠。相互利用，或者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共生关系，这么说你明白了？”

尽管心里不怎么舒服，但是布莱恩对她的疑心消去几分。可是他又迷惑了，从干掉马文的那件事上，辛西娅比他还喜欢蛮干。

布莱恩向着心事，同辛西娅一起走进敞开的大门。楼下的大厅内，巨大的水晶吊灯第一个引起他的注意。“真够有钱的啊。”布莱恩感叹着，“纯天然的水晶，用作吊灯真是浪费了。”

“别乱说。”辛西娅小声地提醒他，“你这话可不是称赞！我也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认识了这所别墅的女主人，若论地位高低，我们连进这个门的资格都没有！”

辛西娅把布莱恩引到一个酒红色卷发，尖脸蛋，柳眉大眼，身材略显高挑的年轻女子面前。那女人看到辛西娅，轻声对身旁的客人道歉，款款走过来。“辛西娅，这是谁啊，难道是我们所有人的梦中情人终于感到寂寞了？”

对女人的打趣，辛西娅笑着和她扯了两句。随即侧身介绍道：“这是布莱恩。格里芬，我的校友。”然后故作神秘地小声道：“他可是一个觉醒者哦。”

觉醒者，显然是一个足以获得别人敬意的名词。女人毫不令人察觉地打量布莱恩两眼，接着笑着伸出手：“你好，格里芬先生就叫我安娜吧，他们也都这么叫。能见到一个觉醒者，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

“安娜小姐。”他看到安娜略显责怪的目光，马上转口道：“安娜，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先生了，就叫我布莱恩吧。”

“布莱恩，你是什么职业？就我了解，觉醒者中有专攻剑术斗气的人，有专攻猎杀技巧的，也有专攻各种陷阱障碍的，最神秘也最稀少的是那些使用现在的科学技术也毫无办法探测到的神秘能量的人。”安娜一席话，周边听到的人都围了过来，不停地打量着这个貌似普通的年轻人。

“您了解得真详细，在这个世界上，甚至很多觉醒者都不了解那些使用神秘能量的人。”布莱恩小小地恭维着安娜，在别人惊讶地以为他就是魔法师的时候，话锋猛地一转：“但是很可惜，我并不是一个魔法师，否则倒可为您表演一番。说起来，我专攻的方向让很多人感到不安。但事实上，我还没有专攻方向，除了光明正大的剑术和神秘的魔法外，其他多少我也涉及一点。”

尽管他说话很委婉，但别人都听得很明白。他是一个多少懂得一点陷阱机械技巧的杀手。即便再不入流，在场的人也不认为他有多么的弱小。

周围的人正感叹间，卡洛伦挤进人群，并没有看到辛西娅和布莱恩，而是对安娜发出赞叹：“亲爱的安娜……”话没说完，他的余光就撇到站在一旁的布莱恩，声音顿时断了。“你怎么在这里！”

安娜娇媚地笑着，飞快地瞥了眼站在一旁对她一个劲使眼色的比特后，站到两人旁边道：“本来还想给两位介绍一下，谁知你们倒是认识了。两个觉醒者，倒为今日的聚会增添了不少光彩！”

卡洛伦正暗恨上次小看布莱恩而失败的事，听到安娜的话怒火顿时被勾起。“你叫布莱恩，是吧？嗯，我和你见过几次面。一直听说你和厉害，今日正好趁大伙都在，我们比试一场怎么样？还能为今天的聚会增色不少。”

话一出口，不但安娜，就连周围的人也一同赞成。布莱恩答应了，连犹豫都不敢有。他必须给安娜留下很好的印象。他看得出来，前来参加聚会的人中，有一部分人是他这样的草根阶级。还有些，勉强能沾上贵族两字。真正有能力者，还是女主人安娜。只是不知道她邀请不同阶层的人参加聚会是为什么。

布莱恩毫不犹豫的同意让周围的人欢呼起来。安娜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随即恢复常态。她提高声音道：“各位，有兴趣的人去练功房！”说完当先带头向大厅侧面的阶梯走去。众人随她上了二楼，涌入其中一个宽敞的房间。房内铺设漆得光亮的木质地板，中间一块厚厚的地毯，四面镶满巨大的玻璃，让这个房间显得更加宽敞的同时，也让里面的人增多了数倍。

“这是我平时的健身房。”安娜介绍着，“周围的镜子不会打搅你们把？”即便如此说，她还是走到屋角，拉出一排按钮向中间的某个按了下去。四周传来轻响，在轻微的嗡嗡声中，巨大的玻璃镜子降入地面，露出后面雪白的墙面。

卡洛伦早早地站在地毯上等待，手上握着一柄钝剑。即便是个三级战士，他具备的斗气也足以让这把钝剑化作锋锐利器。布莱恩思考着，若是图痛快，狠狠地揍卡洛伦一顿，让他在朋友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那什么气都出了。不过后续而来的麻烦可能会让他焦头烂额。明显的败落则显得不正常，何况他还需要安娜的注意。若能够保持不败，又能让安娜注意，还能够消减卡洛伦对他的敌意，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布莱恩摸摸腰后的药剂，在众人目不转睛地看卡洛伦炫耀剑术的同时，偷偷地喝下一瓶暂时增加力量和敏捷的魔法药剂。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一切作为都被安娜偷偷地看在眼里。

选择了一柄短剑，布莱恩缓缓上场。两人见礼，纷纷拉开了架势。卡洛伦疾冲、突刺，剑尖直指布莱恩心口。布莱恩滑步躲过，却意外地让剑身在胳膊上蹭了一道乌青。

卡洛伦双眼闪过喜色，钝剑在他更加用力的挥舞下发出呜呜的破空声。周围的人轻呼出声，在这样猛力的攻击下，就算是一根铁条，也能把人给打成两截。劲风渐渐地把观战人群逼到墙边。

布莱恩费力地躲闪着卡洛伦的攻击，每每在自己有把握不受伤的时候让他蹭上一两道伤口，而他的短剑，则多是向卡洛伦的衣服划去。

安娜眼里精光闪闪，目不转睛地盯着布莱恩的动作。布莱恩看似在剑雨中飘摇，一副只懂躲闪不能还击的模样。可是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发现布莱恩有不支的迹象。她瞥了一眼身旁的辛西娅，这个女孩子一脸惊慌害怕的样子并不像装的。安娜眉头轻蹙，重新把目光定在布莱恩身上。

当她的目光离开辛西娅脸上的时候，辛西娅却向她瞥过一眼，嘴角泛起胜利的微笑。

场中两人翻翻滚滚地斗得煞是好看，布莱恩看似疯狂的反击一下都没有击中卡洛伦，反让卡洛伦打得到处躲。其他的人也看出两人之间的差距，不过大家也都相信一个事实，光明正大的相斗是战士的荣耀，却是杀手的致命弱点。布莱恩能够勉强保持不败，这已经说明他的本事并不比卡洛伦弱多少。

卡洛伦打得意气风发，猛地一个双手握剑，大喝一声当头劈向布莱恩。他享受地看着布莱恩脸现惊恐之色，慌乱地拿短剑一挡。剑断，人飞。卡洛伦握剑向倒飞的布莱恩虚劈两剑，哈哈大笑起来。

布莱恩在地上滚了几滚，翻身起来时已是浑身青紫。

他抛掉手中的断剑，长叹道：“还是阁下高明！”

卡洛伦大笑着把钝剑交给仆人，张狂地向众人表明他的胜利是理所当然的。辛西娅走过去扶住布莱恩，在他耳边悄声道：“做得好，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折了你的脸面，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即使有，也不会动手了。”

布莱恩站起来，同时悄声问道：“我做得不是太过分吧，有没有人注意到？”

“这可说不准。”辛西娅说了这话，突然住口不言。

“布莱恩，你来参加聚会却让你受伤，真是对不起。”安娜款款地过来了，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请跟我来好吗？我让仆人给你的伤口上药。让你伤成这样，我这个做主人的也有责任。”

“辛西娅，你不介意我暂时借一下你的男朋友吧？”安娜转头和辛西娅开起了玩笑。

辛西娅羞涩地摇头笑笑，表示没有关系。

进入一个房间，安娜请布莱恩坐下，却把仆人给赶了出去。

“布莱恩，你刚才的表演漂亮极了。”安娜坐在他身边，褐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布莱恩，就像一只伺机而动的毒蛇。“我很想知道，你为何要掩盖你真实的能力，进而甘冒奇险当个手脚不灵便的杀手？”

布莱恩内心一紧，旋又放松，笑道：“我确实没有隐藏实力，伤成这样只能说明我的实力不足。”

安娜摇头站起，走到布莱恩身后，抬手拍拍他的后腰道：“那这里是什么东西？我没有听说过一个杀手在搏斗前还要喝药水的。虽然你喝药的动作很小，但是很可惜，我一直都注意着你，所以你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而且从你使用短剑的痕迹来看，即便是这项能力很不错了，可惜和真正的杀手还有着本质的区别。这不是光靠模仿就能像的。很明显，你的长处并不在斗气和刺杀，那么还剩下什么呢？这可真让我感兴趣。”

布莱恩在她点破自己身份的同时就想暴起，无奈安娜在他身后轻轻地推了他一把，扰乱了他正在聚集的魔力。只是这一手，他便意识到安娜不是一个普通人，实力更是远在他之上。

安娜回到座位上，轻松地道：“格里芬先生，我希望能够同你合作。”

“合作？”布莱恩还在装傻，并不承认安娜暗指他是魔法师的事实。“我只是一个小刺客，没有与你们合作的资本。”

安娜娇笑起来，花枝乱颤的模样很是诱人。“格里芬先生，直说了吧，你是一个魔法师，恐怕还是非常稀少的炼金术士，想必知道寻找魔法研究所需的各种材料的艰辛。而我，更确切地说是我姑妈，能够为你提供这些神秘的材料。”她直接揭开布莱恩的真实身份，笃定他会承认。

“我看不出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布莱恩干脆坐直了，以一个魔法师的语气同安娜说话。“商人总是趋利，若照上面说的那样，我想你们要求的报酬也一定很高。不妨先把条件开出来看看。”

“其实，格里芬先生，您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但是您放心，我们之间的交易绝对公平。”安娜笑着，却怎么看怎么像狐狸。在小小地威胁了布莱恩一番后，她继续道：“我方开出来的条件是：第一，每月你要提供一定数量的魔法药剂。第二，你得在每三个月向我提供一定数量的魔法装备，甚至接受我们的订购。第三，有些时候，你需要为我们做一些事。我方可以给你的回报是：你受到我方的庇护，不会有人让你强入安全部。我方供给你昂贵的试验器材。”

“这很不公平！”布莱恩愤愤地道：“我的付出比收入高太多。别说我现在没有开始魔法装备的研究，就是开始了我也无法每三个月就给你们一件魔法装备。我是魔法师，不是铁匠！你们付出太少，对你们来说，这根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或许是我没有说清楚。你给我方的药剂和装备，我方会按照比市价稍低的价格买下。当然，实验器材同样需要付费。你为我方做的事，我方会照价支付。而你受庇护于我方，却不用付支付哪怕一个铜子。你说是你占了便宜还是我方占便宜？”安娜娓娓道来，层层地剥开布莱恩的心理防线。

布莱恩摇摇头，低下头盘算一下后抬起头道：“你们提供的实验器材应该低于市价，而且，你们搞走私的，消息一定很灵通，或者你们本就从事情报买卖。我需要你们提供某些情报。”

“你要价也太高了。”安娜微微摇头，道：“联盟对魔法师的控制很严，给予你的庇护，我方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况且我们并没有与情报有关的买卖，所以你最后一个条件我们无法答复。”

布莱恩目光灼灼地盯着安娜的眼睛，安娜同样一瞬不瞬地回望。最后，布莱恩妥协了，他叹了口气，费力地站起来道：“让我回去考虑一下，过几天再给你答复。”

“当然，这是你的权力。”安娜对他笑笑，同他一起走出房门。就这几步路，布莱恩已是心头纷乱如麻，杀意起了灭，灭了起，来来回回好几趟。安娜刚才那句话分明就在威胁他，暗指他不答应的后果——她会动用她的权力！最终，布莱恩也没有出手。

出得房门，抬眼就看到胜利者身旁站满了人，卡洛伦得意洋洋地肆意吹嘘他自己如何厉害。卡洛伦看到浑身伤痕的布莱恩从房门里走出来，眼里除了不屑以外，就是浓浓的嘲讽。

辛西娅同几个同伴有说有笑地站在一旁，那个开车接他们的比特就在里面。

比特对他这个失败者并没有表现出嘲弄的神情。事实上，所有见过他两比试的观众都没有小看布莱恩。在那样的攻击下，常人只有闭目待死的份，而布莱恩只是受几处微不足道的轻伤。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

“吼吼，我们的布莱恩回来了！”比特大声地叫嚷着，“你可真厉害，卡洛伦的剑都舞成一团银光了，你还能在剑光中穿梭，你的动作灵敏得无话可说！当时我差点就以为你完了，快吓死我了。”

一个第一次认识的人对布莱恩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是真是假，他都非常感激。他做得像个失败者，把沮丧和灰心都写在脸上，这纯粹是做给卡洛伦看的。“在比试前我就知道，我不是卡洛伦的对手。能够勉强撑这么久，已是极限了。你们这么关心我，可真让我感动。”

卡洛伦在不远处显然听到了布莱恩的话，他傲慢地道：“即使是觉醒者，同样是血统越高贵，能力越强，这么什么好奇怪的！”瞬时，在他身边的马屁精们把他拍成了一个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的主。

辛西娅啼笑皆非地捅捅布莱恩，悄声问道：“安娜找你干什么去了？敷药？这话谁信？”

布莱恩皱着眉头，思忖着应不应该把他知道的所有事告诉她。时间不容他犹豫，他只能挑了一部分说给她听。“安娜看破了我的真实身份，要我为他们提供魔法药剂和魔法装备，而他们则供给我实验材料。”

“就这么简单？”辛西娅怀疑地看着布莱恩，皱皱眉头没有继续深究。

“当然，就这么简单。”布莱恩尽可能诚恳地回答。稍作停顿，他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为什么你们都能发现我是魔法师？难道我的伪装就这么不像？要知道我在森林里受过专门的搏斗训练。”

辛西娅俏脸闪过一丝讥诮，极其不屑地道：“算了吧，就你那两下子一点也不像是杀手的动作。那些千锤百炼的挥刀动作在你手里就变了样子，步法似模似样，但少了杀手的灵动和诡异。你那两下骗骗普通人还过得去，想骗眼光高的人就差了。”

布莱恩耸耸肩，他并不是杀手，这些批评在他看来无异于褒扬。

随后的时间，他开始刻意结交一些朋友。一群人在别墅里又叫又闹，吵得个天翻地覆。

临走时，安娜出现在布莱恩面前，含娇带嗔地送他离开。

布莱恩回去的一路上，一直都板着脸不出声。辛西娅明知他有事瞒着自己，也没有多问。布莱恩很矛盾，安娜开出来的条件对他来说很有诱惑力，可是他是弱势方，很容易被对方轻易抛弃。说白了，他只是个棋子，一个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棋子。可是不答应的下场的就是马上被强势吃掉。

回到学校，辛西娅意有所指道：“回去睡一觉，或许起床后便不再觉得烦恼。”

布莱恩回到宿舍，他不得不承认，辛西娅看透了他的内心，那番寓意深远的话并不光是安慰那么简单。

第七章 考验（上）

次日，布莱恩走出宿舍。现在，他不用害怕卡洛伦的报复了。开学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走进教室。宽敞的阶梯教室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十人。人人都无精打采的样子，可见远古史多么不得人心。这里面在座的人，要么是真喜欢这门课的，要么只是为了来混学分的。布莱恩介于两者之间，只是想来看看远古史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当然，如果能发现一个魔法师的墓穴，那简直就太棒了。

他在后排找个位置坐下来，手撑着下巴做在那里发呆。

一个枯瘦、苍老得差点让布莱恩以为是从远古时出生的人走了进来。腋下夹着的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本几乎同他自身的重量相等。

老教授站到讲台上，扫了一眼下面稀稀落落的学生，脸上看不出是喜还是悲。或许，在长年的教书生涯中，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心里剩下的只有麻木。

布莱恩一听就开始后悔，远古史讲的东西同他需要了解的根本就是两码事。长篇大论的社会形态、结构分析，偶尔提说一下当时杰出的人物，更少地说说宗教之间的冲突。基本上这一切都让他大呼上当。有名的法师只列举了一下名字，其他的信息无一例外是不祥，甚至是不少牧师在书上留下的足迹都比法师要多。不少战士倒是留下美名，大部分恶名，都被杀手一力承担。

布莱恩浑浑噩噩地听着，到了后面教授讲远古文化时，他已是昏昏欲睡。催眠曲继续播放，布莱恩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他拖着嘴角的唾液醒来时，教室空无一人。

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发现精神百倍，比在床上睡觉的效果好的多。精神振奋的布莱恩回到男生宿舍，却见门上站一不速之客。

身上穿着价值数千金币衣服的男人，在这个二流大学校显得极为惹眼。布莱恩皱着眉头来到房前，刚要那人让开，男人开口道：“你是格里芬先生吧，小姐有请。”

布莱恩疑惑地打量面前的男人，高大魁梧的身材，微黑的皮肤，冷静得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以及被肌肉撑得鼓鼓的衣服，这些都让他感到不解。一个打手，好听点叫保镖的人物找上门，谁也会犯嘀咕。“你们小姐是谁？我认识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男人仍旧冷冷地说，很有点你不合作就要你好看的样子。

布莱恩猜测起来，这个小姐很有个的可能是安娜。“我进屋拿点东西就出来，这没关系吧？”他表面上询问着，实则毫不客气地准备开门。

男人没有阻拦，静静地守在门口。

布莱恩砰的一声关上门，多拿了几剂隐身药水后，出门对男人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小姐。”

他随着男人走进学校里的停车场内，钻入一辆毫不起眼的车。随着车身轻轻一震，布莱恩开始做最后的选择。要么同他们合作，随时准备被抛弃；要么立刻被某些部门控制起来，再无自由。思索半天，布莱恩只能选择妥协，而此时，车已到了安娜的别墅前。

布莱恩叹着气走下车，随着管家进入别墅内。

在书房内，布莱恩见到了正捧着一本书的安娜。她放下书，淡淡地对站在面前的布莱恩道：“坐。昨天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性子太急，只好急急忙忙地把你找来了。”

威胁，又是威胁。布莱恩不得不承认，安娜很会威胁人。“需要我再提一遍昨天的协议吗？格里芬先生。”他还在思索间，安娜的威逼接踵而至。

“我希望协议能够稍作更改。”布莱恩道：“你们提供的庇护不能只包括对政府方面的。你们给我的任务和可能造成我和别人结仇，或者得罪我惹不起的对象。因此，我这一点能够做些修改——提供我各方面的庇护。”

“这可不行。”安娜的手放在面前的书上，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如果你随便惹来的势力也要我们出面，那我还不如去开托儿所。”

“不，我想是我没有说明白。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的任务可能给我带来不必要的敌人，显然，这并不是我的意愿。对于这类型的事，我想你们具有无法推卸的责任吧。”

“可以。”安娜漫不经心地同意了。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安娜含笑同布莱恩握手，随即从她手下的书里抽出一叠纸，扔给布莱恩道：“合同只是一纸空文，不是吗？那是弱者保护自己的东西，而我们两人却并不需要。这是任务简报，上面有你需要完成的任务和酬金。”

“想不到你们还兼营雇佣兵的业务。”布莱恩自嘲地笑笑。

“不，你错了，我们并不经营雇佣兵业务，这点请你记住了！你需要自己寻找同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我们提供的人。”安娜义正言辞地纠正布莱恩的错误，其实谁都知道这里面没多大的区别。

“我只是一个很弱小的小魔法师！”布莱恩把小字咬得重重的，“我才不相信你们手上的人手已经少到需要我这个三级法师出手的地步了！”

“当然，我说过了，你可以选择不做。不过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收入与以后的实验支付毫不相称。况且，只是一味地躲起来搞研究，并不能提高你的能力。只有通过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实力才会有长足的进步。”安娜靠在靠背上，神色轻松地说。“别以为现在的世界很平静，事实上，世界到处都有需要佣兵的地方。这么给你说吧，世界上想分裂联盟的人多得你数都数不过来，小规模的战乱常年发生。你以为联盟每年收进各个部门的觉醒者都是像神一样供者吗？每年死于暗杀或战争的人比你能想象的多无数倍！”

“既然这样，就更加伦不到我这个小法师出手了。”布莱恩耸耸肩，一脸茫然，心里却想把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思探个究竟。“你知道，魔法师在混乱的战场上什么用也没有。”

“不，你错了。”安娜认真地道：“我给你的任务很多都和我家族生意有关，并不是纯粹的佣兵。虽然敢打我们生意的主意的人很少，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很多势力都有自己的魔法师，你知道，魔法师只有魔法师才能对付。”

“所以就要我出面？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你们找不出其他的法师接受这些任务。”布莱恩轻轻弹弹手上的简报，道：“不过，如果你能肯定我能承受这个任务的话，我可以接受。”

“你不用这么勉强。”安娜站起来，从他手中接过简报，抽出一份交到他手上道：“这个任务非常适合你，报酬也不错，你可以试试。”

布莱恩低头看着简报，眉头越皱越紧。“一个至少能够使用三级魔法的法师，这个等级可不低，至少相对我来说是这样。你们怎么能够肯定他多次盗窃运输中的材料？按照你们的手段，你们应该尽力收服，而不是叫我去干掉他！”

“你知道吗，第一次派人与他谈判时，他在协议上作了手脚，把我派去的一个十级战士炸成了碎片，用包裹邮寄回来！”安娜娇俏的面容在盛怒下扭曲，一张脸上全是狰狞。“你知道多少觉醒者中才有一个十级战士？他恶意地毁了我的部下，是他挑起了冲突！”

“所以你就希望我去干掉他？”布莱恩仿佛没有注意到暴怒的安娜，自言自语地道：“运气真好！至少是一个五级法师！”

“如果你确定了，你最好在这些人中选处一个作为你的助手。”安娜收起怒容，拿出一叠等级都偏低的战士和刺客的资料。“他们将会协助你完成任务。当完成任务后，你才会得到我姑妈的承认。”

“这是一个考验？”布莱恩翻看着各人的资料，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地问。“你以后就再没有派人去了？”

“没有，那家伙有了警觉，躲起来了。最重要的是我手上的魔法师不够了。我可不想我的手下白白送死。”安娜看着翻动资料的布莱恩停下手，问道：“选好了？”

“嗯，就是他了。”布莱恩把一份资料抽出来，放在安娜面前。“六级刺客，只要我能逼出魔法师，那人死定了！”

“他？好的，给我一点时间安排。”安娜接过这份资料，扫了一眼道：“即便是你现在并没有正式加入我们，但是有个规矩一定要遵守——不许打听对方的名字和干什么的！”

“可以，没问题。”布莱恩不论如何从容，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对方的打手兼工人，心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情绪。他站起来，转身走出房间前说：“安排好了请提前几天通知我，我好有个准备。”

“没问题。”安娜微笑着回应。

她靠在窗户边，拉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布莱恩离开。她拿起放在书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布莱恩回到宿舍，便开始着手新魔法的研究。随着他渐渐能够控制法术默发，他在精神力的控制和魔力方面都有增长。他现在很勉强地能够使用三级魔法，后果是他浑身脱力，这是超常使用魔力的后果。三级魔法威力太大，以他现在的能力很难控制，再加上他意图隐瞒自己实力的真相，所以，这三级魔法只是保命的最后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轻用。

三级魔法他只熟悉了一个，其他的时间都用在增强魔法飞弹的威力、数量以及睡眠术和侦测魔法的能力上，而能够看到隐形的物体，对法师来说无疑是一个噩梦。

几天后，安娜派人过来了。告诉了他行动的时间和地点。

剩下的时间，布莱恩全部用来冥想，或者记忆魔纹和符文，所有的研究全部停止。

终于，行动的时间到了。布莱恩随着接他的人来到一个私人机场，上了一架小型飞机。布莱恩记得那个简报上说过，那法师居住在一个小岛上，岛上林木茂密，无法搜寻法师的踪迹，只是知道他就再那里。

飞机在白云间穿梭，偶尔的颠簸让布莱恩体会到失重的刺激。随着刺激渐渐加强，第一次坐飞机的他有了一种呕吐的冲动。若不是体质强于常人，加之意志惊人，恐怕连胃都吐出来了。

在一个海湾的机场上，飞机降落，布莱恩颠簸的胃也回到了正常位置。他打开飞机舱门同飞行员一起下去时，飞行员惊讶地瞥了他一眼。布莱恩的一张脸已变得煞白，不住蠕动的喉头显示着他内部压力的强度。“老弟，你的体质可真是……”他摇头叹气，忍住了没把话说完。

布莱恩忍住了呕意，一点不顾仪表地吐出一大包的清口水。“老兄，你的飞机开得太刺激了，如果回去的话，我想还得重新考虑一下应该搭乘什么交通工具。”布莱恩觉得很丢人，只能抱怨两句飞行员开得太野之类的话。

飞行员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这怎么能怪他？

出了机场，已经有人在等候。一个邻家大妈似的人物带着他上了一艘停在海港里的货船。布莱恩不得不承认安娜家族的势力遍布之广，涉及之宽。

等他一上船，货船便鸣笛出港。大副把布莱恩带到一个房间，开门后，一个黑瘦小子出现在两人面前。大副对两人说道：“你们就是这次任务的搭档，祝你们行动顺利。”说完拉上房间，任由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

“这就是我的搭档。”布莱恩暗自嘀咕着，他知道对方同样在打量他。刺客从表面看很瘦弱，脸颊尖尖的，配上瘦弱的身体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船行半天后，天色已暗。布莱恩吃过晚饭后，便靠在船舷上，仰望渐渐从天空显露出来的星星。据说，远古时曾有一种法师，可以通过星星来占卜未来的运道，甚至能够借助星辰来预言一个人或国家的生命轨迹。他看着满天的星辰，暗道：“不知道这次我的运气是好还是坏啊。”

腥咸的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海面除了海浪的拍击声外，再无杂音。周围一片漆黑，海水反射的月光被波浪拉长拍碎。不知不觉，布莱恩在这里已经站了快一个小时了。

“前面就是你们任务的目的地。”大副不知何时走到他背后。

布莱恩一惊，旋又随口答道：“好的。”

在船头，大副交给布莱恩和黑瘦刺客一套水下推进器，指着天边的一抹不停晃动的亮光道：“前面是一座灯塔，灯塔西方五公里处，有一个小岛，那是你们的目的地。”

黑瘦刺客看着前方冷冷地道：“那里只有一个岛？若是多个，西方五公里太过笼统。”

“对，只有一个岛屿。你们准备一下吧，靠近灯塔时你们就得入水。”说完他瞅瞅两人道：“你们会用这套东西吗？”

刺客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布莱恩倒是不会用这套古怪的东西，大副给他演示一遍，他便点头示意自己会用了。

“事成后谁来接我们？还有如何通知接应的人？”布莱恩问道。

“这一点已经安排好了。”大副指着布莱恩穿着的潜水衣道：“你们前胸都有一个收发装置，上岸后拆下来，只要任务完成，你们两人同时发出信息，用不了多久就有船停在小岛的东岸。”

布莱恩和刺客同时点点头，看着灯塔越来越近，两人开始检查全身的装备。确定无误后，大副笑着道：“祝你们顺利！”

布莱恩和刺客同时道：“顺利！”说罢翻身跳下货船。

海水冰凉，水下漆黑一片。

两人打开灯，即使在陆上显得耀眼的灯光，在水下也极为暗淡。布莱恩跟在刺客身后，他只能相信刺客的方向感。从现在起，两人必须相互依靠、相互信任才有活命的可能。

潜水对于布莱恩来说，还是第一次。紧身的潜水衣、压抑的呼吸和强大的水压让他怎么也无法适应。

渐渐地，前方出现了大片的珊瑚礁，海水越来越浅。刺客回过头来，向前方指了指，示意不远处就是他们需要寻找的小岛。

布莱恩随着刺客在一处最难走，同样也是礁石最多的地方上岸。刺客凝视着前方的树林，确定没人，才让布莱恩脱下潜水服。等他脱完，刺客让布莱恩放哨，同样脱下潜水服。埋好潜水服，刺客做下标记，两人顺着礁石的阴影走进前面的一小块空地，小心翼翼地进入林子里。

一进林子，刺客迟疑着不动了。树林里太黑，无法辨认方向不说，还有可能遇上夜间觅食的猛兽毒虫，或者碰上法师设下魔法陷阱。面对一个强力的法师，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足以把两人送入地狱。

布莱恩不敢使用魔法，有限的魔力得用来对付法师，而不是现在就用光，等下以法师的身手同另一个法师肉搏！

“怎么办？”布莱恩在刺客耳边轻声道。

刺客皱紧了眉头，观察半天林子，然后又抬头看头顶密密的树冠。“找个地方歇一歇。”刺客边说边小心地行进在林子的边缘。他找到一棵大小适合的树，指指自己，再指指树顶。布莱恩点头，静静地伏在树下。

头上轻微的几声响动后，一条绳子从他头上垂下来。布莱恩拉着绳子爬上去，坐在刺客轻理干净的一段树杈上。刺客收好绳子，又折了些树枝在他们周围做起伪装。忙完这些，再看时间，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

“你先睡。”刺客想也没想就让布莱恩休息。他很清楚，一个休息不足的魔法师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布莱恩也不推辞，靠在树杈上闭目休息。等他换班时，天色已发出蒙蒙亮光。

再等了一会，眼前的场面把他看傻了。

一队手拿枪械的人从他们下方走过，布莱恩正想摇醒刺客时，刺客自己醒了。两人看着下面走过的大队人马，眼里都透出意外的表情——眼前的这些明显同资料不符。

布莱恩用口型的方式对刺客道：“怎么办？”

显然刺客也意识到行动会很棘手，当下摇头制止布莱恩的攻击欲望。他等下面的人走过以后，小声而坚决地道：“先干掉法师！”

两人跳下树，刺客在前小心地行进。布莱恩摸了下腰间的魔法药剂，手又放下了。在密林里，是否隐身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还不如把这些药剂留到对付法师。布莱恩走在前面，刺客在后面消除痕迹，又遇上了几拨人后，前面的防御陡然严密起来。

布莱恩刚想迈步，一只手突然从他身旁伸出来，死死地拉住他。布莱恩惊愕地回头看着刺客，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刺客把他轻轻拉回来，指着他将要踏过的那块草丛道：“陷阱！”说完悄悄上前，分开草丛后观察良久，再看看四周。他回过身对布莱恩道：“前面不远应该就是他们的营地。这是报警用的。”

“怎么办？进？看样子防守很严密！”布莱恩和刺客躲在一棵大树后的阴影中道。

刺客伸出半个脑袋，用一只眼睛冷冷地看着前方密林，特别留意的地方是茂密的树冠和密集的草丛灌木。

他慢慢地收回脑袋，道：“看前面的布置，应该有狙击手。我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你能在子弹的击打下集中精神施法吗？”

“我要是能就好了！”布莱恩小声地讽刺，从后腰上拔出两只药剂，把其中一只递给刺客：“隐形药剂！”

刺客接过药剂，低声道：“我可看不到你！”

“我也看不到你！”布莱恩回应道：“你拉着我过去，否则我俩谁都不知谁在哪，除非我能够施展魔法！”

刺客看眼手里的小瓶，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吞了下去。他看到布莱恩在他眼前缓缓消失，他意识到他同样是这样。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他的手，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隐形不是万能，同样能被发现，自己小心。如果冲散了，在埋潜水衣的地方集合。”

尽管刺客知道布莱恩看不见，他还是点头答应。

隐形状态在茂密的长草里稍不注意便会显露形迹，刺客几乎是用爬的向前行进。一路上他不敢拆掉陷阱，只能小声告诉布莱恩后，两人再绕道离开。

躲过几个狙击手，绕过一些陷阱，再眼睁睁地看着几队人马从他们眼前走过，其中惊心动魄之处，让布莱恩出了好几身大汗。

穿出树林时，隐身药剂的时间已过，两人只能伏在一堆茂密的灌木里。在他们眼前，就是一座小山，山不高，可是越向上，林木的覆盖率就越小，明显有人为的痕迹。

“你还有多少隐身药剂？”刺客小声地问道。

“不多了。”布莱恩在腰上摸了一把，道：“可能还不够我俩爬这座山！这是谁送的情报！该死的，他是故意要害死我们吗！”

刺客摇摇头，目光一直在山间打转，越看越是心惊。厚厚的草皮一踩就是一个印，山下必然还设有大量陷阱，再加上居高临下，除非会飞，否则根本没法上去。

布莱恩看刺客微皱的眉头就知道情况不妙，不由得低声问道：“怎么办？”

刺客抿紧了嘴，摇头不语，根本就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第八章 考验（下）

两人趴在灌木草堆中，身旁人来人往，偏偏就是没人发现他们。再次屏息躲过一队巡逻兵，布莱恩轻声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被发现的！”

“等！”刺客冷冷的说了一个字，目不转睛地看着山上依稀可辨的零时工事。两人心惊胆战地躲了一两个小时，刺客从来往的人群中大概推算出士兵的数量。“山上山下大概有两百人左右。”

“看到觉醒者了吗？”布莱恩连忙问道。两百普通士兵，光是子弹就足以把他们压制在一个地方无法动弹。在斗气和魔力、精神力充沛的情况下，子弹不足为惧。可这些能力一旦耗尽，子弹一样可以要他们的命！

“没有看到，或者他们隐藏得很好！”刺客说完不再观察上面的工事，闭目回想一下道：“去另一边看看，我得知道其他方向的情况。”

布莱恩稍作迟疑，把两瓶药剂交到刺客手里，郑重地说：“省着点用，我只有最后两瓶了！”

刺客接过药瓶，一瓶妥善保管好，一瓶张口吞下。随即布莱恩前方不远的几片草叶稍作晃动。无声无息间，刺客已去得远了。

布莱恩一人趴在灌木里，动也不敢动。沙沙沙的声音每隔一段时间就在他耳边响起，时间一长，他对身边的响动几乎是无动于衷了。不久，刺客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旁响起：“跟我来！”

他一惊，旋又一喜，喝下不多的隐身药剂后被刺客牵着去了。山后，崖间一道小小的瀑布落下，瀑布下有个小湖。一条潺潺溪流在湖的一旁开个口子，哗哗地流入密林。

刺客在布莱恩耳边悄声道：“瀑布侧面的山崖可以攀登！”

布莱恩放眼望去，平滑的瀑布边上郁郁葱葱的都是矮小树种，几处几乎垂直的崖壁上满是长草。看着草叶上闪闪发光的水珠，他怀疑道：“上面太滑，怎么爬？”

刺客没说话，拉着他就往湖边走。靠近近侧的山崖，刺客急切地说：“赶快过去，药剂时间不多了！”

窄窄的水幕诡异地被分开一瞬，下一秒又在哗哗声中合拢。飞溅的水珠中，依稀可辨两个人形白影一闪而过。来到远侧的悬崖，布莱恩还在犹豫，刺客已当先攀壁而上。约摸五米高的崖壁上，一片矮树枝叶为刺客提供了很好的隐匿场所。矮树枝叶一阵晃动，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刺客蜷缩着藏了进去。

在矮树晃动瞬间，布莱恩清楚地看到刺客的身形一闪，随即消失在黑暗中。这下，事情由不得他了。刺客的药效过了，总不能上不挨天，下不沾地地一直躲着吧。布莱恩看着湿滑的崖壁，咬咬牙也只能往上爬。岩石上附着的苔藓根本无法着力，布莱恩痛苦地攀爬着，一边叹息法师同刺客之间的巨大差异。好不容易上了崖间的一段斜坡，布莱恩发誓再也不作这些同他本质职业无关的运动了。

布莱恩像只狗那样趴在矮树空隙中，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上方的枝叶不会出现破绽。他一边羡慕地看着满脸轻松表情地蜷缩在一个空隙间的刺客，一边掏出最后一瓶隐身药剂。“最后一瓶！”

刺客握着布莱恩交到他手上的魔法药剂，抬头从叶间隙中上望，最后终于喝下药剂。刺客一身轻松地攀到顶，布莱恩磕磕绊绊地总算也到了顶，藏在一堆乱石后。两人同时伸出头望去，面前的崖顶平台聚集着几十个普通士兵。清一色的彪形大汉，满脸横肉的那类型，就连躺着休息的人脸上都带着狰狞。有些人大声地谈笑着，有些默不作声地擦拭枪支或者打磨刀具。两个首领模样的人带着满意的笑容从平台旁山壁的岩洞里走出来，唧唧咕咕地不知说着什么。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剃了光头，圆脸厚唇的家伙。

布莱恩一眼扫过，那圆脸家伙左手上一枚隐隐闪现蓝白光芒的戒指。他猛地一惊，缩头附在崖边，用手在刺客背上写了“光头、圆脸、魔法师”三个词。而刺客在他背上也写了字：出洞、前两人、战士！

布莱恩和刺客都感到不妙，二对三，还有几十个虾兵蟹将，谁也说不好结果怎样。布莱恩自知隐身时间不多，在刺客背上写着：“我、吸引、魔法师、第一！”

刺客轻轻地捏下他的肩膀，算是同意了。他摸出一张黑漆漆的脏兮兮的布片开始擦拭匕首。

布莱恩蹲在乱石后，从内衣兜子里掏出四个木头雕刻的小人，然后深深吸气稳定情绪，集中精神。魔力在精神力的带动下，飞快地勾画出四个散发着五彩微光的神秘符文。符文闪烁几下便没入木雕体内，嘭地一声轻响，木人炸开，化作四个与布莱恩一模一样的人形。

在布莱恩勾画符文时，刚出洞的法师已经惊叫起来：“袭击！”说罢飞快地闪到马上警惕起来的战士身后，右手旋转着左手的魔法戒指，灼灼的目光盯视着布莱恩所在的方向。一个战士飞身扑向乱石堆，锵地一声拔出绑在小腿的短剑。

短剑上寒气霎时闪现，周围温度骤降，人未至，惊人的寒气已逼得布莱恩身前的乱石附上一层厚厚的寒霜。

魔法短剑！这是布莱恩施法完成后的第一反应。他不得不向旁避开，以让开逼人的寒气。他一动，四个魔法幻像在他有所动作后，各自行动起来，向四周跳开。

战士只是稍稍愕然，短剑随即插入一个幻像的胸膛。那幻象在被战士击中的时候消失了，而战士却因为用力失衡，踉跄着向前跌了两步，差点就掉下悬崖。

布莱恩刚冒头，就损失一个幻象，这让他对对方的能力感到惊异。他占了幻象的便宜，还想着再退几步就有施法的空间时，一道湛蓝的霹雳在一声高昂的呼喝声中，擦着他的脸，击中了另外一个幻象。

布莱恩能清晰地感觉到霹雳上那让人惊悚的魔法电能，那一刻，他的心跳猛地翻了一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枪声接连响起。幻象在布莱恩的控制下，飞快躲在碎石后。咚的一声，一个铁疙瘩掉在布莱恩脚边。布莱恩低头一看——一颗高爆手雷。这手雷威力也不小了，足以让像他这样的觉醒者受伤。

他慌忙踢出两脚，把手雷踢到崖下。“轰”，灼热的气浪从崖下扑来，手雷爆炸了。

在平台旁的山壁旁，法师在战士的保护下轻声颂起咒语，大量暴躁的火元素开始聚集。布莱恩只能祈祷法师瞄准的不是自己。他一撇眼，他的一个幻象同战士纠缠在一起，两者在平台边缘翻翻滚滚，看来幻象勉强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布莱恩不顾头顶的乱石被打得丁丁乱响，一个魔法符文出现在他指尖，转眼就化作一滴无色液体。液体顺着食指所指方向飞去，转瞬间，枪声骤停，枪械和人体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巨大的鼾声随之而来。

他的法术几乎同法师一起发出，当法师发现他瞄准的人只是影子时，时间已经不容许他改变魔法的轨迹。

“轰”，巨大的响声在最后一个幻象藏身处响起，哗啦啦的碎石落下，伙同扑面而来的炙热气浪，让施法刚完毕的布莱恩只来得及用手护住头脸。飞射的乱石仍然带着魔法火焰的力量，在布莱恩裸露的皮肤外留下点点吻痕。一些打在衣服上的乱石硬是希望同他来个亲密接触，在他衣服上留下无数的小洞后贴在了皮肤上。随之而来的炙热气浪在掠过他的身体时，也带走了部分衣物。

气浪还未过，法师便开始咏唱下一个魔法。看他面对的方向，很显然是向着布莱恩去的。布莱恩料到法师下一个魔法的目标便是他自己，等气浪掠过，他已经翻到了另一个乱石堆后。并借着石堆的掩护小心地移动着位置。

同幻象搏斗的战士早在法师放出魔法的时候就大骂着跳向一旁，虽然确定了布莱恩的位置，但是他看到法师的姿势，不敢轻易靠近布莱恩。

越来越清晰明朗的咒语念诵声不断考验着布莱恩神经的承受能力。他在心中大骂刺客，而他偏偏只能徒劳地想法免受接下来的魔法攻击。

嘎然而止的声音让他心中提起的大石落地，他翻身站立，飞快地从一个破了一半的衣兜里抓了一把银色的粉末，凝视着对手准备施放他已经准备好的法术。一阵刺目至极的白光从他抛向半空的银色粉末中骤然闪现。那光亮亮得可怕，刺得人眼生疼，根本无法睁开眼睛。

光芒骤现，除了布莱恩以外，崖顶上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出于恐慌的心理，战士和刺客都在身周飞快地舞动短剑或匕首。布莱恩压抑着声音稍作喘息，把绑在小腿出的匕首拔出，轻轻靠近眼前战士的同时，小心地把魔力逼入匕首。

撇眼间，他看到一个透明扭曲的影子。影子舞动匕首的速度正在缓缓降低。他知道，那是被他的魔法照出了身形的刺客。离刺客不远的地方，法师倒在地上，睁开的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漆黑如墨的血液从他颈部伤口泊泊流出，就连他浑身的皮肤也都显出诡异的黑。布莱恩打了个突，他不知道刺客的毒药竟然这么厉害。

布莱恩靠近战士的后背，训练有素的战士已经停止舞剑，同刺客一样在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他见良机已失，后退的同时缓缓把匕首插在腰间。胸口法阵闪动，两颗湛蓝的能量球出现在胸前。随着他的意志主导，两颗能量球分袭两人。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两个战士同时发出闷哼。刺客听清了面前战士的位置，在战士突然受到打击，慌乱时就地一滚，匕首上撩，在战士的大腿上划出一道冒着黑血的伤口。但是他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受伤的战士出于本能，一剑从面前扫过，炙热的短剑在刺客肩头直到上臂的部分划出一道焦黑的痕迹。下一刻，战士受伤的大腿无法支撑他的重量，侧身倒下了。淡淡的黑色在他皮肤上飞快地扩散。才倒下，他便已是全身痉挛，神志不清了。

背后受袭的战士猛然回首挥剑，冷冽的气息冻得布莱恩浑身一个哆嗦，接连地挤出几个喷嚏。暴露了位置的布莱恩，瞬间遭到战士接连不断的攻击。嗤嗤两声，前胸和胳膊都被短剑划伤。吱吱声中，胸口和胳膊迅速结冰，严重限制了布莱恩的行动。

猛地后退两步，布莱恩侧身翻滚，同时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后扔去。“嗒”，石块敲击在山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战士在瞬间失去目标，他侧耳倾听着。无奈布莱恩屏住呼吸，山上只余树叶被吹动发出的沙沙声。

布莱恩悄悄后退，退到崖边的乱石堆上。刚想施法，远处砰的一声枪响，布莱恩猝不及防，不但法术被打断，而且发出呀的一下叫痛声。

法术被打断的反噬，让他脑袋疼得就像有几万根针在里面乱扎乱搅，即便他的意志力再强，也不禁捂着脑袋哼哼起来。

战士哈哈大笑着踏步上前，手中短剑周围雾蒙蒙的，全是霜和雾气。才走几步，笑声变化作短促的抽吸。

不远处的刺客龇牙咧嘴地站在那里，眼睛已能睁开，只是眼睛还红红的，可见灼伤有多厉害。他跌跌撞撞地靠近还在哼哼的布莱恩，中途被石块绊倒无数次。当他终于摔在布莱恩身旁时，布莱恩的哼哼声都快停止了。

“你怎么样了？”刺客摸到布莱恩脑袋的位置，还未完全聚焦的眼睛瞪着他直吼。

“还能怎么样？你来试试法术被打断的反噬！感觉比死还难受！”布莱恩晃晃脑袋，强忍头疼站起来，脸色一片灰青色。远处枪声再响，布莱恩不由自主地向前飞了一段距离。

“咳咳咳。”布莱恩低声咳嗽着，一块块冒着寒气的血块喷出，让他的脸总算恢复了点人样。“痛死我了！”他摸着后背衣服上的两个窟窿，那里有两片青紫的地方。“你眼睛恢复了没有？山下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咱们！”

刺客跌跌撞撞地来到布莱恩身旁，把他扶起来，道：“差不多了。”

布莱恩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战士跌落在地上的魔法短剑，蹒跚着向睡了满地的士兵走去。刺客明白他的意思，自顾自地从战士身上拔下涂了毒的匕首，再拾起另一把魔法短剑，小心地伸头向下望去。

砰，又是一声枪响，刺客面前的土堆上飞溅起一团灰尘。刺客眼睛都没有眨，继续观察着下面。

“怎么样了？”布莱恩拿着一个手雷爬过来，同时示意后面的士兵已经搞定。

“人很多！不清楚还有没有觉醒者。不过我建议赶快离开这里！”刺客刚说完，刺耳的破空声已呼啸着传来。

“该死！”两人齐声大叫，飞快地扑到乱石堆中间卧倒在地。榴弹在崖顶的士兵中间炸开，殉爆的声音轰隆隆地响成一片。

“他们从哪里弄到这些东西的？联邦不是把这些玩意儿全都销毁了吗！”布莱恩大吼着，可是声音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刺客晃掉满头的灰层石块，看着下面的树林子喝道：“跳下去，否则死定了！”

布莱恩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把后腰，只摸到湿漉漉的水渍——魔法药剂全完了。他偷眼一瞧，这里距离下面树林并不高，再加上树顶缓冲，绝对不会受多大的伤。

第二轮榴弹来袭，两人再不敢多想，双腿一用力就翻下山崖。两人大叫着下落，耳旁嗖嗖嗖的子弹飞过的声音络绎不绝。

布莱恩确定了一个狙击手位置，拉开手上的手雷就扔下去。爆炸声响起时，他已落到茂密的树冠上，啪啪的树枝折断声接二连三响起。布莱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就像被群兽用力践踏，落地的那一下更像被巨龙一脚踩到地里的感觉。

他晕头转向地爬起来，一手用力地揉着背部。刺客就落在他身旁，不过刺客的技艺把他落地时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刺客拉着布莱恩躲在几株树后，开始回忆他在崖上看到的狙击手位置。布莱恩缩在树后，看着左手的短剑连连叹气，魔法师的尸体还在上面，尸体上至少有一枚魔法戒指，或许他的实验室里还有更多有趣的东西。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法师的尸体没有被炸到，而且实验室也没有受到损伤。

刺客在林木的缝隙间瞅了几眼，接着对布莱恩轻声道：“跟着我，但别太近！”说完他便晃身躲进一出阴影，然后再躲入下一个阴影，如此缓缓前进。

布莱恩同刺客相比，就显得笨拙得多。他还是躲在影子里，不过影子还是影子，人还是人，普通人稍微用心就能分辨。而刺客呢，人和影子混作一团，若不是刺客告诉布莱恩他的位置，布莱恩根本无法区分。

看着刺客偷偷地潜入一棵树下，一眨眼间就上了树。接着一个浑身插满了树叶的人从上面摔下，再没站起来过。就这样，刺客轻松地解决了外围所有的狙击手，开始向几队人马埋伏的地方潜去。

“你的魔力还有多少？”刺客拿着匕首在前面开路，突然回头问道。

“大概还能放几个一级魔法，怎么了？”布莱恩低声回答。

“够了。”刺客点头说：“这几队人现在要么聚在一起，要么已经逃命。你的魔法杀人速度快，总比我一个个地解决好。”

“不可能！”布莱恩急道：“子弹的威力足够干扰我正常施法！”

“你只管施法，有可能威胁到你施法的人我来解决！”

布莱恩无奈，只能试着聚集魔力。果然，受到法术反噬后，魔力的聚集速度降低，与魔法元素沟通也受到一定的阻碍。他散去魔力，叹口气随在刺客身后前进。

快走到山脚下时，刺客突然蹲下来查看泥地上和草叶间的痕迹。他压低身子在周围转了一圈，终于站直了道：“他们已经走了！”

布莱恩松了口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山上的魔法物品和法师的实验室。“我得上去看看法师的实验室！”他坚持，甚至是固执地对刺客道。刺客正用两人的发射器发送编排好的信号：“发送信号！”刺客同样固执，只顾埋头发送信号。

布莱恩害怕林中还有觉醒者，即使万分不愿，他也只能留在刺客身旁。

抓耳挠腮的布莱恩好容易等到刺客发送完信号，迫不及待地要刺客同他一起上去。确定魔法师的死亡，是他们的任务。即便是刺客对自己的毒药很有信心，他也需要上去检查一遍。

崖顶上，一副地狱般的景象。平坦的崖顶到处散落着人体的零碎，四散的黑红色肉块有些依稀还能辨认出是人的哪一部分。四处都是黏稠的血液，炸出个大坑的地方更是积满了暗红的鲜血。布莱恩皱着眉头走在被血液染红的崖顶上，寻找着记忆中的魔法师。在堆满乱石的崖壁洞穴前，布莱恩找到了法师的一只手——正是带着魔法戒指的那只。而刺客，则在崖顶的另一端找到了法师的头颅。

搬开挡着洞口的石块，布莱恩进入法师的实验室。让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发现笔记或者魔法书之类的东西，想来是法师带在身上，被炸碎了。布莱恩在石室里翻找一阵，唯一贵重的仅有一些秘银，他毫不客气地把它们放入袋中。

第九章 神奇的魔法阵

天色渐晚，小岛缓缓被黑暗吞噬。

布莱恩同刺客躲在靠近岸边的树上，凝神地辨别着传入耳朵的声音。海浪声以及海鸟喧嚣的叫声，两人已经听了差不多快八个小时，可就是没有听到听到任何别的声音。

“不是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有人来接我们吗？”布莱恩开始不耐烦了，干等八个小时对谁来说都是一件考验耐心的事情。

刺客耸耸肩，再次为他肩膀处的伤口敷药。这些药草都是他在小岛上采来的，用来辅助拔除短剑送入体内的灼热能量。而布莱恩学的就是与神秘能量相关的东西，只用了不长的时间就驱除体内的寒冷。除了胸口和胳膊的伤口仍旧狰狞，他与刺客相比，已经算得上是生龙活虎了。

夜已深了，哗哗拍打着的海浪像是在唱催眠曲，使得布莱恩和刺客都昏昏欲睡。

突然，刺客从迷离中醒来，侧耳倾听着什么，表情专注异常。远处，隐隐的又传来汽笛声，刺客连忙摇醒布莱恩，在他布满的嘀咕中道：“听，汽笛声！”

布莱恩一下就来了精神，蹭地坐直，伸长了脖子骑在树干上望着远处，却只见一片黑暗。

又是一声汽笛响，这次连布莱恩都听清楚了。“太好了，终于来了！”

“别抱太大希望，”刺客无情地打击布莱恩，“或许这艘船根本就是敌人！”

布莱恩刚想发火，转念一想确实有这种可能，兴奋的心情也不由得冷却下来。

一艘船只轮廓渐渐靠近。船头，一点红色的灯光按照某个特殊的频率闪烁着。布莱恩并不知道灯光的含义，不过他见刺客聚精会神地注视灯光，也并不如何担心。到了后来，连布莱恩也看出来灯光重复出现了几次。

船行缓慢，但终有靠近的时候。随着船靠近到一定程度，红色的灯光也随之熄灭。

“待会儿船靠岸，从船尾上船，小心不要被人发现！”刺客飞快地说完，溜下树干。

尽管布莱恩心中疑惑不解，可他对此毫无发言权。

趁着船只停靠，并放下小艇的当儿，布莱恩和刺客神不知鬼不觉地滑入海里。

快艇从头上轰鸣着驶过，布莱恩两人悄无声息地在海底潜游。

两人借助氧气瓶，潜到船尾，想要溜上船却又发现船尾有人。

“赶快上来！”船尾的一个人看到两人刚伸出头又潜下去，马上压低声音呼喊起来。那人抛下一卷软梯，从船舷上直垂到水里。两人上了船，在接应人的催促声中躲进一个船舱。

“你们待着这里不要露面，食物我会派人给你们送来。”在接应人严肃的嘱咐声中，两人一边点头同意，一边脱下破碎的裤子。

“衣服在衣柜里，自己找。记住，不许让任何人看到你们！”接应人显然预料到了两人的处境，要不怎么连他们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等接应人关上舱门，布莱恩赤裸着一屁股坐在小床上，抱怨着：“想得可真周到！刚好能住下两人的舱室居然有衣柜！”他看刺客不声不响地在衣柜里找衣服穿，联想到从昨天到今天的一切事情，蹙着眉头道：“你说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至少我觉得好像是在做贼！”

刺客回头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抹干净身体，穿上衣服。“我不想知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刺客那意有所指的目光告诉布莱恩，有些事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应该知道的。

布莱恩警觉地闭上嘴，走到衣柜前找衣裳穿。可这事太神秘了，太多的秘密让他如坠云雾，什么都看不清。直觉上，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不像安娜说的那么简单。不过他现在骑虎难下，既然选择了自由，就得为其付出一些代价。不过长久地生活在阴影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两人穿好衣服，大眼对小眼地望了一阵，干脆躺在床上补觉。布莱恩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静不下心。他静静地倾听刺客的呼吸，从那并不沉重的呼吸声中，他很怀疑刺客有没有睡着。

不论如何，他是睡不着了。

布莱恩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已经这么躺着超过了两个小时，而且他相信睡在他旁边的刺客一定和他一样。两个小时里，船随着海浪起伏。在布莱恩的感觉里，船一直这样，停泊在靠近小岛的海里！他们所在的船舱里，能够清晰地听到人来人往的舱内走廊上的情况。那些激动得大呼小叫的人只是让布莱恩辨明了他们的职业——一群记者。

“记者？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布莱恩刚刚这么问自己，马上又知道了答案。“大新闻，原来这就是大新闻！”他想到了岛上的一系列情况，另他印象最深的是崖顶上焦黑的碎尸、到处涂满的鲜血。

“果然被利用了。”这是布莱恩醒悟后的第一个感觉。在他迫不得已答应安娜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会成为那女人手里的一把刀。他只能希望在他实力增长到足以抵御大部分敌人的时候，安娜不会将他无情抛弃。想着向这，他又开始糊涂了：“杀了一个魔法师和两个战士，都是很普通的脚色，谁会在这上面作文章？”各种问题、顾虑在他脑中裹成一团，再难理清头绪。

耳旁传来的吵闹变成了规律的海浪拍击声，困顿了一夜的布莱恩再也受不了睡魔的侵扰，沉沉睡去。

海鸟的叫声把布莱恩从睡眠中拉出来，他气恼地蒙头再睡一会，这才心满意足地转出被窝。一旁的刺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个人埋头消灭着一盘子烹调得一看就美味无比的海鲜。

“你醒了。”刺客稍稍抬头打个招呼，低头继续未完的事业。

“什么时候了？”布莱恩便问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把目光投向阳光明媚的白天。“怎么回事，还没开船！”他放下窗帘时咕哝了一句。说完眼睛又停在刺客的食物上，用力嗅了嗅，摸摸肚子道：“真香！”

“你可真能睡！”刺客把放在他左手的一个盘子挪到布莱恩那边。“你知道你睡了多长时间了？三十个小时以上！”

“三十个小时以上？”布莱恩听到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估计和我受到的法术反噬有关。”他点点头，做在床边拉过桌上的盘子毫不客气地消灭起盘中的食物。他边吃边随口问道：“停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离开？”

“嘿！离开？恐怕要等很长的时间了。”

“怎么了？”布莱恩停下飞舞不停的叉子，抬头茫然地问道。

“昨天安全局的人来了，现在岛上已被严密封锁。安全局和记者都在拼命收集资料！”刺客抬起头，挑了下眉毛继续道，“我们能够坐在这里吃着香喷喷的食物，而不是进安全局的异能监狱吃干面包，我已经感到很满足了！只要不被安全局抓到把柄，等再久我也愿意！”

布莱恩点点头，一脸同感的表情。他剔除一块鱼肉的刺，塞进嘴里，咀嚼吞下后道：“这次那个魔法师真的可惜了，他的研究笔记都没有找到，真是可惜。”

他连连摇头的时候，刺客可不赞同他的话。“知足吧你。能够活着回来，还搞到一把魔法短剑，我很满足了。相比之下，你简直成了守财奴。你的魔法短剑，魔法戒指还有一些昂贵的秘银，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感到满足？不过我得承认，一本魔法笔记对你来说，显然比你得到的东西都要贵重。”没有执行任务的刺客变得健谈，他刚才说的话比执行任务中说的总数还多。

“当然，一些别的法师对魔法的观念和理解总可以补足别人的不足。”布莱恩赞同刺客的后半段话。“可惜魔法师终日都埋头在众多的资料典籍中，相互交流的机会实在太少。毕竟，魔法的世界太过广袤，任何一个人所研究的部分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在绝大多数的魔法师看来，交流所得到的东西同自己研究得到的相差无几，所不同的只是方向问题。所以，很多法师倾向于独自研究。人的一生实在太过短暂了。”

布莱恩在最后感叹了一句，却不想引来刺客的讥讽：“短暂？一个自然死亡的法师寿命平均比其他觉醒者高出一倍。好几百年的时间在你们眼中这么不值钱？那我们呢？是不是应该大哭了？”

布莱恩耸耸肩，用食物堵住了自己忍不住要反驳的嘴。和一个刺客谈魔法，与同一个法师谈斗气是同一码事。所处领域不同，感悟的东西也就不一样，观点更是差远了。

两人都不说话，用心地蹂躏着盘子里的食物。气氛显得尴尬，显然两人都认识到各自所见有所偏跛，相互谈论对方的领域有可能造成误会。误会造成不信任，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为了下一次可能的合作，他们只能保持沉默。

吃了东西，两人各自看着舱顶出神。过不多久，前来接应他们的人敲门进屋，把用过的餐具都收走。布莱恩这才看清前来接应他们的人长什么样。络腮胡剃光后留下的乌青胡茬子，一张普通的脸上满是被海风长时间吹过而留下的痕迹，海水般蔚蓝的眼珠子差点让布莱恩以为是看海看多了引起的后果。接应人的身材高大却不壮硕，身躯撑着着制服的样子很像一张风帆。

他收拾餐具的时候，特意叮嘱布莱恩道：“外面有异能部的人，你们可小心了！”他看布莱恩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了然道：“船很快就要开了，你们应该下船的时候我会来通知你们！”

剩下的时间布莱恩不知道如何才能熬过去，他只能斜靠在床上，开始研究眼前的短剑。冒着冰冷寒气的短剑一被抽出，整个舱室的温度骤然间下降几度，这让布莱恩发出了一声叹惜。“如果这把剑的寒气能够封存在剑身内，只有在刺入人体的时候才外泄的话，真是一件暗杀的利器！”尽管如此说，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能够把魔法力量加注在普通金属之上，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了，若要它一点也不看不出是一件魔法兵器，那更是难上加难。

他聚集起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剑身，希望能够找到相关的魔法阵或者符文什么的。那样，他或许能够仿制出一把相同的魔法兵器来。

精神力艰难地浸入剑身，开始搜索那些布莱恩没有弄明白的存在。在银白色的金属内部，布莱恩勉强前进了几厘米，便因为精神力大耗而停滞不前。在剑身内部，他发现了一些繁琐而纤细的类似魔纹的东西。可惜他的精神力只能支持他前进一小段，否则倒也可以看个究竟。

这个发现让他一下子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短剑上。他开始一段段地分析剑身内部的魔纹，最后，所有魔纹终于在他脑海中组成了一个整体。繁琐的魔纹仿佛是一张密布剑身的网络，按照特定的排列盘绕在剑身。暂时，布莱恩看不懂这些交杂的魔纹代表了什么意思，同样，他也不知道魔纹是如何加进去的。锻造短剑那是铁匠或者机器的事，可显然一个懂得打铁的魔法师是不会存在的。

把短剑的问题放到一边，布莱恩开始观察带在手指上的魔法戒指。秘银打造的指环上，镶着一枚深蓝色的宝石。打磨得光滑的十八面体宝石稳稳当当地呆在戒面托盘上，小小的托盘上与宝石的每一个面相对应的地方都有一个符文混合魔纹的装饰。繁复的魔纹将所有的符文连在一起，形成一个规则的圆。

布莱恩自认没有在不到两毫米的边缘刻上如此繁杂的纹饰的手艺，他不能确定这是如何刻上去的。因为做这些纹饰时，需要精神力的配合，甚至有些还要求每做一个符文便念诵相应咒语，很显然，这不可能是机器刻上去的。他开始试图找到启用戒指的方法，关键显然就在戒指的符纹上。开试图读懂每一个符文，很可惜的是，他失败了。断断续续地，他从中读出有关闪电的信息，仅此而已。

布莱恩叹息着把短剑和戒指收起来，如果是在他那狭小的实验室里，他不介意马上开始实验。可惜现在是在船上，周围还有一个或许算得上是伙伴的杀手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短剑上的魔纹不停地萦绕在他心间，让他想马上开始研究这些奇怪的纹路。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这种愿望疯狂地堆积，不停地考验着布莱恩的理智。

杀手在对面看着布莱恩忽然间变得心神不宁，还以为周围有大事要发生，唬得他提起十二万分的警觉，一手短剑一手匕首地聆听周围的动静。周围除了鸟叫，就是偶尔有几个人来往，杀手所特有的直觉也没有察觉到一丝危机的信号。

杀手暗骂一句神经病，回到床上的同时把匕首塞到了枕头下，翻身向内闭目养神。

布莱恩没有想到他在不知不觉间就让同伴间的误会再加深一层。此时，他正沉浸在脑海里不停浮现的网状纹饰中，竟然依靠想象力和记忆力开始试图破解纹饰的奥秘。无奈纹饰太过深奥，想了半天的他根本就无从下手。而且他相信，构成那种网状结构的，必然是在锻造时加入的魔法材料引起的变化。至于如何添加，他根本摸不到一点头绪。

正在他沉思期间，汽笛突然巨吼，打断了乱作一团的思绪。他拉开窗帘一脚向外望去，远处的小岛开始缓慢地运动。“终于开船了。”他嘀咕了一句，躺回到床上。

想要再次思索魔纹的含义，可是一团糟的思维让他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他叹口气，瞥眼一看一旁的杀手。“睡得真香。”他这么想着，干脆也蒙头大睡，以此来打发难熬的时间。

如此过了一天，船停靠一处港口。布莱恩和杀手被分开送往他两人各自的目的地。再用几个小时后，布莱恩回到了孟德维尔市。

换了一身行头，带着一身伤回到寝室，布莱恩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只差一点，他就把小命丢在小岛的崖顶上。他顾不上休息，急切地拿起纸笔，再一次地将精神力透进剑身，艰难而又缓慢地绘制着剑身中的魔纹。

一张怪异的魔纹出现在纸上。布莱恩颠来倒去地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从中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突然，敲门声响起。布莱恩答应着，将短剑收好后，才前去开门。

“怎么是你？”布莱恩感到很惊奇，辛西娅怎么会在他刚回来不久就来找他？再看辛西娅手拿一叠报纸，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怎么？不欢迎？”辛西娅挑挑眉毛，即便是容貌娇甜，可态度绝谈不上好。

“怎么会，请进。”布莱恩连忙把她让进屋，一边小心地不让她发现他放置魔法装备的地方。

辛西娅来到屋里，四处一打量，道：“这些天你都不在寝室吧，我来过几次，你都不在。”说完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布莱恩，仿佛认定了布莱恩会说谎。

“我到哪里去关你屁事！”布莱恩在心里暗骂着，面上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出去了几天，这不用向你报告吧？”

“哼，当然不用向我报告。”辛西娅冷笑着把手里的报纸扔到布莱恩面前，讽刺道：“你不是正好去了这个小岛度假了吧！”

布莱恩低头一看头版，一幅大大的海岛的照片如此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了。再看标题——惊天惨案。“有这么厉害么。”布莱恩咕哝着，慢慢往下看。才看了两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海岛很熟悉了，他就是差点在那个岛上送命的。

布莱恩抬起头，假装糊涂地笑道：“这篇报道还真有意思，现在居然还能找到像报纸上描述的那种火器。联盟不是已经彻底禁止了这些武器的制造吗？看来是报纸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胡吹乱编！”

“是不是瞎说你自己心里有数！”辛西娅抱着双臂冷冷地说，“既然这件事不是你干的，我说再多也没有必要！现在只希望干这事的人能够永远躲在暗处，千万不要被一些人给找到！自求多福吧！”

辛西娅冷笑着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他的寝室。布莱恩坐在床上，开始思索辛西娅的话。很明显，这个任务安娜没有安好心，若不是他运气好真可能死在崖顶上。而那拨人显然是属于另一个势力团体，辛西娅很可能知道里面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否则也不会有这一番话。可是他对这个社会的了解仍然很少，对于各地的势力分配并不清楚。

他埋头看了半天的报纸，上面根本就没有提说某某人与此有牵连。他糊涂了，越来越感到社会的复杂。只是心里很清楚，这次被安娜给玩了！

布莱恩静静地站在报纸前，把这些事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但是对蛇蝎美人安娜，他将她定做最应该防范的人之一。

想不通的事，布莱恩便不再去想。他把报纸捏成一团，重新回到实验桌前。布莱恩把剑身部位的魔纹反复地画了又画，可是根本无法辨识出魔纹的含义。他又重另外一个角度绘出魔纹，还是感到迷茫。他开始回忆从小看过的魔法资料，即便是大部分他都没有看到，可是一小部分的认识已让他对制造魔法物品有了些了解。

在低级的魔法装备上，通常都采用单一的魔纹或者符纹，像他那枚戒指上的纹饰便可以证明戒指的等级很高。单一效果的短剑显然算不上是一件威力强劲的武器，和众多影响人的各种感官的魔法武器相比，前者最多能算得上一颗刚发芽的种子。如此可见，短剑上附着的效果很可能是由一个或者两个符文提供。

布莱恩猜想他看到的魔纹或许并不是提供冰冷效果的魔法阵。他开始在剑身上寻找起来。光洁的剑身如镜，反射出布莱恩紧皱的眉头，毫无一物的剑身表面让布莱恩从新陷入困惑。“难道是我想错了？”布莱恩蹙眉自言自语地道：“还是以我现在的能力仍旧不足以发现魔法装备的秘密？”

布莱恩不信邪，他用一些纤细的魔法材料做了一个剑身内部魔纹的模型。看着立在桌上的网状模型，布莱恩能够确定它们之间一模一样！他捏着下巴左右观察，仍然看不出模型的奇异之处。

头上的灯光直射下来，在模型的下方造成一块奇怪的斑纹。布莱恩围着模型打转，很偶然的，他在拿取放在一旁的短剑时，碰倒了纤细的模型。模型下方的阴影一闪即逝，却让布莱恩感到极度的震惊。他激动地一把抓过模型，把模型放在灯光下的这个动作，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原来如此！”布莱恩惊呼一声，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桌子上，模型的影子形成一个小小的符文，布莱恩非常清楚，那是冰霜的符文！

“这是谁想出来的！”布莱恩趴近了观看桌上的符文，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想象有人居然用这种方式写下符文。“这是一个高手！”投影的符文给他的直观感觉就是这样。短剑符文的设计者为了让短剑的寒气均匀，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分配寒气，而不是让寒气聚于一点，经由金属传导。那么一来，冰霜的能量必然因为传导而消散一些。

布莱恩相信，那些在剑身中段中横交错的纹路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对于这样的设计者，他是打心底佩服。知道了魔法阵的设计方式，他再次对构成魔纹的材料犯愁。一般的材料显然不足以造成这种投影即可聚集魔法能量的事，否则他就不会常识性地想到符文只能绘制在同一个平面。

第十章 恐怖的预言术（上）

布莱恩尝试着模仿魔法阵，用精神力刻画几次后，他发现这座魔法阵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首先，他有能力刻画魔法阵，可是无力推动。其次，魔法阵根本就不是产生出寒冷效果。

他迷糊了：“难道我的想法从头至尾都是错的？”布莱恩颓丧地放下短剑，晃动着绞成一团的脑浆，然后怔怔地瞪着眼前这柄环绕着薄薄雾气的铁条。

短剑如同那枚魔法戒指一般，都让他难以琢磨。

“或许是我开始就想错了。”布莱恩摇着头把短剑和魔法戒指藏了起来。“还是先从基础做起吧。”他这么说着，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安慰他自己。

收拾好试验桌上凌乱的小东西，布莱恩捧起那本魔法笔记开始阅读。对于魔法能量的塑造，他听从导师的劝导，并没有将所有的心力投入在这个威力强大的学派上。可是现在他越往后看，越能感受到那些威力强大的法术显然能够满足他急切的力量需求。“什么狗屁‘威力强大的法术有时并不一定比一个不起眼的法术有用。精准的魔控往往比得上高一级甚至几级的法术’！”布莱恩回想着导师的话，自个在肚子里骂道。他又想起了在小岛上的遭遇，不禁咬牙切齿起来。“如果当时我有能力施展威力强大的法术，还会被他们打成这样！”

可是在内心深处，他还是赞同加西亚导师的话。

也不知看了多久，倦意袭来。布莱恩斜躺在床上睡着了，那本珍贵的魔法笔记掉落在他身旁。黑暗中，只余笔记封皮上的秘银流转着淡淡的银光。

第二天，布莱恩被敲门声吵醒。

“谁呀！”他没好气地说着，恼怒地从床上起来，随手把魔法笔记塞到枕头下面。

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表面上吊儿郎当的青年。

“你找谁！”布莱恩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人，再加上刚被吵醒，态度更是恶劣。

来人递给他一部小巧的手机和一张小小的卡片，漫不经心地道：“小姐让我交给你的！”说完不理布莱恩接过东西后惊愕的样子，转身就离开了。

莫名其妙地关上门，布莱恩翻来覆去地观察手里这部小巧的机器。“安娜让人送这玩意儿来干什么？”

正想着，手机响了。被吓了一跳的布莱恩的怒气持续高涨。“喂，谁！”他的口气冲到了极点，话里的怒火几乎可把对方烧成灰烬。

“是我！”对方不慌不忙地答着，语气雍容，充满了高贵的味道。布莱恩听出来了，这是安娜的声音。

“是你？难道大清早打搅别人的好梦是贵族的习惯？”布莱恩不客气地讽刺道。

安娜略作停顿，说话时的声音仿佛没有受到布莱恩嘲讽的影响。“卡你收到了吧？那里面是你应得的收益。你的生日就是密码。”

“生日？”布莱恩茫然地重复一句，心里暗骂：“该死，我的生日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用那东西来做密码！”

“鉴于这次行动的顺利，你的身份也有了一些变化。找个时间你去见个人，以后你就是自己人了。”安娜继续说着，根本不需要征求布莱恩的意愿，所有的话都是用命令的语气说出来。“我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嗯，就在后天下午三点钟，到我这里来！”

布莱恩呆呆地看着挂断的手机，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妈的啥玩意儿！

把手机扔在床上，他匆匆地洗了把脸。在冷水的刺激下，布莱恩迅速从怒意中清醒，然后重新回到试验桌上。

布莱恩整个心神都沉浸在试验中，试验在不知不觉中飞逝而过，直到手机那刺耳、响个不断的电子声将他从神秘的世界中拉回来。试验被打断，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饶恕的事。暴怒的布莱恩一把拿起床上的手机，啪地一声砸在地上。世界顿时清静了。

回到试验桌前，布莱恩顿觉浑身僵硬乏力，肚子叫得跟打雷似的。他拉开窗帘的一角，看看窗外后自言自语地道：“还早啊，怎么这么饿了？”他活动活动四肢，揉揉发酸的眼睛，再次投入到关于魔法电能的塑造实验中去。

谁知过不多时，房门又怦怦怦地响起来，瞧那声势可，只要再加点力这个门就没了。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布莱恩暗地里狠狠地骂了句，奔到房门后把门拉开，汹涌的怒火正准备把对方烧成灰时，对方倒先下手为强了。

“格里芬先生！”门外的一个彪形大汉把先生两字咬得极重。“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现在，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请跟我去见小姐！”

“小姐？我他妈的不认识一个小姐！”暴怒的布莱恩把小姐两字说得重重的，边上看热闹的人听出了其中的含义，哈哈大笑起来。“不管你他妈的是哪个小姐派来的，马上给我滚，否则要你好看！”

“我倒想看看！”彪形大汉身后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子。乍一看，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但是老人两眼精光闪烁间，布莱恩发现周围气氛蓦地沉重起来，空中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头，这是老人给布莱恩的第一印象。随着气氛的改变，他马上否认了开始的认知，给老头重新下了定义——一个以他现在的能力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高手。

被杀气一激，布莱恩清醒许多，怒火也降到了普通水平。

“就凭你刚才那句话，就足以让你死上数百次！”老头继续向布莱恩逼近，冷冰冰的语气让布莱恩打了一个寒颤。

老头缓缓前进，布莱恩缓缓推后，彪形大汉随即跟进，就好像是他把他们邀请进来一般。

“怦”，布莱恩后背撞在衣柜上，狭小的房间已是无路可退。他深深地吸气，眼中精光一闪，魔力已蠢蠢欲动。

“小子，别乱动！”老头阴森森的对他道，“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你开始准备魔法！我完全能在你完成一个最低级的魔法前把你击杀，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

布莱恩高度紧张的心情没有丝毫放松，如果对方真有歹意，就算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在老头沉重的压力下，布莱恩已是优势尽失。彪形大汉趁此沉声道：“小姐要见你，马上！”

布莱恩心念电转：“小姐？难道是安娜？”他思忖着，随即又推倒了这个想法。他决定试试看：“是安娜吗？她不是叫我后天下午三点去见她吗？现在似乎太早了吧。”

“早？”老头哼哼两声，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小姐已经等你很长时间了！”

布莱恩侧头一瞥床上的表，一见上面的日期不禁吓了一跳——今天就是他和安娜约好的时间。“怎么这么快？难怪这么饿。”他连着说了两句毫不相干的话，却让老头猜到了他的意思。

“小子，现在跟我们去见小姐，至于你想怎么开脱辩解，那不是我们的问题。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小姐很生气！”老头确定布莱恩不是故意躲避他们，至少没有生出想要离开势力庇护的想法，因此收回了针对他个人的杀气。

布莱恩紧皱眉头瞟了一眼身后未完成的实验，再看看眼前两个前来“相请”的人，叹口气道：“我跟你们去，现在就走吧。”

前来接他的车就猖狂地停留在宿舍下，尽管车子不起眼，可是嚣张地停在严禁停车的道上就显得了不起。

布莱恩上了车，老头就在他身旁，那个大块头挤进车后，汽车车轮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向前狂飙，也不怕撞了人。

对于严重超速开出校门的车辆，门卫只瞥了一眼车牌，便一声不吭地眼望别处，对从眼前飞驰而过的大铁匣子视而不见！

在车里，布莱恩没有说话的兴趣，显然车里其他人对此同样是兴趣缺缺。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树木、标示牌，他不得不佩服安娜的家族势力。车速早已超过行车标准，可是还没见到有谁敢来拦这辆车。驾车的人技术极好，不断在车流中穿插，也从侧面反映出安娜家族的可怕。

车子仅仅用了正常时间的三分之一不到，就把布莱恩拉到安娜的别墅前。别墅的旁边停了一辆不小的货柜车，显得甚是怪异。

在仆人的带领下，布莱恩来到安娜的书房前，奇怪的是，那强得不像话的老头一直都在他身后。

书房内显得有些凌乱。一个手提式工具箱放在书桌旁，桌上散落着一些电子器械，布莱恩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出来。书桌后，安娜的脸色如同黑色的书桌一般。在书桌旁，坐着一个看不出脸色的男人。男人最多四十岁，脸上皮肤到处都是细小的小坑。一头短发整整齐齐，眼睛看着某物，显得极是专注。

“格里芬先生，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让我满意的解释！”仆人一出门，安娜板着的脸即刻又冷了数分。

“我做实验忘了时间。”布莱恩耸耸肩，不管安娜是否相信，他就这么说了。

“手机呢！”安娜望望布莱恩身后的老头，显然在对方的眼里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算是接受了布莱恩关于忘了时间的解释。

“你知道，在一个魔法师的实验进行到一半时，任何打搅都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十分抱歉地说，当时我一个实验正好进行到一半，手机被我摔碎了。”布莱恩仍旧照实回答，暗中却在戒备着。如果安娜真要对付他，解释都是多余。如果不是，任何解释都能过关。

“我接受你的解释，格里芬先生，但是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安娜脸色好了很多，把坐在他对面的男人介绍给布莱恩道：“这是伍德先生，今天你要见的人就是他。”

“你好。”布莱恩尽管很迷惑，可是他还是很有风度地和伍德握手。他在握手时才发现，伍德有一双很有力，同时很灵活的手。

“好了，你们算是相互认识了。”安娜在两人握手点头后道：“格里芬先生，请把这个戴上，这有我家族的标示，没几个人敢在见到这个标示后为难你。”她在桌上众多的零件的旁边拿起一个成品——一块精美的手表，交到布莱恩手上。

“别看这块表小，可是功能很多。”安娜缓缓地说着，眼睛紧紧地盯在布莱恩身上，只要他有一丝异动，她随时会出手。布莱恩心里奇怪，可他还是把表带上了，接下来的话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他不但拥有防水、防撞击等普通的功能，而且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与我的家族共享一些信息。”她顿了顿，像一条蛇一样盯着布莱恩道：“不过随随便便取下这块表，会发生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我奉劝格里芬先生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她刚说完，布莱恩紧张地低头时，表上闪过两点红光，随即消失。他不知道安娜所说的难以想象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他现在也不打算尝试。不过这显然是安娜用以控制手下的招数之一。

安娜对伍德点点头，伍德取过书桌旁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部金属外壳的手机放到布莱恩手里。安娜似笑非笑地说：“拿好这部手机，我们在有任务时会随时通知你，千万不要再摔碎了！”

浑浑噩噩地走出别墅，布莱恩想死的心都有了。接连被两个女人发现真实身份，更在不明状况时就被人控制起来。与其现在这样，还不如直接进入联盟安全局。都是失去自由，后者至少还拥有更好的条件。

事到如今，布莱恩是哭都哭不出来了。暂时，他只能为安娜的身后势力卖命。至于能不能活到挣开这个枷锁的时候，那就得看运气了。布莱恩仰头向天，狠狠地吐出一口气。而在他腕上的手表，红光再次闪现。

在安娜的别墅里，伍德笑着收起手提箱，道：“还是新手吧？他连我在握手时顺手取他的血都不知道，太嫩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多费手脚。好了，现在他的所有资料都已入库，只要在这个世界上，不论任何地方都可以找到他！手表的功能全部激活，他就是想取都取不下来了！不过如果他硬是要把表弄下来，我敢保证，表内蕴藏的毒液足以在一瞬间让他死上十回！”

“如此感谢伍德先生了。”安娜笑盈盈地站起来，准备送客。

布莱恩走在街边，内心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般翻腾不休。他曾想过利用魔法取下手表，可是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变化系法术最有可能帮他安全地取下枷锁。可是要将这系魔法炼到极致，对现在的他来说，犹如天方夜谭。

“或许找个精通机械、电子的大师能够让我摆脱这个禁锢。”布莱恩喃喃地说着。可是举目四望，周围全是陌生的人群，要他在哪去找那样的人？

带着头痛回到学校，布莱恩没有回寝室，而是走进了学校的图书馆。站在图书馆众多的书架之间，布莱恩才知道图书馆比他匆忙撇过一眼的印象大多了。巨大书架错落有序，上挂的标识牌明确地告诉来找书的人们大致的应该走向的范围。即便是这样，布莱恩仍有一种仿佛身处米陶诺斯迷宫的感觉。

他在电子区域站了半天，翻了大堆的书，遗憾的是，上面所有的字他都认得，可是连成整句他就看不懂了。“天资有限。”布莱恩只能苦笑着看看有关作者的介绍，偏偏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和心意的。

颓丧地离开电子板块，信步走到宗教神学研究处。还好，这些书籍中还有些是他比较敢兴趣的。有些资料有助于帮助他研究魔法。

站在那里翻了半天书，着重读了有关自然之神和光明之神的一些片断，为了能够对笔记上的魔法展开研究，他不得不这样做。而事实上，他是个无信仰者。书上所述的神明都是作者站在客观角度，结合远古时流传下来的与神明有关的只字片语所写。虽然并不一定多么准确，但能从中立的角度上反映出当时的人类对这些神明的崇拜或者厌憎。可惜的是，作者显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否则他也许会写上一些有关如何取得神明力量的说明。就布莱恩所知，要获得相应神明的力量，必须虔诚，这只是前提。而如果取得这份力量，方法早已失传。

合上书，布莱恩轻叹着把书放入书架，暗道：“如果能够找到方法绕过这层蔽障就好了。若不同力量之间可以转换，或许能够让这些消逝的力量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这位同学好像对神学很感兴趣。”布莱恩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瘦、尖脸，容色显得兴奋，鼻子大得同一张脸完全失去正常比例的中年男人，男人褐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道：“现在的人，很少有兴趣研究曾经盛极一时的神学了。信仰对他们来说，远不如金钱来得可靠。”他顿了一顿，伸出手来道：“你好，我是威利。贝克，在这里教宗教学。”

布莱恩先是迷茫，稍作迟疑后才同威利握手，同时介绍自己。威利瘦长的胳膊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指着上面对布莱恩念道：“根据从远古时代得到的极少资料中，我们可以描绘出神在当时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当然，实际上是人在执行这样的权利。从得到的种种资料中可以看出，神是存在，并且能够赋予绝对虔诚的人一些难以想象的力量。”念到这里，他合上书，道：“对于上面的描述，你相信吗？神给予的力量！多么迷人！”

布莱恩耸耸肩道：“如果我说我虔诚地信仰着财神，你相信吗？可是他似乎并没有给我奇怪的力量。至少，我所得的每一分钱都要依靠我自己的双手去挣！”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压低了声音笑起来：“布莱恩，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事实上，我不知道有没有财神，但是信仰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从远古的记载中常常可以看到，一个信仰以令人难以理解的狂热打压另一个信仰，这样的事经常可以在一些记录中见到。不过我相信，在当前的环境下，财神的信仰确是不可动摇的。”

“听您的话，就知道您一定是无神论者，否则的话，您对神明的敬仰可真值得怀疑。”布莱恩听他说得有趣，自己也忍不住笑道。

“不。”威利摇头道：“确切的说，我相信神明存在。”他指着手中合起的书，书皮上在作者栏里，大大地写着威利的名字。“这本书是我所写，上面列举的例子都是经过查证很多资料才写出来的。”

布莱恩被弄迷糊了，他完全不知道威利为什么和他说这些话。只听威利继续道：“我相信，你同样是一个有神论者。而且我相信你对自然之神和光明之神有着极高的关注。现在，抱着万物有灵论者的人实在太少。我们明显有共同的爱好，交流起来不会像与别人那么费劲。”

眉头微蹙地看着威利，布莱恩心思飞快地转动着。从威利的话里可以听出，他显然已经监视他一段时间，布莱恩却毫不知晓对方真实的意思。刚被安娜摆了一道的他，自然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有更强烈的戒备心理。

威利见布莱恩眉头一皱，就知道布莱恩想歪了。他连忙解释：“请原谅我的冒犯，我并不是有心打听你的隐私。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来查找资料，恰巧看到你翻看关于自然之神和光明之神的书籍。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少有人相信。在这个物质横流的社会里，更多的人关心的个人利益，而这往往都是建于金钱上的。我们这类人很多时候都被认为是神棍、骗子或者极端无聊者。”他耸耸肩，一脸无奈。“所以，见到一个相信神明存在的人往往会表现得很兴奋。”

布莱恩看威利一脸真诚，同时又对别人的误解一脸无奈的样子，他相信了威利的解释。他道歉后道：“我确实相信神明的存在，而且我也知道很多人都相信神明的存在，同时有极多的人在研究如何从神明那里获得力量，以及将一些消逝的，而在远古时代显得极为昌盛的东西带回来。神赐予的力量，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人都在追求着。”

听了布莱恩的话，威力显得很兴奋：“学生喜欢上我们的课，原因是他们常常把这些都当作有趣的故事来听，真正意图证明神明是否存在的人几乎没有。即便你的话是安慰我的，我也觉得很高兴！”

布莱恩挑挑眉毛，旋又强把涌向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不知道有多少法师意图与神明沟通，可是他们中绝大多数都失败了。几乎所有的法师都相信神明的存在，并且在不断地寻找着通向神灵的道路。”他在心里暗暗地说着，“在你面前，就有这么一个人！”

第十一章 恐怖的预言术（下）

威利见布莱恩欲言又止，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装作没看到布莱恩的表情，而是发出了善意的邀请：“布莱恩，如果你愿意，不妨来我的研究室坐坐，也许会有段让你难忘的经历。”

布莱恩在肚子里笑着，表面上却是一脸感激：“真的？那真是太感谢了。您一定知道，寻找神灵的旅程实在是太过寂寞，能够得到您这样的大师帮助，实在是感激。”在他认为，多一个人总多一份消息。很多细小但重要的线索不一定是由终身研究寻找神灵的魔法师发现的，里面有很多的研究都被淹没在懵懂的普通人之间。

两人忘情的谈话显然影响到图书馆里的其他人，管理员过来制止他们，临走时还甩了两记鄙夷的眼神。

“去我的研究室怎么样？”威利现在根本不像一个教授，反而像是布莱恩的好友。

“好的！”布莱恩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威利有着一间宽敞，不过显得稍微凌乱的研究室。里面唯一整齐的就是一个大的文件柜，其他地方都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雕像、泥塑、文件、纸片之类。

进入他的研究室，威利仿佛献宝一般打开巨大的文件柜，从里面拿出几个厚厚的文件夹。他小心地把桌上散落的东西放到一边。布莱恩这才注意到，虽然他的研究室里显得有些乱，可是从某种角度说，却都是威利比较顺手的地方。

“你看，这些都是我收集到的关于自然之神和光明之神的资料，其中很多都是从他们的神庙遗址中得来的。”威利仿佛一个小孩子，喜欢把别人感兴趣，而自己手头也有的东西拿出来炫耀。

布莱恩凑上去，细细地看着上面的照片、图画和笔记。威利微笑的看着他，希望从他脸上找到激动地神色。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布莱恩只对其中几页表示了稍微的兴趣，并没有他想像中的激动难耐的神色。

“怎么？是我的资料不多还是不够详细？好像你对此并不时很感兴趣。”威利希望知道原因，干脆直接了当地询问。

“都不是。”布莱恩合上文件夹，道：“我感兴趣的不是与神灵有关的虚无飘渺的猜测和幻想，我对他们的样貌也没有丝毫兴趣。请原谅我的无礼，可是整个文件夹里唯一让我感到意外的就只有这个。”他打开文件夹，指着其中一页的一张照片道。

“太阳神的祭祀徽章？”威利皱紧眉头，完全不理解布莱恩的意思。祭祀的徽章同神灵的存在似乎没有直接关系。

“对，就是光明神的祭司徽章！”布莱恩严肃地点头道：“可惜的是，这座遗址被破坏得太厉害了。你看，周围的神文模糊不清，否则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线索。”

威利没有听出我和我们之间的区别，事实上，此刻的他心中稍有愠怒。整本关于史前祭祀描述光明之神的言行举止，甚至是降临于世人面前的记载都得不到他的关注，反而是一个小小的祭祀徽章引得他的注意。他不快地问：“你为何会得出如此结论？”

布莱恩还在尽力辨认照片上的神文，并没有听出威利的不快。他道：“祭司是神在世间的使者，拥有着几乎与神一般的权利。他们是如何同神沟通的？神明的力量是如何传递给他们的？难道仅仅是依靠虔诚的信仰吗？现在真的没有拥有虔诚信仰的人？为何他们没有得到神灵的眷顾？”布莱恩接二连三地提问，同时也是自己内心的疑惑。

“难道你认为这与祭祀的徽章有关？”不能说威利不激动，如果能够通过祭祀徽章证明神力的存在，对于论证神灵的存在会有很大的帮助。

“当然。”布莱恩点点头，道：“不过我认为徽章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湮没在漫长的历史中。”

威利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上模糊不清的文字，刹那间知道了布莱恩的意思：“这上面的文字我和朋友研究过很多次，无奈得到的文字太少，一直无法揭开它的秘密。”说话时，他神情有些沮丧。

布莱恩心中暗笑道：“在这一步上，法师的脚步显然走在你们前面！”

“我能看看您收集的所有神文吗？我对神文算得上有些研究，或许能够帮上您。”布莱恩微笑地对威利说，全然不顾他惊愕的神情。对布莱恩来说，这究竟是谁帮谁还真值得推敲。

“你看得懂这些文字？”威利显然不相信，“要知道，全世界多少研究这种文字的大师，都只是一知半解，对很多文字都无法作出令人信服的结论。请原谅我不是有意贬低你，但是这确实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给我看看不就知道了？”布莱恩笑着面向巨大的文件柜，大有你不动手我就自己来的样子。在他导师加西亚的实验室里，他早就学会了远古的神文，甚至还从导师那里学到了几乎被人认为荒诞的几种语言。可惜的是，加西亚导师的研究室里并没有提供他更多的关于神灵、信仰的资料。

威利怀疑地拿出一页纸，上面绘制着几个奇怪的文字——神文。他把纸片放在布莱恩面前，目不转睛地静静等待结果。

“这是光明之神的名字，您不是故意用这个来考验我的吧？”布莱恩只瞥了一眼面前的纸片，便飞快地说道。

这下威利彻底相信了，这张纸片上的文字也是他唯一能够全部读通的文字。他几乎是尖叫着从柜子里搬出大包的资料，里面有对文字的临摹以及各种照片。布莱恩缓缓地在其中寻找着，那些零散的只言片语他基本不关心，他要找的是成文整句的部分。

这下，他身旁的教授成了一个虚心的学生，而他则变成了一个博学的教授。两人的关系完全颠倒过来。

“这是一篇祭祀用的，差不多都是赞美光明神的话。”布莱恩匆匆扫过一页纸，将它放在了最明显的位置：“很显然，这篇颂歌应该是刻在光明神的神庙中的。我想，这篇颂歌很可能出于光明神最大的一座神庙。因为它除了写有颂歌外，落款署名自称‘您忠诚的仆人’。神仆——最接近神的人，他对所信仰的神灵的赞美，您认为在那种年代会刻到较小的神庙前吗？”

“天，你真是太厉害了。”威利看布莱恩的眼睛已经在闪闪发光。“这确实是在一个极其古老的遗迹中发现的，同时出土的还有大量的祭祀用品以及一座巨大的雕像！天啊，当时我们就猜测落款处的几个字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名字！”威利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能把出土的东西的照片给我看看吗？”布莱恩直觉感到主神庙出土的东西很值得观看。

威利在撞倒了一张椅子，外加差点拖倒了文件柜后，把那部分照片给他找了出来。“格里芬先生，您实在是太博学了，您的步伐远远超越我们所有人！”威利看布莱恩就像在看偶像，他心情极其激动，或许一个令人惊异的结果会在他手中产生。当然，很多地方他都得依靠布莱恩才行。

布莱恩把照片放在堆积如山的资料上，一张张地仔细观察着。其中有烛台、祭坛、祭祀用的金银器皿。所有东西中，吸引他的只有祭坛和一根花纹繁密、制作精美的权杖。“这两样东西在哪里？我能不能看看？”他看到了照片里的祭坛上那些模糊的纹路，凭直觉，那些东西决不是用作装饰的。

威利紧蹙眉头看着布莱恩所指的两件物品，差点就惨呼出声。

见到他泛白的面容，布莱恩知道会出现变故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威利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失所望。“这两件物品原本与其它东西一样，都被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所收藏，可是在入馆后的第三天，两件物品被盗。奇怪的是，其他同时代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少！”

布莱恩无言以对。很明显，有人先下手了！

“这两件东西很重要？”威利抢过布莱恩手上的照片，仔细地观察起来。

“重要？恐怕还谈不上，不过或许能借此打开通向神灵道路的大门。”布莱恩想着，嘴上却反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个神庙的遗址？我想去看看。”

对于布莱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威利并没有显出不快的神色。他把眼睛从照片上移开，看着布莱恩为难地道：“这恐怕很困难。遗迹在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里，路程也很遥远，再者一路上并不好走，可以说是危险重重。”

“要知道，作为一座主庙，仅仅出土如此稀少的祭祀器皿显然是很不正常的。”布莱恩拿着手上一把的照片扬了扬，继续道：“在那里，还有很多奇珍异宝等待你的探索。您想想，让它们重见天日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说着说着，他不自觉地就用上了诱惑的言语。

不过，威利虽然沉迷于此，但是他并没有失去基本的判断力。对于布莱恩充满诱惑的语言，他还是有着一定的抵抗力，他褐色的眼睛仍旧显得很清澈。“布莱恩，虽然我相信你有能力解读这些文字，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对遗迹的判断就一定正确。一个发掘小组，开发多年所得，我们相信，地下埋藏的一切有助于寻找神灵的东西都被我们带回来了！”

“愚蠢！神灵的能力岂是你所知道的！”他在心里暗自骂着。

威利发现布莱恩的不快，可他固执地认为遗迹下面不再拥有可以利用的古物。他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尴尬，于是道：“布莱恩，我很高兴得知你在这些文字上的深厚功底。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一起寻找真神的存在。”

布莱恩对此并不敢兴趣，他要的东西同威利的研究方向显然不一致，加入的唯一好处就是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料。“我可以加入。”想了半晌后，他点头答应。

“太好了！”威利像小孩子般欢呼起来，抬手就扔给布莱恩为数众多的资料。“布莱恩，请你帮我翻译一下这些资料。神啊，我已经听到了您的呼唤。”他难掩内心的激动，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翻译？我有病！”布莱恩暗骂着。他从资料中抬起头，看着威利道：“请允许我把资料带回去阅读。至于翻译，我想只需要其中的一篇，你们就能轻易地从中推断出语法、词汇等等东西。”他小小地恭维了一下狂喜的威利，并把寝室号告诉他后，满意地离开了威利的研究室。他相信，既然威利不停地说“我们”这两个字，那以后他还能从“我们”中除了威利以外的人那里得到更多有助于他的研究方向的东西。

被安娜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确实不好受，但是从威利那里得到的东西勉强让布莱恩咽下了这口恶气。神圣系法术，听，多么令人激动的名字！

想到魔法，自然会想到实验，而同实验密切相关的，当然是实验经费问题。念及于此，布莱恩又想起了古灵精怪的辛西娅。他还有一包宝石在她那里，也不知道她卖出去没有。

胡思乱想着回到寝室，布莱恩把大包的资料往床上一抛，进入实验室继续他的实验。翻译？等有空再说吧。

被打断的试验只能从头再来，特别是对于能量的塑造，他不得不更为小心谨慎。总不能因为他的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让邻居们统统被炸上天吧。坩埚内，一小团蓝光晶莹的东西在高温的灼烧下不断地翻滚着。粘稠的物体不停地蠕动，每一次的翻滚都让蓝色变得更浅，闪烁的光芒却更加耀眼。

当蓝色消失，整个物体泛着耀眼的白光躺在坩埚底部，布莱恩小心地移走坩埚，放在准备好的一个魔法阵的中心。魔法阵边上，刻满了代表闪电的符号和魔纹，布莱恩必须小心地引导闪电的力量，以便闪耀着白光的物质能够快捷地同闪电沟通。

咒语声响起，冒着浓浓白光的东西缓缓从坩埚中升起，悬在半空，在他的控制下结成一个小小的球体。旁边，魔法阵开始闪耀出氤氲的蓝色，眨眼间就在一阵连续的噼里啪啦声中连成一片。小球的的光芒开始逐渐暗淡，透明的球体上清楚地映出下面魔法阵上的魔纹。魔纹同符文相互呼应着，小球成了环形闪电的中心接点。一道道湛蓝的闪电不停地没入小球，小球的光芒却更显得暗淡。

终于，所有的闪电就要没入小球中，眼看最后一道闪电开始聚集，操控了许久的布莱恩也松了一口气。轻微的吱吱声中，闪电落在小球上。微笑着的布莱恩却在瞬间变了脸色。

只是一瞬间，他用堪比杀手的速度和灵巧冲出那狭小的空间。在他身后，数道细小的电光四散乱射，随即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墙上或是地板上。

布莱恩躲过了一劫，可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竖起的耳朵分明在探听着周围的动静。这次，幸运之神终于光顾了他，至少上下左右的房间内没有听到惨叫之类的声音。

来到用作实验室的狭小空间，充当实验桌的桌子被闪电灼烧出一个漆黑的大洞，其他的器皿倒没受到多大损伤。用来把卧室和实验室分开的衣柜，惨烈得让他不忍观看。衣柜后面的木板上，布满了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窟窿，阵阵白烟夹着浓烈焦臭从窟窿里散发出来。

布莱恩站在薄薄的白烟中，气得浑身发抖。今天发生的一切，不知是他突然被幸运之神抛弃还是突然间深受厄运之神的眷顾，总之一切事似乎都与他的希望的方向背道而驰。

在城市的另一边，一个巨大的花园别墅的地下室里，两个人正站在立着四面镜子的空间里。竖立在四个方向的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从四个方向上观看的布莱恩的影像。

看到布莱恩实验失败，其中那个美貌女郎掩嘴轻笑，一副解气的模样。她旁边的男人沉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布莱恩，并没有显示出多少幸灾乐祸的样子。

“厄运之神的眷顾，很不好受吧！”女人显得很解气，只差没有弹冠相庆了。“即便是你不经意地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你也得受到这样的惩罚！”

“我看他并不是很厉害，”男人眉头微蹙，盯着镜子中的布莱恩道：“连中了我的法术都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充其量一个不入流的炼金师，现在更被安娜困死，实在看不出他能给予我们什么样的帮助！”

“导师的预言术造诣很高，应该有他的打算吧。”女郎双手抱在胸前，看脸上的神色分明是有相同的疑惑。

“算了吧，导师的能力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男子挥手消除了镜子中布莱恩那手忙脚乱的影像，四面镜子又变回普通物品。“虽然不能杀他，但是这件事情一定得让他付出代价！一周的厄运。足以让他长长记性！”

第十二章 辛西娅的实力（上）

“梆梆梆……”，连续不停的敲门声把布莱恩从熟睡中叫醒。昨夜的魔法实验耗尽他所有的魔力，而头昏脑胀换来的则是实验器材统统用光，实验全部失败，外加身受魔力反噬之苦。快到天明时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实验桌旁挪到床边，稀里糊涂地脱完衣服，还没等他脑袋挨着枕头，人已经入睡眠状态。

“谁呀！”布莱恩烦闷地在床上打了数个滚，再用被子蒙在头上无果后，终于不耐烦地出声了。

“梆梆梆……”敲门声还在继续，完全不理会他那不耐烦的声音。

猛地掀开被子，布莱恩暴怒地爬起来，赤裸着身子“哐”地一下拉开房门，怒吼道：“他妈的谁啊！”

刺眼的阳光随同高音尖叫冲进屋内，倒是把怒气冲冲地布莱恩结识地吓了一跳。

“流氓，打死你个臭流氓！”随着尖叫声一起，重重地拳头随即雨点般落在布莱恩身上。

布莱恩一下就被打懵了，虽然他携怒开门，但整个人仍旧浑浑噩噩的，连门外的人也没看清楚，迷迷糊糊中，察觉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雨点般的拳头落下，布莱恩顿时怒不可抑。当下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心中默念咒语，张开的双掌上顿时电弧噼噼啪啪地在手掌上乱蹿。来人“呀”地惊叫一声，飞速后退一步，同时起脚重重地踢在布莱恩腹部，两人距离顿时拉开。

“唔”，布莱恩闷哼着撞在柜子上，倒地的同时终于记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辛西娅，你这个疯子，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他在无光的屋内看不清楚背着光站立的辛西娅，只能冲着光团中的黑影大骂。

“哼！”从辛西娅的声音听来，她的脸色似乎更加不好。她一步步走进布莱恩的屋子，反手关上房门，闪动着精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布莱恩，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果再让你那个讨厌的东西在我面前晃荡，我不介意帮你割了它！”

布莱恩揉着被踢得生疼的肚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时不明白辛西娅的话。他低头想看看肚子上伤得怎么样，谁知这一低头顿时看到那黑黑的一团……

“啊！”意识到自己严重走光的布莱恩马上用双手捂住在胯下，满腔的怒火顿时化作无边的尴尬。“这个……，辛西娅，你可不可以先转过头去？”他尴尬地笑着，心底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才好。

辛西娅撇撇嘴，轻轻哼了一声，却听话地转过身去。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过，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脸上不由得一阵红晕。

“好了。”辛西娅差点在羞怒夹击下爆发时，终于听到布莱恩的声音。说实话，布莱恩的声音并不好听，但现在听在她耳朵里几如仙乐一般。

“呼”，她稍稍松了口气，接着深深吸气按下心头的躁动，转过身时脸上还有些许的红霞。她的一对妙目紧紧地盯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布莱恩，直盯得布莱恩心下惶恐不已，这才冷着声音道：“过几天和我去杀人！”

原本尴尬不知如何开口说话的布莱恩听了这话，稍有错愕后连忙摇头道：“不去，我对杀人没有兴趣。”心下却暗暗嘀咕着：“和你去？我还要不要命了？”

“不去？”辛西娅踏上一步，一双秀目却透出戏谑之意，“如果你不去，那人死了后，你的头屑、头发、指纹或者血液什么的说不定会出现在现场，而且我会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魔法师干的！别怪我不告诉你，只怕你接下来的命运更加凄惨！”

布莱恩闻言浑身僵硬，冷冽的感觉从心头直透发梢，突然间他只觉眼前这个美得让人心惊的女人仿佛一头凶猛的怪兽，转眼就要将他吞噬。他与眼前的女人一步不让地对视，却只能在眼里找到那难言的冷漠。

“你没得选择！”辛西娅嘴角牵动，那令人晕厥的微笑在布莱恩眼里是那么可怕，“即便你知道真相又如何呢？他们会相信你吗？”

布莱恩浑身颤抖着，良久才低下头，疲惫地点头答应，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眼里已看不到一丝情感。但辛西娅心里很清楚，布莱恩低下头时，定然是满眼恨色，不过她一点也不在乎。

“过几天再来找你。”辛西娅就要打开房门时，转身笑着说了句让布莱恩如坠冰窖的话：“在我来找你之前，最好乖乖地呆在屋里，我怕厄运临头的你出门就给人宰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布莱恩呆瞪着走出房门的辛西娅，房门关闭时“砰”的响声把他从失神中拉扯回来。回想这几日接二连三的不顺心事件，他心里顿时泛起疑惑：“难道是她动的手脚？”不过他刚有这个念头，转瞬就否定了。“辛西娅是个糊涂刺客，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魔力，她绝对没有这个能力！”念及于此，他相信辛西娅所认识的人里一定有人精通预言术，也只有这系法术才能让他毫无察觉。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中了预言术，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自己中了魔法而毫无知觉。布莱恩强行按捺下心头的怒火，来到实验桌前二话不说就放了一试管的鲜血。殷红的血液静静地呆在试管里，布莱恩顾不上止血，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捻起一撮蓝宝石粉末在试管周围撒上一圈，低沉的呢喃同时响起。掉落桌上的蓝宝石粉末突然升起，瞬息间蓝光一闪，试管上爆发难耐的低温，而里面的鲜血偏偏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布莱恩匆匆抹去腕间不断滴落的血液，就着这些血在脚下飞快地涂写，难明的咒语配合血液所成的符文，在写完最后一个字符后，所有的符文冒起一阵黑烟消失不见，仿佛地上的血渍从来不曾出现过。

“果然是预言术！不管你是谁，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布莱恩看着消失的黑气狞声说着，手底下却一点也不怠慢。

他放出的那一试管的鲜血很快就被分作两份。布莱恩在一份血液里放入一颗完整的黄宝石，却在心里惋惜地叫了一声可惜。他没有准备法杖，否则效果会更加理想。尽管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念起“粉碎音波”咒语，他相信夹杂着冰寒冻气的粉碎音波会是他送给对方的最好礼物。

半管鲜血在咒语的作用下很快由红色变成极浅的蓝色。布莱恩的念咒声渐渐高亢，试管仿佛不堪重负般地颤抖起来，转眼玻璃上就有了道道裂缝。当他神色肃穆地吟唱出最后一个字符时，试管啪地一声碎了，而里面浅蓝色的液体爆起一道亮光消失不见。

布莱恩晃了晃脑袋，快速消耗的精神力让他有些眩晕。他看看桌上碎裂的试管，冷笑着拨弄了几下试管碎片，然后几下把碎片扫到一旁，拿起另一份血液专心研究起来。

在远处别墅的地下室里，那个青年男子在布莱恩割腕放血的时候还没明白他想做什么，但接下来看到布莱恩在地上飞快地画出那些符文时，顿时变了脸色。预言师很强大，同样也很脆弱。高明的预言大师可以在相距万里之遥的地方操控一个人的生死，但若是对方有办法察觉，并且找到魔力的来源，那根据魔力来源而至的攻击很可能让施法者丧命。

青年男子虽不是用什么威力强大的法术，而且布莱恩正在使用的法术也不是对他发出，但法术的目标却是他身旁的四面镜子！男子收敛心神开始念咒，手上不断地结着各种法印。

无奈他后施法，速度上比布莱恩慢了一点，当布莱恩念出最后一个字符时，青年男子身旁四面镜子的图像瞬间消失，光洁的镜面骤然间变得黯淡不平，并且散出浓浓黑烟。青年男子脸现心痛之色，强迫自己静心放出魔法，驱散镜面的浓烟和些许黯淡后，飞快地扑到一面镜子前检查是否有损失。

看到魔法造成的黑烟并没有严重污染镜子，而镜面上的凹凸不平处在缓缓恢复时，青年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制作这样一件魔法物品消耗的精力之大，远超其他任何同级的法器，其中使用的各种贵重材料难以收集，以他的身份财力也就只有这么一套而已。

他心痛地抚摸着镜面，静静地等待被污染的镜面还原。谁知才几息时间，四面镜子所夹的空间中央爆出一团白光，强大的声波夹杂着凌厉的寒气猛地出现。扩散开来的寒气让室内的温度陡然下降，就连墙角都附上一层薄薄的霜，而处于中心位置的镜子在寒气中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嘎声。

青年男子在寒气出现时先是一愕，接着怒吼道：“不！！”

回应他的，是比他的声音更加巨大，频率更高的声波。“乒乒”几声，本已脆弱不堪的玻璃裂开了，紧跟着哗啦啦地砸在地上。四面珍贵的魔镜变成地上正趟着水的废玻璃碎片。被巨大声波震得头晕目眩的青年男子跪在碎玻璃中间，徒劳地阻止着已成碎片的玻璃，拼命地怒吼：“格里芬，我要你的命！”他那双被划破的手掌抓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愤怒的吼声震得整个地下室顶篷的灰层簌簌地往下掉。

布莱恩并不知道他造成的破坏有多大，他的作为只是想警告对手，告诉对方他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却想不到破坏对方一件珍贵的法器。

那半管鲜红色的血液在他布下的魔法阵中心缩成一团，缓缓地旋转着。随着布莱恩凭空描画的一个个湛蓝色符文没入血液中，常人无法察觉的点点乳白色亮光在血液中闪现，红色的血液也变成诡异的紫红色。

布莱恩放下双手，吐出一口气，内心亦喜亦忧。眼前的一切都证实他中了预言术，效果类似诅咒的预言术并不是他所能驱除的。喜的是诅咒持续效果不会太长，忧的却是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身上设下诅咒，对手的强大可想而知。

看着眼前那团变成紫红色的血液，布莱恩无奈地闭上了眼，他为自己感到悲哀。他只是想清清静静地研究魔法，搞不懂各个势力的人为什么会看上他这个不入流的法师。

什么兴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的布莱恩离开试验台，穿上衣服走出寝室。他只想随意地逛逛，散散心，仅此而已。

布莱恩心情烦躁地走在大街上，心情不好的他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仿佛身旁的所有人都在给他找麻烦，若不是身为魔法师的意志力让他好不容易克制住怒气，也许此处就会上演一出血染长街的大戏来。

在他身后隔着数人的地方，一个身材妙曼的女郎从布莱恩出现在大街上就一直随在其后，女郎身材极佳，偏偏生得一幅大众相，让回首的男人统统扼腕大叹。突然，女郎皱了皱眉头，转身进入一个小店。

随着她消失在小店里，一个理着寸头的瘦削男子溶在行人里从店门走过，侧对店门的女郎余光撇过男人，嘴角上挂起一丝笑容。等男子走远后，她走出店门，远远地随在他身后。

布莱恩对紧跟在身后的两人毫不知情，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道上，让随在他身后的两人均是莫名其妙。原本断定他可能会做出什么动作的两人在跟随一大圈后完全懵了。

“难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摆脱尾巴？”这是两人共同的心声。

布莱恩转了一大圈，气也消了一大半，体力差不多浪费光了后才慢慢地转回学校。跟踪他的一男一女对此大感意外，任谁也不会相信他转了这么一大圈只是散步！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布莱恩确实是在散步。

在学校的那个密林里，男人远远地看着布莱恩进入寝室，他才满腹疑惑地甩甩头，准备找个稍稍舒服的位置去监视他。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他脸上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与此同时，他的身影呼地一声在林间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阵轻风吹过，几片树叶随风飘落。叶片缓缓飘落，打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与此同时，一声暴喝在林间响起：“谁这么大胆！”

霎时间，林间一株小树旁响起接连的金属碰撞声，无形的气劲在周边树干上刻下深深的痕迹。两记闷哼随即传出，两条人影现出，相距数步之间，几片落叶连同地上的小草无风自动，场面诡异异常。

“你是谁？跟踪我想要干什么？”男人右手紧握匕首居于胸前，说话时左手抬起擦掉嘴角的血丝。

对面的女子也不好过，虽然面色如常，但嘴角抽动，显然在强忍伤痛。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就行了！”女子声音低沉而沙哑，嘴上说话的同时手上也不慢。

“就凭你？”男子翻腕接下女子迎面而来的匕首，嘴上毫不客气，“哼，你知道我是谁吗？”

“弗兰克养的一条狗而已！”女子嘴上讥刺，手中匕首飞快地划出四刀，刀刀不离男子要害。

男子闻言脸色一变，知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当下也不再多言，右手顿时加重力道，左手猛地一甩，一把短剑从袖口直飞而出，挡下女子刺来一刀后，叮地弹回到男人左手。

男人左右武器在手，本是左支右绌之势霎时间尽皆扭转。男子右手所用匕首虽然银光闪闪，但终是凡品，不过他左手所用之物，在挥动间淡淡青气袅绕，女郎闪躲不敢硬接，那显然是一件魔法武器。

“是谁派你来的？说！或许说了我还可以留条活路给你走！”男子胜券在握，下手越来越重，但又远离要害，企图以重压粉碎女子的抵抗。

“哼！”女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眼里厉芒闪过，手中的匕首突然嗡嗡地叫唤起来。

男子眼角闪过讥诮，左手魔法短剑格向对手匕首，右手匕首划作银虹袭向对手手腕。在他预计中，只要匕首划过对方手腕，马上就能让她失去战斗力。

夹带着嗡嗡声的匕首撞上男子的魔法短剑，一现而逝的青芒过后，女子腰侧的衣衫突然破损，漏出衣衫掩盖下的晶莹肌肤。同一时间，却听女子轻声痛哼，却见一道红痕在她腰间飞速地扩大，渗出的鲜血刹那间染红了大片的布料。

男子眼里闪过喜色，刚才发动的气刃显然将对手重创，而凡器同魔法兵器之间差距何止千万，他正等着下一瞬的匕首断裂声，却没想到刺耳的摩擦声从匕首短剑相交处传来，同时短剑上传来的震中一次强似一次，仅仅片刻时间就让他手腕酸麻无力，还未等他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已感手腕剧痛，紧握的短剑叮地脱手飞开，咄地一声盯在不远处的一株树上不住振颤。

就在男人失神的刹那，女子闪过袭向右腕的匕首，一直未出的左手携悠悠甜香，一根银色细针夹于指缝之间，扎向男子右项。

尽管短时间的失神，但男人作为刺客的直觉未失，刚闻到甜香，便飞速后退。只可惜女子出手角度刁钻兼且速度奇快，他才刚一晃动肩头，细针已刺入颈部皮肤。他脚下才发力，被刺后倒向后飞，到他落地时，已是满脸漆黑，眼角溢血而死。

女子仿佛在最后的攻击中抽干了全身气力，眼见男子倒地后再不动弹，当下颓然坐倒在地，右掌所握匕首化作片片废铁散落身旁，春葱嫩指上不断滴血入土，口里也呕出一口鲜血，奇怪的是，受伤如此沉重，脸色唇间居然毫无变化。

她挣扎着站起来，撕下一截衣料裹在腰间伤处，匆忙收拾地上的痕迹。当她打算把男子的尸体藏起来时，附近听到打斗声的人已快寻至此处。女子一咬牙，俯身在男子喉间用力一拳击落，只听得喀喀两声，男子颈部已变成碎肉一堆。

“不管刚才你是真死还是假死，至少现在你死定了！”女郎咬着嘴唇说了这句话，身影渐渐淡去。

“啊！！”一阵尖叫瞬间传遍了整个学校，一男一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具血腥恐怖的尸体，女的只懂得跌坐地上失神尖叫，男的脸色惨白一片，手扶身旁树干摇摇欲坠，喉头不断上下耸动，终于在女孩晕倒的同时，胸中翻腾再难忍耐，哇哇地呕吐起来。

第十三章 辛西娅的实力（下）

学校小树林里躺了一具惨不忍睹的死尸的事比什么流言蜚语传播得还快上十倍，不少学生又惊又怕地站在警戒圈外冲里面瞥上几眼，心里咚咚跳得厉害，但终算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安全局的人员在警戒线内忙碌着，每人脸色严肃得厉害。最先赶到的学生都还记得这些人看到插在树上的那柄崩了个缺口的锋利短剑时的神色，脸色瞬时数变的样子让周围学生大大地开了眼界。

很快，又有三个身穿黑衣，拽得只用鼻孔看路的人走进警戒圈，还没等给他们领路的人说话，看到尸体的三人倨傲神色立逝，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上。

“居然是他？”身材最高的黑衣人惊讶地道。

“是谁？”带路的人好奇地看着他，却只能在心里嘀咕着。

黑衣人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那人顿时讪讪地把头转向一旁。剩下的两人蹲在尸体旁，小心察看尸体的同时，还不忘询问身旁法医的意见。

学校里的喧闹声很快就引起布莱恩的注意，顺着人群去往的方向，他走到小树林，也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尸体。同时吸引他的，还有那三个身穿黑衣的异能者。

布莱恩把身子向后缩了缩，竭力压制住浑身魔力，尽力表现得同普通人一样。看着脸色沉寂地在尸体边上忙碌的异能者，布莱恩暗自把他们同自己作了比较，同时猜想他们在异能部的身份地位，随即得到一个让他心惊的结论——异能部人多势众，即便普遍等级不高，但也算得上是人才济济。

却说三个异能者在警戒线中不断地忙碌着，冒似领头的黑衣人手里把玩着那柄乍看下并不起眼的短剑，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就是这柄剑。”他呆呆地出神片刻，思绪已飞到遥远的地方。

“队长，属下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属下的报告打断他的回忆。

“说。”他短短地说了一个字，暂时把注意力放在此地。

“经过属下检查，这人并没有死。”

“什么！”队长浑身一震，手里的短剑在颤动中割破他的手掌，他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伤者并没有死亡，不过心律极低，搏动也毫无劲力，但确实没有死亡，想必他有什么秘法，这才挺着至今未死！”

“赶快救人！”队长脸上稍显喜色，发出命令的同时伸手在耳旁按了按，布莱恩这才注意到他耳朵上带着的微型耳塞。

“你在这里干什么？可要小心别被发现了。”布莱恩身旁突然传出辛西娅带着调侃的声音，让他脸色骤然一沉。

“关你什么事！”布莱恩头也不回，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当然不关我的事。”辛西娅并没有在意布莱恩的话，似乎自言自语地道，“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活着，果然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什么？你说他还活着？”布莱恩惊讶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辛西娅，见她右手揣在裤兜里，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当然还活着，不过也快死了。”辛西娅说得很淡然，一点也没有将一条人命放在心上的态度让布莱恩甚是胆寒。心下厌恶地看向场中那具准尸体，布莱恩左看右看也没发现躺着的那堆碳水化物哪里有生命特征。

“你知道他是谁吗？”辛西娅自顾自地低声说道，看到布莱恩不自觉地摇头，她继续道，“想你也不知道，不过你很有眼福，能看见很难得的一幕！”

“是什么？”布莱恩下意识地问道，问完了才惊觉自己在和对头说话，当下很是不屑地撇撇嘴。

“快了，马上就能看到。只要他的脉搏停止，你就能看到。”辛西娅卖了个圈子，眼含深意地看看布莱恩，最后再把目光放到眼前忙碌的人群。

在场中的异能者很快就同总部通了话，大概是要求急救。异能者的头显得尤为紧张，这与他刚来时的冷酷完全不符。

远处已能听到模糊的螺旋桨噪声，布莱恩却在等待着辛西娅所谓的难得的一幕。站在他身旁的辛西娅不时地发出一声冷笑，布莱恩听在耳里，暗自戒备，如果辛西娅此时突然攻击，那他也就说不得只好暴露自己了。

“死了！”辛西娅突然冒出一句，戒备的布莱恩一时不得理解时，眼前果然出现他完全无法想象的一幕。只见场中躺着的那具尸体竟自燃起来，微带淡青的火焰发出逼人的高温，直烤得周边的树叶不断枯黄、燃烧，转眼就把周围的几株小树给点着了。在尸体旁边的几个普通人由于反应不及时，不是被灼伤了胳膊大腿，就是衣衫、头发统统化为灰烬，就连三个异能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

围观的人群惊叫连连，轰一声四散开来。布莱恩为了显得不起眼，随大流向外跑去，辛西娅就在他身旁，不疾不徐地跟着，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即便在混乱的人群中，布莱恩也感觉到那道盯在后背的目光。他转过头，脸色微沉地低声道：“怎么？我背后是开花了，还是长草了，要不你怎么看个不停？”

辛西娅抿嘴一笑，躲过前方摔倒的一个人，然后低笑道：“我看你那块表很好看，功能也很全。你看，除了基本的时间显示，还有卫星定位、通讯的功能，这可是一件好东西！”她笑笑，看着他的眼睛，意有所指地道，“就是不知道这块表还有没有其他功能，据说有些人喜欢装上一些奇奇怪怪的器件，比如说什么测量体温啊，测量脉搏啊什么的，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哦，对了，据说有一种毒药能够让人体自燃，据说温度还很高。不过据说这种毒对异能者没有用，但能瞬间致异能者死亡的毒药实在是太多了。”

辛西娅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用了无数个据说，刚开始时布莱恩也没在意，只道说东道西只为转移视线，但后来辛西娅的每句话都让布莱恩心里一跳。等到她停下来，两人已经跑到林子外，四散的人群也已不再惊慌。布莱恩停下脚步，死死地瞪视辛西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我哪有什么意思，不过看你的表很好看，顺道说上两句而已。”辛西娅轻哼一声，说完便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

她的话在布莱恩耳朵里就显得高深莫测，这块表的功能以及制约只有少数人才知道，而且他注意了她的手腕，显然没有看到同样的东西。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她的右手一直都揣在裤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看着辛西娅远去的背影，布莱恩摸了摸套在手腕上的表。“如果真像她所说的，有脉搏感应器的话……”想到此处，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原本想好的对策已经无用，要想脱下这个枷锁，只能另想办法。

布莱恩没再回到树林，因为那里面的热闹已经结束了。就刚才的那阵火，足以把那具尸体烧成灰烬。他来到学校的小湖边坐在长椅上，开始思索以后的事。

在林子里，混乱不堪的局面不再，虽然当时急救药品不够，但被灼伤的人员也都得到妥善的处理，异能者头目静静地看着眼前烧得微红的地面，那一堆透着微红的白色灰烬显得甚是惹眼。他不顾热浪的侵袭，走到那堆灰烬前，嘴唇抖动着，似在喃喃自语，又仿佛在低声与人对话。

“队长。”他的两个属下见上司神色恍惚，生怕有失，不得不出声制止。

“没事，”他摇了摇手，话语间显得很是疲惫，“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我想静一静。”说完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无神地走到一旁，靠着树干坐下来。两个下属和留下的普通人都很疑惑，但都肯定这人与他有关。

“老友，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再次见面居然是这番模样。”队长透过树叶的缝隙望着天空，回想起以前的种种让他再难抑制胸中的哀伤。“你救过我很多次，但后来我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倒地！本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可你再次出现，同样的情境出现两次，老友啊，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不论是谁杀了你，总之，我一定为你报仇！”想到这里，他原本疲惫的脸色蓦然间显得狰狞不堪，浓重的杀气让不远处的几人都察觉到了。

直升机飞走了，整个校园终于安静下来，没几人知道死的是什么人，更加没人知道谁是杀人犯。

布莱恩还坐在长椅上，没有焦点的双目向着湖水，内心深处却如海涛般起伏。我该怎么办？这是他问得最多的一句话。

“是谁杀了他？”身在别墅的安娜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谁有这样的本事？五号的实力不用置疑，很难相信谁能轻易杀掉他！给我调查那座学校，别放过任何一个人！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会不会是那小子勾结他人下的手？”曾去押布莱恩见安娜的老头脸上平静如镜，只是淡淡地说着。

“不排除这个可能！”安娜损失一个高手，脾气显得并不好，“如果是他干的，就麻烦你干掉他！天才也好，蠢才也罢，背叛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老头一脸平静地退下去，和他相比，安娜的城府显得微不足道。

辛西娅和布莱恩分手后，径直上了一辆车，开往城郊。直到此时她的右手才暴露在外，只见娇小的手掌上，厚厚地缠着一圈绷带。

车绝尘而去。

辛西娅小心地把车开入车库，下车时眉头稍皱，旋又散开。

“师兄，你怎么了？”进入屋子的辛西娅第一次见到师兄如此失态。尽管她师兄不是什么美男子，但平日里对衣貌也相当重视，哪像现在双眼通红，衣衫凌乱，平日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变成一鸟窝。

“怎么了？你知道那个布莱恩他做了什么事？”她师兄显得甚是恼怒，说话时用力地挥动手臂以宣泄心中的愤怒。“我的先知魔镜被那杂碎给毁了！你知道那四面镜子花费我多少财力和精力？就是那杂碎死一万次也不够！”

“什么！”辛西娅吃惊道，“他什么时候干的？可他一直都在我的监视下。”

“对魔法师来说，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她师兄缓缓摇摇手，神情疲惫地道，“特别是对付预言术，很多魔法师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手法。预言术有迹可寻，可我没想到那杂碎在见过你以后便察觉到了！”

辛西娅吃惊地捂着小嘴，跟着讪讪地道：“师兄，这可能真的怪我，真对不起。”说完她拉着他师兄的胳膊轻轻摇着，又像恳求又像撒娇。

“你……哎，算了。”她师兄叹了口气，每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突然他看到辛西娅手上的绷带，眉头一蹙，语带关心地问道：“辛西娅，你右手怎么了？受伤了？”

辛西娅嘻嘻一笑，道：“小伤，很快就好了。”虽然她说得非常轻松，但她师兄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小心地揭开缠绕的绷带，娇嫩的手掌上，掌心和虎口的位置都崩裂了一个狰狞的血口子，绷带还未解下，血水已渗透出来。

“辛西娅，你和谁对上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在问话时人已经跑向一边，不多时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卷纹满了金色符文的纱布。

“师兄，你也太紧张了吧。”尽管辛西娅心中感动，但她却没在脸上表示出来，反而怪师兄小题大做。“导师的符文绷带有限，你这里的就更加少了。你和我不一样，我体质比你强，伤势愈合也快，用不着这些的。”

“什么叫用不着！”她师兄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不由分说却小心翼翼地把她受伤的手拿起来，开始小心地缠着绷带，一边道，“这东西做出来就是用的，难道放在一旁等它发霉？你给我说老实话，你今天究竟干了什么！”说到后来，话语越来越严肃。

“真没事，就是干掉弗兰克的一条狗！”辛西娅知道这卷绷带是导师交给师兄救命用的，自己先用上了反而感到不好意思。要知道符文绷带制作极难，所用材料难寻难炼，这是其导师最近才研究出的魔法物品。

裹上的绷带乍看之下与常物并无多大不同，最多也就是绷带上花纹美丽而已。但在绷带上手后，伤口流出的血水马上就止住了。光这一点，已是惊煞旁人。如果布莱恩看到这个情景，他可能会把做出符文绷带的人当作偶像般崇拜。做出能让伤口快速恢复的魔法物品，可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有没有被人发现？”辛西娅一听就知道师兄怕她身份暴露，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没有，”辛西娅想了想，坚决地摇头道，“当时周围没有人，听到打斗声的人还没等赶到我已经离开现场。”

“没有暴露就好，”她师兄松了一口气，愁容稍淡，“你杀的是谁？我很难相信弗兰克手下的人会败在你手上，而你仅仅是掌上受伤。”说完剪断裹好的绷带，把玩着剩下的那部分沉吟着，思索着辛西娅所说的最可能的人选。

“当然不会是他的直属手下，”包扎好伤口，辛西娅一直轻皱的眉头稍稍松开一些。她走到沙发旁，让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以减轻腰部的疼痛。“我真的很难想象，弗兰克究竟在异能部里网罗了多少手下！你知道我杀的那人是谁吗？”看到师兄摇头不语，她狠狠地道：“就是几年前，那个为救众人而牺牲的英雄，塞特！可真是讽刺！”

“什么！”辛西娅对面的男子身躯巨振，不可思议地道：“他为什么选择诈死，情愿沦为别人的走狗！”

“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辛西娅一想到对手在安全局不知埋下多少隐患，担心导师的同时，脾气也就急躁起来。

“别急。”男子看出辛西娅的焦躁，出言劝说道，“导师对此事一定早有安排。不过我认为你今天这件事做得很不妙，听你说来，塞特显然只是对方一个小棋子，否则也不会不改头换面。算起来，应该是卡罗琳手下，嗯，应该是她侄女的手下！你杀了他，不但告诉他们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而且还让他们暴露了在异能部里有内奸的事。虽然他们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但是你至少告诉对方你的实力！五年前，塞特的实力在六级左右，五年过去了，他不可能没有寸进！”

“塞特的能力在八级到九级之间！他可真是个天才！”辛西娅插话道。

“能在悄无声息间干掉八级的人物，你等于在告诉他们你的实力至少在九级以上！”男子摇摇头，叹气道，“整个联盟有这样实力的人有多少？仅两万人左右！”

心知自己在不自觉之间已闯了大祸，很可能破坏导师的布置后，辛西娅连本想辩解几句也没了气力，眼眶里泪珠儿乱转，大有你再凶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男子突然想起一事，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派遣这样实力的人监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法师，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或者还是知道了些什么？”他嘀咕了一阵，抬头正见泫然欲泣的师妹，顿时只感一个头两个大。被导师娇纵的师妹不敢打不敢骂，当下只好装作不见，把剩下的绷带交给她道：“你受的伤肯定不止手上这一点，拿去好好治伤，别被人察觉了！”

辛西娅接过绷带，抽动两下鼻子，神情甚是可怜。

“最近这段时间，千万不要暴露实力，最好呆在学校什么也别干！”男子嘱咐道。

“可是我和布莱恩说好了，过几天去对付安娜的人。你说过布莱恩决不能走入弗兰克的阵营，我想和他去对付安娜的人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辛西娅兴奋地自顾自说着计划，却没注意到他师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男子在心里哀叹：“辛西娅阿，你就别搞出这些事了，你那套根本就行不通！”可嘴上不得不换个方式说：“这件事最好放一放，毕竟你刚干的事影响太大，我想还是找个好时机再动手。”虽然他先前说到布莱恩时咬牙切齿，但那是在发泄，当涉及到正事，他不得不做出最佳选择。布莱恩不能死，他还有很大的用处。

辛西娅一脸委屈地点点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她师兄仓惶而逃。

一个未曾记录在案，且实力最少也在九级以上的异能者让所有知情人忙碌起来。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么一个人而忙碌，而是为了他身后的势力。如果没有，当然是最好，但若有，立时便涉及很多问题。

还在湖边思索自己未来方向的布莱恩，还在那里呆呆出神，而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间接地因他而走在或生或死的钢索上。

第十四章 神秘（上）

这一天布莱恩睡得很早，就连每日必修的试验也没做，就那么和衣躺在床上。

“这是哪里？”布莱恩走在空旷的野地里，四周静得可怕。

天空中新月如钩，淡淡的月光在浓重的雾气中变得朦胧。他借着朦胧的月光，穿行在一团团抱成球形的雾气里。走出一团雾气，布莱恩从雾团的缝隙中见看到附近树木树枝拂动不止，可他不但没听到风吹树叶动的飒飒声，就连应有的风，也没有半丝。树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动着，情形诡秘得可怕。

布莱恩心下稍觉慌张，静观身边的一切都与常识无二样，可是加上五感，一切却都荒谬得不可思议。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周围雾更浓了，原本可见的缝隙也在他转身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周的雾气越来越浓，布莱恩下意识地开始念起狂风术的咒语。虽说是狂风术，不过就是引来大风，吹散迷雾、烟尘的法术，本身并没有攻击性。原本倒背如流的咒语在此间竟然晦涩难明，拗口的咒语在平时也能很快完成，但此时居然结结巴巴地叨念了一阵才算结束，还不包括念错了或者发错音的情况！

四周还是静悄悄的，发丝舞动的情况根本就未出现，布莱恩愣住了。狂风术只是一个小法术而已，自从学会以来，还没犯过这么大的错误。不死心的他继续施法，可记忆中流畅无比的咒语在念诵时，舌头就像打结无法转弯一般，如论如何也发不出正确的音节。试过几次，布莱恩试图凝聚精神力，期颐以默发的方式来施放魔法。但精神力静静地停卧在身体深处，无论如何也无法调动，没有精神力的支持，凭空画出的那些魔法阵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此时，就连最基本的光亮术也无法放出。这下，布莱恩真的慌了。

浓雾盖过半空的月亮，布莱恩只觉眼前一黑，犹如身陷无边黑暗，恐惧在刹那间攻破他的心理防线，眨眼间遍布全身上下！

还好，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些安慰。可是，唯一的依靠仅转眼就消失无踪！无尽的黑暗中，脚下的虚空瞬间撕破他最后的防线，几近绝望的他终于忍不住惊声大叫。

“啊！！”凄厉的叫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

灯亮了，布莱恩浑身乏力地跌坐床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淋漓而下的冷汗滴落地上，传来轻微的嘀嗒声。

噩梦，布莱恩苦笑着，他忘记有多长时间没有做梦了。身为魔法师，回复魔力时心神必然处于空灵，梦境又由何而生？梦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偏又那么荒谬，他不知道这是在预示着什么，或者说着根本就是一个梦而已！

平复心情，放缓呼吸，布莱恩脱下浸湿的衣衫，擦干身上的汗水，他这才感觉好些。“噩梦而已，噩梦而已。”他自己安慰自己，却从心底感到恐惧。魔法师的梦境若真是梦境，那真的太好了！

终于抛开心中重重疑虑，房内传出沉沉鼻息。

身陷浓雾迷茫的世界，布莱恩不在惊慌，当黑暗再次来临，他已能够坦然面对，地面的塌陷并没让他惊恐万分。四周漆黑一片，他低头，却能看到自己的身体。漆黑的世界里，时间仿佛静止，又似如梭而逝，虚幻的空间，似大似小，似乎永远也坠不到底，又像从来未曾移动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布莱恩的耐心早已费尽，精神亦在崩溃之间游走。忽然间，头顶一束光芒透入，瞬间驱散无边无际的黑暗，大地重回脚下，身旁阴壑尽去。

布莱恩转头看向四周，只见日光和煦，绿树成林，头顶骄阳高悬，浮云片片。

眨眼间日升月落，也不知过去多少时日。布莱恩静静地站着，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终于，当弯月重悬头顶，身再陷雾阵时，一直以来宛若石化的布莱恩终于动了。

月光透过浓雾后笼罩的大地，惨白的月光衬得周围死气沉沉。透过连片的浓雾，布莱恩能看到前方数米远的距离。彻地连天的浓雾里，布莱恩跌跌撞撞地前进。经过无数日头的洗礼，他已经忘记曾经历过的类似画面。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天没塌，地未陷，浓雾也不再挡住所有光线。

布莱恩叫嚷着、嘶吼着，可空旷的世界连回音也没有，四周静谧如昔。

终于，有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左一右进入布莱恩的视线。

“你们是谁？知道怎么走出去吗？”尽管心下揣揣不安，他但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来人无声静立，并没有理会布莱恩的询问。他微觉奇怪，上前两步，视线稍好了些，但他仍旧无法看清对方的样貌。再进几步，两人仍如身裹雾中，不但脸型，就连身材也看不清楚。布莱恩选择了其中一个，靠近前去，那人如同塑像一般。再看另一个，与前者如出一辙。

正当他还在纳闷时，分开的两人突然聚拢，一起出现在距离他不足半米远处。布莱恩吓了一条，欲待凑近观察，天空中月光骤失，转而刺目光芒射入目中。布莱恩只觉双眼前光芒闪动，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

“呼，又是这样的一个梦。”他从床上坐起来，微眯双眼看着天花板上微微晃动的电灯，想必梦中的光芒就是电灯灯光所化吧。

两个几乎相同的梦，布莱恩就算如何自我暗示，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仅仅是个梦而已。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透过窗帘的缝隙，外面已是阳光明媚的白天。“真是个好天气！”布莱恩拉开窗帘，和煦的光芒照亮整个房间，外面三三两两走过的男女，划空而过的飞鸟，让他暂时抛开胸中的疑窦。

忽然，电话响了，莫名的烦恼倏地重占心房。尽管一百个不愿意，但布莱恩也只得拿起手机，愁眉苦脸地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怎么是他？”看了眼来人，他有些奇怪地道，但这并不阻止他摁下接听键。

“你好。”布莱恩刚说了两个字，电话那头的人带着明显的兴奋之情，几乎是用吼地道：“布莱恩吗？昨天你怎么不接电话？”

布莱恩回忆昨夜，并没有听到铃声，正要答话时，对方兴奋地道：“我朋友昨天告诉我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今晚在他家有个聚会，希望你也能参加。”

“什么秘密？”布莱恩突然来了精神，要知道打电话给他的可是贝克教授，指不定他们发现了什么东西。

“那家伙吞吞吐吐地也没有说清楚，不过我希望你今夜有空。听那家伙的语气，应该是个大发现！”威利兴奋得前言不搭后语，可能昨夜有事离不开，否则他现在就已经在他那个朋友的家里了。

“嗯，这是我的荣幸。”布莱恩决定去看看，这样的机会绝不容错过，也许真能发现要紧物件。

“真的？这真是太好了！”威利在电话那头高兴地叫了一声，“我那些朋友听说你的事后，都叫嚷着要和你见上一面，我把你翻译的那些东西给他们看了过后，有几个差点拉着我来找你拜师了！”

说得真夸张，布莱恩暗自在肚里笑笑，却并没有当真。他相信佩服是一定的，但是在没有通过论证前，他们也仅是惊奇而已。他没有点破，而是笑道：“我做他们的导师还是不必了，虽然有了骄傲的本钱，但那压力太大，可不是说笑的。”布莱恩笑了两声，再次把话题拉回到刚才的问题上：“聚会的地点在什么地方？”

威利也同他笑了一阵，答道：“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旁边，有一栋独立的双层小楼，聚会地点就在哪。不过你快要到的时候最好给我打个电话。那里的安保人员不认识你，要是出了乱子我这个介绍人可就丢脸死了。”

尽管他开着玩笑，但布莱恩也听懂了——那里保安很严密，最好不要乱闯！

“下午六点左右，不过我想很多人都回忍不住先过去。原本昨晚的聚会，但因为有些朋友在外地，最慢的要下午五点才能赶回来，因此时间定在六点左右。”威利继续解释着，听他言辞诚恳，布莱恩也不禁感动。

“好的，我去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布莱恩和威利再说了几句，威利急切地挂断电话，想必是去朋友家了。

布莱恩把手机随意地扔在床上，开始思索威利的那个朋友是什么来头，能在博物馆旁边搞到一栋独立的小楼。那里的地价等如黄金，且联邦为了保护这几百年前留下的皇家博物馆，周边也不允许出现破坏历史风貌的建筑出现。由此肯定这人的来头颇大。

想着想着，昨夜那似幻似真的梦境再次浮现在脑中，布莱恩连忙甩头，把它们驱赶出脑海。有些东西一时是想不清楚的，与其不断去思索，还不如放一段时间，或许当线索出现时，看似复杂的东西其实简单得可怜。

白天无所事事，布莱恩干脆背过几句咒语后，抓起手机出门去了。

处于市中心的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原是数百年前的皇家城堡，其中所存之文物，每一件几可说价值连城。后来发生政变，连年战乱之时，其中所存之物大多也还在殿中，少数物品由宫殿中所伏宵小之人盗出贱卖，但时至今日，大多藏品也都物归原主。直到三百多年前联盟统一，这座皇家城堡也就失去了他的意义，由大家一致同意将这座美轮美奂的城堡当作博物馆，同时也就避免内部转移吊灯、壁画、雕像、挂毯等物时的麻烦。

当然，这一切都是布莱恩从别人处听来的。时至今日，别说他还未进过，就连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没有。

车停在博物馆旁，靠近了博物馆布莱恩才知道这座据说是全联盟最大的博物馆有多么雄伟。凭空拔起的高大石砌城堡，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这是一个稍小一点的城镇！城堡周围绿草环绕，绿树点缀，泾渭分明的石板大道从城门蜿蜒而出。灰白色的城堡高墙就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城堡内外隔离，成为两个不同的世界。从布莱恩所处的角度看去，只能从城门中看到坚实紧密的内堡石墙，仰头仅见无数错落有致的高耸尖塔直插云天。

虽仅在外一瞥，布莱恩仍不由得为此颠倒不已。想当初国王透过最高处尖塔的窗格俯瞰大地时，胸中生出的是何等豪情！

遥望感叹一阵，他才从心神迷醉中苏醒过来。心潮澎湃的布莱恩拨通威利的手机，话音里透出还未平静的激动：“我到了，就在博物馆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雄伟的建筑！”

“你是第一次看到宫殿？真是太不幸了。”威利语气充满了遗憾，“我们都在里面。嘿，来得太早了，那家伙还没下班，只好在这里找他了！你在城门口等着，我马上就过来。”

布莱恩收起电话，信步走向城门。通入城门的宽阔大道上，满是仰望之人的赞叹，离开的人群里，脸上尽显满足。随着人流走到城门，布莱恩终于看得清楚了。城门距内堡仍有一段距离，内堡前一条笔直大路直通城门，两旁花圃草地，绿树夹道。每走几步便是一对持斧着甲的巨大人形石雕面对而立，内堡正门前一巨大喷水池，水池正中一骑士，头未着盔，长发披肩而下。他身披大氅，身着半胸铁甲，高举的右手执剑擎天，左手扶着夹在腋下的翎羽铁盔，胯下宝马神采雄峻。整个雕像气势如虹，几欲穿刺苍穹。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雕像细节，但他也被雕像惊得无法动弹，浑浑噩噩地，只是望着雕像发呆。他眼前的一切慢慢消失，仅剩骑士留在当中。石像渐渐被赋予色彩，金色的头发，银亮的胸甲，外黑内红的大氅，浑身无一根杂毛的雪白骏马。眼前倏地一变，金发骑士忽立于千军万马前，剑指苍穹。下方无数黑甲武士高举盾牌、长剑，巨大的呼啸扑面而来。马斯声、人呼声夹杂而至，肃杀而激动的氛围包围着他。

“见到这座雕像而露出这样表情的，你还是第一个！”忽然出现在布莱恩身旁的熟悉话语把他拉回到现实中。布莱恩呆了一呆，晃晃头想要区分现实和虚幻。再过一会，他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威利。

“我想我刚才的样子一定很傻。”布莱恩自嘲地笑笑，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才刚来。”威利轻轻摇头，显然对布莱恩对出神的事不以为然，“你刚才的样子一点也不傻！几乎每个人都能在雕像上感觉到些什么，你的只是比别人持续的时间长一些。”接着他问了句：“看到什么了？”

“军队，无边无际的军队！”布莱恩很激动。

威利笑笑，岔开道：“你知道雕像是谁吗？弗雷德里的开国皇帝！你知道这座雕像站在那里多少年了？一千五百多年没有被动过！据传走道旁的石像也是在一同建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走道上的石像全部损坏，仅剩站在喷泉中的那一座！”说道这里，他停顿一下，接着道：“所以，所有来这里的人都会不自觉地由他产生各种联想。”

布莱恩摸摸鼻头，和威利一起笑起来。但他内心深处，并不认同威利所述。那场景，根本就不是他幻想的！

威利并没有领着布莱恩在古堡中逛一圈的打算，两人从侧门进入内堡，虽然威利尽量选择游人较少的偏僻地段，但所过之处，精美的浮雕，威武的铠甲，也令布莱恩开了眼界。

“这些都是赝品。”威利见布莱恩走走停停，实在忍不住道，“除了浮雕是真的外，其他的都是赝品，只是为了衬托气氛！绝大部分精品都收藏在……”威利突然停下来，咳嗽两声后尴尬地笑了。藏着精品的地方他知道，可那话绝对不能从他嘴里说出！

布莱恩了解地笑出声来，理解他急切地心情后，也不再拖延，由他带着直接走到馆长办公室外。

“你朋友是博物馆馆长？”布莱恩对威利交友广泛而感到诧异。

“嗯。”威利淡淡地点头承认，接着敲开外貌古朴厚重的房门。

门开了，但门内的布置与布莱恩的猜测完全是两个样。门外古朴典雅，门内现代化气息浓厚。靠墙的真皮沙发上围坐四个一脸激动的男人，四人似对周围的情况毫不知情，就连布莱恩两人走入房门也没有发现。高档的办公桌的一角放置两部电话，电话后放着一个小小的全身甲模型，黑色桌面中间靠右的位置摆放一个液晶显示器。桌后转椅上坐着一个约摸五十岁、但红光满面的秃顶男子。男子并不肥胖，只是脸上和手掌的肉稍微多了些，因而显得胖乎乎的。

“你就是布莱恩？哈，我看过你交给威利的东西，见解很独特，非常有意思！”馆长从转椅上起来，转过油光鲜亮的办公桌，走到布莱恩面前伸出手道：“你可以叫我马丁，你的学识已经得到这个圈子里所有人的承认。欢迎你，我的朋友！”

马丁的手很有力，布莱恩不得不承认这个貌似老头子的马丁与中青年人同样健壮。“很高兴得到你的赏识，否则我也没有这样的荣幸参与到这个足以震惊世界的事件中！”

布莱恩虽然对答流利，但多少显得有些生涩，马丁点点头。他喜欢这样的小伙子，至少证明刚好出道，在心性上远不如老油条们圆滑。这些人更加耿直、勤奋，为了得到社会的承认而卖力工作。

马丁把布莱恩带到那几张沙发前，而威利早就拿着一张地图在里面指指画画得。只见埋头的四人中间，玻璃的矮几上堆满了散落的文件资料。四人一直埋在那些文件中，连脑袋也未曾稍抬一下。

“先生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朋友。”马丁站在沙发旁，弯下腰轻轻敲击一下几面后，继续道：“相比大家都看过那篇神文的翻译研究，我不知道各位是怎么想的，至少我看过后对比着翻译几句，感觉很不错！”

“确实很好！我在前几天看过，那算是这些年在神文方面最大的突破！”四人里酒红色头发的男子抬起头来，未老先衰的苍白脸色，脸颊瘦削，眼窝深陷，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显然，神文的吸引力不如他眼前的那些文件重要，只见他又埋下头，在文件上读两句，又在一侧的地图上寻找着什么。

这个很失礼的行为在旁人看来，只能看到他对某些东西的执着，而忽略了其他的部分。马丁显然很理解这些朋友，他笑着道：“今天，那篇文章的作者就在此地，他丰富的神文知识实在让人敬佩。”

四人一阵惊喜，看向布莱恩的目光充满了惊讶。他们实在难以想象得出那篇足以震惊整个学术界的文章是出自眼前这个最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难以想象！看来我们几个老家伙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四人里年纪最大的，满脸都是岁月痕迹的老者感叹地同时也自嘲起来。他伸出手，对布莱恩自我介绍道：“你的学识让我感到羞愧。很高兴认识你，在这个圈子里，你是年纪最轻的一个！我叫约瑟夫，你可以叫我乔。”

布莱恩很高兴得到他们的认同，他同约瑟夫握手的同时，马丁在一旁补充道：“他可是历史研究院副院长，手下人才济济，自身也是学界著名人物！”布莱恩对他是什么人物不感兴趣，但还是礼貌地赞扬一番。

第二人黑发褐眸，脸型狭长，最特别的是他很精神，与他目光相对，布莱恩有种重压临身的感觉。四十多岁的人却有一副宽肩窄臀的好身材，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经过介绍，才知道他叫汉密尔顿，是约瑟夫在研究院的朋友。当他伸出手时，布莱恩心下大讶。汉密尔顿指掌间茧子厚实，虽然约瑟夫掌心也有茧子，但汉密尔顿指肚上厚厚的茧子，以及指根虎口的厚茧，显然是长期练剑所造成的，与约瑟夫有很大区别。

为了不露出破绽，布莱恩急忙收敛心神，瞬间的动作被汉密尔顿看在眼里，却被认为是眼神不敌所致，毕竟很多人第一次同他见面，几乎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布莱恩的表现很轻，说明他心智坚强。汉密尔顿自以为是的认定让布莱恩避免被识破。

布莱恩慌忙的心理动作让他不自禁地低下头，眼光落在一物上，心脏猛地收缩，突然间他竟感头脑微微眩晕。

汉密尔顿伸出的是右手，但在他手腕上，却带着一块表。右手带表不证明什么，至多只说明他是左撇子。但表面上熟悉的功能，即便是结构稍有不同，他却能认定那块表的功能恐怕是同他左腕上的那玩意儿一样！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第十五章 神秘（下）

布莱恩放下手，两人手掌相交的短短时间竟然让他汗流浃背，里间所穿衣物已紧贴身上，冰凉冷腻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但他现在已顾不上这么多了。拼命忍住因疯狂跳动的心脏而带来的燥热，脸上却因血行过速而被旁人当作这是害羞的表现。

“难道他不认识我？”虽说布莱恩心里咚咚直跳，但也没忘注意他的表情。可是很奇怪的是，汉密尔顿一脸初识的表情让他心下生疑。在这种情况下意外相逢，如果认识的话，多少也会露出一些破绽。可汉密尔顿的表情，是真的，还是他真的有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

第三人则是脸上架着高度近视眼镜，未老先衰，脸色苍白如纸的类吸血鬼生物，他叫本，史前历史学家，一生都在研究史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四个人与前三人相比，就显得不那么招人喜欢。精神矍铄的老头子顶着一头与自身年龄不相符的浓密银灰色头发。柔顺如丝的发丝贴在老头头上，显得不伦不类。而他在听到马丁的介绍后，傲慢地用鼻孔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就再次坐在沙发上。布莱恩这时才发觉，唯有他一人与其他人不一样。其余三人的狂热都写在脸上，而他则相对沉静，坐着翻看资料的姿势也保持着华贵雍容。布莱恩在一旁看着都帮他感到累！但是，布莱恩相信他内心同样非常狂热，否则就他这态度能巴巴地跑到马丁的办公室来？这人是霍华德男爵，爵位不高，但架子不小，算得上一个难以结交的人。

布莱恩并不太喜欢这些人正在研究讨论的东西，他不是历史学家，他不需要对此倾注所有的心血，因此，他只能别扭地坐在五个眼冒精光的人身旁，气闷地翻看手中的纸片。他要的，只是遗迹里可能出现的东西，而不是这个遗迹在历史上的地位、价值以及对人文的影响力等等一切对他来讲毫无用处的玩意！耐着性子匆匆略过一遍，布莱恩对此次的发掘对象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准确地来说，这是一个什么神，很难从手中的这些资料上看得出来。只是从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可以猜测得到，那并不是一个宽容的神！

马丁很有成就感地看着他们翻阅自己的研究成果，他不是一个很在乎虚名的人，否则这个成果他便不会与自己的朋友分享。他相信，如果他们所有人都仔细地研究过这段历史的话，可能会对将参加的发掘兴奋不已，因为那将是这几十年来最为伟大的历史发现！

可惜布莱恩很快就表现出与别人不同的表情来，那幅兴趣却却的样子同身旁的五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不明白，是布莱恩对他这个发现不以为然，或是布莱恩根本就是个草包，那么那些神文的研究又怎么解释？

“布莱恩，你对我的发现有什么看法？”他决定试他一试，当下坐在布莱恩面前小声问道。

“看法？很抱歉，马丁馆长，我对此实难有多少看法。”脱口而出的话使布莱恩感到为难，为了与马丁等人搞好关系，显然不能说这样的“实话”，需要表现出让他们接受的观点才有可能得到认同。于是他话锋一转，微笑着道：“不过，马丁馆长，我对您从冗长的史诗中得到灵感感到佩服。说实话，当初把各地流传的传说、诗歌写成史诗流传的马斯汀，也绝对不会想到里面竟埋藏着这么一个惊人的秘密！您渊博的知识让我感到惭愧。但是，我，不，我们所有人，都想亲眼见到这个奇迹。仅仅从各种资料上，已让我心驰神摇，所以我不敢再看，害怕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所谓马屁人人爱吃，在布莱恩送上几个大大的马屁后，马丁馆长已被熏得欣欣然不知所以，连带对布莱恩些许不好的看法也瞬间转变。能从学者们认为是无稽之谈的编撰史诗中发现这个惊人的秘密，正是马丁最为得意之处。他面前的五个好友只顾着看资料了，没人称赞他一句，虽然朋友的行动就是表示对他的支持，但此时布莱恩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却更让他感到欣慰。

“忍不住一个人偷偷把它挖出来！”布莱恩笑了。看着眉开眼笑的马丁，已知他刚才的话，已把他脱口而出的实话引起的误会消除了。

马丁呵呵地笑起来，脸上的肥肉挤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对别人来说，时间如飞而逝，转眼已至博物馆闭馆时分。威利五人沉溺在庞大而细腻的资料以及幻想猜测中，淡然不觉时间难过。可怜布莱恩这个只在乎结果而不在乎中间过程的人枯坐良久，若不是马丁偶尔同他谈上两句，也许他已经崩溃了。

“马丁，如果史料不错，你的发现确实惊人！”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长长地透了一口气。看他艰难地扭动脖子的动作，想必以他的身体埋头这么长时间，脖子肯定是不好受的了。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那里看看！”威利说此话的时候双眼精光闪动，一点也不掩饰对遗迹的狂热。

只有汉密尔顿双眉微蹙，显是在思索着什么。

“马丁馆长，我愿以私人的名义赞助这次考察行动。”霍华德男爵在位置上稍加思索，便站起来对马丁郑重地道，“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马丁要的是发掘遗迹的成就，而霍华德则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这件事。按照马丁对整件事情的考虑来看，霍华德有七八分的把握肯定这个遗迹就是存在于那片茂密丛林中。对能够赚钱的行当来说，有五六分的把握他也敢去拼一下，何况七八分的把握已是近乎于肯定成功了。

马丁馆长显然早就知道霍华德将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而且，显然他很清楚此事应该如何应对。“哦，霍华德男爵您实在是太慷慨了。我正发愁应该到哪里去找这笔发掘资金。您知道，在远古史方面我是专家，但对于理财，却非我能力所及。而您的慷慨正好解决我的难题，我想确实有必要找个时间谈一谈。”

作为联盟历史研究院副院长的约瑟夫不干了。“对于如此惊人的发现，我认为应该由研究院出面才是。为了避免史前文物的损失，我想有必要请专门的人才进行必要的发掘、维护工作，我想我院有能力胜任这样的工作！”约瑟夫老得不行了，加之说话的时候神色激动，一脸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抖个不停。布莱恩在一旁直想伸出手帮他一把，怕他这样下去把一身皮肤全给抖掉了。

约瑟夫的话显然意有所指。他对商人气息浓厚的霍华德不放心，而霍华德也确实有心想从那些发掘出土的文物中顺手牵那么几件，再加上赞助的关系，最后能得到的就更多了。

只有汉密尔顿没有说话，但他放在腿上的手指不停地轻微颤动，揭示他内心并不如外表上平静。

约瑟夫有的人手，恰是马丁所需要的。虽然他的博物馆里也有这方面的能手，但这些人不能离开太久，远不如专业人手众多的历史研究院。

只是这么一会儿，人、钱就都有了，而且不是他去求别人，而是别人来求他！布莱恩侧眼一瞥红光满面的马丁，怀疑这是不是他很早以前就考虑好的？

一行人抱着厚重的卷宗从正门走出去。一路上无数稀世珍宝看花了布莱恩的眼睛，无数精美物品让他对自己还算过得去的手艺产生了极为严重的怀疑。谁说炼金术士的手艺最好？眼前就有最明显的例子！

一伙人除马丁以外都站在庄重威严的内堡大门外，在他们眼前，就是那曾让布莱恩眼前出现幻觉的喷泉雕塑。

布莱恩是第一次来这里，当然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察雕像。从背后观察雕像，布莱恩没有正面观察时的感受。近了，雕像也就看得更加清楚。

据说是千多年前就在此处的雕像，布莱恩却难以在其中找到岁月的痕迹。石雕马身上没有被风霜侵蚀的迹印，别说细小裂痕，就连小坑小洞也找不到。人像面目刻画传神，坚强刚毅的脸庞、紧抿的嘴唇，实难相信这仅是一座雕像而已。在满头似乎随风而动的发丝下，布莱恩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雕像的眼睛很奇怪，从中隐隐透出光华。由于雕像所放置的位置，会让人以为这是石面反光所至，可是现下西坠的太阳又被红云所挡，终被布莱恩发现了这点细微的差别。这细微差别仅是一闪而逝，布莱恩以为看错了，一霎眼时，精光已消失不见。

五人及站在喷泉边等待马丁——他对博物馆进行离开前的例行检查，因此没与他们同路。布莱恩终究没有重温先前的幻象，他微微摇头，为自己多虑而暗暗笑笑。无聊地左右大量时，布莱恩又发现一个问题。汉密尔顿目光呆滞地向着雕像，脸上却有激动、狂喜的神色，那是一个人对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才会展现的神情，就连在马丁的办公室里，他也没露出这样的表情！

布莱恩心里犯嘀咕，却未在脸上表露，只是把这个不寻常的事记在心里。

不多时，马丁做好例行检查，出得大门，大伙儿说笑的声音才把表情痴迷的汉密尔顿从虚幻中唤回。

走在堡前的直道，两旁夹道的巨石雕像给人以沉重的心里压力，同时又显气势非凡。布莱恩实难想象当初弗雷德里的开国皇帝走在此间的心情。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过头去，马上的骑士姿势未变，气势却更加逼人。顺着高耸的城堡抬头上望，正对剑尖所指处的最高尖塔宛若一把参天巨剑插入云端。

布莱恩正在感概之时，主塔的窗口上一人影模糊不清，却不知他眼光注视何处。布莱恩瞥眼一旁谈兴正浓的马丁，塔内为何有人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只是对这座城堡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出城堡后左转，在离城堡稍远的一处角落里终于出现威利口中的那座二层小楼。小楼外呈白色，与城堡保持同样建筑风格，只是修建材料相差了一千多年。小楼里不时地有身穿安保装束的人员在移动。

布莱恩对此很是疑惑，只好问到：“马丁先生，你怎么请了这么多的安保？”

马丁身旁的人一听，都呵呵地笑起来。看他们的模样，显然都知道这是为何。

“我可没钱请这么多的安保！”马丁笑呵呵地道，“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屋子。”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轻声笑骂道：“威利，是你对布莱恩说这是我的屋子吧？这不是陷害我吗！”

威利嘿嘿笑着，并不答话。众人显然都忌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大笑着岔到一旁。不过众人的意思很明显，这个问题还是少问为妙。

小楼其实并不小，这是布莱恩走近后得出的结论。从他们走来的方向看，小楼很窄小，但近前才知道，侧面很窄，但正面很宽！

经过登记后进入，一行人径直走入小楼二层最左面的屋子。楼道内不见安保人员的踪影，但楼外却有不少。一路上，明的暗的监控器他也没少见，而且他知道肯定还有更多监视器没有被发现，毕竟他对此并不在行。

进入马丁的屋子，布莱恩更是诧异。装饰豪华自不必说，极为宽敞的房间就是他不曾想到的。客厅内电视、浮雕、吊灯、地毯、矮几、沙发，整一个古今结合，偏令人感到舒适。马丁邀诸人进入书房，以便让他们更加容易地查阅资料。

等众人刚坐下，敲门声便接二连三地响起，不多时男男女女都挤在书房内。其中有两个中年男子大汗淋漓，胸膛急剧起伏，显然是刚跑了很长的路。马丁见人来得都差不多了，便从主人位置上站起来，众人相互间小声地谈论也顿时消失。

“诸位，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让大家急急忙忙地赶来，是想大家一起分享我的发现，伟大的发现！”马丁激动得满面通红，手臂用力地挥舞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宣泄出内心的激动。“在座的各位都是对史前遗迹相当感兴趣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我马丁的朋友，我也愿意在第一时间与诸位分享这一成果！”说完，书房侧面的墙面上升，露出里面巨大的显示屏。马丁在一旁操作片刻，漆黑的显示屏上立时显现出一副高空拍下的巨幅照片。整张照片全是绿色，在中央有三条蓝色的线条蜿蜒着通向照片的三条边。

马丁把蓝色线条的交点圈出来，道：“我相信就在这里，有一座史前的遗迹，从各种资料上看，应该是一座神庙。遗憾的是资料上很模糊，没人知道这座神庙究竟是属于哪个神的。”说话间，照片缩小占据屏幕一侧，另一侧罗列着参考书目的书名以及页数、段落。

没人同意或反驳马丁，书房内只是响起连续不断的敲打键盘声和沙沙的翻书声。除了看过详尽资料的威利等人外，其余的人全部保持着冷静的态度。

就这么静静地过了良久，才有一男子出声道：“我加入。”他说话干净利落，认准后便毫不犹豫地出声赞同。布莱恩一看，原来是先前那个喘息急促的中年人。见他同意，与他同来的那名中年男子也出声加入。

随着时间延长，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同意者，多是本着搏他一搏的想法，只有一部分细读过这些参考书的人在心里盘算一番后，才出声同意。近三分之二的人选择了持反对态度，毕竟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根本不可靠。

马丁并不动气，他只是点点头，把那份极为详尽的资料放在书桌前道：“请各位看过这些后再选择。说实话，机会难得，不要错过了。”说到后来，他自己倒呵呵笑起来。

“他为什么这么做？”布莱恩对马丁的意图疑惑不解，小声地问威利。“一次把那些资料抛出，那省多少事？”

威利摇头道：“他的习惯就是这样。我感觉他像在……”突然他刹住了，脸色古怪地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布莱恩心下更奇，但涉及个人隐私，也不好多问，只好用习惯这个词来解释。

在众人翻阅资料之时，威利问出了闷在心里多时的问题：“布莱恩，你为什么选择自由大学？以你的能力，我就是去历史研究院也去得。”

威利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在布莱恩听来却如惊雷入耳。“对啊，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学校里？世界之大，我什么地方去不得？难道安娜手下还能找到我不成？只要把这件事办了，我就离开！”想通此处布莱恩恨不得大笑一番。威利见他一句话问得布莱恩脸色数变，还以为是因为布莱恩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才会如此。正当他想道歉时，却听到布莱恩笑着道：“因为我没有钱了，所以才来了自由大学。”

“什么？”威利以为他听错了。

“当时经过这座城市时，我身上的钱已不足以支付我半年的开销。”布莱恩笑了笑，耸耸肩道，“比如说，在外面租一间房子每月需要一百金币，也就是说一年需要一千二百金币，其他的一切费用都还得我自己负担。而进入学校却只要一千金币至少能住一年，除了饭钱还得我掏外，其他费用都算在学费里。所以，当时为了有一个较为安定的环境，我才会选择进入学校。”

布莱恩的一番说辞听在威利耳朵里，当真是不知该哭还是笑。把学校当作旅店，恐怕像布莱恩这般想法的人还真是稀少。但他很快就察觉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你是怎么拿到的？”

“嘿！”布莱恩尴尬地摸摸鼻子，道：“这个就不好说了，总之我有我的办法吧。”他略去了自己导师的一切，含糊其辞地唬弄过去。威利见布莱恩不愿多说，自己也就不好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有没有兴趣当老师？”布莱恩一听威利的话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何况他已有了自己的计划，于是摇头道：“不了，我现在当学生当得很好，还没有跳槽的打算。”

说完两人都压低声音笑起来，只是威利边笑边摇头，脸有惋惜的表情。

看过资料的六人在别人看资料时低声地谈谈说说，倒也快哉。只是布莱恩知道汉密尔顿有可能是安娜的人，显得比较谨慎，他处处注意着，尽量不在这个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前漏出破绽。

马丁在一旁显得很奇怪，他没有加入谈话，而是仔细地看着翻阅资料的人众。肥脸上笑mimi的，也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事情。

时间又过了两个小时，此时天上繁星闪烁，地上灯火通明。终于有人翻阅完资料，出言赞同马丁的意见。布莱恩抬眼看去，还是那两个中年男子最先做出决定。

接下来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做出决定。这次，持同意和反对意见的人数相互调换，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并没有加入。马丁对这个数字显然早已胸中有数，他面露笑容地道：“既然大家已经做出决定，我想应该确定的便是何时前往发掘地点。我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希望看到那些绮丽的瑰宝，想必各位也是同样的心情。”大伙儿哈哈大笑起来。马丁停下同他们一起笑了一阵，然后道：“出发时间会尽快通知各位，到时候希望大家能一起前去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

马丁后来还说了很多话，但布莱恩基本上都没听进去。直到离开小楼，布莱恩才问与他结伴而行的威利：“感觉这个聚会很奇怪，更像一个个人新闻发布会。而且你不觉得马丁的做事方式也很奇怪吗？明明一次就能决定的事，偏要分成两步。而且，他把这么重要的发现告诉这么多人，偏又不告知大众，这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威利突然停住脚步，脸现古怪神色道，“对他的做法我也很奇怪。他历来的行为就是这样，我们也都习以为常。这句话你问过我两次，我也在你第一次问到时才发觉，马丁这样做好像在培养或是测试着什么，也许这是我的错觉吧。”

“不，我相信一定不是错觉！”布莱恩暗自嘀咕着。

第十六章 闪电戒指

神秘的雕像，奇怪的馆长，还有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回忆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与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有关。据此极其遥远的时代，居然有传说留下，而且还有人汇成史诗供人传唱，布莱恩一想到此，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太多疑问了。”布莱恩疲惫地躺在床上，轻轻敲打脑浆已成一团浆糊的脑袋。且不去考虑是否是阴谋，只是有那个秘密集团插手的事情布莱恩就不得不三思而行。“去，一定要去！”他的直觉告诉他，在那里一定能找到非常惊人的东西。撑起疲乏的身子，布莱恩离开此刻对他来说舒适无比的床，来到那张简陋无比的实验台前。既然决定要去，就必须要准备好保命的手段！

拿起他手里唯一的一本魔法书，却无法在上面找到防御性的法术。布莱恩惆怅地放下书立在台前，他在脑中推演模拟到时可能出现的状况，由于法术单一的缺陷，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从汉密尔顿的掌心来看，那是长期握重剑留下的痕迹，实力应该很强。既然他能混进来，不代表没有别的势力的人。这样一来，若真出土什么紧要物品，说不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突然袭击只要小心就能防范，但若下毒呢？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可是一件麻烦事！”布莱恩想到这种可能时，眉头不由得拧得紧紧的。毒药可不易防范！“假如在林中遭受伏击，又该如何？”可能太多了，布莱恩只得考虑给自己做几件魔法装备防身。而现在，他手中就有一枚可以发射闪电的戒指，只是他还不知该如何使用它。

在实验台的抽屉里找出这枚戒指，再次细看之下终于找到一点端倪。能找到这着手之处，也是他几日来苦思之功。戒指的托盘可以转动，这是他很早就知道的，只不过他没有注意到戒指上嵌的宝石切割面之间的棱线与托盘上符文的联系。当其中一条棱线与符文相对时，所有的棱线也都与其余的符文相对应。布莱恩轻轻转动托盘，让棱线与符文相对。透过深蓝色的宝石，可见棱线在宝石内部的投影正好与托盘边的符文构成一个完整的魔法阵！布莱恩又惊又喜，知道自己终于找对了门路，同时心中嘀咕：“如果真这么复杂，拼斗时手忙脚乱，如何能把宝石拧到正确的位置上？”

任何人都知道，在厮杀拼斗的当儿，还能抽出一部分心神去控制一枚小小宝石的旋转角度，这根本就是在找死！念及于此，布莱恩自己也哑然失笑：“如果真这样，那这枚戒指也算是最没用的一件魔法戒指了。”

布莱恩聚集精神力探测戒指内部，他很早以前就已经这么做过，现在回这么做，很大一部分是下意识的动作。却没想到，流向戒指的精神力没有遇到意料中的阻力，而是轻易就流入戒指，紧接着，魔力近乎不受控制地流向蓝宝石！布莱恩大惊失色，没想到用精神里探察却惹出祸事。源源不断流入蓝宝石的魔力之多，仅是一瞬间他已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仓促间的变故让他呆了一呆，心慌意乱之下，聚集的精神力已然散去，魔力也不再流向蓝宝石。

叮地一响，戒指掉落地上，失去大量魔力的布莱恩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扶着实验桌的手一个劲地抖动，连带着桌子及上面的东西也被摇得叮当直响。布莱恩竭力*着随时要晕厥的感觉，由于精神力的突然损失，大脑接踵而来的撕裂般的剧痛把他从眩晕的边缘拉扯回来，却又拽进另一个比昏晕更加可怕的深渊。

他低声嘶吼着，双手抱头死命地敲打，浑身冷汗滚滚而下。在一定时间内释放魔法过于频繁，也会出现这种现象，这是魔法师的通病，只不过布莱恩魔力和精神力都较为低下，一时间流失的魔力超过他的承受范围，这才会出现比平常更加严重的情况。

过了不久，疼痛稍止，至少已到了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布莱恩没去看吸收过他的魔力的戒指怎么样了，而是忍痛挪到床边。这时，只有足够睡眠才能让他好起来。

实验桌下，那枚密银与蓝宝石打造的魔法戒指，正散发出着微弱的蓝白光芒。托盘上的宝石棱线所对之处，已不再是原来的位置。宝石闪动着瑰丽的光芒缓缓地旋转。随着托盘旋转得越来越慢，戒指上的光芒也越来越暗。当托盘停下来时，光芒也消失不见。

在世界上不同位置的几个地方，几乎同时发生了相同的事。

“大人，属下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布莱恩见过的汉密尔顿单膝跪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一头。

在房间另一头的阴影中，一个浑厚清朗的声音传出来：“什么事，说！”

“大人，属下从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馆长处，得到一处史前神庙的消息。据属下推测，有很大把握是某个主神的神庙，内里可能藏有不同寻常的物品。”

“知道了。”阴影中的男性嗓音再次传出，声音中未有丝毫波动。“你暗中留意就行，我自会差其他人暗中跟着。除非必不得已，不要暴露你的实力。”

汉密尔顿应了，随即悄悄退下。

近似相同的消息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在某些圈子里飞速扩散，还未到天亮，几乎所有对文物、魔法、神术之类感兴趣的人全都得到了消息。其中有一部分人打算在宝物出土时动手抢夺，霎时间，所有自问稍有实力的人全都向那片地域聚集。

布莱恩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睡着之前，他的意识几乎是模糊一片，除了还记得他正在查看魔法戒指外，之后的一切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当他从深度睡眠中醒来，第一时间就去观察吸收了自己大量魔力的宝石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在实验台下方找到掉落地上的宝石戒指，蓝幽幽的宝石一如既往，毫无异状。布莱恩翻来覆去地观察，一面皱眉嘀咕：“吸收我那么多的魔力，难道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消散了？”他试着再次转动托盘，却发现托盘根本无法转动了。

“为什么？难道吸收了魔力就不能转动了？”布莱恩用力拧了拧，做了一阵无用功后，开始考虑这之间的联系。“注入魔力就不能转动，那应该如何引发储存的魔力？释放尽内储的魔力后，需借用精神力来引导灌注魔力，那发动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用到精神力？”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布莱恩驱动精神力希望探入宝石，借此观察宝石内部的变化。可是才刚进入宝石的精神力便被一重厚重的力量弹回，出其不意的布莱恩被戒指上发出的力道向后弹出一步远。在他跌撞在背后衣柜的木板上时，戒指也脱手掉落。

他抬起拿过戒指的左手看了看，心中怀疑那阵巨大的抗力是否真由戒指上传出。布莱恩蹲下拾起戒指，精神力再次向蓝宝石投去。又是一股巨力袭来，布莱恩迅速地收回精神力，果然那莫名的力量只是一现即逝，这次他的手指没再离开戒指。稍微思索当日与那法师之间的搏杀，他心已有定论。探出的精神力停留在戒指托盘周围，果然，当右手手指轻轻使力，戒指托盘便旋转起来。旋转的托盘边放射出纤细的电弧。他又收回精神力，小小的托盘又停止转动。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布莱恩把戒指戴在右手食指，按方才操作，缓缓旋转的托盘与蓝宝石释放出细密的电弧包住食指。他抬起右手，食指所指处，精神微动，一道浅蓝色、透着强烈白光的粗大闪电发出噼噼啪啪的击穿空气声，飞速射至食指所指之处。最后啪地一声打在墙上，细小电流四处溅射，端的是厉害无比。

布莱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房间，里面一片狼藉，有几处冒出几缕青烟，一些地方被电得漆黑，光是眼前的这一切已说明这道闪电的厉害。布莱恩庆幸自己当初幸亏没挨上那道闪电，否则定是尸骨无存。轻轻抚摸着食指上戒指，他恨不得大声狂笑一番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欢喜。一件出现得正合时宜的强大魔法装备，让他如何不高兴？

可惜，攻击能力是足够了，但是作为必要的防御力，布莱恩却显得很薄弱。他现在得到的魔法书中，并未载有与防御相关的法术，各种强力攻击法术倒是写了一大堆。

考虑到自身实力，他不得不再次前往安娜处。既然已起心反出，自然就得把能利用的资源统统利用起来，有人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接通安娜的电话，却被她的手下告知她现在很忙，等她空了再回他的电话。

布莱恩放下电话时，却没想到电话那头接电话的人就站在安娜身旁。在安娜旁边，坐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绝美女子，一弯剪水秋瞳里带着询问看向安娜。

“他说什么？”安娜微微侧头问道。

“小姐，他只说有事和小姐商量。”

“好了，你下去吧。”安娜吩咐下去，看着手下离开并带上房门后，转头对身旁的靓丽女子道：“让姑妈猜中了，他果然打来电话！”

原来着这女子就是地下世界最大的走私商之一，也是安娜的姑妈卡罗琳。自从昨夜她们受到消息，便询问了手下值得信赖的法师，从他们口中得到模糊的答案后，卡罗琳便决定从布莱恩的态度上推断这次发现的神庙的重要程度。她推断布莱恩若真在乎这次行动，便会前来购买一定数量的特殊物品用以制造魔法装备。毕竟布莱恩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安全做打算。

“这就对了！”卡罗琳美目里闪动着与她娇美柔弱的外表毫不相称的神色，她说：“这次的发现在世界上的影响很大，相信到时候出手抢夺的人一定不少。我们的人手中，我想只有一号才值得信任！可以让他暗中混进发掘队伍里，伺机抢夺。”

“嗯。”安娜点头答应，接着问道：“姑妈，那个人那边应该如何应付？如果他对此也有野心，怕是……”

卡罗琳冷冷地笑笑，眼眉嘴角全是鄙夷：“他的野心那么大，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但他为了声誉着想，定然不会亲自出手！一号的易容能力神鬼莫测，所以他才是最佳人选。”说着她稍作沉吟，接着道：“至于他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安娜知道卡罗琳已有对策，正想离开时，忽听卡罗琳道：“你现在给布莱恩打个电话，问问他要些什么东西。”

安娜不知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拨通了布莱恩的电话。

布莱恩正烦躁地在寝室里打着圈子，一边等待安娜的电话。当他手机一想，布莱恩看号码已知正是他要等的人。他接通电话，那方果然是安娜的声音：“格里芬先生，你刚才找我有什么事？”

“还先生呢，说得真好听！”布莱恩在心里冷嘲一番，嘴上却飞快地接道：“是这样的，最近我在研究上有了新发现，所以需要一些炼金材料，希望你能尽快帮我弄到，价钱不是关系。”

安娜皱皱眉头，现在她已多少猜到姑妈的意思了。她静静地听着布莱恩报出材料单，脸色却越来越是难看。最后她强忍怒气，声调尽量平和地道：“嗯，这些材料不是问题，最快明天，最迟后天就到。”顿了顿，她看似随意地问道：“没事了吗？没事我就挂了。”

挂了电话的安娜脸色阴沉，漂亮的脸蛋上阴云密布。

“他说了些什么？”卡罗琳注意到了安娜的脸色，但她还是想听听布莱恩的话，一边判断出情况究竟坏到什么程度。

“他要一大块均匀的天然白水晶，三百克拉成细丝的秘银，五十克精金，质地致密、长势良好的红松幼松一株，老山藤蔓纤维织成的布匹，一百张莎草纸。”安娜说道此处忍不住讥讽起来：“他要这么多东西来干什么？放在屋里展览吗？”

“他想要背叛！”卡罗琳直接点出安娜没有说出来的话，随即又对此表示理解：“处在他的立场上来看，背叛是很正常的。处处受人控制，而当他认为有能力一搏的时候，背叛就会发生！只是他才刚开始做准备就暴露了，或者说他这个人太嫩了！”她说到这里时，安娜和她同时露出会心微笑，显然她的话里暗含着其他含义。稍微想了想，她继续道：“你吩咐一号小心一点，布莱恩是个人才，要尽力留住他。若不露出反意也就罢了，如果他反叛，一定要把他干掉！他虽然是个人才，而我们确实也很需要人才，但若是我们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得到肯定答复的布莱恩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意图已被识破，还在寝室里计划着如何逃走。对于手腕上的那块表，他现在无能为力，但只要不取下来，危险就不会发生，多少也给他一些安慰。至于带着表就表示会暴露位置，他也顾不上许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夜，布莱恩开始准备一些普通材料。虽然他可以让安娜为他准备，但他不愿意让她们知晓他的施法意图，因此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只好自己去寻找。他开了门，小心地打量一下四周，然后以难以置信的敏捷跳下楼去，接着几个纵跃后周身空气在月光下产生一阵扭曲，他已消失在空气中。远处林子里一块阴影不自然地波动数下，随即从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那女郎容貌娇美，身高腿长，轻咬着下唇，注视着布莱恩消失的地方。

“辛西娅，看来我们已经得到答案了，不是吗？”原来这个美貌女子就是奉命接近布莱恩的辛西娅，那她身旁的男子，自然就是他师兄亨特了。

“我就是不明白导师是怎么想的！”辛西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这人对我们带有很明显的敌意，导师我要接近他有什么目的？可是问你们都不说，能看到未来很了不起吗！”

亨特拿辛西娅没法，对这个调皮捣蛋最在行的师妹，想让事情按计划顺利进行的最好办法就是告诉她该怎么做，而不是给她说整个行动计划。否则本来好好的一个计划，被她瞎参合，自作聪明地乱来一番，那就什么都完了。“看他对这件事非常紧张，这么一来，我们也能够确定应该如何应对。”亨特看着布莱恩消失的地方也是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布莱恩破坏了他的先知魔镜，他也不会落到蹲在湿冷的夜里好几个小时的悲惨境地。不过他很有见地，也很能忍耐，决不会为了这事儿坏了大事！若换作辛西娅，事情的结果就是另外一个样了。

“走吧，没必要呆在这里了。辛西娅，明天你最好找个时间去见他一面，无论如何要与他一同上路！还有，不到最后不要出手！你要注意看我冲着的是什么东西，别人在意的就让他们抢去，但我看中的一定非常重要，决不能让其他人得到！嗯，对了，还有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他对我们很重要。”亨特还在唠唠叨叨的说着，辛西娅在一旁已经受不了了：“知道了，亨特奶奶！”

亨特瞪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可惜我从得到消息的那刻起就预言过多次，但总是朦朦胧胧的，给人一种如坠雾中的感觉！”

辛西娅知道亨特关心她才同她说这么多，而且还大耗精力地为她预言了多次。尽管心中感激，可她还是装作很烦的样子道：“知道啦，你都说了一万多遍了，再说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亨特知道辛西娅死鸭子嘴硬的性格，无奈地笑笑道：“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知道了出发时间尽快告诉我。还有，千万不要擅作主张！”辛西娅一脸气苦的表情，但亨特明白那是装出来的。他不顾辛西娅的心情叮嘱一番后，小心地离开了。

等亨特消失在眼前，辛西娅撇撇嘴，转过身时身边已是暗光扭动，如滴水入川般消失在圈圈的幽暗涟漪中。

布莱恩寻找的施法材料都是比较常见的。只要远离城市，一般都能找到。什么蝙蝠的茸毛、黑猫的尾毛、壁虎的尾巴，或是花瓣、树叶、草根、树皮、蘑菇什么的，很快就拿到他需要的分量。只是蝾螈那阴冷邪恶的家伙让他费了一把力气。表皮滑腻，外貌丑陋的蝾螈在平常人看来，不过样子难看，外加一点点恶心。但是一旦它到了魔法师手里，它的血液就会变成致命的毒药，或是施展寒冰类法术的施法材料！

即便如此，布莱恩回到寝室的时候也是天边渐白。把这些材料统统扔到实验台下的空间里，他人却躺在床上开始补觉。对一个魔法师来说，睡眠不足根本就是自杀的行为。

布莱恩自我感觉才睡下不久，辛西娅那个霉星便砰砰砰地一个劲的拍着房门。

“谁啊！”布莱恩迷迷糊糊地穿衣开门，见到门外那张玫瑰般的娇颜，所有的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是你？有什么事！”他没好气地说道。

辛西娅并没有发火，甚至连生气的表情也没有。她只是正正地看着布莱恩，一瞬不瞬。直把他看得浑身汗毛直竖。“进来说。”布莱恩接说话掩饰尴尬。

辛西娅嘻嘻一笑，走进布莱恩的房间。布莱恩自她笑出声时，便知道又给她耍了。

“有屁快放！”布莱恩没好气地对进屋后东看西瞧的辛西娅说，“你不会大清早来参观我的房间吧？或是我这里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东西？”

对布莱恩的明嘲暗讽，辛西娅充耳不闻。她转过挡住视线的衣橱，来到布莱恩的实验台前，顿时尖叫出声。布莱恩脸色大变，那里有一件要紧的事物忘记收好了。还没等他冲进衣橱后方的空间，辛西娅指尖捻着银亮的蓝宝石戒指，欢天喜地地跑出来，两眼放光，语气坚定地道：“这戒指多少钱，你说个价？”她也不问布莱恩是不是愿意出售，但双眼的神色却告诉他如果不卖可能就要发挥她的拿手本事了。

布莱恩脸色狂变，那枚闪电戒指可是他的救命装备，卖给辛西娅他又到哪去找这么强力的魔法戒指。更何况，辛西娅就算拿到戒指也没有用，那玩意儿是法师专用，除非她也有魔法师般强大的魔力，可是那根本就不可能。

“哎哟，这个可不行。”布莱恩心下念头电闪，拼命想要编个值得信服的理由。“你看，蓝色的宝石并不配你的皮肤，而且这枚戒指手工太差，也无法凸现你的美丽高贵。我认为，霞光四射的钻石才适合你。”

辛西娅娇笑连连地听他说完，听完后心下大悦，面上却露出狡黠的表情道：“你骗我不懂呢？这可是含有魔力的戒指，可不是一般的钻石戒指可比的！”

布莱恩心里大汗，暗道：“你知道还要！”但这枚戒指可是他至今以来，威力最大的魔法装备，就这么被辛西娅拿走了实在可惜。他知道打是打不过她的，因此赔笑道：“是呀，可是这枚戒指必须要拥有魔力的人才能使用，也就是说这是专为魔法师量身定做的。所以，请你高抬贵手，放过这枚小小的戒指吧。”

辛西娅坐在床边，左手抵着左颊，右手指尖上的戒指不停地翻动着。“那你说怎么办？你也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到手的东西总不能平白无故地交出去吧？”

布莱恩心下大恨，却毫无法子，忽然想起他还有一柄魔法短剑，虽然内部魔法阵还未研究清楚，但自己拿着实在浪费，还不如现在做个人情。他走到衣橱前，在一个空抽屉里面摸出那把蒙着薄薄雾气的短剑，道：“这样吧，这把魔法短剑对你的用处远胜那枚戒指，交换如何？”

在短剑拿出来的瞬间，辛西娅脸色古怪地瞥眼布莱恩，小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布莱恩说话时面显不舍之色地低头抚摸手中短剑，因此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妥。当他抬头看向辛西娅时，她的脸色已恢复正常。

“好吧。不过，”布莱恩听到前面两字，心头顿时一松，后面的转折却让他更是紧张。“我要你帮我做一枚魔法戒指。我想，为了保证你所造的戒指满足我的要求，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直到你交货为止，天天都跟着你，别想甩掉我！”

布莱恩忙不迭地答应了，肉痛地接过闪电戒指，心里又在烦忧如何处理眼前这个人精。戴上戒指后，他才道：“你要的魔法戒指的事，过些天以后再给你。我想我这段时间没有空。”

“不要紧，我刚才说了，从现在开始直到你交货，我都跟着你！”辛西娅拿着短剑挥挥，然后满不在乎地说道。

布莱恩痛苦得都快呻吟起来，以他的能力可没办法在辛西娅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辛西娅却在心中大笑，完成了任务不说，还弄到一把魔法短剑。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一柄试验品，还比不上她惯用的兵器，但若能完成里面的魔法阵，这柄短剑便能脱胎换骨！可惜的是，原创者至今还没有完成这个魔法阵。

第十七章 准备

布莱恩以要做试验为理由送走煞星辛西娅，关门后他靠在门上，已是浑身无力、头脑发胀。无论怎么说，有辛西娅在身边，这次的发掘任务绝对是多灾多难。不管以后的时间怎么熬，但该做的还是得做。布莱恩找出试验台下的施法材料，开始细心地整理起来。如果遇险，能不能活命就全靠这些东西了。

小心地把蝾螈的血液盛入试管中，再小心地保存起来。看着那红彤彤的血液，他不禁为自己的运气感到高兴，若找不到这些小家伙，他心中的设想可没法子完成了。

整理好所有的实验材料，再进行初步的处理后，已是正午时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现在只等安娜那边的东西了。布莱恩顿时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所幸才过不久，安娜的电话被他等来了。

“好的，我马上过来！”布莱恩兴奋不能自已，匆匆关上电话去往城外的仓库。

在城外众多的仓库中，布莱恩找到了安娜指定的仓库。交货地点正在那片区域的中心，由于周围仓库众多，道路繁复，中心地带就显得冷清。布莱恩一路走来，七弯八拐的终于到了目的地，心中不禁暗骂：“是谁定的在这个地方？安娜有病吗，把东西运到她家去又不会发生什么事！”

推开沉重的仓门，布莱恩却见眼前除了无数箱子，哪有一个人的影子？

“我来了！”布莱恩大声吼道。他的吼声在巨大的仓库里回荡，却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仓库再次恢复安静。布莱恩心头疑窦渐生，警惕地注意四下，缓缓向前走去。货物堆之间的空隙很小，最多也就两人并排通过，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布莱恩不敢有丝毫大意。随着轻声叨念，在一阵抑扬顿挫但似乎模糊不清的咒语声中，布莱恩身上骤然闪过一道白色光芒，光芒在他身上流转一周，便消失不见。布莱恩却顿时轻松许多，至少魔法护甲的如愿加持，让他自身的危险下降不少。

在仓库的一角，安娜和她身边那个实力不知深浅的老头子，静静地看着下面小心翼翼前行的布莱恩。看到布莱恩谨慎的动作，安娜对布莱恩的反意又肯定了一分，等下若他答错问题，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这处偏僻之地作为交易地点的原因之一。

她向老者使了个眼色，老头点点头，飞快地跳出仓库，向停在远处的小车奔去。

安娜在仓库顶上的阴暗角落静静地看着布莱恩的每一个动作，当他贴着仓库墙壁走完一圈，来到中心空地四处张望的时候，她也从老者出去的缺口跳出去，缓缓地向过来的小车行去。

她拉开车门，进入车内问身旁的老者道：“人手都安排好了没有？”

老者脸色平淡地道：“四周都安排了人，即便不能杀他，但对他稍作阻止还是没多少问题。要杀他还不是小事一桩！”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述说杀人勾当，这恐怕也只有杀人如麻的人才做得出来。

“那就好！”安娜点点头，看着缓缓靠近的仓门道，“看我手势。如果出手，决不能让他溜掉！”

老者闻言脸现高傲之色，显然布莱恩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布莱恩在仓库中间的空地上原地转了一圈，正是疑惑重重的时候，仓库大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布莱恩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从大门方向进来的汽车，透过风挡玻璃，安娜赫然在座。

“这么点小事，她怎么会亲自前来？”布莱恩心下嘀咕着，一边径直走上前去。

“哼，刚出道的雏儿！”老者对布莱恩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引擎声，还不选择躲到一旁静查的作为，简直快要大叫杀这样的人脏手了。

“我就怕他已经出师太久了。”安娜轻声说道：“这样的人才好控制！”

车慢了下来，安娜打开车门，同老者一左一右地钻出来。布莱恩迎上去，笑道：“看来是我来得太早了。”

安娜掩嘴轻笑，道：“不是你来得太早了，而是我们来晚了。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不过布莱恩，你知不知道这次弄这些东西可是花了大价钱。你要得太急，很多东西也是稀缺之物，所以在价钱上得上浮百分之五十。”

其实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非常好得，但她这么说并不是为了多赚那百分之几十的钱，而是是有其他意图。

布莱恩点点头，没有回价。安娜在转过身时，眼中杀机一闪即没。光是那块大水晶以及密银、精金的价格就自不凡，再平白加上一半，稍有智力的人便决不答应。布莱恩既然如此回答，心中所思已昭然若揭。但这还不足以安娜肯定布莱恩的心思，她还需要进行下一个测试。

她把布莱恩带到汽车后备箱，老人正从里面搬出一个大箱子。布莱恩上前一看，眉头直皱道：“幼松呢？”幼松对他来说很重要，松树本以峻峭挺拔传世，同时质地致密坚硬而有弹性，幼株正是成长之时，活力旺盛，魔力沟通的能力也就越强。

“幼松并不违禁，只需片刻就能送到你处。”安娜走到箱子前，打开箱子道，“除了幼松，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她把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最上面的是装有水晶的盒子，还有两个塑料盒子里一个装着一小捆银色的丝线，另一个装着一块小小的金锭。在它们下面，摞着一叠呈黄绿色，显得有些粗糙纸张，最下面，则是一匹极为粗糙，且黯淡无光的布匹。

清点过东西，安娜装作不经意地道：“布莱恩，你一次定这么些东西，而且都是魔法材料，是不是打算作这方面的买卖了？按照我们以前谈好的条件，我全部回收怎么样？”

布莱恩心下一突，暗道：“我说不定还靠这些东西救命！卖你，开玩笑！”脸上却强颜笑道：“买这些东西主要是最近突然想到一个实验，需要的东西可不少。”他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事物，突然住口不说。一个实验要这么多东西不是不可能，只是他才有什么样的能力，这谎也说得太离谱了。

在他住口不语，剜心掏肺地想让谎话显得合理一些的同时，突然瞥见一脸笑容的安娜。当时他就想扇他自己两个耳刮子，以安娜的势力，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消息？要知道当时在场的人很多，最主要的是汉密尔顿显然也是她的手下，她怎么会不知？顷刻间他便理解了安娜两次三番地问这个问题的含义。既然已想得透彻，布莱恩只能实话实说，希望以此挽回先前因撒谎而来的劣势。

“其实是这样的，”布莱恩做出一副尴尬且为难地道：“前两天我认识了一些对史前遗迹很感兴趣的朋友，他们邀我去一同探险，据他们说那很可能有一座史前神庙遗迹。我想我能力低下，万一遇到险情无法自救，那探险岂不成了送死。于是我就只能多做些准备了。”说完了还一脸无奈地指指箱子。这番说辞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却足以让安娜对他的杀意下降不少。

但是布莱恩没想到的是，汉密尔顿根本就不是安娜的手下，他的效忠对象另有其人。但无论怎么说，汉密尔顿还是间接地救了他一命！

安娜微笑着点头，算是布莱恩过了一关。她道：“哦，原来是这样。如果探险找到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借我欣赏一番呀。”

布莱恩心里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但面子的功夫还是要做：“那当然。不过我想既然是史前遗迹，荒废了这么多年，有价值的东西肯定早就灰飞烟灭，恐怕也留不到现在。我想您可能要失望了。”

安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幼松在你回去后送到。”

布莱恩答应了一声，把从箱子里拿出来检查的东西又全都放回去，接着抱起箱子道：“下午把钱汇给你。”他知道安娜一定会依他，毕竟她根本就不会怕他欠账。

布莱恩在得到安娜的答复后，抱起箱子往仓门外走。站在安娜身旁的老者向她看去，意带询问。安娜沉着脸看着布莱恩走出仓门的背影缓缓摇头。

其实布莱恩在转过身后，就一直提高警觉防范着。他拿不准安娜的意思，但这里地处偏僻，实乃杀人灭口的好地方。或许安娜真的有这个意思，否则也不会选择在这里交货。

他眼前突然一亮，抬头头来，原来已出了仓库大门。“或许她不会动手了吧。”尽管他如是想着，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终于，直到他独自走出整个库区，也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出了库区，布莱恩真的是大大地送了一口气。额头冷汗打湿了头发，流下的汗水迷了眼睛，背后更是冷飕飕地湿了一大片。手脚仿佛也在此时出来凑热闹，集中他所有的精力才能让双手双脚不致罢工。

“她什么意思？把交货地点定在这里，又神神秘秘地试探半天，最后却不了了之。”他决定以后不再揣测女人的心思。但他不知道的是，实际上他已经在鬼门关上打了一个滚了。

好不容易把东西搬到宿舍，没想到辛西娅那个烦人精又来了。布莱恩还来不及把水晶、密银等贵重之物藏起来，出于职业敏感的辛西娅直接就找上了这三件物品。亮晶晶的水晶比起其貌不扬的密银和精金来，更能吸引女生的目光。

“哇，好漂亮！”辛西娅拿着成人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水晶，眼睛都快直了。这么大块的天然水晶或许不值钱，但若是通体毫无杂质，且透亮无裂痕，这也算昂贵之物了。

布莱恩只觉得头晕目眩，脑袋里除了“赶快把这个女人赶走”外再无别的念头。又见辛西娅认出密银和精金，就要动手“抢劫”时，终于忍不住喝出声来：“放下！”旋又想到这样会让事情更糟糕，于是还未等双眉一掀的辛西娅说话，他自己倒是先软了：“我说辛西娅，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弄到了我在送你一块，但现在这里的东西都是用作救命之物，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他以为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就能得到辛西娅的谅解，谁直到她听了反而轻嗤道：“什么救命用的，骗谁呢？只要有我在，还有谁能要你的命？”边说还边把密银丝线和精金锭往衣兜里揣。

布莱恩看得心痛万分，却拿她毫无办法，谁叫他实力太弱呢？话说回来，如果真要辛西娅来保护他，他可能觉得自己一个人还更加安全些，若他知道辛西娅的真正实力，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敲门声又响起了。

布莱恩烦闷地打开房门，却见一株一人多高，树干有手腕粗细、根部被厚厚泥土裹住的红松立在门外，却不见一人。他心下暗惊，这正是安娜给他的警告。要知道他才刚刚回来，而安娜即能在此时把松树送来，自然是掌握了他的行踪。但是……他侧目瞟眼还在翻着箱子的辛西娅，不由得暗自嘀咕：“她比安娜来得还准时，是巧合还是别的原因？”他一遍思索着一边把松树搬进屋，看向辛西娅的眼神多少有些古怪。

“看我干什么？就是一点密银嘛，干嘛做出那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辛西娅不屑地嘲弄在布莱恩听来简直是不可思议，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布莱恩哼哼两声，把树放在屋中一角，回身关上门，隔绝了那些好奇的目光。他心知入了辛西娅口袋的东西很难拿回，或许用骗的还能让她吐出来一些。当下对蹲在箱子边翻找东西的辛西娅道：“嗯，我想这样吧。你拿的那三样东西对我确实非常要紧。给你直说了吧，过一阵子我和朋友约好去探险，祸福难料，只能多做准备以期保命。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好不好？”

“不好！”辛西娅使劲摇头，异常坚决地拒绝了，“我不是说要跟着你去吗？只要有我在，谁能要你的命？”

“能要你我命的人多了去了！”布莱恩在心里嘀咕，嘴上却道：“那这样你看行不行。”

“不行！”没等他说完，辛西娅马上接口，用力地把水晶握在手里。

布莱恩气得狂翻白眼，长长地呼吸几口抑制住快要爆发的情绪道：“你先听我说！你手里的密银和精金，我本打算用来做些魔法装备，如果你把东西给我，装备在我能力所及的情况下做双份如何？”

辛西娅侧头想了片刻，把精金和密银交出来，却唯独把水晶在怀里紧了紧。布莱恩见状，直气得他恨不得骂娘。真搞不懂她拿块“玻璃”有什么用，可偏偏那个法术还不能使用玻璃代替！

接过两物，布莱恩收好后，把一摞莎草纸拿出来放在一边，等他把最下面的老山藤蔓纤维织成的布匹拿出来时，正好看到一张莎草纸在辛西娅手里死于非命。

“天！”布莱恩拍拍脑门，连忙把布匹放在床上，抢下她手里的另一张纸来，哭笑不得地道：“你就坐床上什么也不用干，什么也不要碰，好不好？”

面对用力点头的辛西娅，布莱恩不知道她的承诺能不能相信。可当他把大摞的纸收进衣橱下方的空抽屉里，转头却看到辛西娅拿起放在床上的布匹用力地揉着，一边揉还一边嚷嚷：“布莱恩，你买的是什么布，难看死了不说，还比砂纸更粗糙，这东西是人穿的吗？”

布莱恩两步踏上，抢下她手里的布匹道：“这当然是人穿的！这只是原料，你还能奢求什么？等成品出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接着一字一顿地道：“你现在给你呆着别动！”回答他的是辛西娅可怜兮兮的目光。回想起她刚进门的模样，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让他真不知说什么好。

想了想，布莱恩还是决定把辛西娅支开再说，如果她在这里，那什么试验都不用作了。“嗯，辛西娅，我有点事情要马上办，你看……”言下之意非常明确，就是想叫辛西娅快走了。辛西娅出奇地听话，正当布莱恩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到她径直把密银和精金放进兜里，转身往门外走。

“妈的！”布莱恩终于忍不住骂出声来，“你给我把东西放下！这些都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即便想要，也得先问问主人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辛西娅面色骤然转冷，瞪大的星目闪现点点寒光。

“什么意思？真他妈的！我倒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爆发后的布莱恩再也不顾忌什么，大吼道：“你跑到我的房间里，乱拿我的东西，你是什么意思！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拿不到！”

“我的回答是……”辛西娅缓缓地说着，右手突然一伸，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知何故已然出现在她紧握的手中。

布莱恩见寒光骤现，且急射颈部要害，匆忙之中只能向右跳跃，以此躲避辛西娅的攻击。他完全没料到辛西娅会突然动刀子，他立时处于极度的劣势。

源源跟进的后招让布莱恩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抽不出手来拿出常备的隐形药水。

“唔！”辛西娅重重地一脚踢在布莱恩的腹部，只听得咚地一声，布莱恩撞在墙上，但让他暂时脱离她的攻击范围，也令他终于有机会摸出怀里的隐形药水灌下。辛西娅同样失算了。她没想到布莱恩竟然变态得随时都备有隐形药水，刚暗呼一声糟糕，布莱恩已在眼前消失了。

隐形法术并非无懈可击，只要受术者发出声音，其所在位置便能被察觉。再说这房间小的跟个鸟笼一般，他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在这狭窄的环境里，辛西娅并没哟选择聆听身边的动静，而是一边移动一边挥动匕首。但是，她再次低估了布莱恩，只因他身上的那枚闪电戒指！在辛西娅看来，布莱恩定然需要一定时间来念咒语，这段时间内，她足以把这间屋子里里外外全都找个遍。在这期间，布莱恩很可能已经被匕首伤了或者不能集中精力而显出身形。可是她偏偏想错了。

布莱恩在隐身后，立时便扑到墙角躺下，同时集中精力，拧动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很快数道细小的闪电翻腾在食指周围，电流击穿空气的啪啪声和亮蓝色的电弧也已暴露了他的位置。

就在布莱恩前方一步距离，辛西娅冷哼着跨上一步，挺刀前刺。哪料一道粗大的电光暴射而至，未到面门，头发已然微微竖起。

辛西娅一惊，再也顾不得那许多。跨出的脚步一斜，整个人向一旁倒去。耳旁发出恐怖啪啪声的电流掠过，不禁令她花容失色。在地上一滚后站起，一眼瞥过闪电射去的方向，正好看到溅射结束的样子。她笔端忽然闻到一股焦臭，拉过头发一看，原来几屡秀发已被电灼成灰烬。

“住手！”辛西娅见面前不远处细小电流再现，同时布莱恩也显出身形，当即喝道。这时，她才注意到布莱恩那聚集着细小电流的手指上，正带着自己见过的那枚蓝宝石戒指。

“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布莱恩狠狠地啐了一口，浑身上下尽是灰尘，显得甚是狼狈。“想不到吧，在对你如此有利的情况下，居然会丧命在我这个法师手中，很不甘心是不是？”

“哼。”辛西娅冷笑着，道：“我不过试试你的功夫而已，现在看来借助这枚戒指，你勉强可以自保。”说着收起匕首，再次冷笑道：“你的小命很重要，我还没想过杀了你！但是我告诉你，已经有人打算要你的命了，你做好准备吧！”

“什么准备？”布莱恩面色狰狞地问道。

“不是死就是生，你说还能是什么准备？”

“我看想要我命的人就是你吧？”布莱恩狞笑着，眼睛一瞬不瞬地注意着辛西娅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个动作。匕首不在手中并不能说明她就妥协，只有彻底的死人才是无害的！

“至于是不是我，你以后会知道的！”辛西娅娇笑着，突然消失在房间内，与此同时房门砰地一声打开再关上，她的声音却留了下来：“凭你根本就不足以伤我分毫，你那套还是省省吧！”

就在辛西娅消失的同时，布莱恩指尖的电弧也同时射出。可是威力强大的闪电并没有击中他意料中的目标。随后他听到了辛西娅的话。他抬头看向天花板，暗道：“她真的只是比我稍强？可她要伤我可说易如反掌，她让我小心的人又是谁呢？”

第十八章 出发

不知何时，被辛西娅带走的密银等物静静地躺在实验台上。布莱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情愿相信这是她后来偷摸着放上去的。但还有一个可能他不敢想，如果这是辛西娅在离开的同时交出来的，那她的真实实力就太可怕了。

布莱恩发现失去的物品时，已经从银行回来了。看到水晶等物，他当真是喜出望外，对辛西娅胡搅蛮缠的厌恶之情也终于缓解少许。

水晶被他一剖两半，一块将会嵌在魔法杖的底端，一块则用于制作魔法装备。那匹粗布现下正泡在稀释的淡红血水里，那血，是他收集的蝾螈血液。淡红的液体里，还加入了一些草木的碎屑，这样会加快血液附着在布匹上的同时，也可以让草木本身的神秘能量渗入布匹。浸泡需时，因此他可以腾出手来干别的事。

一棵好好的松树被他生生地把枝条去掉，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枝干，随即剥去树皮，露出内中淡黄的部分。接下来的事让第一次做这件事的布莱恩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若是失败，这根上好的魔法杖原材可就毁了。布莱恩咬破手指，强忍疼痛，以血代墨在去了皮的松树周围画出一圈魔法符号。写完的他看着指头上黑漆漆的样子，暗自骂道：“是谁发明的这种变态方法，要是得破伤风怎么办？最轻的也是伤口感染，谁想出来的这种不要命的法子？”

骂归骂，但清洗伤口的动作还是搞得飞快。布莱恩擦净双手，容色肃穆地站在松树前。低沉而古朴的咒语由低到高，最后竟如用力吼出一般。地上由血书写的魔法符号开始出现银白色的光芒，最后光芒连成一片，烂银的光芒在松树变环绕。

周围的学生已受不了他的吼叫，即便那种感觉再庄重严肃，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巨大的噪音而已。终于，咒语结束，银光环绕松树上冒出淡淡的金色。布莱恩双目茫然地放下手，念咒期间消耗的魔力已快接近他的承受极限，短暂的眩晕是很正常的。他双目空洞地站在树前，待失神的时间过去后，他才有机会检查施法的效果。

整根上好的松木变得金光灿灿，见此景时，布莱恩也放下悬着的心，这是一个好现象。接下来他得想法子把松木弄成想要的长度和粗细。魔法和几乎所有的金属无缘，这是众所周知的，自然也不能用金属来切割。但如果使用未经切割的松木做魔法杖，也不是不行，不过想想拿在手上的样子，真是给魔法师这个职业丢脸阿。

最后，布莱恩施放了不下八个魔法才让魔法杖初步有个模样。整株松木他只取了靠近根部不过小臂长，手指粗细的一截。如果有别的魔法师在场，不得不狂呼浪费可耻了。魔法杖的根部被他挖了一个半圆形的孔，那是用来装水晶球的。不过若是他愿意使用那种可以当作拐杖的魔法杖，或许还可以在上面镶几块黄玉、石榴石、绿松石之类，以起增幅以及提高施法稳定性的作用。不过那样的魔法杖也不是以他的能力能够制作的。

才不过把魔法杖的雏形弄出来，外面已是夜幕降临时分。放下手中的法杖，布莱恩把浸泡在血水里的布匹拉了出来。微黑粗糙布匹在浸泡后颜色已变成极淡的红色，但粗糙的感觉依然如故。

接连数日，布莱恩使用了宝石、柳条、浆果、玫瑰花瓣、石英等物，堪堪把手中的所有物品作了一个大概处理。其中除了已然成型的法杖外，藤蔓纤维编织的粗布已是脱胎换骨，转变成为柔软光滑、缎子般的青布。莎草纸在他手下，已是光滑、柔软而坚韧的纸张，只等书写咒语并画出符文，再略施法术，就能变成一张张魔法卷轴。

布匹刚才拿到裁缝那里去了，同行的还有一脸“我也有份”样子的辛西娅。裁缝量过两人身材后，没多说什么，只是叫他们三天后去取衣服，只是他报出的价钱吓了布莱恩一跳。由于此处是辛西娅介绍而来，所以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这两人串通好了来诈他的？

一天后，法杖已经完成，整一个镶了一个小水晶球的小木棍。水晶球镶在法杖握把处，其实它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只是拥有者能以自身意念调节其亮度，算得上一个方便而且相当可靠的光源。

剩下的水晶被分成两份，一份做了闪电束所必需的施法法器——一个内部不断有电弧流动的湛蓝小球，另一份则成了施法材料。

做完这些，布莱恩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接连数日不断地徘徊在施法、恢复魔力之间，已经榨**所有的精力，只想马上躺在床上睡它个一天一夜！无奈事与愿违，刚刚结束手里的工作，他便接到来自威利的电话。

“什么，五天后就出发？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布莱恩听了威利的话后，大惊失声地问道。同时他在心里盘算起时间：后天取衣服，剩下的时间只有三天。三天的时间也不知够不够让他在衣服上设下足够的魔法阵。在这期间，他还必须制作魔法卷轴，这样算起来，时间太紧了，能做上几个大威力的卷轴已经很了不起，那厚厚一叠得莎草纸算是白费了。

“对，马丁馆长已经联系到足够的技术人员，发掘的工匠在当地雇佣。霍华德男爵投资的设备已经在运往目的地附近城镇的路上。”威利解释着，心里却满是问号，难道动作快一点不好吗？他还觉得马丁等人的动作太慢了呢。

“嗯，这样啊，我知道了。五天后在哪里集合？”

“上午十点，孟德维尔机场集合，霍华德男爵包下了一架飞机。”

“真他妈的有钱！”布莱恩在肚子里一个劲地骂道，“几个人就要包一架飞机，这家伙在显摆什么？”内心嫉妒了一阵，布莱恩答道：“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去。”

挂上电话，布莱恩只感时间紧迫得要命，恨不得马上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尽管现在的他极为疲惫，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两天后便是给做好的衣服设下魔法阵的日子，再以后便不会有时间制作卷轴。也就是说，仅两天的时间能够供他利用。

好在魔法卷轴的绘制工作他已是轻车熟路，特殊墨水的配方他已经试验过好几次，自己也做过几个魔法卷轴。布莱恩选定了魔法，火球术对现在的他来说，是能够施展的最威力的法术，选定这个单一的法术封存在魔法卷轴内，他认为这是为好的办法了。

魔力已快用尽的他只能依靠睡眠来恢复，尽管能够休息几个小时，但对他来说，这远远是不够的。

两天后，神色疲惫的他终于做好两张卷轴，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又摆在面前，那就是刚刚送到的两套衣服。除了自认倒霉以外，他已经不再产生另外的想法了。青色的衣裤其实很难看，用这种颜色的料子做衣服曾受到辛西娅的强烈反对，但布莱恩要求的是衣服在完成以后的防御能力，而不在乎是否美观。

细线般的秘银被缓缓地穿到布里，编成两个小小的防护魔法阵，其中一个可以抵挡一定程度的伤害，另一个则能让处于法阵保护的人不受外界气温的影响。当然，布莱恩还没有固化魔法的本事，这些法阵都是需要激发的，只是激发时所需的魔力比原来小了很多。如法炮制辛西娅的那件衣服，不过他还是认为给辛西娅用很可惜，因为她根本就不能发动上面的魔法阵。耗费力气地做完这些，在最后一天的晚上，布莱恩又给自己的衣服加上一个魔法护盾的防护魔法阵，一直忙到第二天清晨他才把所有的任务完工。

放下手中的秘银，布莱恩用力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拉开窗帘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空。

天尽头，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在脸上，驱散室内的黑暗的同时，也驱走了盘踞在布莱恩心头多日的疲惫。

“真是一个好天气！”布莱恩轻声呢喃着，“或许这是一个好兆头吧。”怔怔地望着太阳出神半晌，布莱恩放下窗帘，开始收拾行头。

把新做的衣服穿在内里，外间再套一件衣服遮住。魔法药剂是一定要带的，所有的卷轴也一定要带的，那根简陋的魔法杖自是不必说。闪电戒指他也带上了，还有数般施法材料也装进了内衫的小兜。收拾停当后，门突然开了，辛西娅带着一脸兴奋地走进屋里。

“你是怎么进来的？”布莱恩显得有些慌张，要知道几乎他所有家当都在外面。

辛西娅笑嘻嘻地拿着一根铁丝在布莱恩眼前晃了晃，一脸的得意。随后，她看到了那件难看的衣服。

由于布莱恩本就打算穿在内里，因此衣服无领，再加上赶时间，于是衣服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样式。但说起来，这件衣服比布莱恩当初设想的模样已经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再加上难看的青色，穿在身上整一个人形青蛙。

“这么难看，我才不要穿！”辛西娅噘着嘴，两根指头夹起衣服看了看就判了它的死刑。布莱恩心下冷笑，这还不是你当初硬是要我给你弄一件的？不过他还巴不得她不要，她又没有魔力，穿上了也是白搭。

“哼哼。”布莱恩冷笑两声，自顾自地把选好的东西放进散布在浑身各处的衣兜里。那本魔法书却让他犯了愁。放在这里把，怕丢了，随身带着吧，被人发现后更是难过。思来想去，觉得这趟出行恐怕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还是带在身上方便。

他找来一个背包以及一个狭长的盒子。盒子刚好占据三分之一个背包，十分有利于储放魔法药剂。

辛西娅也不傻，看到布莱恩一个劲地往盒子里放药剂，她手脚更快地放下背包，飞快地抢过几瓶塞进去。布莱恩怒道：“以前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那些呢？干什么不用自己的！”他嘴上说话，手上的动作只有更快。

辛西娅抢过最后一瓶隐身药剂，小嘴一瘪道：“都用完了。”

布莱恩闻言大叹，暗道：“你在哄小孩子啊！”忽然间他看着辛西娅身背一大包，内里装了大包了衣服，身上穿的也是便于行动的衣裤，便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要走？”

“你傻了啊，不是去做衣服的时候你告诉我的吗？”

“啊，对，对，我都忙晕了。”布莱恩用力拍打额头，表示他记起这件事了。接着抬腕看表，道：“你收拾好了没？准备出发了。”

辛西娅把刚放进去的魔法药剂整理一番，然后把背包背在背上，表示已经整理好了。布莱恩再次检查一番自己的装备，然后塞入几件换洗衣裤后也背上背包。

两人一同出门，在校门外拦了一辆车后直奔机场。其时刚好错过上班高峰，的士一路畅通无阻，在布莱恩小睡一觉后便来到了机场。

“喂，昨晚干什么了，睡得这么死？”辛西娅把布莱恩摇醒，他一睁眼就看到司机理解的眼神在他和辛西娅身上打转。还有些迷糊的布莱恩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摸了半天口袋却没找到哪怕一个铜板。

正在尴尬时，一条欺霜赛雪的胳膊挡在他和司机之间，纤细柔嫩的手指还夹着一百金币。的士司机一怔，尴尬的人马上变成了他。这张钱对于才开张的的士司机来说，面额实在太大了。而看辛西娅的架势，似乎并不打算把剩下的钱都当作小费。

“算了，都给他了吧。”布莱恩实在不愿看辛西娅戏耍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赶尽杀绝就不好了。

辛西娅哼了一声松脱手指，钱缓缓飘落在司机身前，而辛西娅则再没看他一眼，打开车门下车了。

“嘿，哥们儿，你马子真不错。条顺不说，还很有钱，更难得的是听话，这年头，这样的女人越来越少了。难怪你会这么累。”司机拿起钞票狠狠地在嘴上亲了一下，但这番说辞却让布莱恩差点把他的车砸了。

他沉着脸猛地打开车门，钻出去的同时把车门重重地往后一甩，只听得嘭地一声，的士竟然随着关门而颤抖几下。

“发什么脾气呢？”辛西娅走上前来，不解地问道。

“不，没什么。”布莱恩深深地吸气在快速吐出，脸色随即恢复正常。

大厅里，威利等人已经到了，正连同几个朋友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尽管几人兴致高昂，但均是双眼血丝密布，神色略显疲惫，想是昨夜兴奋得一夜未睡。

“嗬，布莱恩你倒是来的早。”威利远远地看到布莱恩，热情地招呼起来。仅是一瞬间，他的目光就被随在布莱恩身旁的辛西娅所吸引。他笑着跳起来，向几个朋友告个罪，然后走上前道：“布莱恩，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迷人的小姐？”

“喜欢尽量拿去！”布莱恩在心里威风了一把，但终不敢在嘴上说这话，于是笑着把威利介绍给辛西娅，再对威利介绍一番。威利见辛西娅无意与他握手，只能微觉失望地点头鞠躬示意。

布莱恩见两人已经认识，便对威利道：“我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好像还没来几个人？”

“都去喝咖啡了。”威利简单地解释一番，便把布莱恩带到他的朋友面前，让两人与在座的人认识一番。介绍时，听威利的语气似乎这些都带有权威、教授、博士等头衔，遗憾的是他和辛西娅对他们都不感兴趣，勉强应付一番，便坐在一旁不说话了。虽说这些某某权威们一辈子都在和已作古的东西打交道，但眼前突然出现一妙龄女郎，顿时勾起他们对还在世的人的浓厚兴趣。辛西娅尽管对他们不着边际的谈话厌烦透顶，但曾经的礼仪训练留下的烙印却让她显得温柔婉约，一派贵族风范。

在这里只有布莱恩一人知道辛西娅的底细，他见到一个个被骗得神魂颠倒的大人物，只是感到好笑而已。

到后来，辛西娅也不想和这些人浪费时间，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忘了告诉布莱恩。于是道个歉离开的同时，也把布莱恩拉走了。

布莱恩相信辛西娅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目的，于是配合她来到机场外的广场上，眼带询问地看着她。

“嗯，是这样的。”辛西娅快速地瞥了一眼周围，见四下无人后才肃容道：“我那天离开时对你说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你怎么知道的？”既然谈论自身相关的问题，布莱恩便不会草率听信任何人的任何话。“你总得拿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来。”

辛西娅咬着嘴唇，思索如何在令自己身后势力保密的同时，还能让布莱恩相信她的话。踌躇良久，她才道：“我知道你屈身作安娜手下很不甘心，心里已有反意，同时安娜也察觉到了。就在你在那个偏僻的仓库里时，她就曾在周围安排人手，企图在那里杀了你。但后来你的说辞让她对你产生一分希望，也正是如此，你才得以活着从仓库里走出来！”

布莱恩心里怀疑，但脸上未漏半点破绽。他正色道：“我作为安娜的手下，从来就没有不甘心过，也从来没生出什么反意，请你说话注意了！”

辛西娅不屑地冷哼，拉住就要离开的布莱恩，把他扯到面对自己后道：“你怕我故意试探你是不是？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根本就没有！你知不知道安娜和她姑妈虽然还未拿定主意要杀你，但是她们已经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杀手，那人就在这次探险的队伍里！只要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下定决心，或者那个杀手发现你明显的反意，你死定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耐着性子和那些人天南地北地胡扯是为什么？因为我想看看他们里面是否有那个杀手存在！连我都不能发现，你又能看出什么呢？”

布莱恩深深地看了辛西娅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气得身后的辛西娅娇声大骂：“你去死吧！”

其实布莱恩多少已经相信辛西娅的话了。他感觉得出，前些天的时候安娜对他确实生了杀意，否则就不会选择那么僻静的地方交货，只是不知道最后为何变卦。现在想来安娜等人对他还有一些希望，否则杀他的人早就取走了他的性命。有了辛西娅一番话，他也对身旁的人小心起来，毕竟随时可能出现在身边，或者身旁任一人都可能对他刺出致命一剑的时候，小心谨慎绝不是多余的。

回到位置上不久，辛西娅也气鼓鼓地回来了，坐下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布莱恩一眼，同时感到甚是委屈：“若不是导师的命令，人家才懒得管你这个家伙的死活！”

在座的都是人精，见两人出去一趟后就显得别别扭扭的，都会心地微笑起来。诸人也不点破，只是招惹辛西娅的人顿时不见，各自谈说起来。

布莱恩微笑着坐在一旁，暗地里细细地关注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语言和行为，同时记忆他们的小动作。一个人的小动作总是出自下意识，很难改变，破绽也多在这些小动作上。

第十九章 袭击

过不多时，人便到齐。好家伙，就近前来的人就有二三十个，还不包括那些异地先赶赴目的地的人。人数一多，对布莱恩来说就越不好办。天知道辛西娅所谓的刺客是谁，这么多人里，他哪里看得过那么多？

踏上飞机时，布莱恩只好选择了坐在后面。他虽然知道刺客不会在飞机上动手，更何况现在安娜不一定就下定决心，但是小心无大错，天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心血来潮给他一下子他就玩完了。思前想后，他还是不明白安娜为何会对他这个小法师感兴趣，拼了命地往自己阵营里拉。她手下高手不少，轮也轮不到他头上。

辛西娅气鼓鼓地坐在布莱恩身旁，虽心有不甘，但不得不保护布莱恩的安全。

一路无话，飞机安全降落，同时，布莱恩不得不再一次经历晕机的感觉。胸中烦闷欲呕，脑袋昏沉地走下飞机，布莱恩顿时傻了。扑面而来的热浪让本已难受的他感觉更加不好。放眼望去这哪是什么机场，根本就是一条整得稍微平整的土路，游目四下，他根本就没找到意想中的塔台。推平的土质跑道附近，全是齐膝深的野草，不远处更是郁郁葱葱的一片，山峦大地尽被绿树覆盖。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强忍着恶心的感觉问道。他有一种突然回到史前的感觉。

“联盟最贫穷的地方之一——西瓦纳雨林。”辛西娅解释道，“这是最贫穷，但自然环境最好的地方之一。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西瓦纳雨林外，向内再行一百多公里才算进入雨林。雨林内人烟稀少，河流密布，加之森林巨木密布，想在里面开出一条飞机跑道几乎是说笑！”

布莱恩晃晃头，不再言语，心头的烦恶也让他暂时无法开口。

远处一溜越野车颠簸着开来，被人簇拥着对周围指指点点的霍华德男爵看到车队，满意地道：“他们来得还算准时。”随即吩咐身边几个手下道：“进城后准备干粮清水，明天出发！”

“至少还有车！”这是布莱恩坐上一辆越野吉普的第一个念头，“至少不像表面上那么落后。”车一开动，顿时颠簸得如同一个巨人握着吉普用力摇晃一般。布莱恩用力扶着驾驶座的背靠，大声问道：“这是车吗？你能确定我们还在大路上，没有摔下山崖？”猝不及防的辛西娅被颠到布莱恩身上，虽幽香入鼻，接触处只感*柔软，但布莱恩也顾不上享受，徒劳地抵抗着捉摸不定的剧烈颠簸。

“嗨，哥们，这辆车的悬挂坏了，没地方修，将就一下吧。这个鬼地方能找到这样的车已经不容易了，你还能奢求什么？不过只要你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相信我伙计，你一定会爱上这里的。”开车的司机显然已经习惯了这辆车的颠簸，身体随着颠簸节奏一颠一颠的，很有点按摩的味道。或许在他看来这是享受，不过在布莱恩两人眼中，这和受刑没多大区别。

辛西娅惊叫着从布莱恩身上弹开，用力抱着副驾驶座的靠背同时，狠狠地瞪了布莱恩一眼。布莱恩心里叫屈，这关他什么事？被迫吃豆腐和主动行为，在感官上可是两个概念。

“我想我是不会爱上这里了。”美好的第一印象全被这辆破车破坏，布莱恩对这个地方的看法也恶劣起来。他没把那句话说出来，而是问道：“怎么不弄辆好车？恐怕再开几公里这车都解体了！”

“怎么会！”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司机的车，反正他现在的语气像是布莱恩刚刚诬蔑了他的爱车一般，语气里充满了不满。“过来时我们开了两公里山路，昨天一天跑了两百公里，连气也没喘一口！”

布莱恩一听倒是无话可说了。汽车需不需要喘气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这车载着他跑两百公里，他恐怕都已经喘不出气了。

“我说，”突然间砰的一声，布莱恩头顶重重地撞在车顶，后面的话全被*了肚子。原来路上有一块石头，司机或许是故意报复布莱恩侮辱他的爱车，于是故意从上面压过，汽车猛烈的弹跳让他着实吃了点苦头。

辛西娅抱着靠背一个劲地闷笑，布莱恩讪讪一笑，接下来的问题倒也问不出来了。

车行甚速，不多时已上一条大路。所谓大路，也就是七八个人走在一起不会被挤下路面而已。道路两旁杂草丛生，除开前方车辆扬起的尘土外，空气倒也新鲜。路上偶尔能见几个浑身棕黑色的当地人。司机是白人，布莱恩原来还以为他就是当地人。他观察司机时，才注意到坐在司机身旁的副驾驶双手环抱一支步枪，无精打采地偏头看着外面。

枪，他是不怕的，但他不明白这人抱着一支枪干什么，摆酷吗？

“这里已经紧张到拿枪了？”

“紧张？不不不，一点也不紧张。”副驾驶拍了拍怀里的枪，道：“至少这条路上还用不着他。”

“哦，真他妈的好运！”布莱恩暗自骂了一句。局势远比他想象的复杂。且不必说已有多少觉醒者潜入这里，若那些普通人也能像上次那样搞到一大堆的违禁品，打起来可真是一场大混战了。

他没敢询问副驾驶的身份，只能在心里猜测。这人多半也就是保镖一流的人物。

车顺着大路驶入一个小镇，这是司机告诉布莱恩的，否则布莱恩会误认为这只是一个小村庄。低矮的土屋，甚至部分平房屋顶是以树皮长草所盖。随意地找一块地，坐下后放上一些日用品就是一个小商贩。瘦削但远比文明城市的孩子健壮的小孩子嘻嘻哈哈地一路小跑在车队后。一众成年男子赤裸着身体，胯部扎了几根草来遮羞，露出结实肌肉的他们羡慕地打量着缓缓驶过的车队。一些妇女也同男子一般赤裸着上身，好奇地向着车队打量。

布莱恩不过吃惊地看了这些女人几眼，就招来辛西娅一阵白眼，接连叱道：“色狼！”

他本想反驳，但想想又算了。辛西娅毕竟脸嫩，只要眼睛看向外面，就必然有几个男人入眼，但那几根草确实又遮不住那hua儿。多几次后，辛西娅脸色通红，只敢低着头看着脚下。若布莱恩在反驳一下，恐怕她就爆发了。

终于挨过这尴尬的一段，车队终于停下来，辛西娅不等停稳便跳下车去，飞也似奔入眼前的建筑，也不问这是不是目的地。

众人下了车，同行的几个女人都大胆得多，相互谈论着那些当地男子的强壮，然后哈哈大笑。威利笑着向布莱恩不断活动身体的走来，调侃道：“这一路走来，风景还可以吧？”

布莱恩暗道：“风景没看到，但对这路倒是有了一点认识！”由于拿不准威利的意思，他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付几声。威利没想到布莱恩会感到尴尬，哈哈笑着给他解释道：“这只是一个偏远的小镇，况且当地民风也是如此。”说着一边大呼好热，脱掉衣服赤裸着上身，一边给他解释道：“如果在大城市就看不到这样的习俗。”他随手抖了抖快要滴水的衣服，搭眼一瞧穿得严严实实的布莱恩，惊道：“你在焖肉么，这么热还穿得这么整齐？”

其实布莱恩并不感到热，在他走出飞机的时候，便发动了衣服上的魔法阵。何况他哪敢脱衣服，内里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大堆，脱了衣服不就露馅儿了？

“嗯，没关系，我这人体制特殊，这点热还不放在心上。”他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右手在眼前搭个凉棚，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道：“这是什么地方？两层的土楼在这里已经是高楼了吧。”

威利对眼前的建筑也摸不着头脑，他摇头道：“不知道。”才说两句话，看大家都进去了，他也拉着布莱恩道：“进去了，这太阳好辣，晒久了怕要爆皮。”

热得不行的诸人走入室内，顿感一阵清凉，不由得大声喝彩。霍华德男爵拉着马丁到一旁咬了一会耳朵，马丁先是露出凝重的神色，接着又点了点头。过了会他走到大家面前，郑重地道：“大家请听我说，由于附近不安全，所以没事最好呆在屋里。至于食物和清水，大家不用担心，男爵大人已派人前去采购。大家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便出发！”

相信所有人都对附近不安全有了一个定义，看看那些随车而来、身负长枪的彪悍保镖们，这幅打扮的人应付的不会是手拿棍棒的几个宵小吧？

夜幕降临时，酷热也在一点点逝去。晚餐是新鲜的兽肉涂上当地的香料烤制而成，配上芒果、香蕉等当地水果，也算一顿风味独特的美事。

路途的劳顿让众人在用过餐后便哈欠连连，不多时便都回房休息。仅剩那些容色坚毅、身强力壮的保镖在外守夜。

半夜，几声枪响把大家从睡梦中惊醒，枪声不过响了数下，同时传来几声急促的惨叫后，便消失无踪。但四下里不再安静。

“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得探险队所在的屋子里不断传出惊慌失措的声音，纷纷询问当前的情况。但所幸的是，探险队中的女人也都见过这样的场面，还不至于尖叫出声来增加现在的混乱局面。

“没事，大家都去休息吧。”马丁的声音从走廊里传出来，“只是一些想从我们身上捞一笔的蟊贼，已经被打退了。请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出发。”

一听说没事了，大家才纷纷回屋休息。

布莱恩疲惫地躺在床上，刚才的枪响也把他惊醒了。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他语含讥讽地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个好兆头啊！”

第二日，再次钻进越野车的时候，布莱恩已经有了心理恐慌。司机是个中年男子，露在衣服外面的胳膊上布满了茸茸长毛。一坐上车，布莱恩便问道：“这辆车的悬挂系统没有问题吧？”

司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没问题。”布莱恩松了口气，放心坐下。

车队中间位置上，几辆载满了清水和食物的皮卡周围，几个保镖持枪站立，警惕地注意周围的动静。

车开出后，每一辆皮卡上都坐着两个持枪保镖。各人看在眼里，知道接下来的路途或多或少会有危险，每人都做好了随时准备保命的准备。

车队颠簸着行向远方的密林。只不到十分钟的车程，车队已驶在密林的泥泞小道上。遮天蔽日的林木挡住了射下的阳光，行进在林中的车队全都开了车灯。车队四周尽是参天巨木，幽暗的林间时不时传来声声鸟叫，猩猩和猴子的叫声也时常得以听闻。

越向里行，吸入的空气越是湿热沉闷，设施糟糕的车内空气更是难受，不少人都把头伸出车窗，以此缓解胸中压力。穿戴整齐的保镖们虽热得衣衫尽湿，但每人都尽职地注意附近林木间的风吹草动。随着他们越来越严肃的表情，坐在车内的发掘队成员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空气也愈显沉闷。

终于道路前方出现一个弯道，由于重重巨木所阻，无法看清林木后面的景象。就在这时，所有保镖齐刷刷地拉动枪栓。“喀嚓”声几乎盖过了车队的马达声。

布莱恩心里一突，这些人整齐划一的动作根本就不是狗屁保镖能够做到的！最有可能的是，他们都是安全局的人！能够让这么多人俯首听命的人，布莱恩想来想去，也只有霍华德男爵一人而已。对于男爵所拥有的能量，布莱恩不禁把他放在了很有权力的那类人中间，只是他还不明白一个男爵是如何混到这一步的。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布莱恩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保镖。只见他双眼视向窗外，手里的步枪已处于待发状态。

“前些天运设备进去的时候，在这附近打了一场。”保镖没有回答布莱恩，而是司机不紧不慢地说道：“对手看样子是当地人，但每人都很奇怪，使用的武器也多是弓箭、投矛之类，但他们在武器上涂了剧毒，猝不及防下我方也损失了几个人。”

布莱恩点点头，大概明白了当时的情况。安全局的人肯定调查过这个区域，否则也不会在这附近才露出凝重的神色。他侧目看向身旁的辛西娅，看她一脸漠然的神情，真不知道才一夜而已，变化怎么会这么大，而且连话也不怎么说了。

“真是个古怪的丫头！”布莱恩耸耸肩，小声嘀咕一句。

车队在密林里行进，却没有发生意料中的袭击。说来也是，谁说上次在这附近袭击你了，下次还在这里，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车队一路平安地行了一天，沉闷的空气和持续紧绷的神经让所有人都失去了活力，就连平日里活力无限的辛西娅也靠在车门边昏昏欲睡。

“啊”布莱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强打精神问道：“什么时候才到啊？”

“你是指到什么地方？”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布莱恩，略显疲惫地道：“如果是指发掘地点的停车场？那很遗憾，最少还得三天。如果是指临时的宿营地，还有大概半小时就到。”

布莱恩抬腕看看表，又颓然放下，然后昏昏沉沉地依在门边。辛西娅勉强把眼睛睁开一线，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车外早已不见一丝阳光，全耐车前灯照路前行，好不容易才抵达宿营地点。

临时的宿营地在路边的林地里，靠近一条浅浅的小河，河水大约只到膝盖。车一溜地停在路旁，紧紧地靠着路边的大树。按照司机的说法，这是为了让后方或前面的车辆得以通行。不过看着地方，路上全是浅浅的野草，若不是前些时候压出来的轮胎痕迹，哪还看得出这是条路？至于其他车辆，怕是难以出现了。

一堆小小的营火出现在营地中间，一些人忙忙碌碌地安排帐篷，一些人持续地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草草地吃过东西，抵受不住劳累的诸人纷纷钻进帐篷，不多时便鼾声四起。只有那些值班的岗哨，要么缩在冰冷的草丛里，要么靠在湿滑的树干上，抱着步枪面向某个方向。

黑沉沉的密林间，数十个浑身赤裸，身背长弓长箭，手持投掷标枪的彪悍汉子静静地伏在远处。为了报仇，他们已经跟了车队半天了。前些日子，他们发现有极多外人在他们的圣地周围活动，且运来了好些机械设备放置在远处。为了阻止外人进入圣地，一部分人在必经之路上狙击，而另一部分人则去搞定那些机械设备。但他们所用的武器如何是现代武器的对手？留下了十数条人命后，他们只能选择撤退。现在，黑暗给了他们最大的掩护，善于潜伏突袭的他们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极好的机会。他们应该感到幸运——安全局的人并没有携带夜视仪。

数十人从四面八方慢慢掩上，黑暗中的那堆营火无疑是一盏指路的明灯。几人在不远处爬上一颗较细的树，然后又轻轻地跳上另外一颗树。在黑暗中听来，有几分像是小型的树生动物在黑夜里捕食时发出的声音。一条黑影倒立着顺树干爬下，在他下方，有一个抱枪的人影。

黑影从屁股后面抽出一根细小竹竿模样的东西，然后缓缓地放进嘴里，竹竿的开口指向蹲坐下方的人的脖子。

只听得微弱的一声——“噗”，安全局的人微微一颤，便软软倒下。树上的人突然下滑，接住软倒的人体后双腿再用力在树上一夹，顿时停住不动。他轻轻地把那不知死活的人放在地上，这才从树上轻轻跳下。与此同时，各处暗哨也都被这种手法给解决掉，并且无一人发觉！

解决了明暗哨后，一部分人分成数股，小心地向帐篷潜去，另一部分人则在外围张弓搭箭，以便被发现后救援同伴。

布莱恩和威利、汉密尔顿等住在一个帐篷内。布莱恩并未发现异常时，猛地听得身旁豁哧一声轻响，顿时把他给吵醒了。但他发觉声音自帐篷内发出后，只是双眼微张地向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见汉密尔顿支这一只手撑起上半身，侧头倾听着什么。布莱恩觉得事情有异，也学着侧耳听去，却只能听到虫兽鸣叫。

很快他便发现汉密尔顿回头望了他和威利一眼，似在确认两人是否睡熟，得到确认后，他拉开帐篷一脚，偷眼往外看去。只见火光外，数十黑影缓缓靠近。到了火光照耀的范围，汉密尔顿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的相貌。棕黑色的皮肤说明他们是当地人，而他们手拿的木杆铁头的投矛和短小的匕首，则告诉他这些可能都是居住在这林子里的土人。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为何来找麻烦，但看他们的样子，这个麻烦显然还不小。

其实汉密尔顿也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把这些人给解决了？他的主人要他隐藏是觉醒者的这个秘密，若出手时被人发现，秘密肯定就暴露了。

随着这些眼露凶光的敌人缓缓靠近，他们把身子压得更低了。因为这样可以让火光产生的投影更低，也就更难被帐篷内的人发现。

随着他们越掩越近，汉密尔顿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一粒小小的石子被他从土里挖出来，随即手腕一振，石子带着破空的尖啸声打入就要摸入一顶帐篷的土人背后。只听得“啪”的轻响，石子又从土人前胸穿出，打在近处的树干上。

突然受袭的土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随即血呛入肺，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艰难地大声咳嗽、抽吸着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土人临死的惨叫惊动了所有人，顿时好几个帐篷里传出喝斥声：“什么人！”训练有素的安全局战士一身不发地割破帐篷从两侧滚出来，一瞥之间已看清来袭的敌人，手里武器顿时吐出无情的火焰，给眼前几人的上半身开了数个窟窿。

随着惨叫响起，土人的弓箭如雨而下。嗤嗤声响中，近一大半的长箭透过帐篷，稳稳地插在里面。帐篷中起伏的痛叫声也揭示他们战果颇丰。

射出一轮箭后，埋伏在外的土人飞速地逃进茂密的森林，潜伏在树后或数前的黑暗中。

营地里的战斗很快结束，潜入营地的所有人都被枪杀，从发现土人到干掉所有入侵者，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紧接着，几颗照明弹射向四方，森林顿时被照得透亮，刚被枪声惊吓的飞鸟走兽再一次作鸡飞狗跳状。

“在那里！”突然有人指着树上吼道。

“嗒嗒嗒，嗒嗒嗒。”藏在树叶里的两个土人被发现，两个点射便要了两人的性命。知道不妙的土人飞快地在大树间穿梭，时隐时现的身形让战士们开了几枪未有建树，又见土人越跑越远后便放弃了继续射击。

赶走了土人，战士们才有心思去救治伤员。两个战士抱着一丝希望跑向岗哨，却只找到一脸黑气的尸体。

由于上次有人中毒的关系，这次进入森林便准备了血清，可惜他们中毒时间已久，已来不及救治了。

帐篷里的人多受了轻重不一的箭伤，所幸无人丧命，再加之备有血清，受伤的人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相比起来，那点皮肉之痛已是微不足道了。

第二十章 消失的法术

由于太多人受伤的原因，没有受伤或是轻伤的人全都扮演起护士的角色。布莱恩、辛西娅以及汉密尔顿自然是毫发未损。死伤最多的，则是身兼保镖的安全局战士，所有值班守夜的人统统因中毒时间太长而不治身亡。活着的保镖们见同僚死去近三分之一，只气得双眼血红，咬牙切齿地咒骂说要把这些土著给统统杀光。

两辆车被空出来，装上尸体返回小镇。把伤员都收拾停当了，大伙儿这才启程。一路上所有人都提高了警觉。也许是土人怕了或是看到防卫太严没处下手，总之一天一夜过去，土人也未再出现。

第二天上路后，一辆皮卡车迎面开来。见到这车，发掘队的成员还不怎么样，但司机的脸色变了样，保镖们用力地拍打车子，脸现悲愤之色。

“你们怎么了？”布莱恩搞不懂为什么看到远远驶来的车辆，各人都会有这样的表情。

“发掘基地那边出事了！”保镖一字一句地说道。

驶来的车停在他们前面，一众早已下车的保镖们疾冲上去，揭开盖在车后的塑料布。众人一见伤口，顿时大怒，几人同时用力锤打车顶，怒骂道：“妈的，又是那些*养干的！”

皮卡被砸得直晃，车顶也出现几个清晰的凹痕，但司机不敢咒骂，天知道激怒这些扛枪的家伙会有什么下场，搞不好他们会顺手给他一枪泄愤。

这一个小插曲后，众人以后这一路竟然出奇的顺利，让那些急于找人泄愤的保镖们等得心急火燎的，有天夜里宿营时甚至干冒大险地在帐篷里添加了厚厚的防护装置，然后只在营地附近设下一些陷阱，连放哨的人也没有派。大家想这次该来了吧。谁知等了一晚上，除了几个碰响警报陷阱的小动物外，连个人形动物也没有看到！

这一日车队终抵发掘地外围。这里的路边只见车轮印机重重叠叠，还停留着不少车辆。而向前的大路上连车轮印迹也没发现。大伙儿下了车，在向导的带领下向森林里走去。由于雨水充沛以及落叶败枝日积月累的原因，每一步踏下去脚下都是一个大坑，再用力拔一脚的泥起来，这鞋子是越走越重。保镖们分散在四周，或仰头或平视在外警戒。

树顶横枝斜叉之间，一条条粗大的蟒蛇躺在上面晒太阳，偶尔也吐着信子吊在树枝上凝视下方的这队行人。树上偶尔还掉下些蚂蟥，林中的蚊子更是恐怖得吓人，一群群仿佛轰炸机联队一般，嗡嗡嗡地飞到这边又窜向那边，人群中噼噼啪啪的击打皮肉声不绝于耳。

在向导的带领下，众人走走停停，又过了一天。环境虽然恶劣，但众人大多都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应付起来也轻松自如。

让布莱恩感到奇怪的是，辛西娅突然间变得沉默寡言了。“或许是被周围的蛇虫吓着了吧。”布莱恩只能这样解释。

再一日，终于抵达设在发掘地点附近的营地。

霍华德男爵是这一路里走得最为辛苦的一人，养尊处优的他何时吃过这样的苦？拖着受伤的身体，连续在难以行进的林间野地里徒步跋涉两天多，若不是前方有巨大的财富等待着发掘，可能他早已不干了。

营地选在距离河边几十米的地方，中间一个大帐篷，旁边是一堆盖着防水布的大小箱子和仪器。营地里不少手持步枪的人来回移动，还有很多皮肤棕黑的当地人穿行其间。在这许多人中间，布莱恩找到了正在举着地图忙碌的两人，他们就是最先表示支持马丁的那两个中年男子。

“原来有人早就来了。”布莱恩咕哝着，瞥眼却见辛西娅一脸病容地靠在一旁树上。

布莱恩看她一脸倦容夹杂着病态，有些可怜她地走上前去，问道：“病了？怎么不叫队医？”另一方面却在奇怪，觉醒者体制远超常人，极少生病，怎么会给辛西娅赶上了？想到她前两天就是一幅沉默寡言的样子，再次肯定了是被林中各种“可怕”的飞虫给吓的。

“不用了，小病，挺一挺就过去了。”辛西娅嗓子沙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清脆。

听着她无精打采的话声，布莱恩探出手摸下她的额头，可能正处于病中，露在外面的肌肤失去了光泽，稍有粗糙的感觉，同时皮肤滚烫，显然病得不轻。“这么烫，还是小病？”布莱恩连忙叫来队医给她看病。虽然他不喜欢辛西娅，但是毕竟相识一场，连连在旁埋怨道：“早知这样，你非要跟着来干什么呢？”

辛西娅勉强拉拉嘴角，病恹恹地笑了笑，却没力气说话。

队医把辛西娅搀进一座帐篷检查，布莱恩在辛西娅的坚持下并未跟去，心里还在奇怪这个女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马丁和霍华德男爵这两个这次行动的发起人都受了伤，但是一到了现场后，竟在第一时间与先到的队友交流情况。营地里各有各忙，只布莱恩一人游手好闲到处闲逛。他时而站在正在搭建帐篷的当地工人处，时而蹲在河边，凝视潺潺而过的河流。

这时他正在一棵树前，研究缠绕在树身上的藤蔓。这藤蔓表皮褐中带黄，表面坚硬，是比较特殊的一种植物。在原始森林里，若一时找不到水源，砍断藤蔓，便可从中取水而用。可是这种藤蔓便不行。它体上若出现破口，便会分泌出乳白色的液体，这种液体极毒，若不小心喝进肚里，就是有九条命，也都玩完了。

正当他在感叹是，恰听到从身前大树后走过的两个当地人的谈论。

“听长辈们说，这座森林里居住着掌管森林的神明。好像这附近有一个土著的聚集地，前方便是他们的圣地。那晚上你没看到吗？无数条影子突然出现，杀了好多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那晚枪放得好响，可是潜来杀人的东西一个也没有打到。真希望我们的作为没有触怒这位神灵。”

小声交谈的当地人走过，布莱恩在树后听得清清楚楚。联想到前些天当地土人来犯，他终于猜到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至于这个世界是不是有神灵，他还是很感兴趣的，心念一动，看似随意地走到正在地图上测量的两个中年人身旁。

地图上分明地表明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以及神庙遗址的大概范围，可是看了半天，却无法找到那个部落的大概地点。

他不动声色地从两人身旁走开，突然一阵古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他立即抬头向四周望去，特别注意了树顶等特别容易藏人的地方。如同往常一样，一无所获。自从在小镇出发，一路上有时他便有这种感觉生出，刚开始时，还以为是幻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常常有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他背后偷偷看着他一般。幻觉出现一次时，它是幻觉，可是短短几日内多次出现，那便不使幻觉！

布莱恩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后，微微摇头走开了，心底的疑惑只有更胜。

从小镇雇来的当地工人很快就把帐篷搭好，所有的食物清水也都放入了专用于储藏的帐篷。其实在营地不远就是一条大河，远不必专程携带大量的清水，但由于霍华德男爵的坚持，不但带来清水，还带了不少好酒。这是一个靠钱说话的世界。

一周过去了，所有的前期准备已经结束，发掘工作马上就可以开始。

夜，很快就将整个森林笼罩，发电机的轰鸣声隆隆地响着，强烈的灯光把附近的林子都照得透亮。

一连多日没有遭受袭击，所有人的警惕心已然降低，尽管保镖们还在巡逻，而且他们同样也很尽职，但相对来说，专注程度与前些时候相比，已有所不及。

在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那伙袭击他们的土著再次出现。

雨林里充沛的雨水让树下密草丛生，高高的草叶足以给予蹲着的成人以最佳的保护。这次，他们仅仅拿了一根投矛，身后的长弓却变成了背着的几个装满液体的玻璃瓶子，瓶口扎着一块粗布。

领头的土人蹲在光圈外，对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众人顿时迈着细小的碎步潜行在长草间，随即迅速攀上四周的大树。由于树枝很多，树上的照明远不如地面强，再加上树干可以躲藏，于是只见树上的人小心翼翼地靠近营地。在到达选定位置后，都躲在树后静止不动了。

等巡逻队刚好转到营地的另一面，而另一队还没走到正面的当儿，几声虫鸣响起，好几棵树的树干后顿时一亮，跟着几颗火星从树上掉落，画着弧线落向各处较为重要的帐篷。玻璃瓶子从高处掉落，砸中物件后顿时碎裂。只听得轰轰几声，几团大火冲天而起。又是几点火星落下，更多的地方着火了。

负责巡逻的人神色一变，端起枪就向四周树顶林地一阵乱射，一部分人这才借机搜索敌人。哪想到当地土人早就想好了对策，上树时便选好藤蔓当作荡索，几个瓶子一扔，人早就拉着荡索跳到另外树上，再几下便出了灯光照射的范围。

“救火！快救火！”在火场边的人惊醒后便见冲天烈焰，纷纷惊慌喊叫。

营地里忙成一团时，谁也没发现布莱恩不在其中。原来布莱恩早在一周前就在等待土人的到来。既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土人的聚集地，那在他们袭击后，利用返回的人带路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此，布莱恩特地选择了营地边缘的帐篷，同几个工人睡在一起。白天这些工人抬土担石的，累得不行，晚上躺下便鼾声如雷，谁会发现他搞小动作？

却说布莱恩在*爆开的第一时间便被惊醒，只见火光透过帐篷映得眼前红彤彤的一片。他心下一喜，连忙吞下一瓶隐身药水，随即闪出帐篷，远远地吊在不断在树梢跳跃前行的土人身后。

土人行动极为迅速，大约跑了十分钟左右，微有些气喘的布莱恩才见到前方的土人从树上爬下来，聚成一队小跑着进入一片荆棘丛生的地带。布莱恩抬头看下星空，辨认方向后随即钻入这片荆棘中。

土人们一边前进，一边嬉笑着像在庆祝。可能是走惯了这条路的原因，行进的速度一点也没有因为遍地荆棘而降低。再向前走了不知多久，反正布莱恩不知道喝第几瓶隐身药水了，总之再不到他们的聚集地的话，他就只能冒险了。

终于，一行人欢呼着上了一个土坡，跑到土坡那边大声说了些什么，随即巨大的欢呼声从土坡后面传了出来。

布莱恩加快脚步上爬，原以为他们的聚集地定然在土坡背面，谁之上面却是一个平台。平台四周巨树环绕，加上平台上几株大树，这些树的树冠把平台遮得严严实实的，从天上根本无法发现。平台上点着几堆小小的营火，借着营火的照耀，布莱恩看清在营火四周的人全都赤身裸体，仅是男子在腰间扎着一根草绳，料想是用来插放东西的。

刚才还在欢呼的土人们正虔诚地拜在一座柱形物体的下方，嘴里唱着捉摸不清的歌曲。

一个老年男人颤巍巍地站起来，双掌向天托起，叽里咕噜地高呼一阵后，在他身后下拜的男女老幼才站直身体，欢呼再次传来。

就在此间，异变突起。

一个壮年土人男子的身体突然拦腰折断，巨大的惨叫声驱散了欢喜的气氛，欢呼声顿时变成刺耳的尖叫。

“怎么回事！”布莱恩突见血腥场面，也是惊得呆了。紧接着，站在壮年男子身旁的男女表情永远地定住了。四颗满脸惊恐的头颅脱体飞向半空，鲜血“嗤嗤”喷射的声音连布莱恩也能听见。

这时，一个人影缓缓在尸体堆叠中出现。与此同时，人群外围也突发惨叫，接着的是人体倒地的声音。数道人影缓缓脱离阴影出现在众人眼前，隐隐成包围之势。

“你们不该动他们的，不该的！”最先出现的人似是头领。他一袭黑衣，连头也用黑色的兜帽给罩住了。手里两把雪亮短剑斜斜指地，一滴滴的鲜血正从剑尖低落。他似在低声呢喃，语气中却充满了狰狞的意味。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杀我族人！”站在巨柱旁的老者从惊愕中醒来，沙哑着嗓子责问。虽然口音有些古怪，但多少还能听得懂了。在他的喝声中，原本被围的男女顿时挺起投枪，没有投枪的也都拿起了匕首。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但你不应该指派人手去攻击外面的那些人！那些人你知道是谁吗？他们是财神！他们正在给我挖那堆金灿灿的黄金！”刺客首领近乎神经质地冲老人吼道，“所以，现在伤害他们的人等于在伤害我的利益，我绝对不允许！现在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刺客首领的话从刚转柔，让人很难受。

“你们……”这两字刚刚从老人口中说出，烂银的光芒顿闪，他双手捂着脖子，两眼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口里似要说话，但艰难地发出“咯咯”两声后，鲜血从他嘴里如注流出，转眼就倒在巨大的柱子下。鲜血浸入泥土，顷刻间便被巨柱吸收，但火光本微，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异像。

见到老人被杀，土人们大惊失色，女人尖叫，男人狂怒地巨吼。所有土人大恸，完全不顾对方展露的实力，挺刀提矛，只想把眼前这几个恶人碎尸万段！

尽管他们的拼尽了所有力气，使出浑身解数，无奈实力上巨大的差距不是狂吼两声就能弥补的。

刺客们桀桀怪笑着，在众多土人的中间穿插来去，仿佛闲庭信步一般。每一次手起刀落，必有一人颈部动脉被割断。但土人们仍不气馁，即使颈动脉被划破，也坚持这要把手里的武器插入敌人的体内。

仅仅眨眼的功夫，土人便有二十来人倒地不起。平台上腥气冲天，血流满地，尸体横七竖八躺在他们的同伴脚下。土人围成圈子的中央，传来几个稚嫩的哭声，但这仅是几个不懂事的婴孩啼哭。其余的人，均是满脸悲愤、漠视生死。没人哭，也没人求饶。

布莱恩眼睁睁地看着刺客们做下令人发指的恶行，想要现身制止，却被这血腥地狱惊得无法动弹，张口结舌难以言语。

“你们做得也太过分了吧？”一个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出，令人摸不准真实方向，就连嗓音也极为中性化，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他们只是普通人，为了保护他们的圣地也没有错。既然挡了各位发财，稍作惩戒也就行了，用得着赶尽杀绝吗！”

刺客们顿时住手不杀，纷纷侧身面向一侧林木。头领屏息半晌，没发现任何异常后，直到对方在隐匿身形这方面高出他不少。他桀桀怪笑着，突然出声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的目的，想必阁下的目的与我们也无两样！阁下企图占据别人之物，却在一旁假惺惺，世上有你这样的伪君子倒也稀奇！你不是看不惯我们的作为吗？”他缓缓侧过身子，面向紧紧挤成一团的土人们，轻轻地道：“他不喜欢我们的行为。”他的手下闻言哈哈大笑，暴戾的声音充斥整个夜空。倏地，一道寒光从他们手里飞出，闪电般没入几个土人的身体后，又飞回到手里。被寒光射中的土人乍一看毫发无损，可下一刻却全身飚血，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塌下来。

“哈哈哈，你不是想救这些人吗？现身吧，否则你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杀手头领的精神肯定存在一定的问题，前后情绪变化之大，根本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说话间，又一个土人人头落地。

“住手！”由于这次显得很激动且仓促，能够听出这是一个女子的嗓音。

“哟，还是一个娘们！”杀手间哈哈大笑起来，狂态毕现。

这次对方没有声音了，紧跟着，一把男嗓的吟唱在四周响起，十几颗闪着亮光的魔法球在半空上下沉浮。杀手想不到对方还有一个魔法师，猝不及防下让魔法成型，霎时间满眼都是湛蓝发亮的魔法光球从天飞速而下，杀手们发一声喊，向四周飞速散开。但魔法光球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在几人身后穷追不舍。

突然听得躲在暗处的法师发出“咦”的惊呼，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奇之事。由于他精神分散，散于空中穷追刺客的魔法光球突然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刺客的危机也自解了。

刺客首领以为对手强用超过自身实力的法术，非但没控制好法术，恐怕自身还受到反噬，短时间内再想使用法术恐怕是不行了。他顿时哈哈大笑，嘲讽道：“我还以为什么法师，原来不过是冒牌货！”

刚说完，他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定住了，与他动作相同的还有他的手下和刚想逃离此地的土人们。

只见倒下的土人老者身旁的那根巨大石柱上，原本在火光中显得模糊的柱体已是光彩照人，一道宝蓝色的光芒游动在巨石柱上，看它飞快地游过石柱上的雕刻、图腾。最后，所有光芒在石柱顶上汇合，随即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这是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倏地，巨石柱发出一阵“喀喀”声，巨大的石柱上，一道裂痕从柱底升起，一隙亮光透过石缝射出来。只听得“喀喀”声不绝于耳，霎那间整个石柱都布满裂痕，道道宝蓝色的光芒从中透射而出。终于，石柱陡然一震，听得“哗啦”一阵碎石滚动声。待烟尘渐散，一个缥缈的浅蓝色透明人体取代了石柱的位置，在他下方，满地都是石柱碎裂后的碎石。细看之下，那透明的人体竟是浮空而立！

“啊！”从布莱恩左边的树林里传出一个轻呼，听声音正是刚才施法之人。尽管那声音极轻，但还是被那浮空人影所察觉。

乱石堆上的人影虚体一般的脑袋上突现血红瞳仁，慑人心魄的目光投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一扫而过后，又向布莱恩所在的位置看来。虽仅仅一瞥之间，但布莱恩觉得如坠血池地狱一般，眼前脑海全是一片茫茫血色。等他恢复神智时，虚体人影已从乱石堆上缓缓飘下。

几个刺客面对如此诡异的场面，却显得并不惊慌。随着他们身周一阵扭曲，好似无形的火焰在燃烧一般，与此同时，几人的短剑闪现出夺目白光，显然他们手中之物并非凡铁。

其实布莱恩已经看出来，那人影应该是虚体，等闲的武器根本无法伤着他。而几个刺客手中短剑虽然是经过魔法加持，算得上一把魔法兵器，但是质量太差，即使能够伤到虚体，伤害也非常有限。

“想不到我的担心竟然真成为现实。”没见虚体开口，却能听到他的声音，只是音调古怪，与现在的口音大相径庭。“想不到我死前看到的预言，在万千种可能中竟然成真了。”虚体唠唠叨叨地说着，只是想不到在他对面的那一伙刺客比他还心急。

“别以为用了个形体气化法术就想装神弄鬼！不管你的魔法是真是假，这些人我今天杀定了！不想死就滚！”刺客首领话一说完，也不等对方答话，挺剑便向人影的胸口刺去。

“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见他挥手，也没有念咒，在他眼前的一伙刺客忽然间都无法动弹了。刺客首领的短剑透过了虚影，可惜并没给他一点伤害。

“伤了我的族人，如果让你死得痛快了，那我可是枉被他们膜拜了数千年！”虚影微微叹息，不再看眼前被束缚的刺客，飘飘忽忽地飞到土人身前，低头凝视地上还在淌血的尸体。良久以后，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息忽地充斥于整个平台，一道道乳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光芒笼罩了地面上的部分尸体，光芒中似有点点银星飘落，没入尸体内。

光芒消失了，奇怪的气息不见了，但那曾被乳白光芒照拂的尸体的伤口全部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在蠕蠕而动，不多时伤口就和好如初！接着，更加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原本已死的人突然纷纷发出低微的呻吟！

“复活术！”在场懂行的人全都大惊失色。虽然死人并未全部复活，但部分的生还却是铁的证据。

复活术消失已久，这次突然现世，在见到这一幕的人的心中造成的震撼是何其巨大！布莱恩看向虚体的眼神已变了样，他相信在他左边的那个魔法师的心情同他也是一样。也只有法师才懂法师！

布莱恩作为一个法师，虽然不高明，但是眼力却不差。虚体原本略有实体的感觉已消失殆尽，在他释放过复活术后，虚体已愈来愈虚，仿佛一碰就要消失一般。

“你们都走吧，不要再回来了！”虚体缓缓对眼前的土人说道，“圣地已不再是圣地，但你们作为我的族人，却要延续下去。”他对土人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快走。土人们在他破石而出的时候，便对他敬若神人，再见他施展神术救人，立时把他当成了守护神，当下也不敢违抗命令，经过数次膜拜后抬着复活的伤者离开了。

虚体飘回刺客身前，伸手虚抓，一条条流动的白光从几人体内升起，聚在虚体掌心。

布莱恩却知道，那是刺客们的灵魂！

虚体握着灵魂，血红的眼睛从左至右地扫过平台附近的整片森林，蓦地一道狂风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刹那间飞沙走石、草倾树倒。布莱恩在晕倒前，听到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都该走了。”

第二十一章 地下奇遇（一）

身处于雨林中的所有觉醒者，忽然间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重压临身，直逼得诸人心烦意乱、呼吸不畅，所有人脸显惊惶之色，不约而同地看向压力传出的方向。

“谁，是谁，是怎样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实例？神吗？”所有人满心的疑惑，好奇心让他们再难保持平静的心态，大部分人带着躁动快速向那个方向跑去。才跑出几步，便看到天空大片的乳白色光满洒下。虽然光芒持续时间很短，但这样的变故让附近有眼睛的人都注意到了天空的变化。

“奇怪，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辛西娅病恹恹地靠在帐篷边，抬头看着天上的光芒，自言自语地道。

营地里救了火，正在清点损失的普通人仰头看着洒落的光芒，反映各自不一。在附近小镇、村庄招募的部分工人一脸敬畏地看向光芒，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什么，模样无比的虔诚。一部分工人大呼着拜倒在地，一边拜一边叽里咕噜地唱着。而自各处前来的发掘队员们，大部分经历了开始的惊讶后，就拿出各种摄像工具，一个劲地狂拍不止。只有极小部分人呆呆地仰望天空，目中精光闪烁。

待光芒散去，辛西娅呼出一口气，紧跟着游目四周，在营地里重重人影中寻找布莱恩的身影。细心查过所有人，她并没有发现布莱恩的身影，这时，她心下微觉奇怪。以布莱恩的实力，即便很弱，也不可能没有感觉到先前那股慑人心魄的压力。她知道布莱恩这一星期来一直同营地的工人睡在一起，当下找到那顶，却只见到几个在地上膜拜的工人。

“布莱恩呢？他没和你们住一起？”辛西娅语气柔弱，更显得她病重未愈。

等地上的几人唱完了，也拜完了，他们才站起来。其中一人想了想，摇头道：“我们也不知道，反正营地着火后，等我们惊醒，就没有看到过他。不过睡觉前他确实就同我们睡一起。”

“哦，谢谢。”辛西娅道了谢，转身走开。谁也没有看到，在她转过身后，一直暗淡的眸子猛地爆起一瞬寒光，内中精光充沛，却哪里是个病秧子？

她脚步微显蹒跚地走到一顶帐篷前，无力地靠了上去。这时，她正好面冲洒落白光的方向。尽管她表情闲适，但双目微动，显是在思索着什么。

紧接着，让所有觉醒者都大吃一惊的事发生了。

众人的感觉里，刚才落下白光的地方，突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强大魔力波动，魔力强大到让所有感觉到的人微微战栗，心中竟生出逃走的念头。不少在树间跳跃奔跑的人一惊之下，顿时跌落树梢。

面向这个方向的辛西娅瞳孔一缩，顿时病态一扫而光。她浑身微抖几下便恢复平静，只是看向那个方向的眼神更加更加深邃。她偷偷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她后，她整个人身边蓦地出现淡淡的犹如水波般荡漾的黑纹，下一刻，她已消失在站立的地方，但地上仅一淡淡人影在火光下做出发力跳跃的姿态。帐篷边微风一起，就连地上那黑影也消失不见！

当所有前去探查的觉醒者们赶到时，仅看到遍地的断枝草屑，整个平台狼藉一片，谁也没能在这里找到多少有用的线索。不过却让他们对雨林里的觉醒者数目有了一定的认知。大家戒备着，但都没动手，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却说布莱恩也不知道他自己失去意识多长时间，同样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只是天空依然星光闪烁，明月依旧。借着微弱的月光，抬起头四下里一望，只见身周巨树树冠起伏跌宕、连绵不绝，犹如身处群山一般。

他从树冠上坐起来，心里对那个神秘的虚影充满了敬畏之心。先不说他如何施展早已消失的神术，光是那一身的魔力就让他感到心惊肉跳。

布莱恩抬腕看表，才知道自己不过昏迷了半个小时。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但好在手表上有小小的指南针，判定方向后总能走出这片连绵林地。他手腕的表其实有定位功能，不过那是别人借此来确定他的位置罢了，与他现在所需恰好相反。

在踩了数条蟒蛇，惊了无数在夜里觅食或是正为下一代而努力的奇奇怪怪的动物，布莱恩终于爬下巨树。

地面在遮天蔽日的大树遮盖下，就连白天光线稍差也是昏暗一片，就别说现下了。摊开手放在眼前，能够看到手掌那目光也算了不得了。布莱恩瞪大了眼睛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他摸摸腰间，还好，魔法杖还在。

手握着魔法杖，布莱恩轻轻激发了嵌在魔法杖底部的水晶球，顿时柔和的白光从水晶球中发出。

通过柔和的光线，布莱恩这才知道周围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长年没人经过的林地上，布满了荆棘藤蔓，人高的野草成堆，让人无法预知前方有什么。

“真够幸运的！”布莱恩一手拿着魔法杖，一手拂开前面挡路的野草，同时自嘲着。以周围的环境状况，前行的速度可想而知。

越向前走，身边的树木也变得越来越奇怪。首先是常见的那些盘绕在树身的藤蔓消失影踪，其次则是不少大树下还生长着一些两三人高，但树身粗大异常的矮树。要知道在茂密的丛林里，能透过高大树木树冠的阳光少得可怜，再加上生长在大树下的小树根系扎得太浅，根本不可能获得足够的养分供其生长，可违反常理的现象偏偏就出现在布莱恩的面前。

布莱恩好奇心起，凑近观察。

在他身边，咯咯喀喀的细微响声不断传来，但他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夜风拂动大树所致。

“喀喀”两声，布莱恩面前的矮树树冠突然晃动一下，树身的横枝也动了起来。

布莱恩还以这是手中光线所引起的幻象，他杖交左手，还想再靠近一些时，脚下的泥土突然翻动，粗大的根须从地里钻出，在地表上翻滚着。几条须根骤地从布莱恩脚下窜出，速度惊人的快。

“嘿”，布莱恩猛地向后一跃，虽然躲过了根须的缠绕，却无法躲过根须的抽击。鞭子般的须根重重抽在胸口，外面罩着的衣服顿时蝶舞般纷飞，人也顺着巨力不由自主地后飞。

“砰”的一下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布莱恩只觉脊柱几欲断裂，哼哼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头昏脑涨的他还来不及思考异变因何而生，在掉落地上的魔法杖底端水晶球那柔和的光线中，一条粗长的树枝呼啸着向他挥来。

布莱恩下意识地就地一滚，只听得耳旁砰的一声大响，点点泥水飞溅，打在脸上竟然微觉疼痛。怪树惊人的力量让布莱恩选择了后退，掉在地上草间的魔法杖他也不敢去捡。抬眼一望，朦胧的光线里，那颗怪树长高了一些，树身上横枝垂在两侧，就如人手一般。

看怪树横枝的长度，布莱恩确定自己现在的位置非常安全了。就在他以为安全的时候，那颗树竟然违背常理地向他靠近，速度还不慢！

异常的变化让布莱恩呆了一呆，就这么一瞬，布莱恩已在怪树的打击范围内，横枝带着巨大的啸声，兜头砸来。

异响让他清醒过来，现在还不是发呆吃惊的时候，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布莱恩向旁纵去，无奈起步慢了，腿上被几枝细枝扫中。他咧着嘴从地上爬起来，一颠一颠地专挑空间狭小的地方跑去，企图借助体型的优势摆脱怪树。

谁知刚跑了没几步，头顶上风声响动，黑暗中布莱恩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好鱼跃前扑，躲过那当头一击。还没等他站起来，劲风又至，布莱恩勉强向旁滚动。黑暗中目不视物，他再也难以躲开紧随其后的攻击，带着树叶的枝丫重重地击在他背后，布莱恩只感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巨大的力量下，似乎整个后背都被拍得粉碎。

“噗”，当即一口鲜血喷出，他这才觉得内脏好受了许多。耳听得头上劲风再起，他也只能强忍疼痛向旁躲开。树枝挟着狂风，从距他不到半米的地方扫过。布莱恩幸运地躲过一击，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幸运。怪树似乎能在黑暗中视物，同时从刚才的攻击中，他察觉到周围根本不止那一颗怪树。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葬身于此。而更糟的是，他连念咒的时间也没有！

布莱恩眼前一片漆黑，仅能依靠风声连辨别攻击的方向。趴在地上躲过横扫而过的树干，布莱恩腰间用力，向左一滚，却意外地撞在一棵树上。这一撞之下，他浑身剧震，脑中思路顿时清明。那些低矮的粗树带有攻击力，但周围的大树却都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了。

当下就地滚到树后，同时躲过当头一击，跟着死命地扣住树皮间的裂缝，艰难地向上爬去。“是死是活就看这一下了！”布莱恩对生后的劲风充耳不闻，只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树上。

“呼”，几根树枝抽在布莱恩的小腿上，只打得他脚下一颤，差点就跌落树下，但终究还是逃出了怪树的攻击范围。

“呸！”布莱恩疲惫地坐在一根横枝上，冲下方黑暗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又仔细聆听片刻，确定附近没有危险后，他才开始检视伤口。背部被砸处痛得都没有知觉了，轻轻一摸，感觉上起码凭空长出一寸厚的“膘”来。腿脚处的伤口都是皮肉伤，但火辣辣的也甚是疼痛，特别几处地方还不断渗出鲜血。撕碎衣衫把腿脚处的伤口包扎了，打结时稍稍用力，顿时牵动内伤，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

几点血水顺着咳嗽冲出肺部，加重了周围的血腥气。布莱恩知道受伤太重了，跟本不宜再远行劳累。但他也是无可奈何，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一拼。

布莱恩擦去嘴角的血迹，忍着肺部火辣辣的疼痛念出咒语。随着咒语的结束，布莱恩两眼闪过一道红芒，旋即消失，一切仿佛都未有改变。但在布莱恩眼里，周围再不是黑暗一片，虽然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但他已能见物！

黑白两色的视觉虽然别扭，但总比双眼一抹黑的强。布莱恩低头看了看下方聚在一起的树妖，在他视觉范围内，只见到处都是蠕蠕而动的根系！他心下一寒，庆幸自己居然可以从如此险恶的环境中脱身。

“地面是不能走了。”布莱恩低声叹息，又把目光放在周围的树上。树与树之间有一定的距离，但以他的本事，应该能够跳过去。他如是想着，支撑起已从疲惫中略略恢复的身体，小心地沿着树枝向前。

随着他越向前走，树枝渐渐倾斜，他知道，再也不能向前走了。当下脚下用力一蹬，树干下沉又啪地弹起，借着弹力，布莱恩宛如一只猴子般跳上另一棵树的树枝。无奈他终不是猴子，在压断了无数树枝后，落势终于止住。但经过这么一折腾，伤口又爆裂开来，血腥的气味更浓了。原本在这一阵压断枝条的响声中，附近的飞鸟虫兽必然受惊，可周围偏偏冷冷清清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真倒霉！”布莱恩四肢攀在一枝干上，哼哼着低声嘀咕。他掉在半空的屁股一滴滴地向下滴血。掉落的血水打在树叶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

“不对，怎么会这么静？”布莱恩现在才发现周围静得很不正常，回想起来，似乎他一进入这片林地的时候周围就没有响起过虫鸣鸟叫！

正在疑惑时，正下方茂密的草堆里嗤啦一声钻出一庞然大物。布莱恩听到声音，低头看去，顿时浑身汗冒直竖！只见下方一黑色巨型蜘蛛，仅身躯就有一人多长。那八条毛茸茸的巨腿，飞快地移动，飞速地爬上树来。巨型蜘蛛那泛着冷冽光芒的眼睛在树叶中忽没忽现，但眼睛的聚焦处却从没改变过！

布莱恩当下也顾不得疼痛，他飞快地攀上树干，从腰带上掏出一瓶魔法药剂洒在前方。无色的液体一沾上树干，顿时熊熊地燃烧起来，橘红色的火焰冲起一米多高，偏偏没有烤焦火旁的任何东西！布莱恩借此机会，开始念诵隐身术咒语。

蜘蛛一见火光，果然停了下来且吱吱地叫了两声。没等布莱恩高兴，蜘蛛突然撅起屁股，手指粗的粘稠蛛丝当头向他罩来！

布莱恩见势暗骂一声，也顾不上法术是否会反噬，急收法术就向旁跳去。对于下方视野以外的地方是否还有树妖，他反正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看看躲过带着怪味的粘稠蛛网，可是蛛网上的大颗粘稠液体无可避免地滴落在他身上，布莱恩清楚这些液体的作用，它们才是让蛛网充满黏性的真正元凶！可他身在半空，对此这些液体也是无能为力。

密林间，只听得接连不断的噼噼啪啪的树枝折断声，只见夹杂着轻微的哼痛声。“砰”，布莱恩只觉得身子重重地落在树冠上，非但没有听到树枝断折声，反而被重新弹直的树枝给抛起一米多高，幸运地躲过了紧跟而来的蛛网。

正当他稍稍松了气时，蓦地想起一件事——整个林子里哪来这么低矮的树？想到这里，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当下不假思索地向前扑出，果然一道劲风紧随而至，擦着鞋底掠了过去。

“呼！”布莱恩长呼出一口气，紧跟着从腰间摸出敏捷药水和力量药水，狂灌而下。树上树下俱是困难重重，这时的他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脚才沾到实地，周围蠕蠕而动的大片根须把所过之处的所有草丛灌木统统压倒。高处那只巨大的蜘蛛发出巨大的尖叫，竟然从树上直接跳下。布莱恩心里一喜，暗想：“听这声音，他们两伙应该能打起来吧。”

布莱恩一面躲闪着树妖的攻击，一面警惕着从空中落下的蜘蛛。除非必不得已，否则他不会贸然使用魔法。

目中能够视物的布莱恩很轻松地躲避着树妖的攻击。树妖力量巨大，可是行动较为缓慢，只要能看得见，可以很轻易地躲过它们的攻击。但蜘蛛就不一样了，虽然布莱恩不知道这巨蛛是否有毒，不过那闪电般的速度和出其不意的蛛网就够他喝一壶了。

巨蛛完全遵照物理定律，在半空作自由落体运动。就现在来看，巨蛛下落到地面的速度所产生的冲击力似乎不是它那八条相对纤细的腿能够承受的。布莱恩正在暗自欣喜，却见快要落地的巨蛛尾部射出一根蛛丝缚住顶上的树干，仅仅两下轻微的颠簸后，巨蛛安然落地。

“这也行？”布莱恩一时忘了蜘蛛的本行，导致判断失误。更让他诧异的是，紧挨着巨蛛的树妖对旁边突然多出的生物毫不理睬。巨蛛一落地，顿时飞快地向前布莱恩跑来。

树妖和巨蛛联手，这下可把布莱恩吓得差点叫出来，知道不能耽搁，在包围圈里寻了一个缺口疾冲而出。身后蜘蛛发出愤怒的尖叫，尖利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几乎把布莱恩的耳膜都震破了。

喝下力量药水和敏捷药水的布莱恩每一跳都跃出很远，早就把途上的树妖给甩得远远的，但是还有一些无法甩掉。那些什么蜘蛛啊、猴子啊、仿佛小型飞龙的蜥蜴之类，叫嚷着紧追不止。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破事！”布莱恩可以说是身陷绝境，奔跑跳跃之际只能骂上两句稍作发泄。

身后这帮大爷们，偶尔也自己打自己人，但总的来说，还是追他的多。如此下去，就算不被累死，也得惨遭分尸。

再逃几分钟，布莱恩感觉自己已是精疲力竭，支持不了多久了。这时，身后的魔兽或远或近的跟着，但相互之间的距离正在渐渐缩小。

布莱恩的手终于放在了装有火球术的魔法卷轴上。“难道现在就要用它了？”他在心底问自己，一时之间却下不了决心。

终于，一道蛛丝从他脸侧飞过，帮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卷轴是给活人用的，而不是给死人陪葬的！”下定决心，他猛地抽出卷轴，同时拼尽全力向前一跳。

半空中，布莱恩回过身来，面向身后的追兵。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厉芒，嘴角泛起嘲弄的笑容。刹那间，他手里的卷轴突地燃烧起来，随着他一声大喝，握着燃烧的卷轴的手用力向魔兽群中一掷，他手中的橘红色火焰竟变作一团火球飞出，疾快地钻入魔兽群中。

漆黑的森林猛地亮了一下，旋又暗下去，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其间还夹杂着几个野兽的痛叫声。很快，就连这些痛叫也都消失不见。

呈现在布莱恩面前的，是一堆堆还在燃烧的碎肉，以及几个还在微微蠕动的魔兽躯体，魔力形成的火焰点着了爆炸范围外的魔兽，把它们变成了一根根的火把。

焦臭味在林间迅速蔓延。

火，离奇地没有波及到树木草叶，那熊熊的烈火根本就无法沾染到其他东西上。奇异的变化让布莱恩上心了，再加上这些并不弱小的魔兽，他已知道这个地方并不如他想象中的简单。

很快处理了伤口，布莱恩把在林间奔跑时被划破得不成样子的外衣撕下来扔了，好歹里面穿的衣服多少有些魔力，还能保持完整。

有了前面的教训，他小心地在林间行进，魔法卷轴虽然可以救命，但那并不是无穷尽的，只有小心谨慎，才能真正避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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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地下奇遇（二）

布莱恩小心地在林地里潜行，只要看见奇怪的东西，他就远远绕道，总之，太平静的地方一定不去，太古怪的地方一定不碰。

前方的树木慢慢减少了，但树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布莱恩猜测，愈往里走，这些树的树龄越大。前方一个低矮的土坡，在土坡周围，稀稀疏疏的生长着几株高大得令人不敢相信的树。布莱恩眼见前方异象，终于在外围停下脚步，不敢再向前迈出半步。

抬头四望，林地与之前所遇相比，根本就算得上空旷了，不过与他所走过的地方一样，还是看不到正常鸟兽的踪迹。只是看了半晌，这里显得更加诡异，似乎连魔兽的踪迹也消失了。不过他才不相信这看似中心地带的地方会没有魔兽的存在。

布莱恩躲在树后犹豫不决，前方可能隐藏了某些秘密，或许还能带来收益，但风险也是极高。

正自犹豫间，前方的土坡内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魔力波动，布莱恩顿时来了精神。魔力波动很轻，并没有有意识地压制，但是很熟悉，因为他就是被它的主人吹到了这里！

“巧合还是有意识的？”布莱恩心中浮上疑窦，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前去看个明白。

隐身药水已经用完了，为了安全起见，布莱恩只有使用有限的魔力，对着自己施放了隐身术。

上得土坡，布莱恩才知道他原来的设想并没有出错，这里确实有魔兽守护，不过这些魔兽都变成了一具具僵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土坡上。土坡中心被人生生地击出一个窟窿，布莱恩蹲在窟窿边向下望，一个直直向下的洞不知道多深，至少他视力范围内还没有见到洞底。

布莱恩瞥眼身周的尸体，咬了咬牙还是跳下去了，不过在下去前，他还是灌下一瓶羽落术药水。在他腰带上，药水的剂量已经不多了。

跳下洞穴，顿时感到洞底的阴风嗖嗖地直往上窜！风声中，竟隐隐约约地夹杂着不知多少人的哭喊声。

虽然布莱恩对鬼怪之说并不害怕，作为魔法师，他甚至相信这类传说。即便如此，被从脚下吹来的阴风一刮，还是有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长了一层又一层。

忽然听到从下往上传来一声叱咤，接着清晰的魔力波动传来，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呜地叫了一声便消失不见。四下里又恢复了寂静。此时，布莱恩脚下也终触实地。

想到里面还有危险，布莱恩蹲在地上，四处打量着这个深埋地下的奇异建筑。

此时他处在一个稍显狭窄的通道里，通道的两头黑沉沉的，不知道有多深。脚下和砌墙的砖石巨大发黑，相信在这以前通道里的空气同外界并没有交流，否则地上也不会不积尘土。正打量间，背对布莱恩的那方传出一阵类似石块碎落的声音。布莱恩蹙眉看着自己面向的通道，犹豫起来：“背后肯定有什么东西，但是这边呢？”

稍作琢磨，布莱恩还是决定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至少即便那边有有攻击性的生物，恐怕现在也被那人解决了大半了。作出决定，布莱恩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那方靠去。

一路上，一间间小小的房间交错在通道两端，有些房间内堆满了泥土石块，想是室顶不堪重负，因而坍塌所致。有些房间完好无损，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布莱恩心下奇怪，嘀咕着这些小室是用来干什么的，同时目光四顾，寻找可能出现的危险。

向前走了一段，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听那些声音，肯定是打了恶仗，洞口的魔兽死了还有尸体，为什么在这里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他暗自说着，一个答案突然从心里冒了出来。“难道说这通道里有恶灵存在？如果这样，那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了。”念及于此，他的动作更加小心了。

亡灵，因死时心中充满各种负面情绪，使得灵魂驻留在这一位面，再加经年累月的各种磨练方始成型。一般的武器并不足以给其以足够的伤害，也就是说他能伤你，而你不能伤他。“真是个棘手的家伙！”布莱恩想到亡灵的种种厉害之处，他便多了一层小心。

前方是一个拐角，周围的空气还有冰冷的感觉，地上一块块拳头大小的蓝色冰块四散碎落。布莱恩小心地捡起一个冰块，一看断截面，心里的猜想顿时被证实了：“冰块抱着碎骨，这一定是一具骷髅。既然有了骷髅兵，多几个亡灵当然很正常。”

一转过拐角，这里的通道更窄了，长长的通道尽头，微带蓝色、通体发出些许亮光的虚体就飘在那里，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在他面前，一道石壁上布满了冰冻火炙的痕迹，不过也仅仅是留下痕迹而已。

布莱恩不过对那虚体看了几眼，根本没想到居然这样就被他察觉。“谁！”虚体蓦地消失。布莱恩知道要遭，刚转身逃跑，一只亮闪闪的胳膊已经放在他脖子上了。“原来是你。”在布莱恩还来不及说话辩解的时候，虚体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把手从布莱恩胳膊上移开了，但空气中的压力却大了不少。

“你在跟踪我？”虚体飘到布莱恩正面，微红的眼睛瞪着他，冷冷地道，“虽然你没有对我的族人出手，但是你也未必安了好心！放你们离开是我不愿多杀人，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杀人！”

压力骤大，布莱恩顿时被憋得说不出话来。等他稍稍适应了巨大的压力，他才艰难地道：“别动手，有话好好说，我并没有跟踪你！”

虚体哼哼地冷笑两声，但压在布莱恩身上的压力也小了不少。布莱恩呼呼地喘着气，额头冷汗嗖嗖地往下掉，半晌才道：“我对你的族人并没有歹心，而且我也没有想要跟踪你。”

“凭你也有这样的能力？”虚体不屑地说道。

布莱恩不敢还嘴，只能乖乖地道：“我被阁下大风吹到这附近，醒来后原本想寻找路径出去，谁知在林中遇上巨蛛、树妖、伪龙等魔兽，被它们追得没了方向，不知不觉到了这附近。我在洞口发现了一群魔兽尸体，心里奇怪，所以才下来看看，谁知在此遇到阁下。”

布莱恩说完这些，同虚体冷冷地对视了半晌，面上镇定自如，实则心里七上八下。他和这虚体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别人一个小指头也足够把他戳死了。

虚体一直不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布莱恩心里越等越急，暗自着急道：“是死是活你倒是说句话啊！该拼命我也就拼命了，你这么耗着究竟什么意思？”

在一看，虚体的眼睛又转为血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布莱恩。布莱恩张了几次嘴，却没把下面难听的话说出来。在这双眼睛下，他有种赤身裸体的感觉。

这一番着急心焦，顿时牵动肺部内伤，顿时接连大咳，丝丝血迹顺着气流冲出，直把地上溅得血迹斑斑。

“你肺部的伤我可以帮你治疗，不过我有个条件。”虚体等布莱恩平静了，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什么条件？”布莱恩知道自己受伤太重，如果不及时治疗，很可能有性命之忧，况且他见过虚体施展神术，死人都能复活就别说治疗了。

“打开这扇门！”虚体把布莱恩带过转角，走到刚才阻路的那道石墙前道。

“门？”布莱恩凑近了也看的更清楚了。面前的石门上虽密布冻霜火炙的痕迹，可是对石门没有造成任何损坏。他回到拐角处捡起一截断骨，跑回来在石门上用力敲打，接着又在旁边的石墙上敲打。敲打石门和石墙发出的声音根本就一模一样！

“你确定这是一道门？”布莱恩有种眩晕的感觉，如果这是道门，那这石门究竟有多厚啊。

“以你的能力当然不会发现这是道门！甚至就连你敲打石门发出的回响都是幻觉！”虚体话里带着骄傲。

“既然我实力低微，那你会要我来帮忙？”布莱恩在心底嗤笑。

“我要你帮忙是因为你是实体，而我不是！你是人，而我不是！”虚体仿佛听到了布莱恩心底的声音，刚好点的态度又再次转冷。

布莱恩咂咂嘴，却不敢乱想了。“我想你应该先把我身上的伤治好吧？反正我的实力不及阁下，难道阁下还怕我反悔不成？”说到这里，布莱恩又是一阵咳嗽，鲜血飞溅。过后他抹了抹嘴上的血迹，脸色难看地笑道：“再说我怕石门还没有打开，可能我就因为伤势过重死了。”

虚体闻言，也不多辩，左手抬起至肩，掌心向上摊开，一团乳白光晕出现，接着他左掌一番，轻轻把那团光晕按入布莱恩的胸口。

光晕入体的刹那，布莱恩感到每吸一口气就针扎般疼痛的肺像浸入了凉凉的水中一般，疼痛感立时消失。布莱恩扯掉包扎着伤口的布带，只见伤口肌肉蠕蠕而动，不多时伤口便在皮肤上仅剩一道红痕！治疗是他非常渴望的力量，现在见到，更亲身经历，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不过虚体接下来的话把他这份激动劲全给吓没了。

“现在该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帮我把门打开吧。”虚体站在布莱恩身后，冷冷地说道。

“怎么开？”布莱恩倒是光棍，对于自己的承诺一点也不含糊。

“借你几磅血用用！”虚体似乎在冷笑，布莱恩甚至没来得及做出适当的反应，一道无形的力场已经把他给禁锢了。

布莱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飞向石门，右手无法控制地抵在石门上。忽然手腕一痛，一道几乎让整个手腕断开的伤口出现。与此同时，禁锢着他的立场稍稍向内用力，嗤嗤喷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石门，不过布莱恩也因为短时间大量失血而晕了。

虚体漂浮在半空，看着染红的石门暗自点头，随即指尖发出一道射线打在布莱恩的手腕上，血顿时止住了。仿佛抛垃圾搬把布莱恩抛开，面对石门的虚体突然显得郑重起来。雄浑古朴的声音在整个通道内回荡，虚体周围的空气也因为魔力的剧烈波动而显示出一圈圈的波纹。洒在石门上的鲜血在咒语声中缓缓浸入石门，与此同时，石门上泛起淡淡金光，似乎在极力阻止着什么。待得血液全部渗入石门，石门上的光华已如同太阳一般耀眼，而虚体的念咒声竟把整个地下长廊震得簌簌掉下细小碎石！

双方僵持了不久，虚体终于压制住了石门的反抗。尽管石门依旧金光闪耀，不过已不如先前耀眼。但是虚体的身影又淡了几分，似乎损失也是不小。

最终，石门上闪烁的金光缓缓被压入石板内，勉强闪了两下做出最后的挣扎，终于消失不见。而此时的虚体已淡得快同空气混为一体，就连眼睛的红光也显得黯淡无比。

在石门正中，一道裂缝迸现，接着，更多的裂缝随之而现。石门上密集的裂缝边，细小的碎石嗒嗒地往下掉，又过不久，裂缝上竟有红色血迹出现。

看到这个光景的虚体猛地把头转向随手扔在一旁的布莱恩身上，凝视良久后连说了两个“奇怪，奇怪”。他在奇怪什么？除了他恐怕没人知道。

石门轰地一声踏了，血红的石子散落一地。响声把虚体的注意力拉回。防护严密的石门之后，不过仅一稍大石室，石室壁上掉着几具裸尸。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了，这些尸体仅仅是显得干瘪不堪，但多少还有一层风干的皮肤、肌肉附着在骨头上。尸体上毛发已掉光，面貌也已分不出来。

虚体见到眼前这一幕，似乎压抑着心内的激动或是愤怒，一飘一停地向内飞去。进入石室，他从左到右地把这些尸体扫过一遍，目光最后停留在从左起第二具尸体上。他的手动了，那具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吊着的尸体缓缓落到他面前的地面上。虚体突然显得紧张万分，他慢慢地飞到尸体上，右手抬起几次又放下，好像有什么令他犹豫不决。最终，他还是动了，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宝蓝色的流光扑到尸体上，就此消失不见。失去虚体发出的光，整个石室陷入黑暗。

黑暗中寂静无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落到地上的尸体忽然被乳白的光芒所包围。在光芒的中，尸体干瘪的肌肉像吹气球般缓缓膨胀，表面的皮肤也渐渐有了光泽。

不多时，光芒中的如骨架般的身体已变了样。粗糙黝黑的皮肤，并不发达的肌肉，方面大耳的长相，饱满的额头，无论如何，他现在已经有了一点人样。

沐浴在光芒中的躯体的眼皮突然动了动，紧跟着，张开的双目展现出一对充满智慧的黑瞳。他的手指动了动，不过他却皱起眉头。就这样手指动了半晌，他才艰难地抬起双臂，开始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再过片刻，他如同刚学会站立的婴孩一般，摔了几跤后颤巍巍地站起来，蹒跚着走了两步。

看来他在习惯这个身体。

光芒缓缓敛去，石室内重陷黑暗。一阵跌跌撞撞的脚声向着门口走去，没有咒语，没有任何前奏，布莱恩身上罩上了一层蒙蒙银光。在银光中，布莱恩那灰白的脸色在迅速恢复，细微的呼吸很快平复。

布莱恩在被禁锢时，就感觉大事不好，拼命挣扎却又无济于事，只能在心里咒骂。大量的失血让他很快就失去意识，在黑暗中，他觉得自己仿佛掉入火海地狱一般，耳旁尽是不绝的痛苦哭叫，眼前一幕幕掠过的全是各种残酷刑罚。行刑者痛快的大笑、冷酷的喝问，受刑者痛苦的叫声、懦弱的求饶声充斥于耳。在这里，他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眼前这些分不清真假的画面不住掠过，冷酷和怜悯的情绪在他内心飞速交替。他想喝止，想让他们住手，同时又想大笑，想畅快大呼，两个天差地别的情绪飞速交替，比痛苦更痛苦的滋味折磨着他的神经。

就在布莱恩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所有画面飞速退去。

布莱恩张开了眼睛，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原来是先前释放的魔法效果消失了。刚要施法的他忽听身旁习习索索的，好似什么东西在移动一般。他的心陡然紧了一紧，嘴里已开始念起隐身术的咒语。

“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别动！”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长廊里，声音里听不出敌意，但也没有善意，平平淡淡的，仿佛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一般。不过好像他口齿不太灵便，说话有些结巴：“看在你体内流的血的份上，我饶你一次！若不是看你体内流淌着纯正的血脉，否则你死定了！”

布莱恩一惊之下，加快施展的法术居然莫名其妙地失败了，再听得说话这人笃定的口气，心知是他搞的鬼。但知道对方比他强得太多，他也就没再起反抗的心。布莱恩小心翼翼地问道：“阁下是谁？请问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是谁？嘿，这不重要。”那人笑了笑，话里带着无穷的讽刺道：“这里是很久以前神庙处置异端的地牢。不过这里又是我族的圣地，我族第一个伟大的贤人就是在此地诞生，但也殒命于此！”

听了他的话，布莱恩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十有八九就是放他血的虚体，只是他还不明白那虚体说话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

“真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男子话语里带着赞叹。布莱恩再惊，旋又想起对方有读心的能力，也就释怀了。

“你刚才说什么血统？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想来把你‘生’出来的人也不明白这有多么惊人！”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把“生”字咬得很重，似乎话里有话。

布莱恩还是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是孤儿，从小由导师养大，其余的情况就连导师也不清楚。他晃晃头，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不好的预感甩出脑海。地牢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闭口不言，只有虚体习习索索挪动脚步的声音。

又不知过了多久，虚体脚下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轻巧，相距的时间也渐渐相等。这时，一颗发出柔和白光的光球照亮了一张黝黑的男性脸孔，光球随即缓缓上浮，停在距男子头顶一米处的地方。

“你是？”布莱恩虽然知道他很可能就是那个虚体，但突然间看他变了人样，心里还是感到诧异。

“我是谁你还不知道？”男子微微笑笑，听声音果然就是刚才那人。说完话，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挂在墙上的一排尸体，眼里透出悲色。

布莱恩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尸体，不自觉地道：“石门后面居然就几具尸体？似乎……”

“似乎小题大做了？”男子回头看着布莱恩嘲弄地笑笑道，“我现在的身体就是其中一个，原本这也就是我的！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有幸逃脱罢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族从古至今的智者，我仅是追随他们的脚步而已。若他们中任一人活着，都能在这个世上翻起滔天巨浪！不过，灵魂没了，他们的身体也没有用了，还是烧了吧，否则……”说着，每具尸体都被一团青白色的火焰笼罩，仅片刻这些尸体就化作了灰烬。

“嗯，我感觉你内心对我施展的神术非常感兴趣，我想让你帮我个忙，代价就是让你能够施展神术！”男子烧光了尸体，落寞的神色一闪而逝，转头对布莱恩说话时，已是一片淡淡地漠然。

以施展神术为代价！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根本容不得他反对。不过布莱恩知道一个事实——只有活人才配拥有任何东西。“你让我帮的忙包括去死？”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个琢磨不定的男子。

“不会，就凭你血管里的血！”在布莱恩听来，男子说话莫名其妙，但斩钉截铁的语气还是打消了他的疑虑。

“好，成交！”

男子点点头，抬腿向拐角处走去。布莱恩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却见他停在拐角处，左手银芒淡淡，轻轻地在对面墙上排了一掌。石墙发出尖利的吱吱声移向一旁，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门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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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地下奇遇（三）

打开的门洞后面，黑漆漆的，男子头顶光球射入的光线仿佛被吞噬了一般。男子见状冷冷一哼，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门后的世界却在冷哼中缓缓显现出来。

门洞里，一条长约十米的通道，通道两旁仿佛有人故意涂鸦一般，刻满了大大小小毫无规律的魔法符号。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道石壁，石壁光滑如镜，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不知在地下埋了多少年的监狱里，石壁还能保存得这么好。

布莱恩就在男子身旁，见石门后渐渐明亮，又见石壁上满是各种魔法符号，好奇心顿时泛滥无法抑制，也不顾是否有危险，抬腿就往里进。

“找死么！”男子原本静静地看着通道尽头的石壁，突然眼前人影一晃，当即不假思索地扯着人影的脖子拉了回来，叱骂道，“你活够了？老老实实呆在我身后，叫你动你再动！否则别说陷阱要了你的命，我就先杀了你！”

布莱恩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却不敢再擅自行动了。

男子回头对他冷笑一下，转过头后，双手冒出熊熊金焰，凭空在面前画出一个繁复无比的魔法阵来。金线组成的魔法阵上金焰翻腾，在男子的叱咤声中，缓缓飞入门洞内。魔法阵一入通道，整个通道内壁顿时紫色的电光乱闪，黑色的、蓝色的、白色的各种能量吱吱吱地乱窜。

魔法阵缓缓向前飞去，速度一点也未因周围的变故而受到影响。“乒”！通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与此同时，金色的魔法阵也顿了一顿，然后才继续前进。

“那是什么？”布莱恩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通道居然布置了这么多的陷阱。对男子刚才的动作，他也多了几分感激。若不是他，布莱恩知道他自己已经死过好几千次了。

“没什么，一道守门的护符而已。”男子淡淡地语气让布莱恩无法猜测他的实力，只听他继续道：“现在的通道只是个幻象，不过这些陷阱倒是实实在在的。以你的实力，这里面最细的一道闪电你都无法抵御，就更别说其他法术了！”男子瞥了一眼尴尬的布莱恩，道：“你最善长的法术是什么？”

布莱恩怔了一下，才道：“最善长？我没有最善长的魔法，不过我身上倒有一个火球术卷轴。”他本想隐瞒闪电戒指的存在，但转念一想：“他那么厉害，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一枚魔法戒指？”想到此处，他又加上了一句：“还有一枚闪电戒指。”

男子扫了一眼布莱恩手指上的戒指，点头道：“一会我叫你动手，不管你看到什么，你要在第一时间内用这枚魔法戒指的力量打击对方！记不记得？”

听着男子越来越重的语气，而且男子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布莱恩只得点头答应。

却说魔法阵飞入通道，在经过了第一次停顿后，又停顿了几次，同样传出摔碎玻璃的声音。经过这么几次后，魔法阵上面的金焰越来越低，最后闪烁两下熄灭了，魔法阵也随即消失。男子见了微微一笑，面前银光缓缓凝聚，一只尖锐的银色能量箭成型，随即化作银光射向那面光滑的石壁。银光转瞬之间没入石壁，无声无息之间，两人眼前的这一切化作片片碎影飞散，最终消失。

碎影消失飞散，但再次出现在布莱恩眼前的景物并没有多大变化。通道两旁的石壁还是那样，满是涂鸦般的魔法符号，通道尽头一道光滑石壁，不过石壁中心多了一个黑色的凹痕，凹痕周围也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纹。

男子淡淡地说了句：“现在可以进去了。”说完就当先入内。布莱恩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旁，只是走过通道时，不住地拿眼睛瞟那些画在石壁上的符号。

通道尽头的石壁，被男子轻轻一推就碎了，显出它身后的一个圆形殿堂。

布莱恩凑眼看去，前方十二根乳白色的巨大石柱均匀分布，支撑着殿堂的穹顶，想必他看不见的这一边也有这么多石柱。殿堂的地面似乎用魔法材料浸制过的，地表深深地雕刻着繁复的魔法阵。殿堂中心放置一具石棺，上面花纹密布，也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男子呆呆地凝视半晌，转头郑重地对布莱恩道：“记住我说的话！”见布莱恩点头，他才抬腿进入殿堂。

进了殿堂，布莱恩才看清殿堂的一切。在周围的石柱下方，均有一具小小的天使雕像。天使或持剑，或站立，或展翅欲飞。整个殿堂根本感觉不到魔法气息，在这里，布莱恩感到想要聚集魔力是惊人的艰难。

“不用试了，这地面的魔法阵可以吸收魔法元素，没几个人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施法！”男子缓缓靠近殿堂中央的石棺，虽没回头，却清楚地知道布莱恩的心思。

“这地方是干什么的？”布莱恩打消了聚集魔力的念头，走到石棺旁问到。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这具石棺，眼神里交织着复杂的感情，有感激，又有愤恨。

靠近了，布莱恩看到石棺的上密布的花纹全是封印一类的魔法阵，棺盖中间插着一柄小剑，直没至柄。

“导师，学生在此向你问好了！”男子突然提高声音，吓了布莱恩一跳。

“休，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居然还能见到你！”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声音带着些许欣喜，更多的则是讽刺。原来，男子叫休。

“导师，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叫你导师！”修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很多年前，学生就想对老师说——‘谢谢’。不管老师当初的意图如何，但学生还是感激老师把我带入那个奇妙的境地。”

“哈哈，别假惺惺的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当初从教你部族的祖先开始，我就猜到可能会有这一天。我只是后悔，后悔准备做得晚了，居然被你侥幸逃脱！我就猜想终有一天你会再来，到时就是我破除封印的日子！”声音稍微顿了下，接着语气中透出更大的欣喜：“想不到不但你来了，还带来一个血脉如此纯正的小子来！”

“既然我来了，就有杀了你的法子！”休恨恨地道，“当初部落里留下的传说，什么狗屁圣地！全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在背后主持！那间房内的祖先们全被你吸收了灵魂，若不是我当初见机快，你已经破棺而出！现在，我已经找回我的身体，而你，还无力突破封印！现在，准备品赏你种下的苦果吧！”

休冷笑着，一面从容准备需要的一切。

“你要想干掉我？哈哈哈哈，你不开棺材怎么下得来？你打开棺材你还能是我的对手？”那个声音很猖狂，但只有对自己的实力充满信心，才有如此态度。

休嗤笑一声，走到棺材旁的魔法阵前，左手手指在右手腕上一划，一道血口子便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血。血一流入魔法阵的凹槽中，自行流动起来，只片刻，整个魔法阵都染上了血色。血液在凹槽中并不凝固，反而像具有生命般缓缓流动。

休见魔法阵里的血差不多了，当下止住血，拉过不布莱恩的手腕道：“再借你一点血用！”说完也不管布莱恩同意不同意，二话不说划破他的腕脉，把血都滴在了石棺的短剑上。

“你怎么知道的？这不可能，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那个声音在见到布莱恩的血液滴到短剑上以后，终于显得慌乱起来。

“我怎么会知道，不是吗？”休嘲用力拉着布莱恩的手，不让他的血液滴到别处，同时嘲讽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马上就能得到一具符合你的身体了？可惜，要是我不知道他同样也是你的克星那该多好！”

布莱恩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的，手腕在流血，为了神术，他认了。但是听两人谈话的意思，似乎自己这个闯入者才是整个事件中的主要人物。

“你以为找到了一个与你同时代的身躯，嘿，等你有命拿的时候再高兴吧！”休放开布莱恩的手，帮他止血后，双手捧心肃立，闭眼凝神，任由那个声音叫骂也无动于衷。

殿堂的穹顶洒下淡淡白光，恰好将石罩笼罩。与此同时，二十四道光芒从休的手心射向周围的天使雕像，仅在转瞬间，雕像宛如活了一般，全都振翅飞到半空，银色的颗粒状物质从天而降，飘洒在白光中，最后消失在石棺上。

石棺内的那人怕是惊恐交加，不住地嘶声叫骂。不过叫骂声是伤不了人的。

在无法使用法术的殿堂内，休偏偏聚集了一团流水般的金色物质在双掌之间，金色物质在他近乎呢喃的咒语声中，等分为二十四分飞向围绕石棺悬停半空的天使雕像上。金光一闪而没，天使雕像忽然间嘭地一声，变成淡金色的影子在四周飞舞盘旋。

休闭着的眼睛慢慢张开了，先前炯炯有神的双眼在此刻仅剩深深的疲惫，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在他施完法后就顺着脸往下滚，随后他气息粗重地坐倒在地。

布莱恩好奇地用手去触摸飞过的天使，一手过去，竟然穿过天使身体，指尖带出一粒粒的金色微粒。微粒闪烁数下，在掌心消失了。

“他们是什么？”布莱恩转头问休，却见他疲惫地坐在地上，嘴角和眼角微微抽搐着，这是魔力损失过巨的征兆。布莱恩立马闭嘴，蹲在一旁干着急，不为别的，只为了承诺中的神术。他又是着急，又是埋怨地暗道：“你可不能有什么事啊，你的承诺还没兑现呢！”

休和他导师之间的关系他根本就不清楚，难以说明谁善谁恶，但听两人的对话，似乎是休的导师心地不怎么样，曾经还打过什么龌龊的主意来着。他可是陪着这两人玩了半天了，血流了起码五六磅，还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若就这样什么也没捞着，他可就亏大了。

休白了布莱恩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放心，你要的东西就在石棺内。只要消灭了他，里面的东西都归你了。”

“嘿嘿，那就好。”布莱恩被人看透内心所想，尴尬地笑着挠挠头。

休缓缓站了起来，望着石棺冷笑道：“当初你吸去我族先祖灵魂时，可想过有这么一天？实力最差的我，却是真正能够至你死地的人！”

那人没有说话，也不知在石棺里干什么。

布莱恩挥手从天使身上抓下一把金尘，看着它们缓缓从指缝间滑落、飘散、消失，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好奇怪的组成。”

“很久以前留下的东西，也是封印米勒的组成之一。”

“米勒？”布莱恩不解地问道。

休踢了石棺一脚，道：“他就是米勒，一个远古时代的异端，在远古文明消亡之前就被封印于此，其他的我就一无所知了，毕竟他存在的年代太过久远，不是我能追述的。”说到这里，他眼望穹顶似在回忆，嘴里喃喃地道：“当初我族一先祖在林中狩猎，勿入这座地牢。他为了逃出去，居然大耗力量地同先祖远程交谈，装神弄鬼，最后授先祖魔法、神术，只为了吞噬他变得强大的灵魂！一代一代地传下来，每数百年族中就有一个心智聪慧的族人来到这里学习法术，快到死时去你见过的那间石室坐等死神来临！其实哪来什么死神，死神就是米勒这杂种！他吸收了族人的灵魂，只为摆脱这些封印！还好我对此很早就有了怀疑，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原来这么回事，还挺复杂的。”布莱恩嘀咕着，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明白了。

米勒对休的一番话不作一词，似乎在静静地倾听。

一时间三人都不说话，整个石室静悄悄的，只有带着淡淡金色的天使在不停地飞舞。

呆呆出神良久的休恢复正常后，做的第一件事让布莱恩大跌眼镜。他一脸落寞地叹了口气，拍拍屁股坐下，然后平躺在画满了魔法阵的地上：“我得休息一下，魔力消耗太大了。”

“这些血？”布莱恩指着地下凹槽里不断流动的血液，有些傻了。

“没关系，放心休息吧。”说完闭上眼睛，片刻后已是鼻息沉沉，睡熟了。

布莱恩正想躺下，却听得耳边一个极小的声音：“嘿，小子，看样子你和他有笔交易，是关于神术的？跟我合作吧，我不但可以教你神术，还能让你的魔力提升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足以同神相媲美，怎么样？”

布莱恩顿时明白谁在和他说话，同时也承认对方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但鉴于对方的人品，他躺在地上没有答话。

“我知道休那个叛徒刚才的话让你怀疑我的信誉，但是光凭他一面之辞，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休垂涎我的宝物，又怕我影响他的地位，欺骗、盗取无果的情况下将我骗入此地，出其不意地打伤我后，把我封印于此。你想想，我在这间石室，如何能像他所说的那样吸收远处的灵魂？再说了，如果这地方真是远古时代留下的遗迹，那他怎么知道如何发动这个封印？小兄弟，好好想想，别被人卖了还笑着帮人数钱。”

米勒所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布莱恩一时间犹豫不决，不知该信谁或是不信谁。一个问题突然出现在脑海，于是用蚊呐般的声音问道：“既然他当时就可以杀了你，他当时干什么不动手，反而要到现在才费这么大工夫来杀你？假如休刚才的一句话成立，与神术有关的东西在石棺里，也就是说当时你带在身上或是他放进去的，他还用骗取你的神术？”

“哎。”布莱恩耳旁一声长长的叹息，米勒叹惜道：“石棺里并没有任何东西，石棺是封印的一部分，打开石棺，石棺底部还有一个向下的通道，那里才是真正封印我的所在。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话，反正只要不久你就知道了。我这里并没有什么神术‘手册’！”现在的他语气里带着嘲讽，也不知是对布莱恩的还是对休的。“你以为神术那么容易学习？学习神术不但要有天分，而且还要保持对神灵的虔诚！但是我却有办法让一个人的魔力达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再假以时日，你或许能在我的教导下学得神术！再说了，当初我作为部落的导师，会吸收自己学生的灵魂吗？那天休骗我来这里，若不是我反应快，宝物已被他夺得。他把我封印在这里，也是怕我急了同他拼命！哎，说了这么多，等石棺打开后你自然明白谁说了谎，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不可闻。

米勒这番话让布莱恩半信半疑，把他说的话前后印证，似乎有些道理，但是休说的话同样合情合理。两人里究竟是谁说了谎，根本无法分辨。不过，一切等石棺打开后自见分晓。谁善谁恶，到时自然是一目了然。

布莱恩左手枕在脑后，眼望着穹顶无法入睡，心情烦躁地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阵，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感觉里才刚刚睡下，就被休摇晃醒了。

“起来了，还有事情要办！”

“哦。”布莱恩低低地答了一声，揉了揉微微浮肿的眼睛后站了起来。

殿中的天使影像还是飞舞不停，地上凹槽内的血液就如新鲜的一般红亮，但布莱恩此时的心情，已不是昨天的心情了。

休低沉的声音吟唱咒语，地面的魔法阵有微微红光现出，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芒笼罩了整个石室，颜色也在渐渐改变，红、橙、黄……依次改变，最终变成紫色时，光芒蓦地向内收缩，形成圆柱形光幕，也恰巧将石棺罩在光幕内。这光，也在推移的过程中变成了白色。

地面上，凹槽内的血液已经不见了，只有飞速闪过的白光沿着凹槽快速地画着圈子。

“光幕只能进不能出，想要出来，就只有破坏了下方密室的魔法阵才行！你自己决定吧。”休很不在意地说着，径直跨入光幕内。布莱恩稍微犹豫一番，也跟着跨了进去。

休一脸郑重地伸出双手，握住石棺上的短剑剑柄，用力上拔。他胳膊上并不发达的肌肉此时却是高高凸起，皮下静脉如同蚯蚓般蠕动。短剑扎得很深，同时也被棺盖咬得很紧，即便休对自己释放了巨力术，在拔剑的时候双手也是微微抖动，憋着气用力半晌才听到剑身和石头之间因摩擦而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锵”的一声大响，短剑终于被拔了出来，而休用力过猛踉跄几下，撞在身后的光幕上又被轻轻弹回。

“呼呼”，休大口喘息着，以他不怎么锻炼的身体负担如此重的负荷，实在是吃不消。

“把……把棺盖掀开。”休手拿短剑喘息着说道。

布莱恩走到休这边，手扶棺盖侧面用力向斜上掀动。这棺盖还不是一般的沉重，花了大力气也才被他掀开了一道狭小缝隙。休稍作喘息前来帮忙，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盖掀到一侧。沉重的棺盖轰地一声砸在地上，整个殿堂都微微颤动起来。

“这是……什么石头……做的，怎么这么重？”布莱恩瘫在石棺旁，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问。

“我也不……知道。”休比布莱恩强壮得多，虽然疲累，但还是站立着。

“不知道？”布莱恩心下暗道，但知道休有读心的能力，因此竭力抑制自己再往更深处想。

等两人喘息够了，布莱恩趴在石棺边向里看去，却没见到米勒所说的地洞。石棺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道：“现在怎么办？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这结果？”

“石棺用来镇魂，真正的封印之地在石棺下方！”休一边说，一边结了两个手印，忽地大喝一声，倒把布莱恩吓了一大跳。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只听呜地一声响，石棺棺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黑的大洞。

“跟在我身后！记着给你说过的话！”休面色一整，容色肃穆地跳下洞去。布莱恩因为无法区分两人中谁说了谎，犹豫一阵后终于耐不住神术的诱惑，长叹一声也跟着跳下去。

大殿中，天使在白光组成的圆形光幕中穿梭飞舞，石棺的棺盖斜斜地倾倒地上。没有声音没有风，极度的静谧中却隐含着无穷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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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地下奇遇（四）

地洞里，休随手抛出一个光球照明，终于让布莱恩看到周遭的环境。眼前飞速掠过的全都是暗红色的石壁，上面似乎画上了什么东西，但由于下落速度太快，根本无法看清。

“这地洞有多高？这样下去摔都摔死了！”布莱恩耳旁风声嗖嗖而过，底气也越来越不足，只能大声向休求助。

“没关系，就快到了。”休笃信的口气让布莱恩不得不心有疑虑，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知道得这么详细，难道真的像米勒所说一般？这个念头只在他心中一闪便逝，他不得不警惕休的读心术。

果如休所言，两人的下降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两人最终掉落进一个宽大的石室内。石室半空漂浮着一个西瓜大的黑色光球上下沉浮，四周全以青黑色为主，其他再无一物。布莱恩和休也浮在半空，两人面前就是那黑色的光球。

“我来了。”休说得很轻，但他知道米勒一定能听得到。

米勒没有说话，密室内静悄悄的。

“这是……”布莱恩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仅有西瓜大小的光球里封印这一个人！

“封印！”休说得很淡然，此时的他情绪平稳异常，远不是在上方殿堂时可比。“等我准备好了就开始，记得我说过的话！”

“嗯。”布莱恩虽然答应了，但心里却犹豫着，这时，他耳旁响起了同样的话：“记得我说过的话。”这时米勒对他说的，只是不知道他如何在这里近的距离瞒过休与他说话。

布莱恩还在犹豫不决中，但休已经开始行动了。

一把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银色粉末飞散在空中，粉末散开分布在密室里，星星点点的银白不断闪烁，整个密室犹如星空一般。一个金瓶子出现在休的手中，只听得他喃喃地道：“为了这一天，我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圣水，这全都是受过神明祝福的圣水！”

“想不到你这么恨我，”米勒突然出声了，此时他的声音里没有狂傲，只有淡淡的哀伤。“为了杀我，收集这些圣水费了不少功夫吧？我能从你身旁的小家伙心里感受到，现在找这些东西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想必这是你在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唉。”

“哼。”休轻哼一声，却不答话。水银一般的圣水从金瓶中溢出，在半空形成一个水幕，将黑球围在中央。

“真是好大的手笔！”米勒讽刺道，“上面的封印大阵抑制了我的力量，即使你不用圣水，封印揭开后我也不可能存有力量还手。在密室里你不但用了星辰之沙，还浪费这么多圣水，你还真是小心啊。”

“不小心可不行。”休淡淡地道，“你太厉害了，不但心计，而且实力同样深不可测。你在教导我时显露的实力，是被封印压制过的力量。封印后你的力量都还有我的两成，实在难说你鼎盛时期的力量，因此我不得不小心。”休说完，右手向前伸出，手过处的空气突然生出圈圈涟漪，而休的右手，也如同伸入水中一般，小臂部分全都消失不见。接着看他手臂缩回，空中出现更大的波动，一根一人多高的古朴手杖已然在握。黄褐色的手杖毫不起眼，上面即没有雕饰花纹，也没有镶嵌宝石，就和一根木头棍子差不多。但看休对它的重视，显然不能用木头棒子来解释。

布莱恩看得倒吸一口气，同时他也明白休手中的其他东西是从何来。他对休和米勒的实力，已无法猜测，因为他们的实力已远远高于他的认知，这还如何猜测？

休握住手杖，凝视黑球半晌，似在对自己说，又似轻问米勒：“我准备好了，米勒，你准备好了么？”

米勒没有说话，就连最基本的表示也没有。面对强势的休，布莱恩心中的天平已经渐渐倾向于米勒。

休抬头仰望，右手握着木杖，双手高高地举在身前。休张大了嘴，发出的声音竟是难以想象的巨大浑厚。多重复杂的发音令布莱恩连一个音节也没有听清楚，加之休吟唱的声音惊人的大，直震得他头昏耳鸣，不得不捂住耳朵在一旁瞠目结舌地看着。

巨大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不休。忽地，密室陷入黑暗。黑暗中，密室在漂浮的星辰之沙的衬托下，真如星空一般。休那威严的声音在星空中回荡，漫天星斗似乎同他相互呼应一般，随着他的音调起伏而忽明忽暗。布莱恩注视着闪现的星空，真如痴了一般。

吟唱声逐渐拔高，声音也愈显威严。群星中一团金色的光团慢慢亮起，到后来竟如一轮红日。只不过红日旁群星环绕，显得也有些怪异。

休的声音猛地停了下来，随即暴喝道：“打！”

布莱恩略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是让他攻击中间的金红色光球。在下来前他已经启动了闪电戒指，这时只要动念便能射出闪电，但是他犹豫了，两人中必有一人是奸邪，贸然动手，怕伤了好人。

“快动手！”黑暗中休的声音很急迫，“我支持不了多久！”刚说完，金红色的光球突地向外膨胀一圈，随即周围群星大亮，又将光球压回原形。“快啊！”休的语气已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他的实力远远超过我的预计，我的能力加上圣水也压制不了他多长时间！快，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布莱恩的手抬起又放下，如此往复几次，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就在布莱恩犹豫不决的当儿，原本除了星辰之沙和金红色光球发出的光可见外，其余的一切都无法看见。而现在，黑幕在渐渐消失，星光已然暗淡。

休重重地叹息一声，手中的木杖顶端突然扭曲起来，跟着木杖顶端直径半米左右的空气也跟着扭曲跳动。休大喝一声，木杖迅速向金红色光球的球壳敲去。哪知他的木杖还未敲到球壳，室内两人已听到啪地一声脆响。球壳碎了，扭曲的木杖杖头这才敲击在球壳内里的东西上。布莱恩定睛欲看球壳内的物体，哪知木杖敲击处蓦地爆发极为刺眼的白光，紧跟着耳朵里才听到轰轰轰的巨响。白光不仅造成难耐的灼热，就连光压也把布莱恩推得紧紧地贴在密室墙上。

刺目白光入眼，虽然布莱恩迅速闭上眼睛，但眼前还是亮晃晃的一片，一时间难以见物。尽管只是一瞥眼，但他还是看清了白光的来源和球壳内的人的样子。

这些白光，都是休杖头扭曲的那团空气爆发出的，仅是光压和外泄的热量就让布莱恩受不了，那一杖的威力可想而知。球壳内封印的是个灵魂，宝蓝色的光芒在他体内流转，映得灵魂犹如实体一般，远不是休所成的虚体可以比拟的。就在杖头快要敲在他身上时，米勒在杖前竖起一道漆黑如墨的魔法护盾，将所有攻击都给挡了下来。

布莱恩在此地无论如何也用不出法术，而这两人却能轻易间使出威力强大的法术，光这就不是布莱恩所能够理解的了。

休一击不中便远远退开，浮在布莱恩身边怒斥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听我的吩咐？”

布莱恩此时目不能见物，虽然知道休就在身旁，但他无法逃开，只能沉吟不答。

“哈哈哈哈，休，我最聪明的弟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米勒疯狂的大笑在密室里回荡着，“我曾对你说过，只要是人，他就有弱点。即使是个毫不起眼的弱点，再强大的人也有会在上面栽跟头！我不止一次地对你说过，你太容易相信人了，虽然你在巧合下发现了我的真正目的，但这仍然不足以让你改掉你的毛病！当然，那小子也有值得利用的地方，才让我轻松地瓦解你们那脆弱不堪的信任！”

听着休的话，布莱恩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他恨自己听信了米勒的谎言，也恨自己的贪婪。

“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休没有责怪布莱恩，他仍旧显得很淡然。“米勒的实力远在我之上，但是借助封印之力，我们也未必没有机会！”

“哈哈，你们没有机会了！”米勒哈哈大笑着道，“如果他听了你话，在我没有突破禁锢时候给我一击，或许我的灵魂已经变成碎片消散。但是现在，你们谁也不是我的敌手，即便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他疯狂地笑着，末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阴狠：“小子你很幸运，你的身体我要定了，谁让你的身体还保留着如此浓厚的气息，实在令我怀念当初的日子。”

米勒可能是太久没有说话了，或者是根本就认为两个蝼蚁般的生命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因此啰里啰唆地说了一大堆也不见他出手。

在米勒啰里吧唆地说话的时候，布莱恩眼前的白影在缓缓消退，至少，他现在已能见到米勒那宝蓝色的身体了。再过一会，布莱恩的眼睛已完全恢复正常。原本的星空已消失，米勒仍然立在他突破禁锢时的地方，一动未动。

休现在希望的就是拖时间，还没等他想方设法延迟米勒的攻击时间，米勒自己倒自顾自地说个没完，给了休暂时恢复魔力的时机。

不知为何，米勒还没有移动，嘴里自顾自地大声说话已变成低声的述说。那声音低沉而模糊，休和布莱恩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休稍稍缓解了先前魔力消耗过大引起的负面反应，但米勒还是没动，嘴里还在叨念着什么。

忽地，休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即木杖前指，一道紫色射线直直射向米勒右眼，他同时大喝道：“闭嘴！”有了休的这些动作，布莱恩立时意识到米勒在有意拖延时间。两人知道被人算计了这么久，自己还在一旁暗自高兴，心里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此时的米勒已经不需要再掩饰自己的动作，喃喃低语忽然变成狂呼劲吼，双手飞快地接印，根本不理休向他射去的那道射线。

射线转瞬即至，而米勒却毫无防备。布莱恩心中暗喜，却不想一面晶莹剔透的光盾突然出现，竟把射线反射射回。

“法术反转！”七级的魔法在无声无息间准备好，布莱恩只感大脑一阵眩晕，“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啊。”

刚被七级法术镇住的布莱恩，还没等回过神来，休已然张开大口，巨大的声波从他口中发出，轰轰隆隆地在密室内回荡不休。米勒正面被音波冲击，也是微感目眩。只是稍一迟钝，快要完成的咒语已被打断。布莱恩中了余波冲击，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耳旁只有隆隆的巨大响声。眼耳口鼻几处，已微微渗出鲜血，但因为暂时失去意识，并没感到疼痛。

米勒的法术被打断，只气得他哇哇大叫。只见他一手前伸，旋又紧紧握住，一个无形的立场已把休围困在内。立场内，压力越来越大，魔力根本无法集中，休几次企图施法都被巨压打断。

密室里，布莱恩目光痴呆、七窍流血地立在一旁。而休，浑身的骨骼在重压下接连发出咯咯的响声，他头上青筋尽突，显然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休，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一直没有移动过的米勒或许是因为胜利在望，突然向前飘动一小步。虽然只是小小一步，但米勒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他也不犹豫，干脆向休飞去，手中忽地出现一个剑形的黑色阴影力场，就要捅入休的体内！

“嗤”的一声轻响，身周没了束缚力场的休堪堪用手杖挡住了阴影力场的攻击，握杖的胳膊却因为抵挡太过仓促而被刺伤。一道狰狞的血口子从他的小臂前端直裂至肩，虽挡住攻击，但也因为受伤太重而被击飞了手中木杖，不过这已经够了。

米勒一击不中，马上飞身后退，同时一道道护身法术接连施放。就在米勒后退的同时，一道银虹尖啸着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划过，几个光影随即自石壁内穿出，手中金光闪烁的武器化虹劈向米勒。

休得到了喘息之机，草草治疗自己的伤口，又帮布莱恩治好因音波而受到的震伤。布莱恩的意识渐渐恢复，睁眼的第一时间就见米勒同殿堂中的四个天使厮杀。米勒每一次打散一个天使，散落的金尘就在远处重新聚集，然后再次扑上。

休喘息着，看着在天使围攻中的米勒，苦笑道：“布莱恩，这些留下了些许圣力的魔偶终不是米勒的对手，你我更不是他的对手。”言下之意，竟是快绝望了。

“不，以你的实力，施展时间停止毫无问题，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杀他十次都够了！”

“哼，怎么可能。”休苦笑着道，“这里曾是神庙，居住着神在世间的代理人，受到神的祝福！在神的国度，时间和空间不受凡人控制。想来想去，或许只有一个办法了。”

听说还有办法，布莱恩惊喜地问道：“什么办法？”

休凝视布莱恩半晌，道：“燃烧我的魔力，给米勒全力一击，不过……”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布莱恩已经知道他没说出来的那句话了。燃烧所有魔力发出的攻击，施法方和受法方将会受到同样大的伤害。同归于尽只能是最后的结局。

“召唤天使不行吗？无论如何，你是拥有神术的人，而且等级还不低！”

“哈哈，我会什么神术！”休笑道，“若我生在神庙还存在的年代，我就是该被烧死的异端！我所会的神术并不是正统，而是通过转换魔法能量施法，表面上看着像，但骨子里不是那回事，这让我怎么召唤天使？”

两人在旁一筹莫展，米勒在魔偶的手下已占了上风。四个魔偶快速地消散，又迅速重组，米勒已快能腾出手来干别的事了。

休轻叹一声，道：“魔偶快要困不住他了。”说着吸过飘在远处的木杖，紧紧握住后道：“我试试能不能控制更多的魔偶，我会试着把他禁锢，如果成功，我肯定暂时无法攻击他。希望你把握机会。不过……”他摇摇头，就连他自己都知道机会太小。

忽地密室飓风突起，组成魔偶的金尘蓦地被吹散开来。漫天的金尘飞舞，闪烁着消失不见。却是魔偶不堪米勒的攻击，终于崩溃了。

“休，密室里封印虽被启动，但你也只能控制四个魔偶而已。”他笑得很猖狂，“哦，又来四个，结局还不是一样！等我收拾完这些魔偶，接下来就是你了！”

果然，四周墙内再次飞入四个魔偶，翻翻滚滚地同米勒打成一团。

“四周墙内就是封印的魔法阵，一定不能让他破掉！”休草草吩咐，忽地举杖大喝，密室里温度陡然升高，仅一刻间就感炙热难耐。布莱恩须发尽皆微微卷曲，突兀之下多亏启动衣衫上的魔法阵，这才把这阵高热隔绝在外。

距离米勒不远处的空间，蓦地红光一闪，一道一人半高的火红光芒从上到下飞速滑过，接着空间如同撕裂一般，从中走出一个浑身冒着金色烈焰的人形怪物。

“火元素！”布莱恩惊叫。

“火元素而已！”米勒身前无数魔法飞弹在飞舞，他用了最省力的法子，却也逼得魔偶们不敢过分靠近。他放出一道解离术射线，逼得一个魔偶忙不迭地躲闪，又借机空出双手在虚空中一撕，一个体态稍显臃肿的水元素从空间裂缝中掉出来。

这一手马上吸引了火元素的注意，两中性质截然相反的元素俱是发出怒啸，跟着轰地一声撞在一起，只听得嗤嗤嗤的响声接连响起，密室中顿时水汽弥漫。而休，已在布莱恩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米勒因为抽出空隙召唤了水元素，而不是利用空余时间对自己的身体和所处位置进行有利的调整，因此，他暂被魔偶逼得略显狼狈，但终究会重占上风。

布莱恩在一旁呆呆看着，一点忙也帮不上。不在一个档次的战斗，他怕的好心反而会帮倒忙。误信米勒的话已让他内疚万分，如果再帮上倒忙，他就只能自杀了。

休消失了，布莱恩不知道米勒有没有看到，不过看米勒手忙脚乱的样子，他暗自安慰自己：“他一定没有看到。”

由于米勒失了先机，因而被逼得处处防守，甚至有时手忙脚乱地一阵才能挡住魔偶的攻击。“这是个机会！”布莱恩暗道，“休呢，怎么还不出手！”成败在此一举，布莱恩已经紧张得满手心都是汗水。

火元素和水元素就在米勒的战团附近打斗。突地，水元素被火元素击得后退几步，恰巧撞在米勒的左边后背。米勒不防，一个踉跄前跌，正好四个魔偶同时攻击他各处要害。

“好机会！”布莱恩在心里大喝。只要休此时偷袭，米勒绝对接不下来。

果然就在米勒陷入如此不利境地的时候，在他头上一道道白色光环降下，光环眼见就要将米勒束缚。哪知米勒嘴角突现嘲讽笑容，一声尖声怒啸，深黑的光芒自他身上发出，瞬间就把四个魔偶吞没。刹那间，整个密室一暗，旋又恢复正常。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米勒身旁的魔偶已不见踪影。此时，休的身影缓缓自米勒身后出现。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望着米勒的背影，双手捂在腰间，艰难地张开嘴，颤抖着嘴唇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米勒挥手把在一旁肆意虐待水元素的火元素拍成了无数火星飞散，又把水元素送回它的位面，这才转身侧移两步，露出了休的身体。却见休的肚腹间，一道恐怖的伤口几乎把他拦腰斩断，虽然他在给自己治疗着，但伤口边的组织生长缓慢，血却哗哗地喷个不停，性命只在顷刻之间。

米勒轻轻摇头，脸现责备道：“你是我的学生，你学过的我都会，而你没来得及学的我也会。想用这招要我的命，你可是想错了！”

布莱恩见休命在顷刻，不由得浑身冰凉，心知他的性命也不长了。休低下头，眼里挣扎之色甚浓，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已是满眼坚定。

“我的学生，你该去自己的归宿了！”米勒说话虽温柔，但下手毫不容情。他搭在休头顶的手上，惨白色的光芒蠕蠕而动，休浑身颤抖，双眼翻白，根本无力反抗。

布莱恩虽然实力太低，但见米勒剥离休的灵魂，再也无法忍耐。一道闪电夹着怒气，疾向米勒射去。

法术反转凝成的反射之盾挡回射向米勒的闪电，他回头狰狞一笑，道：“你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这一分神，却让示弱的休找到了反击的契机。一道无形的火焰自他体内升起，烤得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米勒猛地回头，脸现惊慌之色道：“你想干什么？”

休惨然一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同归于尽！”

“不，住手，快住手！”米勒剧烈挣扎，但无论他怎么用力，周围的空间已被封闭，挣扎只是徒劳而已。

“来不及了！”休嘿嘿地笑了两声，道：“导师，我们早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该去哪就去哪吧。”他稍微一顿，对布莱恩露齿一笑道：“布莱恩，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附近，你只能……”话还未说完，强烈的白光已将两人吞没。

没有绚丽的色彩，没有巨大的声势。当白光退去时，那地方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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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古老的卷轴

布莱恩缓缓地蹲下来，两眼呆呆望着下方，双手撑头喃喃低语：“死了，休死了。”休从出现以来，对他就说不上好，甚至曾经差点要了他的命。但是在休毙命的顷刻，他还没有忘记对布莱恩的承诺！况且，布莱恩怎么也不会忘记，是他害死了休，若不是他稍作犹豫，休也不用死了。

连串水珠从他脸旁飘向侧方，深深地内疚充斥心间。布莱恩很恨，他恨自己的胡乱猜疑，也恨自己对人的信任不够。懊悔良久，他才擦干眼泪站起来，寻找出去的方法。无论如何，死者已去，但活人还是要好好地活着。

好不容易才把石壁内的魔法阵给找到，原本以为很难才能破坏的法阵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米勒使诈时念诵咒语，就是为了破坏石壁内的魔法阵，只是没想到被休一嗓子吓住了，法术未得全功，反而让布莱恩拣了个便宜。

“魔法阵是毁了，也能出得去了，可是休说的神术在什么地方？”布莱恩四下里仔细观察，也没能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整个密室内空空荡荡的，能够放置物品的地方一目了然，却哪里有什么笔记卷轴之类的东西？

布莱恩回忆休说过的话，暗道：“他在死时都还惦记着这事，显然不是敷衍我的。那这件东西究竟在哪呢？”布莱恩四下环顾，当看到头顶通往殿堂的通道时，心里一动，旋记起休曾说过神术就在石棺内，但后来又改口。“可能真在石棺内。”想到此处，他对自己释放浮空术，向上飞去。当飞到一半时，突然惊觉：“我怎么能施法了？”又想可能是地下魔法阵的原因，因此也就释然，他还没觉得自己已到了休的那个层次。

上到殿堂，围绕石棺的光幕已经消失，大殿内仅剩那十几个魔偶还在飞舞。布莱恩蹲在石棺旁，仔细琢磨着，那东西有可能放在什么地方。观察一阵后不得要领，急脾气上来，立时跑到外面找来一块大砖石，死命往石棺上砸去。终于，在原本插了一把短剑的棺盖上，他那一石头下去，一个模样古朴陈旧、边缘微微破损的羊皮卷轴滴溜溜地滚了出来。布莱恩大喜，再砸时，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了。

抛掉石块，拣起中间绑了一根红绳的羊皮卷轴。布莱恩心里激动难言，捧着卷轴的手一个劲地哆嗦着。由于这东西很可能有法术保护，布莱恩也不敢大意，嘴唇颤抖着念了三次魔法侦测的咒语也没成功，到了第四次才勉强完成——羊皮卷轴没有任何改变。

布莱恩手忙脚乱地解开绑着的红绳，却见刚解开绳子的卷轴自己飞到他面前展开。撑开的卷轴犹如一面镜子般，光洁如镜，但里面并没有任何影像，黑漆漆的，如同深邃的夜空。布莱恩凑近了些，卷轴表面仿佛荡漾着水波，圈圈涟漪展开，黑色里终于出现密密麻麻的字迹。布莱恩看了一眼，全都是低级的神圣法术如何利用魔力释放。上面也说了，这毕竟不是真正的神圣法术，太过高级的圣法系法术无法模拟。布莱恩浏览一遍，刚在想第二页在哪时，卷轴又起波动，上面的字迹又再改变。

“哈哈哈哈。”布莱恩看了一遍，尽管很多地方不明白，而且很多神圣法术无法模拟，但是收获仍然难以估量。“难怪被当成异端！”他哈哈笑着，喜悦不胜。

卷轴翻过最后一页，红绳也自布莱恩指尖飞出。接触到绳子的卷轴自动卷起，红绳在上一套。让布莱恩始料不及的是，卷轴呼地一声消失了。

“啊！”布莱恩急忙伸手一抓，也只抓了个空。心情顿时掉入谷底，满心的怒火无法发泄，却还只能忍气坐下来回忆卷轴上看到的文字。他回忆治疗魔法，还在思考如何施放时，头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展开的卷轴，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法术的施放。

布莱恩一愕，紧跟着心中阴壑尽去。

心情爽快地出得地牢，布莱恩欣喜之余，也微感遗憾。“哎，那么多的魔偶，怎么就无法捕捉呢？那把短剑恐怕也是极好的魔法短剑，可惜休带在身上……”一想到休，他心里黯然，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其时已快近中午，布莱恩认准一个方向，走了快半个小时后，一条河流横亘眼前。河道很宽，河水清澈，可见水中嬉戏的游鱼。两岸植被茂密，并无踩踏痕迹，显然这里不常有野兽前来饮水。

见到河水，布莱恩自然而然地想起营地的位置——营地处在两条河流交汇处的三角地带上。再想想地图，布莱恩知道这是雨林的主要河流之一。有了这些，布莱恩已能判断自己所在的位置。

顺着河流向上，半天后，布莱恩终于听到吵杂的人声。这一下，他终于松了口气，双腿疲累得犹如灌满了铅。略显蹒跚地走前几步，突然听得远处一个大喝：“谁！”顿时前方灌木长草间刷地一响，又没了声音。

“是我，布莱恩！”布莱恩双手高举，纵声嚷道。

“等着！”一人喊了一嗓子，过了一会那个声音才道：“安全，让他过来！”

好不容易回到营地的布莱恩马上就被一大群人围住了。大家对他一天一夜的去向非常关心，七嘴八舌地在一旁问个不停。

布莱恩胡乱瞎扯一番，应付过这些普通人，然后找地方换了件衣服，毕竟他的外套已经消失，长裤已经变成了短裤。

布莱恩换好衣服后，帐篷外走进一个人，他转头一看，正是病重的辛西娅。“这一天一夜你都到哪去了？害得人家担心死了。”辛西娅的声音还很沙哑，说话的神态也显得柔弱不堪，但话中对布莱恩的担心却非常明显。

“她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布莱恩微觉奇怪，但还是答道：“土人偷袭回去的时候，我跟在他们后面，却不小心在丛林里迷路了。这不，好不容易才回来。”他指了指抛在一旁的破烂裤子道。

辛西娅瞥了一眼那条破得不像话的裤子，眉头微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布莱恩小心，然后拖着病重的身子离开了。

“反常，太反常了！”布莱恩惊讶地看着辛西娅离去的背影，在心里不断地叫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温柔了？难道生病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奇怪，太奇怪了！”

布莱恩不知道的是，辛西娅在离开布莱恩的视线后，回头望了布莱恩的帐篷一眼，接着拿出电话，低声地说了一番，然后点了几次头，关上手机。这一刻，她的眼神完全变了，犀利的目光好像一把利剑，而剑尖所指，正是布莱恩的帐篷！

休息了一夜的布莱恩，前日的劳累惊吓一扫而尽。于是欣喜爬上心头，眼角眉梢整日里都挂着欢喜。

这天他抽空去了一下发掘现场，见到发掘的情况，不禁微微叹息。作为发掘现场的土地面积很大，毕竟谁也不敢指着一个五六平方米左右的草堆肯定地说：神庙的入口就在这个草堆下面！现场灌木杂草丛生，欣喜地是此地树木不多，且树龄均小，收拾起来也不用费太大心思。

汉密尔顿站在现场看着工人们忙碌，多少有几分监工的模样。他远远地看到布莱恩，因此上前打起招呼：“布莱恩，怎么有空来这里？”

“过来看看啊，说不定今天就挖出什么好东西了。”布莱恩开着玩笑。他知道汉密尔顿对他为何这么热情，因为前些时候他手腕上的表被汉密尔顿发现，汉密尔顿当时就愣在那里。自此以后，汉密尔顿不时地和他东拉西扯地谈上一阵，往往从侧面询问他是谁的手下。但布莱恩顾左右而言他，汉密尔顿拿他也没有办法。

“你可说笑了，这才刚刚开始挖掘，遗迹上层的土层还没去除，谈什么挖出好东西。”汉密尔顿笑笑，指点着忙碌的工人道，“以他们现在的速度，怕是还要等一阵子才能除尽表层泥土，真不知下面藏了什么东西，竟引来了这么多‘人’！”他特意加重了“人”字的发音，好让布莱恩知道他话里的其他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布莱恩确实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愕然反问。

他这一问，倒把汉密尔顿弄得一愣，皱眉道：“难道你不知道有很多觉醒者在监视我们的行动？”

“不知道啊。”布莱恩一脸“我本就不知道”的表情，再看汉密尔顿并不相信的神色，只好摊开了说：“我实力低下你是知道的，和你差着好多，你能发现很正常，我就不一定能看出来了。”

汉密尔顿缓缓点头表示理解，但布莱恩知道这个人的心并不见得就接受这个解释。

从发掘地点回来，布莱恩注意了一下，工人里果然有很少一部分人身具异能，但由于收敛极好，若不是他被汉密尔顿提示过，根本就不能发现这个秘密。

回到帐篷，布莱恩躺了一下又去了一趟辛西娅那里。辛西娅这段时间病情还是时好时坏，叫她回去她又不听，说急了她干脆给你来个不理不睬。这段时间队医都快成了她的专职医生。现在，布莱恩只有把周围的情况告诉她，让她自己小心注意。总不能别人好好的跟着他来了，却缺点零件才回去吧。辛西娅听到这个消息的表情很淡然，仿佛她早已知晓一般。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布莱恩提高警惕过了一阵后，不见对方动静也就慢慢松懈了，全部心思也都放在了卷轴上。每日里不是按照里面方法冥想，就是在脑中默思施法的咒语、手势等过程，所获倒也颇丰。

尽管布莱恩已经很少出去走动，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营地的人心渐渐起了变化。疑问的声音越来越大，发起人马丁和赞助人霍华德男爵之间的争执也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由误会产生的不信任在暗地里滋生。这些问题一旦爆发，这次的行动很可能会无疾而终。布莱恩一点也不着急，他得到的东西远非一件力量强大的神器可以比拟。因此，整个营地内，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还坐得住。

泥土，泥土，还是泥土。过后的一段时间内坏运气还在继续，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马丁和霍华德之间的争执已有升级的趋势，若不是两人都还抱着那么一点点地希望，恐怕现在已经散伙了。

“妈的，我敢肯定无数宝藏就在这里，就在我们脚底下！可那个该死的杂种用了些小钱没有看到成果就嚷嚷着撤资，妈的，目光短浅的猪！这下面可有成堆的财宝！”布莱恩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发掘地旁听到马丁在怒骂了。现在的马丁已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博物馆馆长。他每日里都要视察发掘的进度，还要弄清土层的大致年代以及许许多多的繁琐事务，这许多日子下来，他那胖胖的脸上已经长满了浓密的络腮胡，乱糟糟的头发，衣服袖子胡乱地挽在胳膊上，若他手里再拿一瓶酒，就和一个酒鬼非常像了。

马丁这段时间常骂霍华德，想是两人间有了重大分歧。但他从来不当着霍华德的面骂，而总是在霍华德去某个大城市花天酒地的时候才骂上两句。虽然这样有损他的形象，但众多保有一线希望的人不得不承认他这样做是最明智的选择。

一年过去了，众多的工人把那块地挖了个底朝天，挖出的泥土在一旁堆成一座小山，发掘依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投入大量钞票的霍华德有些急了，也不再和马丁争执，显然已有了抽身而退的打算。

“砰！”马丁帐内传出大力砸打桌面的声音，紧跟着哗啦一声急响，应该是桌上的东西全被马丁扫翻在地。帐内传出马丁呼哧呼哧喘息的声音，良久才恢复平静。

辛西娅和布莱恩站在泥土堆成的小山上，看着下面毫无干劲的工人，辛西娅叹了口气道：“看来发掘遇上麻烦了，不是吗？”辛西娅的病早就好了，但就是嗓子说话还有一些沙哑，这让布莱恩多少有些内疚。

布莱恩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应该是吧。”

“你不在乎？”辛西娅对布莱恩的态度赶到奇怪，眉头轻蹙道，“难道你不是为了下面的东西而来的？”话到此处，忽地斜睨布莱恩压低声音道：“还是你已经得到了遗迹内的宝物？”布莱恩听闻后半句，心里突地一跳，刚想分辩时，辛西娅已凝视布莱恩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别想骗我！一年前你不声不响消失一天一夜，绝对不是用迷路就可以解释的！”

布莱恩勉强压住因辛西娅突如其来的问话而起伏的情绪，努力让不让辛西娅看到他眼里的慌张，与辛西娅对视半晌，开口道：“这一年以来，你也知道我很少来这里。更何况你也知道，发现这个遗迹的人并不是我，你认为是我拿了下面东西的可能有多大？至于一年前的事情，我现在的解释还是迷路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辛西娅又再凝视布莱恩很久，这才嫣然一笑道：“当然，我相信。”

布莱恩害怕辛西娅从他神态中看出什么，匆匆道歉离开。却不知道他走远以后，辛西娅目送他的背影远去，然后自己走到土山背后，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脸色铁青，寒着声音说：“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一年前他无故消失肯定得到了点什么。我问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慌乱，这绝对不正常！……是，我知道了……好，我会办好的。”当她收起电话走到土山顶上时，她的脸上又挂上盈盈微笑，只是眼底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又过几日，整个营地的气氛骤然凝重，发觉现场已被保全人员保护起来，大部分工人也从现场撤了回来，仅留下大批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这些大部分都是从约瑟夫的研究员里招募而来的专业人士。

参与整个计划的人全都涌进现场，人人都欣喜万分，更多的竟然激动得浑身哆嗦。前些日子不停威胁要取消赞助的霍华德男爵现在和马丁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让我们大家都来见证这个伟大的发现！”马丁馆长和霍华德男爵站在深深的土坑中大呼，在他们脚下，一块灰黑色的、表面被什么东西砸出一道凿痕的石板微微倾斜，露出它下方的黑色缝隙。马丁和霍华德激动地用力击打双张，然后把一根撬棍塞入缝隙内，猛地大喝一声，石板轰地一声被抬起，又滑向一旁，露出一个一平方米左右的窟窿来。

周边围着的众人神经随着石板的滑动而紧绷，害怕与期待的情绪随着窟窿的扩大而急剧增加。众人屏息凝气，好像呼出的气体会把内里的东西全给吹没了一般。

“遗迹入口找到了，走吧，没必要在这里呆着了。”布莱恩借着微弱的阳光看到了窟窿下面几根倒塌的柱子，淡淡地对辛西娅道：“一时半会还找不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没必要在这里干等。”

辛西娅微一犹豫，摇头道：“不，周围的异能者太多，我可不放心。”

“随你的便。”布莱恩耸耸肩转身离开，同时暗地里嘀咕道：“你在这里又有什么用？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难道你一个人就打得过那许多人？”不过想到窟窿下那些积满尘土的石柱，他也不禁感叹道：“在地下埋了这么多年，却被马丁找了出来，这马丁也算很有本事了。”

入口找到了，但众人忙了一个白天，也不过当了一把高级清洁工。在专做学问的人的眼里，这次发现可让世界震动，但在别有居心的人心中，真正具有价值的物品一件也没有出现。

夜里，布莱恩清晰地觉察到附近有异状。几个地方的力量毫不抑制的爆发，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爆发的气息数量开始减少，最终消失。但布莱恩经过一年的努力，已非昔下阿蒙，他能分辨出气息是消失还是被隐藏起来。他知道那是几个势力的异能者在相互拼命，气息消失是因为杀戮已经停止。不过零星的气息爆发或消失还在继续。

“哎。”布莱恩摇摇头，不再关心那些人的生死。真正带有神辉或是魔力的装备还没现世，这些人这么着急干什么？如果遗迹里没有任何魔法装备，他们不是白拼命一场吗？再说了，真正的高手们都还在观望，他们着个哪门子的急？

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请来的工人中有几个人失踪了，当下谁也没在意，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心知肚明，都在淡淡冷笑着。

一连几晚，营地附近的打斗就没停下来过，不是有人莫名失踪就是有人冒称晚间被野兽袭击，好不容易才逃得命回来。没谁去揭穿这些幼稚的谎言，营地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这几天布莱恩也跟着下了几趟遗迹，而辛西娅每天都呆在里面。但布莱恩知道在她好奇的外表下，掩藏的职业本能已在蠢蠢欲动。

这天布莱恩浑身灰泥地回到帐篷，打开背包想找件衣服换，却发现背包有被翻动的痕迹。虽然所有东西的放置位置不差，但是布莱恩能看出翻动他背包的人显得很慌乱。他明明记得那本魔法笔记放在背包的下面，上面放了一条裤子盖住。而现在，裤子揉成一团，和衣服一起盖在笔记上，显然对方是在慌乱中硬塞进去的。

“是谁呢？”布莱恩拿着笔记，用手在封皮上拍了拍，蹙眉道，“是谁在刚才进过我的帐篷，他又想找什么东西？”

对方显然不是冲着魔法笔记和魔法药水来的，否则这些东西已经不在背包里了。布莱恩想不出自己这里除了这几件东西外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挂念。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他只好作罢，但决定把魔法笔记随身携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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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神器出土

一个周后的早上，布莱恩像往常一样向遗迹走去，只见大群的工人围在一旁，倒吸冷气的声音不断发出，同时夹杂着赞叹的声音。

布莱恩连忙在人堆里挤开一个口子，钻进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其实不用他问，光看眼前的东西就知道了。

华丽的金色权杖上，杖头镶嵌了一颗鹅卵大小的钻石，整个金属棒上满是精美的雕饰花纹。在权杖上部，几个小小的天使刻于其上，天使身后一个身处迷雾中的巨大殿堂。但殿堂刻画模糊不清，感觉云遮雾罩地无法看清，倒是天使刻得是活灵活现。权杖中下方处花纹繁密，对着阳光的时候，似乎能见一道道的光华流动，自杖低飞速上升，最终没于天使身后的殿堂之中。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布莱恩能够察觉到附于权杖上的巨大气息。这气息肃穆庄重，充满不容侵犯的威严。布莱恩不能忘记他在转换魔法能量，释放神圣法术时的气息。只是权杖上的气息更加浓厚，也更为纯正。

权杖捧在马丁手中，而此时的马丁脸色通红，双眼瞪大，呼吸急促，显然内心激动异常。

霍华德捧着银色的椭圆形金属球，表面上看丝毫没有太奇的地方，只是在阳光下金属蛋上一圈圈的精光从一头荡漾开来，又在另一头集中、消失。但布莱恩的直觉告诉他，金属球的价值恐怕高于带有神力的权杖。

在他们脚下，还有一堆祭祀用的银盘银叉之类的东西，虽然价值不菲，但和霍华德两人手里捧着的东西一比，就如同沙砾一般。

这两件东西在无数保全人员的包围下被小小翼翼地送进了马丁和霍华德帐篷，帐篷周围的防护顿时严密无数倍。

“你认识那是什么东西吗？”辛西娅站在布莱恩身旁，注视着防卫严密的帐篷问道。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布莱恩心底暗讽，但知道此时不是和辛西娅闹翻的时候，他点头道：“那个椭圆形的金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不懂也看不透。但那根金色的权杖绝对是件好东西！上面附着的力量很奇怪，我猜想应该是神力。”布莱恩并没有把自己内心所想的一切和盘托出，即便他对辛西娅略有内疚，但两人似敌似友的关系让他多少有些顾虑。

“想不想……”辛西娅笑了，笑得很贼。

“想当然想。”布莱恩压低了声音，“但是附近高手太多，我这个庸手想也没有用，就是轮也轮不到我这里！”

“先不管这些，不如我们偷偷溜进去，如果找到几件神器，你也不用再在安娜手下受气了。”

“嗯？”布莱恩侧头看了辛西娅一眼，仍然摇头道：“不去。太多的人都盯着那里。即便真的找到了，你我二人也对付不了那么多的人。”

辛西娅听了低下头，片刻后抬起来叹道：“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吧。”说完匆匆离开，大概是整理装备去了。布莱恩心里干着急，暗骂这女人怎么在这时候耍小性子。附近多少人对这个地方虎视眈眈，若她真的进去了，说不得会碰见偷偷溜进去的异能者。双方冲突起来，她单身一人吃亏吃定了！

当天布莱恩一直注意着辛西娅的行为，果然见她早早就推说不舒服回帐篷睡觉。众人知她大病初愈，也没往多的想。但布莱恩知道她这时在为晚上的行动作准备。他皱眉注视辛西娅离开的背影，内心矛盾至极。帮她吧，很有可能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不帮吧，看她一个女孩子前去冒险，他心里又过意不去。

当夜，布莱恩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辛西娅的帐篷上。上半夜不见动静，下半夜刚到，辛西娅的帐篷里传来轻轻的响动，接着帐篷入口无风自动，布莱恩知道她开始行动了。这时候他无法再犹豫，咬咬牙骂了一句“臭女人”，也只能喝下隐身药水跟了上去。

跟在辛西娅身后，布莱恩这才知道她的实力究竟有多高。仅是辛西娅跳跃间那无声无息的本事，就比他高明得太多。若不是知道她的目的地是遗迹入口，布莱恩还真不知道如何捕捉她的行踪。

遗迹入口处灯火通明，周边尽是来来往往的巡逻队，但对稍有能力的异能者来说，这些都和摆设没有多大区别。小心翼翼地钻进入口，布莱恩顺着一根斜在入口的石柱滑下去。这脚还没沾地呢，一件冰冷的铁器就驾在脖子上，同时耳旁传来一个低喝：“谁！”

“谁，你说还能有谁！”布莱恩听出是辛西娅的声音，当即低声顶了回去：“死丫头，就知道你今天晚上要来捣乱，我这是特地前来捉你回去！”

架在布莱恩脖子上的匕首收了回去，辛西娅拉着他蹲在漆黑的阴影里，现身骂道：“你不是不来吗，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是不是故意撇开我前来盗宝？”

“盗个屁！”布莱恩没好气地低骂，“要偷也去马丁的帐篷！这里黑漆漆的一团，谁愿意来！我是怕你被人欺负，专门来找你的！”

辛西娅古怪地瞥了布莱恩一眼，低下头暂不说话。布莱恩还以为她心怀感激，谁知忽地闻到淡淡异香，脑袋顿时变得昏昏沉沉的。这时耳旁传来辛西娅毫无感情的声音：“你准备背叛安娜了吗？”

“是的。”布莱恩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更何况他现在头脑处于混沌状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辛西娅听道布莱恩的回答，眼里闪过果然如此的目光。她接着问道：“在一年前，你失踪了一天一夜，那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跟踪土人到他们的聚集地，然后被休……休……”说到此处，他脸上出现难过的表情，转眼就变作挣扎。辛西娅微感意外，手中拿出一个小瓶放在他鼻端左右晃动，片刻后布莱恩的情绪再度稳定。

“我被狂风吹走，意外进入地下监牢，在里面发现……发现……”

辛西娅不知道他在里面发现了什么，但知道那里的经历对他的影响很大，要不也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抵触现象。她刚想再问，发现布莱恩眼珠快速振颤。她知道这是快要苏醒的征兆，只好不动声色地把小瓶封好放进衣内。

“我刚才怎么了？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布莱恩用力晃晃头，接着双掌放在脸上使劲抹了几下。

“你自己说着说着就发起呆来，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辛西娅瘪瘪嘴，扭过头不再看他。

“奇怪。”布莱恩拍打下额头，低声骂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现在水太混，别一个不小心连命都玩没了！”

“要你管！”辛西娅重重地甩了他一句，气鼓鼓地站起来，却被布莱恩一把给拉住了。他认真地问道：“真的要去？”

“当然！我一定要进去！”

“好，我知道劝不动你。我和你一起去，好不？”

“随便！”辛西娅淡淡地应了一句，反握短剑就向里走去。

忽然，外面的枪声如同炒豆子般响个不停，才走了几步的布莱恩愕然地望着出口，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出事了！”辛西娅辨出枪声是从营地附近传出来的，想到营地里的两件宝物，脸色顿时白了。

“糟糕！”布莱恩也猜到营地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向出口奔去。

几乎是辛西娅拉着布莱恩跳出出口的瞬间，就听到有人喊道：“入口有人！”顿时这个还算安静的地方也充斥着枪声。面对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布莱恩已经开启了护身的魔法护盾，准备硬抗。不料辛西娅拉着他落地后，右手短剑急急地在身周挥动，弹开一部分当面而来的子弹后，连续跳跃几下出了包围圈进入周围密林，枪声顿时稀疏起来。

布莱恩被辛西娅带着蹿行在林间，耳旁只闻呼呼风声，脚下已快的像要飞起来一般，不由得感慨道：“看不出来你够厉害的啊。”

“你看不出来的多了！”辛西娅拉着他快速向枪声和火光泛起的地方跑去，兀自犹有余力地同他说话。布莱恩通过一年的修炼，特别在一月前从羊皮卷轴里得到了新的冥想方法，他的能力已不在辛西娅表现的实力下。为了不暴露实力，布莱恩乐得被她拉着跑。

到了营地外围，辛西娅拉着他在一棵大树后躲起来，以便观察形势变化。营地已经全乱了套，雇来的工人一窝蜂地跑开了，只有霍华德通过关系找来的安保还在拼命还击。营地中有几顶帐篷被点着，冲天火光把这片森林照得透亮。火光中，可见几具穿着丛林迷彩的强壮男子倒在地上，地上的血淌了满地。还有些身穿同样服装的男子边打边撤退。

“这些是什么人？”布莱恩轻声问道。

“文物贩子雇来的亡命之徒！”辛西娅嘴角挂满了讽刺，布莱恩知道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还有不知多少觉醒者在周围看着，就是因为相互顾及，所以没有贸然出手。这几个普通人来这里搅和不是找死是什么？

枪声渐稀，营地的护卫人员派了一部分人继续追剿，剩下的人中一些继续戒备，一些开始打扫战场和救治伤员。

“来了！”辛西娅看着对面的林子低声喝道。

随着她喝声，对面林子里飞出一团黑光，直直地落在马丁帐篷上。只听得嘭地一声清响，黑光炸开，顿时黑气弥漫，转眼就扩散至周围帐篷。浓浓的黑雾笼罩中，根本无法看透里面发生了什么。

“嘿，看来对方还有魔法师！”布莱恩大感意外。

“少见多怪！”辛西娅低声嘲讽，随即拿出一块表面看脏兮兮的布块擦拭短剑，短剑剑刃上一道黄光不停游走，显然是一柄魔法短剑。原本闪着银光的剑身被布擦拭后，幽蓝的光芒替代了银色的亮光。

“咝！”布莱恩倒吸一口气，剑上毒药的毒性有多强烈他不知道，但是一柄带有魔法的短剑还涂上剧毒，仅这个动作就说明持剑的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辛西娅把上好毒的短剑握在手心，挽了一个剑花试试力后，淡淡地道：“迟缓效果加上剧毒，正是最佳搭配，少见多怪！”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说这话，而且同样略带蔑视和嘲弄，这让布莱恩感觉她有些奇怪。

却说营地被黑雾笼罩，逃之不及的守卫们发出惊恐的叫声，接着几道黑影闪入黑雾中，部分叫声顿时嘎然而止。少部分人因为太过惊惧，因此举枪朝天射击。不过没开两枪，声音同样消失了。

就在黑影闪入雾中时，布莱恩清晰地察觉到周围好几处都传来施法的波动。看来一场混战是免不了的了。想来辛西娅也感觉到了四处不断出现的气息，她下意识地伏低了身子，灼灼目光警惕地注视营地周围。

黑雾中忽地传出一个低沉的欢呼，在一旁等了半天的异能者也纷纷出手。一团淡淡白光首先自营地左侧的森林里飞入黑雾。只见黑雾中猛地透出一点亮光，接着黑雾渐散，里面的人影也渐渐显现出来。

营地里，一个瘦长男子手拿遗迹中得来的权杖，作势欲跳。听得嗖嗖连响，淡淡的魔法飞弹接二连三地冲他飞去。那男子要躲时，飞弹已扑面而至，无奈之下，他只得挥舞权杖，权作防身。哪知权杖打在魔法飞弹上，犹如以棍击玻璃泡，几下清脆的震响后，飞弹早已化作点点尘屑飞散。

“咦。”显然林中众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连权杖当前的持有人也是愕然当立半晌，才回神知道向外冲。

他手下的两人在前开道，三人成品字形冲向营地右侧，有意地避开了魔法师。

“把东西放下！”布莱恩刚听到营地右侧的大喝，身后突地感到尖锐劲风刺背而来。若是在一年前，他肯定丧生在这一剑下。但现在的他已完全能够应付这样的事。意念一动，纯以魔力组成的极淡蓝色的球形力场已然出现在身后。只听得叮地一声，刺来的剑撞在力场上。来剑稍作停顿，啪的一声击碎力场，加速向前刺来。不过布莱恩早利用这点空档飞在半空，逃过了这致命一击。

布莱恩从空中转头过来看时，辛西娅已同三个人打在一起。三人中有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脸有刀疤的女人。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但都是面目阴鸷狠辣的人。那女人长着一个弯弯的鹰钩鼻，脸颊瘦削不说，而且还因刀疤的关系显得扭曲。上下翻飞的短剑上，一股腥臭的味道扩散开来，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四人出手均是狠辣无情，无论是谁挨对手一剑都绝对吃不消。况且从四人逮着机会就攻击，对于是否要害根本无所谓的举动来看，显然每人的剑上都是涂了毒的。

布莱恩在半空看热闹看得高兴，冷不防侧下方飞出五颗魔法飞弹。飞弹拖着湛蓝的尾焰都快打到布莱恩身上了，他才惊觉。

“砰”，一颗魔法飞弹在他胸口炸响。陡然间他只觉得胸口一震，接着巨大的力量从胸口向内扩散，与其同时扩散的，还有那钻心的疼痛。

“啊！”突然受到袭击，布莱恩不自觉地叫出声来，眼角瞥到即将击中他的飞弹尾焰，心里稍觉慌乱，顿时又吃了一颗，这才撑起魔法护盾，把魔法飞弹稳稳地挡在护盾形成的力场外面。

只听得“嘭嘭嘭”三响，剩下的飞弹在护盾外炸响，虽化作三朵湛蓝的飞花，但也打得布莱恩仓促之间撑开的魔法护盾微微颤动。

布莱恩当下也不收起魔法护盾，而是飘到一株大树后暂时躲藏。魔法师之间正面遇上，念诵咒语使用隐身魔法就显得多余了。布莱恩没有选择念咒，而是顺着树干一直向上，飞到树冠下躲了起来。

他悄悄地探出头，这才看到袭击他的魔法师。这个魔法师看样子也有四五十了，却一点法师的仪态也没有。他赤裸着上身，下半身就是一条泥水渍渍的短裤，根本就和雇来的工人一个打扮。他正凝神地注视布莱恩藏身的树干附近，左手紧握一个魔法卷轴，神情甚是郑重。

布莱恩反手摸向后腰，入手处湿漉漉的一片，把他吓了一条，还以为都是血迹。但当他慌忙把手伸到眼前时，见是魔法药水，稍稍松气的同时也不禁暗骂。他带着的所有魔法药剂都被刚才的偷袭给毁了，他能不心疼吗？

布莱恩扭动闪电戒指，一道耀眼的蓝光顺着他指尖所指，疾射而去。那法师听到响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蓝色闪电射来，顺着闪电的方向，他也看到了探出脑袋的布莱恩。

他仅仅是一个旋身，便躲在一棵树后。闪电落在地上发出嗞嗞声响，把三米范围内的野草灌木全都电成黑炭，但终究无法伤及法师分毫。

布莱恩见状暗叹：“如果射出的闪电不发出声音，这老小子不死也要脱层皮！”虽然不满，但好不容易才占到的上风可不能就这样丢掉。他能够感觉法师就在那棵树后，正在召唤生物。对于这个技能，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会的，似乎在做过卷轴上的冥想后，他便渐渐拥有了这个能力。

“想用召唤生物来引开我的注意？”布莱恩心底暗讽，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他跳下大树，中途低声念诵咒语，就在他双腿接触地面时，泥地好像变成水塘般，就那么散开两圈波动就让他消失在里面。这是布莱恩在卷轴上学来的法术，此时用来，正是合适。

老头的召唤术已经完成，一只巨大的蜘蛛出现在他身旁，吱吱地叫了两声，便被老头踩在背上，飞快地窜出去。

法师骑着巨蜘蛛跳出来，却失去了布莱恩的踪迹，他提高警觉地同时，沉声说道：“你们三个赶快把那小妞解决了，这小子很滑，不好对付！动作快些，要不连汤都被人喝了！”

“知道。小心脚下，那小子钻进土里了！”瘦削的小个子男人反过来叮嘱道。

法师冷笑着在蜘蛛背上结印念咒，土黄的光华从他体内蔓延，顺着蜘蛛的身体没入脚下泥地，半径五米的泥地忽地剧烈抖动，同时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是音波法术的变相释放，老头的魔力比布莱恩高出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林间泥地上，一个黑影炸破表层泥土飞出，远远跌开。天空中，随着泥块掉下的，还有点点鲜血。

法师冷冷地一笑，手里的卷轴已变成一个红热的火球砸向布莱恩的下落地点。只要火球一落地，布莱恩就会变成一堆燃烧的破布。眼看火球飞向布莱恩脚下，法师略带赞叹地说了一句：“这小子的法术还有几分意思。”

再说辛西娅这边，三柄抹毒的短剑尽管让她在应付时多加了一份小心，但并不是代表她就怕了他们。出于某些原因，她一直没有展现真正的实力，反而分出一部分精神观察布莱恩这边。当她注意到布莱恩发出的闪电拥有巨大的威力，以及见到布莱恩消失在泥地里时，她忍不住轻轻地“咦”了一声。等看到他可以和一个九级左右的法师有攻有守地走上几招后，她更加惊讶了。

“这小子的实力怎么会增长这么快？还是他一直都在掩饰自己的真正实力？”她暗自嘀咕着。直到她见到布莱恩将被火球术炸得粉身碎骨，她也没有露出焦急的表情，只是继续和三个对手耗着。

眼看布莱恩落地的瞬间，就是粉身碎骨的当儿，他脚下的泥地又泛起波动，他再次钻进泥地消失。火球紧接着砸在地上，轰的一声巨响过后，地上出现一深深大坑，但大坑周围，并没有血迹。

法师冷喝一声：“愚蠢！”再施法术。蜘蛛脚下的那片泥地如同地震，上下颠簸，地表一道道裂缝出现，眼看就有塌陷的危险。法师微笑着，自觉这次应该能给布莱恩更大的伤害，说不定还能把他给埋在地下。

还没等他高兴完，辛西娅的战团突生异变。那状男身后的泥地蓦地弹出一个人来，这人就是大家都以为还会继续与法师战斗的布莱恩。布莱恩正是利用了所有人的思维惯性，因此他在一融入地下时，便向辛西娅的战团靠近。

弹出的不莱恩身旁顿时出现三颗魔法飞弹。在他的控制下，三颗飞弹同时袭向与辛西娅打在一起的三人。他知道只要他争取短暂的机会，辛西娅就有足够的时间把他们都解决了。

布莱恩的出现已是出乎意料，紧随而来的魔法飞弹更让人意外。三颗飞弹一中后背，一中左臂，还有一颗直直地打在壮男后脑。就这么一分神，辛西娅的短剑跟进，刷刷刷三剑，已把三人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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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神器争夺战（上）

法师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一见三个同伴殒命，立时拿出一个卷轴一抖，他身前空气仿佛变成一个漩涡，倏的一下就把他吸了进去。空气犹如水波般荡漾几次，便恢复往常光景。

“‘随意门’，”布莱恩轻声咳嗽两下，笑道：“这老小子见机倒是挺快的，也真肯下资本。”此时的他胸口和肩头均是鲜血淋漓，见他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辛西娅也暗自佩服，不过仍然对他泼了一桶冷水：“有时间说笑，还不赶快裹伤，照这样下去，别说杀人了，你不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已经是万幸了。”

布莱恩忍着疼痛脱下上衣，龇牙咧嘴地把没有损坏的施法材料放进裤兜。只见胸口和肩头两处被炸得皮开肉绽，肌肉稍一牵动，鲜血就从破口中泊泊流出。血顺着赤裸的上身浸入裤腿，再由裤腿滴在地上，整一血人。可能真如同辛西娅所说的，再不救治恐怕血都流干了。

布莱恩看着上身伤口，大大咧咧地道：“不碍事，休差点把我的血放干……”到此突然住口不言，神情也稍显落寞。他叹了一口气，低咏奇异咒文，身上隐隐透出那黄金权杖上的气息，乳白的光芒自他体内透出，转眼间血便止住，伤口已在缓慢的愈合之中。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辛西娅眼睛瞪得贼大，目中异彩连连，显然对布莱恩显示的魔法异常动心。“休是谁？”辛西娅突然问道。

布莱恩神情中透出悲哀，他缓缓抬起头，语气尽量平淡地道：“休是我的朋友，却因我而死！”低下头，他用力摇头，仿佛这样就能甩掉心里的感伤：“不说这些了，营地的事还没有解决！”

辛西娅见布莱恩如此神情，直觉告诉她这个休就是引起的他改变的缘由。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一年前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以这个营地为中心，最多一天路程为半径的地域中，必定有一个地方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营地上的厮杀已快要结束。权杖和神秘的椭圆金属球数易其主，权杖现正在一个身材妙曼的女郎手中，而椭圆的金属球正被一手拿魔法杖的老头搂在怀里。

女郎手握权杖左砸右敲往外突，竟似完全不顾权杖是否会因此而损坏。而围攻她的人却因为害怕损坏神器而狼狈地躲闪。法师被一个刺客和数个阵营不一的法师拖着，他身旁一个模糊的阴影帮他抵挡着众多的攻击，即便如此，他也抽不出手来使用任意门卷轴。

布莱恩和辛西娅藏在阴影里，布莱恩低声问道：“你怎么不去抢？”

“你以为这里就这七八个小猫，还是你以为现在的情况下我上去就能得到好处？”辛西娅不屑地轻哼，道：“再等等，等高手们出场，等他们都拼累了，我才有机会！”她突然转换话题，“趁现在有空，不如说说你和那个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布莱恩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有这么大的兴趣。虽然休和他认识仅一天，但结局却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只要不说得太多，地牢和休的秘密就可以掩盖。”想到此处，一个一直以来他不敢想的事情浮现脑海：“休和米勒都对我说过相同的话，似乎我和米勒流着同时代的血液。”想到这里，他不敢再想下去。

辛西娅见布莱恩稍作沉吟，接着就听他低声道：“休是个非常厉害的人，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人！因为一些原因，让我变成了一个非常小，却异常重要的砝码。在他和另一个人之间，我因为犹豫而没有选择立即支持他，最后他和那人同归于尽。说起来，这全都是我的错！”布莱恩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两手紧握，额头青筋暴突，咬牙切齿地诉说对自己的愤恨。

“很厉害的两人？”辛西娅对布莱恩嘴里的厉害有很大疑惑，布莱恩本事本就不高，恐怕对方最多三分的本事在他眼里就当成了十分。她继续道：“有多厉害？”

布莱恩冷冷地对她一笑，略带嘲讽地道：“有多厉害？大魔导师很厉害了吧？可和他们一比，连狗屁都不是！你见过在半闭的禁魔封印里施放八级魔法的吗？没见过吧。更何况他们在那样的情况下施展八级魔法既不用念咒，也不用结印，抬手就能释放他们想要的魔法！”布莱恩转过头去，略显激动地道：“你见过群体复活术吗？我见过，我亲眼看到休用过！”

如果说布莱恩前面的话只是让辛西娅略觉震惊的话，那他后面的话就如同突然在耳旁炸响的惊雷。辛西娅一时间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得脑中一片空白，毫无风度地张口呆望布莱恩，好半晌才发出“啊”的一声轻呼，跟着茫然叨念道：“这怎么可能？”她翻来覆去地念了几遍，散开的目光终于在布莱恩脸上聚焦，急切地问：“你刚才释放的治愈术就是跟他学的？你从他那学到多少东西？”

“嗯，可以这么说。”布莱恩觉得自己能够施展神圣法术确实是沾了休的光，因此觉得这样回答也没错。但他没有回答下一个问题，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很少”搪塞过去。

辛西娅目光复杂地注视布莱恩，那眼里包含太多东西，多得他根本无法分辨。

两人在一旁聊天时，营地内形势再起变化。

一道紫红的闪电带着轰鸣穿过树叶缝隙从天而降，啪地一声打在已冲出包围圈，眼看就要躲入树林的女郎身上。女郎本已躲入阴影，模糊的身影已消失大半，眼看只要再有一两秒的功夫，就能带着权杖成功逃离。但突如其来的闪电在女郎模糊的身影上炸开，她也嘤嗡一声从阴影弹出，掉落地上。抽搐的身体蜷缩着抱成一团，握杖的那手指节发白，人已经昏迷了，但对舍命夺来的权杖，仍然没有放手。

“哎，何苦呢，为了一件死物搭上一条性命，这值得吗？”布莱恩一见那惊雷疾电轰击在女郎身上，已知她性命不保。他叹息着说出这些话，却忘了他自己当初也是舍却性命，九死一生才得到那个卷轴。只是一个运气不好，一个运气好而已。

辛西娅却以为这句话在绕着弯子提醒，顿时冷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倒把布莱恩哼得莫名其妙的。

在密林中躲着等待时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掉在野草中的权杖上，但谁也不敢上前去捡，就连释放那道落雷的法师也没有上前。这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谁拿到权杖，谁就会变成众矢之的。一时间就连争夺椭圆银球的战团也打得不那么激烈了。这时谁都知道外面藏有实力超群的人物。现场的气氛显得尴尬至极。

眼见打斗就要停下来，辛西娅的得意算盘可救打不响了。她悄悄扛起一具尸体，消失在布莱恩眼前。布莱恩待要阻止，已然不及，只好低声骂了一句：“死丫头，就会添乱！”

他已猜到辛西娅的计划。果然，就在场内的人马上就要停手的时候，一个黑影呼地一声扑向权杖，附近两人一声暴喝，也跟着向权杖扑去。顿时四下里呼喝声频出，众高手不再迟疑，纷纷向自己看中的目标扑去。

营地旁立时乱成一片。只见五颜六色的魔法频频打向其中一人，转眼又见另一人变成众人目标，还没等飞在半途的魔法打到人身上，下一个准备的魔法已经对准了另外一人。抢夺权杖的人更是疯狂，只要是自己身旁的人，一概判断为敌人，寒光频闪之间，断枝杂草随处飞舞，叮叮当当的剑刃碰撞声响成一片。

布莱恩身旁人影一晃，辛西娅已经蹲下，他看着两个纷乱的战场，感慨道：“你可真毒啊！”

“这算什么！”辛西娅撇嘴的同时拿出一个小巧的控制器，对布莱恩道：“你有没有办法让银球那边的魔法师稍微歇一歇？”

“怎么个歇法？”

“你怎么这么笨！”辛西娅嗔道，“你让他们昏迷也好，睡觉也好，总之你只要让他们无法动弹就行！”

布莱恩比较一下他和那几个魔法师之间的差距，吞了口唾沫道：“这可有些难度，即便我能困住他们，时间也不能太长！”

“好，只要你能困住他们一分钟就行！一分钟！”

“我试试看吧。”布莱恩低声念出咒语，同时指尖微亮，飞快地在面前画出一张纯以魔力织成的蜘蛛网。随着咒语结束，魔力蛛网也同时消失。下一刻，布莱恩目光所指的地方，漫天散落粘稠的粗大蛛丝。刹那间，刚才还拼得你死我活的一伙人全被蛛网紧紧地缠住，难以动弹分毫。“糟，上当了！”众人纷纷醒悟，但为时已晚。

辛西娅见魔法效果极好，同时摁下手中的遥控器按钮。只见抢夺权杖的一方人中，顿时摇摇晃晃仿佛喝醉酒一般。一个法师恰巧在此时受到众人攻击，昏头晃脑地就被炸成碎片，死得惨不堪言。

辛西娅飞快地低声道：“多谢了。还有谢谢你给我的消息！”

“不谢。”布莱恩刚说完这两个字，忽然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他稍微一愣，也惊醒过来，刚才辛西娅的嗓音是个沙哑的男嗓！与此同时，布莱恩听得身后叮的一响，正是剑身相撞发出的声响。

布莱恩心里一凉，浑身僵硬的当口，却听身后男嗓惊讶的问话：“你是谁！”

“我是谁，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布莱恩大喜，知道刚才救他的才是货真价实的辛西娅，那甜甜的声音远不是冒充者略显沙哑的货色可以比拟的。狂喜之下，他迅速转身，果然看到辛西娅背对他站着，在她面前，正是那个冒充者。

“给你点提示吧。”辛西娅狡黠地道，“还记得一年前，最近那小镇的房间里，那个被你打晕了扔在树林里喂狼的人。现在想起来了吧？”

“是你？你怎么可能在这里？”假辛西娅踉跄后退，一脸的难以置信。

辛西娅耸耸肩，娇笑道：“你可以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看你扮我演得挺好的，居然让布莱恩这小子为你担心。要知道我这个正牌都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呢。”她说完还扭头娇媚地横了布莱恩一眼。

布莱恩心中叫苦不迭，你说就说啊，转头笑得这么骚包干什么？不知道眼前还有敌人啊。果然，布莱恩的担心成了事实。假辛西娅当机立断，抓住眼前这难得的机会飞身上前，手里蓝幽幽的短剑无声无息地刺向辛西娅侧肋。

“小心！”布莱恩惊惶大叫，换来的是辛西娅甜甜娇笑。

辛西娅仿佛脑后长有眼睛般，扭身后退的同时扭腰疾转，当的脆响在两人相交的短剑上传出。两人都是浑身一震，但辛西娅就显得准备十足，而假的则多少有些仓促。

“我就等着他来呢！”辛西娅手里短剑顿时挽成一个银盘，猝不及防的假扮者对辛西娅的实力判断失误，一时间狼狈地抵挡着。

“你居然有这么高的技艺！”假辛西娅嘶哑的嗓子怒吼着，“一年前你是故意的！”

“当然，要不怎么找出你这个暗杀者？否则某个糊涂虫还以为我在使坏呢！”辛西娅说话时疾刺六剑，对方挡了四剑躲开两剑，却也得到反击的机会。

“嗤”，轻轻地响声自辛西娅左手衣袖上传出，再看假扮者的剑尖，染着一点血红。

“哎哟！”布莱恩惊叫道，“小心他剑上有毒！”

“那是他为了对付你的！”辛西娅同样脸色微变，“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快想办法！”她大意之下左手手腕皮肤被划破，虽然幸运地躲过了迟缓效果，但毒质却实实在在地在体内流转，所幸得是伤口很小，浸入体内的毒质也少，还有回旋余地。她恨极了这个假扮她的男人，立时给与还击。手中短剑轻震，倏地连同持剑胳膊一起消失。

“唔！”假辛西娅左肩被捅了个对穿，这还是因为辛西娅受体内毒质影响，刺到一半的时候忽感手臂酸软，以致剑刺略偏，这才让假辛西娅逃得性命。

“嘿嘿，”假扮者忍痛后跃，捂着肩头伤处冷笑道：“没劲了是不是？”说着眼睛一瞥远处的权杖和银球两个战团，见被蛛网缠住的几人还在其中挣扎，而权杖处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人，全都被他特制的毒药给迷倒了。转过头来一瞥摇摇欲坠的辛西娅，哼了声便急冲而前，手中短剑剑尖正指还在一旁施法的布莱恩：“小子，你受死吧！”

假辛西娅看到布莱恩脸上尽布惊恐之色，心里大快，哈哈大笑起来。眼看再向前几步他就能把短剑刺入布莱恩的胸口，却不料布莱恩脸上的惊恐之色尽退，戏谑嘲弄的笑容挂在嘴边，看他结印双手一翻，显出右手手心的一颗小小水晶球。水晶球内，蓝蓝的电弧遍布。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蓝紫色的电光已激射而来。

原来布莱恩早就猜到假辛西娅肯定会在他施法的时候出手袭击，于是他早早地就等着他来这么一手。只听假辛西娅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眼角再见辛西娅挥剑刺来，当下不敢再耽搁，强忍浑身肌肉的抽动，快速向黄金权杖扑去。

布莱恩见他掠走，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掉回肚中。那时他正处于施法后的失神期，如果假辛西娅执意杀他，他是必死无疑。可怜他刚松口气，入眼见到跌跌撞撞的辛西娅脸上浮现惊慌之色，指着他身后大呼：“小心！”

布莱恩一怔，腰间猛地剧痛入心。一柄长匕首插在他腰上，匕首从正面透出极短一截剑尖。布莱恩捂着肚腹难以置信地看看辛西娅，双唇颤抖着念出咒语，尽管嘴角抖动，额角抽搐，仍然没有打断施法。

淡淡的绿光洒在辛西娅身上，布莱恩一字一顿地硬撑着道：“你的毒……我只能压制……五个……五个小时。”说完了话，他双腿一软，面朝下扑地跌倒，失去最后一点意识。

布莱恩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移动还是静止，周围没有光，没有声音。他就在这静谧的空间里静静飘浮。非常突然的，一线阳光从头顶透入，瞬间趋尽黑暗。头顶天蓝如洗，云白如玉。“真是个好天气！”布莱恩在静谧空间呆得厌了，突然换了个环境，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还没等他看清周围的环境，眼前倏地一花，他人已经出现在一间石屋中。石屋一侧有一排巨大的书架，中间有一张巨大的橡木桌，上面摆满了布莱恩非常熟悉的器皿——装着各种颜色溶液的各式烧瓶，放满了试管的试管架，正在加热的坩埚，各式蒸馏设备……在布莱恩看来，这里别用做炼金室了，干脆做化工厂还差不多。

橡木桌后，一个白胡子的苍老长者正在趴在桌上忙碌着。他手中的笔飞快地动着，刷刷刷的声音昭示他书写的速度。布莱恩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心里很好奇。谁知刚动此念，他人已经跑到老者上方，眼睛正好对着下方的笔记。

布莱恩好奇地凑眼看去，这不见还好，一见之下顿时浑身冰冷，哆嗦着把目光投向老者。老者长相慈和，只是面目太过苍老，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他身上套一件红色长袍，毫无奇异之处。但布莱恩感兴趣的不是他人，而是他正在写的东西！那上面分明写着如何转换魔力施展治疗术的方法以及研究心得，这也正是布莱恩在卷轴上见到的！

“难道他就是利用特殊冥想转换魔力的发明者？”布莱恩看着眼前的老者，暗地嘀咕着。

老者写完了笔记，再看了一遍后，满意地点点头。他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羊皮卷轴，布莱恩见到卷轴，差点惊呼出声——这就是他得到的那个卷轴！老者把卷轴打开，冥想片刻，空中碧光闪动，一行行的字迹出现在空中。老者睁开眼，再次校对后，抬起右手，手掌向下一按，字迹顺着手势下降的同时，也在不断缩小。字迹最终小到成为一点绿光没入卷轴消失不见。

“天啊，真的是他！”布莱恩大呼出声，这时候他已经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以及别人为什么看不见他的问题全抛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的日子里，布莱恩每天就看着老者做实验，写日记，最后将所得整理至羊皮卷轴。时间久了，布莱恩从老者那里得到的收获也就越多，也知道了老者为何会萌生转换魔力的想法。原来曾经有一天老者突发奇想，想到诸多法术之间的共通之处，顿时萌生了魔力转换的想法。因此才有那神奇的羊皮卷轴诞生。

曾随着老者，他在神殿内部的核心区域意外看到了两件他见过的东西。在那间顶上铺着一块圆形玻璃的屋子内，太阳投下的光辉恰好将一座和普通人差不多高的人像笼罩在内。人像面目刻画模糊，但他右手紧握那金色权杖，左手托着银色椭球。这两件东西入眼，布莱恩马上被镇住了。

可惜的是，他无法知晓这两件物品的意义及作用。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老者年纪愈老，体力渐衰，好在试验已近尾声，老者并不因为衰老而感到遗憾。

关于魔力转换的试验，布莱恩已有了疑虑。他从卷轴上看到的同老者的试验相比，少了很多。但老者记入羊皮卷轴的部分，却没有丝毫遗漏。

这天老者完成了最后一个召唤试验，他将所有心得记入羊皮卷轴后，从头至尾扫过一遍，踌躇满志地卷上卷轴，长长出了一口气。只听他自嘲地道：“想不到我这个神的侍者却做出异端的举动，唉。”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卷轴。过了良久，他似乎做出决定，再次展开卷轴。他深情凝重地举起手，布莱恩还使第一次看他显出这样的表情。石室内接连闪过耀眼光芒，卷轴内很多页数消失，心痛得布莱恩恨不得抓着老头痛打一顿。

老者放下卷轴，脸上神色略平，布莱恩听得他喃喃自语：“希望封印一部分内容能够稍微减轻我的罪孽。我舍不得毁掉你们，只有留下一段影像，希望有一天有人能让你们重见天日！”

“不是没有希望！”布莱恩狂喜，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些日子，他在一旁观察老者做实验，自觉炼金术已有长足进步，只是遗憾这时没有仪器让他验证内心的想法。布莱恩不由得笑骂眼前这个略显悲伤的老者：“死老头子，居然留下这一手！”不知不觉间，他已把老者当作了自己的导师。

眼前一黑，布莱恩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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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神器争夺战（下）

“唔。”布莱恩呻吟着，轻轻移动上半身，腰上一阵剧痛让他稍显混沌的神志恢复清明。身下是软软的床铺，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一时间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别动，小心伤口。”耳旁传来辛西娅关切的声音。布莱恩睁开眼睛，辛西娅娇美的容颜映入眼帘。那美丽的脸庞略显苍白，秀目中欣喜连连，却也隐隐透出疲惫，她微笑着轻轻按住布莱恩的双肩，以免他随意乱动。

布莱恩摆动脑袋看看周围的环境，柔和的灯光，精美的陈设，宽大的房间，他不由得问道：“这是哪里？你的毒解了没有？”

“早就好啦，”辛西娅嘻嘻一笑，可爱地吐吐舌头道：“如果不是你施法把毒性压制了五个小时，你就再也见不到我啦。”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道：“别担心，我们现在很安全。我们已经回到孟德维尔，这是我家。”她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起一个碗，轻轻搅动几下，顿时异香扑鼻。布莱恩笑着赞道：“好香，我觉得都快要饿死了。”

辛西娅把小勺子放在布莱恩唇边，说：“吃吧，我试过了，刚好合适。”

布莱恩张口吧勺子里的东西吃下，只觉满口流香，快美难言，咕地一口吞下，热切地望着辛西娅手中的勺子。辛西娅见布莱恩表情可爱，不由得娇笑连连。又喂他吃了几口，碗中食物已所剩无几。

“你刚刚醒来，还是别吃太多东西。”辛西娅见布莱恩吃得香甜，但知道他受伤刚醒来，实不宜多吃。

“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布莱恩掩饰不住失望地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

“要是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常常做给你吃。”辛西娅才说完，突然察觉话里有歧义，顿时嫩脸微红，偷偷地瞥了布莱恩一眼。

布莱恩并没有听出辛西娅话里的意思，他想了半晌问道：“多谢你救了我。我昏迷多长时间了？那两间神器落到谁的手中了？”

辛西娅横了布莱恩一眼，暗骂一句笨蛋，细细地述说他昏倒后的一切。

那天辛西娅体内毒性被抑制后，她快速跑到布莱恩身旁，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拿出用剩的符文绷带，但当目光落在他腰上的匕首上时，霎是犹豫了一番。如果拔出匕首，布莱恩很可能当场送命，但若是让匕首留在体内，以后救治起来更加麻烦。

手放在匕首柄上，又松开收回，接着又放在匕首柄上，如此反复几次，辛西娅早已额角见汗，内心挣扎不已。随着布莱恩气息渐弱，她伸出手，银牙紧咬，暗道：“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了！”

猛地一用力，匕首嗤地一声拔了出来。昏迷的布莱恩发出无意识的低微呻吟，腰上鲜血嗤嗤地喷出，溅得辛西娅满头满脸。辛西娅也顾不上血污，拿出绷带飞快地在布莱恩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绷带用尽，也不过堪堪压住伤口，止住血流。而布莱恩却在这一过程中气息越来越弱，心脏停了好几次，但很快又奇迹般地跳动起来。辛西娅在一旁根本帮不上忙，布莱恩心跳愈来愈弱，只把她吓得花容失色，只能祈祷符文绷带能起到足够的效果。

假扮辛西娅的男人已经拿到了黄金权杖，正要逃走。辛西娅见状大急，焦急的目光在布莱恩和黄金权杖之间游走，最后一跺脚，抽出短剑向男子跑去。因为她知道，即使她呆在布莱恩身边，也不会起多少作用，毕竟该做的她都做了，一切都只能看布莱恩的运气了。

男子握着权杖，向前跳跃时双足使力在树干上一蹬，登时改变前进方向，让紧紧追来的辛西娅扑了个空。

“放下权杖！”辛西娅的娇喝在此时显得苍白无力，东西都在别人嘴里了，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男子闷不吭声地拿着权杖在林间快速窜行，同时不断地借助树干的力量改变自身前进方向，好几次都让辛西娅冲过了头，两人的距离拉得更开了。

看着在不远处不断闪现的身影，辛西娅知道他很快就要从她眼前逃脱。心里干着急，却想不出办法阻止。恰巧她在跳跃时，右手手肘碰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她知道那绝不是她的短剑，因为短剑正握在她手里。

“匕首！”辛西娅突然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拔出擦在腰间的匕首，瞅准机会灌足了斗气掷出。

被巨力推动的匕首发出尖锐的啸叫，径直飞向男子腰间。辛西娅这个机会把握得非常好，正巧是男子借力跳出，力尽下落的当口。男子身在半空无从借力，只余硬挡一途。而辛西娅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匕首和男子的交点恰好就在他腰部。

“找死！”男子暴喝一声，扭腰转身的同时手中短剑用力砍向匕首。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男子浑身巨震从半空落下，匕首却已被他拨开插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差点连刀柄都给陷进去了。

“这是你要找死，可就怨不得我了！”男子落在地上，两腿一曲一弹，化作流光向辛西娅冲来。

就这一耽搁，辛西娅追及男子，手里短剑忽地化作万点金光，将反身袭来的男子笼罩在内。男子也不含糊，手里短剑在身前飞快舞动，几如一面盾牌般把所有的金光全都挡了下来。整片林子里只听得一声“叮”的悠长响声，激得林中宿鸟扑棱棱地一阵乱飞。

“好本事！”辛西娅见自己攻击被化解，不由得赞叹一句。

“还有更好的！”男子呼地一声在她眼前消失，又在她背后出现，手中的短剑跟着疾刺。眼见辛西娅在原地不躲不避，傻愣愣地站着，男子微微冷笑，出剑的手更加用力刺下。

“呼”，男子的短剑从辛西娅体内透出，但他却脸色大变。“残影！”他脑中出现这么一个词，接着发现辛西娅留下的残影扭曲着消失。他想也不想地做出前扑的假动作，人却向左扑去，果然在他正前方寒光暴闪，跟着辛西娅的身影缓缓出现。

“你是怎么看穿我会在前方的？”辛西娅抖了下短剑，饶有兴趣的问道。

男子双目紧紧盯着辛西娅，就如一头欲择人而噬的怪兽，随时都可能暴起。他围着辛西娅绕起圈子，眼睛巡视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破绽，嘴上不阴不阳地道：“哼，很困难吗？按照普通人的思想，此时你一定会在身后，向前扑是最好的办法。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杀手，准确地说，我在杀手界混过很长一段时间。而你，身手敏捷，但杀戮欲不重，可以说你杀人很少或更本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在经验上我们就有很大的差距。你肯定会猜想我知道这个情况下一般会发生身后袭击，然后再反向推理，你会想到我不相信你在身后。而我必然会想到这些，因此身后埋伏肯定会被识破。得到这个结论后，你再判断我推断你的想法。既然身后埋伏必然被识破，那么做出这个选择的可能性便很小。既然小，便不会注意，因此会留下破绽。但你又知道出其不意是我们这类人的原则，那你猜想我肯定会以为你在身后。于是我猜想你选择在前方埋伏的可能性远大于后方。但既然两个方向都有可能，那就只剩下左右相对安全。而你惯用右手，想必下意识里使用右脚的可能性也会增加。不过我们都是同行，杀手这一行就是要推导别人的思维再以逆向思维推导，所以我猜你在训练中遇到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时会使用左脚发力。那么你在我右边的可能性就变得较大。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

“倒是我小看你了！”辛西娅不得不对侃侃而谈的男子表示佩服，“谁有你这样的手下，也算他的运气！”

“哼！”男子冷哼一声，以辛西娅为中心，三米左右为半径的圈子他还在继续绕着。突然他隔着三米的距离挺剑欲刺，倒把辛西娅弄得一头雾水。就他们俩人的本事，谁也没法在距离三米左右的地方刺出能伤害对方的招数。

辛西娅就这么一楞神，男子猛地收剑后跃，闪身躲入侧后方的一棵大树后。辛西娅大惊跟上，待转到树后时，连个人影也没有发现。就根据男子方才的话，她便知道这人的心思细腻，且无法琢磨，现在失去他的踪影，再也无法追踪。

辛西娅咬着嘴唇，用力在树干上刺了一剑发泄。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随意向着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漫无目的地跑了一圈，辛西娅回到了离男子最后溜掉时不远的地方。她苦恼地扯下一把草叶，用力抛出，似乎这样才能把她的挫败感抛开。正踢打野草间，隐约地听到一个声音：“阁下可真是个人物！连我都差点让你甩掉！”

辛西娅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听口气似乎有人截住了谁。她悄悄地向声音传出的方向靠近，传来的话声也渐渐清晰。“阁下故意说了那么多，让那丫头自认摸不准你的心思，以便你逃跑。想不到，在那时候你就开始打主意了。”辛西娅一喜，已经知道被截住的人是谁。听说话人的口气，似乎还不把对方看在眼里，于是她更小心了。

“若不是我刚好能看到那棵树后的情况，我也一定会让你给误导。”

“说那么多干什么，不就是抢权杖吗，有本事来啊！”低沉沙哑的嗓音正是假扮辛西娅的那个男子。

“哼，你故意藏在树上，等那丫头走远后再反向绕道，当时连我都被你给骗了。”男子的声音柔弱，并不理会假扮者的挑衅，他自顾自地说着，“多亏我为了躲避那丫头，一时没有离开，这才见你从树上翻下。我也追了你这么一大圈了，很累。再说我这个人天生就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直接把权杖交出来吧，也免得大家撕破脸动手。你应该知道我能追着你不放，实力并不低于你。何况你同那丫头打了一架，肩膀还受伤了，更不是我的对手！”

正当他说这番威胁的话时，辛西娅终于爬上不远处一棵树，躲在树干后看两人对峙。她见假扮她的那个男子已显得很狼狈。肩头的伤口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但仍在不断流血。他脸上也有几道伤痕，衣裤破损的地方也渗着鲜血。显然这些伤口都是在她离开后出现的。

站在他对面的男子高高瘦瘦的，似乎风都能刮倒。由于站位的关系，辛西娅看不见他的脸，只是出于职业警觉，觉得这人的能力比她高出不少。

假辛西娅侧头看了眼肩头的伤口，又低头踌躇着不说话。男子也不出言相逼，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假辛西娅仰天长叹，将手里的权杖向前一举，心有不甘地道：“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不杀我，让我走！”

“当然。”男子走上两步道，“我和你之间无冤无仇，只要你乖乖交出权杖，我干嘛还要为难你？”顿了顿，他才继续说：“你把权杖扔过来，我保证不杀你！”

假辛西娅咬咬牙，不舍地看了黄金权杖一眼抚摸几次，沮丧地把权杖投到男子脚下。“给你！我可以走了吧？”他倒退着缓缓向后，显出自己并无和他争夺权杖的意思。

男子淡淡地道：“你走吧！”说着弯腰去拾倒在草丛里的权杖。权杖上透出的淡淡神力气息，显然不是假货。

假辛西娅向后一纵，跳入一棵树后，就再没出现。男子手指刚一接触权杖，突然间脑袋微沉，眼前一黑，差点倒栽地上。刹那间他便意识到这是对方在权杖上做了手脚，当下猛地拔身后跃，远远地退开。落地时，他只觉脚下一软，全靠一手一膝支撑，这才没有做出在地上打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来。

他单膝跪在野地上，用力晃动脑袋，希望以此甩去脑中阵阵的眩晕。

辛西娅在树上见到如此变故，心里对夺得权杖多了几分信心。正高兴时，忽听权杖旁的野草灌木发出哗啦的响声，两堆野草诡异的倒伏在地上，就像有人踩上去一样。辛西娅暗道一声：“糟了！”就要跳下树去抢夺时，蓦地耳旁传来一声大喝：“放下！”

那潜行的人非但不听，反而还抓起权杖，飞速向远离男子的方向跑去。

辛西娅顺着那声斥喝的方向看去，原来那是被假扮者暗算的男子喝出的。男子已经站来起来，他身旁的野草排成规则的圆形伏倒在地。他那一头短发竟然无风自舞，外衣发出猎猎的风声，把他衬得气势非凡。

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辛西娅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一跳，心里极为难过，脑中也有些微眩晕！随着他这一重哼，刚刚跳起的潜行者啪嗒一声掉落地上，渐渐显出身形。这人居然是去而复返的假辛西娅！

男子抬腿跨步，仿佛只走出几步，但人已到假辛西娅的面前。男子站在刚爬起来的假扮者身前，伸出手淡淡地道：“把权杖交出来，否则死！”

面对巨大的实力差异，假扮者在也生不起反抗之心，乖乖地拱手让出权杖。

男子接过权杖，在手里舞了一圈后淡淡地说：“除了少数几个人，还没有人胆敢不听从我的命令！我会让你永远记得无条件听从上位者的命令，会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假辛西娅不知道男子想干什么，但他调动全身斗气准备发现不对就不惜代价地逃跑。

男子的肩膀微微晃动，假辛西娅心里一突，嗖地一声向后飞退，转瞬间就消失在丛林里。辛西娅第一次看到人能拥有这样的速度，正在目瞪口呆之时，一声惨叫从假扮者消失的方向传来，声音很快又消失在丛林里。

辛西娅瞥眼看到男子收回抬起的手掌，心里难以相信刚才的惨叫声是因为受到男子的攻击。就在她惊疑不定的时候，男子那淡然地声音传入她耳里：“小丫头，我现在心情很好，快给我滚！”

辛西娅心里涂涂乱跳，惊恐地向那男子瘦削的背影瞥了一眼，连忙跑开了。那人已不再是刚开始时看到的那样，那时的男子她还敢拔剑同他拼一拼，但现在她对着男子的背影就连拔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绕了好大的圈子回到营地，辛西娅狂跳的心这才稍稍平静。刚赶到营地，她恰好看到一个男人怀抱椭圆银球消失在营地的另一边，想要阻止时，已无能为力了。

“后来，我在营地附近找到你，发现你一动不动地俯卧在地上，差点吓死我。一探你鼻息才终于放心，符文绷带的神效终于把你从死神手里给拽了回来。因为你受伤太重不敢胡乱移动，所以在营地住了一段时间，等你伤情稳定了才送你离开。”辛西娅坐在床边述说当时的情形，说到那神秘男子时眼里还透出淡淡惊惧，显然又想起当时的情形了。

布莱恩听完后微微点头问道：“和我们一起的那些普通人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没有关系，只是被打晕了。但有些保安受了严重枪伤，等抢夺神器的异能者离开后，这些人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了。他们在你离开之前受的伤就都好了，现在活着的人都回到家了吧。不过那个霍华德男爵倒是在这次事件中狠狠地赚了一笔。”

“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夺走椭圆银球的男人的样子吗？”

辛西娅低头不敢看向布莱恩，低低地道：“我和他距离太远，没有看清。”

布莱恩没有注意到辛西娅的异常动作，他望着天花板低声道：“辛西娅，你知道吗，那黄金权杖和椭圆银球都是远古时候留下的神器。可惜，这两件神器我们就连一件也没有夺到！”

“你怎么知道的？”辛西娅好奇地问道。

布莱恩轻轻摇头，他总不能说是在梦中吧，只好转移话题道：“对了，你给我疗伤的符文绷带，是绷带吗，还是只是名字是这样的？那东西还有没有，我想借来看看，说不定治愈术……”刚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你一直都悄悄跟在我身边，可知道在土人聚集地看到的那个虚体？”

“当然，那天还是我出声阻止的。真搞不懂你是不是铁石心肠，看到那么多人被屠杀也不出声阻止！”辛西娅可爱地皱皱鼻子，言语里略带嗔意。

“我那天都傻了，还出个什么声。”布莱恩也不以为意，而是正色道：“后来的狂风一定把你和我吹散了，否则你也会见到那不可思议的事。”他摇头阻止辛西娅的可能的追问，道：“这个事等会儿给你说，还有件事更加重要。在距营地，嗯，东方，对东方大约半天最多一天的路程，有一片森林很古怪。那里面有魔兽存在，我就是被那阵狂风吹到那里！在那片森林中心，有几棵生得特别高树。这几棵树下的土坡上，你能找到一个地洞。地洞内开启的通道的陷阱都破除了。但洞里还留着大概十六个魔偶，我在离开时无法捕捉它们，只要还没人进去，那些魔偶就一定还在那里！还记得假扮你的那个男人吗？他对我失踪的那段时间特别感兴趣。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千万别让他得到那些魔偶！”

辛西娅没想到布莱恩还有这样的奇遇，她不知道那些魔偶有多强，但她知道布莱恩既然着急，那些魔偶的威力必然不小！她脸色微变，站起来柔声对布莱恩道：“你躺着别动，我现在就让人处理这件事。”

布莱恩点点头，自受伤醒来已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也感神困疲乏。待辛西娅给他整理被子时，他已是鼻息沉沉，睡得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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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错失良机

当布莱恩再次醒来，尽管伤口仍然疼痛，但他已感到精神比以前好多了，魔力也正在缓慢恢复。

小心地下了床，布莱恩拿起旁边的睡衣披在身上，打开房门缓缓地走出去。走廊内，迎面走来一个端着托盘的女佣。女佣看到布莱恩吃力地走出房门，慌忙把托盘放在走廊一侧，上前扶着布莱恩，道：“先生，你怎么下床了，医生说你伤还没好，需要多休息。”

“不碍事，我就是想在外面走走。躺了这么久，这骨头都快要生锈了。”布莱恩笑笑，在女佣的搀扶下缓缓下楼。

辛西娅正在楼下大厅和她师兄亨特商量事情，听到楼梯口发出响动，于是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布莱恩蹒跚着在楼梯上一步步向下挪。辛西娅站起来走上前搀扶着他，嘴里埋怨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在床上好好躺着，怎么到处走。万一伤口迸裂了该怎么办？”

布莱恩因为此时体质虚弱，走了这么短的路脸上已微微发红，气息也有些急促。他笑着在辛西娅的搀扶下坐在沙发上，转头对扶他的女佣笑道：“谢谢你了。”

“你下去吧。”辛西娅支开女佣，然后把师兄亨特介绍给他。亨特不咸不淡地和他打个招呼，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布莱恩，你昨天给我说的事情，我已经叫人去办了。”辛西娅坐下后说道，“不过他们才启程，要真能发现点什么，可能还要等一点时间。”

“嗯。”布莱恩知道这件事急也急不来，只能耐心等待，同时祈祷那个假扮辛西娅的男子早已葬身在丛林中。“不过我希望你们在得到那些魔偶后，送两个给我做实验，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亨特点头道，“如果不是阁下为我们提供这个消息，我们也不可能得到这些魔偶。不过我有个问题想了解，从阁下的言谈中，我可以想象那些魔偶的力量非常强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把魔偶制伏？”

“我要能制伏还给你说个屁！”布莱恩在肚里恶毒地骂了一句，耸耸肩道：“若要制伏那些魔偶，我自问没有那个实力。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那些魔偶的力量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它们很强大，非常强大！”

辛西娅给布莱恩端来一杯水，放在他面前，他对辛西娅笑了笑，算是谢过。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我没有骗你们的动机，不是吗？若不是辛西娅在危急的时候救了我一命，我早就死了。如果阁下对我抱有敌意，我想完全没有必要。”布莱恩放下杯子，把话都摊开了说：“阁下是魔法师，气息我也算得上熟悉了。我想，当初对我使用预言术的法师应该就是阁下。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但我并没有把阁下当作我的敌人。相反，对于阁下派遣辛西娅救我一命的事，我还非常感激。”

布莱恩已看出亨特才是头，他并不想绕弯子，因此干脆把话都挑明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亨特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于布莱恩破坏那四面先知魔镜的事，他也就只能放在一边了。

“咳咳，”亨特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看了眼辛西娅道：“辛西娅告诉我你有一个很有趣的故事，能不能给我也讲讲？”

布莱恩对辛西娅笑了笑，接着转头看着亨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天阻止几个异能者屠杀土人的两人，另外一人应该是阁下了。”果然见亨特点头承认，布莱恩问道：“不知阁下以为那个虚体的实力如何？”

亨特和辛西娅沉默良久，最后两人对望一眼点点头，亨特答道：“很强，至少我没有见过谁拥有那么强大的实力。”

“辛西娅应该把我说的都告诉你了吧？”布莱恩也不等他回答，接着道：“就在地牢里，我亲眼见到了一个实力比那虚体更强大的人！但不知什么原因，那人也是虚体。也就是我说的那些魔偶，只四个就能把后来出现的虚体困住，而你们见过的那个虚体依靠这样的助力，才不过和他拼了个同归于尽。我想，你们已经知道那些魔偶的实力了吧。”

“这怎么可能！”亨特霍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布莱恩，大声道，“我看到的那个虚体实力已站在人类的巅峰，如果还有比他更强大的人，那是什么？神么？”

辛西娅拉了拉亨特的袖子，横了他一眼，亨特这才抓起面前的杯子一口气喝光里面的水，随手把杯子扔在桌上，这才坐下来。辛西娅又对布莱恩歉意地笑笑，算是道歉了。

布莱恩对辛西娅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但心里却在分析：“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是故意给我一副没有城府的样子，还是因为别的？”

“我没有骗你们的必要。”布莱恩的声还是像刚才那样。其实就算他想大声争辩也不行，腰上的伤口让他只要大声说话，就会感到疼痛。“其实你们看到的虚体力量并不是他真正的实力，至少我知道他在地牢展现的力量至少比在聚集地高出两成！”布莱恩索性抛出重磅炸弹，果然把辛西娅和亨特炸了个晕头转向。

“这怎么可能？”亨特双眼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天空，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不，不是不可能。”布莱恩提醒道，“不要忘了，就连消失不知多少年的神圣法术都出现了，难道就没人能够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辛西娅目露羡慕，亨特茫然不语。良久以后，亨特站起来道：“我去打个电话。”

亨特离开，辛西娅马上质问布莱恩：“你真的见到了这么厉害的人？”

“当然。”布莱恩笑着道：“至少你们也见识过那个虚体的能力，应该知道我不是在乱说。”说完看了眼亨特离开的方向，贼贼地笑笑，道：“你师兄不喜欢我，我故意用这个消息震他，算是小小的报复吧。”

辛西娅嘻嘻一笑说：“你毁了我师兄一件非常贵重的魔导器，他会喜欢你才怪！”

“我怎么不知道？”布莱恩闻言愕然，回忆半晌也没有想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辛西娅笑笑不语，转换话题道：“你应该想到是谁要杀你了，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嗯，我只有一个大略的想法，还没有仔细想过，等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吧。”布莱恩说完揉揉额角，表示他有些累了。

“我扶你上楼。”辛西娅轻轻扶起布莱恩，小心地把他扶回房间。当她再次回到大厅时，亨特已经回来了。

“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惊人的消息！”亨特表情稍显凝重，看着辛西娅坐在侧面，道：“我想听听你的意思，你觉得他的话有多少可信？”

“至少七成！”辛西娅一边回忆一边说，“这一年来我一直跟在他身边，也无意中得到一些消息。安娜派去的人差点就从他嘴里把这个秘密挖出来，但他在关键地方突然产生强烈抵触。后来那人要杀他之前，曾问过他消失的那段时间究竟干什么去了。我在一旁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结合今天他说的来看，我认为可信度很高。还有，我看他施展过治愈术，你应该明白这个法术代表着什么！”

“嗯。”亨特点点头，往布莱恩房间的方向瞥了一眼，这才说道：“我已经给导师和他的助手通过电话，导师会派出他的助手去处理这件事。安娜那边一直没有动静，难道是她派去的那个人死了？”

“不知道。”辛西娅摇摇头，回忆一番说，“当时我确实听到他的惨叫，但因为抢夺权杖的人实力太强，我根本就不敢去检查他是否死了。”

“死了倒简单了。就怕他没有死！”

“我们的人找到那个地洞了吗？”

“还没有。毕竟布莱恩提供的只是一个大致方位，需要搜索的范围很广，而且他说过路上有魔兽，我们的人不得不小心。不过现在的形势已经非常好了，至少不用像前段时间那样，在大片的地域里搜索。现在的范围同以前相比，已经小了很多。如果安娜的人没有活着回去的话，这个地下遗迹必然是属于我们的。”

“唉，也许吧。”辛西娅叹了口气，忽地唯唯诺诺地道：“师兄，我不想再去骗布莱恩了。毕竟他救了我。若不是他舍命相救，我早就死了。”

“好吧。”亨特拍拍辛西娅的肩膀，体谅地道：“我们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若你不愿意，我和导师也不会勉强。我想你猜得到那权杖究竟被谁的手下抢去了，要知道我们和他之间的差距非常大，想要正面和他相抗衡，恐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辛西娅低低地说了句：“谢谢师兄。”便低头不再说话。

在远处的一个房间内，常年跟在安娜身旁的老头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他的上半身缠满了厚厚的绷带。他已经醒来，微微张开嘴唇，用蚊呐般的声音对身旁的女人述说着什么。那女人杏眼桃腮，貌美如花，正是他的主子安娜。

老头喘着气低声述说，安娜的脸色急速变幻，最后低声嘱咐他两句便匆匆离开。

布莱恩之所以会选择回屋，而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在起床后便感觉魔力在缓慢恢复，当他走下楼，在沙发上说话期间，魔力回复的速度越来越快，等他察觉时，魔力已经完全恢复。之所以在这时候察觉，是因为魔力还在没完没了地向外涌出。布莱恩只觉得脑袋渐涨，体内压力渐大，根根毛发似乎全部直立。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不得不随便找个借口回到屋里，安静下来以便解决。

布莱恩坐在床上，尽力想让自己进入冥想。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冥想并没有让他沸腾的魔力安静下来，反而像火药桶里溅入火星般，轰地一声炸开了。

先前至少还规规矩矩的魔力这时候变成了一股股的乱流，在布莱恩体内胡乱地翻腾搅动，魔力的属性一变再变，到最后竟似分不出属性，只是一个劲地在他体内横冲直闯。布莱恩忍不住呻吟出声，不由自主地退出冥想。这么一来，他完全失去了对魔力的控制。

布莱恩此时只感头痛欲裂，脑袋上的皮肤阵阵发紧，脸皮烫得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这是什么冥想方式啊，老头，你不是故意玩儿我的吧！”布莱恩翻倒在床上用力捶打脑袋，一面在心里埋怨，“还是不小心把哪个词写错了？你害死我了！”

汹涌澎湃的魔力在体内渐渐组成几个漩涡，黑的、白的、灰的各自为政，互不干扰，却同时向脑中的某一点冲去。旋涡所过之处，就像有几百几千把小刀在里面不停翻搅，痛得布莱恩连哼都哼不出来，只是用无力地抬起头，再无力地撞在床垫上，连油皮都没有碰破一块。

在剧痛中，布莱恩模糊的神智恍恍惚惚地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了。空气里，细小的尘粒闪烁着各种不同颜色的微光，身下的床，周围的家具、墙面全都不见了。他的目光穿过重重障碍看到外面的草木，原本普通的草木在此时竟然现出万千色彩。这些色彩或存在于植物根系里，或在幼枝嫩叶上，或是花果间，总之一切的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看着身周奇景，布莱恩渐渐忘了疼痛，实际上他现在已纪被汹涌的魔力撑得晕了过去，哪里海感觉得到疼痛？透过潜意识，他看到周围的光斑撒出极小部分的光点，漫天飞舞。其中大部分缓缓向他聚来。各色光点在靠拢的过程中按色调聚集，形成稍大的光团后没入他体内。

“这是什么？”布莱恩伸手去摸，潜意识里形成的胳膊同光团相交而过。他的手没有抓到光团，而光团，也并没有因此而四处飞散。两者就这么穿过，没有任何变化。

他刚想凑近看看这些光团是什么，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拉扯力量袭来，眼前景物倏地一变，一张巨大的羊皮卷轴在他眼前缓缓出现。羊皮卷轴古老陈旧，边缘还有好多破损的地方。卷轴忽明忽暗地闪着光芒，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卷周四边似有小股光华流入，光华的颜色随着卷轴的光芒变化。每动一下，卷轴中就朦朦胧胧地出现一本厚厚的大书。大书前半部可见到淡黄色的纸张，而在后一半，却是浸在虚无中。

“这是我的卷轴！”布莱恩稍稍愣神后立时反映过来，同时他也明白书本的虚无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虽然知道原因，但他现在毫无办法。即便是稍稍移动身体也是不能，况且周围压力巨大，根本无力施法。

虽然不能施法，但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流入卷轴的光华就是由从外界飞来小光团组成的。想到这里，如同一道闪电划亮天空，布莱恩脑海猛地一亮，想到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魔力，分散在世间，万物都有特定的魔力，因此施法时使用的材料才各不相同。那些光团就是被他吸来的极小魔力。积少成多，这才让他感到体内魔力失去控制般飞涨。最后魔力流入羊皮卷轴，但因为消耗不及吸收，也是魔力疯长不息的原因。

“魔力为什么一个劲地涌入卷轴？”这是他接下来想弄清楚的问题，但一想以前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又再观察良久，还是看不出一丝端倪，只好在一旁静待答案出现。

随着魔力缓缓流入卷轴，卷轴中那本朦胧的书本渐渐清晰，到了后来，就如实物一般。巨大的书本比布莱恩还高，看那厚度怕有二三十厘米。书皮就是厚厚的硬纸壳子，朴实无华，连个字都没有。前半本书页纸张间略有间隔，但后半本则荡漾着不规则的白色波纹，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

到了此时，布莱恩心想：“现在应该不会再流入魔力了吧。”谁知并不如他所料，魔力仍在流动，只是汇聚处已变作书本后半部的波纹中。

至此，布莱恩已隐隐猜到魔力汇聚的原因，但对于结局，他既激动又担心。按照他曾见到的画面，书中记载的一定就是与魔力转化有关的所有研究，没有出现的后半部自然就是被封印的那部分。但如果不是呢，他不是白高兴一场？

随着魔力的注入，波纹如同被什么东西狠命搅动，闪烁得越来越快，与此同时，魔力注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波纹中啪地一声溅起几块碎片，紧跟着砰地一响，波纹全都变成片片白色碎块四散飞落，显出里面黑色的部分。

魔力形成的洪流同时涌到。黑色的阴影在魔力的冲刷下逐渐变淡、消失。布莱恩在黑色阴影消失的部分看到了与前面相同的字迹。这个变化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看着黑色的阴影越来越少，露出的字迹越来越多，布莱恩心里突突狂跳，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他忽喜忽忧。眼看着黑色的阴影已消失了一半，魔力洪流突然断流了。

布莱恩登时脑袋里一片空白，眼里只有那逐渐没入卷轴的黑白花的书页。紧接着眼前的卷轴呼地一闪，消失了。四周只剩无尽的黑暗。

光线透过闭着的双眼射入眼底，耳旁辛西娅急迫的呼声越来越清晰。布莱恩缓缓睁开眼，先前的异状全部消失殆尽，但他情愿还是像刚才那样，不，就是再痛上一倍他也无所谓。

辛西娅见到布莱恩缓缓张开眼睛，但眼里毫无光彩，目光茫然散乱，吓得她还以为布莱恩受了严重伤害。

“布莱恩，布莱恩你醒醒！”辛西娅轻轻摇晃布莱恩的肩头，而她师兄则在一旁擦着满头的汗水。

辛西娅又叫了几次，但仍不得答应。亨特蹙眉看看布莱恩的瞳仁，奇怪地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难道震坏脑子了？”

辛西娅低头见到布莱恩腰部又红了一大片，连忙去找来止血绷带。

“唉！”正在辛西娅找来绷带时，布莱恩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终于有了焦距。

“布莱恩你醒了？”辛西娅放下手里的绷带，一脸欣喜地大叫。“多亏我师兄在下面察觉你房间内魔力异常，不知道为什么，魔力像疯了似的往你体内灌，若不是我师兄耗费大力气帮你隔断同外界魔力的交换，你现在肯定被魔力给撑爆啦。又救你一命，你要怎样谢人家？”

“我情愿你不来救我！”这句话布莱恩刚想出口，一见辛西娅欢喜的样子，终于只在肚里叫嚷一阵。，这时他才知道什么是欲哭无泪，他还不得不撑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两人说了句：“谢谢。”当说完这些，看到辛西娅手上的绷带时，才察觉腰腹部疼得要命。

亨特在一旁以专家的语气劝说道：“魔力的修炼只能循序渐进，太过心急反而适得其反。你刚才的症状就是因为太急了，所以魔力才会失去控制。以后修炼可要小心啊。”

布莱恩差点绝倒，翻了翻白眼却没说话。

“我找人来给你包扎一下。”辛西娅见布莱恩龇牙咧嘴的疼得厉害，连忙向外跑去。

“不用了，谢谢。”布莱恩制止辛西娅，颂起治疗术的咒文，一道微绿光芒闪过，血顿时止住，伤口也在缓慢地愈合。虽然他魔力几乎消耗殆尽，但施展一个不太强力的治疗术的魔力还是有的。

为了包扎方便而露出的伤口在魔法施放后就止住流血。亨特虽然见过更加神奇的复活术，但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神圣法术施放后的效果，他瞬间就被这神奇的法术给震住，看向布莱恩的眼神都有了巨大改变。

布莱恩微微凝神驱除在魔力极少的情况下施法产生的眩晕，想到马上就要解开的封印因为他们的好意给弄砸了，不由得再次发出重重叹惜。

“好神奇的效果！”辛西娅若不是还记得布莱恩是男的，恐怕现在都趴在布莱恩腿间凑近了观察那道正在缓慢蠕动的伤口。

“这是什么法术？似乎在现存的法术系统中并没有这个法术。”亨特看向布莱恩的脸色很怪，他语气有些颤抖，心里的那个答案还是希望从布莱恩嘴里说出。

“这是治疗术。”布莱恩淡淡地回答一句，心里别提有多恼火。被别人破坏了好事，还要道谢不说，还得被他们拉着东问西问，若不是他正在深深的失望当中，怕是早就一顿臭骂了。

“我很累，想休息一下。”布莱恩间接地下了逐客令。两人在离开前，辛西娅还特别嘱咐道：“以后再练冥想，可要听我师兄的话喔。”

深深的无力感从布莱恩内心深处涌出，他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不去理会他们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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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混乱

“神圣法术不过是失传已久，说它可怕倒也不见得。不过神圣法术中的治疗术和复活术，却是其他任何法术都无法比拟的。”亨特沉吟半晌，对身旁的辛西娅道，“你和他接触的时间比较多，他以前用过这类型的法术吗？”

辛西娅在书房里转着圈子，低头思索良久才肯定地道：“在去西瓦纳雨林之前，绝对没有！我第一次见到，还是在夺取神器的时候。那时他被一个法师击伤，肩头和胸口都被魔法飞弹炸伤。他施法自疗的时候我看得差点叫出声来。”

“这就是了！”亨特右拳啪地击在左掌心，笃定地道：“这件事一定和那个虚体有关！他说的那个地下监牢恐怕还是多少有些关系。而且他一定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需要报告给导师吗？”

“暂时不需要，先看看再说。”亨特缓缓摇头，表情并不紧张，“我说过神圣法术并不可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远远比不上其他法术。但它也有自身的特长，且不说布莱恩是否知道施展复活术咒语，就是知道了也施展不出。但是治疗术却是实实在在的。对我们来说，这比强力的咒语还有用！你只要想办法让布莱恩留下，至少不能让他与我们敌对。只要办好这件事就行了。不过如果你知道布莱恩能使用复活术，一定马上告诉导师！”

“要留下他恐怕不容易。”辛西娅为难地道，“他以前和我们的关系并不好，而且他并不是一个愿意受人管制的人。不过我知道他对安娜那边心里的抵触情绪极重，很可能叛出。”

“好！”亨特喜道：“他在这里养伤期间，我们把他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和他多多接触，以便改善我们的关系。”想了想他又道：“他和安娜脱离关系后，我们可以给他提供庇护。不过不要做得太明显，否则他会以为我们别有用心。”

“本来就别有用心。”辛西娅嘟着嘴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提高声音道：“他想要逃脱可能还不太容易。你注意到他手腕的表了吗？功用我不说你也知道。”

“嗯，这倒是个问题。”亨特点点头道，“也就是说他一时半会还不会脱离，但肯定也不会真心为安娜出力。只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就行了。”

辛西娅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突然，亨特的手机响了，他让辛西娅不要说话，接着接通了电话。只见他开始时脸现喜色，接着变作震惊，最后竟是深深的失望。看着他紧皱眉头挂上电话，辛西娅暗自盘算一番，已猜到应该与地牢的事有关。

辛西娅连珠炮般接连问道：“是探险队打来的吗？他们怎么说，有没有发现什么？”

亨特皱眉道：“找到地洞了。报信的人说的确像地牢，但是里面并没有魔偶，只在一个殿堂内发现一个深深的地下暗室和一具掩盖暗室入口的石棺，以及一个封魔印。你说布莱恩会不会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他有那个必要吗？”辛西娅来回踱了几步，最终摇头道：“我相信他没有说谎。要知道除了魔偶以外，我们见到的一切和布莱说描述的并没有多大出入。他们是不是在布莱恩给我们提供的方向上找到入口的？是不是在途中遇上了魔兽？地牢的一切和布莱恩的描述一不一样？你认为有这么骗人的吗？”

“这么说来……”亨特和辛西娅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讶，是谁在他们之前找到了地洞？布莱恩在此之前还给谁说过地牢入口的位址？

“我想有必要找他来谈谈。”亨特对辛西娅道，“你去把他请下来。嗯，算了，我们一起去他房间。别管他说什么累了要休息的胡扯！”

两人从书房出来，径直来到布莱恩休息的客房外，敲响了房门。

“你们这是……”布莱恩不知道两人究竟有什么意图，才刚刚离开不久，就又转到他房里。

亨特郑重地说：“我们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辛西娅在一旁配合地点点头，同样是满脸凝重。

“请进。”布莱恩还穿着那件染血的睡衣，把两人让进屋。

坐下后，亨特对辛西娅使个眼色，辛西娅会意地点头说道：“布莱恩，我们想知道除了那个杀手外，你还有没有向别人说过关于地牢的事？”

“我想想啊。”布莱恩虽觉奇怪，但还是想了很久才说：“没有，除了你们和那个杀手，再没别人了。怎么了？”

“嗯，是这样的，布莱恩。”亨特斟酌词句道：“我们的人刚刚给我来电说找到了地牢，但是似乎有人赶在我们前面，他们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东西！”

“有这事？”布莱恩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觉得他们的速度也太快了些。才一天的工夫就派出了搜索队，并且找到地牢入口，这效率也太惊人了。“难道他们骗我，想独吞这些魔偶？”他在肚里暗自嘀咕，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他们想独吞，只要告诉他没有找到入口就行了，何必扯上这么一大堆，反而惹人生疑。

“照这么说，最可能得到那些魔偶的人就是派出杀手的那一方？”布莱恩眉头紧皱地自言自语道，“还是当时有别人藏在我身边，把我们都给蒙过去了？”

布莱恩和亨特的目光都集中在辛西娅身上，辛西娅咬着下唇，侧头蹙眉想了良久，才肯定地道：“不能啊。当时我在你们后面不远，根本没有察觉有人潜伏在附近。”

亨特听了脸色不太好看地道：“你再好好想想。”

布莱恩也提自己的疑问：“会不会是那个非常厉害的人躲在旁边你没有发现？”他这一番无心之言让他面前的两人身子蓦地一僵，两人对望一眼，难以掩饰眼中的惊骇。两人心里均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我想，应该不会吧。”辛西娅不太确定地说道。

“那会是谁呢？”布莱恩挠挠头，憋足了劲想了一阵，确定地道：“我敢肯定我只告诉了你们和那个杀手！”

“这样的话，我再去查查，让辛西娅陪你聊聊吧。我先走了。”亨特匆匆离去，自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屋子里只剩布莱恩和辛西娅，布莱恩长叹一声道：“可惜了，究竟是谁得了那些魔偶呢？”

“你能说说魔偶的样子吗？”辛西娅说道，“我可以派人暗中打探。”

“天使，每个魔偶都是天使的样子。”布莱恩稍作回忆道，“魔偶在没有发动的时候，是一具小小的天使雕像，一旦发动，则变成和常人差不多大小的天使，不过是由特殊的金色粉尘组成，一般的攻击对他们毫无用处。你可以打散他们，但是他们很快又会组合成原来的样子。”

“哈哈哈哈，不愧为上古时代留下的封印魔偶！”一个身材高挑，容貌靓丽，但神态阴冷的美妇人看着眼前飞舞的天使哈哈大笑，在她身旁，十五座小小的天使雕像并排放置。一道灰色气息从她指尖射出，转瞬透过天使身体，带出一蓬金色微粒后射在厚厚的墙壁上，只听得砰的一响，墙上一阵剧烈的光斑波动，而飞舞的天使却毫发无伤。

她尖利的声音猛地化作刺耳的吟哦，一个漆黑的巨大骷髅头自魔偶脚下升起，随着颌骨的上升，颌骨大开的巨嘴深处传来阵阵足以粉碎灵魂的巨大声响。魔偶的身体在声响中不断动荡，各处很快就出现急剧波动，只听得波地一响，魔偶爆开，化作点点金尘飞散。荡漾在空中的金尘缓缓飘飞，不多时飞至角落里。眼看着金尘点点融合，不久又恢复原样。

“可真是个好宝贝啊！”美妇人身旁突然传出这么一句，仔细看时，才发觉角落里一黑影忽明忽暗，显然就是那黑影在说话。“可惜我不是法师，否则这么好的东西一定落在我兄弟两人的手里了！”

“呵呵呵呵。”美妇娇笑着，向黑影一飞媚眼，道：“你们俩兄弟看上的东西还会错？不过你们也是法师的话，藏着这么好的东西不拿出来分享，可真让人心寒呐。”

“嘿嘿。”那人阴笑两声，转入正题道：“老板吩咐我过来看看，顺便问问你这些魔偶能不能同时操控。”

美妇默念几个词，飞舞的魔偶顿时变作石像飞落一旁，与其他魔偶整齐地排在一起。她转过头，略显沮丧地道：“控制一个是我的极限，我实在难以想象同时启动这么多的魔偶需要多么强大的魔力！不过按照我估计，应该是很多人相互配合，分散控制的结果。人不可能有那么强的实力！”

“嗯，你说的情况我会向老板报告。你尽快把控制魔偶的人手找齐，否则把这么好的东西闲置下来，老板可要生气的。”黑影说完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美妇人眼神狂热地注视那一排姿态各异的天使雕像，伸出手一一轻抚，跟着恋恋不舍地把它们都放进一个刻满了各式花纹的木头柜子里。

此时的安娜刚刚接到一个电话。“什么？你们看清楚了没有！”她说话语气严厉，手里握着的酒杯因为用力过猛乒地一声碎了。

“绝对没有看错！那片林子外守卫森严，目标一定就在里面！”电话那头的人把声音压得很低。

“哗”的连响，安娜手里的玻璃碎片全都撞在地上，碎屑溅得满地都是。她勉强抑制怒火，沉声道：“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特别要注意他们从里面带出的东西！还有，鉴别这批人的身份！一有情况马上向我汇报！”说完砰地挂上电话，咬牙切齿地骂道：“该死的老东西，果然跑到了我们的前面！”

放下电话思忖片刻，她再次拿起电话。“姑妈吗？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那里已经有人先到了，我估计是老东西的人。如果他们从里面找到什么，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你能确定是那边的人吗？”卡罗琳妖媚的声音再此刻显得极为冷静。“嗯，我有个想法。这个消息最初来自谁？既然消息从他那里传出来，他在里面难道没有得到好处？下面剩下的东西恐怕都是他无法带走的。那个时候你认为他会带走什么样的东西？而留在地底的东西又是什么样的？你认为他会把最好的东西留在那个地方烂掉吗？”

“姑妈，我也是这么想的。”安娜点头赞同，随即稍显迟疑地道，“可是在他失踪回到营地后，我们的人对他的行李搜过很多次，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不过一号有些不确定地说过，布莱恩当着他的面施放过一次治疗术。而就我们得到的消息，布莱恩在去雨林前，绝对不会这样的法术。不过我们都没有见过治疗术，只是传闻中的神圣法术中有这么一个，因此我也不敢贸然地下决定。”

“你是不是认为他学会了神圣法术？不过这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觉得这是唯一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在身上的原因。有什么方法比记在脑袋里更保险？暂时，嗯，我想暂时不要动他，最好办法的当然是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我们办事。如果不行，就想法子找个高级死灵法师，挖也要把他的记忆给我挖出来！”

卡罗琳阴狠的语气让安娜想到死灵法师挖人脑髓、囚人灵魂，以各种匪夷所思而又极端恐怖的刑法折磨受刑者的画面，忍不住猛一哆嗦，打了个寒战。她深深吸口气，赶走因想到那些恐怖画面而产生的恐惧感，接着说道：“布莱恩在雨林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并没有死。我马上就打发人手去打探他现在的住处，有了消息再打给姑妈。”

“嗯，你去吧。记得，上上选是布莱恩为我们所用！”卡罗琳不忘再次叮嘱安娜，这才挂上电话。

“哎，真是麻烦啊。”安娜挂上电话，乏力地坐在椅子上。

第二天早晨，安娜正在用早餐时，电话又响了。仆人拿起电话递给她后，退到一旁。

“小姐，那些人的身份未登记在案，实在无法查找。他们在今天凌晨离开，不过没有发现有特别地方。”

“他们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没有！兄弟们监视得很紧，决不可能有人在昨天半夜带着东西离开。”

“嗯，我知道了。”安娜淡淡地回了一声，想了片刻道：“等他们都离开后，你带着人进去看看，不许有漏掉的地方！如果没有发现，你们也撤吧。”

挂上电话，安娜再也没有用餐的心思。究竟是谁得到了那些东西？这个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她，可偏偏看不出一点端倪。

呆坐良久，她提高声音道：“来人。”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子走进来，静立一旁等候示下。

“安排人手查辛西娅米切尔以及她身边人的底细。让调查的人小心一点，这个女人可不像表面般柔弱！还有，让监视布莱恩格里芬的人不许暴露，谁要是被发现了，就叫他不要回来了！”女子静静听她吩咐，完毕后行礼转身离开。

“是谁带走了地牢里的东西？又是谁在最后出手抢走权杖？另外一件神器又被谁得到了？”无数个问题在她心间萦绕，偏偏没有任何线索指向某人。身陷迷雾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又过几日，布莱恩的伤早已痊愈，但因为一时没有想好要去什么地方，因此只好暂时住在辛西娅家里。说是辛西娅的家，不过他感到这更像是亨特的。而且通过几天的接触，他逐渐察觉到亨特很不简单。

辛西娅每天拉着布莱恩在别墅内乱转，甚至她还趁着亨特不在的时候把他的实验室展示给布莱恩。布莱恩记得第一次进入亨特的实验室时，辛西娅在一个角落的盒子里拿出两块碎玻璃，在他眼墙晃了晃。

“你看，这就是师兄的魔镜碎片，可是很贵的哩。”辛西娅拿着玻璃相互敲了敲，放回盒子的时候笑着道：“我想到师兄那段时间吃不下睡不着的样子就想笑。”

布莱恩刚才看了下碎片，完全不知道那是如何做成的，不由得在心里多添几分歉疚。

这天辛西娅在房内找到正在看魔法笔记的布莱恩，悄脸微沉地道：“有人在监视我们！昨晚师兄告诉我的。”

“什么？”布莱恩一时没听清，待反应过来后疑惑地问道：“是谁？有什么企图？”

辛西娅脸上微现不屑，道：“还不知道，听师兄说都有几天了，还不让我去赶人！不过我猜应该是安娜的人，否则谁知道你在什么地方！”跟着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句，布莱恩没听清，大概是当谁的走狗。

“冲我来的？”布莱恩一怔，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我有什么好监视的？神器可不在我身上！”

“算了，不管他了。”辛西娅也觉这事蹊跷，只好抛开不谈，等他们自己显出意图。跟着她笑嘻嘻地问道：“你知道现在整个异能界有多乱吗？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找寻那两件神器，修为高的人自然想借助神器的帮助提升修为，修为低的人自然想碰碰运气。你知道那个遗迹怎么样了吗？虽然遗迹周围有大量政府的人，但现在好多人还是偷偷地潜入，希望能找到更多没被发现的东西，搞得那些政府人员不知道有多烦。还有那个马丁和霍华德，名利双收啊，特别是那个霍华德，现在看什么都用鼻孔看了！”

布莱恩呵呵笑着，大概了解外面的情况。总之，就是一个乱字！他稍一沉默，抬起头看着辛西娅道：“对于你师兄的事，我感到很内疚。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稍作补偿，以减轻我的内疚。想来想去，我觉得唯一可能帮你们的就只有治疗术了。”

亨特的心思被当面婉转地点破，辛西娅感到有些尴尬。布莱恩装作没有看到她的表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师兄是个魔法师，受伤的机会不会太大，不过一旦受伤，伤势一定不轻。现有的医疗设备对重伤的治疗效果并不明显。比如我这次受伤，如果真要等他慢慢好起来，至少要一两个月才行。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成与不成。”

辛西娅在心里暗叹：“你过来帮我们就是最大的帮助了。”可是这句话她终究没有说出来，出口的话变成了：“说来听听。”

“我想试试能不能把治疗术弄成药剂。我曾见……，嗯，我有些想法，自认应该能行。”他差点就把见过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头子炼治愈术药水的事情说出来。辛西娅自然也察觉他隐瞒了什么，但在现在的情况下，她并不打算刨根问底。

“这样啊，”辛西娅想了一下，点头道：“我马上告诉师兄，就说，嗯，就说你要借用他的实验室。至于实验器材、药品、材料之类，等师兄回复之后，你就去他的实验室找找看，如果缺什么，我就让师兄给你带回来。”

布莱恩点点头，也就只能这样了。但他一直都有个疑问，这亨特成天见不到人，他又哪来那么多的事？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隐私，他根本不敢胡乱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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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亨特的实验室

“你说他要用我的实验室？”亨特在电话里显得极为惊讶，转眼就哈哈大笑着道：“我正愁没机会对他示好，他自己倒贴上来了。”电话这边的辛西娅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嗯嗯啊啊地应付两声。接着听他说道：“借实验室没问题，材料不论价值，让他随便用。不过这件事你不能处理得太淡然，但也不能太为难。你要从侧面提醒他实验室对一个魔法师有多么重要，那些材料是多么难得。记住，绝对不能说得太过，稍稍点到就行，过了就显得我们太小气。记住，一定要让他感到欠下我们很大的人情！”

“为什么要这样做？”辛西娅还不明白这样做的原因。

“不要问为什么，你按照我的吩咐做就行了。他要什么你给什么，但要注意说话分寸。只要他在心里承认欠下我们很大人情，以后自然会偏向我们！”

辛西娅放下电话，稍稍斟酌可能用到的词句，便来到屋内，把布莱恩带到位于地下室的实验室内。实验室一侧摆放十数个几乎挨到室顶的柜子，柜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小小的抽屉。布莱恩倒抽一口冷气，如此多的施法材料他也仅在那疯狂的老头子那里见过。

实验室一侧紧靠墙边放置着一张橡木的实验台，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辛西娅侧眼见到布莱恩稍露吃惊的模样，淡淡一笑道：“这些材料只是一部分而已，取用珍贵的材料都只能靠你自己才行。”

“什么意思？”布莱恩纳闷，却没有问。也许是辛西娅推委之言呢？如果刨根问底，说不定反让双方尴尬。“治疗药水的材料用不着稀世珍才吧。”他这样想着，心里有些不快。“治疗药水的配制只需普通的材料就行。”他说得很淡，似乎并不在意。

“我不是法师，所以我无法破除魔法的保护，但我知道开启的方法。”辛西娅自顾自地一面说，一面走到对面靠着柜子的墙边站里，跟着回头示意布莱恩过去。

她在柜子的下面摸索几下，那柜子无声无息地移开，露出原本紧紧压住的墙壁。辛西娅伸手在露出的墙上一压，嗤地一声轻响，墙面内陷，露出一排按钮。辛西娅当着布莱恩的面慢慢地输入数字，完了回头对布莱恩轻轻一笑，这才按下确认键。

“你这是？”布莱恩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防护如此严密，储藏的东西价值当然不菲，可她还当着他的面输入密码，坦诚相待的举动已让他先前的些许不满不翼而飞，感动随之而来的。

“不过一些魔法材料而已。”辛西娅看着布莱恩的眼睛浅笑道，“材料再珍贵，没有人赏识或者不被相当高明的人物使用，它们不过是一堆废物。”

辛西娅说话间，两人面前的墙面无声无息滑开，露出恰容一人通过的暗门。布莱恩此时却没有心思关心门后是否有惊天秘宝，他被辛西娅刚才的话给深深打动了。不管怎么样，不论两人一前是否敌对，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布莱恩已把她视为知己。

“门上下了警戒术，如果有人冒然闯入，我师兄也会在第一时间知晓，不过现在无所谓了，直接进入就是。”

露出的暗门就像一道不透明的水幕，两人穿过水幕，涟漪泛起时，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同时随着波纹的扩散，暗门已还原为墙面模样。

暗门内没有灯光，却能见到一些散发着颜色、强弱不等的光芒的物体，高低错落着置于其间。黑暗中布莱恩也不敢乱动，也没有使用魔法，不管怎么说，他只是客人。

辛西娅熟门熟路地走到一角，啪地打开了灯。灯光是暗红色的，照在这间不小的密室里，更显昏暗。布莱恩站在原地，目光从左到右扫过室内摆放的一切，他终于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放置得如此秘密。

那颗比人头大得多的球体，悬浮在他对面。球体上一道竖直的黑线就像一道规则的裂缝。即便是在昏暗的光芒下，那道黑线中也闪烁着让布莱恩胆寒的光芒。因为他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黑线，也不是裂缝，而是瞳孔！拥有这么大眼珠的生物只有一种，那就是巨龙，一种没人见过，但没人敢肯定已经绝种的恐怖生物！

“这是……”布莱恩指着龙睛惊呼，尽管他笃信自己的眼光，但仍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就是龙睛！”辛西娅说出他无法出口的词，接着来到他身旁看着那枚上下沉浮的龙睛道：“真正的巨龙龙睛，可不是变异的壁虎的眼睛！这枚龙睛存放在这里很久了，可惜我不清楚这是什么龙的龙睛。”

“天！”布莱恩惊呼一声，“我在那该死的雨林里遇到伪龙就已经够吃惊的了。巨龙，哦，天啊，以这枚龙睛的大小推算，这是多么巨大的生物!”布莱恩说着不禁缓缓靠前，双臂张开似乎想把悬空的龙睛抱在怀里好好欣赏一番。

就在此时，辛西娅猛地把他的手打下来，同时惊呼：“小心！”无奈她出手已嫌太慢，龙睛周围近二十公分的范围内寒光爆闪，细小密集的针刺状光芒没入布莱恩双手。即便缩手的动作很快，布莱恩仍旧惨叫一声，一股淡淡的焦臭冲入鼻尖。

“喔喔喔，痛死我了。”布莱恩蹲在地上，左手捧着右手死命地叫唤。只见他捧着的右手包在一层厚厚的冰中，冰块里的右手有一小块地方表面焦黄。

“你怎么样了？”辛西娅略显惊慌地蹲在他身旁，低头察看伤势，同时嘴里埋怨道：“不是告诉你这里的东西有魔法保护么，明知道还要去摸！”这时的布莱恩别说施法了，就是想说话也最多哆嗦两下嘴唇，传出来的声音全都变成了牙齿相击的摩尔斯码，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眼角哗哗地往下流。

“还好躲得快，不然整个手都没了！”辛西娅透过冰块略略检查布莱恩的手掌，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因为布莱恩的好心反让他遭受截肢之痛的话，恐怕就算有心利用他的亨特也会略感难过。

“真他妈的痛！”布莱恩终于适应了那钻心的疼痛，捧着手站起来抽着冷气，哆哆嗦嗦地道，“这个魔法禁制实在是太变态了！闪电、火焰、寒冰的效果接连出现也就不说了，但是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痛觉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他现在的样子要多狼狈就多狼狈。汗水浸透了衣衫，脸上唇间毫无血色，大滴大滴的汗水还顺着嘴角滑落下巴。更要命的是由剧烈疼痛引起的肌肉痉挛让布莱恩面部肌肉不时地抽动，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好些了吗？”辛西娅对着神态狼狈的布莱恩闷笑着问道。

“手上的伤没事，幸亏你挡了我一下，否则今天非痛死在这里不可！”布莱恩说完又在肚里大骂几句，但这是他自己的不对，打落的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吞。

托着受伤的手，布莱恩只能待疼痛稍微缓和一点后才能运用魔力将覆盖在手掌外的坚硬冰块融化。手掌间冰与火的交流让他再次吃了苦头，但也终于把碍事的冰块融化。

捧着已经痛得使不出一点力气的手掌，布莱恩哭都哭不出来了。他哪里想到看场热闹，却看出这样的祸事。再看看抽搐成鸡爪的右手，实在难以想象差点让他痛不欲生的伤口只是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块焦黑痕迹。忽地心有所觉，他猛地抬头问道：“这个魔法禁制是亨特设下的？太强了！能不能安排我和他交流一下？”

面对布莱恩渴望的眼神，辛西娅笑着击碎他的希望：“这不是我师兄设下的。你也不想想，他精研预言术，并没有放多少心神在别的法术上。除了几招保命，其余的他会的不多。”

“哎，算了吧。”布莱恩叹息着，把目光转移到其他东西上。略过那些奇奇怪怪的珠子、石头、树叶之类，在角落里的不起眼处，一件事物吸引了布莱恩的注意。暗红的光芒照拂下，一根小臂长短的狭长物体却不同其余材料般反射出微红的光芒。淡淡的白光自它内部透出，抵御着红光的入侵。

“鹅毛？这么大片？”布莱恩在话一出口，看辛西娅双眼翻白，一脸准备撞墙的表情，就知道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鹅毛？你见过这样的鹅毛？”辛西娅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害得布莱恩一阵担心——那眼珠会不会掉出来？

“不是吗？难道是火凤凰？不像啊，翎毛长短和颜色都不对，况且……”布莱恩说道此处，突然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咬起舌头：“是……是……怎么可能！虔诚到这个地步的人就是在远古时代也是极其稍有。而且召唤天使下界，不仅只是虔诚就够了，还要有运气，作为神之宠儿的幸运！”

“你没说错！这就是天使的羽毛！”辛西娅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注视着浮空羽毛的双眼显出痴迷的光芒。“每次见到这根羽毛都好喜欢，真是太完美了！”

布莱恩捏捏鼻子，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辛西娅为什么喜欢这根羽毛。它除了看起来很白，毛很柔顺，以及会发出柔和白光以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爱的地方。这或许就是男人，不，男孩和女孩之间的区别。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使羽毛，这玩意儿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此时布莱恩心里疑惑更甚，眼神古怪地看向双眼闪着小星星的辛西娅。

对着羽毛流了近十分钟的口水，辛西娅终于回神，恋恋不舍地再望两眼，转过身来说道：“这里的所有材料你都可以随意取用。”说着顿了一顿，在布莱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接着说：“通过魔法禁制的手法很简单。只要辨认出禁制的属性，用与之相反的属性包住手掌，就能轻易地拿出里面的东西。千万别试着破坏禁制！”辛西娅严肃地警告，“否则随之而来的打击没人能承受！”所谓没人能承受，不过是夸大之言，让布莱恩面上好看一些而已。确切的说应该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承受的！

布莱恩听出辛西娅话里的意思，也听出她对他的维护，略略感激的同时摇头笑道：“这里的材料太珍贵了，即使我想用，也想不出它们应该用在什么地方。治疗药水的配制用不上这么高级的材料。而且……”布莱恩踌躇良久，本不打算说下去，没想到辛西娅接过话道：“你是想说没必要把出入密室和禁制的方法告诉你？”

布莱恩没说话，给她来了个默认。别人的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虽然在近期可以说明这是对方对他的信任，若将来一旦有事，他这个知情人恐怕会被定为重点怀疑对象。而且，当别人告诉你秘密时，同时也是为了挖出你心中的秘密。所以站在布莱恩的立场，这个秘密不知道也罢。

“它们只是死物，得人赏识才成瑰宝。与其让它们在这里烂掉，还不如让高明的人把它们变成另外的事物。总之，事物的价值在于使用，否则再珍贵的东西也什么都不是！”辛西娅淡淡的语气却让布莱恩感到她并没有说谎，更加意外的是她并没有趁机打探他的秘密。

布莱恩默默点头，承认她说得有理。不过这间密室里的稀奇古怪的材料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其中至少一半的材料他都不认识，就更别说正确使用了。

摇摇头，他当先退出密室，辛西娅也跟着退了出来。看着辛西娅关上密门，布莱恩心中感概无限。密室里的那些材料他不敢说导师那里没有，只能说他没有见过。但以辛西娅和亨特两个年轻人，却拥有如此恐怖的珍藏，两人身后的势力必然相当可观。

辛西娅留下布莱恩在实验室里，自己离开了。在离开时，她留意过布莱恩的神色，很清楚亨特交给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在实验室里忙碌的布莱恩终于体会到“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的含义。在神殿的老头留下的影像里，他自认仔细地注意过所有的流程和细节操作，同时也暗地里自信配制过程一定是手到擒来。谁知真到他自己动手时，才发觉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血浆果汁液在接触到混有由无序之尘为触媒的绿色石榴石粉末后，由于温度控制出现极小的偏差，整个轰地一下炸开了。深绿色的混合物把灰色的墙壁溅得一塌糊涂，挂在墙上缓缓流淌的混合物粉碎了布莱恩满满的信心。布莱恩一手捏着的烧瓶只剩下了上半部分，瓶身的碎片有一半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

“怎么会这样？”他呆呆地扔下手中的烧瓶碎片，一面从衣服里翻出无数玻璃碎片，一面比较自己的操作和所见过的有什么不同之处。最后得出的结论几乎让他吐血——他无法找出不同的地方！

于是，实验室里不时传出或响或轻、或尖或沉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

放任布莱恩在实验室里胡搞乱整，辛西娅是信得过布莱恩的为人，而亨特则是别有用心。不过对于实验室里整天传出的爆炸，辛西娅还是显得很担心，但在这个问题上，亨特才是专家。

“布莱恩这样不会有危险？”在一次沉闷的爆炸后，辛西娅终于忍不住了，于是请教在家休息的亨特。

“从下午开始，到现在晚上十点多，被炸了这么长时间，就是铁人都炸成碎屑了吧？”亨特算算时间，不由得乍舌惊叹，“他还真有毅力。”亨特微微一笑，紧跟着便打消了辛西娅的顾虑：“不过不要急，他既然能在里面挨炸，就说明他还没事。”说着畅快地笑了，“这布莱恩还真有意思，炸了这么半天还有心情继续做下去！”

紧接着亨特脸色一整，肃容道：“今天发现有人正在调查你和布莱恩的身份背景。”

“谁？”辛西娅一愣，跟着猜道：“跟外面的人是一伙的？还是……”

“还不知道是谁。”亨特摇头，严肃地道：“不过我已经派人追查。如果你的身份暴露，恐怕想要接近那人就不太可能了。”

“他真的有那个打算？”

“导师的预言术从来没有出错。只是不知道现在他进行到什么程度，如果可以规劝的话命运将会走上另一个分支。遗憾的是没人知道他究竟准备到哪个程度，我们的人没一个能够打入高层，所以导师打算让你去试试。你应该知道整个联盟没人希望真的发生那件事，偏偏导师还无法向外透露。说出去谁信呢？”

辛西娅想了想道：“知道我真正实力的人只有三个人。布莱恩、假冒我的刺客和最后抢走权杖的神秘男人！但三人里和我见过面的人只有刺客和布莱恩。”

辛西娅和亨特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心。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最多找新人。其实，”亨特站起来瞥了辛西娅一眼，“布莱恩是最好的人选，只是他未必完全倾向我们，而且导师说过他对我们很重要，所以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望着亨特走出书房的背影，辛西娅心里百味杂陈。作为一个无论在身份还是实力都极为杰出的人的学生，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拥有多大的力量就得担负多大的责任，连带着学生也被拉扯进去。想到对任何事都毫不知情的布莱恩，她真心的羡慕他。

第二天一大早，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仆人正在准备早餐。一个狂笑毫无征兆地从地下室传来。衣衫破碎，头发纷乱，双目血红的布莱恩从地下室入口狂奔而出。他高举的右手拿着一个细小的试管，试管内装着一些淡绿色的溶液。他就这么冲到大厅，哈哈大笑，沙哑着嗓子吼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早起的亨特听到声音后停下修炼，端着一杯水，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出卧房，靠在护栏上微笑着注视在下面又喊又叫的布莱恩。辛西娅的房间啪地一声打开了，在睡袍外罩了件外套的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出房间，迷迷糊糊地咕哝道：“谁这么早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布莱恩一见辛西娅走出房门，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左手紧握着她的肩膀使劲地摇：“你看，我成功了，治疗药水配制成功了！”

辛西娅不耐烦地甩开布莱恩的手，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师兄，大早上的，嚷什么呢！那什么以后再说啦，睡眠不足可是美容的天敌！”说完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往屋里走。亨特看到这一幕不禁啼笑皆非，敢情这丫头还没搞清状况，连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分清楚。

其实布莱恩现在也有些迷糊，毕竟连续十几个小时的试验几乎把他的精力榨干，现在他也不过是因为试验成功的兴奋才有这么旺盛的精力。他见辛西娅转身回屋，不禁有些着急。吼出一声：“你看！”手指上蓝芒闪动，微小的锋芒在左手指甲上伸缩。只见他在右边胳膊上一划，一道长长的血口随着锋芒的跳动而出现，刹那间汩汩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整支胳膊。

在一旁探头探脑的仆人见布莱恩胳膊上血光迸现，忍不住惊呼出声。而辛西娅因为对力量的敏感，想也没想地以一个后空翻远远跳开，稳稳地站在护栏上，对他怒目而视。“你是谁！”辛西娅喝声才出，登时看清眼前的那衣衫褴褛的男子正是布莱恩，当下惊愕地说：“布莱恩，你干什么呢？”

布莱恩深深地看她一眼，喝下试管里那淡绿的溶液后，惨笑道：“我成功了！”紧跟着在辛西娅的惊呼声中，他硬生生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走廊上。随即，亨特也禁不住小声惊呼。因为在布莱恩倒下的同时，他注意到布莱恩胳膊上的那道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好厉害的治疗药剂！”亨特轻声嘀咕，“这个效果远不是导师的符纹绷带可以比拟的。”他并不担心布莱恩的安危，因为他很清楚布莱恩此时的反应是魔力透支所带来的后果。看着正在招呼仆人把布莱恩抬进房间的辛西娅，他笑了，他知道布莱恩将更加靠近他们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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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安娜来访

忽忽数日，布莱恩早已走出因透支魔力而引起的各种负面影响。就在今天上午，他得知了一个消息——安娜会在傍晚拜会亨特，这是辛西娅告诉他的。从辛西娅嘲讽的眼神中，他可以揣测安娜前来的目的并不如她说的那么简单。想到先前辛西娅和亨特的话，他隐隐感到危机正在向他缓缓靠近。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似乎并不是冲我来的。”

“不，你错了。”辛西娅轻轻摇头，盯着布莱恩的眼睛道：“她的目的最少也是我和你！或许还要加上亨特！”

布莱恩皱起眉头，不解地道：“我？开玩笑！我在她手下也不过一个编外中的编外人员，差不多属于负责提供低级药剂的后勤人员。我就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说着抬起手腕，亮出手腕上的表道：“看到这块表了吗？它可以为安娜提供我的位置，而在这么多天内我并没有看到他们采取行动，所以我不认为她是来找我的。”

辛西娅缓缓摇头，一字一句地道：“你知不知道魔法师有多珍贵？即便是处于末位的魔法师，也一样受到重视！你知道这块表值多少钱？她安娜就是富可敌国也不可能随便给人装上价值过万的小东西！”辛西娅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气，倒让布莱恩为自己的无知涨红了脸。

“能成为魔法师的人都有过人之处，其价值不能用实力来衡量！”亨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布莱恩身后。

“可是我并不感到自己有多么出众，甚至觉得很平庸，哪有什么过人之处。”布莱恩头也不回，苦笑着说。

“你错了，以你的能力，何必妄自菲薄。”亨特几步走到辛西娅身旁，转过来盯着他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我和你同样身为法师，而且就等级上来说，我还高于你。但是我却自认天分不及你！也不怕告诉你，我的导师可说是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可是当他面对你的研究，毫无保留地对你大加赞叹！而我随导师学习，已经有快二十年了。但在这二十年中，能够让他那样夸奖赞叹的人不过四个，你就是其中之一！”

“哈哈。”布莱恩不由得笑出声来，“怎么可能？我又什么研究了？就是……”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道：“难道你指的是治疗药剂？”“真他妈的狗屁！”布莱恩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脸色微红，心下极其尴尬。盗用别人的研究得到的赞叹，再想到他和原创者的实验天差地别的效果，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当然！”亨特挑挑眉毛，有些自豪又有些失落地道：“导师他在几年前就开始致力于魔法治愈方面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和你的治疗药水比起来，导师把他的作品比作粗制滥造的玩具！”

“真他妈的！”布莱恩在肚里大骂，摇头苦笑道：“我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亨特耸耸肩，道：“你知道自己的分量了，也该知道安娜的目标冲谁去的可能更大。”

布莱恩抱头坐下，痛苦地道：“说实话，我对安娜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是手上的这玩意儿让我无法下定决心离开。在这里这么多天，我一直都在犹豫，犹豫是否值得拿命出来搏一搏。生或死，我想你们都能理解我的选择！”

辛西娅和亨特还是第一次听到布莱恩如此直接的挑明他对安娜的态度，两人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见悲喜两种眼神。诚然，布莱恩对安娜没有好感，却无法摆脱安娜加在他身上的桎梏。在生和死之间，选择生存的才是强者所为。死多简单，一闭眼一了百了，但选择活下去却要面对各种坎坷磨难，其中的痛苦岂是死所能比拟的？

辛西娅和亨特叹气离开，两人心知肚明，只要布莱恩一天无法摆脱枷锁，就会一直屈身于安娜的势力之下。时间一长谁也不敢说两人一定就貌合神离！好在至少布莱恩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不可能真心实意地为那边卖命，辛西娅和亨特还是有很大机会争取到他的。

布莱恩抱头呆坐良久，终于长长吐出胸中郁闷，站起来轻声嘲讽道：“在一切还没揭幕之前，谁也不知道幕后的一切，我有点杞人忧天了。”

傍晚，安娜如约而致。孤身而致的她没有往日的排场，衣着不再艳光照人，但毫不掩饰她的美丽，不过辛西娅在她脸上找到了变装的痕迹，很淡，如果不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来。

作为主人的亨特在起身迎接的时候，辛西娅不动声色地把她的发现告诉他。亨特微微点头，上前几步邀安娜入大厅坐下。

“安娜小姐喝点什么？”虽然亨特很少喝饮料，但家中却常备各类饮品。

“咖啡好了，谢谢。”安娜淡淡地笑着，目光快速地把大厅和二层的走廊扫了一遍，没有见到布莱恩的影子。

佣人端上咖啡和甜点后退了下去，整个大厅就只有主客三人。

“其实这次前来，除了道歉以外，还想与两位交个朋友。”安娜开门见山地说。

“道歉？”亨特和辛西娅同时在心底嘀咕，紧跟着辛西娅微笑道：“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吗？不过我冒昧地问一句，安娜小姐并没有冒犯我们的地方，道歉之说，似乎没有必要吧？”

安娜缓缓摇头，正色道：“我是为手下重伤格里芬先生而道歉。”她看亨特两人并没有吃惊的表情，已知道她的摸底行动并没有瞒过两人的眼睛，于是更加小心了。“我有个朋友，因为和格里芬先生有些误会。当然，这人米切尔小姐是见过的，就在一年前的一次聚会上，格里芬先生还与他较量了一次。”说到这里辛西娅已经知道是谁了——那个纨绔子弟卡洛仑，小人物而已。

只听安娜继续道：“他买通了我的一个手下，潜伏在格里芬先生身边，以致后来差点酿成大祸。不知道格里芬先生现在恢复了没？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只要他一句话，我一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亨特和辛西娅微笑着听她把话说完。两人对安娜的话里有多少可信成分相当清楚，即便心中对她的一番话快要笑破肚皮，但微笑的表情却从未改变。

“格里芬先生？他在上面休息。”亨特说着叹气道：“他受伤太重了，如果不是抢救及时，恐怕他早已蒙天神的召唤而去。将养了这么长时间，命是捡回来了，但下手的人手段太狠，现在勉强可以下地行走。现在这个时间我想他已经睡了吧。”

“这样啊，那就请亨特先生把刚才的话带给他。就说那绝不是我的命令，谢谢了。”安娜对亨特谦然笑笑，算是对他的帮助而道谢。

亨特点点头，肯定地道：“安娜小姐请放心，您的话一定带到。”说完顿了顿，笑道：“以前常听辛西娅说起安娜小姐，现在才知道小姐除了傲人的美丽外，竟然还统御一个庞大的组织。美丽、魅力、权力全都集于一身，真是十分难得。”

亨特那满脸的惊诧装得就跟真的一样，啧啧连声。安娜被夸得娇笑连连，花枝乱颤，也不知是真那么开心还是装出来的。

“亨特先生真的过奖了，这一切都是我姑妈的功劳，若不是姑妈，我就是再厉害十倍，也还是不成。”

“哦，小姐的姑妈是……”亨特心知肚明安娜的姑妈是谁，但也只能装做略显好奇和惊异地问道。

“我姑妈就是卡罗琳。”安娜笑着说出姑妈的名字，心里却在连连冷笑着说：“你会不知道我姑妈是谁？这可装得太过分了。”

“咝，卡罗琳是你姑妈？亨特重重地吸气，神色间满是难以抑制的惊讶：“想不到啊，你姑妈居然是她！”

“是的。”安娜点着头道：“您也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女人要想干出一番事业所付出的东西远比男人要多。所以，有时候我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依附于一些更加强大的势力。”安娜说到这里便即住口不言，稍作停顿便移开话题：“在我来时，姑妈对我说过，如果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器械、材料等等，或许她可以帮忙想想办法。”她略显俏皮地眨眨眼睛后道：“不过可不是免费的哦。”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亨特和辛西娅要是还听不出来，他们也就不要混了。亨特笑着道：“听了安娜小姐的描述，我想你姑妈就是地下世界的女皇，刚才我还以为是重名。说到器械和材料，或许我想总有一个时候会用上，在此先谢过卡罗琳女士了。”

安娜点点头道：“双赢的做法，为什么不呢？”稍作沉吟，她接着道：“既然您已经知道我做的什么生意，您也一定清楚布莱恩对我们有多重要。一个炼金术士，万金难求，我们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才。同样这也可以证明我对格里芬先生是没有杀意的。生意人，只为求财，有谁会自绝财路呢？”

说来说去，还是希望亨特等人能够把布莱恩还给她。亨特在心里冷冷一哼，面子上却笑着道：“这好说。安娜小姐要的是布莱恩制做的各式魔法物品，只要他的伤一好，我一定为他安排一个绝佳的实验室。安娜小姐你看怎么样？”

安娜眉宇间轻轻一皱，又很快散开，紧跟着笑道：“这样最好，何况亨特先生这里风光秀丽，安静又安全，就让他暂时在这里恢复一段时间吧。只是太麻烦两位了。”

亨特呵呵笑着说道：“哪里，哪里。”

安娜看看时间，起身说道：“我是瞒着下面的人来的，所以不敢耽搁得太久。告辞了。”

她坐下不过十来分钟，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

等亨特两人送走安娜，布莱恩从楼上的扶手上探出脑袋，望着门口的方向大声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东拉西扯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亨特在楼下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下去说话。布莱恩在扶手上一撑，轻轻松松地落到下面，在亨特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辛西娅在回来的时候已经小心检查过大厅，没有发现异常。亨特见到辛西娅比划出安全的手势，目光盯着放在安娜身前的那杯咖啡，冷哼一声道：“她还真是小心，连碰都没有碰过！”

“看来她对我们也不是很放心啊。”辛西娅淡淡说道：“尽管她已经对我们示好，但疑心难除。看她这般胸襟，也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她这番老秋气横的话差点让布莱恩把刚放进嘴里的点心给喷出来。

“咳咳，”点心呛入气管，布莱恩大声咳嗽着道：“拜托，小孩子家家的，说话这么老气，等再隔三十年你在说这话还差不多！”

辛西娅狠狠地白了布莱恩一眼，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让布莱恩想不到的是亨特居然也同意辛西娅的判断，他点头道：“安娜不是做大事的人，但是别忘了她身后还有个卡罗琳，那女人能够把无数位高权重的男人耍得团团转，完全可以说明她的能力。没有点手段而混在那些男人之间，早就被吃了！”

“卡罗琳，这个人听说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她真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布莱恩对这个未曾蒙面的利害女人还是有些好奇。

“她不厉害？她不厉害能成为最大的地下走私商之一？就我知道，她是个普通女人。一个普通女人能够让那么几千号或者更多的手下俯首听命，她还不厉害？她可以让那些身怀绝技，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围着她干着急，从不见谁敢越雷池一步。你说她厉害不？”辛西娅话里呆着淡淡的嘲讽，显是在嘲笑布莱恩的无知。

“嚯，果然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布莱恩对辛西娅的嘲笑无动于衷。

“安娜今天说的话一定卡罗琳的意思。”亨特沉吟着道：“布莱恩，卡罗琳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她现在不会找你麻烦。安娜的话只是找个台阶下，现在你就是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拿你怎样。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还能听懂，但是她后来的话我就听不懂了。她是在说愿意接受你们的订单吗？”布莱恩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是。”亨特缓缓摇头道：“这句话和你没有关系，她在暗示我。”他见布莱恩张口欲问，当下笑道：“这些事不就不用搅进来了。”

布莱恩撇撇嘴，小声地嘟囔着上楼睡觉了。

亨特和辛西娅对布莱恩略显小孩子气的动作微微一笑，两人起身进了书房，紧紧地闭上房门。

辛西娅靠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满心疑惑地道：“安娜的话可信吗？我总觉得她的话不是那么简单。”

“假如她说的是真心话，也就是说她们并不是心甘情愿地依附于弗兰克，不过是利用那边的势力为她们提供方便。安娜的来意就很清楚了。与我们和弗兰克保持友好的关系，不论是谁倒了，她都能继续得到庇护。”亨特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冷静地道，“如果是假的，我们就麻烦了。她所做的一切都在麻痹我们，而我们暗地里所作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弗兰克的眼睛！如果真是这样，导师已经输了。”

辛西娅也不敢肯定地说安娜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她咬着下嘴唇，仔细回忆着先前安娜的每一个细节动作，自言自语道：“安娜是一个人来的，化了妆而且时间很紧的样子……”

“她瞒着她的部下，或者只是为了让我们认为她瞒了所有人！”亨特接口道。

“她愿意在我们手下接受庇护，至少她的意思是这样的。”

“也许她在说谎，她想让我们失去警觉，然后一举歼灭。”说到这里亨特愣了半晌，制止还想说话的辛西娅，低头沉思一会道：“我有个办法也许可以试试，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弗兰克都会对卡罗琳有所猜忌。”

“嗯？”辛西娅轻蹙秀眉，略显迟疑地道：“难道你想把安娜偷偷来访的事告诉弗兰克？如果安娜前来是弗兰克的意思，那么她的话都是弗兰克授意。如果她真想脚踏两只船，谁能肯定她将来不会把我们卖了？”

“对，我就是要把安娜来的事情告诉弗兰克。你看，只要我选择的方法得当，弗兰克就不会察觉我是故意要告诉他这件事。当然，我不会把我们和安娜之间的谈话和盘托出。弗兰克他表面粗略，实际精于计算，只要稍稍点到就足够了。再说，卡罗琳这个人导师是不可能用的，所以我们不必担心她有多大威胁。”

“话是这么说，可是……”辛西娅叹惜道：“我觉得还是征求导师的意见吧。如果我们暗中做的一切都被察觉的话，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处理的事了。”

亨特张张嘴，终于点头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初步敲定这件事的收尾工作，辛西娅离开书房回到自己房间。亨特静静地看着辛西娅离开，等她走远后，满脸痛苦地低声呢喃道：“辛西娅啊，难道我们能依靠导师一辈子吗？你还不知道，导师已经看到了那一天。如果我们现在的努力不能让命运走上另一条分支，以后谁来帮我们解决问题？那时候除了自己，还能靠谁呢？”

当他走出书房时，悲痛的神色已被深深掩埋，脸上只剩一贯的从容微笑。

第二日一早，布莱恩从冥想中醒来，心情大畅地走出别墅。有了安娜的保证，至少在他还没做好准备之前是不用东躲西藏了。想到此处登时只觉初升的太阳也顺眼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儿也不烦了，身旁的花花草草更是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动人无比。

亨特一身穿戴整齐，走出大门时正好看到布莱恩在花园散步，笑着打了个招呼：“嗨，早啊。”

布莱恩礼貌地回了一句，奇怪他怎么显得这么匆忙。亨特从他身旁匆匆而过，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哦，对了。布莱恩，如果你要做实验的话，就用我的实验室吧。我还有点急事，再见。”言罢飞快地钻进停靠在一边的车里，绝尘而去。

“他干什么呢？发生什么大事了？”他嘀咕了一句，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开一边。毕竟这不是他应该管的。

想到那一日揭开羊皮卷轴的经历，让他对魔力有了新的认识。虽说最后功亏于溃，但其间魔力汇聚时的景象还是给他良多启发。此时花园里的一切，他能感觉到别人无法察觉的异处。回忆着那天魔力汇聚时的精神状态，当他进入那样的精神境地时，眼前的一切都不同了。那满天飘飘荡荡的细小光点，草木土石里星星点点的各色光斑。尽管这样的状态只能保持很短暂的时间，但他坚信只要通过训练，自然可以随时保持在刚才的精神境界。如果能够选择性地把身周的魔力聚集，恐怕施法的过程会轻松不少。

心情本就奇好无比的布莱恩恨不得大叫大嚷一番来抒发心中的愉快。

“布莱恩，这么早一个人愣这里干什么呢？还笑嘻嘻的，是不是干坏事了？”说话的是辛西娅。她正笑盈盈地趴在房间的窗户上冲布莱恩喊道。布莱恩转过头去，只见穿着睡衣的辛西娅懵然不知低矮的胸襟已将她胸前大部分肌肤暴露在布莱恩的眼前。布莱恩顿时只觉脑中嗡地一下，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呆呆地注视着露出浑圆线条，直到辛西娅警觉，尖叫着缩回房间为止。

窗外窗内的两人都是脸热心跳，尴尬万分。辛西娅知道她的卧房在二楼，但是布莱恩究竟看了多少去她也不知道。虽然从布莱恩的角度上，难以一览全貌，但若隐若现的样子更是诱人，直到吃早餐时，布莱恩脑子里都还闪现着那白腻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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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雷（上）

第33节第三十三章雷

一栋别墅再大也有限，只要在这屋子里，就有碰头的可能。布莱恩心猿意马地吃完早餐，回过头正巧看见俏脸微红的辛西娅。辛西娅人怔在楼梯上，尽管面色微红，却尽力保持平静地向布莱恩问好。布莱恩一个大男人却红着脸，唯唯诺诺说不出话，心里又不断地回忆着那白嫩的肌肤。

“这个，嗯，我去实验室，”布莱恩结结巴巴地说着，他已经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对，我去实验室！”说完飞快逃离，听到身后辛西娅呵呵的娇笑顿时逃得更快了。

“妈的，我是男人，被看的又不是我，我逃个什么劲！”冲进实验室的布莱恩站在实验桌后狠狠地骂了一句，眼前又泛起那白花花的颜色。“以前在酒吧里看到裸体都没有这种感觉，不就是两块胸肌嘛，我也有，最多不过比我大点，再白一点，用得着这么念念不忘？”他胡言乱语地着安慰自己，但无论怎样，那诱人的景象时时浮现在眼前，根本无法静心。

“都快赶上魅惑术了！”布莱恩重重地唾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在材料架上取下蛇果、硫磺、壁虎尾巴等，一一放在实验桌上，只等开始今天的魔法实验。在此之前，他需要几个小实验来平静躁动的心。

他把研成粉末的蛇果小心地放入烧杯，再加入少许蛇血后放在火上灼烧。烧杯里的混合物咕噜咕噜翻滚几下，便有一些细小的块状物产生，液体的血色却淡了不少。慢慢的，块状物凝结成一指尖大小的黑色圆球。布莱恩小心地向其中缓缓加入壁虎尾巴的粉末。他在制作的是一个小法术的法器，只要将法器扔到地上，就能召唤一种生命即顽强又脆弱的生物——蛇草。蛇草不是植物，但也不能算单纯的动物，它如同无毒的蛇，依靠缠绕来杀死猎物。不过手指粗细、小臂长短的蛇草对人来说，实在没多大杀伤力，但斩断即生的特性足以把力气稍弱的人困死在里面，不过只要力气够大，便能挣断缠绕的草身，这是它顽强的一面。不过说它脆弱也很有理，只要魔力耗尽，它也就玩完了。

壁虎的尾巴需要缓慢而又均匀地加入，这样才能使反应保持平和，否则过剧的魔力融合只会使烧杯炸裂。

布莱恩小心翼翼地向内加入粉末，眼看黑色的圆球颜色渐渐变作褐色，突然只觉鼻子一阵发痒，还没等他凝神克制，一个喷嚏已然冲了出来。打喷嚏不要紧，但是随着喷嚏而来的浑身剧震，则让他心中大呼不好。再看手中的壁虎尾巴的粉末时，已只有星星点点的一些还附着在银勺上。布莱恩反射性地看向烧瓶，只见大量的褐色粉末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纷纷向球体内钻去，同时黑褐的圆球表面缓缓伸出无数细小触手。触手在瞬息之间长大数倍，把烧杯塞得满满的。耳听得喀喀几声，玻璃终于不堪重负，乒的一下炸开，里面的东西顿时洒得到处都是。

沙沙沙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布莱恩不假思索地对自己施放了巨力术，等他施法完毕时，实验桌上，实验室的空地上，生满了胡乱扭动的蛇草。他脚下的草丛最是密集，不知道有多少根蛇草紧紧地缠绕在小腿上，只是觉得两条小腿被勒得难受至极，恐怕时间稍长两条腿都得废了。

布莱恩苦笑着出力挣扎，蛇草被挣断的脆响不断在耳旁响起，可往往没等他完全挣脱，又有更多的蛇草缠了上来。几步远的实验室大门对此时的他说来，犹如天涯海角一般。当他好不容易挣扎着走到门外，摆脱蛇草的缠绕时，他已经精疲力竭了。

站在门外看着门内因为失去猎物而变得平静无害的蛇草，再想想刚才所过之处犹如万蛇齐动的场面，他也感到头皮发麻。实验室暂时是不能用了，蛇草自动消失至少还有一个小时，他总不能守在实验室外吧？

布莱恩尴尬地回到上面，找到辛西娅支支吾吾地道：“嗯，如果亨特回来了，告诉他实验室的异象很快就会消失，让他不要担心。”

“你干什么了？”辛西娅不自觉地理了理胸襟问道。

“没什么，只是实验发生意外。相信我，没事的。千万别让普通人下去，危险！我出去一下。”说完不负责任地跑开。其实倒不是他害怕承担责任，而是面对辛西娅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向那丰硕之处瞟去。其实这也没什么，但万一惹怒了辛西娅，他可不是对手。

辛西娅疑惑地看着布莱恩飞速离去的背影，随后来到地下室，还没走进实验室，便看到那些古怪的草丛。魔法的世界不是她能够明了的，当下也不敢贸然进入，只是吩咐所有人不许靠近地下室。

无聊地走在郊区街道上，布莱恩几乎用空洞的目光注视着来往的车辆。他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值得一去。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一辆轿车吱地一声停在离布莱恩不远的街道旁，随即一个声音传来：“布莱恩！”

布莱恩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威利欢喜的脸伸在车窗外，硕大的鼻子似乎都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你怎么有空到郊区来了？”布莱恩微笑着跑上前去，撑在车顶上问道。

“过来办事，现在回市区。”说着威利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地把布莱恩拉上车，道：“上车再说。”看布莱恩上车了，威利发动汽车，加入来往的车流中。

“你小子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我到你宿舍去找过你，不过那里已经换人了。怎么，不再认为学生是一份非常有前途的职业了？有没有兴趣去我的研究室？”威利笑着调侃道。

“别，我可不愿老死在那些破窑瓦罐上。”布莱恩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当初的情况。对了，那晚袭击中你受伤没？我听到马丁的惨叫，他没事吧？”

“哈，你这可说错了！那次谁不知道你小子伤得最重，差点就挂了。”威利带着善意的嘲笑，“马丁馆长只是被打晕了。我当时躲在帐篷里，多亏帐篷里面堆着一些箱子，要不我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布莱恩嘿嘿笑笑，道：“受点惊吓，换来今天名扬宇内，这个买卖还是划算的。现在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发掘的组织者。财，肯定是跑不掉的，色呢？有没有投怀送抱的漂亮小姑娘？”

“去，别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我是谁？我是把一身都献给宗教考古学的伟大学者！”

看来威利的心情非常好，布莱恩阴阳怪气地泼着冷水：“是吗？不是因为某些特征功能的问题，干看不能吃？”

“放屁，我不知道多正常！”威利转过头来笑骂道。

“看车！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我可不想死在这个火柴盒里！”

威利嘴上说放心，但还是不敢太过分心。他正视着前方问道：“布莱恩，你知道是谁伤了你吗？还有这些日子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那几个老朋友可对你念念不忘呢。”

面对威利接二连三的问题，布莱恩只能掐头去尾、胡编乱造地说给他听。“天知道是谁在我背后捅了一刀，要不是我命大，当时就被撂翻在地！前阵子在朋友家养伤，这不，伤好了出来逛逛。”

“走，找个地方坐坐，算是祝贺你康复。”跟着威利征求布莱恩的意见，“你说再叫上谁好呢？大伙一起乐一乐？”

“算了，就我们两人吧。”

“行，今天你是老大！去喝两杯？”

“走吧。不过我酒量很小，我还是比较喜欢果汁。”身为魔法师的布莱恩深知酒精会影响人的记忆和反应速度，因此很少沾带酒精的饮料。

“妈的，就你事多！”文质彬彬的威利暴了一句粗口，猛踩油门一路飚车而去。

上午寻找开门的酒吧实在是一个疯狂的举动，接连找了数家，吃了数次闭门羹后，威利终于想起一个人：“我有个朋友是开酒吧的。不过他脾气有些古怪，你可不要见怪。”

“无所谓。”布莱恩舒服地靠在副驾驶座上，“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威利驱车转了半天来到一小巷，把车停在巷子口后，带着布莱恩走到巷子最深处的屋门前，梆梆梆地敲起门来。

“有开在这种地方的酒吧？”布莱恩疑惑地看看周围，这条狭窄的死胡同已经把想来消费的男男女女拒绝在外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里就是酒吧了？”威利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布莱恩，一手却不停地用力敲打铁门。看他的架势，恨不得用铁锤把门敲碎才甘心。“我这朋友现在肯定在睡觉，只有这个方法才有可能把他唤醒。”威利读懂了布莱恩眼里的意思，因此不得不解释一番。“他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典型的夜猫子。”

布莱恩耸耸肩，靠在一旁静静等待。

砸了五六分钟以后，一个不耐烦地声音瓮声瓮气地从铁门后传来：“谁他妈的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操！妈的，不管你是谁，赶快滚蛋！”

威利回头给了布莱恩一个“你看，我说他的脾气比较古怪吧”的眼神。布莱恩挑挑眉，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还他妈的敲，找死啊！”铁门后突然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把说话的人的气势衬托得非凡无比。布莱恩已经认定铁门后的人是拥有一个魁梧的身躯和满面胡渣子以及一头鸡窝般长发的颓废猛男。

“吓谁呢！”威利继续哐哐哐地砸门，一副你不开门我就一直砸下去的样子。“雷，快开门！”

铁门“吱”的一声打开了，门后的人让布莱恩大大地吃了一惊。刚才发出浑厚且气势非凡的吼声的人，竟然只是一个身材高瘦，脸色苍白得不正常的青年，除了头发凌乱以外，其它猜测全告破产。瞧他还不如威利强壮的身板，布莱恩只觉他的经验已全被颠覆。

“这么早来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正是我休息的时候？”被叫做雷青年在声音在脱离了铁门的掩饰后，已显得平淡无奇，只是在声音中有种特别的灵动气息。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布莱恩，把目光投向威利，蹙眉道：“他是谁？”不知为什么，布莱恩能够从这句短短的问话中感觉到浓浓的敌意。

“别担心，他是我朋友。只是来你这里喝喝酒。”

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最终让开大门，沉声低喝：“叫你朋友小心一点！”

操，喝酒而已，干嘛弄得跟特务接头一样！布莱恩对雷有些不爽了，如果不是威利先前的叮嘱，以雷的态度，想不打起来也不行。

跨入厚重的铁门，也不知雷在什么地方按了一下，布莱恩身后的铁门哐啷一声关上了，眼前蓦地一暗。

“跟我来，小心脚下、身旁的任何东西！”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模模糊糊可见前方黑洞洞的通道里杂七杂八地堆放着不知多少东西，一个黑影正在这些东西堆成的小道里小心前行，看样子颇有领路的姿态。

“这小子是谁？拽得跟什么似的！如果不是你的嘱咐，我早就不客气了！”布莱恩把声音压到最低说，“刚才敲门的时候，那洪钟一样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真是难以置信！”

“别发梦了！”威利轻轻笑了笑，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就雷的身板，还没等那样的声音发出来，已经被震散了架！这小子可是电子方面的好手，通过变声和放大，很容易就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电子方面的能手？”布莱恩低声在嘴里念了一遍，浑身突地一震，刚想再问时，雷的声音突然传来：“威利，你是来喝酒还是来摸我底的？”言下之意暗指威利话太多了。

黑暗中布莱恩能见威利摸了摸鼻子，嘿嘿干笑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走在前方的雷在黑暗中摸索了几下，很快拉开一道门，冷漠地道：“从这里上去就是酒吧。朋友归朋友，关系归关系，一码是一码。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钱放到柜台上！”

“小心掉钱眼子里，死要钱的！”威利嘟囔一句，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布莱恩在爬上去之前，转头深深地看了雷一眼。他要记住这人的相貌，也许他还有请雷相助的时候。

出口设计得很巧妙，从吧台的下狭小空间爬出来，居然并不感到过分的拥挤。

“他就这么担惊受怕过日子？酒吧里也要弄个逃生秘道？”布莱恩从出口钻出来，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的事我还真不好多说，不过狡兔三窟的道理你是知道的。”威利同样做着与布莱恩相同的动作，但动作显然比布莱恩熟练。“我只能说他的消息很灵通，一些秘密文物的内部消息都是他告诉我的。当然他的价值可不只这些，你知道什么意思了？”他冲布莱恩挤挤眼，笑着从酒柜上抽出一瓶酒，跟着示意布莱恩在吧台上取两个杯子。

满满地倒上一杯子酒，威利举起杯子道：“为了你重伤痊愈。”

“我真是庆幸竟然还能活着看到你。”布莱恩也举起杯子，一口将酒灌下。

几杯酒一下肚，两人之间的话题渐渐多了起来。

“布莱恩你知道吗，雨林里的那次异能者的突袭差点让我尿了裤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突然一片黑暗。那是光芒根本无法穿透的黑暗啊，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尖叫！”

布莱恩把酒干了，拿起酒瓶给威利和他自己倒酒。威利说的这一切他怎么会不明白？布莱恩微笑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我突然被击晕了！感谢那人不是用刀子敲我的脖子！”威利干了一杯，语气庆幸无比。

再几杯下肚，不胜酒力的布莱恩已是醉眼迷糊，只觉得每一杯下肚的酒液就如白开水一般。

“如果不是异能者之间有过约定，不许随意伤害普通人的性命，恐怕你们早就被炸上天了。”布莱恩大着舌头，用力拍打着威利的肩膀，嘴里说着连自己也不清楚的话。

“你……你怎么知道的？嘿，我记得你受了……受了重伤吧？难不成你也是异能者？要不他们怎么回找你下手？”威利打着酒咯，尽管已有些迷糊了，但仍然保留着基本的推理能力。

“哈，还……还真让你猜对了。”布莱恩醉态可掬拿着酒杯靠在吧台上，酒水倒有一般倒在衣襟上。“我他妈的就是法师啊。”

威利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用膀子勾着布莱恩的脖子，一面醉醺醺地道：“你是法师？那我他妈的还是超人了！”

“操，看我施法让你见识……见识”布莱恩翩翩倒倒地从高脚椅上溜下来，刺溜一声倒在凳子旁，躺在地上时双手笨拙地舞动，嘴里还念叨着：“看我‘火球术’！”

大叫了半天连一个火星也没有射出，威利大笑着嘲讽道：“好厉害的‘火球术’！”当他弯腰想把布莱恩从地上拉起来时，猛地尖叫起来：“好厉害的魔法！地面在向我扑来！”话刚说完，嗵地一声闷响摔在地上，大大的鼻子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唔唔”地小声呻吟着。吧台上的酒瓶和酒杯被他拖倒，乒乒乓乓地全砸他身上。吧台上淌满的酒水滴滴答答地都淋到两人身上。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布莱恩吐出一口酒气，扭动着想要站起来。

“好厉害的魔法。”威利趴在地上，手脚舞动着大叫：“快……把你的魔法收起来，地板把我的鼻子压得好痛。”

布莱恩在威利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把他踢得滚了半圈，嘴里嘀咕着：“不是我不帮你，而是释放的魔法收不回来。”“呃”布莱恩重重地打了一个酒咯，呼出酒气道：“酒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都他妈的羡慕觉醒者，但我才真的羡慕你们啊。不用提心吊胆，不用害怕随时会有生死斗，不用害怕异能局的那帮杂碎！只要别人心里不爽，我他妈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啊。威利你不知道吧，你很喜欢的我手上的这块多功能手表……呃，多功能手表好吧？但这他妈的是一个镣铐，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

威利哼哼了几声，跟着眼神恍惚地摸摸疼痛的鼻子，骂骂咧咧地道：“这该死的魔法终于消失了！如果我有这样的力量，一定要让那帮人吃足苦头。我要把他们压在茅坑里！”

“谁……谁惹你了，我来帮你出气！”布莱恩大义凛然地说完，却马上张嘴仰头接着流泻而下的酒液。

“还……还有谁！”威利颤巍巍地撑着旁边的凳子，试了几次也站不起来，只好靠在凳子上骂道：“这他妈的是什么地板，这么滑！那个他妈的什么男爵？哦，对了，是霍华德男爵。现在出名了，整天人五人六的，想研究一下他的收藏也要被他横挑鼻子竖挑眉的。妈的，他他妈忘了是谁找到的遗迹？又是谁协助发掘的？要是我会魔法，一定要把他的所有珍藏全部偷光！”感情他把魔法师当成小偷专业户了。

“就是……那个唧……唧歪歪的霍华德？”布莱恩结结巴巴地打起保票了，“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你要他的珍藏是不是？没问题，我全都拿来给你！”

“谢了。不过我不是贪图他的古董，借来研究一番就还给他。”威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沉寂下去。

不多时，酒吧里巨大的鼾声此起彼伏。酒话已经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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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雷（下）

第34节第三十四章雷

当布莱恩从宿醉中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头痛，剧烈的头痛。“啊！”他痛苦地抱着头坐起来，只觉一颗脑袋犹如灌满了水银，重得要命不说，还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床边放着一瓶未开的矿泉水，布莱恩已完全失去了法师应有的谨慎，几乎是夺过瓶子，手忙脚乱地打开瓶盖后，咕嘟咕嘟地灌了大半瓶进肚。他这时才有兴趣大量周围的环境。

狭小而杂乱的房间里只有一丝昏暗的灯光从外投射进来，房内胡乱堆放着无数他不认识的电子元件以及大大小小的各种设备。刚刚睡过的床铺着乌黑的毯子，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换洗过了。威利惬意地睡在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地上，时不时地咕哝一句，显然醉得不轻。布莱恩不好意思地把威利搬上床，因为他猜到威利之所以睡在地上，很可能是他的杰作。

门突然开了，那个瘦弱略显病态的雷走了进来，看到醒来的布莱恩后略略惊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你醒了。”雷问了一句非常白痴的话，而布莱恩也同样白痴地回答道：“嗯，醒了。”

雷四下看了看，很快找到一个满意的座位——三个叠在一起的方形电子设备。他坐下来道：“我偷听了你和威利之间的谈话，只要在我控制的区域内，任何人说的话或是做的事都不可能逃过我的耳朵。”

布莱恩的脸色渐渐严肃，尽管头疼如裂，但他还是有把握一举击杀眼前这个瘦弱的普通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头有了决定，全身肌肉调节至最佳状态，只要对方一有异举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毕竟他也曾以单纯的肉体力量与野狼对抗，对付一个病殃殃的普通人还是不在话下。

“别紧张，我没有敌意。”雷很镇定地道，“你是威利的朋友，既然他能把你带到我的秘密住处，就说明他非常信任你。威利的目光我还是非常信任。”

“你究竟想说什么！”布莱恩低吼道。

雷还是那么不急不徐的说道：“威利曾经救过我的命！当时我被一个异能者追杀，用尽手段才从他手下逃了出来。当时我倒在一个水塘边，已经死了一半了。如果不是威利碰巧救了我，并且用计把我弄到这个城市，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了。”

布莱恩听着他缓缓道来的这些陈年旧事，几乎就要抓狂了。说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是什么意思？他又没有追杀过雷！“等等，你究竟想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异能者，也没告密揭发过你，更没有在威利的那个什么计谋中出过力。我们第一次见面，嗯？”

雷搭眼冷冷地看了布莱恩一眼，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知道你是异能者，而且还是一个法师！”他突然加重语气同时稍稍加快语速：“‘酒后吐真言’！我相信你就是因为听到了你喝醉以后说的那番话！之前我不敢报仇，但是在听到你的话后，我才相信我报仇的时机到了！从你的话里，我听出你不甘被人利用，不愿被要挟，企图反抗的心……”

他的话还未说完，布莱恩竟一扫常人对法师孱弱的定论，猛地暴起，身手犹如狸猫般敏捷灵活。雷眼前一花，紧跟着喉咙一痛，待看清近在眼前的布莱恩的脸，才发觉自己的咽喉要害已经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别人的秘密知道得总是越少越好，现在我已经有些了解当初追杀你的人的想法了！”布莱恩一面说，一面加大握着雷脖子的手的力度。

雷的瞳孔闪过惊惶，但很快就消失。虽然脖子上加重的力道让他头部因充血而发红，但略显狰狞的脸上并没有镇定和笃信以外的东西。“我的长处在电子方面，但我同样能够提供各种信息！”雷挣扎着说完，但他知道这些话的分量已经够了，足够让他买下本已握在布莱恩手中的生命。

果然，布莱恩略略一怔便松开手。雷吧嗒一声掉在地上，张口疯狂地呼吸着珍贵的空气。布莱恩脸色平静地望着他，但目光却透出炽烈的光芒。他伸出手，把手腕凑到雷的眼前，尽量让声音平静地说：“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个取下来！”

雷见布莱恩根本就没打算从威利那证实他讲话的真实性，已知布莱恩有了最激烈的手段。一个处理不好，他可能真的要死了。

雷装模作样地凑近了细看布莱恩腕上的表，心里却一阵发苦，不住在心头吐着苦水：“我要是能够拆下来，还和你费口舌谈什么条件啊！发明者玩意儿的人是个天才啊。威利，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玩完了！”

“怎么，看清楚了没？”布莱恩淡淡地道。

“嗯，看清楚了。”雷点点头，硬着头皮道：“结构很复杂，我还得稍做研究才能确定。不过我有信心安全地把这玩意儿拆下来。”

“等你研究好，恐怕我自己都能把它弄下来了！”布莱恩冷酷一笑，话里的杀意已让雷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别动手，听我说！”雷大恐，再也不能保持平静。

“晚了。”

“住手！你要干什么！”就在布莱恩快要拧断雷的脖子时，不知何时醒来的威利大吼出声。

布莱恩蓄力不发，转头看向挣扎着爬起来的威利。雷看到了唯一救星，用哭腔大呼：“威利，救救我，我只是想让他帮我报仇！”

威利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扑到布莱恩和雷中间，用力晃晃疼痛的脑袋才喝道：“布莱恩放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是我朋友，有我在就不允许你胡来！”

布莱恩凝视威利的双眼，雷惊恐地注视着布莱恩的表情，他只希望威利在布莱恩心里有些分量。

“好，我不杀他！”布莱恩最终妥协，松开手，顺便还帮雷整理一下满是皱褶的衣襟。

“呜，头好痛。”威利看事情暂时解决，敏锐地感官回归，刹那间只感到脑袋像快要爆炸般疼痛，嘴里不由得骂道：“下次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每个喝多了的人在醒来后都会像这样赌咒发誓，但往往在下次喝酒时，一不小心又过量了。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有必要喊打喊杀的？”威利强忍疼痛地问道。

雷做出一副决定权不在我手中的样子，布莱恩轻哼一声道：“这位朋友偷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而且似乎想要威胁我的样子。灭口不对吗？”

威利仿佛不认识布莱恩一般盯着他，神色严肃地问道：“布莱恩，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绝对不是学生这么简单！”

雷知道布莱恩的身份，布莱恩也就懒得再否认。一道自指尖升起的火苗解开威利的疑问。

“觉醒者？”威利一声惊呼，随即蹙眉道：“你是来杀雷的？可是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这回轮到布莱恩皱眉头了。“在这以前，我并不知道他，所以更谈不上杀他。不过他知道一些足以危机到我性命的话，他不死我就会死！”

威利此时的身份完全成了调解人，他暗自猜测可能是雷用威胁布莱恩，要布莱恩为他报仇。想到这里，他的头更痛了。“雷，我知道你很想报仇，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可没有威胁他！”雷又恢复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他看着布莱恩的眼睛，慢慢地道：“只要你帮我报仇，我说过可以为你提供各类信息，而你有什么行动我没有兴趣知道。至于我的能力，威利或许可以给你一个客观的评价！你要做的事，没有情报的支援，恐怕不用等到你暴露真实意图，你已经死了！”

布莱恩略显踌躇，目光停留在威利身上，等待他的评价。

“嗯，雷没说错。这个酒吧只是掩护，实际上他的主业是贩卖情报。”威利为了缓和气氛，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黑帮、安全局、走私、暴动等无数的重要情报几乎都是从他这里流出。不过价钱很不便宜！”

布莱恩有些心动了，他说道：“我没那么多钱来支付情报的费用。”

雷一听有戏，连忙道：“只要你帮我报仇，我可以免费为你提供情报。不过只限于与你有关的。”威利在心里暗骂，都这个时候了，还那副吝啬鬼的模样。

布莱恩开始考虑付出与收益的关系，随口说了一句：“对方的实力。”

“不清楚。”雷苍白的脸浮现一丝血色，“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停止过收集资料。我猜他大概是个介于五到十级之间的战士。”

布莱恩已经快要吐血了，这之间的跨度也太大了吧？如果真实十级战士，他能从对方手里逃脱才怪了！何况达到十级的人才有多少？那么珍贵的战力怎么可能去对付一个普通人？念及于此，他猜测对方最多也就是个不入流的战士罢了。

“真是鸡肋啊。”布莱恩心里暗道：“平时你也没有多大利用价值，真到用你的时候你也不一定能够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布莱恩犹豫着没有问他们之间为何结仇，如果问了，而雷也回答了，就等于他答应帮助雷报仇。对上威利的目光，那满是希翼的眼神看得布莱恩都快不好意思了。

“好！”布莱恩咬咬牙，连更详细的细节也没有问便点头答应了。“你告诉我要杀的是谁！不过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雷真是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就答应了。

“这块表你能不能帮我拆下来？我想听实话！”

“嘿嘿，真对不起。发明这玩意儿的人是个天才，就算我有齐全的设备，一时间也不可能完全破解里面的秘密。”雷不好意思地说。

布莱恩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跟着说道：“这个问题就当我没问，我换个问题。我想你知道最近的一个大事，西瓦纳雨林出土的文物中，我想知道被觉醒者夺去的那两间宝贝究竟到了谁的手上。”

“天啊，为什么全都是这么高难度的问题！”雷在心里哀叹，但也不得不愁眉苦脸地道：“道上没有任何与失窃的文物有关的消息。确切的说，除了干这件事的人，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两件东西在什么地方。”

布莱恩毫不觉意外，他摆摆手道：“算了，你帮我留意这方面的消息，顺便帮我找找一些东西，上好的魔法材料和魔法书籍的消息不难吧？”

“就像逛自己的家一样轻松。”雷终于听到自己能力所及的要求，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

“那就好！”布莱恩按着发疼的额头，叹道：“正事谈完了，可以告诉我们在什么地方能够洗把脸吗？如果有解酒的药当然更好，我的头痛死了。”

洗脸后，布莱恩和威利都不再是那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虽然两眼仍然血丝满布，但多少有了些精神。

“雷，你就不怕当时我真的杀了你？”布莱恩擦干脸上的水后问道。

“怕，怎么不怕。但是这个机会很难得，我不会轻易放弃。”

“可是你知道的，世界上有很多觉醒者选择佣兵这一行业。杀人放火、劫私保镖对他们来说都是对口专业。怎么想到找我？”

“不行的。”雷摇摇头，脸色凄凉：“他就是佣兵，在行里的消息网很广。若我一放出雇凶买命的消息，恐怕还没等我找好人选，他已经把刀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哦，这样啊。”布莱恩点点头道，“你把材料整理出来，过些日子我来拿。”

一旁的威利听着他们商量杀人的勾当，留下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地尴尬立在一边。

“布莱恩你不是在寻找魔法书籍之类的东西吗？”雷看了一眼威利，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你可以去霍华德男爵的家试试，不过他的女儿可不好惹。”

布莱恩转头向威利，疑惑地道：“他说的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整天唧唧歪歪的霍华德？”

威利狠狠地瞪了雷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知道雷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前些时候他向雷吐过苦水，当时他还愤愤地骂了霍华德几句。不过他和布莱恩都不记得醉酒时说的那些话了。

“嗯，我想说的就是他吧。”威利迟疑着点点头。

“妈的，那老家伙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布莱恩想到在营地的时候，那老小子整天指手画脚，动不动就威胁说撤资。只要在营地呆过的人，恐怕没几个不反感霍华德的。

雷冲威利挤挤眼，回报是威利的一个大白眼。

从小巷中走出来，布莱恩才知道正是凌晨时分。看看时间，两人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

“你现在去哪，要不要我送你？”威利钻进停在巷子口的车，从车窗伸出脑袋问道。

“算了，我打车回去。”

“这么晚了还有车？”威利不由分说地把布莱恩拉上车道，“我送你回去。”

布莱恩不再多说，再推辞就显得不够朋友了。车沿着之字形的轨迹跌跌撞撞地前行，从路的这边窜到另一边，又从那边蹿回来，轮胎不断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幸亏这个时段路上车辆稀少，若是在白天怕是这段路已经被废铁拥堵住了。

威利显然酒劲还没过，但经过开始的惊险刺激后，车总算平稳地上路。下了车，布莱恩还对开始的那段恐怖景象犹有余悸，挣了几下才钻出车门，在心里发誓再也不坐威利的车了。

“你朋友还真有钱！”威利知道这片地都是高级别墅，等闲人等还是买不起的。

布莱恩笑呵呵地送走威利，这才摇摇晃晃地回到别墅，找到那张暂时属于他的床，倒头便睡。

辛西娅和亨特给与布莱恩极大的自由度，居然对他深夜归来不闻不问。酒精对布莱恩有很大的影响，直到白天他醒来，还是感到精神力无法聚集，施法速度和威力大打折扣。

这整个白天，他都在房内闭目冥想，因为他打算夜探男爵府。

趁着傍晚休息的时候，他从威利那里得到了霍华德男爵的住址。幸运的是，隔着两条街就是霍华德的住址，这也免去了他深夜奔波的劳苦。

以转悠的名义，布莱恩从霍华德的家门前走过，大致了解附近哪里比较容易藏身，什么地方利于逃命，把最终的撤退路线确定下来后，他悠悠然地返回。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夜，万籁俱寂。月亮在厚厚的云层间躲躲藏藏，若隐若现。纵横的路面上仅有几个两人小队手拿电筒来往巡逻。他们是这片高级别墅区的安保，不过都是普通人。逮逮小贼还行，遇上其他的就只有干叫嚷的份了。

突然一个漆黑的人影趁着月亮躲进云层的时候从一栋别墅里跳了出来，跟着一个翻滚跃入一片黑影，很快这个人影便快速地在各处阴影飞快出没。他躲避着来往的安保，小心翼翼地向目标前进。

他就是布莱恩，却因为没了隐身药剂，又不能让亨特察觉他的魔法波动，只好化了妆拿出憋足的盗贼技术。即便如此，他还是轻松的到了霍华德的别墅外。躲过来一波巡逻后，布莱恩轻松翻入铁栅栏。

霍华德的别墅比亨利的那栋要略大一些，不过从布莱恩傍晚观察所得，别墅内部的布局可能没有太大变化，但他也不敢肯定。

霍华德的珍品都放在什么地方？这个问题布莱恩从傍晚以后就一直都在考虑。密室还是书房？这是普通人最容易想到的两个地方。对于客厅、厨房、卧室之类，那就不用想了，直接就被他排除在考虑之外。

布莱恩作为一个小贼看来非常不合格，他竞然没有带工具！面对那些很容易就能敲得粉碎的强化玻璃，他却有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最终他选择了壁炉的烟囱，为了在黑暗中看得更清楚一些，他对自己释放了黑暗视觉。他进入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既要爬上高高的屋子，还要不弄出一点声音，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从堆满炭尘的烟囱里钻出来，布莱恩看到的是有如古董博览会一般的场面。大厅的一面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盾牌，盾牌下交叉放置两把长得惊人，也大得吓人的双手巨剑。几个放置在角落里的全身铠甲，用作点缀的古老雕塑，以及数幅大小不一的画。这些都是一眼就能望见的东西，布莱恩相信还有很多不太起眼的古董在这间屋子里。

“真够骚包的！”布莱恩在肚里骂了一句，准备寻找通向地下室的阶梯——那里将是他的第一站。

“咔嚓”，楼下的一间屋子突然打开，一条光带出现在布莱恩身旁，惊得他慌忙躲在一具全身甲后面，偷偷探头向打开的房门看去。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走入一个拐角后开门关门声再次响起。布莱恩松了口气，片刻过后，这女人又回到房间。

“原来只是上厕所。”布莱恩用了一个粗俗的词以发泄先前所受的惊吓。

佣人的房间已经找到，不用害怕会走错房间。他小心地穿过大厅，先找遍了所有没关门的屋子，然后回到大厅，趴在那女佣旁边的屋子门前，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低沉的呼吸声告诉他这里已经有房客了。终于在远离大厅的地方，他找到了一个可疑的铁门。门后没有声音，这里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地下室的入口。布莱恩试着开门，没想到应手而开，这多少让他感到诧异，同时对地下室里是否有宝持严重怀疑。

无论如何，总要下去看看才能决定。门后的地下室里堆放着各类食材或是酒杯盘碟之类。布莱恩连看也没看，直接向下一个门走去。门后一道狭窄阶梯斜斜向下，下面是酒的世界。坚固的酒架，静静躺在上面的积满灰尘的酒瓶，巨大的酒桶或横或立置在一旁。布莱恩在心底感叹一声，暗自猜想这些酒在市面值多少钱。不过他的任务不是盗酒。

面对价值巨万的酒窖，布莱恩不感乱动。谁会相信在防范如此松懈的地方存有这些贵重的东西？为了小心起见，他对自己施了法术，以便让他能够发现暗门或是陷阱。黑白色的视野中，突然多了一些或黑或亮白的线条和暗块。其中暗线只出现在几个酒桶上，其余的异像全都聚集于酒窖的角落。

“真会藏阿！”布莱恩肚里赞了一声，躲过地上的暗块，来到陷阱密布的角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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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失败的盗窃

第35节第三十五章失败的盗窃

暗门上的陷阱一部分是报警装置，一部分用作防御，对机械装置几乎是白痴的布莱恩，想都没有想过他能把这些玩意儿拆除。但霍华德总要进去吧，既然如此，就有开启的方法。

在暗门旁的墙角里，布莱恩有发现了一个暗门，准确地说，里面隐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关。他没有丝毫犹豫，可以说鲁莽地摁下开关，完全不顾可能发生的情况。但是对于一个电子白痴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那暗门嗤地一声整个后退二十厘米，跟着缓缓滑开，露出墙后密室，但横亘在密室门口的报警装置并没有失去效用。布莱恩一见密室内的物件，顿时失望地叹出声来。不错，密室内收集了很多珍贵的文物，最耀眼的便是那把华丽的大剑。其余的便是铠甲、雕塑、银器等物。这些他都看不上，尽管它们在别人眼里那是价值连城，可在他眼里就是废铜烂铁。

轻轻叹息着再次摁下开关，暗门无声无息地合上。如果他是一个小贼，他已经发了，可惜他不是。

回到大厅，布莱恩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走到上层，悄悄地蹲在一间屋门前，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声音。这间屋在布莱恩的推测中，应该是书房，也是极有可能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屋内静悄悄的，已经可以肯定里面没人了。轻轻转动门把，锁头发出轻微的喀嚓声。布莱恩小心地看着四周，同时几乎将所有精神都集中在别墅内。只要稍有动静，他的计划可能就泡汤了。

正当他缓缓推开房门，就要溜进去的时候，内里走廊突然传来开门声，与此同时，明亮的光带从身后的走廊透出。他不敢迟疑，快速地推门滚了进去，跟着小心地将门掩上。耳边听到啪哒啪哒的拖鞋打在光脚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面对即将出现的状况。

幸运之神并没有将他抛弃。拖鞋声突然转了个弯，啪哒啪哒地下楼了。

“呼”，布莱恩松了口气，觉得浑身的力气似乎随之而去，丝毫不亚于大战一场。回忆拖鞋声越来越靠近书房时他的感受，布莱恩开始佩服那些惯盗们的心理素质。

“拖鞋”在外面转了一圈，终于回了房间。在此期间，布莱恩躲在门后打量着书房的陈设。一张宽大的书桌置在房中一角，书桌旁靠墙的两面都有一个插满了书的书架。书桌上放着一些古朴精致的小玩意儿，与房内古香古色的陈设倒是相得益彰。在他那黑白色的视野里，书桌侧面的书架周边显出了灰白的痕迹。

“暗门！”布莱恩在心里惊呼，知道找对地方了。听到走廊上关门声响起，他立马跑到书桌后，寻思着该如何开启这道暗门。书架上并没有特殊的地方，至少在他眼里是这么回事。查遍附近所有在他眼里稍有异样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哪怕最微小的线索。

“难道是推的？”布莱恩想到便做，果然书架在稍作摇晃后，应手而开。仔细看去，竟然没有任何陷阱。“就这么简单？”他不由得惊疑不定。目光顺着书架后的空间开去，越发的疑惑了。

书架后一个小小的暗室亮着昏暗的灯光。暗室里最显眼的地方并排挂着两把长剑。双剑剑身比平常长剑短且细，剑身寒光烁烁，剑柄处各镶数颗色彩不一的宝石，宝石上五彩流动，令人难以直视。看到自成排列的宝石时，布莱恩愣住了。恰在此时，一剑剑身一篮芒流过，另一剑仿佛呼应般闪过一道白光，这下当真把布莱恩惊得呆了。

他敢肯定地说这是两柄魔法剑，从双剑外泄的能量来看，威力都不小。再看室内其他事物，布莱恩眉头紧皱。一套虽说不上流光溢彩，但怎么也是光芒流转的金属质感的皮甲在双剑旁边，光芒一吞一吐，正和魔法剑的相互辉映。

“难道它们是一套？”布莱恩暗自嘀咕，越发地觉得不可思议了。室内余的东西都放在另一头，无非是较珍贵的古老文物，却再没一件拥有魔力。

“霍华德只是个普通老头子吧，他收集这么一套装备想干什么？待价而沽？”布莱恩小声地嘀咕着，轻轻把暗门关上，准备离开。这里没有他要的东西，皮甲和双剑虽好，但他本就是炼金术士，迟早有一天能够达到这个水平。况且双剑和皮甲光芒太甚，携带不便，也就断了顺手牵羊的念头。

从书房跳到外面的院子，布莱恩警惕地向周围望了一眼，跟着悄悄往铁栅栏跑去。

“嘻嘻。”清脆但模糊的笑声突地从布莱恩身后传出。布莱恩浑身剧震，心脏骤地剧烈跳动，冷汗刷刷地顺着后背流到腰上。

“是谁？”布莱恩惊惧的同时，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在半空时迅速侧身。视线所及之处，别无它物！

“没人？难道我听错了？”布莱恩提高警觉暗地里嘀咕，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身前。

凉风袭来，花、草、树枝轻轻摆动，发出沙沙的轻响，哪里有人的迹象！

布莱恩面色一正，咒语缓慢而清晰在他心中流过，突然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小贼，看来你是个新手哦，谁都知道做贼不能空手而回！”这次他听清了，这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年纪并不大。

那女孩话音稍顿，布莱恩的魔法也终于完成。只见他两眼泛起慑人的红光，红光飞速把他身前那片地域从左自右地扫过，耳听得左上方不远处一个女声惊呼，渐渐显出妙曼身形。此女身材高挑，容貌秀丽，一头绑在脑后的金发凸现出脸部的柔美，却因手中的长剑显得英气勃勃。

女孩盈盈笑意消失不见，她惊愕地看看身周，接着难以置信的瞪着布莱恩道：“你竟然是魔法师！”

实际上布莱恩比她还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行动一直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就连对方隐身近了身前也没有发觉。看看女孩轻松将手中长剑挽了一圈，只那份淡然已然他知道对方不是省油的灯。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家干什么，你可不像贼！”女孩脸色一片，气势陡涨，压得布莱恩不敢稍动。

“你家？”布莱恩呆了，“你就是霍华德的女儿？”

女孩重重地哼了一声，森然道：“你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呢，还是做我剑下亡魂！以你一个堂堂魔法师，怎么可能甘愿做贼！你以为书房的密室那么容易就开启了？若不是想看看你的真实意图，就凭你？哼！”

布莱恩哪里想到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知晓，就连开启密室也是别人施舍的。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他一晚上也没被幸运之神光顾过。原本他已准备了退路，可是在这女孩气势重压下，他才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

女孩见布莱恩沉吟不答，当下也不多说，手中长剑剑花轻挽，整个人竟然如雷似电般向布莱恩射去。布莱恩面色大变，急忙卧地一滚。那道射来光华堪堪贴着他胸口衣衫掠走，惊得他脸都白了。待得翻身站起，胸口皮肤微微刺痛，知道只是表皮被划破，倒也不怎么担心。

“孬种！”女孩轻蔑一瞥，手中长剑化作漫天星光向布莱恩笼罩而来。

“好毒的女人！”布莱恩在心底怒喝，嘴里飞快念出几个简单音符，念罢抬手一指，一道逼人寒气向女孩急射而去。

“卑鄙！”女孩怒喝着，半空中纤腰急摆，险险让过这射向腰间的寒气。即将把布莱恩笼罩的漫天剑光随着女孩的变招而逝。布莱恩情急之中的两败俱伤之法，终把他从危机中解救出来。

“即便我盗窃他人财物，所犯罪名也不足处以极刑。你赶尽杀绝的做法，是不是太毒了！”布莱恩刚才的魔法实际是在行险，别看他表面上平淡不惊，其实一颗心差点跳出腔子，只好依靠说话的时间来稍作缓解。

女孩看到了身后被寒气射中的花圃下场，那清风一过就乒乒乓乓想个不停，满地冰花碎屑的场面，也让她明白才从死神手里逃脱，不由得脸色苍白，急促喘息几下才冷然道：“盗窃？恐怕你是别有用心吧！”

“别个屁的心！”布莱恩大喝一声，两手飞速变换着手印，霎那间四颗湛蓝光球凭空出现，拉出长长的尾焰从四个角度扑向女孩。魔法飞弹威力虽小，但妙在施法速度快，而且命中率极高。几乎可说一打一个准。

女孩面对这极高命中的攻击竟然凌然不惧，反而用自身的速度争取那微小的机会。女孩向侧后飞退，跟着迅速横移，随即画着弧线取两点间较远的距离快速向布莱恩靠近。只几步后，魔法飞弹已在她右后方，渐渐拉近两者的距离。同时，她与布莱恩的距离也在迅速缩小！

“好心计！”布莱恩暗自喝了声彩。如果让她近身，这架不用打已经输了。布莱恩念出简短咒语，末了向女孩一指。黑暗中并无什么变化，但在布莱恩一指之后，女孩脸色略显惊慌，随即侧头倾听。原来布莱恩施放的是闪光术，受法者会在很短一段时间内看不见东西。

施法后，布莱恩悄悄向右迈出一步。眼看女孩就要被魔法飞弹击中，却见女孩的速度在突然间爆增，已向布莱恩原来所在的位置扑来。布莱恩见她判断错了位置，正高兴时，女孩中途一转，素手一伸，恰恰拽住布莱恩的胳膊，跟着用力向后一甩，布莱恩呼地一声向魔法飞弹飞去。

“怎么可能！”布莱恩惊呼，但身在半空手足无处用力，明知道自己与飞弹距离越来越近，还偏偏无法躲避。所幸魔法是他本人施放，仗着一点微弱的控制力，三颗光球擦着他身体打在地上，爆起一团土尘。最后一颗光球却正正地在他背心爆炸。布莱恩闷哼一声，被爆炸抛出几米远，翻滚着不知压断了多少花草。

“什么人！”远处几束灯光射来，同时伴随着稍显慌乱的跑步声。

女孩在最后甩开布莱恩，全凭着直觉做出这一切。现在她眼前的白光渐渐消散，视力正在恢复之中。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呼声，当下张口娇喝，完全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态度：“站住，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不需要你们！”

“啊，”不远处的几人低声惊呼，其中一人连声道：“是，是。”言罢缓缓退去，但并没离得太远。

布莱恩痛苦地从花丛中翻身站起来，后背的衣服已被炸掉一大片，露出里面皮开肉绽的伤口。对于远处那些旁观者，他也懒得管了，反正这些人对他没有威胁。倒是面对不远警惕地听音辨形的女孩，布莱恩强忍后背传来的剧痛，双手迅速舞动，凭空织出一张紫色小网。当精神力和魔力构成的网消失时，女孩所在处的上空蓦地出现一张满是粘液的巨大蛛网。与此同时，女孩眼里恰好出现布莱恩掐出最后一个诀印时的动作。直觉告诉她应该马上离开！

不过她刚刚弹身而起，铺天盖地的粘稠蛛丝就落了下来。女生总是爱洁的，突然间被冰冷滑腻的东西缠了一身，女孩低低尖叫，待看清缠绕的蛛丝时，顿时满脸恼怒之色。她全身巍然不动，仅手腕一转，长剑立时舞成一个光盘。耳听得嗤嗤声响，缠绕在她身上的蛛丝全被斩断。女孩带着嘲讽，手腕一挺，合身向布莱恩刺来。

见到女孩被蛛网缠住，布莱恩料想她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于是念起冗长的隐身咒，准备开溜。哪想到咒语才念了一半，女孩已突破蛛网囚笼，急刺而来的长剑摆明了要在他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布莱恩大讶，再难顾忌打断施法是否有魔力反噬。反噬就反噬吧，大不了魔力下降一两个等级，却总有一天能练回来。但若被一剑穿心，那就什么也练不了了。女孩对布莱恩快速做出这个明智的选择轻声地赞了一句，两人错身而过时却不忘在布莱恩身上划上两剑。

魔力反噬加上腰间中剑，只在顷刻间就让布莱恩实力大减。

女孩得势不饶人，落地后转身横扫，半月形的光华夹杂着尖锐啸叫，这完全是打算置布莱恩于死地了。

布莱恩勉强向后退了一步，却因为重心不稳，坐倒地上，耳听风声刺耳，女孩手腕一扭，横扫的剑势化作上撩，划破布莱恩胸口衣衫，一道血痕渐渐扩散开来。布莱恩大恐，手脚并用，拼力向后挪动近一米远，正要翻身站起，女孩踏上一步，长剑如一道光瀑直劈而下！

布莱恩知道后退已然来不及，只能侧身向旁一滚。耳旁锵的一声，长剑斩中脑旁石块，只差那十几厘米便削去了他的脑袋。女孩冷喝一声：“去死！”手腕一拧，长剑几乎贴着地面画出一扇形光幕。布莱恩痛哼一声，原来他的肩头被这扇面削去了一块皮肉。布莱恩也不含糊，就在翻身的时候，他已经扭动了指上闪电戒指。就在女孩挺剑遇刺时，布莱恩手指一指，黑暗中一道明亮电弧带着击穿空气的啪啪声，瞬间没入距前胸不及十厘米的长剑中。

闪电的速度岂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女孩眼睁睁地看着已被他判了死刑的小贼突发奇招，猝不及防下已然中招，撒剑的念头还来不及兴起，全身陡然一麻，大脑一片空白。等再有意识时，才发现自己上半身躺在走道上，下半身还在花坛里。全身酥麻，根本无法使出丝毫气力。

布莱恩看着恶女无声无息地被闪电弹开，滚落花坛后便再无声息。大敌一去，布莱恩只觉身上几处剑伤火烧般疼痛，似乎还有向体内扩散的趋势。他醒悟过来，女孩实力很强，且作为霍华德的女儿，手中长剑怎么会是凡品？那自然是魔法长剑，从伤口处灼热难当的情况看，应该是把火属性的长剑。

看到女孩被击飞，守在远处的人哪想局势在瞬息之间就变成这副模样，大呼着跑来，却又哪里来得及？

布莱恩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蹒跚着向女孩走去。才走了两步，女孩唔地轻哼，布莱恩不由得大吃一惊。他非常清楚那道闪电的威力，女孩被击中后竟然这么快便恢复意识，这就显得很不合常理了。

布莱恩听她呻吟两声，接下来却没有动作，登时心中一亮，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浑身麻痹？哈哈，你不是要杀我吗？”他脚下不停，说话的语气中杀气越来越重。女孩侧眼狠狠地盯着他，似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布莱恩弯腰掰开女孩紧握剑柄的手，嘴里淡淡说道：“要怪就怪你下手太狠了！”女孩双目怒瞪，无奈浑身无力，只能又惊又恐地等待奇迹的出现。布莱恩握着剑，就要用力刺入女孩胸膛时，屋内突然传来霍华德哀求的声音：“求你放过我女儿。只要你肯放了她，我愿意给你我所有！”

布莱恩闭口不言，对上女孩充满恨意的双眼，美丽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布莱恩剑尖轻靠在她脸庞边。布莱恩的动作让女孩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长剑高举，耳旁传来霍华德带着哭腔的哀求：“我求求你，求你放过她吧。你要钱，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只要我能拿出来的都给你！如果你是来要我命的，我这条老命你尽管拿去，但请你放过她吧。”

探出头在窗外的霍华德男爵老泪纵横，若在窗台上可以跪下，他绝对不会站着。

“你有一个好父亲！”布莱恩淡淡说着，跟着长剑用力刺下！

“不！”霍华德惨然大呼，跟着如同虚脱般喃喃道：“谢谢。”

原来布莱恩刺下的剑插在女孩颈项边，并没有伤害到她。女孩闭目待死，耳边嚓的一响，再睁眼时，眼前明晃晃的剑身不住颤动。那不住晃动的剑身不断地提醒着她与死亡的距离。

远方天上，一道光柱飞速向此地逼近，黑夜中也传来嘈杂的声音。布莱恩知道再不走就走不掉了。他对惊恐的女孩轻蔑一笑，从容地念着隐身术咒语，在异能部人员赶来之前消失了。

布莱恩小心地顺着早就计划好的路线返回别墅，一路上安全部的车辆像蝗虫一样源源不绝地从身旁驶过。想到这一夜的收获，他不由得在心底大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倒霉！”

想想他今晚都得到了什么：空忙半夜，没有睡觉，遭受惊吓，最重要的是得到一身的伤！若不是依靠闪电戒指的附加效果，他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因此以他的心情，完全有理由如此叫骂。

安全局已经封锁了整个住宅区，期间不断有觉醒者从这栋建筑跳到那栋建筑上，时而还有人在路上急奔而过。布莱恩一面咒天骂地，一面小心翼翼地避开来回搜索的觉醒者。当他好不容易回到别墅大门前时，他才发现他无法进去。

眼看隐身时间就要过去，布莱恩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时，门吱地一声开了。辛西娅从屋里走出来，小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似乎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感到很好奇。

“你这个笨蛋！”辛西娅走过布莱恩时低声骂了一句，“还不赶快进去。难道要等人发现你，你才愿意进去？”

山穷水尽的布莱恩就差膜拜辛西娅了。他不敢多呆，慌忙溜了进去。

亨特坐在大厅，笑吟吟地看着布莱恩进门，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泄露任何情绪。虽然布莱恩知道他现在是隐身状态，但他感觉亨特能够看到他。

“上去把衣服换了吧。换下的血衣带到厨房烧掉。”亨特还是那副微笑的模样。

布莱恩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他还是听话的按照亨特的吩咐办了。

过了一会，辛西娅也回屋了。她一进门便嚷道：“布莱恩你这个笨蛋！路上到处都是血迹，难道你想把安全部的人引到这里才甘心！”

正在浴室里清洗身上血迹的布莱恩隐隐听到辛西娅的话，不自觉地揉揉鼻子自嘲道：“看来我还真不是做贼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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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设计

第36节第三十六章设计

布莱恩收拾了身上的血迹，赤裸着上身下楼，将拧着的血衣交给辛西娅处理，同时满脸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辛西娅拿着血衣还没走开，闻言微讽道：“布莱恩，你面前的人里任意一个人都不止比你强上一点半点。你以为从窗户溜出去能瞒得了我们？”说完撇撇嘴，处理布莱恩的血衣去了。

“你受伤很重，最好及早治疗。”亨利面色严肃地看着布莱恩身上的伤口，蹙眉道，“怎么会这样？背上的伤口是魔法打伤，腰间胸前都是带有魔法属性的利器所伤。你遇到了两个人？”

此话一出，布莱恩顿感尴尬，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明白。亨利一见布莱恩的模样，眼珠一转，已知道背后伤处的由来，顿时哈哈大笑。布莱恩讪讪笑笑，颇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亨利笑罢，到实验室里找到装有治疗药水的小瓶，回来扔给布莱恩道：“这是你炼制的治疗药水。现在最好不要使用魔法，后果你是知道的。”

“当然。”布莱恩仰头将接过的药水干尽，啪地一声把小瓶扔在身前桌上，面向亨特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干什么去了？”

“想，”亨特满不在乎地道，“不过如果你自己不说，我也不会打听。”思忖片刻，他接着道：“你现在的实力并不弱，就我所知，附近能够把你伤到这个程度的人只有一个。是她么？”

他用了“她”这个字，布莱恩知道他已经猜出是谁了。布莱恩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他找了能够坐下，而又不容易沾上献血的地方坐下道：“想不到霍华德一个糟老头子，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女儿！在她手下，我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如果不是我有奇招，你们现在已经见不到我了。”

“贝蒂下手从来都很有分寸的，她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乱下杀手！”辛西娅处理完血衣回到大厅，听到布莱恩的话，忍不住反驳起来，“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无法忍受的事！”

“那暴力女叫贝蒂？”布莱恩听了辛西娅的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没有偷看她洗澡，更没有趁她睡着的时候和她上床！我什么都没有干！天知道她为什么看到我以后跟见到仇人似的！”

“流氓。”辛西娅低声骂了一句，对布莱恩粗俗的话颇为不满。

“不用争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亨特一句话就把两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霍华德男爵因赞助发掘远古神庙而得到了大批好处。由于两件神器的出土以及被夺，而再没有魔法物品出土的消息。有人相信霍华德可能私藏了至少一件拥有神力的物品。于是有人打算绑架他，以换取霍华德得到的东西。毕竟谁也不会相信诺大一个神庙，竟然只有两件物器拥有神力。”

“是不是我正好在霍华德得到消息不久，还没来得及报案的就闯了进去？如果真是那样，我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布莱恩自嘲着，难以相信世上居然有这般巧合。

“很不幸的是，你确实当了别人的替罪羊！”亨特耸耸肩说道。

“难怪她下手毫不留情。”辛西娅理解地点点头，跟着问道：“你去她家干什么？”

布莱恩看着一身的伤口哭笑不得地道：“你认为我一个空有六级魔力，却只能施放二级魔法的法师去他家还会干什么？”事实上布莱恩在得到羊皮卷轴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魔力已经到了八级，不过他并没有向他们说实话。

亨特嘴唇动了动，却忍住了没有说话。他的魔法书并不适合布莱恩，两人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方向。

辛西娅刚要开口，却被亨特严厉的眼神制止了。亨特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他又将计划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并不觉得计划有破绽，于是笑着道：“布莱恩你是想找魔法书？这方面我可以帮你。不过要想从那些人手里夺得你需要的魔法书，还是要你自己动手，我和辛西娅都不方面出面。”

布莱恩眼睛一亮，期待这亨特继续说下去。“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资料，至于你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看你自己的了。”满心欢喜的布莱恩又怎么知道亨特的心思。

由于布莱恩打斗半夜，失血过多以及受到魔力反噬的原因，再聊几句后已是昏昏欲睡。于是亨特提议各自回房，得到了广泛的响应。

亨特起身回房，没想到辛西娅也跟着去了。

亨特打开自己房间大门，回头疑惑地问道：“还有事？”

“当然。”辛西娅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导师所藏的魔法书不只有多少，难道借给他看看也不行？为什么……”

“闭嘴！”亨特看了看布莱恩所在的那间屋，低声喝道：“进来说！”

辛西娅气哼哼地进屋，重重地坐在亨特的床上说道：“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导师的魔法书并不适用于布莱恩，我们和他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路子。”亨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淡淡地说道。

“是吗？”辛西娅还是有些怀疑。

“当然是！”亨特耸耸肩，“布莱恩是良材，可是还需打磨。我的提议不但让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还能让他得到锻炼，再者还可以帮我们除掉一些碍手碍脚的家伙。一石三鸟，为什么不呢？”接着他微微叹气，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因为布莱恩舍命救你，你觉得欠了他很大的情。但是你要搞清楚，歉疚和爱情是两个根本不同的概念，你觉得你好像爱上了布莱恩，实际上那根本就是你内心的歉疚在作怪。何况你应该知道，弗兰克的计划一旦成功，恐怕世界将再次陷入分裂。连年的征战将会使无数人无家可归，无数人失去亲人。你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辛西娅听过亨特分析她只是对布莱恩的歉疚在作怪时，顿感茫然，差点漏过下面的话。对于亨特后面的话，由于她知道的详情较亨特少，对此颇不以为然：“可是布莱恩是局外人，是我们硬把他拉扯进来的！而且，你就那么肯定导师看到的未来一定会发生？为什么不会是一个分支呢？也许弗兰克是因为察觉了导师对他的敌意，才不得不发展自己的势力以便抗衡。如果是这样，那么将会发生的一切都是由导师促成的！”

“啪”，一声脆响在屋里响起，辛西娅惊愕地扶着半边脸胖，泪眼盈盈地看着面目扭曲，突现狰狞之色的亨特，朱唇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亨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不许怀疑导师的决定！”

辛西娅摇摇头，在刚才还悬着泪的双眼已看不到楚楚可怜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嘲讽之意。“你真可怜！”她在亨特耳旁轻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在她看来，导师已被亨特的内心神化，所有观念的出发点都是以导师为标准，是非观念已失，难道还不可怜吗？

亨特霍地转过身，嘭地一声摔上门。他呼哧呼哧地喘息良久，呼吸才恢复平静。他苦笑着回到床上，久久无法入睡。这一夜对他和辛西娅来说，都是那么的漫长难熬。

什么都不知道的布莱恩一觉睡到近中午，前夜的困倦疲乏也都消失一空，若非结了一层厚疤的伤口，他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从窗外看去，只见远处的大街上突然多了不少人，顶着烈日来来往往。布莱恩哑然失笑，附近的街道上少有人来往，突然多出这么多人，傻子都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他来到楼下，恰巧碰上仆人上菜。散发着馥郁香气的盘子从布莱恩面前端过，咕咕的响声让布莱恩都觉得不好意思。饭厅里，虽香气浓郁，辛西娅和亨特如同往常一样安静地用餐，但他怎么也觉得屋里的气氛尴尬得让他极不自在。

亨特看到布莱恩，“唔”了一声放下刀叉，然后从衣兜里取出一叠纸，吞下食物后道：“这是给你准备的资料，你自己看看吧。”

布莱恩接过亨特手里的纸，坐在自己的位置前，一面吃一面看。辛西娅冷漠的眼神落在亨特身上，紧跟着转向布莱恩时，眼神已随和很多。“布莱恩，我陪你去，这样成功的机率也大一些。”

亨特不置可否，就好像没有听到辛西娅的话。

“我原本还担心我一个人会失败，但现在有你帮忙，这些人就和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布莱恩心里高兴，忍不住恭维了辛西娅一句。“不过这边没有需要你的地方吗？”他看向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用餐的亨特，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亨特抬头看看冷着脸的辛西娅，微笑着说道：“我当然没意见。”

布莱恩高兴，而辛西娅诧异。她想不到昨夜才吵了一驾，她在气愤中也说了些难听的话，亨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答应的。如果再加上不知真假的欲锻炼布莱恩的说法，他答应这么快就很有问题了。

亨特说完拿起餐巾擦擦嘴角，起身道：“慢用。”言罢微笑着瞥了一眼一旁的辛西娅。刹那间，辛西娅感到自己的记忆赤裸裸地暴露在亨特面前，她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没有逃过亨特的眼睛。

辛西娅凝视亨特的背影，心头惊疑不定。

布莱恩一推盘子站起来，把嘴一抹，说了句“我吃好了”，跟着他匆匆出门，叫了辆车去往市中区。因为他在看资料的时候，突然想起答应雷的事，于是扔下辛西娅，一人前往市中区。

在复杂的城市马路上，布莱恩正在一点一滴地回忆当天的情景。要知道那天他返回别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哪还记得住走的什么路。因此只好无奈地看着飞跳的计价表，一边盲目地寻找那些许的印象。司机倒是笑得快合不拢嘴了，如果每天都遇上这样的生意，那该多好啊。

“前面转左！”布莱恩终于见到了记忆中的建筑。他高兴得差点欢呼出来，而司机却无比沮丧。

布莱恩一路导航，即便如此，在到达目的地时，他还是贡献出了身上几乎所有的钞票。颠颠手里仅剩的数个钢崩，他只能苦笑着嘀咕：“我要怎么回去？”

再次走到那扇铁门前，布莱恩抬手正要敲门，铁门哐地一声打开了，跟着传来雷混杂着如释重负及欢喜的声音：“你终于来了！”只区区五个字，已昭示雷报仇之切。布莱恩迈入大门时，心头暗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居然令他如此迫不及待？”

几张纸从兴奋奔来的雷的手里塞入布莱恩怀中，布莱恩低头大略看了一下，登时乐了。猎杀对象在一个叫克罗的海滨城市，距离这里有两千多公里。巧的是布莱恩准备夺取魔法书的目标恰好也在那里。从照片上看，猎杀对象体型雄壮魁梧，左脸有一道小而深的伤疤，光头且满脸横肉加之目透凶光，正是那好勇斗狠之辈。

“我要如何证明得手了？”布莱恩扬扬照片问道。

“希望你能割下他的头带回来！我要亲手把他的脑袋敲碎在我家人的墓碑前！”雷脸双拳紧握，脸颊抽搐，缓慢的语速包含道不尽的杀意。

“原来是这样。”布莱恩点点头，大概知道雷为什么要干掉那人了。他再看了看与猎物有关的情报，眉头微蹙道：“驻地详址无？势力不详？这上面好像除了他喜欢玩女人以外，再没有有价值的资料了。但是我怎么知道他喜欢在哪个夜总会找女人？或者他有抱养的女人？你的调查也太简略了吧！”

雷一脸无可奈何道：“那小子太狡猾，露面的时间不定。再说我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调查。弄到这些已经尽力了。”

“算了，我想还是换个方法吧。”布莱恩思忖片刻，阴阴一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给我佣兵的联络方式，再帮我搞个新身份。”

雷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向布莱恩惊呼：“你疯了！雇佣佣兵，再下手杀他，事情一旦暴露，全世界的佣兵都会将你列入必杀名单！”

“哼，我还没有笨到自己动手！”布莱恩冷笑道，“其他的我不能给你多说，但这事我自有分寸。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办！”

雷眼珠一转，大概猜到布莱恩的手段，平淡地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我再多说也是无用。”说着把布莱恩引到一间屋内，屋子的一面墙壁上挂满了液晶显示器，下面还堆放着无数的设备。“这是我的工作室，现在就可以帮你联络佣兵组织。”

“现在？”布莱恩眉头稍皱，左右看看道：“我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帮我找找佣兵的资料，最好能够找到一个和相貌差不多的人。”

“妙计！”雷双掌用力相击，大声赞道，“即使别人看到你杀人，也只会认为是两个佣兵间的冲突。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把你冒充的那小子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这样他就百口莫辩了！”

“不好。”布莱恩摇摇头，笑道：“我认为还是让他也去克罗城。只要他在克罗城，这个黑锅就背定了！”

雷哈哈一笑，坐到键盘前敲敲打打，一面说道：“要找一个长得像你的魔法师可不容易。不过让我看看，或许能找到这个幸运儿。”

“不一定要长得像我，”布莱恩站在雷身后，看着屏幕上变幻的人像道，“只要身材和我差不多就行了。改变面貌的方法有很多种。”

“这就好办多了！”雷快速地找出几个人，除了脸不像外，身材和布莱恩确有共同之处。

布莱恩不愿让无辜的人背黑锅，于是问道：“这几人中谁最该死？”

“该死？”雷一时没有理解布莱恩的话，怔了一下后冷笑道：“当佣兵的人谁不是满手血腥？或多或少都沾上了无辜者的血液！”雷带着淡淡的讥讽从反光的显示器上看向身后的布莱恩，对他突然间心慈手软颇有不满。

“那好，”布莱恩干脆地道：“就最左边那小子吧。”他指上了最左边的叫做卡尔的人。

雷的手指迅速动起来，卡尔的基本介绍出现在屏幕上。布莱恩看看简介，不得不承认卡尔是心狠手辣，且战斗经验丰富的人。他接受过百多次委托，其中集体行动三十七次，单独行动七十多次，完成率百分之九十五。刺杀时完全按照雇主的要求，被害人的死法与雇主要求绝对相同。

“看来是个喜欢单干的家伙！”布莱恩有些奇怪一个魔法师怎么喜欢单干。“雷，用一个虚拟的身份雇佣卡尔。”布莱恩见雷兴奋得马上就要动手，当即制止道：“不，不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嗯，这样吧，你先把雇佣菲德尔的信息发送过去，让他先去克罗等我，不过不要透露任何与委托有关的消息。我还得想想用什么身份去见他。我准备坐船去克罗，你让卡尔到船上与我接头，而我下船则和菲德尔接头。但是要注意，千万不能同时雇佣他们两人。”

“你准备坐那一班船？什么时候走？”雷开启了一个显示器，邮轮航线时间表飞快跳动着。

“一周以后。顺便为我安排两个身份。”

“没问题！”雷轻松地说道。

一周的时间弹指而过，所有事情都仿佛早就排练好了一般，进行得无比顺利。不过曾打算和布莱恩一同上路的辛西娅，却突然间被她武艺导师带走，说什么她实力太弱，需要强化训练。但谁都知道这是借口。

一周的时间，布莱恩在亨特的实验室里弄出一些行动必须的东西。各类药水一应俱全，还从亨特手里搞到一张任意门卷轴，背上也纹上了一个加速术的魔法纹身。

邮轮上，布莱恩戴着面具靠在船舷边。微腥的海风调皮地抚乱他的头发，嬉戏良久也不愿离开。海天相接处的云霞闪动着金红色的光芒，这是黄昏的征兆。

一阵夹杂着娇笑的海浪声传入耳中，布莱恩好奇地转过头去。要知道现在时近黄昏，大部分人都在酒吧，干得事也不过吃喝嫖赌之类，因而很少有人留在甲板上。这不转头还好，一转头他一句“是她”差点就叫出声来。原来上到甲板的几人中，正巧有一个人他认识，那人就是霍华德的女儿——贝蒂，那个漂亮的暴力女。在她身旁的男女，和她有说有笑，显然是认识的。

“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这么高兴？”布莱恩暗自嘀咕，满心不解。又见贝蒂笑靥如花，美目流盼，也不得不说她是个极美的姑娘。但一想到那天晚上贝蒂可怕的功夫，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借着他们没有注意到他，干脆开溜了。

“贝蒂，怎么了？”正在布莱恩转身离开时，海风猛地把这个突兀的声音灌进他的耳朵。布莱恩强忍撒腿就跑的冲动，装作不关己事地向下去了。

“没事，只是看那人的背影好像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谁了。”贝蒂的话让布莱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浑身绷紧的肌肉一放松，如浆的汗水顺着背脊往下流。要知道那天晚上是他好运到顶才从贝蒂手下逃出来，如果稍微背运一点，他已经在和冥神喝茶打屁了。

豪华的酒吧，艳光四射的舞池以及金碧辉煌的赌场，这些对船上其他人来说是绝佳的休闲娱乐场所，但对布莱恩来说，远不及狭小的舱室。至少在这里，他不用害怕碰上贝蒂。不过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了另外房间的房门。

“谁？”敲门声刚落下，里面便传来懒洋洋的男声。

布莱恩可是知道这声音只是为了迷惑别人，他相信在房间内的那人已经准备好随时经过或是突围。“谈生意的。”布莱恩淡淡回答，跟着又在门上按照约定的节奏敲了几下。按照一般人的思维逻辑，既然已经和房间里的人说话，就绝对不会再敲门，这也是为了避免有人误触，或是仇家寻仇。

房门啪地一声打开，布莱恩看看左右，飞速闪了进去。

面前这慵懒地躺在床上的瘦削男子，就是卡尔那个杀神，不过他现在满脸胡楂，脸型狭长，和佣兵资料的照片并不相同。但布莱恩知道，以卡尔的身份，绝对不会以真面目出现在他面前。

顺手关上门，布莱恩压低了声音道：“在克罗城抢一件东西。对方是法师。还有其他人盯上了那东西，如果遇到另外打那东西主意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时间，地点，对象。”卡尔的声音冰冷、简洁，直奔重心。

“上岸后通知你。到时候单线联络。行动具体时间你定。”布莱恩只告诉卡尔对方是法师，就是要他有所准备。

“很好！”卡尔点点头，闭目不再说话。

布莱恩知趣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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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惹事

第37节第三十七章惹事

本想在邮轮上放松放松的布莱恩，却因为意外地碰上贝蒂，只好委屈地躲在房间里，每日不是冥想，就是无聊地发呆。就在他快要受不了的时候，航船进港，同时雷也给他打来电话。

“喂，三天前他就到了。小心。”

“嗯。我知道了。”布莱恩挂上电话，掏出新准备的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我在海滨花园酒店1208房，半个小时后到。”说完关上电话，扒下假面具，换上另外一副面具。冷冷一笑，随即走出舱门，随大流下船。

才上岸，布莱恩眉头一皱，暗道：“怎么又碰上她了？”原来在他前面不远就是贝蒂一伙人，他们嘻嘻哈哈地钻进一辆车里，跟着绝尘而去。

布莱恩见他们走远，招手叫来的士，淡淡地道：“海滨花园酒店。”

车行了一段距离，布莱恩才发现他和贝蒂他们走的方向是相同的。“不是吧，这么走运？”布莱恩叫苦不迭，嘴里不慌不忙地问道：“前面那辆黑色的车是哪个酒店的？”

司机笑道：“哦，那是海滨花园酒店的车，负责接送一些……”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故作神秘地笑笑道：“嗯，您知道的。”

“真他妈的扯淡！”布莱恩在肚里大骂，“我怎么干什么都会碰到她！”

前方的那辆车果然停在布莱恩将要入住的酒店。直到门童把他们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拧走，看着他们消失在电梯里的时候，布莱恩才沮丧地从车上走下来。

在前台拿到门卡，布莱恩在大厅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注视着不远处的电梯入口。只一会儿，刚才为贝蒂等人提行李的服务生乐滋滋地下来了，看来得到的了不少小费。布莱恩招手叫过那人，跟着转到人稍少的地方。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吩咐？”布莱恩站定时，服务生问道。

布莱恩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塞了一把大钞在服务生的掌心，问道：“刚才那个女士住在哪个房间？”

“先生，您知道，这些都是客人的隐私，我没有权利透露。”服务生悄悄地把钱塞回布莱恩手里，义正言辞地说道。

“咦，有种，我还就不信邪了！”布莱恩可不相信服务生的话，暗里嘀咕一句，又将变厚三倍的钞票塞进服务生的口袋，淡淡地道：“现在有权利了吗？”

“哦，对不起，先生，我还是不能帮你。”服务生笑了，但他嘴上如此说，却没有把钞票交出去的意思。他眨眨眼，像是突然惊醒一般低呼一声，“糟糕，差点把顶楼豪华套房的客人的要求忘记了。”接着歉意地对布莱恩道：“对不起先生，我得去安排一下。”

布莱恩微微一笑，转身向电梯走去。贝蒂和他所在的楼层差了太多，虽然同住一个酒店，但是碰面的机会相当小，他可以暂时放心了。来到房间不久，敲门声响起，菲德尔撑着一脸横肉走了进来。

菲德尔稍微画了装，但是也只局限于掩盖脸上的伤口。不过这也无济于事，只要有人一见他那张脸，基本上都会把他归入坏蛋之列。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愿意亲自出面交涉了，”菲德尔大大咧咧地坐在布莱恩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道，“小子，有话快说，别浪费老子的时间！”

粗鲁、鲁莽之人，这是布莱恩从见到菲德尔起到现在，给他下的定义。“不会浪费你很多时间的。”布莱恩淡淡地道，“这次来，是想让你帮忙抢一件东西。至于行动时间，可能还会过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不过现在有人也盯上了那东西，到时候可能会遇上一些麻烦。”

菲德尔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瓮声瓮气地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要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就行了。如果有人敢来抢我的东西，哼哼！”他捏捏拳头，发出一阵喀喀声。

布莱恩耸耸肩，略显无辜地道：“你知道，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上面不给我命令，我没有权利自作主张。”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合约上不是都已经说好了，这些天的报酬与行动时相同。你就暂时当作度假吧。”

菲德尔重重地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布莱恩心中冷笑，迅速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装有药水的铁盒，从中抽出几只隐身药水，又从背包里拿出假面具放在身上。跟着靠墙仔细倾听走廊上的响动，确定无人后，喝下一瓶药剂，闪身出门。至于走廊上的监视器是否有拍下他这间房门无人自开又闭的情形，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布莱恩顺楼梯而下，冲出酒店时，正好看到菲德尔坐上一辆车。“倒霉！”他暗骂一句，只能跟在车后奔跑。眼看得车越来越远，布莱恩也顾不上是否会被人发现他的魔法波动，加速术全力发动，已渐渐能够跟上汽车的速度了。

菲德尔的坐驾在大道上疾驰，但谁也不知道布莱恩艰难地吊在其后，穿过不知道多少大街，总算在布莱恩精疲力竭之前，菲德尔的车停在一酒店前。

“呼呼呼呼。”布莱恩站在路边喘着粗气，他还从来没以与汽车同等的速度跑过这么远的路，这一停下来只觉得疲倦欲死，下半身已经快没有知觉了。他在一暗处喘息着换了面具，待隐身效果消失，这才一步一挪地走进去。

“您好，需要帮助吗？”门童见布莱恩的动作实在奇怪，基本上就比一个半身不遂的人稍好一些，因此上前问道。

“谢谢你的好意。”布莱恩微笑着摇头，越过门童时咬着后牙槽才确保他没有露出太多不妥。

在大厅旁边的咖啡室里，布莱恩强忍龇牙咧嘴的冲动坐下来，要了杯黑咖啡，又让服务生取来几份不知所云的杂志，开始消磨时间。

布莱恩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喝下的咖啡足以让他三天两夜不会产生睡觉的冲动。终于，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菲德尔走出电梯。

“你终于出来了！”布莱恩咬牙切齿地嘀咕着。

这次菲德尔终于没有开车，而是直接穿过大街，进入了酒店左前方的豪华夜总会。

“哼！”布莱恩冷笑着跟了上去。他见菲德尔轻车熟路地上了第三层楼，推开一间门，大笑着走了进去。

第三层过道上的人很少，但是来来往往的那些男人，哪一个不是做道貌岸然状，哪一个不是衣冠楚楚？而那些女人，或清纯，或风骚，或高傲，或谦卑可怜。总之，这些女人足以满足任何男人的心理或生理需求，而那些腰缠万贯的男人，也可以在这里买到符合他们口味的妖娆，且不用担心事后出现桃色纠纷。

“先生，您的会员卡，谢谢。”布莱恩光注意菲德尔进入的房间了，没想到被楼梯口的两个黑衣男子拦了下来。

“会员卡？”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布莱恩目瞪口呆地重复了一句，在他醒神后干脆装起糊涂：“什么会员卡？难道我到这里消费，还需要别的手续不成？健身房的会员卡成不？”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脸色骤地一沉，显然把布莱恩归入捣乱的一路人中，而另外一个负责回答的人则在听了他的话后，哈哈笑着道：“您真幽默，先生。这是高级会员区，如果无法保证您每一次的最低消费都在一万金币以上的话，是无法进入的。当然，会员卡的作用则是让您和老板都有心理准备。”

布莱恩摸摸鼻头，讪讪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到这里旅游，不知道规矩，还请多原谅。”

说完转身下楼，毫不停留，这很丢面子的事被他轻轻松松就承担下来。他是来捣乱的，来引起菲德尔和卡尔之间怨仇的，而不是来喝那一杯就要一万金币的白开水。

布莱恩身上还有一张面具，那是由雷提供的卡尔的脸型。他下到二楼，溜进洗手间，顿时听到“唔唔”的呻吟在里面回荡，而另一边的小便池旁站着的几个男人用镇定得吓人的表情放水，丝毫没有因为某些部位肿胀而引起排泄困难。不过布莱恩已经扯旗了，而且那呻吟简直勾魂夺魄，让他面红耳赤的同时，某部位更是恨不得裂衣而出，以舒展因空间狭小而带来的沉重压迫。

放水的几个男人余光瞥见有人进入，都反射性地向刚进来的布莱恩看去。当他们看到布莱恩高高顶起的裤裆时，都无声地笑着，看向他的眼睛都在问着同一句话：“第一次来吧？”

可以镇定自若地对待黑衣大汉鄙视的他，现在却无法消受几个男人用这样的眼光看他，飞快躲进格间，布莱恩几乎要对自己施放清醒术才能静下心来。耳旁呻吟阵阵，布莱恩手抖脚颤地把卡尔的面具换上，心驰神摇地在门板后听了半天外间的声音，大半的心神都被旁边的呻吟勾住，模模糊糊地也没听明白洗手间的门响了多少次。自觉差不多了，才开门走出，在洗手池的玻璃前仔细检查有无漏洞。

趁着洗手间没人的功夫，布莱恩略觉可惜地吞下隐身药水，轻松地穿越黑衣大汉设立的禁区，在三楼的洗手间里解除隐身效果。

“真是浪费。”布莱恩自言自语地从洗手间里出来，径直向菲德尔所在的房间走去。

推门进去，布莱恩在心里惊叫了一声：“天，这根本就是巨大的宴会厅啊。”室内的一切让他对这个地方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优雅的琴音在此间流动，女士们身着典雅的晚礼服，略施脂粉的俏脸闪动着无比动人的光芒。男士虽衣冠楚楚，但总有趁机贪婪地欣赏春光的举动。所有人几如参加宴会一般，几人一群的散布在房间各个角落。低低的笑声不时从人群中传出。

“天，这是什么地方，豪门夜宴吗？”布莱恩大吃一惊，若不是男人眼底隐含的色性，他还真以为来错地方了。

一个年进中年，但风姿绰然的女人微笑着过来，非常自然地挽着布莱恩的胳膊，眉眼如丝地道：“欢迎您的到来。”

布莱恩微笑着点头，不着痕迹地把胳膊从女人的怀中抽出来，摆脱她的纠缠后，转身向小群的男女走去。

他随意地走进一个小圈子，迎来的是美女们的微笑和男人们深藏敌意的眼神，其中一个肚子大得站在穿衣镜前也绝对看不到老二的男人，则是用眼睛狠狠地说了几个字：“滚一边去！”

布莱恩因有人物，无意生事，在读懂了几个男人的眼神后，知趣地离开了。其中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是——他要找的人并不在这里。

大厅里的人并不少，一个个地找起来确实麻烦。因而布莱恩在别人的眼里就显得非常古怪。他很少跟哪个姑娘谈话，只是一味地从一群人走向另一群人。刚才那美妇一直都注意着布莱恩的一举一动，见他行为怪异地穿行在各个小圈子里，找人的意味远大于找乐子的兴趣。于是她娇笑着上前道：“先生似乎对我们这里的小姐不怎么满意。如果您有什么特殊要求，当然，您可以和我讲，我会尽可能地满足您的要求。”顿了顿，她继续道：“您看，我们的姑娘最低也是大学生，甚至有硕士、博士，同样也有来自某些大公司的白领。我想她们已经足以满足您的任何需求了。如果您想和她们一度春宵，恐怕还是得下一番功夫才行。这方面我们也无法强求，只凭姑娘们的意愿。”

见她还要继续说下去，布莱恩知道再说下去就不没有好话了，毕竟他的动作太怪异了。他连忙在美妇停顿时打断道：“当然。我早就听我朋友说过，听他形容这里是如何有趣，姑娘们是如何美丽动人，气质是如何出众。但我没想到的是，我那朋友所言远非实际可比。这不，我根本无法分辨出哪个姑娘更好。只好先把所有的姑娘看一遍，或许能选出最为中意的。不过说实话，这里的每一位姑娘我都非常喜欢，但总不能都拿下吧。虽然我仅仅看过十数位姑娘，但我已经非常满足了，身在花丛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他说完还故意叹气，满脸痴迷。

尽管这番话并没有让美妇的疑心尽去，但布莱恩的一番赞美却让她对他的好感提升不少。她连连娇笑着道了句请便后退开，同时对旁边两个干练的女人使个眼色，让她们盯住布莱恩。她随即站得远远的看着布莱恩的一举一动，右手扶脸，低低地说了一句：“查查那家伙的身份！”原来，她右手戒指是微型麦克，而耳坠则是接收器。

做完这一切，她静静地等待同时返回的消息。

美妇等待消息时，布莱恩终于在大厅的一边找到了簇拥着三个女孩的，并且接力掩盖身上粗陋气息的菲德尔。看他压低了嗓子憋出肉麻的声音，讲着憋足的笑话，布莱恩突然感到这个粗人还是不太适合做这个技术含量高，且富有挑战性的事，而更应该找那种砸下一堆钱就能连续几晚任他发泄兽欲的女人。布莱恩装作非常不识时务地走了过去，同时故意忽略了菲德尔恼怒的眼神，笑道：“小姐们，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你们很美？”

菲德尔冷笑着撇撇嘴，嗤笑布莱恩的技巧。一个穿着米黄色衣裙，浑身上下女人味十足的女子轻笑道：“先生，这句话在这可无法引起女孩们的注意，很可能让你空手而回。”

布莱恩也随着他们笑了，不过他下一句话轻易就把菲德尔这莽撞之人的火气点燃了：“你说得很正确，不过我认为能够引起男人的注意就够了。况且难道你们不认为我这句大实话远比这位先生的冷笑话要好听得多吗？与其听这位先生的胡言乱语，还不如听听我这大白话，至少还有些营养。”

女郎们很快意识到眼前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不妥，更因为布莱恩戏弄嘲笑的话让她们清楚这件事并不单纯。

“找死！”菲德尔不由分说的冲布莱恩胸口就是一拳。

异能者全力的一拳远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况且这还是以力量而著名的战士倾力一拳。骤然间，这个小圈子里突然刮起一阵小型飓风，吹得旁边三个柔弱的女人尖叫着向旁跌倒。惊声尖叫随即传遍了整个大厅。菲德尔显示的力量让所有人拼命向门口跑去，以免遭无妄之灾。

于此同时等待答复的美妇收到了一个让大恼火万分的消息：“没有这个会员的资料。建议暂时稳住他，马上有人前来处理。”

恰巧美妇看到布莱恩以惊人的速度后退，以及听到菲德尔双拳挥动时发出的刺耳破空声，还有瞬间乱成一团的大厅，她面色铁青地冲通话器大吼：“该死的！大厅已经乱成一团了！捣乱的是两个异能者，快通知我们的人！”

菲德尔每一拳都击向布莱恩的要害，但每一次都被轻松躲开。五六拳以后，菲德尔反应过来，意识到眼前这人并不是普通人。他狰狞地笑道：“觉醒者？你他妈的死定了！”

“谁死还不一定！不过不觉得你的废话太多了吗？”布莱恩轻蔑地说完，紧跟着，他飞速地念起咒语，三颗魔法飞弹出现在他面前，湛蓝的光芒照得周围一片诡异的颜色。这是他故意压制了实力，只是为了迷惑菲德尔。

看到布莱恩状似吃力地放出三颗魔法飞弹，菲德尔先是略微一愣，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魔法师又怎样！似你这个水平的法师，也敢在你爷爷面前显摆！我想你很快就能体会到死亡的痛苦了。在上位者面前，鄙下者永远都只应该保持恭敬！”说着，他拉起裤腿，拔出绑在小腿上的一柄黑红气息缭绕的短剑后，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一变，人显得冰冷了。

“恶魔的赞礼！”布莱恩惊呼出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柄邪恶的，可夺取使用者心智的，又能吞噬受害者灵魂的短剑会出现在这里。同时也让他明白，握着这件邪器的人，就算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孱弱孩童，也会在瞬间变成一个十级开外的超级剑士。这一刻，他不禁惊叹，雷居然能从他手上溜掉！“或许，那时的菲德尔没有拿恶魔的赞礼吧。”布莱恩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害怕了吗？杂种！”菲德尔现出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脸上的笑容，森冷地道，“战栗吧，恐惧吧，充满负面情绪的灵魂才是最美味的佳肴！”

虽然布莱恩也勉强算得上稍有实力，同样作为一个魔法师，也能理解鬼怪灵魂，至少不会感到害怕。但听了菲德尔的话，他还是感到一股冷气顺着脊柱向上游走，那已不是害怕，而是恐惧，面对暂时占据菲德尔灵魂的恶魔的恐惧。

布莱恩已经由最初的挑起菲德尔对卡尔的仇恨变成了思考如何逃命。

美妇人负责整个高级会所，当然要制止有人在此捣乱。见两人准备开打，当下傲然喝道：“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的后台不是……”话还没说完，菲德尔不耐烦地挥动短剑。一道犹如丝线般的黑色光芒向美妇人的脖子卷去，无声无息之间就割断了她如雪玉颈。暗红色的光芒一闪，布莱恩通过精神力察觉美妇的灵魂被拉入短剑。

滚动在厚厚地毯上的人头到死都想不明白，万试万灵的警告居然有失败的一天。布莱恩只觉这女人不识时务至极，明明看到菲德尔的人性已经消失殆尽，居然还故意勾起他的杀意。

他没来得及为女人悲哀，菲德尔身形一闪已靠近他，菲德尔手中短剑舞动，速度快得似乎有七八柄剑在同时攻击。布莱恩苦笑着控制魔法飞弹击向菲德尔的脑袋，跟着飞身后退。他现在很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就不用什么魔法飞弹了，神术中的神圣印记直接发动，大约能给菲德尔造成一定的伤害。现在，他并不指望魔法飞弹能有所建树。

果然，菲德尔那不是人声的声音轻蔑道：“雕虫小技！给我死！”他居然毫不顾忌靠近的飞弹，剑光骤地靠近布莱恩的腰间。若不是布莱恩在最后关头强行收腰，他已经被拦腰切成两截。

菲德尔在魔法飞弹靠近时，伸左手挡在面前，三颗飞弹怦怦怦接连在他手中爆炸，虽炸得他掌心殷红几如被血沁透一般，但实质上并没有给他带去多大伤害。

多亏布莱恩带来的隐形药水比较多，他身在半空时就喝下一瓶，倒地后顺势一滚，已脱出菲德尔的攻击范围。在菲德尔对着周围胡砍乱削时，布莱恩已经轻手轻脚地向门口走去。

大厅的门因为刚才的大逃难而敞开着，丝毫不怕菲德尔能发现他的行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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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怎么又是你！

第38节第三十八章怎么又是你！

布莱恩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向大门走去。离他不远处，近乎将短剑舞成一个红黑光球的菲德尔霍霍地叫嚷着，不知道是不是心智被夺的人在失去目标后都是这个反应。

菲德尔像发了狂一般，乱窜乱舞，短剑几次都差之毫厘地从布莱恩身旁掠过，那尖尖的破空声接连出现在布莱恩耳旁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被发现了。隐身药水是他最为依赖的魔法药剂，它救过他很多次，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眼看大门就在眼前，只要出了这个门，菲德尔就算反应过来也必定追之不及。而菲德尔还在布莱恩后方几步远的地方挥剑乱舞。布莱恩显然不认为几如癫疯的菲德尔能够发现他。

门近在眼前，布莱恩回头瞥眼菲德尔，跟着微笑着走出大门，心神顿时放松。走廊上不再有柔软厚实的地毯，被发现的可能已经大大减小。

哪知本在抽风发癫的菲德尔突然暴射而至，布莱恩只觉身后恶风扑来，杀气中夹杂着无数锐利锋芒。“不好！”虽然布莱恩放松了警惕，但并不表示他就完全放松戒备，身后异状突现，他已经明白菲德尔演了怎样的一出戏。“我的隐身药剂在他面前根本无用，这杂碎故意以此降低我的警惕！”他在瞬间想清楚了这个道理，这时，魔法纹身便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加速术全力发动，布莱恩呼地一声向斜上方窜去，与此同时，耳旁嗤嗤声不断，眼角余光可清晰地见到无数朦胧的剑影众星捧月般地围着恶魔的赞礼刺在距离右臂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虽然全力发动的加速术让他躲过了大部分的锐芒以及真实的剑身，但仍旧有几道劲气在他背后打出几个不深不浅的血坑。身后的菲德尔见布莱恩躲过杀招，冷笑着一拳击向布莱恩后脑。

布莱恩叫苦不迭，要知他身在半空难以趋避，因此只能腰间使力，将身子变为平飞。身体才刚刚倾斜，菲德尔的重拳已然临身。所幸布莱恩调整身体位置时，菲德尔拳势亦有所改变，威力和攻击方向已有所改变。

“砰”！布莱恩只感到右肩巨震，肩胛骨发出咔咔的声响，整个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

布莱恩身不由己地向前跌飞，砰的一声落地后又滚了几圈，再也爬不起来。

菲德尔垂下手中短剑，缓缓靠近，抬起一只脚踩者布莱恩的脑袋，他满脸讽刺地道：“是不是觉得很失败？为什么你的隐身术会被我看穿呢？感到恐惧是吗？放心，现在只是开始，我会非常小心地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怨魂厉魄！想想那味道，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尝到了，真是期待！”说着还舔舔嘴唇，那模样要多邪恶就多邪恶。

菲德尔脚上缓缓使力，布莱恩只觉脑袋上压力渐大，偏偏还无力动弹，只能呜呜地呻吟两声。布莱恩侧脸贴在地上，眼角见菲德尔的短剑缓缓落下，所至之处，竟是他的双目！

布莱恩眼见邪气缭绕的短剑一寸寸地靠近，心中焦急，偏又想不出法子。此时更加不敢稍有异动，或许菲德尔只是恐吓，但若是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可能立时遭来杀身之祸。

菲德尔的短剑继续下落，剑尖已经轻轻的刺在眼皮上，布莱恩能从轻微的刺痛中感受短剑内那翻涌的邪恶力量。

“想不到你的精神如此坚毅，看来我不应该将你变成食物，或许应该把你调教成我的手下。”菲德尔说着提起短剑，用欣赏的眼光注视着布莱恩的眼睛。

“果然是这样！”布莱恩心里高悬的石头落地。

此时，楼梯一阵响动，冲上二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身穿着亮银的半身铠甲，手拿银光闪烁的锋利长剑。铠甲和长剑上银光流动，显然不是凡品。另一男子手拿木杖，杖顶镶着一大块翡翠，等闲人可用不起这样的材料。

跳上走廊的三人不由分说地靠上前，那女子挽个剑花，骂骂咧咧地道：“你这老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捣乱的？”

菲德尔抬头看像三人，只从三人的动作中便估计出几人的分量。当下嗤笑道：“就凭你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小孩童也配说这样的话？叫你家大人出来，或许还有几分资格，你们嘛，”他对刺来的长剑就如不见，顿了顿后猛地喝道：“做我的食物吧！”

布莱恩在一旁听着实在是哭笑不得，那说话的女子怕是平时骄纵贯了，已经到了看不清形势的地步了。就是看菲德尔站立时如挺拔峻岭的身姿，也知道这样的人绝对不好对付，更何况她难道没有跟随导师学习过观察气势吗？菲德尔身上那冲天的邪气，放在平时就是给布莱恩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和他正面干！

新来的三人对望一眼，发出狂笑。菲德尔手指在剑上挽了一个花，一道黑色细流从剑尖迸射而出，眨眼的功夫就在布莱恩身上残绕五六圈，将他的手脚全都绑住了。菲德尔淡淡道：“小子，如果想趁机溜走的话，就别怪我不把丑话说在前头了。只要我意念一动，怕是你就只能变成七八截了。”

布莱恩心中苦笑，菲德尔将他的打算猜得一清二楚，这个人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判断。“雷，你给我找的好差事啊！”布莱恩在肚子里大呼，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放弃逃走的打算。

菲德尔移开了踩在他脸上的脚，布莱恩一阵轻松，开始琢磨着如何解开身上的禁锢。

“你们自己抹脖子吧，别让我动手！”菲德尔阴冷地道，“否则到时候三位生死不能，别怪我没有提醒！”

“笑话！”三人大笑，忽然，两个战士猛地挺剑夹击菲德尔，但同时又截断了菲德尔与魔法师之间的道路。同时，那法师迅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魔法卷轴用力一抖，他手中的卷轴燃起黑黄色的火焰，接着，菲德尔身上开始有黄光闪烁。黄光越积越厚，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浸入他的身体。

菲德尔大笑着挥剑架开刺来双剑，姿势流畅自如，根本就没费多大功夫。“小子们，就这点水平也敢向我叫阵？精力枯竭这个魔法虽好，但在你手中使出来，威力甚至远远不及躺着那小子的魔法飞弹。”说完扬声高呼，罩在他身上的黄光随即化作点点光芒飞散。

至此，布莱恩对菲德尔的实力不由得又看高了一线。虽然知道他的魔法防御很高，但是没想到高到了这个程度。

那法师脸色苍白地看着飞舞消失的光斑，一脸难以相信。

“全力拼了，我就不信我们三个人还打不够一个！”男战士咬牙举剑，斜劈而下。女子配合着他这一手，挺剑横扫，双剑舞动嗤嗤有声，剑光如电破人肝胆。布莱恩看菲德尔在这样的阵势下凛然不动，他实在想不出此时除了后退，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两人联手剑势。

一旁的法师正色诵咒，布莱恩听出来咒语中有睡眠术的若干音节，暗忖：“这应该是强烈睡眠术了吧？”想到此处，他也有了计较，但这一切都基于他猜想是否正确。如果猜对了，他们四个人都能活下来；如果错了，那也没关系，还有一张任意门卷轴垫底，不过下次遇上菲德尔，恐怕事情就很难办了。

虽然菲德尔限制了布莱恩的行动，但对他的精神力却毫不影响。布莱恩默念圣光咒咒语，精神力在自己头顶画出一个看不见的神圣符号。就在法师的魔法释放的同时，布莱恩的头顶爆出一团眩目白光。突如其来的光芒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菲德尔交战的两个战士惊呼着向后飞退，长剑在身前舞成了一个银盘。菲德尔在圣光的照耀下，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怎么回事，难道那不是强烈睡眠术？否则菲德尔怎么还不躺下！”由于圣光溶掉了加在他身上的限制，布莱恩翻身站起，惊疑不定地看着近似癫狂的菲德尔。

圣光已变得柔和，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刺目，那也是布莱恩有意为之。圣光没有攻击力，但可以抑制邪物，在圣光的照耀下，任何堕入黑暗的人或物，实力多少都会打个折扣。不过这一切都是相对的，圣光在抑制魔气的时候，同样也会有所消耗。

此时的菲德尔身旁黑气渐盛，已将圣光排斥在体外，不使其接触身体。“是那个杂种招来的圣光！老子要活剥了他！”他左右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定在布莱恩身上：“是你？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显然心中怒气已积攒到难以抑制的程度。

虽然他说得吓人，又是两眼射出红光，气势做了个十足，但布莱恩知道菲德尔此时的实力已降低了不少，尽管还是打不过，至少跑得过了。

菲德尔挥舞着短剑冲上来，剑剑不离布莱恩的要害，显是他气得狠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布莱恩斩于此地，以泄心头之恨。

布莱恩在这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双掌一番，张开的双掌中爆出很淡的光芒，一闪即没。菲德尔原本全神贯注，他害怕布莱恩又搞出与神圣力量相关的东西来。谁知眼前这道光芒有气无力地闪了几下，跟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微微一愣，仰头欲笑时，眼前骤然一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慌乱中他凭着记忆向布莱恩所在的位置附近瞬间挥出数百剑，密密麻麻的剑光击在墙上、地板上，嗒嗒嗒嗒地响个不停。而布莱恩已经向后飞退，在剑光临身前又退入大厅，打算打破窗户逃走。

他看准了一扇窗户猛地一跳，就要撞破玻璃的瞬间，一个不小的黑影飞速向他看中的窗户飞去。布莱恩凝神一看，原来那是一个人，而且是他认识的人——贝蒂！

布莱恩在半空无法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贝蒂向他撞来。但是他知道，这里的玻璃都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形，所以贝蒂是不知道她前面有个布莱恩挡路的。布莱恩暗呼一声：“我好倒霉！”跟着听到哐地一声，玻璃碎了，不过不是他撞碎的，而是贝蒂从外面打碎的。

碎裂的玻璃全都打在布莱恩身上，贝蒂哪里想到这玻璃后面有人，不由得惊声大叫：“让开！”

布莱恩真是郁闷无比。他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就算他再厉害十倍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闪躲。而贝蒂则是慌了手脚，于是两人砰地一声撞在一起，布莱恩的逃亡大计也宣告破产。

“你这人怎么搞的！有你这么进屋的吗！”布莱恩大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刚骂得两句，贝蒂头发一甩，冷冷地瞥了布莱恩一眼，低喝一声：“滚开！”跟着向菲德尔迎上去。

布莱恩回头一看寻着声音跑来的菲德尔，冷笑着骂了一句：“这是你自己找死，我没闲功夫陪你一起死！”说完翻窗而逃，留下贝蒂和夜总会的打手对付菲德尔这个杀星。

布莱恩从窗户上跳下，嘭地一声落在停在楼下的车顶上，跟着一翻身，稳稳站在地上。他左右看看，发现目光所及的大街上根本没有一个人。他在感叹这个夜总会能量之大的同时，也为自己叫了声侥幸。他的脸上带着的可是卡尔的面具，要是被记者拍到，他就完了。

他回头望了眼隐隐传出打斗声的夜总会，就近找了一栋建筑躲了进去。跟着一摸裤兜，手机居然还未散架！他嘴里念念有词地掏出手机，翻开一看，他马上就决定以后都用这个牌子的手机了——结实阿。打了这么半天，居然完好无损。

“你他妈的究竟怎么惹上他的！”布莱恩接通雷的电话，二话不说便大骂：“你他妈的给我的资料，什么狗屁肯定在十级以下，我看他最少也有十二级的实力！妈的，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雷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愣一愣的，等电话里骂完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布莱恩，发生什么事了？”

“我操，你说发生什么事了！”布莱恩火气都快冲破了天，“要我给你出气？我差点因为帮你出气而丢了我的命！我现在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背后还有好几个窟窿，血流了起码一磅，精神上的折磨就别他妈的提了！那杂种不是我能够摆平的！就算加上那个家伙也是白搭！”

“嗯嗯。”雷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因为他及其简陋的资料让布莱恩做出了错误判断，虽然布莱恩有一定责任，但他同样难辞其咎。

“啪”，布莱恩挂上了电话，满脸愤懑地走出那栋建筑。他有些怪雷提供的错误资料，但真正懊恼的是他轻敌了，而且轻敌轻得过分！

“哗”的一响，一扇玻璃砸在布莱恩身后的路面上，同时伴随着重物落地时的声音。布莱恩微微一惊，转头看去，原来掉下来的是夜总会的男剑士。他难以想象上面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战斗，但是那剑士银亮的半身铠甲上染满了血还沾上了块块碎肉，只剩腰部和肩头还算得上好，其他的部位最次也是裂痕密布，胸口部分更是破了一个大洞。剑士从楼上摔下，惯性作用下滚了几滚后便不再动弹，明眼人都知道他没救了。

布莱恩抽了口冷气向三楼的窗户看去，从破碎的玻璃之间可以看到大厅里不断有五颜六色的光芒闪动，经光芒投射的三道身影起高伏低，显是战况正酣。

他知道如果没有意外，大厅里的三人都只有被菲德尔杀死，如果他加入战团，则有一定的希望从菲德尔手中逃脱，但是代价一定很重。看着破烂的窗户，布莱恩突然想起了那天他提剑欲杀贝蒂时，霍华德男爵声泪俱下的场面。他不知道霍华德有多少做戏的成分，但他知道霍华德对贝蒂的爱一定不假。又想到他自己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父爱母爱，只有一个变态的老家伙勉强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不知如何，他已经迈步向回走去。“唉，你有个好父亲啊！”

布莱恩不敢浪费魔力，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走楼梯上三楼。躲在大厅大门旁向里望去，贝蒂和另外一个女剑士正在勉力支撑，魔法师魔杖杵地，人正靠在上面拼命喘气。菲德尔一面不紧不慢地挥剑格挡，一面肆意奚落，很显然，他已经胜券在握，现在只是在玩着贸捉老鼠的游戏。而且看他的表情，这个游戏似乎相当有趣。

趁菲德尔没有发现他，布莱恩摸出一管治疗药剂，暗自道了一声“可惜”之后，另一手结印，跟着默念咒语。淡绿色的治疗药剂在咒语声中变成了淡淡的乳白色溶液，仔细一看，可以见到里面丝丝升腾的细小火焰。这是圣光焰，布莱恩唯一能够使出的对菲德尔最具杀伤性的攻击，但代价是需要一瓶治疗药剂，同时火焰的持续时间还并不长。还有个更加难以确定的问题就是，这究竟能给菲德尔多大的伤害？足够他们顺利逃命吗？

布莱恩紧握着药瓶闪出来，右手食指电光闪动，一道闪电啪地一声打在菲德尔身上，飞溅的细碎电光给旁边三人带去了一些小麻烦。即便菲德尔被恶魔附体，但终究他还是人类的身体，闪电过后的麻痹效果是任何人也无法抵挡的，这远比单纯的麻痹或人类定身术好用，因为人类定身术总可以得到豁免的机会。

菲德尔身体一僵，虽然只很短的时间，但已经足够布莱恩把带有药瓶扔在菲德尔的脚下。淡淡的圣光瞬间便将他笼罩在内，乳白的圣焰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尽管这时间很短，菲德尔浑身的魔气已降低了不少。

菲德尔痛苦地嚎叫着，全身筋肉凸起，如同无数恶心的虫子在他皮下蠕蠕而动。布莱恩暗道可惜，他知道如果是真正的圣焰，菲德尔起码死了七八十回了。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布莱恩大吼，惊醒了因突然变故而呆住的众人。

贝蒂眼神复杂地看了布莱恩一眼，随即长剑高举，当头向菲德尔砍去。“不要！”布莱恩飞身将筋疲力竭的贝蒂扑倒，接着抱着她跳出窗户。

“放开我！”贝蒂在布莱恩怀里挣了挣，发现浑身无力后，瞪着美目沉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你要杀得了他啊！”两颗擦着两人身体落在地上的人头仿佛在证明布莱恩话，贝蒂感到一阵后怕，偷偷从布莱恩肩膀上偷眼瞧去，菲德尔浑身皮开肉绽地从另外的窗户跳下，几个起落消失在一栋建筑后。

“他倒很识时务，见事不可为便跑，在我们手下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说，就连一句报仇的话也没有放出来，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布莱恩抱着贝蒂跑向街道的另一端，嘴里还道：“碰上了这样的对手，以后可有得你忙了！”

再向前跑，人渐渐多起来，布莱恩这个衣衫破烂不堪，浑身是血的人抱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就显得非常突兀。他四下里一看，找到一个巷子，抱着贝蒂就钻了进去。

“你的伤好了没有？”布莱恩在巷子深处放下贝蒂，再警惕地看看四周，确定无人后龇牙咧嘴地开始脱带血的上衣。后背的伤口已经凝血，衣服扯动下痛彻心肺，简直比受伤的时候还痛得多。

贝蒂靠墙站立，经过这一段时间，她已经恢复了小部分的体力。她看到了布莱恩背后的伤口，眼神变得古怪了：“既然你知道他那么厉害，而且还将你重伤，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不为什么。”布莱恩并不想让贝蒂知道他心中所想的问题。

“可以告诉我你右手的戒指是魔法器吗？我见过一个人，他也有一枚和你的一模一样的戒指。就连产生的魔法效果也是一模一样！”贝蒂盯着布莱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布莱恩知道贝蒂已经怀疑，或许已经肯定。他停下正在剥衣服的双手，强笑道：“既然有人能够做出魔法装备，别人也同样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出现两件相同的装备并不稀奇。”

贝蒂低下头，微微颔首，算是赞同他的话。布莱恩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着应该分手了，以免夜长梦多。谁知此时贝蒂突然惊呼一声，一个踉跄就向布莱恩的位置跌倒。布莱恩下意识地扶住她，哪知脸上一凉，面具已经被贝蒂一把拉扯下来。

“果然是你！”贝蒂恨恨地说了一句，在布莱恩后退之前起脚重重踢在他小腹上。

布莱恩只感到小腹上一阵绞痛，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起来，接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噗”，新伤旧伤同时发作，他一口血就吐了出来，眼前阵阵发黑，晕厥的感觉几乎难以抑制。

“看在你救我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次再遇上你，就不是一脚了！”贝蒂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跺脚越过高墙，消失在布莱恩的眼前。

想到自己一时心慈，干冒奇险前去救她，却换来这个结果。布莱恩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来，自嘲道：“人啊，真他妈的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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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混乱局面（上）

第39节第三十九章混乱局面

在一个专卖店内偷了套衣服，再回到酒店的时候差不多都要天亮了。布莱恩喝了一下午的黑咖啡，打了半晚架，又添了一身伤，虽然疲惫，但精神亢奋难以入睡。于是喝下一瓶治疗药剂后，干脆锻炼起冥想来。

到他从冥想中醒来，已是七八个小时之后。让服务生送来一些饭菜，他一面填肚子，一面思忖起来：“菲德尔最后受伤并不严重，不过皮肤烧伤很重，至少要一段时间的恢复。这两天，他的实力一定大幅降低。”

他很清楚类似恶魔的礼赞这种依靠外力提升自身实力的法器，一旦附身取消后，自身反而受到极大的打击。严重的直接被附身灵魂吞噬，轻的也要在一两天内使不出一丝力气。

“若菲德尔实力大减，轻易地就杀了他倒是一干二净。如果这一切猜测都不成立呢？”他想到了菲德尔种种出人意料之处，难以下定决心。

“恶魔的礼赞。”布莱恩念叨着这个名字，回忆着所有对这件魔法装备的评价。邪恶、可怕，所有的评论都用了这两个字眼，但没有一个人关于这件魔法装备的特性中写过恶魔附体解除的副作用。因为用过这柄剑的人，神志都会受到影响，而见过这柄剑的人，除了死了的，就是侥幸逃掉的。谁又会在千辛万苦脱出刀口的同时，又冒险返回去蹲点调查，看他什么时候恢复正常？

“这东西怎么在他手中！”他苦恼地一摔刀叉，使劲地揉着额角。那短剑太强了，强到会因此而产生无数种可能。谁能肯定恶魔的赞礼在解除附身后对拥有者没有任何影响呢？但谁又能否定呢？

透过玻璃，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心思却放在如何得到更加详尽的资料。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看不透的人。

“你好，亨特吗？嗯，我想问问你恶魔的赞礼的一切相关资料。”

“恶魔的赞礼？”亨特吃了一惊，带着惊诧的口吻道：“你见到恶魔的赞礼了？你确定没有看错？那东西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了。”

“我看得很清楚，而且还和它的主人交过手，绝对不会错！若不是有人相助，我根本无法从他手里逃掉！”

“啊。”电话那头的亨特惊呼出生，接着快速地说道：“等一下。”便没了声息。

布莱恩相信他不是在和人商量，就是在向人通报这个消息，因此也不觉意外，坐回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餐。吃到一半时，电话里传来了亨特的声音：“喂，布莱恩，你还在吗？”

“嗯，我在听。”他放下刀叉，拿着电话道。

“布莱恩，我想，如果可能，你能不能，把那把剑夺下来。那把剑太邪了，留在世上危害太大。”亨特说得结结巴巴的，想必他自己也认为这个要求过火了。

布莱恩顿时在心中冷笑连连，但他还是用平淡的语气道：“这恐怕太难了。你也知道，拥有恶魔的礼赞的人不是我可以对付的。”不过他为了保住与亨特之间的良好关系，在稍稍停顿后接着道：“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我会杀了那人。因此，我希望你能提供给我一些资料，还有派几个高手过来吧。”

“人手我可没有办法，我的人距离那里至少也有半天的车程。而且，你也知道，如果我的人出现在那里，可能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你要的资料我绝对不会藏私。什么样的资料？”

“恶魔的赞礼的所有特性，不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我都希望了解清楚，否则会造成我判断上的失误。”布莱恩对亨特不能派人过来的托辞又是一阵冷笑。他猜想这应该别人的地盘，而亨特给他的材料里的人应该是这些地方的高层。而对于渴望得到新力量的布莱恩，他还只有心甘情愿去当这把刀！

等了片刻，亨特的声音传了过来：“恶魔的赞礼，邪器，拥有多种变化，能够吞噬灵魂，并影响持有者的心智。拿起它的人的实力恒定为十四级战士，直到附身效果消失。附身次数为每日三次，每次持续时间为两个小时。附身后的副作用不详，初步估计为浑身乏力或极度渴睡，持续时间大概为一到六个小时之间。”

“这样啊，谢谢了。”布莱恩挂上电话，开始盘算起来：“一到六个小时的冷却时间？”想到菲德尔抽出短剑时的干脆劲，他可不相信菲德尔甘愿冒这么大的危险来对付一个不相识的人。就算虚脱时间为一个小时，如果这期间他被发现，杀他可说轻松如意。显然，任何一个稍微正常的人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将自己推向危险的深渊。

附身究竟有多大副作用还是很难判断，布莱恩沉吟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电话，他拨通了菲德尔的电话。“希望你的电话号码没有变！”布莱恩暗自嘀咕。菲德尔的这个电话号码也是刚换的，好码只有联络人知道，这也是方便两人联络，同时也较为保密。

“什么事！”电话那边响起不似人的嗓音，沙哑而痛苦。

“菲德尔？”布莱恩不敢肯定地问道。“你怎么了，声音好怪。”

“不关你的事！”菲德尔的声音粗暴地响起，“你有什么事，没事别打搅我！”

“没事找你干什么？”布莱恩不为所动，淡淡道，“老板吩咐了，今天晚上就动手。我在房间等你，详细的过来再说。”

菲德尔那边没了声息，良久才道：“你等等，我马上就过来。”

听了菲德尔的话，布莱恩吓了一大跳。从菲德尔的话里，他听出菲德尔不过是受到圣光焰的灼烧而引起的伤痛，痛苦之中，并无虚弱疲惫。不过他看看时间，到现在已经八个多小时，按照推断，附身的副作用已经消失了。

跟着他拨通卡尔的电话道：“已经肯定有人与我们的目标相同，所以老板决定今晚就动手。老板还派了一个人过来，今晚和你一起行动。一切详细情况，今晚他和你会合的时候会讲给你听。你住在哪里？我通知他直接到你那里。”

卡尔说了地点，布莱恩应了，随后挂上电话。“哼！”布莱恩冷冷一笑，几口吃光剩下的食物，便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敲门声才响起。

“进来。”布莱恩从床上起来，对着门口道。

菲德尔开门进来，布莱恩一怔，跟着暗笑起来。身材雄壮，满身暴戾气息的菲德尔，居然带着一张文弱面孔的面具。强烈的冲击差点就让布莱恩笑了出来。

看到布莱恩憋着不笑出来的样子，菲德尔摸着脸皮咕哝了两句，反手重重推上房门。他来到布莱恩对面坐下，盯着布莱恩道：“说吧。”

“东西在海滨别墅群二十号的一个叫戴维斯的中年人手里。”布莱恩盯着菲德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要他所有的魔法书以及研究笔记！”

菲德尔毫不奇怪地点点头，只是对于布莱恩小题大做有些不理解。他低声嘀咕道：“几本魔法书而已，什么地方弄不到！”

布莱恩轻轻一笑，道：“老板说，今晚行动。你有没有问题？”

“问题倒是不大。”菲德尔缓缓摇头道，“不过我想知道，那栋别墅里除了一个魔法师以外，还有什么人？他们都有什么样的实力？”

布莱恩回忆着资料，略微苦笑道：“十二级魔力，独身居其内。”

菲德尔眼中神光闪烁，冷笑一声站起来便走，同时说道：“没问题，明天交货！你把剩下的款子准备好吧！”

他没有看到的是，布莱恩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浑身大震，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离去的菲德尔的背影。“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受到损伤？但是他带了面具，就一定说明他在圣光焰中受伤了！不过为什么答应得这么轻松？”

布莱恩深深地呼吸，平缓躁动的心，将准备好的药水都带在身上，特别地把那张任意门的卷轴妥善地放在身上，那可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出了门，在楼下叫了一辆的士前往卡尔所在的酒店。

“小姐，开个房间。”布莱恩在卡尔所在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在房间内脱下面具后，他来到了卡尔的房门外。

按照约定的节奏敲了八下门后，门内传来低沉几不可闻的声音：“进来。”

门开了，布莱恩进去后，卡尔斜斜地靠在床上，淡淡地道：“老板有什么吩咐？”

“对象是海滨别墅群二十号的一个叫戴维斯的中年魔法师，杀了他，并带走所有的魔法书和魔法笔记。”布莱恩道，“不过有人准备抢夺魔法书，所以老板的意思是连对方也一同干掉！今天晚上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双方的实力？”

“戴维斯拥有十二级魔力，另一方的人据说同样实力超群，估计不在戴维斯之下。”

卡尔淡然地瞥了一眼时间，闭目不说话了。布莱恩也学着他的样子，找了个地方躺下，闭目养神。

日头渐渐倾斜，天边红霞渐浓，已到黄昏时分。

卡尔缓缓睁开眼睛，眼角瞥了眼布莱恩，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他站起来推推布莱恩，沉声道：“走了！”

布莱恩一惊而醒，侧头看了看外面，疑惑地道：“现在还太早了吧？”

“跟我走，哪来那么多废话！”卡尔冷冷地喝道。

布莱恩耸耸肩，暗道：“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让你暂时猖狂吧。”

来到海滨别墅区，布莱恩确实心中不愉，天知道这么早跑来这里干什么！卡尔穿着沙滩裤和宽大的衬衫，戴着墨镜在别墅区周围转了一圈。虽然在外围，但得到的东西也相当多了。布莱恩虽然没有做贼的潜质，但多少还当过几次，知道卡尔在观察路径、摄像头以及保安力量。虽然这些很重要，但仍旧显得太早了。夜间的保安与白天肯定不同，现在，不过只能看到白天的保安力量罢了。

“隐身术你会不会？”卡尔回来后的问话顿时把布莱恩呛得直咳嗽。见到布莱恩的反应，卡尔直接道：“看到那栋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车子的别墅了吗？用隐身术潜进去，在阁楼集合。”说完不管布莱恩，自顾自地走到树后念起咒语。

布莱恩直接拿出一瓶隐身药剂，在卡尔之前消失了。“哼！”还没走两步，他就听到卡尔重重哼声。“妈的，我换了一张脸，你也就换了一张脸！”他在心中一面大骂，一面向别墅走去。

潜入别墅的过程异常轻松，避过别墅的主人来到阁楼，才发现卡尔早已经到了。

阁楼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堆放的杂物上铺了厚厚一层灰，只要稍微大点的动作就可能带起大量的灰尘。解除了隐身效果，布莱恩蹑手蹑脚地走到卡尔对面，再小心地坐到地上。

卡尔透过杂物的空隙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别墅。布莱恩探头看去，不由得暗叫一声好！原来对面就是二十号，从这个角度看去，别墅正面的动静一清二楚。

看了一会，卡尔打了个哈欠，无聊地靠在一个箱子上，看着布莱恩指了指窗户和对面的别墅。

两人轮换着监视，没多久就发现了目标。

“是他吗？”卡尔看着开门进屋的中年男人，低声问道。

“嗯，就是他。”布莱恩见过这戴维斯的照片，当下点头确认。

卡尔仔细地看了两眼，接着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他压低了声音道：“五个小时后动手！”

“为什么？”布莱恩不解地问道。

“小子，如果不是老板让我和你合作，我决不会看你一眼！别他妈的在一旁唧唧歪歪！要和我干，就听我的，否则滚蛋！我干这一行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卡尔拉着布莱恩的领子，低声喝骂，他实在受不了布莱恩这个毫无经验的新手了。

布莱恩用力掰开卡尔的手，瞪了他一眼又退了回去，靠在一张桌子上不说话了。

五个小时后，正是凌晨一点多，这时候的人最疲倦，警惕性也最低。这道理当然不是布莱恩这个菜鸟知道的了。

即便卡尔身手不凡，但面对一个强大的法师，他还是安排行动之前相互放哨，以便保存体力。

夜幕降临，明月高挂。正在放哨的卡尔仰头看了眼月亮，低声叹了口气，这并不是一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突然，一团黑影像一只大鸟般从天而降，轻巧地落入对面的院子里。黑影很快从地上爬起，躲进了屋角的阴影。

卡尔使劲推了推布莱恩，把那个黑影的位置指出来，俯在他耳边道：“是对方的人？”

布莱恩使劲地看了看，无奈那阴影太浓，黑影藏得很好，因此一无所获，他无法确定那是菲德尔或是另有其人。“不知道，应该不是老板派来的。”布莱恩摇摇头，同样用极低的声音回答。

“那好，就让他去拼吧，由我们来捡便宜。”卡尔瞬间作出决定，“盯紧了，别让他跑了！”

那黑影在暗中躲了一阵，仔细地倾听良久，这才从黑暗中走出来，拿出一套工具无声无息地弄破了玻璃，打开窗户后翻了进去。

“很熟练啊，”卡尔看着黑影娴熟的动作，低声开起玩笑来，“他不会是这方面的专家吧？”

布莱恩闭口不言，因为在黑影离开黑暗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菲德尔。

两人看着菲德尔翻身入，没过多久，就听到对面的别墅内传出一声怒喝，突然间整个别墅都亮了起来，强烈的魔力波动随之溢出。

“这个法师很厉害啊。”卡尔抽出了随身的短法杖，赞叹的同时还不忘观察附近的动静。“小子，如果那人从里面跑出来，你负责拦下他。由我从旁袭击，他不死也要重伤！”

布莱恩白眼一番，一肚子脏话差点冲口而出。卡尔的这番作为完全是把他当作了炮灰，当作了一个完成任务的工具！

“妈的，狗屎！”布莱恩在肚里大骂，还不得不违心地答应。

轰，轰，轰！一道道的红光追在从窗口一跃而下的菲德尔身后，被他躲开后红光在地上、墙上或树上炸开，巨大的威力让躲在阁楼上的两人脚下一阵晃动。相信经过这几次爆炸声，附近的人没有一个还能躺在床上。

菲德尔身上的魔气弱了不少，移动间略有呆滞，显然昨天受的伤还未痊愈。

“老狗，再追我就不客气了！”菲德尔狼狈地躲过一道胳膊粗细的射线，最后干脆站定当地讥笑道，“炸够了吧？威风了吧？魔力还剩多少呢？”说完短剑一挥，数道红黑色的雾气组成的线条向戴维斯卷了过去。

“恶魔的赞礼！”戴维斯和卡尔两人同时惊呼，看向菲德尔手中短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毕竟魔法师相对于其他职业来说，算得上孱弱无力，但若持着恶魔的赞礼，马上就能与相当高明的战士比肩。算起来，这实力就非常可怕了。不过恶魔的赞礼影响心智，愿意抛开一切拿起它的法师还是非常稀少。

卡尔惊呼过后狠狠盯向布莱恩，看着他一脸煞气，布莱恩对他的打算已然一清二楚。“你放心，我对那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要就拿去。”嘴上这么说着，但在心里还补了一句：“只要你有命拿！”

卡尔轻哼一声转过头去，几乎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了菲德尔的手掌间。

“放下它，你盗取魔法书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否则……”戴维斯阴笑着威胁菲德尔，看来他对恶魔的赞礼也颇为心热。

“老狗，就凭你！”缠绕的黑线骤地将戴维斯圈了起来，哪料到戴维斯早就有所准备，一个五颜六色的椭圆光罩将他罩入在内，黑线再难靠近半分。

紧接着，八道淡绿色的射线从他结印的双手指尖飞射而出，画着弧形击向菲德尔。

“你太小看恶魔的赞礼了！”菲德尔狂笑着舞动短剑，一柄剑就如同化作八剑般同时刺中射线，无声无息就将射线击散，而他自己只不过微有踉跄而已。

戴维斯哪料到如此结果，脸色大变的同时，慌忙抖出一张卷轴。与此同时，菲德尔狂叫一声：“死吧！”只见那几道停滞不前的黑线突然变作实物一般，耳听得乒地一声，抵挡的光罩已化作点点光斑飞散。黑线带着呼啸绞过戴维斯，却见人影逐渐模糊，终于消失不见。

原来戴维斯见事不妙，当机立断使用一张任意门卷轴，这才逃过了杀身之祸。

菲德尔重重地啐了一口，骂道：“跑得倒是不慢！”随即转身就要离去。

卡尔内心紧张啊，如果菲德尔就这么走了，不但雇主的委托没有完成，还可能失去魔器的踪迹。他想也不想就念动土爪术的咒语，刹那间，一只一人高的巨大土掌穿破地面，牢牢地抓住菲德尔。

卡尔竟来不及招呼布莱恩，击破窗户跳出阁楼，才落地便是一只晶莹剔透的冰枪出现在身旁，随着他意念一指，冰枪划破空气向菲德尔的胸膛袭去。

“又是你？找死！”菲德尔用力猛挣，土掌不堪负荷，哗啦一声散了架。束缚已去，他猛地拧腰侧身。冰枪嗤地一声带走了他胸前大块皮肉，同时也彻底将他激怒。卡尔距离菲德尔不过三四十米的距离，以一个强壮战士的身手，越过这段距离不过在呼吸之间。

布莱恩一直都不知道卡尔的实力居然强悍至斯。定默瞬同发的人除了为他领路的加西亚大法师，他还没见过有人展现过这样实力。这只能说明卡尔的基础训练非常到位。

数十尖利的冰锥出现在卡尔面前，密集的冰锥让菲德尔这么强悍的人也不禁感到头痛。菲德尔猛地止住冲势，短剑在身前舞成一块黑幕。只听得嗤嗤声急响，无数碎冰块从黑幕中弹出，四散开去。

卡尔也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他新领悟的绝招，这时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但这种方法可一不可二，菲德尔有了防备，下一次便不会慌乱了。他又惊又怒地吼道：“如果你再不出手，即使我拼着受伤，下一个打的一定也是你！”

他这一嗓子，两旁别墅同时出现魔法波动。在二十号别墅的顶上，还是一道淡绿的射线。不过这道射线同先前不一样。先前的淡绿射线只是酸性射线，威力一般，但现在的射线可是解离射线，人品不好的可能挨上就翘了。

另外一边的魔力波动就非常奇特，甚至卡尔不认为那是魔法的波动。一道乳白色的炽热射线从阁楼上射出，目标同样是菲德尔。

两下里一逼，菲德尔虎吼一声，飞速后退。解离射线他惹不起，带有神圣属性的光焰他更是躲都来不及。

菲德尔退去，卡尔才有时间思索那句“又是你”是什么意思。他自忖从没见过菲德尔，又怎么会结怨？

正当他分心思索时，发出解离射线的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竟然是已使用任意门逃走的戴维斯！

场中四人顿时静了下来，站在原地打量着其他三人。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另三人绝对心存歹念。戴维斯和菲德尔看着场中唯一可能联手的布莱恩和卡尔，但从布莱恩迟迟没有出手的情况来看，两人同样不是一条心。菲德尔的处境最危险，面前三人没有一人可能与他合作！

局面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想必两位也是冲着那柄魔器来的吧？”居高临下的戴维斯最先开口，“掌控恶魔的赞礼的人，显然不是我们中任何一人可以对付的。不过若我们三人合作，他绝对无法胜过我们。待夺下它后再行分配，总比在还未得手之前就拼个你死我活，让这小贼捡了便宜的好啊。”

布莱恩正想说他不是为了恶魔的赞礼而来的，话刚要出口，又转念一想，便默认了戴维斯的提议。

卡尔淡淡地道：“我同样没有意见。”

“我也没有意见！”清脆的嗓音从布莱恩头顶传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怎么我到哪里都能碰到你！”布莱恩不耐烦地冲屋顶大吼。

“呵呵呵呵。”贝蒂在屋顶上轻笑一阵，忽地森然道：“你记得你在那天晚上送给我的东西吗？今天，我就要来还给你！”

即使菲德尔处境极其糟糕，他还是和其他人一起，用暧昧的目光看向布莱恩，所有人的脑中都现出始乱终弃的一幕来。

卡尔在笑着，心里却在盘算如何让别人出手，而他也好保持体力。观己方四人，布莱恩实力最次，刚出现的女子显然经验最少，能够打主意的也就在这两人身上。

他心念一动，突然高声念起咒语。咒语在布莱恩等法师耳中听来，缓慢而冗长。他采用了最为正规的念咒方式，一个音节不拉，完完整整的一个魔法护甲的咒语起码有好几十个音节，按照他现在的语速差不多要念半分钟。法师都知道他在使诈，也各自开始准备防护咒语。

而不明就里的贝蒂以为三个法师开始准备攻击咒语，她也就傻不啦叽地从楼顶扑击而下，耀眼的剑光化作了一朵逐渐绽放的雏菊，向菲德尔当头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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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混乱局面（下）

第40节第四十章混乱局面

“当真是个雏！”卡尔和戴维斯同时冷笑，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加上各类防护魔法，一面看戏般看着菲德尔和贝蒂对打。

布莱恩可不敢像他们一样浪费魔力，只是加上一个法师护甲，便停手了。三人谁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只是从三个方向吧菲德尔围起来。

“无耻！”贝蒂已经吃了莽撞的苦头，不由得大声叫骂。虽然菲德尔在昨日受伤，但实力仍在，即便在攻击时稍显滞缓，仍不是一个贝蒂就可以对付的。

菲德尔狞笑着挥舞短剑，或搁或挡或挑或刺，把贝蒂逼得手忙脚乱，若不是顾忌守在三角上的三人，贝蒂已然香消玉殒。菲德尔看似凌厉的攻击，却并不会给贝蒂带去多大伤害，他正在评估形势。

在周围的三人中，只有布莱恩的实力最弱，但菲德尔知道布莱恩那带有神圣属性的魔法能够给他极大的伤害，这不是单纯的等级高低可以比拟的。他昨夜才在卡尔的魔法下受过伤，卡尔同样具有神圣属性的法术，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昨夜的卡尔是布莱恩假扮的。算来算去，只有戴维斯守住的方向才是最薄弱的。

心中有了定计，菲德尔剑势猛地强了几分，将本已防守散乱的贝蒂打得连连后退。他在众人心中照成了一个假想——突围。看他强攻的方向，正是最弱的布莱恩所在的位置！

菲德尔一剑刺向贝蒂空门大开的心口，冷喝一声：“去死吧！”

三个看戏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谁都看出他欲突围的方向是布莱恩那方。只要让他逃脱，以魔法师的体力，再也不可能追上了。

布莱恩情急之下，施放迅速的圣光从天而降，将身旁十米的范围整个罩住。菲德尔惨叫一声，暴露在圣光下的皮肤火烧火炙般疼痛。

贝蒂借机后仰倒地，狼狈地滚了几圈后脸色苍白地跳起来。就在刚才，生死仅在一线，如果布莱恩的法术再慢一点，菲德尔的短剑就会捅入她的心脏，她怎能不惊？

菲德尔在圣光中发出痛苦的声音，卡尔和戴维斯以为有机可乘，均使出了大威力的塑能系法术。这一系法术威力极大，难以抵抗，可惜的是念咒时间平均较其他法术长。

菲德尔要的就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被他误导，以为他要从布莱恩处突围，因之其余的人也就放松了防备，只是大力攻击以免被他逃脱。当卡尔等人咒语响起，他蓦地返身，退出圣光范围的同时，向正在念咒的戴维斯扑去。

“不好！”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他会选择戴维斯为突破口。而现在戴维斯和卡尔骑虎难下，只能一面祈祷布莱恩能将其拦下，一面加快念咒的速度。

布莱恩手印一变，古朴的咒语响起时，一道细细的射线从指尖急射而出，目标正是菲德尔。哪知道菲德尔脑后就像长了眼睛，嘿嘿一笑便躲过射线，连阻挡他一时的作用也没有起到。越过菲德尔的射线擦着戴维斯的脑袋飞向星空，把戴维斯吓得一哆嗦，咒语都差点被打断。

卡尔双手急舞，半空中先是出现点点亮白光点，光点飞速聚合，化作数十魔法光球将菲德尔前后去路封锁。“喝！”随着他一声大喝，光球拖拽着长长的尾焰从各方击向菲德尔。这时候，菲德尔与戴维斯的距离不过五六米。光球包围中的菲德尔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万分危险地穿行在光球之间的狭小缝隙中。他必须继续靠近，在戴维斯没有放出魔法之前给他致命一击！

“怦！”终于有一个光球他无法躲过，硬挺着胳膊挨了一下。看似与魔法飞弹无甚区别的光球威力竟比魔法飞弹强了一倍不止。菲德尔被击中的那条胳膊上，一圈炸出来的血痕显示出他已受伤，已被魔法击伤！

可以说菲德尔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前有戴维斯挡路，后有稍作喘息之后的贝蒂，中有卡尔作骚扰性攻击。如果让戴维斯放出法术，他就再也无力回天，只有等死的份了。

“怦怦怦”接连三响，菲德尔不躲不让地挨了三下，以他的体质也不由感到眼前阵阵发黑。不过受伤换来的好处也是不少，因为他成功地靠近了戴维斯！

戴维斯惊恐地发现，卡尔的光球略缓，而同时菲德尔已进入最佳攻击距离！“这是阴谋，他想独吞！”戴维斯发现了卡尔的意图，只得拼死一击。他双手急翻，最后一个音节刚到咽喉，眼前突然银光一闪，他看到了菲德尔拧起一具无头尸体向外逃逸。他想念出最后一个音节，却意外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到死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飞向空中的，那具无头尸体为什么会那么眼熟。

卡尔确实有心独吞魔器。他计算过了，菲德尔在击杀戴维斯后，肯定会有短暂的停留，这短短的时间内足够把菲德尔打得再也爬不起来。他也把随在菲德尔身后的贝蒂算在其中，在数十颗魔法光球的包围下，他们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至于布莱恩，他根本就不认为他具有威胁性。

菲德尔猜到了卡尔的心思，他在一剑割下戴维斯的脑袋后，速度加快少许，已将戴维斯的身体拧在手上。这个绝佳的盾牌足以支撑到突出重围。

这一刻，卡尔疯狂地大笑起来。经他控制的光球一反刚才慢悠悠的样子，忽地加速从四面八方击向被包围的两人。

“怦怦怦怦”接连的巨响，菲德尔手中的尸体马上就变成了破布，贝蒂在挨了三颗光球后才醒悟，有心大叫大骂也只得凝神对付了这漫天的杀机再说。

卡尔撇眼见布莱恩手结魔法护盾，登时喝道：“布莱恩，你给我乖乖地呆在一边，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如果我不救她，我想我的下场也是死吧！”布莱恩冷笑着，手中动作飞速完成。

“呼”地一声，一个淡蓝的光罩把已快支持不住的贝蒂罩住，光球不间断地轰击在光幕上，光幕只荡起浅浅涟漪。无论如何，贝蒂松了一口气。

“你死定了！”贝蒂和卡尔用同样的神情和同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只不过对象不同。

“死不死不是你说了算，不过我想你差不多已经死了一半了！”布莱恩手一指，一道粗大的橘色火焰从卡尔脚下窜出，瞬间将他吞没。

原来布莱恩趁刚才说话的时间，默念火焰咒，此时释放，大有奇兵之效。要知道卡尔弄出来的漫天光球还剩下十来个，他必须分出心神控制而无法施法，否则光球胡飞乱窜，这个魔法也就毫无威力可言了。

火焰中看不清卡尔的动作，但听他既无惨叫，又不见半空的光球失去控制，布莱恩相信他的攻击失败了。

“火焰抵抗？”布莱恩小声地嘀咕着，紧接着周围一静，原来那卡尔的攻击已经完成了。

“啪哒”一声，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那是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戴维斯和重伤濒死的菲德尔。菲德尔终于还是没有逃脱卡尔的暗算。奄奄一息的他手中早已没了那众人争抢的短剑，不知道被炸飞在什么地方了。

布莱恩微觉可惜，他的魔法书也因之而报销。他叹了口气，面向卡尔的同时向贝蒂退去。

“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打？”布莱恩一面退，一面问。

“你来试试就知道了！”尽管她没好气的回答，但贝蒂清楚现在的形势，只有她和布莱恩联手，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还真是感人！”卡尔从火焰中走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想不到吧，我居然对火焰免疫！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然能把我最后的底牌逼出来！所以，你们必须死！”

贝蒂挣扎着站起来，接着走到布莱恩身旁。握剑的手还在颤抖，一条血线正顺着她的胳膊流到手腕，再到剑身，然后从剑尖滴落地面。

“剑都拿不稳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战！”卡尔奚落着，却并不立时动手。经过了刚才的一阵魔法乱轰，他的精神力消耗不少，只能拖拖时间，恢复一点是一点。

“拿不稳剑又怎么了？”布莱恩讽刺地笑笑，摸出一瓶治疗药剂递给贝蒂，“喝下去！”

“这是什么？”贝蒂也知道魔法师的东西不能乱碰，何况眼前这瓶不知道有什么效果的药水。

“相信我就喝下去！”布莱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对卡尔道：“我很想知道你你在杀了我们后，如何向老板交差？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恐怕你的佣兵生涯就完了。”

“那又如何呢？”卡尔耸耸肩，无所谓地道，“混在佣兵界，只是为了提高实力，仅此而已。其实我对当佣兵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两人说话时，贝蒂终于喝下了那瓶治疗药剂。感受到迅速恢复的体力以及以令人震惊的速度愈合的伤口，她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没？趁你身上的魔法护甲还没消失，我们干他妈的！”布莱恩压低了声音问贝蒂，其间爆出的粗口让她颇为不适。

“小伤都好了。”贝蒂小声地回答，最后还是经不起好奇心的考验，问道：“你给我喝的什么东西？据我所知，现在的魔法和药剂绝对没有这样的功能！”

“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同样也会让人丧命！”布莱恩直截了当地道：“干掉他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哼！”贝蒂轻哼一声，转而压低声音道：“准备了！”

布莱恩准备良久的蛛网术骤然出手，漫天粗大的粘稠蛛丝将卡尔缠了个结结实实。而在布莱恩施放魔法的同时，卡尔指尖射出一小团淡红迷雾。爆开的迷雾充斥在布莱恩身旁五米内的所有空间，布莱恩和贝蒂只觉得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了。

“该死的蜘蛛网！”卡尔在蛛网里拼命挣扎，但他的力量相对于坚韧的蛛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也想用定瞬魔法，可惜刚才消耗了太多魔力，有心也无力了。

于是，卡尔被困在蛛网里，伸展不开手脚的他只能放弃挣扎，静待法术持续时间过去。而布莱恩和贝蒂站在迷雾里，口角流唾，一副痴呆的表情。

蛛网失去黏性而消失，淡红的迷雾渐淡，与蛛网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但终究还是卡尔占了便宜。

卡尔在蛛网消失的时候，已开始结印念咒，准备施放魔法。而布莱恩和贝蒂才从懵懂状态中醒来，怔了一怔才回忆起先前的事。两人不知道卡尔的魔法准备到什么程度，因此贝蒂不再犹豫，双腿用力一弹，一阵风般向卡尔掠去。

布莱恩不敢呆在当地，移动的同时，启动了指上的闪电戒指。而卡尔准备的魔法，也在此时完成。一朵黑云忽然从，一阵寒风吹过，以卡尔为中心十米为半径的空间突然冰寒刺骨，拳头大的锋利冰锥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打下来。

布莱恩放出闪电时，头上冰锥已近。面对接连落下的冰锥，他对此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竭力躲闪，期望来次人品大爆发，让他安然躲过这一法术。

贝蒂将长剑舞成一个圆盘，冰块击打铁器的声音不断响起，看似危险无比，反而比东躲西藏的布莱恩要安全无数倍。

“唔！”布莱恩和卡尔同时中招，卡尔自然是中了布莱恩的闪电，而布莱恩则是被一冰锥刺穿了胳膊。布莱恩绝望地抬起头，头顶不足两米的地方密密麻麻地不下十支冰锥，他再也躲不开了。想到腰上还别着任意门的卷轴，他不仅仰天长叹。或许开始时就使用它，就不会把命丢在这里了。他闭目待死，等了半晌却毫无动静，睁开眼睛一看，清风明月，哪里还有遮顶乌云。

原来，贝蒂有惊无险地接近了卡尔，而卡尔刚被闪电击中，也是他意志超强，竟然不为所动，居然继续控制着法术的施展。贝蒂并不知道布莱恩的危机，只是出于本能地向卡尔急刺数剑。

眼前剑芒点点，寒气嗖嗖，卡尔再也无法集中精神，拼命向后一仰，避过当头的夺命一剑。跟着嗤嗤声连响，贝蒂的长剑在他手脚腰腹等处破开道道细痕。卡尔既退，他施放的法术自然散去。贝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含恨刺出的剑竟然救了布莱恩的性命。

卡尔在地上滚了几圈，站起后咬牙抖出一个卷轴，嘴里满是怨恨地道：“婊子，是你逼我这样的！”

卷轴无火自然，升腾起浓浓黑烟。黑烟中，似有无数面孔沉浮显现，从中传出鬼哭狼嚎之声，空气中，阵阵阴风吹过，月华之下的一切都显得诡异无比。

贝蒂是女孩子，大部分女孩子天生就害怕鬼怪之说。这时见卡尔燃烧卷轴后的异象，无数恐怖的画面在她脑中翻腾不休，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她，现在居然满脸惶恐地战栗着倒退。

卡尔见贝蒂脸色苍白，嘴唇哆嗦，浑身无力的可怜样儿，差点大骂起来。早知如此，他就直接使用恐惧术了，何必使用千辛万苦得来的死亡一指卷轴！

“小心，那是死灵魔法！”虽然布莱恩只会很少的死灵魔法，但对施放死灵魔法时的气息还是非常清楚，他不知道卡尔的施法对象是谁，只是从卡尔郑重的脸色猜出魔法应该极具威胁。

虽然他出言提醒，但为时已晚。那团黑气化作一道黑芒没入贝蒂体内，贝蒂仅仅是浑身微一哆嗦，跟着便软倒在地。

布莱恩大吃一惊，几步跑到贝蒂身边，扶着她焦急叫道：“贝蒂，醒醒！”

“没用的，中了死亡一指的人，没几个人能侥幸从死神的手里逃脱！”卡尔说话的声音很低，很虚弱，这是大量使用精神力的后果。

“什么！”布莱恩大急，忙用手一探贝蒂鼻息。虽然他对贝蒂说不上有好感，但终究是并肩战斗一场，这时见她似有若无的鼻息，心下也不禁黯然。

就在此时，二十号别墅顶上异像突起，一道极亮的光芒划破天空。

布莱恩和卡尔均感诧异时，突然间难言的威压从天而降。在这重压下，二人竟生不起反抗之心。

只听得别墅顶上一尖锐刺耳的女声喝道：“是谁杀了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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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恐怖的女人

第41节第四十一章恐怖的女人

布莱恩和卡尔不约而同地抬头上望，只见别墅顶上，背着月光站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女人披着黑色的斗篷，连头也被斗篷的兜帽给挡住了。女人只随随便便地一站，但傲人的气势已让两人不敢仰视。

卡尔浑身哆嗦了一下，他迟疑着道：“这女孩是你的学生？”

“那块不争气的破布才是我的学生！”女人的声音冷漠得可怕，“虽然我的学生不争气，但惩罚他也轮不到你们出手！说，是谁干的！”

“戴维斯！”布莱恩的卡尔心头同时冒出被炸成破布的人的名字。布莱恩虽然知道亨特给他情报中列举的人物都是有一定势力背景的，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惹出来这么一个厉害人物。

两人同时指着一只脚跨入了地狱之门的菲德尔，难得地默契了一回。“是他，是他杀了戴维斯！我们和戴维斯都是朋友，怎么也不会伤害他吧？”

女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可怕：“胡说！这明明是魔法造成的伤害，那小子不过一不入流的战士！哼！”

随着女人最后一声重哼，两人的耳朵里不约而同地嘤嗡一声，暂时失去了听觉。

好可怕的女人！布莱恩不知道卡尔是怎么想的，但看他脸色狂变，显然也是对前景充满了忧虑。

布莱恩只觉头顶魔法波动若有若无，知道女人已在聚集魔力。而波动如此微弱，这不是对手太厉害，就是对手太差。显然，对手并不能放在太弱的行列里。他不由得惊慌大呼：“别动手，请听我说完。”

话刚出口，布莱恩就觉得脖子旁压力剧变，一紧又送后，脖子上微觉刺痛，用手一摸，手指已染上猩红血迹。至此，布莱恩不得不佩服自己反映得快，否则脑袋已经搬家了。

“虽然那人实力低下，只是一个很弱小的战士，但是他有恶魔的赞礼，那战力已经不是我们四人中的任意一人可以抵抗的了！”

卡尔在一旁吞了口唾沫，慌忙为自己的行为找替死鬼。“那人叫菲德尔，是来暗杀戴维斯的。我们收到消息后急忙赶来，联手将他困在这里。却不想菲德尔在躲不开戴维斯的魔法时，不知怎地速度突然一变，反而戴维斯作了挡箭牌，于是……”

布莱恩在一旁目瞪口呆地听着，他实在佩服卡尔居然能找出这么烂的理由，并且破绽百出地把他出手杀人变成了戴维斯死于自己的魔法。“这理由也他妈的有人相信？”布莱恩在肚子里大声痛骂，自己还不得不做出一副就是如此的恶心样。

那女人冷冷一笑，却并未多说，只是游目四望。突然，女人伸出一只罩在斗篷里的手，向不远处的草堆一招，一柄短剑飞出，正是恶魔的赞礼。

卡尔一见那缓缓飞动的短剑，当真是恨得快咬碎了满口钢牙。反而布莱恩倒是满不在乎，只是冲着露在外面的那只手发呆。那手纤长秀美，月光照拂下更显晶莹剔透，他暗忖道：“她是谁？实力恐怖，从皮肤上看偏又年纪不大。”

女人稍稍把玩短剑，仰头缓缓道：“最近我得到了一件宝贝，还没来得及实验，你们应该感到荣幸，能够亲身体验数万年前或许更久的时代的魔法成果。”

“数万年前的魔法成果？”布莱恩和卡尔同时一怔，不过两人心中转的念头不同罢了。两人同时醒悟，原来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放过他们。

剧烈的魔法波动自那女人身上传出，布莱恩虽极见到了他熟悉的一幕。

一个天使雕像缓缓升到半空，嘭地一声化作一蓬金粉，些许金粉漫天飞舞的同时，一个天使出现在半空。

“封印天使怎么在她这里！”布莱恩浑身剧震，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状似虚影的魔偶远不是他可以对付的。

即便魔偶在女人的操控下，仅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洞死物，和他见过的灵动相差何止千万里。但魔偶从菲德尔身上穿过的时候，菲德尔嘭地一声变成了漫天血雾，跟着黑火点点，将血雾化作虚无。

诡异的攻击让天使的形象在布莱恩眼里变作恶魔，和休控制时的飘逸、灵动、神圣的感觉根本就是两个极端。

卡尔狂吼一声，身上最后一个死亡之指卷轴被他拿了出来，期望能够一搏。女人看见卡尔的卷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说完也不见她聚集法力，仅抬手一指，一道琢磨不定的黑光没入卡尔身体，卡尔德身体迅速枯萎，转眼就变作皮包骨头的尸体。

布莱恩早知这魔偶的威力，趁着卡尔将女人的注意力吸引的时候，飞速掏出任意门卷轴，顿时一道光亮门户出现。布莱恩毫不犹豫地抱着贝蒂跳了进去，耳旁还传来女人近乎神经质的笑声：“这才是真正的死亡之指！”

随即耳旁传来一声娇咤，任意门中的布莱恩只觉得一阵晃动，巨大的力量将他和贝蒂从空间中被抛出。布莱恩心下一凉：“难道还是无法逃出她的毒手？”任意门被破，巨大的能量震动随后而至，布莱恩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混沌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旁似乎有声音传来，但模模糊糊的，怎么也听不清。眼前朦朦胧胧，一片黑雾茫茫，眼皮就像灌了铅，如论如何也睁不开。

声音逐渐清晰，似乎是个女子的声音。眼前黑雾渐散，光亮透过眼皮进入眼底，眼前红彤彤的一片。布莱恩不由得呻吟出声。

“你醒了？”布莱恩的意识渐渐回归，只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随即低吟了一声。那声音一变，先前的关心全烟消雾散，冷漠随后填满其中：“醒了就站起来，找找这地方该怎么出去！”

“贝蒂！”布莱恩终于醒悟到这个女声是谁，他甚至怀疑那句关心的话语是他听错了，贝蒂后面的话才比较符合两人的关系。

布莱恩呻吟着爬起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痛。晃晃眩晕的脑袋，布莱恩开始打量两人周围的环境。他背靠一颗葱葱郁郁的大树，正好处于树冠的阴影之中。他猜想，这应该是贝蒂把他移到这里来的。因为在他脚下至远处海边的沙滩上，有一道拖拽的痕迹延伸。

背后绿树藤蔓，高高低低，占据了整个空间。

布莱恩再抬眼向远处看去，蔚蓝色的海水和淡蓝的天混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我们在这是在什么地方？”布莱恩问坐在一旁神情不安的贝蒂。

贝蒂抬起头来，苦涩地笑笑：“我也不知道！这应该是海中的一个小岛，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真他妈中大奖了！”布莱恩一听就知道在那女人的攻击下，任意门破开的空间因为能量不稳定，传送地点出现了巨大偏差。按照原本使用任意门后，出口应该在距离使用地点不太远的地方。

布莱恩伸手入兜，却直接摸到了他的大腿。他惊愕地地头一看，不禁大骂：“该死！”只见他一身衣衫全都成了破布挂在身上，能找到手机就是有鬼了！他遗憾地抬起左腕，感叹道：“为什么这玩意儿没被空间风暴撕成碎片呢！”对于手腕上这块致命的牛皮糖，他已是彻底无语了。除了手表外，幸运的是闪电戒指还老实地呆在手指上。

颓然地坐下来，布莱恩望着天空低声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贝蒂语气略有冷意，但总的来说，比以前好了很多。

布莱恩摸摸鼻子自嘲地笑笑，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她没死在死亡之指下，已经是非常幸运了。至于她当时的模样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天才知道！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笑道：“既然这是无人小道，而我们的通讯工具全部失去，我想我们得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这人啊，不能不吃东西，是不是？”

贝蒂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又对着大海发呆。

布莱恩看着微微摇头，一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女孩子突然深陷绝境，交换身份考虑，布莱恩也不敢肯定他就能比她做得更好。

所幸小岛鱼虾丰盛，小型禽兽也非常多，布莱恩很快就张罗了一顿野味。

烤肉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布莱恩和贝蒂两人的肚子同时咕咕叫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一时间隔阂尽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火堆靠拢，馋涎欲滴地盯着眼前被烤得吱吱冒油的烤肉。

贝蒂刚刚咬了一块烤好的肉，肉一入嘴顿时脸色一变，忙不迭地吐了出来：“呸呸呸，这是什么东西，是人吃的吗？”

布莱恩咬下一块头，皱着眉头咀嚼着吞下，只是他的脸色也变得不那么好了。“没办法，野味嘛，又没有佐料，腥味自然大了。将就几天吧，我想过些时候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贝蒂看着手中的肉，张口数次也没有勇气再次咬下去，但她又确实饿了，只能捧在手里以待她确定自己能够吞下这腥味浓重、同时淡而无味的肉片。“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布莱恩扬扬手腕，模糊不清地说，“相信我吧，很快就会来了。”表上有定位器，安娜肯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至于来不来救，其实布莱恩也在心里嘀咕这个问题。

贝蒂蹙眉看向天边，一无所获后转头问道：“你是怎么从那个法师手里逃脱的？我中了他什么魔法，有没有后遗症？”

“法师卡尔？”布莱恩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以他当时的状态，还不足以让我选择逃跑！至于你中的法术嘛，很高兴的告诉你，没有后遗症，只是你只差那么一点就没命了，只差一点！”布莱恩用右手拇指掐着小指尖，做出非常微小的姿势。他接着道：“不过你人品大爆发，居然踩中了那微小抵抗的机会，幸运，不，是非常侥幸地陷入了濒死的境地。”

在布莱恩略带调侃的语气中，贝蒂怒气渐升，手上用力，手心的烤肉顿时汁水四溅。“那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因为后来又出现了一个更牛的人，用死亡之指，哦，也就是你中的那个法术把卡尔干掉，我趁机用任意门卷轴，却没想到还没等我们跳出出口，空间能量平衡被那牛人破坏。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原因。”布莱恩有意隐瞒了一些事。

贝蒂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其他表示。

几天过去了，饥饿让贝蒂抛开了矜持，那不堪入口的腥肉也能安然送入嘴里。

“你说的救援队在什么地方呢？”贝蒂有气无力地靠在一棵树干上，目光痴痴地望着天边的一线云彩。

“我怎么知道。”布莱恩翻着白眼，有些不耐烦。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同样烦躁不安。

又过了半月，贝蒂已是双目失神，若不是还有布莱恩陪伴着她，可能她已经崩溃了。贝蒂的失常更添布莱恩的烦闷，常常把安娜、亨特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无奈就连他骂人的话也只能自己消受，心中愤懑可想而知。

这天夜里，小岛周围突然狂风大作，暴雨雷电肆掠整夜。往常宁静的大海，也突然张牙舞爪起来，狂暴地呼啸着，誓要将小岛吞没。高高的树木，奇形怪状的藤蔓，在风雨交加中疯狂地舞动着，就像无数巨大的精怪。

“轰”！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一棵树上，溅起星星点点的火花，随即又没于雨点中。

冰冷的雨点，漆黑的夜，肆掠的狂风，时而发出惊天巨响的落雷，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贝蒂的最大忍受限度，她终于崩溃，哭喊起来。

布莱恩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释放了睡眠术，这才让她安静下来。他知道，如果让她肆意闹下去，最好的结局也是她身受重伤，严重点可能就会失去神智。

一线金光从层层乌云中透出，就像一柄巨剑，倏地劈开乌云，随即用力狂搅，铅云烟消云散，久违的光芒再次眷顾这片天地。

“终于过去了。”布莱恩长长地吁了口气，疲惫地撤去一直勉力支撑的魔法。这期间他几乎用尽所有魔力，一次次地施展魔法以驱除寒冷。雨停了，累得像头死狗的布莱恩看看偎依在身旁，嘴角露出微笑，蜷缩着睡得正香的贝蒂，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倒睡得香。”布莱恩看着面色红润，巧脸含笑的贝蒂嘀咕了一句。

贝蒂这一睡，睡了足有一天一夜。

“醒了？”布莱恩用树杈杈上一块肉，递到她面前。

贝蒂蹙眉坐起，低头只顾回忆，过了良久才目光复杂地接过树杈，看向布莱恩的眼神也怪怪的。

布莱恩被她看得毛毛的，上下看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没多长几块肉，前卫无比的乞丐裤并没有露出不该跑出来的部位。布莱恩问道：“我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贝蒂蓦地惊觉，低下头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烤肉，摇头不语。

“奇怪！”布莱恩低声嘀咕两句，留下她转身走开了。

独自走到海边，布莱恩准备弄点鱼虾，总不能肚子饿了的时候才开始考虑这些事吧。

走在被冲刷得狼狈不堪的海滩，脚下过处一片狼藉。一天前的风暴留下的痕迹仍有很少留在海水中。淡淡的浑浊给清澈的海水平添了朦胧的感觉。

布莱恩也很乏了，他不知道要在这地方呆多久，如果永远与文明社会失去联系，可能他的承受力远不如贝蒂。若不是他的表的定功能给他一线希望，可能他会比贝蒂更早崩溃。

习惯性地举目眺望，海天交接处，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那是什么！”布莱恩禁不住大声嚷了起来。待贝蒂寻声而至，他指着远处那个黑点又叫又嚷，兴奋非常：“你看，他们来救我们了，他们来救我们了！”

贝蒂哆嗦着用手遮挡刺目的阳光，回到文明世界的激动让她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真的吗？真的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远处的黑影渐渐放大，越来越清晰了。那是一艘小小的游艇，游艇开得很快，船头破开海浪，泛起的白沫顺着船舷奔向船尾，最终在船尾留下一条长长的闪亮光带。

贝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游艇，害怕只要一眨眼，眼前的那艘小小的白色船体就会在眼前消失。

“是船！是船！”贝蒂又哭又笑地抓着布莱恩的胳膊用力摇晃，而布莱恩则是一脸痛苦状。要知道一个实力强大的战士在激动时的力量比平时更大，这种蛮力远不是布莱恩那相对孱弱的身体可以承受的。

贝蒂挥舞着手臂高声呼叫，以期吸引游艇的注意。布莱恩想用魔法吸引小艇的注意，可是又怕对方被魔法惊走。他并不能肯定这就是亨特或是安娜派来的搜救队，因此也只能找来一堆树枝，点燃后又在上面铺上一些湿的树叶、枝条，巨大的烟柱长蛇般飘荡在半空。只要不是瞎子，附近所有人都能见到这道烟柱。

果然，小艇径直向小岛开来，见到如此结果，布莱恩和贝蒂终于放下心中大石，浑身力气似乎都随之而消散，两人再也忍不住坐倒在地。四目相对，念及这些日子的种种，贝蒂抱着布莱恩哇哇地大哭起来。弄得布莱恩又要安慰，还要憋着别让自己的眼泪被贝蒂看到。

小艇近了，在浅海边停住，从上面跳下两个男人涉水而来，船头，还有三个比基尼女人在对着他们叽叽喳喳地指点着。

跳下来的两个男人肌肉发达而不显臃肿，健康的肤色显然是经过细心的阳光浴才得到的。两人看到布莱恩和贝蒂的惨样，同时惊呼：“你们被打劫了吗？”

布莱恩苦笑地四处望望，这地方人迹罕至，被什么打劫，被鸟兽吗？他摸摸满脸的胡子，指指他和贝蒂一身的狼狈，自嘲着道：“我们已经受够了蛮荒世界，请让我们接触一下久违的文明世界好吗？”他笑笑，幽默地道：“我想以后我再也不会参加什么探险、打猎之类的运动了，这一次的遭遇已经让我把这辈子该探的险探尽了，野生动物的腥味让我受够了，我想以后再也不会想‘美味’的野味了！”

面前的两个男人大笑起来，将布莱恩和贝蒂请上船的时候，两人还道：“先生，你可真幽默。我想如果是我们被困在这鬼地方，现在别说笑，就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布莱恩也跟着哈哈大笑，小小的幽默迅速把几人的关系拉近。

上得船，布莱恩问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开船过来的？我们在这里困了半个多月，怎么从没见过有船走这里过？”

“我们从克罗过来的。喏，就在那边，不远，半个小时就到。”其中一个男人指着他们过来的方向道，“这片海域暗礁很多，吃水太深的船没法通过，但到这里潜水的人应该不少，可能你们没有注意到吧。”

布莱恩大恨，原来这里距克罗不过快船半个小时的航程，而且还常常有潜水爱好者出现在附近。他禁不住咬牙切齿地道：“能不能把电话借给我用一下？”

两个男人很能理解布莱恩的心情，双双耸肩，其中一人顺手递给他一个手机。

“我当了半个月的野人，别说你不知道！”布莱恩拨通了安娜的电话，怒道，“别告诉我那东西突然失灵了或是没有接到报告的鬼话！”

“你在对谁说话呢！”安娜声音冷得让人发抖。

布莱恩微微一滞，忍着怒气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理由很多，但是你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所以我不会对你解释。”安娜在那头轻松地说着，根本听不出有丝毫的不高兴。

布莱恩愤愤地关上手机，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妈的！”他抑制着对安娜的愤怒，微笑着将手机还给那个男人。两个男子耸耸肩，拍拍布莱恩的肩头道：“我们马上就送你们回去。对了，需要报警吗？”

布莱恩摇摇头，笑着道：“不用了，谢谢。你们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说着他转头在船上四处望望，听着船舱里传来惊奇的感叹声，知道那三个女人一定被贝蒂的故事给迷住了。不过他在心里祈祷，那丫头可千万不能说真话啊。否则弄不好他就得遭受佣兵无止尽的追杀了。

游艇在海面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弧，咆哮着向远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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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神秘研究所

第42节第四十二章神秘研究所

“这年头还是好心人多啊。”布莱恩和贝蒂站在码头，看着离去的游艇，不由感概。

两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码头上感概，实在令人吸引眼球。贝蒂似乎感觉到了周围一样的目光，她羞赧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躲开那些灼热的目光。从小的礼仪教育让她在现在的境况中窘极了。

她偷偷用手拉了拉满脸感概的布莱恩，自己已经在向远处停着的的士挪步了。

到布莱恩惊醒过来的时候，贝蒂已经逃上了车，他也随即跟了上去，不过姿态却比贝蒂潇洒了许多。

司机上下打量着跳上车的两人，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无论如何，他看不出后坐上的两人有哪怕一点的支付能力。

“你们去哪？”最终还是司机的职业道德占了上风，没有发生拒载并且强行驱赶乘客下车的事件。

布莱恩在上车的时候就知道身无分文，当下不由得把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贝蒂。同时估摸着，大概要坐一回霸王车了。

贝蒂想也没想，神情恢复骄傲，道：“海滨花园酒店。”随即转过头来，对布莱恩说：“放心，刚才我已经问过了，我朋友还在酒店。因为我不知道我们在哪个港口上岸，所以没让他们过来。”

她的这段老实话在司机听来，根本就是口出狂言。但司机还是小心翼翼地不露出讥嘲神色，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戒备。

布莱恩想起一事，眉头稍蹙，低声在贝蒂耳边道：“那天晚上的事，千万不要说出来。最后出现的女人实力极其强大，而且对死灵法术研究非常深，我估计应该是死灵系的魔导师一级的人物。所以……”他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但贝蒂已经理解了剩下的话的意思。

剩下的路段两人相互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小姐，先生，海滨花园酒店到了。”司机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沉思，布莱恩和贝蒂抬起头来，相视一笑。布莱恩对她点点头，贝蒂低声说了句“等着”就钻了出去。

看到正要招呼的司机，布莱恩笑道：“这不是还有个人在车上吗？你急什么。”

没想到正要进门的贝蒂受到了门童的阻拦，理由是所有酒店都默认的规矩：衣衫不整者不能进店。

原本因为回到文明社会心情大好的贝蒂，被这门童一挡，顿时火大，把那个倒霉蛋推了个狗啃屎后，直接闯了进去。一路上人仰马翻，没人是她手下一合之将。

透过玻璃看到酒店里乱飞的人，司机满头大汗地不停瞟着悠然端坐的布莱恩。

“别担心，要抢你早就抢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我朋友不是去拿钱去了吗？”布莱恩淡淡一笑。毫无敌意的笑容让司机稍稍松了气。

终于，贝蒂在同伴的随同下回到大门，不过她已经换了一套过得去的衣服，虽然长发仍同蓬乱的棉絮一般，但布莱恩已经很程她的情了。一个美丽高贵的姑娘，在经历了多天的磨难之后，仅稍整仪容后便亲自出现，并携钱付款，这已经够了。

酒店让赤裸着上身，且穿着破烂得不像话的裤子的人堂而皇之的走进大门，恐怕还是第一次，相信他们也不会愿意再来一次，否则那招牌可就全完了。

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布莱恩差点躺在浴缸里睡着。再美美地睡一觉后，布莱恩感到由衷的舒心。回忆起荒岛上焦急等待的日子，他也可以淡然以对了。

出房门一打听，才知道贝蒂在昨夜被她父亲接走，她几个焦急万分的朋友也因为找到了贝蒂，也在昨夜退房同她一起离去。贝蒂知道布莱恩身上无钱，特意在离开前帮他交了房钱，而且还在前台留下一封信，信里的钱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摸着厚厚的信封，布莱恩叹了口气，当天夜里如果没有贝蒂出现，他很可能无法逃过卡尔的毒手，因为谁也不知道卡尔据然隐藏了那么多实力。再加上荒岛共患难一场，贝蒂以前的种种在他心里都化风而去，再不留痕迹。

退了房，布莱恩搭上汽车离开了克罗。他来此地的主要目的并没有完成，为了他的魔法书，他还得找下一个下手目标。下一个目标就在距离克罗不远的山林内。虽然那法师实力不赖，而且布莱恩几乎失去了所有魔法装备，但不能说就无法对付了。

出了城，布莱恩下了车，走向路旁野地，而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摆脱嫌疑。于是，他一面在山野中前行，一面收集施法所用材料，一路慢慢走去，也终有抵达的一天。

山林渐密，路也越来越不好走，好几次他都见到直升机从头顶飞过，轰轰隆隆地消失在远方。他知道，这里距目的地已经不远了。据亨特的情报，那里是一个什么研究所，至于研究什么东西，他没说，布莱恩也没问。全所人员加上护卫人员所有用度，都是通过空中运输完成，因此，布莱恩也才如此笃定。

翻上一座披满矮树的大山，整个行程，终于进行到最终阶段。前方一两公里的一个土坡后，一座孤立高耸的山像一座巨大的石柱，山壁几乎与地面垂直的角度向上拔起。山壁上并不是光秃秃的岩石，而是青青翠翠的矮小植物，贴在山壁上，一层层地向上延伸。从布莱恩的角度看去，山顶郁郁葱葱的，猜想应该是耐寒的植物。

山脚下，偶尔有人钻进钻出，再定睛一看，竟是大片伪装过的帐篷。有了这个发现，布莱恩凝神观察，终于在群山中又发现一些稀稀落落的帐篷。山脚下如此，那通往研究室的路上守卫则应该更加森严。

严密的守卫给那座山蒙上了无数神秘色彩，见到如此境况，任谁的好奇心也会被调动起来。

耳旁，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那是鞋和裤腿摩擦草叶时发出的声音。

布莱恩一凛，暗自庆幸自己未被发现，当即躲进一个乱草堆中，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个跨着枪，神情刚毅的男子从山下走来。两人游目四望，片刻后不声不响地从距离布莱恩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巡向山下。也是如此，他们才没有发现布莱恩上山时留下的痕迹。

布莱恩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从草堆中钻出来，蹲在旁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原本以为仅仅只是稍嫌麻烦的行动，现在的状况已经让布莱恩感到万分棘手了。不论飞行术还是隐身术，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在人多眼杂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肯定飞在半空的他不会被发现。而隐身术则会在地上留下痕迹，而精于此道的人们则能顺藤摸瓜，说不定还没等他爬到山上，陷阱已经准备好了。

最终，布莱恩还是选择了白天摸上山，至少在白天的时候，谁也不会启动夜间的探测器，而恰恰隐身术就无法躲过红外探测器。夜间行动，远比在白天危险。

越来越靠近山下营地，守卫也就越严密。绕过一个巡逻队，布莱恩发现如果如果不隐身，无论如何也走不下去了。隐身来到山下，仰望高耸入云的孤峰，布莱恩连连叹气：“谁他妈的想出把实验室建在这座山下面的，也不怕压塌了！”

实验室的入口就在那座伪装的营地里，说实话，布莱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潜入。营房里随时都有人，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开门可说是难比登天。

在营地探查一遍，布莱恩只得怏怏返回。营地中央有一处营房，书籍和资料颇多，设施也比别的营房舒适，最重要的是，那里和那帮粗人的营房差距巨大！按照推测，那很可能是研究人员的住所。

在远离孤峰的山上找了个凹洞，暂时待在里面。坐在凹洞里，布莱恩随手拿着一根枝条，咬牙切齿地将其一截截掰断。“死老头，要不是我知道破不了你的魔法，看我不回去偷光你的魔法书！”他看了看孤峰方向，狠狠地道，“我还不信你们就一辈子呆在下面！有种就别上来！”

夜幕降临，气温渐低，群山之间不只从何处飘来淡淡薄雾，朦朦胧胧地笼罩在各处山头。月光尽数被遮挡，山间黑漆漆的。

雾气的出现让布莱恩察觉到了一丝契机，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身着冰甲，直接出现在研究人员的营房里，恐怕都不会有人知道。

约束魔力在贴身处产生一层薄冰，将体温与外隔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魔力稍过或不足，不是让寒气外泄，就是让冰层有了破损。布莱恩试了很多次，才勉强把魔力约束在一定范围。

穿着冰甲，在这可见度极低的夜里，布莱恩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营地附近，才用了隐身术，同时略微叹惜道：“如果会高级变形术就好了，一只小动物足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任何地方。”

在当前的天气下，营地的防守比白天严密很多，布莱恩甚至在里面发现了几个异能者，虽然不见得他们有多厉害，但总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白天空无一人的特殊营房里，已经有了房客。两个“聪明绝顶”的老头以及三个中年男女，正在营房里查阅资料，手中的笔不停地写写画画，将自觉重要和自己领悟的东西记在笔记本上。但是这座营房的床位，显然不止仅接纳五位住客的容量。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其他人还在实验室里。

面对相对拥挤的营房，布莱恩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个魔法师需要的空间远不是一张书桌，一个书架的空间就能满足的。他们都需要一张大的实验桌，或许有的还需要另一张更大的桌子来摆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还需要足够的空间来储藏各种魔法材料。更加重要的是，法师每日的冥想是必须的修行课，人多了自然说话讨论的人也多，他如何能够安下心来修炼？

布莱恩小心地在营房里逛了一遍，回到营房外空地时在心底嘀咕着：“似乎从开头就找错方向了啊。可那法师究竟住在哪呢？”想着想着，他对当作别人手里的刀开始不满，揣测亨特交给他的名单究竟有何玄机。

尽管这样，他还是心有不甘。再细细地查看所有的营房后，他终于确定地面的营房里并没住着魔法师。

最后，只有把目标指向那道密门之后。

布莱恩在研究人员的营房外蹲守了一会，暗道：“你们总要下去吧，只要下去我就有机会！”

不多时，一批研究人员说说笑笑地进入营房，立时便有人送上食物。而先前的五个人则和上来的人开了几句玩笑，腋下夹着笔记招呼一声走了出去。

布莱恩敏感地意识到，他们应该是去实验室！

隐身术还能持续一段时间，布莱恩悄悄地跟了上去。

营地的密室里，铺在地面的一扇钢门缓缓滑开，露出隐隐透着亮光的通道。布莱恩随在这几个研究人员身后，穿过大约五十米长的通道，再次在领头人的带领下，通过一道起码半米厚的钢闸。

整个实验室分成几个房间，透过玻璃，还能见到一些人正在里面忙碌着。起初几个房间还很正常，大批的研究员低头做着各种分析，忙碌而井然有序。可是在其中两个房间，布莱恩见到了令人发指的场面。

其中一室，内部分成两个部分。一个为操作室，一部分向下深入五六米，中间一个银色的合金床上，躺着一个肌肉愤张的成年男子。不也知道在安全门后观看的研究人员对他究竟做了什么，只见他疯狂的吼叫着，拼命挣扎，条条高高凸起的筋脉就像蠕动的蚯蚓。“啵”，男子的胳膊爆裂，喷射而出的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身体。“啵啵啵”声接连不断，不断地爆裂发自男子体内，炸开的血洞汩汩地涌出鲜血，转眼就将男子染成血人。同时，男子口吐白沫，抽搐着渐渐没了声息。

而在另一个房间，则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培养舱。成熟度不一的胚胎静静地浮在培养舱中部，而培养舱则连接在一个古怪的仪器上。

活体实验和克隆人是命令禁止，布莱恩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地看到这场景。虽然他对法律淡漠，但是看到活体实验的血腥场面，不禁怒气上涌。

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布莱恩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外。这扇门就在实验室走廊的尽头，四周钢壁竖立，根本无法得知里面的一切。

不得已，布莱恩只能回到培养室里，“乒”地一声敲碎了一个培养舱。

“哗啦”一声，培养舱整个碎了，舱内的液体流了一地。

刺耳的警报顿时在实验室里响起，培养室外的一盏红灯不要命似地闪动着。

“培养室发生什么事了！”无数人从布莱恩面前奔过，冲入培养室。原来布莱恩在打碎培养舱后，再次隐身，随即蹿出培养室。他紧靠着走廊墙壁，一步步地挪到走廊的尽头。他在赌，赌门后的人得到培养室发生事故的消息后会不会出来。

“嗤”地一响，布莱恩终于如愿以偿，他面前的门终于滑开，但同时伴随着的，还有淡淡的魔力波动。

门后走出一骨架宽大的老人，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他一点也不过分。布莱恩感受到他身上的魔力波动，顿时大惊失色。他和老人不过相聚两步的距离，只要他泄漏的魔力波动被察觉，他就完了。

老人毫无察觉地从布莱恩身旁走过，看来应该是他没想到有人会溜进来而不被察觉，因此也就毫无戒备。老人喝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带着尖锐的金属声，十分难听。

而布莱恩则在他们处理问题的时候，趁门还未关上的时候悄悄溜了进去。

室内一脚有一张解剖台，上面正放着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与解剖台相对的另一角，是一张试验台，实验台上放着几根白花花的东西，布莱恩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骨头，只是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动物的骨头。靠着实验台一侧的角落，是存放实验材料的柜子。在它对面，则是有一张床和一个小巧的书架。书架中层，斜斜地插着三本淡淡光晕流转的书。

布莱恩一见之下心头狂喜，可是同样作为法师，他知道法师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碰。看看四周，解剖台上的那堆血肉最为新鲜，心念一动，站在了存放实验材料的柜子前，正对解剖台。只等那法师的到来，他便能实施偷袭。

他无聊地对着解剖台，越看台上的那堆东西越觉得熟悉。终于，培养室里的景象让他想起了什么，细辨之下，当时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那法师的性命。原来在那解剖台上的，是一一个几乎长成的胎儿，胎儿胸腹已被打开，头盖骨也被揭了去。“这些杂种居然干出这些事！”布莱恩目眦欲裂，心中恨意已然无法形容。

他从解剖台边小心地取过一柄解剖刀握在手中，那刀被他握住，便显出朦朦胧胧的色泽，跟着消失不见。

异状消失后，整个房间像是突然一下子静下来般，死沉沉的静，静得让人害怕。

在布莱恩再释放了一次隐身术后不久，房门嗤地一声响起，布莱恩一凛，竭力收缩溢出的魔力波动，双眼张开一条缝，注意着法师的一举一动。

法师并没有察觉空气中极为薄弱的魔力波动，他先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到一页，然后走到解剖台上，对着那尸体聚精会神地叨念起来。

本已准备动手的布莱恩在咒语念起时，好奇心顿时被勾起，决定看看情况。随着法师念动咒语，尸体上空逐渐聚起一团灰朦朦的雾气，雾气翻翻滚滚，隐隐约约地露出无数张胖胖的小脸。布莱恩心头一紧，顺着雾气的来源察看，只见解剖台上方顶棚刻着一个魔法阵。他知道这个魔法阵有个名字，叫噬魂阵。虽叫噬魂，但魔法阵却可吞可赦，能聚能放。而那团灰雾，自然就是无数灵魂构成的了。

“原来他是死灵法师！”布莱恩觉察对方身份，前后算算，自己接二连三碰到的死灵法师的情报居然都由亨特提供！

“这个死灵法师为什么培养那么多婴儿供他解剖？难道他们仅仅是解剖这么简单？”布莱恩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浑身炸开血洞的男人，对他们的意图更加怀疑。

法师聚精会神地念咒，灰雾不停地变换着形态，渐渐的，能够看清内部缠绕的灵魂开始相互吞噬，留下的灵魂也越来越强大。布莱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实在难以想象，如果这些灵魂的能量最终都集中在一个灵魂中，那个灵魂该有多强大的实力。他稍微盘算了一下，不禁打了个突，那根本就是远远超过人类极限的能力！同时也就意味着，若它发狂，则没人能制止。

“能聚能放阿！”布莱恩用力吞口唾沫，却发现喉咙干涩，无比难受。“难道这老家伙打算最后由自己吸收？这要是成功，联盟第一魔法师的位置就非你莫属了！”

灰雾渐渐变得稀薄，一收一缩后竟然更见浓厚，内里的灵魂大了不少，但还是有无数张脸在表面翻动进出。法师满意地点点头，用魔法阵收了雾气，这才放下书，张口大笑起来。

警觉本就不高的法师这么一欣喜若狂，警觉更是降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布莱恩不再耽搁，缓步上前。在精神力的包裹下，解剖刀的材质和威力凭空上了一个档次。握刀的手轻轻挥过法师的脖子，法师的笑声顿时一滞，右手难以置信地摸向脖子。这一摸之下，伤口皮肉翻开，鲜血喷涌而出。法师惊惶地看着满手鲜血，随即抽搐着倒下。

室顶的魔法阵自然转动，法师身上冒起淡淡惨白光芒，最终见一个模糊光团倏地一下没入魔法阵中。

布莱恩一脚重重地踢在法师的尸体上，嘴里愤恨地道：“你收集了这么多灵魂，可是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灵魂也会被卷入其中！”

虽然他对法师充满了恨意，却和法师身上的装备无仇。在法师身上找寻良久，竟然只发现一个水晶，一个仿佛装满了烟雾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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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染血的水晶（上）

第43节第四十三章染血的水晶

“灵魂水晶！”布莱恩几乎惊呼出声，紧紧握住水晶的同时，目光不停地瞟向室顶的魔法阵。灵魂水晶可以封印灵魂，同时通过特殊手段可以将灵魂的能量转换，供施法者吸收以提高魔法修为！

布莱恩想到先前所见的那团灰雾，里面无数的灵魂，再加上灵魂水晶……布莱恩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拿到法师先前诵读的那本书，书中所记各类魔法无疑证实了布莱恩的推测——一个强大而邪恶的死灵法师。死灵法师不一定都邪恶，但眼前这人显然已经把邪恶当成了一门艺术。在他的笔记里，记载了如何利用生魂让召唤的鬼魂变得强大，如何让他们侵蚀一个正常人而不被发现，如何与强大的妖鬼沟通，以及使用灵魂从他们那里换取力量。如此种种，看得布莱恩毛骨悚然。他在里面也看到了最让他心动的一页内容——吞噬灵魂并吸收他们的力量。

看到这一页，布莱恩禁不住又看看顶上的魔法阵，犹豫半晌才自己安慰自己：“释放这些灵魂也活会带来更大的灾难，还不如便宜我，至少我无害。”

想到恐怖的魔力，布莱恩也把持不住，匆匆用灵魂水晶收了魔法阵中的灵魂，席卷法师所有魔法书后，施展隐身术走了出去。

走廊上并没有人，透过玻璃，可见到先前还略见混乱的实验室已经恢复正常。培养室里的碎物残渣已经扫尽，但还有两个研究人员在里面检查，同时记录着什么。

布莱恩大模大样地走出通道，上到地面。

在营房里人疑惑地看着钢闸开启，略略一怔后顿时惊觉，有两人同时把手摁在报警器上。凄厉的警报声响遍了整个营地。其余的人拿起枪不由分说地对着钢闸附近的空间一顿乱扫。

可布莱恩早在钢闸开启时，加速术全力启动，在他们反应过来前便出了营房，直直向远处奔去。耳听得身后营房枪声不断，耳旁呼喝声此起彼伏，心知守卫正在聚集，可能还有异能者就在附近，于是速度稍减，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一路奔去，身旁不时有巡逻队来来往往，但薄薄冰甲在身，依仗电子设备的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路上遇到了一个急奔而过的异能战士，布莱恩不过多看了他几眼，那人竟然猛地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布莱恩所在的位置。吓得他慌忙闭上眼睛，憋住呼吸。那人凝视片刻，又侧耳倾听一番，终于摇摇头走开。布莱恩双眼露出一条缝，看着他走远，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疾步跑开。

布莱恩只顾在山野荒岭间奔跑，虽然有加速术的加持，在跑了一夜后也感到手脚酸软，一心只想倒在地上大睡。这时天已经放亮，布莱恩放慢了脚步，缓步向着同一方向走去。他清楚先前的急奔，肯定留下了大量痕迹，只要雾气一去，身后立时会有异能者追来。

布莱恩不敢停留，同时一路上小心地在一些矮树山花上施展法术，用以侦测敌情。如果身后有人追来，在法术作用的范围内，他就能察觉。

崎岖山路对他来说，本就算不得什么。上了山脊，只见对面山下，一片郁郁葱葱。大树灌木覆盖在地，随着山势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密林中隐隐有水光闪烁，想来那是一条隐藏在密林里的小河吧。

忽地，心中警兆突现。布莱恩大惊失色，闭眼凝神片刻，感应那施展在花木竹石上的魔法。淡淡的人影从眼前掠过，仔细数了数，竟有十来人之多！里面有强壮的战士，还有灵巧的刺客，甚至还有一个中年法师！

布莱恩睁开眼睛，不要命地向下跑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追他，只是直觉感到这次的事情闹大了。算算他们的速度，布莱恩自问如果跑下去，不久就会被他们赶上。于是一面奔跑，一面思索该如何摆脱身后的追兵。眼角又见水光闪动，布莱恩顿时有了主意。

他一路直奔河流而去。

穿入密林，布莱恩距离河道不过十来米远，他见河水湍急，正和心意，当下奔入河中，踏波向下游河岸而去。暗揣身后追兵，大概已经上了山脊，可能片刻后就能到达。

在河流中并不会留下痕迹，但岸上会。如果只有下河的痕迹而不见上岸的痕迹，只要顺流而下，他便无处可逃。虽然对常人来说，顺水而下又省力速度又快，但那样的速度对异能者来说，根本不值一哂。

他向在下游不远处上岸，奔跑留下一些痕迹后，甘愿消耗魔力使用浮空术返回河道，又向下游漂了一距离，再次上岸，又如法炮制。如此三次后，他用浮空术在下游上岸，躲在了一株大树的粗大树枝上。

他不停地狂奔了一夜，而且一路施展警戒法术，精疲力竭之时又是施法又是故布疑阵，这时实是疲倦欲死，恨不得马上就躺在树上好好睡一觉。

耳中传来些微的扑通声，那是跳入水中的追兵。布莱恩强打精神躲在树上，凝神倾听周遭动静，同时静待魔力恢复。他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灵魂水晶，暗骂道：“等我吸收了这些灵魂能量，看我不把你们杀得鸡飞狗跳！”

趟水声不多时便往下游传来，布莱恩在树枝上听得分明，河道两旁还传来拂动草叶的沙沙声。声音渐渐近了，布莱恩都能听到追踪者相互之间的低声交谈。

“这小子真他妈的刁！故意留下这么多痕迹，这要找到什么时候！”这个嗓音中气充足，嗓门很大，应该是个体型强壮男子，实力不会低。不过恐怕性子急了点。

随在他声音后面的，是一个男子低低的笑声。笑声低沉而阴冷，显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操，在前面开你的路，再笑我就拔了你的皮！要是找不到那小子的踪迹，在我们完蛋之前，你死定了！”又是那个大嗓门的男子在叫嚷，而且显得颇为不耐。

“该死的，都给我闭嘴！”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看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谁他妈的再乱说话，你就等着变僵尸吧！”

布莱恩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先前看到的法师，不过没想到他还是一个死灵法师。

“我告诉你们，那小子盗走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找不到他不要紧，但是一定要把那东西找回来，否则我们都死定了！”

“那是什么东西？你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说过。”又一个人的声音出现，但平淡无奇。

“那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东西！”法师愤怒地回了一句，“你忘了我们这行的规矩！只要我们找到那颗水晶，这件事就算完，能杀了那小子当然更好！”

“水晶？死灵法师？”一个声音里透着惊讶，“难道是……”

“闭嘴，不想害死大家就不要卖弄你的博学！”法师恼怒地呵斥手下，显然他早已猜到那是什么东西，只是一直都不敢说出来。

一伙人瞬间安静下来了。沙沙声消失，密林里诡异地静了下来。

布莱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心在静谧的林子里极度膨胀，恨不得探出去头看才好。猛地一阵压抑的低呼声传来，布莱恩连忙凝神听去。

“如果……”一人低低地说了一个词，便停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意思。只要得到所有的力量，恐怕已是站在世界最顶点的实力了，谁还敢捋虎须？

“住口！”又是那法师的声音，“别忘了那人的手段！她和她身后的实力不是个人可以撼动的！”

顿时所有人又不说话了。布莱恩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只是从法师恐惧的声音中听出这个女人不但有很强实力，而且还有很大势力。“她？”布莱恩轻声嘀咕，脑中浮现站在别墅上轻易击杀卡尔的那个疯狂女人，“难道是她？”但没人能给他答案。

沙沙声再度响起，但再也没有人说话，很可能都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等等！”法师突然说道。从布莱恩现在的角度看去，已经可以见到追踪他的人的模样。只见那法师站在队伍中，闭眼张开双手。周围他的同伴也都一言不发警惕四周。

“他在这里施过法术，还有淡淡魔法气息残留。小心，也许他就在附近！”法师突然睁开眼睛，凝重地说道。

布莱恩一听，浑身毛孔都竖起来了。当时因为施法时间仓促，他没有办法压制施法时的魔法波动，残留的魔法波动非常晦涩，但还是被法师发现了。

众人顿时四下散开，寻找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小子，来爸爸这里，爸爸找你找得好苦！”一个满脸胡渣的战士向布莱恩所在方向慢慢行来。战士猛一抬头，布莱恩吓得立马趴在枝干上，一动也不敢动。静听片刻，才知道并未被发现。

法师开始念咒，一只巨大的黑豹出现在他身边。黑豹一出现便在法师的控制下到处嗅。黑豹嗅了一阵，越来越显茫然，神态越来越烦躁。布莱恩把所有地位不等的神都感谢了一遍，他庆幸自己是用浮空术而来，并没有碰触任何地方。

随着搜索范围的加大，加在布莱恩身上的压力渐渐大了起来。黑豹，已经被法师遣到树上，开始一株株地寻找。刺客在地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后，也终于把目标定在了树上。树上的阴影部分本就多，于是布莱恩在繁密的树叶间看着他们时幻时灭，对他自己的处境也愈是担心。

魔力不过恢复了一半，布莱恩有把握能够逃脱，但前提是能够干掉树下的法师！

搜索的地域渐渐变小，法师已经站到距离布莱恩所在那株树的不远的地方。这个范围，已然进入闪电戒指的攻击范围。

布莱恩轻轻拧动指间的戒指，缓缓地聚集着精神力。只等下一刻的倾力攻击。

“吼！”黑豹敏锐的神经察觉到了法师身旁的危险，大吼着向布莱恩所在的位置扑来。

“锵锵”数声，长剑出鞘的声音响起，轻微的嗖嗖声迅速向布莱恩靠拢。

法师在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成为了对方的主要攻击目标，当下法杖一摆，一圈防护立场出现在他头上。

施展了防护魔法的法师想后退，但布莱恩早已做好准备，调动戒指内所有的的魔力疯狂涌出，化作一道淡紫的闪电向法师疾射而去。

而此时，敏捷的黑豹已经扑到布莱恩背后，张着巨口就向布莱恩脖子咬去。布莱恩刚放出闪电光束，黑豹扑上后背的猛劲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就昏死过去。一阵腥臭扑鼻而来，布莱恩大惊，猛地一挣，竟然翻过身来。他用手肘用力抵着黑豹的喉咙，却无法阻止黑豹四腿的抓扯，嗤嗤两声过后，大腿和胸口鲜血迸现。

布莱恩吃痛，手上顿时无力。黑豹咆哮着顺势而下，眼看就要咬在他的脖子上。

眼前黑影遮眼，鼻端腥臭阵阵，布莱恩自知无力反抗，只得闭目待死。就在腥臭大盛之时，他身上突然一松，压着他的黑豹已然消失无踪。布莱恩以从未有过的虔诚念了一句：“谢天谢地。”侧头一看法师，果然已被闪电光束电成了一团蜷缩的焦炭。

身后哗啦一声拂开树枝的声音，跟着嗖嗖两声尖响。

布莱恩听到声音想都没想便向下跳落。刚从树枝上滑落，就感到头上寒气掠过，邦邦两下脆响，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多了两柄刀柄还在微微颤动的飞刀。

眼前又是两道寒光掠过，一股寒气不由得从他后背猛地蹿上来，不禁在半空打了个寒颤。再看脚下，已经有两个手拿巨剑的战士向他落点跑去，就等着捡便宜了。布莱恩暗呼一声：“我的妈啊！”

看着逐渐靠近的两个肌肉男，布莱恩已经从两人的狞笑中看到了发黄的牙齿，似乎还有浓重的烟臭从嘴里冲出。布莱恩不敢耽搁，慌忙抛出一把闪光尘，强烈的白光猛地将昏暗的森林照得透亮。

两个战士只觉眼前一花，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两人虎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向印象中的方位挥出无数剑光。

急剧的嗤嗤声后，漫天飞舞的断枝残叶缓缓飘落，密林再次陷入寂静中。

所有人眼前白光渐渐淡去，景物再次回到眼前。布莱恩的落脚点上除了狼藉的枝叶，哪有半个人影。

“怎么可能！”两个战士难以置信地对着残枝狠狠砍出两剑。

蹲在树上张望的刺客们片刻后低声交换着信息，但清一色的都是“失去踪迹”这四个字。

众人无法相信布莱恩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掉，一帮人来不及察看法师的遗体，只是再度在附近探查。

事实上布莱恩一直都没有离开，在下落时，他耗费大部分魔力释放了默发隐身术，趁他们目盲慌乱时，悄悄爬上了他跳下来的那棵树上，躲在隐秘处看着他们。如果他魔力足够，且一对一单挑的话，他一个人也不怕。但这么十来人一起上，他就受不了了。

“妈的，让他跑了！”一个剑士愤愤地对着一棵树踢了一脚，几个刺客一合计，也点头道：“看来他真的逃掉了。队长死了，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对一个法师进行追踪。任务失败，回去吧。”

“妈的！”火爆脾气的战士举剑砍在一棵大树上。那树竟然不堪重负，吱吱嘎嘎一阵后呻吟着倒了。密林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布莱恩亲眼见着追踪他的人全都离开了。他就趴在树上，警惕地注视周围。隐身效果消失一个多小时后，身旁除了正常的鸟兽鸣叫，仍然别无异样。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树上溜下来，准备顺着河道跑路。

哪知他刚下树，身旁就传来戏谑的声音：“看来我的运气不错，你终于肯现身了。”

布莱恩大惊失色，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光影扭曲中，一个人样的黑影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是谁，想怎么样！”布莱恩压抑着惊惧，沉声问道。

“不想怎么样。”黑影摊了摊手，耸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道：“只要你交出灵魂水晶，我就放你走。”

“就凭阁下你？太狂妄了吧！”布莱恩冷笑。虽然他现在魔力所剩无几，但对方的实力显然在他之下，拼起命来，黑影未必有命离开。

“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黑影不慌不慢，似乎他吃定布莱恩了一般。“我们两人无冤无仇，不是吗？何必拼个你死我活？虽然我的实力比你低，但那是在正常状态下。现在阁下魔力见底，而我以逸待劳，优劣自不待言。如果硬拼下去，两败俱伤反而让别人捡了便宜。不如打个商量。阁下把灵魂水晶中的能量分成两份，你我各一份如何？”

事实上，黑影的这番话已经让布莱恩有些心动了。以他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宜拼命。得到一半的能量，足以让魔力等级产生巨大飞跃。虽然不比得到所有，但是能真正拿在手上的，才算得到！

布莱恩沉吟良久，终于点头道：“好！不过我如何才能相信阁下不会在我转身的时候捅上一刀？”

“哈哈，阁下说笑了！”黑影大笑道：“坦白说，我也很怕阁下在水晶上动手脚。所以，我想……”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应该如何说下去。

“所以怎样？”布莱恩沉声问道。谁知道话刚出口，腰部朔风冷然，还来不及反应时，腰上猛地剧痛，一柄匕首已然扎在后腰上。

“所以我想你就没必要拿着那颗水晶了。”扭曲的黑影渐渐清晰，露出的面容让布莱恩认出他正是刚才那伙人中的一个。

冷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原来刚才黑影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同伴把布莱恩围困起来。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旁低声道：“所以我们决定自己来拿！”

后腰的剧痛让布莱恩浑身颤抖，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得也下不得，痛苦异常。

“放心，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那个声音又出现在布莱恩耳旁，“只要你交出水晶，我们会给你个痛快。否则……”布莱恩只见眼角寒光一闪，一块黑影从他身上飞出，跟着才是胳膊上火辣辣的剧痛。布莱恩胳膊阵阵抽搐，耳旁又传来那个声音：“否则你将会死得很惨，很痛苦。而我们最后还是照样能从你身上得到水晶！”

胳膊上飞走的肉片勉强转移了布莱恩的注意力，堵在嗓子眼的气也通了。他喘着粗气，带着嘲讽断断续续地道：“只要你的匕首从我腰上拔出来，我恐怕活不过三分钟。不过水晶你们也别想了，我在上面施了法，想要破解而不损伤水晶，至少需要比我的实力高五个等级。哼，若你们找到那样的人帮忙，恐怕灵魂水晶就该易主了！”

众人全体沉默。突然布莱恩身后那人狞笑着道：“既然做都做了，那你自认倒霉吧！水晶只要还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有机会！所以……”

“等等！”布莱恩慌忙大呼，由于用力太大，引得伤口又是一番剧痛。“呼呼”，布莱恩喘息两下，强忍剧痛道：“别动手，我解除魔法！”

众人哈哈大笑，显然在酷刑之前，谁也不可能撑得住。

“别耍花样！”身后的人说得很平淡，却隐含着更多的残酷。

布莱恩哆嗦着从怀里掏出水晶，盘算着所剩的魔力，片刻后道：“在我施法后，会出现一些异常现象，这都很正常。”他细细地解说可能出现的异样，好像真的愿意解开水晶上的封印。

“哼！”一直抵在他身后的那人缓缓退后几步，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显然都在戒备着。

“好痛！”布莱恩稍稍站直，后腰的匕首顿时滑动，痛得他满头大汗，还不敢抬手擦擦。哆嗦着从怀里掏出灵魂水晶，平日里简单的动作，在这时却显得极其艰难。

把布莱恩围困的众人一见他手中水晶，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随着布莱恩念起咒语，淡淡白光从他身上冒起，在他头顶也有些微的淡淡白光洒下。到他念咒完毕，白色光芒逐渐出现淡绿色夹杂其中。布莱恩胸中大石落地，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低头时瞥见身旁众人那死死盯着水晶的目光，心中冷笑不止。

贪婪，是人类的劣根，历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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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染血的水晶（下）

第44节第四十四章染血的水晶

谁也没有注意到，布莱恩在经过夹杂着淡绿色的光芒洗礼后，胳膊上暴露在外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腰上的匕首也是一分一分地自动退出体外。

没人注意到这个异象，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布莱恩拈在指尖的灵魂水晶给吸引了。

“咳咳。”布莱恩重重咳嗽着，一幅濒死的样子，却还要昂首道：“给我一个痛快吧！”

没人在意布莱恩的话，对一个濒死的人出手，还不如想想如何才能把水晶弄到手。

在利益的驱使下，团队的伙伴关系顿时变得脆弱不堪。众人相互戒备着，谁也不敢抢先去取布莱恩手中的水晶。终于，众人看着布莱恩颓然软倒，手中的水晶抛落，跌撞翻滚着落入密草中，只余几点光芒在草叶间闪烁。

水晶就落在布莱恩身前三米处，谁也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挂掉前的瞬间还能把水晶抛出几米。所有人都自动把一个死人从眼里过滤掉，他们眼里只剩下水晶。现在，一切敢于抢夺水晶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这伙人相互戒备着，目光不时地在一瞬间之前还是同伴的身上扫视着。现在，他们是敌人！

静，极度的静谧，一群人散发出的杀意竟让周围的走兽虫鸟不敢发出丝毫声息。相互之间对峙着，谁也没有说话，但眼神都已经分明地表示出：抢水晶者，死！

对峙的气氛在极静中逐渐凝重，气氛越来越重，当气势到达顶点时，终于有人抵受不住，虎吼着向身旁的人砍出一刀。微妙的平衡被他打破，牵一发而动全身，曾经的伙伴纷纷将手中的刀挥向对方，没有怜悯，再无情谊。

“啊！”惨叫声回荡在林间，停在远处树梢的鸟儿被惊得挥动翅膀，扑棱棱地飞走了。

躺在地上的布莱恩的双眼突然睁开一条缝，斜瞥一眼倒在他身旁的尸体。那是一个刺客，他满身血痕，双眼突兀地瞪着，到死时脸上都还留着不敢相信的神色。布莱恩知道他，他就是在他腰上捅了一刀的那个实力强劲的刺客。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死的竟是他。实力最强，却最早被杀死，难怪他这么不甘心。

布莱恩听着耳旁不断的兵刃交击声和呼喝声，暗自庆幸自己计谋见效。那水晶上哪有什么封印，那夹杂着绿色的光芒是治疗术的光芒。他赌的便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种法术。不过说来也很险，在场的至少有一人知道灵魂水晶的功能，那么他就一定知道若是没有魔法师的帮助，灵魂水晶拿在非法师职业的人的手里不过就是一块颜色怪异的普通水晶而已！如果他理智一点，布莱恩的计策便不会奏效。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躺在他身旁的那个人就是现场唯一知道灵魂水晶功用的人，可惜的是，他的实力太出众了，出众到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他出手，于是他在还没来的急说出灵魂水晶的制约时，便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布莱恩斜乜这身旁那群打得正欢的人。尽管高兴，但身周寒光闪动，如果被兵刃带上一下也够他受的了。于是一面祈祷着，一面兴高采烈地看戏。不断有人踩在他身上，时而还带动腰上匕首，虽然痛苦不堪，但他已经知足了。

终于有一个刺客抢到了地上的水晶，但他一抬头，正好碰上布莱恩的目光。布莱恩也懵了，这时候想闭眼已经来不及了。

那刺客抓着水晶愣了一瞬，指着布莱恩，刚想开口说话，背后刀光一闪，光芒投胸而出，跟着斜拉。喀嚓一声，刺客胸口被剖成两半。鲜血喷在布莱恩身上，但更多的却喷到了水晶上。那刺客嘴唇蠕动数下，似要说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最后两眼大睁地倒在布莱恩眼前。未曾闭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布莱恩。

在刺客被劈开时，布莱恩便警觉地闭上了眼睛。他再次感激那缥缈的大神们，只差那么一点他就暴露了，暴露的下场则是被愤怒的战士们砍成一堆碎屑！

又是几声惨叫，场中能站立的人更少了。布莱恩偷眼看去，所有的刺客都被解决，剩下的只是四个手拿大剑的战士。看来战士们很有默契，知道刺客在隐匿和逃跑上很有一手，于是首先便联手处理掉他们，再来解决内部问题。

战士们再度对峙着，但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出手。

“都住手怎么样？”一个战士略喘息着说。“你们知道如何使用这颗灵魂水晶吗？你们知道里面有多大能量吗？我们都不知道。队长是法师，或许他知道，但他已经死了。我们拼命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这块不知道怎么使用的水晶？不知道用法，它仅是一块玻璃！”说完他向后退了一步。

“哼哼。”其余三个战士冷笑着，各自向后退了一步，以表诚意。其中一人冷哼着道：“不是我想打，而是你们逼得我不得不战！不战则死，我是在为我的命战斗，而不是为了这块不知所谓的水晶！”

其余两人同样耸耸肩，一副我们也是没法子的样子。

四人得到共识，但谁也没有去拿那块染红的水晶。话都会说，但真话却不一定都会说！四人默契地将水晶围在中间，谁也不敢弯腰去捡。气氛又显得凝重起来。

密林间各类昆虫极多，大大小小的，随处可见。布莱恩在地上趴了半天，早有虫子顺着裤管、衣袖在体内进进出出，浑身早已麻痒不堪。这一静下来，浑身的麻痒就想突然间放大了无数倍，很多没有虫子爬动的地方也是渐渐发痒，这痒慢慢波及到各处皮肤，慢慢地，似乎觉得内脏也开始发痒。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不断地刺激着他，若不是眼前还有四个敌人，他已经跳起来大叫大嚷了。

布莱恩咬牙承受着这难言的滋味，一动也不敢动，偷眼看向四个戒备着立于一旁的战士，干着急却又毫无办法。

忽地脚脖子上一痒，一条大概二十几厘米的爬虫自裤管而上，鸡皮疙瘩顿时随着爬动而蔓延。布莱恩不敢回头去看这是只什么虫，只是直觉告诉他是一条大蜈蚣。“神啊，不要阿，放过我吧。”布莱恩在心里苦苦哀求，“不能再上了。喂，你爬到哪去了。妈的，希望只是百足虫吧，至少没有毒。千万不要咬啊。那不是棒棒糖，妈的！”

“啊！”布莱恩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一脸痛苦地捂着胯下，另一只手飞快地伸到裤裆里，掏出一条巨大的蜈蚣。吧嗒，蜈蚣撞在树干上，粉身碎骨。

早就被认定死亡的人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在一旁对峙的战士们也都愣了。布莱恩保持着一手捂胯下，一手横挥的姿势，和四人对视着。

还是布莱恩最先醒悟，弯腰去捡距离他很近的水晶。见到他动了，四个战士猛然醒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在耍花招。四人狂怒，巨剑卷起罡风，带着愤怒，疾速向布莱恩砍去。

布莱恩已经豁出去了。仿佛没有听到四周的尖啸，他就地一滚，让过要命的巨剑的同时，水晶已然牢牢被他抓住。

最后一把闪光尘，晃花了四人的眼睛，他趁机跑了出包围，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水流的速度确实不快，但他现在的状态跑步的速度未必就如河水流速了。特别是腰上正在慢慢好转的伤口，如果在跑动中撕裂，那他就再也不用跑了。

布莱恩潜水游了一短距离，上浮吐出一口水，一手抱着裆部龇牙咧嘴。原来那蜈蚣顺着他老二上爬的时候，因为那滋味太难受了，他不小心在地上蹭了蹭，那蜈蚣也不客气，顺口就在他耻骨上狠狠来了一口。幸运的是那蜈蚣咬的部位比较靠上，而不幸的是那蜈蚣奇毒，若不是他的体质远超常人，否则至少挂了一半了。即便如此，被咬得部位还是肿起大大的一块，当真是疼痛难当。

“会不会有后遗症啊！”布莱恩捂着裆呻吟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没有胡思乱想的心思了。

“哗啦”一声大响，河道旁的一棵树伴随着喀喀声倒了下来。

布莱恩大呼一声糟糕，顿时手脚用力向下游加速游去。谁知道倒下的树干上一人大力向下蹬踏，大树倒下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布莱恩定睛一看，砍倒大树的正是四武士中的一人，四人正对着河道虎视眈眈。

布莱恩摸了摸胸前的水晶，确认还在后，他放心了。这些人绝对不会杀他，因为水晶还在他身上。头上哗啦啦的响着，暗影越来越大。布莱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翻身潜入水里。

“轰！”树干横砸在河道上，激起满天水花。

布莱恩身在水里，只觉一股大力铺天盖地地撞下来，身不由己地翻滚着，一时间头昏脑涨，不知身在何处。巨大的力量死命挤压着他的胸腔，布莱恩无法抵挡，骨碌碌地吐出几口气，马上就有更多的水跟着灌进来。

穿过汹涌的乱流，布莱恩双手乱刨，终于在气尽之前浮上水面。“咳咳咳咳。”咳出呛入肺里的水，布莱恩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在这里！”布莱恩才呼吸两口，便听到旁边的大喝，转过头去，眼前寒光一闪，他连忙憋气潜水，险险避过砍向脑袋的一剑，紧跟着头皮一疼，一缕湿发已被剑尖卷走。

“妈的！”布莱恩潜在水里，看着岸边四人，“都在等着我冒头啊！”

其中两人指着布莱恩，和另两人说了句什么，便快步跑到下游，“扑通”两声跳入河中，凝立在河水中。另两人随在河道旁，紧紧跟着布莱恩的踪影。

布莱恩侧头瞥了眼身后的追兵，又看看前方的两人，顿感危机重重。要知道河道是他逃生的唯一路径，如果上了岸，能不能站稳都是一个问题，就别说逃跑了。而他现在的魔力，却根本不足以释放致命的攻击。

“怎么办！”布莱恩在心里大呼，焦急地寻找脱困的契机。

布莱恩快速地看了下周围，除了清澈河水、巨树繁草以外，再无他物。他几乎绝望了，只是一个劲地在脑袋里翻找适合的魔法，找寻消耗魔力不多，却能有效消灭对手的魔法。事实上睡眠术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但遗憾的是，即便水中的人中了魔法后昏睡，但随后必定呛水入喉。几口冰冷的河水一入肺，转眼就醒了。因此，这个选择只是浪费魔力。不过用来对付岸上的人就再好不过了

距离前方阻拦的人越来越近了，岸上的冷笑着缓下脚步，只是慢慢跟在后面。布莱恩哪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施展睡眠术。岸上的两个大汉不声不响地倒地，呼呼大睡起来。布莱恩顿时愣了。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甚至还估摸着法书可能不会见全校，还多准备了一次。两个大汉毫无抵抗能力地倒地，让他醒悟过来。原来不光只有他才精疲力竭，眼前这气势汹汹的四人在先前的厮杀中同样消耗了大量体力，现在也不过是勉力支撑而已。

前方传来哗啦哗啦的破水声，布莱恩侧头一看，下方的两人已在向岸边游去。他只得撑着伤痛刨水上岸，强忍疼痛跨前，在下游两个战士赶到之前拾起昏睡的战士掉落在地上的巨剑，跨坐在其中一人的胸前，用巨剑剑尖抵着那人的脖子，对着身前五六米处的两人大声冷喝：“站住，否则要他的命！”

赶来的两战士面面相觑，最终垂下了手中的武器。“放了他们，我们保证不伤害你！”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战士尽量和气地说。可惜他脸上的疤痕让他无论如何也和气不起来。

“放了他们，你当我傻啊！”布莱恩在肚里大骂，面上摇头说道：“放下武器，跳到河里，顺河游下，直到我认为你们和我的距离够远为止！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了他们！”说着说着腰部突然传来的剧痛让他皱了下眉头，他清楚地知道腰部的伤口又裂开了。他只能希望裂得不太严重，如果再伤及内脏，就很危险了。

“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一个战士跨前两步，把疤脸武士的半个身子挡在了身后。

“退回去！”布莱恩一声大喝，剑尖一沉，一道浅浅的血痕出现在身下战士的脖子上。

上前的战士猛地停住脚步，缓缓地抬起双手道：“别激动，我退回去就是。”他缓缓地后退，很不小心地撞在身后疤脸大汉的身上，不由得踉跄着后退。

看到他后退，布莱恩顿时松了一口气。剑尖稍稍上升，离开了身下那人的脖子。事实上他现在脑子里一阵阵地发晕，同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这是精神力不支的体现。唯一缓解的办法就是休息，如果再拼着施法，对他的身体有着相当大的危害。因此，他只敢把剑架在俘虏的脖子上，赌这四人还是在意队友之间的感情的。现在看来，他赌赢了。眼前两人的行动已经证明他们还是很在意队友的。

谁知情况就在一人的踉跄中骤变。趔趄后退的人成功地吸引了布莱恩的目光，而躲在他身后的刀疤男手一翻，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柄寒光流转的短剑，并趁这布莱恩走神的刹那，用力掷出短剑。短剑冲布莱恩当胸飞去，与此同时，狼狈后退的那人突然站稳，挈着巨剑向他冲来。

“上当了！”布莱恩大惊失色，顿觉把这帮人想得太过良善。当下不敢多想，抓着身下那人的领子就向后仰。耳听得嗤地一声，被他拉得坐起来的战士前胸透出长长的一截剑尖，鲜血喷了他一脸，眼看着是没救了。

几米的距离，只是跨出几步而已，还没等到布莱恩站起来，两个战士已经挥舞着巨剑抢到他面前。布莱恩就地一滚，巨剑嚓地一声将中剑的战士砍成两截。他心中惊慌，随手抓着一件东西就向继续刺来的战士扔去。那战士举剑上撩，又是一阵血雨纷飞。原来布莱恩在慌乱中抓住的是被砍成两截的战士的脚脖子，把他的半个身子都扔出了。

虽然尸体仅能稍稍阻挡敌人的行动，但借着这个机会，布莱恩已经跑到另一个被他放翻的战士旁，抄起那人就向继续急扑而来的战士扔去。

“杂碎，这招对我们没用！”刀疤脸冷笑着挥出一剑，干净利落地把那人砍成两截，速度竟是丝毫不减！

布莱恩躲无可躲，靠在一棵树上掏出灵魂水晶，喘着粗气喝道：“站住，否则我就毁了它！”

两个战士果然一缓，但同时缓缓地压了上来。疤脸男轻蔑地笑道：“动手吧，我不会感到心痛的！”

“放屁！”布莱恩在心里冷笑道，“不心痛你们干什么迟疑！当我是雏啊，三言两语就被你们唬了？”他哼哼冷笑两声，说道：“别试着考验我的话的真实性！”说话的同时，布莱恩握着水晶的手掌缝隙间，一条条带着淡淡的灰蓝色光芒的影子飞出来，在昏暗的密林中盘旋几圈后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飞散。

“现在你们相信了？”随着布莱恩嘲讽的问话，两个战士果然停下脚步，僵立当地。

“放下水晶，交出灵魂水晶的使用方法！我们保证你安全离开！”

布莱恩冷笑着道：“你们对同伴的作为让我不敢加以信任。曾同生共死的兄弟也可以翻脸杀害，我实在无法想象当你们拿到水晶和使用方法后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们只是为了保命！”两人又掏出这个愚蠢的借口，企图说服布莱恩。

“我不吃这一套！”布莱恩打断他们的话，不让继续说下去。“别他妈用这些骗小孩子的话。马上给我消失，否则这水晶里的东西谁也得不到！”

两个战士耸耸肩，反而赖着不走了，都是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而布莱恩脸上，同样一副如此的表情。

三人各有所依，也各有所忌，暂时相互制约，谁也不敢动手。

“滴答”！液体滴落的声音在静谧的森林里震撼得如同炸弹爆炸。布莱恩心里一紧，知道遭了。对面的两人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布莱恩身后的草叶，宽大翠绿的草叶上出现了一点绽开的殷红，分外夺目。“滴答滴答”，叶片上再添上几点红花。

布莱恩深深吸了口气，两下撕下外衣，死命缠在腰上，强忍疼痛打了个结，淡红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两个战士，大有一拍两散的意思。

对于布莱恩的反应，对方已经有了打算。两人对望一眼，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别跟过来，否则我毁了它！”布莱恩把握着水晶的手伸到眼前，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刚强，但谁都从中听出了虚弱。

两个战士再次对望，眼睁睁地看着布莱恩缓缓退入茂密的灌木，消失在眼前。不是他们不想追，而是现在的布莱恩很虚弱，情绪不稳定，也是最容易乱发飙的时候。但他们很清楚，布莱恩是绝对不可能走远的，于是等布莱恩一消失在密叶之后，两人迅速跟了上去。

布莱恩跌跌撞撞行进在灌木长草间，每走一步腰上便是一阵抽痛。血，渐渐染红了缠在腰间的衣衫，他很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别人来杀他，他已经被拖死了。

他再一次被一根树藤绊倒，倒在地上的那一瞬，他真的觉得好累，就想如此睡去。在他身后，一条洒满了鲜血的血路延伸到灌木从深处。

迷糊之间，布莱恩还是拼着全力，不断地告诫他自己。心里有两个不断争斗的声，一个大声嚷着：“不要睡！”一个温柔慵懒地耳语：“睡吧。”

布莱恩的身体扭动了一下，牵动腰间的伤口而传来的剧痛给与他片刻清醒。

“啪啪”两声，他用力刮了自己两个耳光，强打精神坐了起来。身后不远，已传来轻微的沙沙声，那是追兵小心拂开草叶的声音。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狞笑，一个本不打算使用的方法却因迫于形势，而不得不用了。

魔力的恢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是有了灵魂水晶和灵魂，则变得轻松起来。不过坏处是这种转化的效率很低，会白白浪费很多灵魂能量。吸收和直接转换使用相差很大，前者耗用时间长，但效率相当高，而后者消耗时间很短，效率却低得吓人，根本就可以说那是在浪费！

可是现在，却不由得布莱恩不用了。

他一脸婉惜地拿起水晶，贴于额头，默念咒语。只见灰蒙蒙的光芒泛起，逐渐变蓝，当蓝光大胜时，又渐变为亮白缓缓消逝。

跟在后面的两战士见异状出现，大惊失色之下，哪还顾隐藏形迹。匆忙奔上前去，正巧看到布莱恩把水晶从额头上拿下。浓烈的灰雾已较先前黯淡几分，两人见状怒喝：“你干了什么！”

布莱恩一手拿着水晶，再次惋惜地看眼水晶，抬头指着两人笑道：“你们来晚了。”微笑在转瞬变为狰狞，两道射线自指尖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人穿了透心凉。

“怎么……可能！”胸部被射透的两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布莱恩，再看着汩汩冒血的前胸，跟着硬梆梆地向后倒下去。

处理了这两人，布莱恩赶忙再次对自己释放了治疗术。感觉后腰的伤口止住了血，他这才把灵魂水晶放在面前，欲哭无泪！

为了补充失去的魔力，他在一瞬间就用掉了近一半的灵魂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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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妖鬼（上）

第45节第四十五章妖鬼

布莱恩狠狠地冲着死不瞑目的两人吐了口唾沫，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了。虽然现在静下来疗伤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很清楚附近并不安全。缠在腰上的衣服完全染红了，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如果身后还有追兵，这将会将他的行踪暴露。撑着疲惫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来到河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红色的痕迹在水中扩散，一路向下游延伸。血色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对布莱恩来说，随水流而下才是最好的掩盖行踪的手段。

顺着河道漂了半天，直到腰间伤口被泡到微觉刺痛才上岸，找了一棵繁密大树躲了进去。

坐在大树叉子上，布莱恩掏出那枚水晶，左右凝视一番，不自觉地叹起气来。一枚普通的水晶，只是被人用特殊手段制成能够盛装灵魂的法器，立马摇身一变，成为价值不菲之物，随之，也沾满了鲜血和邪恶。

随即布莱恩又笑了起来。这颗水晶是他从别人手中夺来的。既然起心抢夺，他也算不上好人，自然没悲天悯人的资格。

他闭上眼睛，在魔力的加持下能够察觉八百米内的微小声音。耳朵里沙沙声不绝，各种平时不易察觉的虫鸣兽嘶在耳朵里轰隆隆地响成一片。他难受地揉了揉耳朵，撤去了魔力的加持。附近情况良好，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声响。

布莱恩非常清楚他将要做的事意味着什么，或许魔力一举得到巨大提升，或者受不了能量冲击而亡，要不在他吸收能量的时候，被人捡了便宜。总之，整个过程凶险万分。

尽管如此，当他看到手腕上的那块东西，再想到那个恐怖的黑衣女人，跟着思绪又飘到亨特和安娜身上，他在瞬间就下了决心，决定在这里吸收水晶中的能量。

他翻出记有灵魂水晶使用方法的笔记，一页页地翻看着，仔细记下整个过程。合上书，在心中默想一遍，确定无误后，他才把书放到胸前，开始依法施展。

在布莱恩低沉而模糊的咒语声中，灵魂水晶泛起淡淡的辉光，光芒外围绕着一圈淡淡的黑色印记，那是水晶中囚禁的灵魂的怨念。灰白色的光芒慢慢扩散到他握着水晶的那只手上，接着蔓延至全身。蔓延到布莱恩身上的光芒渐渐变成亮白色。不过不同于先前那耀眼的白，现在的光芒只是朦朦胧胧的，而且其中还有丝丝黑气缭绕跳动，不断没入他的额头。

盈盈白光在昏暗的密林中显得极为耀眼，很快黑气渐浓，绕在布莱恩皮肤上，更多的钻进他的体内。在他裸露的皮肤下面，流动着淡淡的白光。白光间，却有不合时宜的黑丝流动游走。黑丝所有之处，无不是血管暴起肌肉愤张。

随着黑光的增多，布莱恩舒张的眉头逐渐皱起，额头汗珠渐密渐大，脸部肌肉不时抽动，而在他身上，肌肉尽皆突起，血管暴起，浑身颤颤而动，显然在竭力忍受着痛苦。

现在布莱恩脑中，当真是杂念纷纷。各种念头纷扑而至，心底的负面情绪随着心中的念头逐渐抬头、壮大，到最后心里竟是充满莫名的杀意、恨意，恨不得杀尽一切。浑身上下的胀痛，更是让他想大肆发泄。但下意识里，他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这是怨念在作怪，如果无法抵御这些念头，他的神志最终将被吞噬，变成毫无意识的杀戮机器。

在布莱恩吸收灵魂能量的同时，还有人在惦记着他手中的水晶。

“老板，没想到我手下的那个学生居然拥有灵魂水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种奇遇，连我也被蒙在鼓里。”说话的是曾出现在二十号别墅顶上的那个黑衣女人。她恭敬地站着，对着话筒说话时的表情就像对方正站在她面前一般。

“嗯，我知道了。”话筒里传来低沉的男声，“依靠外力得来的能力终究不如依靠自己一步一步修炼得到的好。不过我还是很希望能迅速培育出大批的高级战士和法师。这件事你去处理，一定要给我做得干干净净的！虽然灵魂水晶能够快速提高实力，但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一步登天远不如稳步扎实向前！以你的能力和智慧，只要循序渐进终可踏上最后的路途，若是依赖那灵魂水晶，你将永远无法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你是我的最信任的人，我不忍见你为了走捷径而永远失去突破自我的机会。你好自为之！”

话筒中传来嘟嘟声，女人握着话筒，一脸震惊。她从刚才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味道。一个人跨出最后一步，突破自身局限的人，才能说出那番话！她颤抖着手挂上电话，深吸几口气后才恢复平静。她招来一个属下，沉声问道：“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属下已经让人联系了，恐怕……”他看了女人一眼，迅速低下头不敢再说。

“一帮废物！”女人恨声骂了一句，转头继续道：“加派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吩咐下去，目标身上的任何一件物品都要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手下怪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她看在眼里，不快地道：“还不快去办！”

“可是，我们并没有获得那人的脸部图像，只有在研究所的那批人才知道追的是什么人。”

“废物！”女人啪地一声刮了手下一耳光，阴恻恻地道：“还不派人去研究所寻找线索！顺便通知巴恩斯兄弟，我要他们手下最好的盗贼支援！如果这样还找不到人，你们知道有什么后果！”

那手下惊惶应是，匆匆去了。

众多的觉醒者在向研究所聚集时，布莱恩却还在苦苦地抵御着灵魂水晶中那如潮的怨念。在无穷尽的怨念之下，各种画面在他脑中纷呈而致，或勾魂魔女，或冲天杀气。布莱恩只觉他自己就像是一条飘曳在满是狂风暴雨海面的摇曳孤舟。起伏摇摆间，似乎随时都可能被狂暴的海浪倾覆。

灵魂水晶中泛起的黑光越来越浓，白光愈来愈淡，倒是和刚开始时的情形倒转过来。黑线仿佛有生命般，在布莱恩皮下穿梭蔓延，就像在他身体纹上了精美的纹身般，但这纹身却显得极为邪恶。

布莱恩只觉得整个人要爆炸一般，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发泄吧，杀戮吧，是这个世界让你如此痛苦。”

他浑身剧烈颤抖着，好几次要站起来，终于坚定的意志让他又坐了下去，手中聚集的强大的破坏能量散去。如此这般往复数次，布莱恩自觉意志在一分分地被磨掉，他焦急，明知这样下去绝对无幸，却又无可奈何。先前是他在吸收能量，现在是载满了狂暴的能量凶猛地灌入他体内，想断也断不了。

“真是凶险啊。”布莱恩在心底叹气，越来越躁动的心已经不是他逐渐薄弱的意志可以控制的，他打算认输了。

就在此时，在他意识中的那卷羊皮卷轴突然放出淡淡乳白光芒，在光芒照耀下，黑气迅速退缩，但不久后又再次攻来，缓慢地吞噬乳白光芒。已经打算认输的布莱恩突得强援，顿时精神一振，强忍悸动又坐了下去，与意识中的白光一起抵御负面情绪。

乳白的光芒在黑线吞噬下，并没有退缩。黑气吞噬白芒一分，白光便会戴上一丝金芒，再将黑气推出。如此几番，白光尽化为耀眼金光，而黑气，则一路败退。只见布莱恩体表黑线如潮退去，渐渐集中于握着灵魂水晶的那只手上。黑气缭绕的手中，抓着一个黑得无可辨识的东西。那是充满了怨念的灵魂水晶，也是让布莱恩受尽苦楚的罪魁祸首。

黑气缓缓退入灵魂水晶中，布莱恩意识中的羊皮卷轴缓缓黯淡，金光尽皆收敛，变得与平常无二。满心充斥的强烈负面情绪一去，布莱恩只觉通体舒坦，长长吐出一口气后睁开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感叹大涨的魔力，睁眼就被手中的水晶给惊呆了。原本灵魂水晶的外壳还是和普通水晶一般晶莹，只有中间囚禁灵魂处才有灰色浓雾，但现在整个都变成黑色，这黑色几乎可动人心魄，似乎要将任何东西都吞噬一般。

布莱恩吓了一跳，正要研究时，水晶周围的魔力逐渐狂暴，而水晶内部似有巨大能量在试图突破封锁。直觉告诉他这颗灵魂水晶很危险。布莱恩下意识地将水晶抛出。水晶一出手，他顿觉可惜，正要跳下去寻找时，猛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水晶爆开，随即一团漆黑如墨的黑气涌出。沾上黑气的树叶花草，顿时凋谢枯黄，不多时竟变作黑色粉末，簌簌而落。

布莱恩大惊，一颗心跳得都快出了腔子，也顾不得水晶的珍贵之处，喘着大气不停地拍着胸口，一面大叫好险。

黑雾逐渐扩散，他跳上了另一棵树，站在远处看着雾气渐渐淡去。被黑雾侵蚀的那一片地方，所有具有生命的东西全都变作黑色细粉，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面，铺成了一个半径三米的黑色大圆。随着黑雾消失，一个扭曲的物体出现在水晶爆开的地方，就那么凌空扭动着。

“那是什么？”布莱恩好奇地看着那个高约两米，大约双手环抱粗细的物体。

扭曲的物体很快就给了布莱恩答案。或亮或暗的光环不停在物体上荡漾，光环每出现一次，物体就清晰几分。布莱恩的嘴巴慢慢张大了，那东西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辨认那是一个人形生物。或许不应该叫生物，因为它身上的死气太浓厚了，即使在远古的地牢里，他也没有感受到这么浓厚的死亡气息。

怪物终于显出全形。浑身墨黑，却又隐隐透出幽蓝的色泽。人形，纤瘦，脑袋与人无二，只是脸部肌肉较少，状似干尸。手很长，几乎过膝。手肘部有刀状骨刺，寒光游走之间，显得甚是锋利。手掌与人相同，但指甲长且尖利。怪物后背有短短的骨刺自胸椎透出。腿部倒是没有异状，但脚后跟仍有短短的刀状骨刺向后伸出，整一个人形凶器。布莱恩勉强记得，曾在导师的实验室里读过的一本书中有过对这种生物的文字描述，它叫妖鬼，是由大量的灵魂相互吞噬，再聚集无穷怨念所形成的产物。

妖鬼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然后抬抬手，踢踢腿，似乎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感到好奇。布莱恩一时愣在树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妖鬼缓缓走到一颗树旁，举起右手，五指并拢。“唰唰唰”三下过后，窄小的木条从树身上滚落在地。布莱恩看着树身上那大小相同，切口光滑的伤口，“咕嘟”一声吞了口唾沫，暗道：“好可怕的能力！”

妖鬼自顾自地看了看掉落的木屑，然后走开几步，看似随意地挥出几拳，又踢出几腿，空气中顿时传来阵阵尖啸，布莱恩心头已经在打鼓了。如此的速度和破坏力，完全是拥有第一流身手的战士才能达到的程度。

他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抬头，把目光定在了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布莱恩身上。布莱恩心中打了个突，恐惧地看着站在原地正冲他露出可怕笑容的妖鬼。

“难道被发现了？”布莱恩不禁暗自问道，但看着重重叠叠的枝条树叶，旋又安慰自己，“不可能，这么厚的树叶后面怎么可能被发现？”

妖鬼的话很快就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原本是打算在你吸收灵魂能量的时候吞噬你的灵魂，这样一来，你也不会有多大痛苦。现在，”他很人性化的摊开手掌，耸耸肩道，“只好用比较暴力的手段了。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个身体。”

“真是冲我来的！”布莱恩听了这话眼睛都绿了，“他是怎么发现的？”心中思绪翻腾，但还是打定主意看看再说，万一这是怪物在诈他呢？

“哼！不出来？没关系！”怪物轻轻一跳，便到了布莱恩藏身大树的下面，手刀唰唰唰数下，只见木屑纷飞，大树很快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嘎声，呻吟着倾倒。

布莱恩心都凉了，对上这样的人还有胜算吗？藏身处的大树既倒，他瞅准一个机会跳上旁边一棵树，站在树杈上皱眉冷喝：“阁下逼人太甚了！我承认你很强，但我也并不是毫无反抗能力！”

他在跳上树的时候才想起，他吸收了灵魂水晶中的能量，现在实力大增，再怎么说逃跑已经不成问题了。说完上面的话，他暗自察看一番自己的状态，顿时眉头大皱。“怎么才增长了这么点？十三级的实力虽然很高了，但是那颗水晶中的能量足以让我跨入大魔导师的境界。难道……”他想到水晶脱手时内部传来的巨力，猜到其中还有一部分的能量应该被妖鬼吸收了。“你是由困在灵魂水晶中的怨念组成的吧？这么算起来，你我实力相当，而我略胜一筹，你似乎没有多大胜算！”

妖鬼盯着他，眼珠缓缓发出幽蓝的光芒。他稍稍下蹲，蓦地弹起。他脚下的泥地啪地炸开一个大洞，而他带着串串残影飞向布莱恩。

“你的话太多了！”妖鬼恶狞的脸突然出现在布莱恩眼前，耳旁呼的尖啸声传来。布莱恩当机立断，翻身跳下树叉。这一下只感觉脸旁劲风吹过，结实地体会了一番劲风刮面如刀的感觉。下落时只见刚才他所在的树叉随着他一起下落。树干处一截短短树叉突兀地支出，整齐的新伤口光滑平整。妖鬼就站在那截短短的树叉上，用戏谑的表情看着下落的布莱恩。

“我已经说过，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妖鬼说完，从树叉上一跃而下，很快就赶上正在下落的布莱恩。

布莱恩惊恐地发现这个违背自然规律的事实，随即见到妖鬼的指甲猛地长出近半米长，夹杂着撕裂空气的啸叫向他脖子划来。布莱恩虽然心下惊慌，但从小训练得来的本能还在，加之现在魔力大涨，当下抬手一指，轻吐几个简单音符，一道寒气自指尖飞射而出，击向妖鬼左眼。虽然这只是最基本的魔法，但若击实，柔软的眼珠定然挡不住这道寒气。直灌入脑的寒气足以让脑浆凝结成冰，继而涨破脑骨，结局不言而喻。

对手显然没有想到布莱恩能这么快就从惊恐中摆脱出来，尽管如此，疾速射来的寒气仍然被他稍一偏头便躲了过去，不过划向布莱恩颈项间的锋利指甲，也因此而失去准头，擦着布莱恩的脖子堪堪掠过，却没有伤及他分毫。

凉飕飕的劲风从布莱恩颈旁掠过，即使他的意志经过先前的痛苦折磨已经变得很坚韧了，劲风过处的皮肤还是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差点就想探手去摸摸是否受伤。但多年的训练让他抵制住了这个可能致命的念头，趁着怪物攻击的空当，狠狠地蹬在他胸口，下落的速度顿时加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布莱恩扭头瞥眼身下，发现是一堆灌木，于是转过头，专心施展法术。手印繁乱地翻飞，后搓的怪物在渐渐逼近，布莱恩第一次发现他念咒施法，同时还得配合手印的情况下，居然能够达到如此快的速度。还没等他落地，一颗人脑大的乳白色球体自他所结印记中升起，在他叱咤之下，滑过一道白光一溜飞向怪物。

乳白的光芒在光球飞出时便充斥了附近所有空间，淡淡的，朦朦胧胧的照在身上，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但在这光芒照耀下，怨念凝聚的妖鬼却对此极为畏惧。那淡淡的白光投在他身上，就犹如水入滚油，又或火炙肥油，嗞嗞地响个不停，并有淡淡黑烟散出，但在白光下转瞬就消失不见。妖鬼惨叫一声，双手聚起浓浓黑烟向光球推去，试图用暴力将光球击散。

于此同时，布莱恩掉落在灌木上，噼哩啪啦一阵乱响后，尽管浑身跌得酸痛，但总算安全落地。在他落地的时候，他看到了妖鬼的动作，虽然浑身疼痛，不过心情一下子变得出奇的好。“圣光弹也是你接得下的！妈的，等着受罪吧！”

这句话还没说完，半空便嗵地一声闷响，刺眼的白光毫无保留地炸开，整片森林都为之一亮。一阵无法形容的惨叫夹杂其中，听得布莱恩浑身一抖，不禁缩了缩脖子。

白光一闪之后迅速敛去，森林重又回到昏暗的怀抱。但布莱恩眼前仍有白影晃动，一时还不能恢复。但他的耳朵无碍，清楚地听到妖鬼惨嚎着掉入不远处的灌木里，这会儿那边正习习索索地乱成一片，显然妖鬼受伤不轻。

“没想到吧，我这个软柿子正好会克制你的神圣魔法！看来我们之间的位置应该换一换了。”布莱恩恢复了正常视觉，冷笑缓步向那片灌木走去。一路上还不忘给自己加持了一道低阶的神圣守护。

那纷乱的沙沙声还在继续，随着布莱恩缓缓靠近，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他再次小心翼翼地跨上两步，搭眼向灌木丛中看去，却见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根诡异地不住晃动摩擦的藤蔓、枝条。

布莱恩心下猛叫糟糕，正想跃向一旁，脖子后微有所觉，猛力前扑，凛冽风啸传入耳里，后背一震，跟着一凉一痛，已知神圣守护被击穿，他被割伤了。

“拥有压制我的魔法，却不代表就能打赢我。实力和智力相加才能决定一切！”妖鬼冷冷地说着，手上却毫不留情。刚才他的偷袭被布莱恩躲开，但他得到先机，尖长锋利的指甲在双手的挥动下，割裂空气，源源不断地向布莱恩袭去。

布莱恩只感到后背尖利劲风不断划过，微微刺痛的感觉让他不断大呼幸运。尽管背上必定增加不少细小伤口，但这不重要，至少他还能感到疼痛。如果突然之间感觉不到疼痛了，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跳起来，只听“嗤嗤”两响，布莱恩顿觉双肩抽痛，不用看都知道妖鬼在他肩胛上开了两条大口子。他已经意识到，妖鬼并不会杀他，而是在折磨他，消磨他的意志，消耗他的体力和魔力，要不也不会两次都在必杀的状况下让他逃脱。因为在开始时妖鬼说过希望占据他的身体，也就是说，妖鬼不会把他的身体破坏得太严重。当然，这也不排除妖鬼突然打算另找一具新身体的打算。

想到这里，布莱恩心中稍安。他突然向旁跃开，接着紧握的拳头高高举起。一句简短的咒语之后，他猛地张开手掌。强烈的圣光自他拳头爆发，虽一闪而没，但已有效地阻止了妖鬼的跟进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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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妖鬼（下）

第46节第四十六章妖鬼

“啊！”妖鬼大叫着，一手曲起挡在眼前，忍受着圣光带来的强烈炙痛，闭着眼拼尽全力向布莱恩所在的位置挥出手刀，耳中听到一声轻嗤，手指稍受阻碍，跟着又听到一声痛哼，已知攻击有所收获。不过受到强烈圣光的阻扰，他没法再继续攻击下去，只得后跃跳出圣光的波及范围，一面恢复自身的伤势。

圣光敛去，妖鬼双手放在胸前，作出攻击姿势，再看发出圣光的中心，只有摇摆的灌木枝叶，哪有布莱恩的影子。

妖鬼左右一瞥，突然似有所觉，猛地抬头，只见布莱恩站在高高的树枝上，神圣守护所形成的淡金色能量铠甲破破烂烂的，四处都有鲜血流淌。不过他知道，布莱恩外表看似受了重伤，实际上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皮肉伤。

而在布莱恩的眼里，妖鬼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硬拼圣光弹的下场，就是让妖鬼的胳膊至肘以下的部位，全都是深浅不一的小坑，胸前部位更因为直接承受圣光冲击，凹下去好大一块。左脸一块皮肉翻卷，露出下面黑糊糊的组织。事实上，他清楚妖鬼就和他一样，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别看妖鬼表面上皮开肉绽的，似乎受了多大的伤，但因为他是由灵魂和怨念组成，这样的伤根本不会伤到他的根本。

“怎么样，圣光的滋味很不错吧？”布莱恩站在树杈上笑笑，戏谑地道。

“不怎么样，”妖鬼哼哼两声，舔了舔刀锋似的指甲，“我的手刀还过得去吧？”

布莱恩哼哼两声，在脑袋里飞快的搜寻可以制服，甚至消灭妖鬼的神圣法术。虽然秘法系法术同样可以消灭他，但是在他所知的法术中，还是神圣法术对妖鬼最有杀伤力。

搜寻魔法的布莱恩眼神有轻微的迷离，但还是被敏感的妖鬼抓住了。速度陡然暴增的妖鬼几乎化作了一条黑色的折线，在几棵树上一借力，蹬蹬蹬几声后顺着大树而上，靠拢了布莱恩所在的树杈。

走神的布莱恩略一迟疑，妖鬼距离他已不过几步之遥。他来不及感概妖鬼的速度之快，瞥眼见到满身的鲜血，一个法术登时出现在他脑中。古老的咒语显得苍凉，随着咒语响起，那些滴落在树上、草叶或泥地上的血珠如同滚水般翻腾不休，一条条粗细不一的血色荆棘自血珠中升起，就像八爪鱼的触须一样舞动着。

妖鬼的速度很快，但是血荆棘的生长速度更快，只在眨眼间就将妖鬼死死地纠缠住，而他锋利的指甲，距离布莱恩还有一小段距离！

布莱恩对指在面前的锐利指甲视而不见，争分夺秒地念动神圣光辉的咒语。血荆棘不会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滴落的血实在是太少了。再加上妖鬼实力本强，很快就能挣开束缚。时间，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妖鬼比布莱恩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神圣光辉的咒语才念了不到一半，妖鬼在缠身的荆棘中发出一声暴喝，双臂向外一推，只听得“啪啪啪”的脆响不断，缠绕的荆棘纷纷断裂。血荆棘不甘地挥动几下就缩回血中消失不见，那些血滴也随之消失。

“哼！”妖鬼怒哼一声，双手再次夹着破空急响向布莱恩挥去。布莱恩见状大是叹惜，神圣光辉才施展了一半，如果释放成功，将会出现一个以他为中心，二十米为半径的圣光区域。在这个区域里，充满了圣光，足以让他占据绝对优势。不过此时的情况已不足以让他释放法术，和性命相比起来，魔法反噬等痛苦不过是极为短暂的一瞬罢了。

聚集在手中的圣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晶莹剔透的厚实冰盾。在接连的刺耳“吱吱”声过后，冰盾“呛”地一声被妖鬼的双爪捅碎，布莱恩“噗”地吐出满天血雾，踉跄后退两步，一脚踏空后跌下树枝。

“又来这一招？”妖鬼站在树枝上看着布莱恩掉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如果他跳下去，会不会又有一颗圣光弹在等着他？妖鬼迟疑了，不敢随着跳下去。树枝上众多的细小枝条给了他灵感，砍下一些枝干，用力地向正在下落的布莱恩身上投去。

淡淡黑雾包裹的枝条带着尖啸，瞬间划破两人的距离。头痛欲裂的布莱恩惊恐地看着妖鬼掷下的七八根枝条，在空中勉强扭动身体，但仍有两根枝条插在他身上。一在左肩，一条穿透右大腿。附着的黑雾在透体而入的时候便钻入他体内，沿路麻痹神经，身体渐渐无力。

布莱恩一路不知压断多少树枝，最后砰地一声落在地上。五脏六腑齐齐震动，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他暗呼一声厉害，此时双手已无法用力，只得默念咒语，强忍伤痛施展法术。一颗光球缓缓浮现在他头顶微微转动着，不断向周围洒出淡淡圣辉。

光球的模样和圣光弹的样子非常相似，妖鬼疑心甚重，一见之下慌忙躲到一旁阴影中，冷冷地看着布莱恩：“该死的，又是这一招！”

布莱恩翻翻白眼，也不答话，自顾自地施法解除麻痹，翻身站起。“咝，”因动作太大牵动伤势，他忍不住抽了口冷气，双手却毫无呆滞地伸直，双掌打开，拇指交叉，其余八指交织着指向妖鬼。

此时布莱恩头顶光球渐渐暗淡，最终化作光斑消失，加之布莱恩脸上的冷笑，妖鬼大骂一句：“上当了！”利用他惊人的速度，瞬间移开。

与此同时，布莱恩手指齐齐射出炽烈白光，白光交织成片，封死了妖鬼的退路。

那炽烈白光过处，周围极小范围内尽是熊熊金炎，妖鬼避无可避，无奈下狂吼一声，小臂交叉与胸前，一面黑色抛面巨盾自手臂上生起，眨眼间便将全身遮与其后。炽烈白光瞬息即至，几道射线击在巨盾上，顿时发出嗞嗞声响。而巨盾一震，猛地听得妖鬼高声尖啸，盾牌上顿时黑气弥漫，把白光死死地挡住，相互交缠不休。

炽烈的白光虽然占据了优势，但黑气却极其坚韧，尽管在一分分地减弱消失，白光却无论如何也攻不进去。

这才见识到妖鬼的真正实力，布莱恩心下一颤，清楚自己所依赖的法术最多与妖鬼战成平手，除非他能够临时学到更多的法术，否则绝对不会有战胜妖鬼的可能。心念电转，布莱恩收回双手，专心咏起治疗术，以加快体内伤势的愈合。

炽烈白光渐尽，妖鬼身前的巨盾还屹立着，上面坑坑洼洼，到处焦黑，终没有一道射线穿透巨盾。

巨盾嗤地一声缩小、分开，露出后面的妖鬼。妖鬼眼睛已变成幽蓝色，脸上微微抽搐着，显在强忍疼痛。胸口剧烈起伏，双臂颤抖，看来他在刚才的攻击下也并不好过。

此时布莱恩的治疗术已然施展，同时在心底默念隐身术，他打算逃跑了。

“小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到的这些早已失传的法术，但是我发誓，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的灵魂受尽所有痛苦！”妖鬼说完深深吸气，急剧的喘息逐渐平息，浑身伤口冒出一阵黑烟，隐约可见黑烟下的伤口蠕蠕而动，待黑烟散去，妖鬼浑身上下已完好无损。

布莱恩趁此良机释放隐身术，一阵光晕闪烁扭曲，他消失在原地。

“隐身术？”妖鬼眉头微皱，警惕地戒备起来。

“沙沙沙”，轻微的草叶摩擦声传来，妖鬼一凝神，只见远处草叶晃动，一怔之下马上察觉到布莱恩的意图。

“想跑！”他冷冷一笑，一个纵跃上了一棵大树，蹲在大树上细细察看。

由于林间灌木藤蔓茂密，碰触或践踏草叶也就成为不可避免的事。无论隐身术如何神妙，终究无法避免。

布莱恩早就注意到了妖鬼在树上监视，同时他自己也在拼命思索摆脱妖鬼的办法。抬头瞥眼高高站在树杈上的妖鬼，布莱恩极缓慢地走到妖鬼目所不能及的大树后，默念咒语，招来一只异界小猴。再对小猴释放了隐身术后，他命令小猴拼命向前奔跑。

妖鬼耳边蓦地传来连续的沙沙声，他跳过去一看，被踏倒的草叶一路倒伏，直至一棵大树。大树上，树枝微颤，显然正有东西在上奔跑。由于只闻声而不见影，他立马想到了布莱恩，当下冷哼着追了过去。

见妖鬼走远，布莱恩顿时松了口气，攀上棵大树，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也不知逃了多远，筋疲力尽的布莱恩跳到一棵巨树上，一脚未稳，身子一歪就滑入巨树的树洞中。猝不及防之下，他惊叫一声，直落至底，沉闷的惨叫回荡在树干中。

狼狈地爬起来，这才发现树干中空处颇大，脚下柔软，但大多陈腐之气都从下方传来。布莱恩亮起烛光术，仔细看过树干内部后，心中有了决定。

这里原本是某个动物的巢穴，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废弃很久了。但对他来说，这里是一个绝佳的躲避之处。只要在上面稍作布置，决不会有人知道他在下面。

用巢穴中的腐草，在树干中部作了些许伪装，布莱恩坐在伪装下面，自顾自地休息起来。

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他被一阵低沉的打斗声惊醒了。侧耳听去，打斗声似远似近，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瓮声瓮气的，极其模糊。当下双腿用力，站起来时胳膊碰到身旁树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听到的声音如此怪异，是因为树洞的缘故。

靠在树干上仔细辨别一番，听不出有多少人，但场面混乱，叫骂不绝，显然打得非常激烈。

布莱恩自查魔力，发现已完全恢复。只是脑袋还隐隐有些疼痛，他知那是魔法反噬的后遗症，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因此也就不太在意。

小心翼翼地爬到洞口，他探头外望，只见漆黑的林子里，不断地绽开星星火光，那是兵刃交击时发出的火花。有几人体外微微泛着湛蓝光华，体外附着一层由魔法形成的铠甲，让他们成为了林子里最引人注目的目标。还有三个拿着结成一团，被手里魔法杖顶端的宝石隐隐照出面目的法师。

三个法师快速地吟诵着咒语，布莱恩听到咒语马上躲进树洞。不多时，一条光柱透过树洞射进来，而在树洞外，大片的树林已被魔法照得通通透透。

布莱恩再次小心地探出头，看着大片的光亮，不由得感叹一番这些法师的实力。再向法师看去，却见他们掏出了一件不合时宜的武器，他顿时愣住了。

“枪？和他们打的人是谁啊，怎么连这玩意儿都用出来了？该不会是平民吧？”布莱恩暗地嘀咕着，转头向厮杀中心看去。正遭受围攻的人他简直太熟悉了，不久前才打过一架，本以为已经甩掉的人，没想到又在这个地方见到了。

场中的妖鬼在五六人的夹击中显比较狼狈，特别是他还得小心不时从某个死角里刺出的魔法短剑，更是将大半的心神都耗在了探查刺客行踪上。面对劣势，他本能地想逃跑，但对手缠得太紧，他毫无脱身的机会。

布莱恩旋又打量起围攻妖鬼的人来。身强力壮的剑士，神出鬼没的刺客，每个人都有十级以上的战力，他根本无法想象这样强大的组合是属于哪个组织的。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凑巧碰见也用得着下杀手？”妖鬼暴怒叫骂。

“杀！”法师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比冷酷，让听到这话的布莱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暗道：“他们是什么人？”当他企图寻找他们的身份标记时，他失望了，这些人没有任何标记能够证明他们的身份和所属组织，但从他们默契的配合来看，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妖鬼闻言恼怒万分，手抓锁住当面刺来的长剑，一脚猛地踢出。长剑被锁的那人来不及抽身逃离，只感肚腹剧痛，随即向后倒飞，跟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妖鬼的虽然成功地干掉一个对手，但那神出鬼没的刺客抓着机会在他腰上一刺一拖，一道巨大的伤口几乎把他拦腰断成两截。刺客在他反击前跳出攻击范围，站在圈外冷笑着等待妖鬼不支倒地。哪想到妖鬼只是痛哼一声，随即转头死死盯着刺客。他腰上的伤口，墨汁般的黑气涌出，不多时便修复了伤口。

“只会偷袭的死矮子，去死吧！”妖鬼猛地冲前，只是一晃就到了刺客面前，手爪用力挥动。五道寒光闪过，还在震惊中的刺客哪里来得及躲避，一颗脑袋被切成六块，红白相间的脑浆流了一地。

恰恰在此时，法师们才惊声叫出：“小心，他的恢复能力惊人！”

“马后炮！”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撇了撇嘴。

绕在妖鬼周围的人都提高了警觉，对这种打不死且非常厉害的怪物，他们还是感到非常棘手。

表面上妖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事实上他受到的伤害还是非常严重。每次伤口愈合，都会让他体内能量下降。而能量，对他的身体非常重要，当能量消耗殆尽，他就只能烟消云散。能量的恢复，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一时间数人对峙着，谁也不敢先出手。

法师们处于圈外，根本不担心妖鬼能够伤害到他们。其中一个法师用手枪瞄准了妖鬼，嘴里还莫名其妙地叨念着冗长的咒语。布莱恩心下奇怪，一凝神，立时感觉到周围魔力的变化。大量的魔力向枪膛中聚集，布莱恩顿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猜测。

“难道说……”他的嘀咕还没完，法师手里的枪响了，枪里射出一团耀眼的亮蓝色光芒，光芒外电弧缭绕，噼噼啪啪地异常霸道。

“破魔咒？秘银子弹？”布莱恩不知不觉地就张大了嘴，“真是有钱啊，谁想出来的？”

他正在惊讶着法师的大手笔动作，却看见在电光火石间，妖鬼竟挥爪向子弹击去。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这颗子弹的威力。

“这个白痴啊！”布莱恩还没有感叹完，便听到“当”的一声，妖鬼一只手爪的指甲全部被击飞到半空，纷纷扬扬地碎裂落下。妖鬼“咦”地一声，对子弹击断他的爪子感到诧异，话音还没落，那团聚集了大量魔力的秘银子弹已钻开他的皮肤，破入体内。

只见妖鬼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嵌入胸腔的那个蓝色光团，再抬起头来时，秘银子弹内的魔力喷薄而出，轰地一声巨响，冲天而起的魔力爆炸震得林中宿鸟仓惶乱飞，鸟鸣兽嘶不绝。布莱恩只觉得闪耀过后，耳朵嗡嗡嗡地直响，一时听不清任何东西。站得更近的那些人就更加不堪了。

土尘散尽，妖鬼右臂、右肩、右胸，右腰统统不翼而飞，右半身只有淡淡黑雾进出，并无恢复迹象。

布莱恩看到妖鬼惨到极点的模样，大吃了一惊。要知道他与之相克的圣光弹，不过将其表皮灼伤，再加上一些不大的伤口而已，要说伤筋动骨，那差得远了。而现在，一颗注满魔力的破魔弹就差点要了妖鬼的命，他相信，只要一颗这样的子弹，即足以将他轰杀成渣！

妖鬼瞪着眼睛迈前一步，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啪地倒下。周围的人一看有便宜可占，提刀拿剑地涌了上去。

妖鬼怨怒地瞪视着开枪的法师，嘶嘶地骂道：“卑鄙！”

那法师随意地耸耸肩，送了妖鬼一个冷酷的眼神。

一个战士一剑斩断了妖鬼的腰，妖鬼蓦地大声惨叫：“啊！”断掉的下半身抽搐着，断口处仍有淡淡黑雾萦绕。

又是一剑，妖鬼仅剩的左臂被齐肩剁下，黑烟仍旧一成不变地环绕着伤口。按照常理应该死得透了的妖鬼抬起头来，虚弱地看了下众人，随即摊在地上不说话了。

“通知后面的人，把他拉回去做实验！”中间的法师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

战士们一阵狞笑，随手捡起妖鬼的零件，胡乱地堆放在一起。他们放心得很，趋近于人棍的妖鬼是不可能有任何杀伤力的。而妖鬼也认命了，满脸痛苦地趴在那，只顾喘息。

那三个法师聚在一起，看着惨死的刺客，低声安慰站在一旁的一个长脸刺客：“我们的行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对于你师兄的事，我们非常抱歉。”那长脸刺客低头对着师兄的尸体沉默不语，凝视一番后回头恨恨地瞪着妖鬼，不解气地在他头上狠狠踏了几脚。这点伤害对妖鬼来说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他闭眼承受，表情平静。

用枪击中妖鬼的法师走上前，正要说话，冷不防妖鬼猛地低喝，全身突然化作浓烈黑烟，一溜烟地从法师鼻孔钻入，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旁边的两个法师一见变故，跑到那吸入黑烟的法师身边。这一见之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他黑气满面，双眼翻白，时而翻出瞳仁，却是幽光烁烁。一张脸皱得跟枯树皮一样。他浑身微微颤抖着，双手虚抓，手指骨节咯咯作响。

“师弟，怎么了？”比他年长一点的法师轻轻摇晃他的肩头，而三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人已经在准备解除负面效果的法术了。

一道道的光环洒在法师身上，但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有恶化的现象。

“还看着干什么！赶快把他按住！”最年长的法师见施法毫无效果，而自己师弟脸上黑气渐渐融入脑部，眼珠也渐现妖鬼之色，当下喝斥，“我需要更多时间施法！别让他挣脱！如果他不受控制，给我立时击晕他！”

随着他的话声，马上就有两个强壮的战士跨前，架起法师的胳膊。两人面面相觑，眼里有兴奋得神色。有多少人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一个上位法师？

两个法师神色凝重地拿起魔法杖，与被架起的法师站成了一个正三角形。两人高声念诵咒语，一个黑色的三角形以三人为顶点凭空出现，三角形上黑光顺时针流动数圈，随即脱离边线，以三边为切线在三角形内部画出一个圆圈。圆圈一成，顿时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不断从中传出。

架着法师的战士神色揣揣，待看到从圈中飞出一幽灵般的不死生物，眼神顿时对其表示出极度的厌恶。毕竟，除了专业人士，任谁看到那些东西都会感到不安以及厌恶。

那出现的幽灵伸出模糊的手，闪电般抓入法师体内，只见他略略摸索后，一抓收回，一条淡淡的影子已被他抓在手上。

自那条影子一被抓出法师体内，法师面上的黑气顿时消失，不停在黑色和蓝色之间变幻的眼珠一翻，眼皮一闭，头一搭，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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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密林遭遇战

第47节第四十七章密林遭遇战

两个法师吁了口气，放下高举的双手，神情疲惫地道：“好了，把他放下。”

战士把架着的法师小心地平放在地上，齐齐向后退了两步，远离处于茫然状态的幽灵。

“师弟。”年长法师上前蹲在法师身旁，轻轻拍打着他的面颊。

“唔。”躺在地上的法师呻吟出声，虚弱地动动手指，眯着眼道，“我这是怎么了？”

年长法师把他扶起来后道：“你差点被妖鬼夺了躯体，不过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哦”了一声，一手软弱地搭在法师颈侧，用力晃晃脑袋，语带感激地道：“真是太感谢了。不过……”他的声音猛地一变，手掐在法师脖子上，冷笑道：“我可不是你师弟！”

“你……”年长的法师一脸惊愕，正想有所动作，掐着他脖子的手突然发力，“喀”的一下，他的脖子被拧成了麻花。占据了法师身体的妖鬼另一只手突然长出锋利骨刺，闪电般向站在身旁的另一个法师刺去。

“小心！”一旁的战士反应最快，一面示警一面将法师扑倒在地。

妖鬼一刺无功，冷哼着放开手张，向幽灵跳去。

“不能让他抢走灵魂！”法师焦急地向同伴大呼，“他可以靠吸收灵魂增强自身能力，不能让他得逞！”

妖鬼已将灵魂从幽灵手中抢过，狞笑道：“晚了！”说罢一个长吸，茫然的灵魂化作一条细长光芒，流入妖鬼嘴里。

“你们刚才让我损失了很多能量，现在不多收点利息而已！”妖鬼舔着嘴唇，一副嗜血的样子。他迅速摸出挂在腰间的枪，指着蠢蠢欲动的一帮人道：“刚才你们也见识到这支枪的威力，想死的就来吧！我保证你们一点也不回觉得痛苦，只一下，你们就会变成一撮飞灰。”

果然，几乎所有人都摄于破魔弹的强大威力，踌躇着不敢上前。只那被扑倒的法师悄悄从腰里掏出枪，并对把他扑倒的战士使个眼色。战士瞥眼妖鬼，确定他没有注意后，才搭眼去看法师手中的枪。在枪膛里，他只看到了一枚子弹。诧异地抬起头，对上法师的眼睛。法师非常肯定地轻轻点头。

他缓缓地站起来，向后退出两步，但仍然在众同伴之前。他侧身站立，正好用身体挡住了妖鬼的视线，让他无法看到左手的动作，同时又恰好让大部分的同伴能看见。

“你想怎么样？”他缓缓地说着，一手却在比划着只有同伴之间才能看懂的手势。

“我想怎么样？”妖鬼讽刺地笑笑，“我倒想知道你们想怎么样！在这次之前，我们没有见过面吧？我很奇怪为什么你们一见我就像见到仇人一样，恨不得将我赶尽杀绝？”

战士沉默半晌，皱眉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们在执行紧急任务，为了避免泄密，任何见到我们的外人都要死！”

“也就是说没得谈了？”妖鬼诧异战士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完全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战士摸摸鼻子，突然憨厚地笑了：“基本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话音未落，他以及他身后众人同时挥剑涌上，默契得就像事先商量好的。原来战士摸鼻子的动作就是准备行动的暗号，妖鬼看不见的那只手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把计划都告诉了身后众人。

地上的法师也在同时高声吟诵咒语，握在他手中的枪在咒语中透出浓浓的蓝色，破魔弹正在迅速地被灌注着魔力。

“咔咔”，妖鬼猛地扣动扳机，却没有见到任何东西从枪管中飞出来。尽管有些错愕，但他早在举枪之前就有了计划。把枪当作投掷武器扔向正在趴着念咒的法师。在妖鬼巨力下，枪啪地一声砸在法师上唇，不但敲下了几颗牙齿，还直接让法师晕了过去。

投出手枪，妖鬼迎上直冲来的战士。通过刚才的较量，他看出几个战士中，块头最大的那人反而本事最低。这个人便是他准备开刀的对象。

“嘿！”妖鬼和那肌肉男一错而过，双方都用尽全力拼了一记。妖鬼闷哼一声，脚步微有错乱，稍一调整，马上又冲向另一个软柿子。

在他背后，肌肉男又跑出几步，整个左腰的衣衫突然红了，血迹疯狂扩散。而他在踉跄着跨出两步，噗地倒地不起。

“真是厉害啊。”布莱恩看着妖鬼出手就解决一个，不由感叹，“这货耐力实在太强了，都打了这么半天，重伤成那样都还有不逊于前的实力，多亏当时没有选择和他硬拼。”

少了三个人的阵营已经不足以让妖鬼有束手束脚的感觉，但真要想解决这些人，却是不啻于天方夜谭。由于肌肉男的反击让他的动作比预期的慢了不少，因此他在冲击另一人时已经被三人给包夹，如果仍然选择原计划，他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人类的身体并不比他妖鬼的身体好用，人类的身体实在太弱了，特别是一个法师的身体，更是弱得可以。在挨了几下后，妖鬼干脆放弃了到手的身体，仍然以黑烟的方式离开法师身体，然后再凝聚成妖怪般的原形。仅剩躯壳的法师身体软软倒下，迅速衰老干枯，转眼间就变成一具干瘪的木乃伊。

恢复了妖鬼之身，一群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妖鬼格挡间有条不紊，丝毫不慌乱，而攻击的人也不贪功，一沾即走，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一时间战团僵持不下，却无人注意到晕倒的法师握在手中的那支手枪。尽管法师停止施法，但是魔力仍然在向秘银子弹内灌入。随着魔力渐至饱和，破魔弹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疯狂汇聚的魔力渐渐衍变成为气旋，气旋越扩越大，风力渐强，让拼斗的一众人察觉事有蹊跷，纷纷停下，并向后跃开。

气旋卷起枝条树叶，打在人脸上隐隐发疼。一瘦小刺客一手挡在脸前，苦苦抵御着狂风袭击，张口大呼：“见鬼的，这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风！发生什么事了！”

又有一人惊呼，原来他被狂风吹得横着移开几步，若不是拉着身旁的战士，他已经被风刮起来了。

“别管这么多，先离开这里再说！”一战士顶着狂风在前开路，大声招呼同伴随在他身后。

再看妖鬼，他正在气旋里无助地打转呢。谁叫他体重太轻了，在这种程度的强风中，他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风势渐强，树上藤蔓被风吹得笔直，叉开的树枝顺着风势完全，一些枝叶茂密的树枝不断在风中呻吟，发出难听的嘎嘎声。

布莱恩所在的大树也在旋风的范围内，风吹过树洞，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呜呜声。风力还在加强，林间已有尖啸渐起，声音逐渐加大。忽听“喀嚓”声响，树枝断折，这一个相声就像多米诺骨牌，顷刻间咔嚓声不绝，处于气旋中的树纷纷折枝，或粗或细的树枝裹夹在劲风中，，打在周遭的树干上不断发出啪啪响声。“嘎嘎”，布莱恩对面的一株较矮的树受不住风力，开始渐渐倾斜，随时都有倒塌的态势。感觉到他自己所在的树同样摇晃不止，再也不敢耽搁，使个隐身术，随即跳出树洞，拼命往旋风范围外跑去。

才跑出几步，身后白光猛烈一闪，震耳欲聋的响声伴随白光而来，强大的冲击波狠狠撞在布莱恩后背，连同无数残枝败叶一起，生生被抛出十多米，狠狠撞在一棵树干上才停下来。

布莱恩头昏脑涨地爬起来，几掌扒拉下脑袋上的碎屑，回头一看，顿时庆幸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面前堆积如山的折断树干，树枝碎叶厚厚地在上面铺了一层。跳上一截断折的树干，只见气旋刮过的地域只有一块圆形的黑色空地，上面只有露在地表的盘根错节的树根，除此之外，这片巨大的空地上什么东西都找不到！想到妖鬼处于气旋中心，这会儿恐怕连渣都找不到了。

想要找到刚才的藏身之所，布莱恩按照记忆中的方位看去，那里只留下了一截有断空心部分的树桩。那还是在距离气旋中心比较远的地方。他真不敢相信当时没有及时逃出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哗啦”，一大片树枝落叶覆盖的小坡伸出几双手，随即几颗面无人色的人头从枝叶间冒出来。

“我的妈啊，要是逃慢一点，怕是身上都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肉了。”一颗瘦削的脑袋惊叹着。

“谁能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战士瓮声瓮气地道，“难道有人想要我们的命？”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有出声。他们只是战士和刺客，对魔法方面的了解并不多。几人说了这么几句，扒开覆盖在身上的残枝，从里面钻出来。

一个刺客从坑里跳出来，四下一望，看见布莱恩站在烂木堆上发呆，轻声对同伴道：“那里有人！”

“别出声，他没有察觉我们已经发现他了。老九带人从后面围上去，这小子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嗯，最好问清楚了再拍照，你们都知道老板的脾气。”

几个人低声答应，跳起来后便退到土堆后，小心翼翼地向布莱恩所在的位置潜去。

布莱恩见只有几个人留在原地，其余的人都消失在土堆后，他还以为他们在寻找消失的妖鬼。当下也不在意，反而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准备继续看戏。

看了一阵也不见动静，反而身旁突然哗啦一阵响，拂开的草叶后走出消失在土坡后的那几人，团团将他围住了。

“你是谁？”其中一人盛气凌人地问道。

布莱恩左右看看，确定他们在问自己，当下纳闷啊：“我不是对自己释放了隐身术吗？怎么还会被看出来？”他哪里知道，在魔力乱流爆炸的时候，他的隐身术就被破了。

“别东看西看了，这儿还有别人吗？就是你！”拿着短剑的刺客嚣张的用剑尖指着布莱恩。在他旁边的一个脸上匪气不多，还算得上和气的人压下刺客的短剑，不悦地道：“住口，我们不是流氓！风度，小伙子们，风度！”这人转过脸，笑着对布莱恩道了歉，随后才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福克斯，这些都是我的伙伴。虽然他们比较粗鲁，但心地都还算善良，刚才的事还请阁下多多原谅。”

布莱恩拿不准他们的身份，看对方态度不错，也就笑着随便说了一个名字：“福克斯先生，叫我亨利希就行了。您们这是……”他指着他们手中的刀剑，疑惑地问道。

“嗯是这样的。”叫福克斯的家伙揉揉鼻子，“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个非常厉害而且十分邪恶的家伙，在战斗中我们牺牲了几个同伴，那个邪恶的家伙也被我们重伤。后来，嗯，好像是魔法乱流吧，爆炸后我们脱困就看到了你。这个，”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所以我们把你误会成引发魔法乱流的人。你看出来了，我们对魔法都不了解，难免出错。”

布莱恩轻轻点头，飞速地在心底给自己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果然，福克斯跟着便说：“这个地方四处无人，而且密林深处凶险异常，不知道您到这里来做什么？”

“果然！”布莱恩心里冷笑，嘴上胡扯，“想必您已经看出来了，我是一个法师，来这森林深处自然是为了寻找更多的施法材料以及做魔法研究。只是发现魔力毫无征兆地汇聚，等我赶来时，魔力乱流已经爆炸。”

布莱恩说话期间，一个长的獐头鼠目的家伙走上一步，距离他近了些，然后一个劲地抽动鼻子。布莱恩瞥了他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句：“真像条狗！”

却不料那小子闻了半晌，若无其事地退回同伴中去。但是布莱恩看不到的是，那小子背在身后的右手富有节奏地在同伴手背上敲击着。他的同伴又不动声色地把消息传给别人，很快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知了从獐头鼠目那里传来的消息。

福克斯沉吟半晌，抬头道：“不知道亨利希先生觉得我们几人的实力如何？”

“非常强，我实在难以想象在这小小的森林里，居然聚集了这么的高手。”

“那我实话对你说吧，亨利希先生。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追杀的那个邪恶的家伙究竟有没有死。要知道，我们采取围攻，都还损失了五个同伴才将他重创。这样地人如果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出现，怕是会酿成难以想象的灾难。所以，我代表整个小队请求亨利希先生，希望能同您一起将邪恶斩杀！”福克斯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根本就是一个以全人类的福祉为人生目标的人才能说出来的。

布莱恩心下也有些感动，不过对这些人的戒备仍在。如果他听到过他们的谈话，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福克斯一脸神圣地上前两步，举手来拍布莱恩的肩膀，同时嘴里还说着打消他疑虑的话：“保护人类，不正是所有觉醒者的责任吗？”

如果这句话在平时说出来，听到的人都回嗤之以鼻，说不定还有人产生强烈的胃部痉挛。但经过他前面的铺垫，加之在他神圣的外表下，没人认为这句话是空洞的、不切实际的。

布莱恩受到感染，放松了警惕，让福克斯的手直接拍到肩上。前两下他还稍有疑虑，还带着淡淡戒备。当他发现这不过是普通的表示接受的做法时，就连最后的戒心也消失了。

在福克斯拍下第三掌时，布莱恩正想点头答应，忽地异变突起。福克斯拍下的手掌突地横移，纯粹以绝大的爆发力使掌刀砍向他颈侧。

“我想……”布莱恩才说了两个字，蓦地颈部剧痛，眼前一黑很快又恢复正常，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惊讶地向福克斯看去。没想到福克斯也讶然地看着他，但他心中更奇怪的是眼前这个法师居然没有被砍晕！

“锵”！拔剑出鞘的声音惊醒了布莱恩和福克斯。福克斯抬脚一个迎面踏，而布莱恩凭借加速术的纹身瞬间跳出好几米远，避开了这迅猛的一脚。

“你这是什么意思！”布莱恩揉着生疼的脖子，暗自估计若是身体稍差，怕是已经被砍晕了。

“没什么意思！”福克斯一挥手，他身后的同伴都围了上去，“只是想请你这个偷入研究所的小子回去解释一些问题而已！”他邪恶地笑道：“我们已经追了你很长时间了，而且还死了几个同伴。现在，我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恍然大悟的布莱恩终于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也大概猜出他们是属于哪个组织的。正要说话，突然传来轻微的喀嚓声，那是按动快门的声音。

“不好！”他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让他们把他的照片传回去，今后就只能过大逃亡的生活了。加速术的纹身被全力发动，布莱恩一个急蹿，已奔到正在摆弄设备传送照片的人面前。最基本的电爪随即向巴掌大的电子设备抓去。

“找死！”一柄短剑挡在布莱恩和他的目标之间，短剑随即刺向他手腕，只要刺实了，手掌难保。

布莱恩心中焦急，清楚传输所用时间很短，若是避剑，他就无法阻止照片的传送；若是执意毁掉传输设备，他必会中剑。布莱恩咬咬牙，胳膊微侧，险险避过刺向手腕的剑尖。使剑的人手腕一转，剑刃贴着胳膊一路上滑，在他手臂上开了一条从肘至肩的半指深的伤口。尽管手臂重伤，布莱恩的电爪还是拍上了传输设备，啪啪几下轻响，眼见得设备是废了。

刚毁了传输设备，敌人已将他围困，不设防的后背重重地中了一脚，大腿被捅了一剑，后腰、双肩还受了不浅剑伤。这付出的代价，已是极大了。

受到重创的布莱恩一个踉跄，随即发力将面前受到电爪攻击的人撞开，借着加速术提升速度，飞一般地向密林中蹿去。

这片地域被施过法术，亮如白昼的环境对布莱恩非常不利。而之外的黑暗区域，对现在的布莱恩来说却十分有利。因为他注意到这帮人并没有携带夜视设备，而他却可以利用魔法得到在黑暗中与平常环境下相差不大的视力。

逃出光亮范围，布莱恩顿时放慢了速度。在这里，大家都是两眼一摸黑，随时都可能碰到障碍，奔跑和行走之间的并没有多大速度差异。

攀上一颗大树，布莱恩蹲在树杈上，默念咒语。眼睛一阵清凉，眼前的事物已可辨别。

距他不远的树下，由獐头鼠目的那小子作先锋，看那幅东瞅瞅西看看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正在用和狗有得一拼的鼻子寻找他的气味，很快就找到了树下。

獐头鼠目在队友身上敲了几下，将得到的讯息传递给众人，一个刺客从队伍中默默走出来，和獐头鼠目一起消失在布莱恩的视野里。

布莱恩没想到这种环境下，正是刺客发挥所有实力的时候。他暗骂了一句：“真他妈没天理了！”立时默发漂浮术，身体缓缓上升，向一旁的大树飘去。

就在他飘到两棵树的中间，獐头鼠目同另一个同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待过的树枝上。那小子表情疑惑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随手砍下一截树枝，向气味残留的方向掷去。

那段树枝从布莱恩头顶飞过，砸在他作为目标的那棵树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随即又不知多少段树枝嗖嗖从他身旁飞过。终究因为漂浮术不灵活，嗤嗤两声，两根树枝钉在他身上，而他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随着他这一下叫出声来，顿时被侧耳倾听的众人所发现，守在树下的人向出声的地方围来，而树上的两个刺客同时向发声的方向投出一把削尖枝条，跟着消失不见。

布莱恩勉强控制着不太灵活的漂浮术向上飞去，只是没想到那两把枝条来得太快，臂、肩、胸、腹、腿都中了一到两支。削尖枝条深扎体内，随即有麻痒感从伤口处传来。

“有毒！”布莱恩大惊，很快便有眩晕感产生，“好厉害的毒！”他强忍眩晕四下里一望，又斜斜地向原来的那棵树飘去。他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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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尔虞我诈（上）

第48节第四十八章尔虞我诈

向着原树飘去时，身旁突然有凉风吹过，布莱恩整颗心顿时捏紧了，害怕从旁掠过的两人发现他的行踪，只要反手一刀他就绝对死定了。所幸他漂浮速度慢，没有带起风声，虽有惊而无险。

“梆”，落在树枝上布莱恩不小心发出一些响动，他一掌按在树身上，止住摇晃的身体，强忍着天旋地转的感觉向敌人聚集的地方看去。

却见他们都紧张地看着围成一圈，并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响声。布莱恩急忙靠坐在树杆上，拔下扎在身上的木棍，跟着闭眼翻看着脑中的那卷羊皮卷轴。他记得上面载有解毒的法术。

“太好了！”翻到某一页后，他忍不住在心里欢呼一声。此时他已是手脚麻木，若不是精神力死死抵御着浸入的毒质，他至少已经昏迷了。

驱毒的淡色绿光将布莱恩的位置暴露在众人眼中。

“他在那！”最早发现的人指着被淡绿笼罩的模糊人影吼出声来：“他在驱毒！”

“通知后续小队带上夜视设备！我就不信他能跑得掉！”

仅有的三个刺客猛地向布莱恩弹去，三人还在半空便隐匿在浓厚的黑暗中。

浑身被绿色笼罩的布莱恩顿感清凉的气息在体内游走，那些麻木的地方逐渐有了知觉，痛楚随之而来。

“呼，差点就完了。”布莱恩慢慢站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脚下不稳，一个倒栽葱就倒跌下树。

就在他栽倒后，在他原来脖子和后背的地方，两道刺眼寒光一闪而过，随即才是两个愕然的刺客出现。头下脚上的布莱恩看到这一幕，惊得浑身寒毛直竖。如果不是出现这么一个变故，他不敢想象结果是什么样的。

顶住了开始的眩晕，布莱恩翻身站立，又快速弹起，向另一侧的大树跳去。在他跳起时，脚下嗤地一响，鞋跟被突然出现的刀光削掉好大一块。布莱恩再吃一惊，不敢稍作停留，趴在一根粗大树杈上不敢出声。

在这到处都是阴影、障碍的地方，刺客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布莱恩却想不出破解方法，须知能用于破解潜行和隐身的闪光尘早已用尽。

下方敌人并没有聚集在一起，而是相互散开一定距离，即能保证不会被大面积打击一次尽歼，相互之间又能提供必要的帮助。

布莱恩看清他们的位置，却无法发现三个刺客的身影，想了想，他从树上抓下一大块树皮，默念着火球术的咒语，跟着把树皮投向距他不远的空地。

树皮打在林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只顷刻间，布莱恩就看到树皮上方有两道极快的刀光闪过，虽竭力避免刀刃震动发出响声，但在寂静的树林里，利刃破空声显得异常刺耳。

“逮到你们了！”布莱恩冷笑着，右手一扬，已经准备好的火球术带着火红的尾焰向树皮飞去。

“他在那里！”顺着火球尾焰方向反推，登时便发现布莱恩显出的身形。他们正看到放出火球的布莱恩向另外的树跳去，瞬间扑入黑暗，消失在诸人的视线之外。

“轰”！火球爆炸了，灼热的气息顺着爆炸的冲击波向外扩散，所过之处那些草叶灌木都遭了殃，不是被烤成焦炭，就是被焚为灰烬。火球爆炸范围内，一人惨叫着，浑身裹着烈火地在地上翻滚，企图压灭身上那附骨之蛆般的火焰。不过他只滚了几下，叫声便越来越低，动作也开始减小，还没等他同伴赶来援救，他已经没了声息。

刺客没了声息，前去抢救的人也就拐了个弯，躲到了树干后的阴影处。熊熊燃烧的火焰给森林带来了亮光，但因为这光刺眼、不住跳动等缺陷，并没给他们带去多大的好处。

布莱恩躲在树上，等待着对手同伴之间的友情泛滥，一窝蜂地去解救受伤的同仁。哪想到对方比他理智多了，一见事不可为，马上躲进树后阴影，并没有给他留下机会。

“还有两个刺客！”他在心里嘀咕着，对他威胁最大的那个拥有狗一般鼻子的人并没有在火球术中丧命，那小子显然极为难缠。“要是会瞬间移动就好了！”他对自己所会的魔法十分不满意，十三级的魔力却只能释放三级法术，想想都觉得窝囊。

再次隐身后，布莱恩小心翼翼地爬下树，蹑手蹑脚地从火光照耀外围走到另一边。他站在地上，双手手指交叉，对准了前方散开的人群。

正准备念动咒语，身旁的草地突然“沙沙”地响起来，那声音，正是鞋子压倒草茎时发出来的。布莱恩分开双手，缓缓地蹲下来。他能肯定这个声音一定是剩下的两个刺客中的一人发出的，而且极有可能是那狗鼻子追着他气味跟来了。

“我还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倒是送上门来了！”布莱恩心下暗喜，悄悄转过身，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默念火球术的咒文。这是他所知秘法系法术中，威力最大，也最适用的一个法术。

对面的潜行者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声响突然消失。忽然间专心关注的东西消失了，就像一个人身处半空，上下不着力的感觉让布莱恩有些烦躁。

“不管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火球已经在他手中成型，不扔出去就只能炸自己了。向着预定的目标投去火球，布莱恩不敢看结果，向侧面翻身一跃，跳入人高的草丛，消失了。

“这个杂种！”布莱恩的再次偷袭让所有人愤怒异常，火球术并没有炸到任何人，那响声不过是刺客们用奇妙手段弄出来，用以迷惑他的声音而已。

“还想跑！”刺客的手段终见成效，他们成功地捕捉到布莱恩跳入草丛的样子，两人相视狞笑，一人潜行，一人毫无掩饰地就冲了上去。

一道半月弧光隐射着火光，化作一轮红月向布莱恩当头劈下。

“陷阱！”他脸色一变，一面厚实的冰盾在红月落下之前，出现在他头顶。随即启动加速术纹身，一个纵跃远远跳开。

“锵”，冰盾的坚实程度远远超过刺客的想象，他只觉得这汇聚了全身气力的一刀就像劈在一块坚硬的顽石上。手中短刀剧震，巨大的反击力量让他再也无法将其拿稳，短刀脱手飞出，打了几个旋“哆”地一下钉在一旁的树干上。

布莱恩暗骂，早知道这刺客和妖鬼的力气差距巨大，他就不用从冰盾下逃脱，而选择直接攻击了。

“还有一个刺客在哪？”布莱恩左右一扫，却不见那狗鼻刺客的踪迹。原本他想释放攻击法术，送眼前这个震麻了胳膊的刺客一个大礼，但还有一人可能隐身在旁边，无论如何他也没有胆子施展耗时的攻击法术。

震飞了短刀的刺客甩动几下手臂，强忍不适赞道：“很好，我没想到你的基础冰盾竟然能抵挡得住我的全力攻击。你的实力并不弱于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也没有想到。”布莱恩淡淡地说着，眼睛却四下里打转，那个该死的刺客究竟在什么地方？

前方散乱的脚步声响起，急促而沉猛，听声音就知道是那帮肌肉男过来了。

“看来我快要被包围了。”他笑了笑，一面提防可能突然出现的刺客，一面默念隐身术咒语。

透过淡淡的火光，他察觉到了对面刺客眼里淡淡的笑意和嘲讽。他顿时大惊失色，撒去凝聚的魔力，全力向旁翻滚。

一柄短剑无声无息地扎在他左臂上，胳膊被刺了个透心凉，而原本在那里的，是他的心脏！

“难道你只会打滚吗？”戏谑的声音在他翻身站起后传来，那狗鼻刺客轻轻晃动着自己的短剑，懒散地站在他面前。“我很惊讶你竟然能察觉我在你身后，而原本这一剑是要插入你心脏的，它能瞬间让你结束痛苦。不过现在，我想你会受一番罪了，我很乐意看看我新配置的毒药究竟能带给人多大的痛苦。”

在火光中反射出淡淡幽光的短剑，布莱恩并不太在意。他更在意的是那些源源从长草中钻出来的强壮战士。一旦他被围困，以他现在的状态，必死无疑！

对自己配置的毒药药性十分清楚的狗鼻刺客，只是狞笑着注视布莱恩的反应。本应入体就生效的毒药不但迟迟不见效，而且就连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出现。布莱恩仍然生龙活虎，沉静地看着周围，寻找脱困的契机。

并没有感觉到异样的布莱恩顾不上寻思为何会有如此反应，趁着他们刚出现，还在环顾四周，评估形势的时候，再次利用加速术反身逃入密林。

“怎么会这样！”狗鼻刺客自己都无法相信，布莱恩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就算一头大象，中了这种毒，现在都应该瘫在地上难以动弹，他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逃跑！”

围追上来的战士缓缓走到他身旁，低声问道：“你用的什么毒药？显然那小子第一次中了毒，这一次怎么就没有反应？”

“第一次因为只是试探，我只是用了普通麻药。现在用的是我特意配制的，价钱和效果都比那普通毒药强了百倍不止！”刺客黑着脸，同样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新配制的毒药除了能让人全身无力，还能将受到的痛苦百倍放大，最后才是能产生强烈疼痛，但不会致命的慢性毒药！在此之前我还没有见过哪怕被划破一块油皮还能安然站立的人！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例外！”

战士沉默，沉吟一番后道：“我感觉他能在黑暗中视物，我想我们应该做的是回到那片对我们有利的树林，然后等待后援小队。我们认得他的相貌，他不把我们全干掉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而我们正好利用这点，就不怕他逃跑。只要等到援军，任务就算完成！”

他的同伴一起点头，摸索着往回走。

却说布莱恩仓惶逃走，躲在一堆灌木中，等心慌逐渐平息，凝神感觉一番，并没有发觉身体有何不妥，心下也是暗奇：“这种毒对我没有作用？”尽管他猜想可能能够抵抗这种毒素，但终究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立刻使用解毒术后，他这才稍稍安心。又撕下一截布料包扎了胳膊上的伤口。扎紧布带时，剧烈疼痛传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在那狗鼻刺客身上捅上几下。

一切整理妥当，他动了动受伤的胳膊，确定不会太过影响行动后，便攀上身旁大树，躲在密叶间向下张望。只见火光映射的附近，没有一个人的影子。他心中奇怪，害怕仍然是敌人陷阱，于是再次使用隐身术。他不由得自嘲道：“一半的魔力都消耗在隐身术上了，这架还怎么打？”

下到树下，他偷偷走进火光边缘。却见刚才中刀受伤的地方，倒伏的草茎一路延伸，所指向的方向正是那片释放了大型照明术的林子。“糟糕！”他理解了他们的意图，明知那个地方对他极为不利，却不得不被牵着鼻子乖乖跟去。

跟着足迹来到那片林子的边缘，他看到那队人正好整以暇地待在空地中央。从光柱边缘处到光柱中心，以这大约百米的距离，他可不认为他在暗处释放的魔法可以威胁到百米开外的目标。

“后续小队！”布莱恩突然想到刚才那队长模样的人曾说过要后面的小队戴上夜视装备。“他们在等待后续小队！”尽管识破了他们的意图，但他仍然只能干着急。“如果后续小队加入，他们在人数上会占据绝对优势，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躲在树林外，布莱恩苦思对策。

殊不知他在想法设法对付别人，别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由于这队人都集中在一起，他无法看清坐在中间的人的面孔。他数了数脑袋，加上那三个戴帽子的人，一个都没有少。他直觉感到什么地方不对，但又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得暗骂自己多心。其实他的直觉并没有出错。队伍中确实有戴帽子的人，但是只有一人，现在加上的两顶帽子都在他看不清的中间。事实上那里根本没有人，只有两个临时扎的，套了件别人脱下来的衣服的假人！

少的那两人，自然就是仅有的两个刺客了。

在此之前，他们便定下计策，以光柱中心的人为饵，两个刺客守在他们来时留下的痕迹附近，只要布莱恩靠近施法，他们就突下重手，将布莱恩敲晕带回去交差。

布莱恩正在光柱外探头探脑，却不知他的气味已经被狗鼻刺客闻到了。刺客正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而在此时，布莱恩还在盘算他全力施展的黑暗术是否能够将眼前这光亮术的效果完全抵消。

狗鼻刺客一步步地靠近，突听“沙沙，沙沙”的声响，他蓦地站立不敢动弹，还以为已经被发现。正在紧张张望时，只见在他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突然轻微地抖动起来。他判断布莱恩上树了，吁出一口紧张的气息，再次缓缓掩上去。

布莱恩上到树上，慢慢移到光圈边缘的树枝处，估摸了一下从这个方向放出的火球术的攻击距离，却发现还差上一点，再试了试圣炎射线，悲哀地发现即便打到了也不会造成多大伤害后，沮丧地放弃了在外围就能一网打尽的想法。除非他能在柔软的泥地上行走大约二十米而不被发现，那么他的这个想法或许能成为现实。如果要达到七成以上的把握，非得前进四十到五十米不可。在这柔软多泥，一脚一陷的地方隐身行走那么远而不被发现，不啻于天方夜谭。

“如果会高级法术就好了。”他再次抱怨起他的法术。

“拼了！”他一咬牙，站在树枝上就开始施展黑暗术。一小团黑烟般的物质在他平摊的手掌上出现，随着他向空地中心一指，黑烟团迅速飘飞而去。接着黑烟团炸开，浓浓的黑烟滚滚涌出，光亮术和黑暗术相互抵消着，但不能阻止空地重新落入黑暗的怀抱。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等轻声惊呼传入布莱恩的耳朵，很快就有人喝道：“别乱！小心，他来了！”

布莱恩闻言一笑，翻身跳下树，全力向记忆中的众人所在的方向跑去。他必须在他们散开前前行三十米以上，并且在随后的一两秒内把火球投入人堆中。显然，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三人一组散开，各自找掩护！”并没有刻意压低的命令声在空地上响起。布莱恩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可以低声发出的命令偏偏要让他这个敌人知道。“难道他们乱起来了？”这个念头在他心头一闪而过，他不敢肯定他的猜测是否正确。

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布莱恩没有多想，只是对着人多的地方施放火球术。一团橘红色的火焰脱手飞出，还来不及看结果，侧转身子对另一边的人堆念起火球术咒语。

“轰！”一声巨响，刹那间泥土四溅，一个个舞动的火人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在空地上空回荡。

“该死的，你们在干什么！”队长的声音几乎将所有惨叫都压下了。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团从布莱恩指尖再次飞出的火球向他扑去。巨响过后，空地上趴着一具熊熊燃烧的尸体和三个还算完好的人，还有五个正在惨号着跳动的火人。四处一扫，却发现尸体的数目不对，少了两个人！

他大吃一惊，抬起手正要施法，忽然间脖子上一凉，一柄映射着橘红色火焰和幽蓝光芒的短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别动！我想你并不愿意亲身体验一下究竟是你施法动作快还是我的刀快！”声音顿了顿，一只手在他身上摸索着，把他捆在胸前的魔法书和笔记搜走，又再次仔细搜查起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嗨，我说兄弟，我对男人可不敢兴趣。”当那只手在布莱恩胯下来回几次后，他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幽默地说道。

“我对男人也不敢兴趣！”那只手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那个声音随即冷冷地道：“不过我对你身上的东西很感兴趣！你这个杂种，你偷的灵魂水晶呢，交出来！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身上的某些零件在下一刻还会长在你身上！”

布莱恩只觉得脖子上一疼，短刀刀刃已在他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只要再加点力，这抹了剧毒的短刀就会割破他的皮肤。很显然，对方很有分寸，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警告。

“那东西太珍贵了，我怕带在身上弄丢了。它藏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布莱恩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他很清楚，如果说水晶已经炸成了碎屑，恐怕他距离成渣的时候也就不远了。胡扯一番，起码能保证他在“找到”灵魂水晶之前的生命安全。

“别废话，快带……”刺客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哼了一声就没了声息。跟着搭在他脖子上的短刀软弱无力的下滑。

“扑通”，布莱恩听到刺客倒地时发出的声音。他正想回头，脖子上忽然一痛，跟着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布莱恩呻吟着醒来。还没有看清身在何处，便听到背后一个声音道：“哟，醒了。正好，我这边也收拾好了，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

“什么？”布莱恩的德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想要动手揉揉发疼的脖子时，才发现他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树桩上。“你是谁，你想怎么样！”他对着空处喊了一嗓子，认清了处境，也想起了昏迷前的遭遇。他艰难地转头四下里一看，眼前满地摧倒的树干，散乱的树枝。空气中还残留着蛋白质烧焦的臭味。他还是在那块空地上，哪里也没有去。

“我并不想怎么样。”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个拿着一本硬皮笔记本的人从他身边走到眼前。那本笔记，布莱恩清楚地记得那是记载着如何使用灵魂水晶的笔记本。在抬头看人，獐头鼠目、神色猥琐，笑得极贱的家伙，正是那个鼻子跟狗一样灵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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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尔虞我诈（中）

第49节第四十九章尔虞我诈

“我只是想让你帮个小忙。”他走到布莱恩正面，微笑地看着绑在树桩上的布莱恩，随后他又自以为真诚地加上一句：“真的。”

“哼！”布莱恩冷哼一声，暗道一句：“我信你才怪了。”接着冷笑着反问：“为了灵魂水晶？”

“不是。”刺客摇摇头，并没有打算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你知道刚才是谁救了你吗？”布莱恩一脸不屑，自然是早就猜到是谁下的毒手了。刺客注意到布莱恩的脸色，他笑着继续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不错，是我下的手。你知道如果把你带回去，你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吗？你完全想象不到，我的老板已经把行刑演变成了一种艺术。至今我还没能见到能从那残忍的艺术中活下来的强人。就连我见过的嘴最硬的人，也不过抗了一天，就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了。那人是我见过的意志最强韧的人。就连我的老板也曾说过，即便受刑的人是他，他也不敢保证能够抗上一天！甚至他还曾估计过，恐怕半天下来他就什么都招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给你形容我的老板的可怕之处。”刺客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虽然老板很会用刑，而且多是那种血肉横飞的场景，但是在他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就算你只剩下一个脑袋，老板也有办法让你继续活下去，并且继续折磨，直到你吐出所知道的一切。然后，你就可以安息了，可以永远地脱离那场噩梦。其实你应该感谢我，是我将你从无尽的深渊中拉出来。”

“是吗？”布莱恩继续冷笑，讽刺道，“这么说我还真应该感谢你了！”

刺客并没有理会布莱恩的讽刺，直接点头承受了他的“感激”。“确实，你应该对我心怀感激。”

“狗屎！”布莱恩在心下冷哼，嘴上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下面，我希望你能用你的法术帮我一个小忙，对你来说，算得上是举手之劳了。”刺客指着布莱恩的身后说道。

与预计的说话内容不符，布莱恩心下大奇，想转头看看什么地方需要用到魔法。无奈捆得太紧，他几次转头都因此而看不真切。

刺客笑着上前，一剑将绑着他的绳子割断，在把捆着双手的绳子割开，他突然换了个狡诈的笑容，“我想您施法的时候不会用着双腿吧？至于不要耍花招这样的叮嘱，我想阁下不需要我再重复吧？”

布莱恩活动活动麻木的胳膊，暗骂一声奸诈，转过头去看什么地方需要魔法。眼前不大的一块地上，高高地堆叠着十多具尸体。有些尸体被烧得焦黑，有些还算勉强可以辨认。

“什么意思？”布莱恩脸色铁青地看着刺客。

“没什么意思，这是我们小队的传统。”刺客对着面前的尸山显得有些悲伤。“现在，你还算得上我的俘虏，至少尊重一下我们的传统吧。你那个什么火球术，向尸堆里扔上五六个，我想就差不多了。”

“这是什么狗屁传统！”布莱恩毫不客气地骂道：“五六个？你以为火球术是什么，是吐口水吗？就算唾液也有流干的时候！”

“好，就两个吧。”刺客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赶快做。

“我想知道理由！而且我觉得你的悲伤表情很假，因为里面有一人是你亲手杀死的！”

“你他妈两个火球术炸死的人都间接死于我手！扯他妈的蛋！”刺客暗地里怒骂两句，抬起头来不耐地说：“我不想多作解释，反正你知道这是我们的传统就行了。”他见布莱恩张口还想说话，顿时怒了：“别他妈那么多破问题！你可以把这个当成火化！我不能带走他们的尸体，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这荒野里腐烂，或者被狼群一点点地撕碎吞掉！对，我是杀了一个队友，但你知道他是谁吗？不知道就别他妈的瞎声张正义！记住，你现在还是我的俘虏！别他妈那么多废话，照我说的做！”

刺客的大吼让布莱恩感到了其中蕴含的对队友的深切感情。于是按照他所说的，向尸堆投去两个火球，把一堆尸首炸得支离破碎，魔法的火焰随即沾上肉块，将他们变成一块块难以辨认的焦炭。

布莱恩面对尸山施法，看不见站在他身后的刺客的表情。那是贪婪、欣喜、狰狞糅合在一起的后，才出现在他面上的。

一旦站在布莱恩面前，他脸上又恢复成悲伤、哀恸的表情。他在尸体旁小心地检视一番，这才放心地来到布莱恩面前，动作略显粗暴地将他再次捆绑。

“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再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为了保证你不会做出某些不愉快的动作，请原谅我的粗鲁。”刺客淡淡地说完，将布莱恩扛在肩上，飞速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一支墨色的手破开一截倒在地上的树干，接着钻出来的是削瘦的脑袋，长着骨刺的脊背，然后是充满爆炸力量的双腿。他低着头凝视着双手，就像掌上突然长出一朵花一样。看着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旋即收声，跃起来向布莱恩他们所去反方向掠去。

又过一阵，一个二十人小队抵达，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满地烧焦的肉块。一个人稍作检查后，便对领头的人缓缓摇头。另有一人发现了刺客离去时在泥地上留下的脚印，当即一队人气势汹汹地顺着痕迹追了下去。

这个新产生的林间空地，终于恢复沉寂。

天空渐渐明亮，漆黑的林地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再不是目不视物的黑暗了。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布莱恩满脸通红地嚷嚷。他并不介意有人背着他。不过要是倒扛在肩上，再被糊里糊涂地带着走了一夜，那就另当别论了。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刺客回答。

“恐怕到了地头我已经得脑溢血挂了。”布莱恩咕哝了两声，心下思索着刺客怪异的举动。这一夜刺客都走得异常小心，竭尽全力不留下走过的痕迹。给他的感觉是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不过他暗中观察，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你在躲避什么？”他干脆直接提出这个问题。

“什么？”布莱恩明显感到刺客浑身都震动了一下。刺客立时站定，低沉着声音喝道：“聪明的人总是死得比较快！若你想活得久一点，快乐一点，最好学会收敛，学会沉默！这是我给你的忠告！”末了他在心里说了一句：“不过你没有时间实践我的忠告了。”

说完了，他继续扛着布莱恩在林间奔跑，只是行动间更加小心了。

“这家伙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布莱恩直觉感到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是他想干什么呢？除了逼问灵魂水晶的下落，他还想做什么？”想了一阵，却因为得到的资料太少而得不到丝毫头绪，他也就放弃了。他相信距离揭晓谜底的时间不会太长。

刺客带着他又跑了半个白天，这才来到森林的边缘。他辨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再次向西边群山前进。布莱恩反正是彻底迷糊了。他除了尚能分清楚东西南北，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只知道一路上丘林起伏，或秃山耸立，风景倒是奇异，可惜他不是来旅游的。

刺客也不知是不是吃了兴奋剂，他再次跑了半天，中途只休息了三次，到黄昏时两人已进入群山，刺客左右巡视，很快便对着一座山峰露出笑容。扛着布莱恩飞一般地跑了过去。

一上了山，刺客显示出惊人的敏捷。在嶙峋怪石间跳跃，在山涧小溪上飞跃，在乱石坡地处穿行，几乎没有迟疑。

夜幕降临，浓重的雾气笼罩了群山，朔朔的强风直往衣服里灌，能见度与在密林中没有多大区别。透过浓雾，矮小的树木就像无数张牙舞爪的小鬼，一群群的，无声无息地拦住去路。山间时时还有野狼嗥叫，气氛诡异可怕。

渐渐上了高处，山上夜风更冷了。刺客开始喘起粗气，上山的速度一下子慢了很多。

刺客擦了一把汗，忽然察觉到布莱恩浑身微有抖动，于是不屑地讽刺道：“怕了？亏你还是觉醒者！”

“我怕个屁啊！”布莱恩重重地吸了吸鼻涕，话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你没有受伤流血，还不断跑动着，当然不会感到冷。可我受了伤，流了不知道多少血，被你扛着吹了一路的冷风，换作你也不一定比我强多少！”

“哦，那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刺客淡淡的语气差点把布莱恩气个半死，但作为俘虏，他确实没有提要求的权利。

刺客很快就进了一条山沟，狭窄通道两旁全是高耸的崖壁。在浓雾中，就像两块随时都要倒塌的巨石，斜斜地压在头上。

一进入这里，就像进了风洞。尖啸着的风呼啦啦地打在身上，吹得两人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刺客顿时感到更加费力了。

“我说不能换个地方走吗？”布莱恩的背都被吹得冰冷，那刺骨的寒气还在顺着毛孔拼命往里钻。

“闭嘴！”刺客闷着嘴巴说了两个字，马上又紧紧闭上了。

好不容易出了风洞，布莱恩觉得他都快被冻死了。自从学会了魔法以后，他还没被冻得这么惨过。还没来得及骂上两句，刺客往左一绕，向风洞左侧的崖壁攀去。这么一来，布莱恩想骂都骂不出口了。只要一张嘴，大口的冷风就直往嘴里灌，眼睛都不敢睁开。

“你他妈的阿，想死自己找个地方死了就行了，何必拖上我一起作风干腊肠！”在山壁顶上行走，布莱恩越发地感觉到两人像两根巨大的腊肠，身旁朔朔寒风，不停地把腊肠们吹得东游西荡。

更该死的是刺客把他缚在腰间，向强风肆掠的崖壁爬下去。这里的风更猛，更冷，布莱恩已经被吹麻木了，干脆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了。

所幸这次时间并不长，刺客很快就在大风中找到一块岩石。他使劲在岩石上推了一把，旁边一道石门滑开，一个漆黑的洞窟出现在眼前。

刺客把布莱恩扔进去时喝了声：“进去！”

布莱恩顿时在心里骂道：“这是我能控制的吗？”他被摔进洞，打了几个滚后停下来。洞里很黑，没有一丝亮光，洞外就是呜呜厉啸的强风，但在这一刻，布莱恩感到这里就是天堂！至少这里不冷，没有寒风，也不用被人头朝下扛在肩上。

刺客随后进来，他熟练地在洞内一处掀了一下，石壁顿时无声无息地合上了。接着洞顶射出灯光，整个山洞都亮了。

“你带我来这里，不是想请我参观你的山洞吧？”布莱恩嘲弄着，暗自戒备起来。知道别人的秘密可不是一件好事。他四下里打量着山洞，洞内四处都显示出人工的痕迹，前面的洞穴拐了个弯，里面有灯光射出，显然通向更深处。

刺客再次把布莱恩扛在肩上，向洞内走去。拐过那弯，眼前是一个小小的石室，石室内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刺客让布莱恩靠在石壁上坐下，他自己坐在对面，微笑着道：“非常欢迎阁下来到鄙人的秘密小窝。在这里，我们绝对安全，没人能找到这个地方。”

“是吗？”布莱恩淡淡的说，“阁下跑了这么远的路，耗费这么大的精力，不会只为了让我参观你这个兔子窝吧？我看你也不要拐弯抹角，直接说你想干什么吧。反正我在你手上，也没有办法反抗，不是吗？”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刺客从怀里掏出笔记，啪地一下摔在布莱恩面前，“把里面那个什么可以吸收灵魂的魔法阵布置一个，就在这里。”

“你要噬魂阵干什么！”布莱恩心下警惕，眉头微蹙道。

“如果我说我发觉最近一段时间对死灵魔法很感兴趣，准备着手研究，你信吗？”刺客耸耸肩，若无其事地说道。

“真他妈胡扯！”布莱恩讥刺道：“大叔你这个年纪，学习魔法已经太晚了。如果早个几十年，再找个最顶尖的魔法师教导，也许能学会一些小把戏。”

“其事，我也不相信。”刺客微微一笑，然后脸色一寒，“小子，别他妈的跟我人五人六的，单纯的实力我并不比你强，但作为一个刺客，很多能力都是你这个法师所不能想像的。”接着他神色再变，恶心的笑脸又出现了。“这个噬魂阵么，我想用它封印一个人的灵魂。嗯，怎么说呢，那小子是我的大对头，我要把他折磨得生死不能！”

“是吗？”布莱恩斜乜他一眼。

“当然，要不我费尽力气地把你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以为我对你那块灵魂水晶感兴趣？狗屁！从头至尾我就没有想过要抢你的水晶！夺回水晶的命令是老板下达的，我只是执行命令，现在我所在的小队完了，我的任务也就没有了。”

布莱恩脑中亮光一闪，顿时明白了刺客的一些举动。“你他妈的混蛋，居然对自己的同伴下那样的毒手！什么他妈的同伴情谊，不过是你掩人耳目的手段！你他妈就是一人渣！为了摆脱身份，不惜利用同伴的遗体故布疑阵！你这个狗杂种！”

刺客笑眯眯地听着布莱恩的大骂，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地样子。“骂完了吗？”他微笑着问道。

“操，……”刺客的那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布莱恩继续梗着脖颈子大骂起来。

“你太不冷静了，看来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我会等你冷静了再和你谈。”刺客淡淡说完，起身捡起扔在布莱恩面前的笔记，到石室外面去了。

布莱恩独自骂了半天，终于到最后声嘶力竭，刺客再次走进小室，微笑着道：“现在可以谈谈了吗？”

布莱恩想对他比出一个世界通用手势，但双手被捆，只能有气无力地骂了一个字：“操。”

“看来你的火气已经消了很多。”刺客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很多时候，如果你不知事情始末，最好不要让你的同情心胡乱泛滥！”

布莱恩冷笑着看向一旁，对刺客完全无视。

“只要你为我在室顶刻下噬魂阵，我就放你走如何？我以我的名誉起誓！”刺客庄容道。

“嘿，真他妈的难以相信啊。一个刺客的名誉？或者说你有名誉吗？”布莱恩冷笑着讽刺。

“看来我们之间还存在误会。年轻人，我再给你一个忠告，当你处于劣势的时候，千万不要和强势的对手硬碰，你应该选择的是顺从，而不是反抗。顺从者，还能寻找机会试图再次反抗；而反抗者，再也不可能拥有反抗的机会！”

布莱恩转过头道：“你这是在暗示我？或者我可以理解成威胁？”

刺客缓缓摇头道：“你怎么理解是你的事，我只是提出善意的忠告。”顿了顿，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我只是刺客，你认为我懂魔法吗？或者你认为一个刺客能用这噬魂阵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果我还有认识的法师，我会让你来布置这个魔法阵？你看，你所有的担心都是不必要的。”

布莱恩低下头，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他开始考虑刺客的忠告。刺客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回复，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

不久布莱恩就抬起头，表情淡淡地道：“好，我布置魔法阵！不过在此之间，我需要想个办法确定你不会泄露我的秘密，并且让我安全离开！”

“我说过了，我以我的名誉起誓，保守你的秘密，且让你安全离开。”刺客再次神情肃穆地立誓。

“我他妈会相信你才怪！”布莱恩在肚里骂了一句，然后毫无表情地点头，算是认了他起的誓。

刺客脸上难得地露出欣喜，不过他同样不会完全相信布莱恩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阿。

“你认为我被绑着双手就能帮你布置魔法阵？”布莱恩的语气里还有淡淡讥刺，“或者我来解说，你来布阵？”

“我也想，不过对于魔法，我是门外汉。所以动手的责任，只能交给你了。”刺客走上前把布莱恩身上的绳子解开，随即手拿短剑凝神于一旁戒备。

布莱恩冲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笑：“看来你真的是太敏感了，我真的要怀疑一个时时心怀戒备的人，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刺客扬扬手中短剑，挑挑眉毛道：“我也不想，但不得不防。”

布莱恩哼哼两声，转过身不说话了。现在刺客还有求于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下手，他当然非常放心。但刺客就不一样了，他得时时防备他的反扑，直到两人中只有一人活下来为止！

从刺客手中接过笔记，布莱恩发现在室顶上刻下魔法阵当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你都不提供设置阵法的材料吗？难道我空手就能帮你变出魔法阵来？”布莱恩毫不客气地对刺客道，“还有，在室顶刻魔法阵不太称手，我想还是刻在地上比较好。”

“魔法阵的材料吗？”刺客从布莱恩手里夺过笔记，将列举的材料背下来后，想了想道，“看来我的运气真不错，这些材料我恰好都有收集。你想把魔法阵刻在哪里是你的事，不过别让我发现你在耍花招！”他取过扔在一旁的绳子，布莱恩知道又要被绑，只能翻着白眼乖乖认命。

刺客绑好布莱恩，在石室角落用力一推，一面石门发出轰轰的声音滑开。刺客走了进去，里面传来翻动的声音。

布莱恩真的很好奇那密室里究竟藏了多少珍贵的东西，但他没有探头向内看。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有命离开，这里的东西自然都属于他了。如果没命离开，就算见到魔法之心、物理、魔法攻击全免疫的法袍也是没用。

很快，刺客抱出一堆各式石头和一些奇异金属，以及一把金光闪耀的刻刀，散放在布莱恩脚下。“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现在你可以开始了吧。”说话同时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又回到一角开始戒备。

布莱恩拾起刻刀，对着灯光，他看到了刀身两侧密密的符文随着光晕的流动而时隐时现。拿着刻刀，似乎只要想象需要雕刻的图案，刻刀就会带着手自动完成。他惊讶的看了刺客一眼，赞道：“好宝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东西！”

“哼。”刺客脸有得色，“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这倒也是。”布莱恩点头，回身准备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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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尔虞我诈（下）

第50节第五十章尔虞我诈

有了这把不知名刻刀的帮助，魔法阵的刻画进度大大加快。布莱恩本着反正不是自己用的想法，看一部份刻一部分，根本就懒得管有没有错误的地方。于是，牺牲了质量的刻画速度又快了几分。

只一天，魔法阵刻画的部分就搞定了。

“小子，你没有乱来吧？这么复杂的图案你这么快就弄好了？”刺客看着和笔记上叙述部分一模一样的图形，有些傻眼了。

“我倒是想来着！”布莱恩撇撇嘴，无所谓地说着。反正大体看来是不错，最主要的是魔法阵并不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将就就行了，况且……他想到这里，内心冷笑不止。

刺客再看了一遍笔记，随即把笔记扔还给布莱恩，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布莱恩侧眼头看，正好看到刺客眼中神色闪烁地看着地下的阵图。“他看得懂？”这个想法在布莱恩心中闪现，“若这满地的符文他能看懂，最少也懂一些魔法！不过可能没有系统受过魔法师的教育，只懂得很少的关于魔法阵的知识。至少从目前来看，他完全有能力辨别魔法阵是否按照原图设计！那么，他要噬魂阵来干什么？”

布莱恩心中暗忖时，便呆呆地站着不动。“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继续！”刺客的吼声把他从思索中拉出来。

“哦，我饿了，而且接下来的工作非常消耗精力，我需要休息。”布莱恩随便胡扯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不过这也算不得是借口。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接下来用魔法熔炼各种宝石和矿石，都是非常消耗精神的工作，他也并没有说错。

“等着！”刺客瞪了他一眼，居然推开身后石壁，布莱恩看过去，尽是一箱箱的压缩饼干。

“拿着，吃完就快干活！”刺客抛了一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给布莱恩。

“压缩饼干？这东西味道可不怎么样。”布莱恩撇撇嘴，抛着那块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眼光四下里打转，“看来你在这里经营了很久了。我很想知道你这个石室里究竟有多少道暗门？按照你的个性，我想其中肯定有一条是逃出去的密道吧？”

刺客哼了两声没有答话，自己也抱着一块压缩饼干啃起来。

两人各怀鬼胎，各自都不泻露自己心中所想之事。布莱恩一心想要激怒刺客，以便让他心境上出现破绽。但刺客对布莱恩各种嘲弄讽刺一概充耳不闻，偶尔笑笑，大多数时间都是一脸冷漠。

多次挑衅不见功效，布莱恩也就懒得再说，完成工作的同时，暗中寻思如何在魔法阵中制造致命破绽，同时还不会被刺客发现。他发现刺客远比他想象的精明得多，每一个阶段，刺客都会在暗中检查，弄得他都不敢在其中做手脚，害怕不小心就打草惊蛇。为了打消刺客的疑虑，他做得越来越细心，近乎全心全意地打造。

十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没日没夜地干活让布莱恩身心俱疲，在还剩下最后的一个阶段时，他突然停手了。

“我实在太累了，再不休息的话，我怕无法做好最后的部分。如果那样，这么多天的心血可就白费了。”他装作精疲力竭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对刺客说道。

刺客眼见成功在即，脸上喜色渐浓，突然听到布莱恩罢工，自是非常不满。“起来！”他在布莱恩大腿上踢了一脚，喝骂道，“别耍花样拖延时间，起来把魔法阵完成了！”

布莱恩放松身体，踢在大腿上的一脚只是让他晃了晃然后平躺在地上。“如果你只是想要速度而不要质量的话，我不介意马上完成。不过完成后的功能是否完整，甚至能否启动，这都与我无关。但是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失败吧？”布莱恩懒洋洋地说道。

“你，”刺客大喝一声，跟着深深吸气，平复胸中怒气，然后淡淡地道，“好吧，就听你的，让你休息一晚。不过到了明天你还找借口拖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回答他的，是布莱恩低沉的鼾声。

“妈的，小杂种！”刺客低声咕哝，却不想布莱恩也在暗骂：“狗杂碎！”其实布莱恩哪里在睡觉，他在做样子给刺客看。即便他不休息，也足以完成魔法阵。但那时候魔力肯定所剩无几，只有等人屠杀的份。现在他用无奈的法子换取了一夜的休息时间，魔力足以完全恢复，到时候也不会太过被动。

“起来了！妈的，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刺客一脚将布莱恩踢醒，骂骂咧咧地说了半天。可见他因为魔法阵成功在即，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态了。

“唔”，布莱恩幽幽醒来，慢条斯理地打着哈欠爬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慌什么啊，反正今天就完成了，不过迟点早点的问题。再说你不是魔法师，也无法掌控噬魂阵，急个什么劲！”奚落刺客一番后，不看他泛青的脸色，自顾自地走到魔法阵旁边，开始摆弄最后几个符文。不用回头他都知道刺客的脸色一定非常精彩，如果不是魔法阵还差最后一点，他肯定已经没命了。

“嘿嘿，在肚子里骂我，很想杀了我吧？”布莱恩缓缓将宝石粉末和珍惜矿石丢进魔法火焰，等它们都融成一团红热的液态小球时，他在用精神力让红热的液体变成自己希望的形状，然后保持这个形状让它慢慢冷却至一定的程度，这才“吧”地一下贴在魔法阵里早就挖好的凹槽中。

在制作最后一个符文时，他让原本应该形态均匀的符文中心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裂缝开在中间内部，从符文的外表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就像拼图一样贴好最后一个符文，剩下的就是将魔力灌注于魔法阵中，同时洒下一种名叫魔魂水晶的粉末，继续灌注魔力，让飘散在空气中的魔力也被纳入魔法阵，直到魔魂水晶的粉末均匀地渗入魔法阵中。这才算大功告成。

布莱恩小心翼翼地做好这一切，在灌输魔力的过程中，他真的害怕若是魔力输出得迅猛一点点，那道极其不稳定的裂痕会不会把他和这间石室整个炸到天上去。幸运的是，他害怕的这一切并没有发生，魔力仍然维持到一个微妙的平衡中。不过，如果一个毫不知情的人冒然启动魔法阵，等待他的只能是爆发的魔力。

巨大的魔力输出，让布莱恩有了疲惫的感觉。他放下手，转头看到的是一双贪婪的眼睛。刺客的眼睛一转，已盯在布莱恩的身上，神色随之变得狞恶。

“我早就猜到了，你的誓言确实不值钱。”布莱恩淡淡地笑着，“不过我仍然选择了同你合作，为的只是想知道你所有的计划。我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就连反抗也是不能，难道在这个时候，你也不能满足将死之人的好奇心？”

布莱恩伸出手，示意刺客把他捆起来。刺客毫不客气地照办了，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不错，在队长提出他们当诱饵，由我和剩下的刺客将你袭杀的计划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考虑我自己的计划。还记得队长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是‘你们在干什么’，当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你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意外。你知道吗，那是队长对我和那个刺客说的。还有，你在树上施放黑暗术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了，而且随时都可以杀了你。不过我没有那么做。所以说，队长他们都是间接被我害死的，但是为了绝强的实力，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布莱恩很不解地问道：“你就那么肯定灵魂水晶就在我身上？”

“当然不是，但总有希望，不是吗？”刺客脸上现出疯狂的神色，“只要有一点希望，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后来我杀了最后那个刺客，又将你打晕，察看他在你身上找出的东西时，我发现了这本笔记。当时我真的高兴得快疯了！从这本笔记上，我知道了灵魂水晶的使用方法，不过很遗憾，尽管我懂得一点点魔法，但对于噬魂阵那种高深的魔法阵还是不能理解。于是，你很幸运，我改变了原先的计划，并且留下了你的命！剩下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为了掩人耳目，我毁掉了所有人的尸体。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

“你果然是懂得魔法的。”布莱恩叹气道：“我在几天前就发现了，不过看得出，你的魔法确实不怎么样。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想办法骗你小子帮我打造噬魂阵。对于你藏起来的那枚灵魂水晶，说真的，我非常感兴趣，毕竟里面盛装的灵魂不计其数。但是，那太冒险了。”刺客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他回到密室，在里面摸索良久后走了出来。在他摊开的右掌上，有一枚晶莹剔透的正八面体水晶。

“灵魂水晶！想不到你还有一枚！”布莱恩确实大吃一惊，在他眼前的确是一枚灵魂水晶，不过里面并没有囚困任何灵魂。

“所以，我只需要噬魂阵为我吸收灵魂就行了。”刺客紧紧握住水晶，桀桀怪笑起来。

“果然是个好主意。”布莱恩冷笑，“你从头到尾就没有问过我关于灵魂水晶的事，然后又用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来打动我。我承认，当时确实被你说动了。”布莱恩看着站在对面，表情越来越疯狂的刺客，哈哈笑了两声，然后说：“我想你启动噬魂阵后，就要杀我，对吗？”

“当然。”刺客表情骤然冷酷而偏执，“你的灵魂会被噬魂阵捕捉，然后转到灵魂水晶中囚禁。我会常常用弱小的灵魂来喂养你，就像养一头猪。等你长大后，你会变成我的一部分，然后我的实力会超过世界上所有人，到时候，你也会感到荣幸的。”

“是吗？”布莱恩往远离噬魂阵的角落挪了挪屁股，接着闭上眼睛道，“我已经知道想知道的了，你动手吧。”

“马上就如你所愿，先生！”刺客的突然变得温文尔雅，但布莱恩知道这是在戏耍他。布莱恩把身子蜷缩起来，似乎害怕极了。

刺客对布莱恩的反应非常满意，狞笑两声，开始做启动魔法阵前的准备。

布莱恩又缩了缩身子，让膝盖挡在脸前，双手抱着脑袋，静待那巨大魔力的猛烈爆发。

刺客按照笔记上的方法，开始启动魔法阵。灌注魔力以驱使魔法阵运转的这个步骤绝对少不了。而他刚把他那起伏很大的魔力输入魔法阵，刹那间只觉得魔法阵内蕴含的巨大能量开始躁动，躁动由瞬间变成暴动，所有的能量在一点上找到了宣泄口。

“轰！”巨大的白色光柱在石室顶上炸开一个巨大的凹洞，石室的灯光突然熄灭，接着一阵剧烈晃动，石块粉尘簌簌落下。布莱恩抱着头蜷着膝盖苦苦抵御狂暴的魔力的冲击。他觉得他就像一只可怜的皮球，被巨大的脚掌狠狠地向角落里踩踏。就在他快要认为自己要变成一张肉饼的时候，风暴消失了。

弄开了绳子，他从地上爬起来，使劲甩掉头上的碎石灰尘。看四周黑茫茫的一片，施放黑暗视觉后，他才看清了石室现在的模样。

四壁都是犹如蜘蛛网般的巨大裂痕，室顶出了巨大的凹洞，还有向外辐射的深深裂缝。裂缝中时不时地掉下细小碎石，似乎随时都会塌掉一般。三道暗门全都被震塌了，暗室内一片狼藉，东西散落一地。“果然有暗道！”布莱恩冲那个弯弯曲曲不知道有多深的地道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

原来刻有魔法阵的那处地面，同样是一个呈辐射状的凹坑。先前刺客站立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凹坑的边缘部分，向后一步有几滴喷射状的血迹，距血迹后不远那颗正八面体的水晶散发着黯淡的辉光。

布莱恩知道刺客一定没命了，没有人能够在那种巨大而狂暴的力量的正面冲击下幸存，不过那枚灵魂水晶倒是非常幸运地没有受到爆炸波及，只是被劲风吹到一旁而已。

布莱恩跨上几步，拾起水晶，又把目光投在了刺客储藏宝藏的暗室。走进暗室，只见满地散落的都是散发毫光的宝物。他有些认识，有些却没有见过。在他认识的物品里，最好的是跌落在角落里的一把小锤。小锤的颜色毫不起眼，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造物者之槌！传说远古时流传下来的可以打造神器的强大神器！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过确实有人利用它打造出威力强大的武器。

一本厚实得快可以当作城墙墙砖的书进入布莱恩的视线，他好奇地拿起来，随意翻了翻，顿时疯狂大笑，那神色，毫不弱于刺客那神经质的模样。“魔法皇帝奥维斯奇的魔法书，我的天，传说中包含了秘法系所有法术的魔法书居然落在我手里！”

奥维斯奇并不是皇帝，不过他在魔法上是个天才般的人物，通晓秘法系几乎所有法术，能够施展所有禁咒，这已经是神一般的人物了。千百年来没有人能在魔法造诣上超过他，因此圈内人给与他魔法皇帝的称号。

有了这个收获的布莱恩只知道抱着书呵呵傻笑，现在再看室内的那些魔法光芒闪烁的刀、剑、盔、甲，他根本不屑一顾，与他手中的书和插在腰间的造物者之槌比起来，那些东西就如同粪土。

他还想在散乱的宝物堆里翻找，或许还能找到更珍贵的宝物。

外面的石室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布莱恩侧头看去，只见室顶的裂缝中有大量的石块滑落，噼哩啪啦地在石室地面跳动。室顶裂缝交错中的一块巨石再也无法抵抗地心引力的影响，“轰”地一声砸在地上，更多的细小碎石随之落下。接着，又是一块不堪重负的巨石落下来，砸得石屑纷飞。

“糟了！这里要塌了！”布莱恩瞬间反应过来，这时想要在乱石中找到那柄神奇的刻刀，却发现它已经失去了踪影。“倒霉！”他顺手拿起一顶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头盔狠狠砸在石壁上，“这算得上入宝山空手回了吧。”他看着满室的魔法珍宝，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只能选择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和插在腰间的造物者之槌，其他的东西都无法带走了。

外面哗啦啦地一个劲有碎石滑落，顶上的巨石还有松动的迹象，如果再不走，恐怕就不用走了。

他用深闺怨妇般的眼神看看眼前的宝贝，随即抱着魔法术冲出暗室，翻过石室中的石山，一看来时暗门，早已洞开。外面天色明亮，不过山风仍然呜呜地吹着。

布莱恩站在洞口使了个漂浮术，缓缓向崖壁顶上飘去。飘浮术速度缓慢，还没等他飞上崖顶，就见山壁一阵抖动，下方一块崖壁突然滑落，巨大的石块轰隆隆地一路翻腾下落，烟尘滚滚，声响隆隆，气势非凡。滑落的崖壁中，布莱恩看到了一截被乱石堵死的暗道，他长吁一口气，无论如何，他算活着出来了。

飞上崖顶，布莱恩站在山风劲急的地方，看着手中的厚实大书，再摸摸腰间那毫不起眼的锤子，咧开大嘴呵呵傻笑起来。

当他摸到那枚灵魂水晶时，突然笑不起来了。这灵魂水晶最初的制造者，原本的用意可能是为了安全地携带灵魂，让灵魂在转移的过程中不会受到损伤。但是随着后来的演变，变成了一件十分邪恶的法器。尽管布莱恩非常喜欢那种不劳而获，实力瞬间提升的巨大快感，但是一想到会有无数人因为个人私欲而丧命，他就十分不舒服。

把玩着空空的灵魂水晶，布莱恩深深吸气，做出了一个让他既心痛，又欣慰的决定——毁掉水晶！要毁掉灵魂水晶并不容易，至少用他现在的魔法是不可能给水晶以实质上的伤害。不过有了造物者之槌，一切都变得简单容易。

将水晶放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块上，举起锤子再落下，乒地一声脆响，灵魂水晶一片片地剥落开来，散做一条亮晶晶的七彩飘带随风飘散。

布莱恩凝视着闪烁七彩光芒的飘带，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轻轻摇头站起来，将造物者之槌插入腰间，站在山崖上看着起伏的群山，透过薄雾看向远处的绿地，他猛地高举魔法书，仰天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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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半张照片

第51节第五十一章半张照片

“看来你我的手下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讽刺的话语带着刺耳的尖利嗓音，从站在房中抱臂而立的女郎口中发出。她本就阴沉的脸在此刻显得更是阴森，美丽的容貌因此显得扭曲。

“我倒是低估了偷走水晶的人和我那个手下的能耐了。”女郎面前宽大的书桌后，身材瘦削的男子冷笑着轻弹手指，捻在手中的那张纸无声地滑落在书桌上。静止下来的纸片上印着一个人的半张脸，自发起，于眼止。那正是布莱恩的半张面部照片！“第二队关于一队全灭的报告并不可信。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值得信任，而是他们并不知道其中的一个关键。”男子缩在身下沙发里，满面阴冷。

他看了看对他的话并不在意的女子，轻哼一声道：“在一小队里，有一个刺客是我真正的心腹，他的真实实力毋庸置疑，绝对超过14级，想要在正面击杀他几乎不可能，因此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暗袭。在出发之初，我曾叮嘱过他，让他注意小队中的一个人，而且只有在情况危急的时候才能展露远远超过同辈的实力。而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他还没来得及反抗便丧命。于是我断定，一定是熟人下的手！”

看他慢悠悠地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女郎有些不耐烦地打个响指，一团幽绿火焰从她指尖升起。霎时间整个房间都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诡绿，气温也随之下降。“说重点！”她冰冷地说了一句，室内的气温更低了。

瘦削男子不置可否地笑笑，表情轻松，说话的进度却加快不少。“我一直都怀疑我手下有只老鼠，不断利用我们的开放系统查阅资料，不过他从中得到了什么从没有上报，而是一个人偷偷地独享。我虽然怀疑，但没法证实，加之还得笼络人心，因此只能派人监视。我不知道是不是派去的人泄露了身份，或是他早有反意，总之，我相信你看到的这些照片中的情景差不多都是他一手布置的。这样，谁能知道他并没丧身？”男子从书桌一侧拿起几张照片，胡乱地扔在身前。照片上，正是那满地焦炭碎屑的情景。

“最后一次，说重点！”女子真的不耐烦了，手中绿焰大盛，四周墙壁的那抹淡绿转为墨黑，一丝丝地在墙面翻腾。周围家具也都是如此。

“哎呀，小心点，再用力我就得换家具了！”瘦削男子一改脸上的冷漠，苦笑着制止。“你看我这不是马上就到重点了吗？那我简短地说了。我怀疑我手下潜伏的老鼠有个宝窟，对于喜爱收集宝贝的小老鼠，眼前的灵魂水晶他自然想要得到。说实话，谁又不想要呢？所以，我怀疑应该是那只老鼠劫走了这个人。而遗憾的是，我们并不知道那老鼠洞在什么地方。”

“他一个非法师职业的人要灵魂水晶干什么？多此一举，而且须知觊觎此宝的人不知有多少。随时都可能遭到杀身之祸不说，而相对于所能得到的好处，这可是一笔亏本的买卖。谁愿意做呢？”女郎收起碧火，脸色好了很多。

“这世上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见识？”男子摇头嗤笑，缓缓地道，“对于站在我们这样的高度的人来说，对灵魂水晶尚且有独霸之心，就别说其它的人了。对于一直想出头的人，只要有一点希望都值得他们用命去拼，至于自己是否能够使用灵魂水晶，这倒还在其次了。毕竟掌握在自己手上，自己实力得到飞跃的机会总会比别人大，不是吗？”

女郎不屑地摇头，走到桌边，一手撑着桌面，双目紧盯着男子道：“詹森，我劝你别打灵魂水晶的主意。”

女郎口气有些冷，不想引起被称作詹森的男子的误会。“哦，听你这话好像是自己吃定了？”詹森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斜乜着女子，整个人的气势却未随之减弱，反而猛增。屋内的纸张、窗帘无风自动。“卡门，虽然我不比弟弟，而且时时和你开玩笑，但并不表示我就怕了你，或者你就可以以你的意愿支配我！”

被称作卡门的女子轻蔑一笑，竟不顾紧绷的气氛，转过身靠在桌边，双手抱在胸前，嘴里满是讥刺地对着空处道：“詹森，你太小看人了。我好心提醒你，却被误认为意图私吞灵魂水晶。”说着她摇摇头，自嘲道，“看来是我多嘴了。巴恩斯先生，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个忠告，灵魂水晶虽好，但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话已至此，阁下好自为之！”

说完这些，她抬腿就往外走。

“等一下。”詹森叫住卡门，“我想知道这些话是你的意思还是老板的意思？”

卡门满面嘲讽地转过身来，略带讥刺地说：“现在才想到问这个吗？从头至尾都是老板的意思！要不你可以当面向老板求证。换句话说，这是老板给你的忠告！”她冷笑两声，不顾身后詹森的呼叫，径直离开。

“妈的，臭女人！”詹森狠狠地砸了下书桌，旋即仰头思索卡门话里的含义。

此时，满腹欣喜的布莱恩坐在飞机上，注意力都放在了头顶的行李架。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和造物者之槌被他掩盖了原貌带上飞机，现在都静静地躺在头顶的旅行包里。

他完全不知道的是，有他半张脸的照片已经呆在了别人的办公桌上。危险，距他更近一分了。

穿行在白云净空中的客机，轰鸣着划破天际，将两个天南地北的城市联系在一起。飞机开始盘旋，布莱恩透过舷窗看向下方的城市。孟德维尔市在下方骄傲地盘踞着，大片林立的高楼，耀耀生辉的高楼外墙述说着这个城市的繁华。布莱恩微觉惊奇，已经几次从这座城市上空飞过的他，在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它，以至于这时才发觉它的惊人之处。低头寻找着印象中的那座古堡，很快就在钢铁伫立中找到那片绿色。从高空看那片绿色中的城堡，再同周围建筑一比，只有一个字形容——大！回忆着古堡直道上的那座骑士雕像，布莱恩又想起那似幻似真的影像。

蓦地飞机一抖，耳旁随即传来减速板发出的嗡嗡声，身子跟着向前一跌，又被安全带拦回座位上。

“啊，到了。”布莱恩甩甩脑袋，驱散脑海的画面。

待飞机停稳，布莱恩取下行李包，暗地里捏了一下，满意地随大流走下飞机。

站在机场外面，布莱恩长长吁了口多日来郁积的闷气。看周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在心里狠狠地说了一句：“我活着回来了！”

乘车回住处，经过贝蒂家的宅院时，正巧贝蒂从外回家，两人目光相接。布莱恩微笑着点头示意，贝蒂在稍作迟疑后回笑着答复。

“这旱妞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布莱恩嘀咕一句，看着前方道，“请在前面停车，谢谢。”

用两张钞票把的士打发走了，布莱恩看着眼前的豪宅，心头思绪起伏。他已经想明白了，他和亨特之间相互利用，他完全处于劣势。在他身陷险地的时候，亨特并没有相救的义务。他们两人各取所需，谁也怨不得谁。尽管如此，他对亨特的做法还是感到厌恶，如果不是他运气好，早死在亨特所指的方向里了。

布莱恩心头冷笑，挎着包迈步入内。屋内只有佣人，亨特和辛西娅尚未回来。佣人见到他，一面热情地迎接入内，一面打电话告知亨特。

他抿着嘴一语不发地回到房间，把旅行包放在身旁，随后拿起纸笔，将他的所见所闻都详细地写在纸上。写好后，他蹙眉看了一遍，随即一把将纸撕成碎片。长叹一声，铁青的脸色恢复正常，看着一摊碎纸片挑挑眉毛嘀咕：“既然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高级的实验室可以使用，我为什么要离开？利用？我会一直都被你利用吗？”

想通了关节，布莱恩面前的纸片缓缓飞起，一道红芒一闪，纸片自燃，化作一堆灰烬。既然不想走了，那么旅行袋里的两件宝物便须小心翼翼地藏起来。

刚藏好东西，施放过保护法术后，亨特就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佣人前来请布莱恩，说亨特想在书房见他。

一进书房，亨特便是一个热情的熊抱，抱着他又笑又拍。布莱恩虚伪地笑脸相迎，同样哈哈大笑。

“我可是听说这些天你在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啊，让我的对手焦头烂额，我真该感谢你。”亨特放布莱恩，语气里洋溢着欢喜。他左右打量着布莱恩，然后笑着说，“怎么，有没有拿到魔法书？我听说卡门的一个学生死了，没有从他那里得到好处？卡门那老巫婆对死灵魔法的研究算得上顶尖的了，她的学生想必也不会差很多。”

“原来她叫卡门。”布莱恩又想起了那个夜晚，笼罩在黑袍中的女人的可怕魔法。刹那的失神，布莱恩很快定下神，道：“那个女人确实可怕，如果不是有人拖延外加一个任意门卷轴，我必定死在当场！可惜的是，我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哪怕一本魔法书。当时只顾逃命了，哪还顾得上别的？”嘴上说着，心里念头直转：“那叫卡门的女人手中握着魔偶，很显然，剩下的魔偶不在她手中，也必定在她所处势力的掌权者手里。这些要不要告诉亨特呢？”

正犹豫着，忽听亨特继续笑问：“那你就没有弄到一点好东西？”

布莱恩呵呵一笑，走到一旁沙发坐下。看着亨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念电转，稍一沉吟便道：“确实弄到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东西——灵魂水晶，我想你肯定知道。我在你告诉我的那个研究所里找到的。”

“真的？”亨特听到灵魂水晶之名，两眼顿时发光。

看到他做作的表情，布莱恩暗地里撇撇嘴，他才不会相信亨特不知道这件事。“当然是真的。”布莱恩抬起头来，略显沮丧地道：“可惜的是，灵魂水晶仅被我掌握了半天而已。”他停下片刻，等待亨特接过话头，一面苦思如何才能骗过眼前的人。

“嗯，真是太可惜了。”看亨特的表情，似乎早就预料到布莱恩会有此回答。当下也不露出愤怒的表情，就连驳斥都没有。只是淡淡的失望摆在脸上，摇头叹息着坐到布莱恩对面去了。

“你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布莱恩显得气愤，“两队二十多人或者更多的人顺着我逃命时留下的痕迹追踪，不止不休地连续整整一天多！你也知道，法师的体力总是弱于战士和刺客，很明显，我最终被追上了。在被团团围住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我所盗的是灵魂水晶。那时我被伤得很重，即便现在你也能在我腰上找到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很不巧，灵魂水晶从我衣兜掉落出来。队伍中的一个法师见到，不小心惊呼出‘灵魂水晶’这四个字。于是，对我的围剿变成对灵魂水晶的抢夺。我趁机逃走，但受伤太重，没能跑远。只得躲在一旁的河流水草里，遥望纷乱的战场。最后，唯一活下来的是一个刺客。他得到了灵魂水晶，并且把死去队友的尸体炸成碎屑。做完这一切，他匆匆离开，想必是找个僻静角落摆弄灵魂水晶去了。”

“呵呵，你不用向我解释，难道我还信不过你？”亨特呵呵笑着，连连摇手表示不用如此。

“嘿，故事都听完了才说这些好听的！”布莱恩嘴上谦让，心里暗骂。

“既然你重伤未愈，那就上楼休息吧。等下我再叫医生帮你看看，否则你要说我招待不周了。”亨特一脸笑意地把布莱恩请回房，布莱恩知道这个问题一定推辞不得，也就乐呵呵地承受了。

“嘴上说得真好听啊。不怀疑，你还真让医生来给我上药？”布莱恩回到屋里，心里对亨特更是不满。

他知道医生很快就来，索性脱下上衣长裤，只剩短裤地躺在床上。果然，只片刻，亨特领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中年走进他的房间。

布莱恩也不多说，只是正面的伤口已经让他们信了一半。“重伤都在背后，帮我弄些药吧，起码好得快些。”他翻过身，露出腰上刚长出鲜红嫩肉的伤口，肩背也多处有伤，但说严重程度，显然不及后腰那处。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不过看样子在受伤之初，由于剧烈动作，造成严重拉伤，并在水中泡过很长时间。”医生说着转头看向亨特道，“不过我不明白的是，这明显是非常严重的致命伤，从伤口所在的位置看，利器显然已经刺伤了肾脏，按道理来说，能恢复到这样，至少得经过一月以上的调养。可是……”

“嗯，不用说了。”亨特制止医生的疑问，“你给他上药吧。”接着他对布莱恩道：“布莱恩你可要注意多休息，我就不打搅你了。”说完微笑着退出去。

布莱恩心头又是连连冷笑，暗道：“这下应该相信了吧！我说的可都是‘真话’！魔偶的事，别指望我会告诉你，慢慢去查吧！”他知道因为灵魂水晶的事，两人间沟壑已生，再也无法填补，对于自己留下来的决定，已弄不清是错还是对。反正如果现在提出离开，只会引起更大的误会，还不如留下来静观其变。

名义上的养伤期间，布莱恩就常常躺在床上，一面在意识中学习神圣法术。藏在秘处的魔法书他根本就不敢动，天知道亨特的先知魔镜有没有修好。每日夜里就冥想修炼魔力，以期将得到的庞大魔力快速地转化为自身所有。

在他养伤期间，亨特来去匆忙，虽然尽力掩饰着，但眉宇间仍然留着淡淡的烦恼。布莱恩和亨特的关系表面上趋于正常，他暗笑，知道话已被证实。

有了治疗术的帮助，腰伤好得出奇的快。这一日，布莱恩伤势痊愈，亨特随即带来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亨特拿出一张纸，满面严肃地放到布莱恩面前。“这是前天得到的。那时你伤势未愈，所以没有告诉你。”

布莱恩疑惑地拿起纸，上面打印了半张人脸。他见了这半张人脸，浑身一个哆嗦，差点把纸扔掉。“怎么可能？我当时下手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居然还能传出半张照片！”

“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严重，毕竟世界上这么多人，仅凭鼻子以上的脸部照片是很难找到你的。”别看亨特说话轻松，实际包裹着沉重。“况且你的身份并没有在异能局注册，依靠现代工具找到你的可能并不大。我现在只能期望，对方没有人精通预言术！”

这句话让布莱恩的心猛地一紧，身份暴露后惹来对方的报复性追杀倒也罢了，如果让对方知道灵魂水晶最终还是落到他手上，恐怕到时候就不是一方人马找他麻烦了。而灵魂水晶早就被毁了，他凭什么说得清楚？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亨特语气真挚，就差拍着胸脯打包票了，“别的不敢说，但是提供庇护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我想还没有人大胆到敢来此放肆！”

亨特的底气很足，足见他身后隐藏的实力有多大。布莱恩笑盈盈地听完，逐渐明白亨特说这些话的含义。心里又是苦恼又是奇怪，为什么亨特就拉着他不放了？“看来最后还是不得不离开阿。”他在心里叹息着，“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让我加入你的阵营。罢了，当炮灰的事我可没兴趣。”念及于此，他为难地摇头道：“你和辛西娅已经帮过我很多了，这已经很让我很过意不去。该来的总会来。这件事如果躲不过去，我留下来只有给你们添更多麻烦。所以，我还是打算离开，以免连累你们。以前的种种照顾，有机会我一定尽力报答。”

亨特脸色数变，最后眉头微蹙，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竭力挽留：“布莱恩，难道你不把我当作朋友？朋友之间，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越到后来，他话中怒意越是明显，“就这么说定了，你留下来，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的敢来这里捣乱！”

“朋友？”布莱恩真想大笑出声，偏偏只能在心里鄙视一番。“我被困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我需要魔法书这不错，但是你给我指点的地方更多是在利用我探路！若不是我命大，已经死过不止一次了！为了让我加入你的阵营，你可以变相地威胁，这他妈的都是朋友干的？”

“还是不用了。”他摇摇头，坚决地道：“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再麻烦你真的太过意不去。今天我就搬出去，否则连累你们，我恐怕就只有一死了。”

亨特眉毛抖了几下，想笑却只是咧咧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瓮声瓮气地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敢勉强。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找我和辛西娅都行，我们一定帮你解决。”

布莱恩点点头，站起来说：“那么我就去收拾行李。”末了他微微鞠躬，真诚地道：“十分感谢这些天的招待。”

亨特突然想到一事，关切地道：“你离开的话，还没有地方住吧？我正好有个朋友，就在不远处有栋住宅需要出售，我让他租给你住下如何？”

布莱恩笑笑，拒绝了亨特的关心：“既然你的朋友本意是出售，而附近的宅子我想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买不起，所以就算了吧。现在要找住的地方还不容易，不是吗？”

“嗯，这是当然。”亨特点头赞同布莱恩的话，跟着伸出右手，微笑道：“一切顺利。”

布莱恩伸手和他相握，笑着道声“谢谢”，转身出了房门。

就在布莱恩关上门离开后，亨特的笑意盎然的脸突然变得扭曲，铁青着脸骂了句：“不识抬举！”接着拿起电话，低沉地吩咐道：“给我盯着他，我要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布莱恩回到房间，小心地取出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和造物者之槌，用几件衣服包裹着，塞入旅行袋，然后背着袋子走出房间。

亨特正在大厅里笑盈盈地望着他，，布莱恩在走廊上对他一笑，下楼后来到他面前，两人笑着道了声再见。亨特道：“需要我叫人送你吗？”

“不用了，反正出去就能叫到车。”布莱恩笑着说完，转身离开了。

在他身后的亨特笑脸不变，但眸子里透出的怒意越来越浓。目送布莱恩消失在拐角，他转过身往书房走去。重重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显示出他心中无比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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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被监视了（上）

第52节第五十二章被监视了

坐在车上，布莱恩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斜眼瞥下手腕，看到那个恼人的东西，只得叹口气，吩咐司机向市区驶去。

在市区下车，买了部手机后，布莱恩万分不情愿地拨通了安娜的电话。

“安娜吗，我回来了。你把订单交给我吧，过段时间交货。”

“这里说话不方便，找个时间和你聊聊。”安娜说完便挂了电话。

布莱恩把玩着手机背着旅行包站在路边东张西望一阵，又拿起手机按下威利的电话号码，随后想想又关了。现在的情况不应该和他联系，否则只会害了威利。他干脆沿着人行道信步走下去。一路上商铺林立，行人如潮，他也没有心情进店看看，只是一路茫然往下走，到一拐角时，见有房出租，于是约房东入内看看。

房东是个胖胖的老人，很和蔼，同布莱恩说话时一直都是乐呵呵的。受到他的感染，布莱恩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屋子不算大，但足以满足布莱恩的所有需求。不过遗憾的是房屋当街，白天有些吵闹。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了。

“嗯，先生，我有个问题需要请教。”布莱恩指着客厅里颜色偏淡的窗帘，“我想问问我租下来后，能不能把窗帘换个颜色？坦白说，我有些畏惧阳光，光照太强我会感到难受。”他胡乱扯了个理由。要知道魔法试验或者施法时可能产生各色强度不一的光芒。这颜色偏浅的窗帘根本就挡不住外放的光晕。

“真是可怜的孩子，竟然无法尽情享受温暖的阳光。”房东感慨一番，笑着说，“只要不改变房内的格局，仅仅只是换个窗帘的话完全可以。不过希望你能把换下来的旧窗帘收起来放好。”

“当然，您尽可放心。”布莱恩顿了顿，拍板道：“我可以预付一年的租金，现在我们就可以签合同了吗？”看着房东胖胖的体型和微微见汗的额头，他忍不住道：“嗯，其实，您只需要叫律师来就行了。”

房东丝毫不介意地笑道：“老了，多运动运动总有好处。”

布莱恩耸耸肩，没再多说。两人一起去办手续，布莱恩从卡里划出一年的租金。待办妥一切手续，房东调皮地冲他眨眨眼，乐呵呵地离开了。

布莱恩看着房东快乐地走开，突然觉得作为无异能者的房东过得比他快了多了。大多数异能者每日都在追求更大的力量，生命单一得可怕。“我也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啊。”他突然有了这种感触，随即苦笑咕哝着：“明知如此，我又能怎么样呢？没有力量，终究只能任人摆布而已！”

心情复杂地回到刚租下的房间，这个暂时在一年内都属于他的屋子。

房间内只有基本的家具，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再买一张大橡木试验桌，再弄来两层厚厚的黑色窗帘就行了。

终于可以安下心来读魔法书。布莱恩抱着厚厚的魔法书靠在床上，心神顿时被书中记载的法术吸引。

第二天，布莱恩办好窗帘和试验桌的事，过了没多久，便接到安娜的电话，约他在附近一家十分普通的酒店见面。

“搞什么啊，什么事这么神秘，又不是偷情，还去酒店开房间！”布莱恩嘟囔着挂上电话，却不得不去赴约。

见面的酒店设施与周围其他的高级酒店相比，差了很多，就连大厅装潢，桌椅摆设都欠缺了不少。但是进出酒店的人还是不少，毕竟住得起几千甚至上万金币一天的房间的人，还是很少的。酒店的服务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像酒店的门面装潢一般低人一筹。

找到安娜的房间，没想到的是给他开门的竟然是安娜本人。

“怎么？你的保镖呢？我还记得有个死老头子一直都在你身边，形影不离阿。”布莱恩嘴里打趣着她，眼睛却在他进门后便四处地打量个不停。

安娜想起至今还在病床上吃药打针的手下，心情顿时大坏。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岔开话奚落他道：“放心，我来后就检查过了，要知道在这方面，你那点可怜的见识还差得远了。”

布莱恩翻翻白眼，忍住了就要出口的嘲讽，干脆一屁股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闭口不言。

安娜暗自恼怒，怎么一见面就忍不住生出教训眼前这小子一番的想法。她咳嗽两下，走到床边坐下，飞速思索下面的话应该怎样说才不致把脸撕破。

“你这么秘密地找我来，想要做什么？”就在安娜还在斟酌词句的时候，倒是已经表现得心平气和的布莱恩率先开口。

“其实你和我见面并不秘密。事实上，我的手下向我报告，自你出门直至酒店，你身后都一直有人跟踪。或许，我想你一直都在别人的监视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不过你放心，没人会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安娜纠正了布莱恩的观点，并且小小地透露他一点情报。看着面色变得古怪的布莱恩，她继续道：“我找你来，首先呢，是把订单交给你，其次是有些问题问你。”

“问题？”正在思索是谁在盯梢的布莱恩，略有茫然地重复了一次，随即暗自警惕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灵魂水晶！”安娜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么四个字。不过让她感到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在布莱恩的眼睛里看到惊慌，有的只是淡淡地无奈和嘲讽。

“怎么又是这事！难道这件事已经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布莱恩叹着气，“你凭什么断定就是我拿了？”

“知道灵魂水晶出世的消息的人很少，而知道此事与你有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想，现在大约有四个人知道这件事，只要你运气好不自己暴露，这个数目决不会增加。”安娜宽了宽布莱恩的心，“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那还不简单？凭借你在这段时间的行动路线，再加上时间也恰好吻合，得到这个答案并不是多困难。”见到他微变得脸色，她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又买一人情给他：“你以前的资料我已经销毁，没有泄漏的可能。这点你倒可以放心。”

布莱恩抬眼扫了安娜一眼，随即低眉继续看着地板道：“灵魂水晶确实是被我拿到了，不过很快就被人抢去。”于是又胡扯了一番前次骗过亨特的话，只听得安娜眉头直皱，面色渐沉。

“很难令人信服。”安娜摇头，“虽然我不是组织的核心，但是多少对追击你的人有所了解。他们都是精锐，全部是高阶，以你的能力是不可能从他们手中逃掉的。所以你的话骗骗别人还行，要想骗过知情人，那就差得远了。”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布莱恩冷笑着，实则暗揣，“既然你认定我在骗你，那么我说得再多也是枉然。不过你可以暗中打听，终能从你的上司那里得到确切的情报。到时候自然知道我是否说谎。何况我手腕尚有这致命囚笼，难道我不担心谎言拆穿后，你会让我一命呜呼？”

安娜瞪着布莱恩看了半晌，哼哼道：“那么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吧。”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递过去交到布莱恩手中。就在两人双手接触时，安娜猛地发力，斗气狂涌而出。

接过单子的布莱恩只觉身前巨力突然涌来，竟似安娜全力而为。以他现在的实力，自然不会惧怕。澎湃魔力倏地汇聚，脑中却闪过这样的念头：“她要杀我？”再一转念，想起安娜要杀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何用亲自动手？想通此处，汇集的魔力散开。

蕴含斗气的手掌贴着布莱恩的胸口停了下来，并未再进。安娜对布莱恩一脸仓皇惊愕的表情感到满意，算定他的实力还处于低级别。收回手，她摇头叹息：“以你这样的实力，居然能把他杀了，不得不说是奇迹。”

布莱恩打从心底里舒了口气，果然只是试探。“你说得是谁？我怎么听不明白？”他开始装傻，毕竟干了卡门那强得不像人的死灵法师的学生，这件事还是抵赖的好。

“你不明白？哼哼。”安娜冷笑，却并不揭破他的谎言，反而淡淡地道：“你拿着的是这两个月的订单，东西不多，但我要你保证质量。”

布莱恩撇撇嘴，低头看订单上的条目。只见开头就是“治疗药水”四个令布莱恩头昏眼花的字眼。

“你怎么……”布莱恩急促地说了三个字，马上改口道：“治疗药水的技术还不成熟，成功率很低。这一项的质量我不敢保证。”

“怎么不问了？”安娜笑盈盈的，眼里却闪动着冷冽，“你想说‘你怎么知道’，是吧？少在我面前装蒜！别以为学会失传的神圣魔法我就不敢动你了！还有，别忘了你还有不少把柄都在我手上，所以，最好老实一点！”

尽管布莱恩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一举轰杀安娜，但在安娜目光笼罩下，他怎么都觉得自己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他毫不怀疑安娜的威胁的真实度，因为她一度曾打算要他的命！压抑着心中的战栗和愤恨，布莱恩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你赢了。”他淡然地说着，同时在心底发誓：“不过你不会永远都是赢家！”

安娜风情万种地一笑，启朱唇柔声道：“早这样多好？我们是合作关系而不是敌对，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大家各取所需，开开心心地不是很好？”

布莱恩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双眼看着订单，就像在仔细研究一般。

“那么，就到这里吧。”安娜朱唇微弯，展现完美的唇型。

安娜转过身开门离开，布莱恩臭着脸对她竖起一根中指，拍拍屁股也走了出去。

订单上立下的项目对布莱恩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尽管如此，他还是慢条斯理地做着。示弱，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尽管如此，但他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弱，做出来的魔法物品品质高出以前的不少。“做劣质货竟然这么难！”布莱恩放下一小瓶治疗药水，在他身旁已经摆放了两排的这种药剂，全都是通体翠绿。第一排的药水显然比第二排的质量更加出众，那颜色几乎可以晃花人的眼睛。其后渐渐转淡，却仍是支支化不开的绿。

布莱恩苦恼地看着桌上的治疗药剂，最后那支药剂已经是他想尽方法才弄出来的最低劣品质的药水了。“算了，就这样吧。”他挠挠头，一脸的无奈。

摆弄一下桌上的药剂，他把那些质量比较高的药剂全都收了起来，把那些假冒伪劣的全都装进一个小匣子，打算过几天交给安娜。

随后，他抱起奥维斯奇的魔法书，翻到其中一页，细细地读起来。那一部分，是与变身术有关的法术。据说顶尖的变身术可以让一头巨龙变成一条毛虫般大小的体型，同时也能让一条毛虫变作一头巨龙！布莱恩并不需要那么极端的变身术，他只需要修炼到能够摆脱手腕上的那玩意儿就足够了。“变做巨龙？吓吓人还行，可巨龙体型庞大、行动迟缓，对上高手根本毫无优势。远远不及变作游鱼豚鼠安全逃命来得有用。”这是他在不久前说的，而他所订立的高手标准，则以死灵法师卡门为基准，卡门那近似神魔般的能力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轻轻合上书，布莱恩闭目沉思半晌，随即睁眼低诵古朴拗口的咒语。他张开的右手，在咒语中缓缓变化着。手指渐长，指骨越细，到后来一只手掌张开足有脸盆大小。他活动活动手指，感觉不是很好。纤细箕张的手指就像长脚蜘蛛的腿，怎么看怎么别扭。

过了不久，手指慢慢回缩，变回原样。“还是不行啊，变化的速度太慢了。”他在心中哀叹着，盘算如此漫长的变化时间手腕中可能存在的毒素或魔火足够将他杀死多少次。

咂咂嘴，把抱着的魔法书藏好，然后出门了。总呆在屋里也不是办法，何况他和雷之间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处理。

门外，天色昏黄，西边红彤彤的一片，那是西坠的太阳烧红了云彩。街上车流众多，大部分都是私家小车在街面上缓缓蠕动。车上的人悠闲的喝着咖啡，一面翻看着报纸，然后悠悠地开车滑上一截，对于严重堵车的路面状况一点也不着急，显然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状况。

眼见坐车未必比走路快，布莱恩凭着不怎么牢靠的记忆在路上溜达，等确定迷路后，天已全黑，堵塞的路面早就顺畅得可以飙车了。叫辆的士，报出酒吧名。让他不解的是，那司机用很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这才开车。

半条街，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司机告诉他到了。布莱恩翻着白眼掏钱，接着跨上酒吧前的台阶。

酒吧的招牌浮光艳影，显出几分俗气。推门进去便看到坐在吧台前的雷，坐在他旁边的是教授威利，两人低声谈笑，小口地啜酒。吧台后的调酒师动作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偏又充满了节奏感。

布莱恩笑着上前，坐在雷的旁边，趁两人喝酒时插嘴道：“一杯果汁，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雷浑身一震，惊喜地转过头。和他相比，威利则显得平静得多，原因是他并不知道布莱恩消失的这段时间干了些什么事。确切的说，雷也只知道极少的部分而已。

“今天老板请客，只喝果汁可太便宜他了。”威利拍打着雷的肩膀，哈哈大笑。

“那开一支五十年前的红酒怎么样？”布莱恩冲雷眨眨眼。

雷很快就在说笑中恢复过来，撇着嘴不屑地道：“就算开了你也不能立即喝，瞎兴奋个啥。我看还是给你一杯葡萄汁吧。”

布莱恩不以为意，反而笑骂：“你个小气鬼。”随即扭头对酒保道：“一杯葡萄汁，谢谢。”

“喂，布莱恩，你答应我的事情呢？这么长时间才出现，不是故意躲我吧？”威利笑嘻嘻的，纯粹就想看布莱恩的笑话。

“屁，”布莱恩翻着白眼，“我没有在他那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他隐瞒了和贝蒂性命相搏的事。

威利喝了口酒，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布莱恩给了他一个白眼，问道：“最近有没有比较好玩的事？”

“这么八卦的事，你得问雷了。我可没有收集八卦的兴趣。”

“没有。”雷摇着头。

“威利，你们那边没有搞出些什么新的珍贵文物来？最好是哪种特殊的。”布莱恩挤眉弄眼地问道。

威利一愣，立时理解布莱恩的意思，笑骂：“你以为那是什么东西？番薯呢？随便在地里就能挖一大箩筐！”

“那个博物馆的马丁有些问题。”雷将声音压得极低，“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身后可能有某个势力的支持。”

“这我倒不知道，不过上次一起去的一个叫汉密尔顿的家伙倒是很强。”布莱恩同样低声说着。

雷侧头看看周围的顾客，低声道：“里面去说，这里人太多了。”

“我就不去了。”威利扬扬手里的酒。

“都算在我账上。”雷起身吩咐酒保，领着往后面去了。

下到雷的秘密小窝，布莱恩笑着讽刺：“还真是狡兔三窟啊。”

“干这一行仇人也不少，这是没办法的事。”雷随意地找个东西坐下，扔给布莱恩一瓶矿泉水。

“你的仇人已经……”布莱恩右手大拇指翘起，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尽管雷已经得到了消息，但听到布莱恩亲口说出，还是激动得两眼泛泪，浑身微颤。

“不过当时意外受到一个极其高明的法师攻击，我没法将人头带回来。”布莱恩顿了顿，“我这次来，除了这件事外，还想向你打听几个人。一个叫卡门的死灵法师，一个叫亨特的预言师，还有，安娜和她姑妈卡罗琳。”

雷很快从激动中恢复过来，听到布莱恩说的这几个人，表情惊愕。他蹙着眉思忖半晌，道：“你和他们有过节？如果是，我劝你最好放弃报复的想法，他们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得罪的。”

“得罪？”布莱恩嗤笑，自嘲道，“我差不多把他们都得罪了。”说着一个个地数起来，“我杀了卡门的学生，幸运的是她还知道是我干的。我顶撞了亨特，和安娜也有过几次矛盾。你看，除了和卡罗琳没有交集，其他的……呵呵。”他笑了起来。

“有你的。”雷竖起大拇指比划一下，“你能活到现在，我还真是佩服你到死！既然这样，我告诉你也无妨。卡门吗，她手下有一些魔法师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机构，但背后的大老板隐藏着，一直没有现身。亨特是个小人物，全靠他的导师才有今天的地位。想知道他的导师是谁吗？”雷狡黠地笑笑，“当今的大长老，预言术大师斯科特。拥有如此地位的人要你的命还不是一句话的功夫。这两人都算得上手眼通天的人物。安娜和她姑妈卡罗琳，由于依附了某个很有势力的组织，才有今天的地位。他们可以说是在夹缝里求生存，别看表面风光无限，实则随时都可能失去所拥有的一切。不过，就现在而言，安娜和她姑妈还是很得势的，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最大的走私商人之一。”

“嗯。”本以为布莱恩听到这些消息会被吓得不轻，哪知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完全出乎雷的意料。布莱恩微眯着眼，思索灵魂水晶那件事与卡门之间的关系。

“你不害怕？”雷问道。

“怕？当然怕，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布莱恩白了他一眼，“如果怕就能撇掉这些麻烦，那我马上躲进被窝发抖。”低头想了想，他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得给他们找点麻烦才行啊。”随即抬头问道：“你还记得前段时间的神器传闻吗？”

“当然，道上都快疯了。但是至今也没有听说究竟是谁得到了那些东西。”

“虽然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相信这件事和卡门有一定联系。人们只知道神器出土，却不知道同时还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出土。”布莱恩盯着雷一字一句地道，“一些魔偶，威力强大的史前魔偶！”

“什么意思？”雷不解。

“我亲眼见过那些史前魔偶的威力，威力不次于一件神器。原本我想将它们带走的，可惜没有法子收伏。后来得到消息，魔偶已经被人收走了。也就是在帮你报仇的时候，卡门出现为她的学生复仇。为了检视魔偶威力，她放出魔偶攻击。只是她没想到在场的人中，我亲眼见过那些魔偶的攻击型态！所以我能断定，魔偶即便不是被卡门取走，也是被她身后势力得到！”

雷难以置信：“你竟能完整地从卡门那老巫婆的手上逃走？”

布莱恩沉默了，他回忆起卡门恐怖的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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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被监视了（下）

第53节第五十三章被监视了

“很幸运，我逃脱了，不过还是出了些意外，否则也不可能现在才回来。”顿了顿，布莱恩继续道，“我希望你把这些消息散发出去。不过不能暴露是你我做的。”

“这很容易办到。”雷点头，“看在你帮我报仇的份上。”

布莱恩翻着白眼骂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还不是整天躲在这个耗子窝里！钱留着生仔还是发霉？”

雷耸耸肩：“这是原则问题。”

“滚蛋，你个死要钱的。”布莱恩挥挥手，笑骂两句，接着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亨特为什么和卡门作对？”

“嗯？”雷不明白，疑惑地看着他。布莱恩想想便干脆把他经历过的一些事告知雷。

“亨特的这些做为，其中有一部分显然不是他自己定下的。如果是他的导师，他们所做的事必然牵扯到高层。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政治利益。”雷无所谓地道，“这些都只是我猜的，如果我能得到那么机密的情报，那他们的对头早就打上门了。不过如果是政治利益，我想你最好还是避开吧，因为这肯定还牵扯到剩下的六个长老中的一个或几个。你斗不赢的。”

“也就是说卡门的后台是长老会的人？”

“有可能。”雷很不负责地给出模糊的答案。

“不管是不是，反正都要把那个消息放出去！”布莱恩咬咬牙，恨声道，“既然这样，那干脆让谣言再夸大一点。把两件神器也在卡门手里的谣言放出去！”

“为什么这么做？让他们焦头烂额对你有什么好处？”雷随后摇头道，“算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布莱恩暗地嘀咕一遍，心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他们手里有我半张照片，不给他们找些事做，灵魂水晶的事可能很快就会露馅，到时候追杀我的就不只他们一家了！”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布莱恩刚想离开，突然又转了回来。“帮我调查一个叫伍德的家伙，安娜的手下，大概是个电子技师。那小子最明显的地方是脸上到处都是小坑，比较容易辨认。”

“我会帮你调查那个人的。”雷答应了。

“那我走了，有事找我。”说着布莱恩笑了，“不过若是事情太大，我可要酌情收费的。”

“滚蛋吧你，今天帮你这么多，看来我得合计下价钱了。”雷笑骂着送布莱恩到连接酒吧的通道前，停下来道：“博物馆的马丁有些问题，我感觉他不像普通人。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布莱恩一面点头一面走了出去。

回到吧台，威利和一个穿着性感的艳丽女郎有说有笑。布莱恩对坐在一旁的威利挤挤眼，拿着重上的葡萄汁，四处打量着。

这时雷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挤进布莱恩和威利之间。在威利耳旁笑嘻嘻地低声嘲讽几句。酒保勤快地给雷送上一杯酒，酒色淡黄，清香四溢。

“老板的待遇就是不同。”威利抢过酒杯，闭着眼陶醉地啜了一口，大叹一声还不忘挖苦雷一句。

雷不在意地接过他递来的酒杯，侧身问在一旁的布莱恩：“看什么呢？”

“来酒吧的都是熟人？”布莱恩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大部分都见过，不过总有新来的客人吧，否则酒吧怎么开下去？”

布莱恩用下巴指了指坐在窗户旁边的一个单身男人。男子的眼睛巡视窗外。“那个人见过没有？”

“没有。第一次来。”雷只看了一眼就很确定。

“真他妈的麻烦！”布莱恩低低地骂了一句，见雷不解，于是解释：“刚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监视我。前些时候有人告诉我被跟踪了，现在我才确定。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命令他这么干的！”

“真是可怜，看来你正被卷入某个恐怖的漩涡啊。”雷幸灾乐祸地建议，“要不要教训他一顿？然后严刑逼供，肯定能得到你想要的。”

“好啊，”布莱恩翻着白眼，“你帮我搞定他。”

雷撇撇嘴，看看自己枯瘦的身板，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让他跟着吧，就当多个保镖。真要甩掉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布莱恩不屑地转过头不去看那男子，“让我担心的是吩咐他这么干的人究竟有什么企图！”

雷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继续喝酒打屁。

到了后来，三人中只有布莱恩是绝对清醒的，雷喝得脸颊通红，但至少还知道在干什么。而威利早就被那女郎灌得醉眼迷离，满口胡话了。

“经常遇到这样的事？”布莱恩瞥眼已快变成一个人的威利和女郎。

雷苦笑摇头：“仙人跳倒是遇见过几次，但至少没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害人也不是我的朋友。不过我想这个纪录快被打破了。”

布莱恩为难地挠挠头：“看你的身材我也就不指望你了。不过我怕打起来了对你的店不好。”

“那就不要让人看到！”

“喂，小姐。”布莱恩走上前，有些粗暴地把威利和女郎分开。“就这么打住好不？我就当没见到？”

“操，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那女郎顿时破口大骂，操起吧台上的瓶子向布莱恩头上敲来。布莱恩轻轻松松地扭着她的手腕夺过瓶子，再把一滩软泥般的威利扶好。布莱恩尽管不太高大，但是他的身型还是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没几个人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交锋。就连吧台上的其他人也只以为是一般口角而以。

布莱恩把女郎抵在吧台边，语气不善地道：“酒吧里衣着比你钓的这个凯子好上数倍的人有的是，我就搞不懂你为什么会选他。”

“滚开！臭男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女郎用力挣扎着，但显然不及布莱恩的力气大。

“嗨，兄弟，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对女士要有礼貌吗？更何况你堵着的女士是我的未婚妻！”一只蒲扇打手狠狠地拍在布莱恩肩膀，手的主人比布莱恩高出一个头还多，单薄的衣衫雕画出衣服下发达的肌肉。

雷痛苦地把手挡在脸上，面对觉醒者，普通的肌肉男哪有机会？

布莱恩顺势转过身，面对肌肉男。肌肉男故意鼓动两块硕大的胸肌，怕是36f的女人都没他的胸部大。男子一脸“小子最好识相的”表情。那女子趁机跑过去躲在男子身侧，她刚到他腋下身高，腰不过男子上臂粗，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小子，敢调戏我未婚妻的人还没有生出来！”男子一掌拍在布莱恩肩膀。这一下他用了很大的劲，原意是借此震慑眼前这个瘦弱的小个子。哪想到那一掌拍下去，对方只是微微抖了一下，脸上根本就没有痛苦的表情。他愣了下，却没多想，须臾之间脸上就爬满恶狞，“小子，我的未婚妻在精神上受到了很大伤害，交出一笔钱，所有事一笔勾销！”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抢劫？”布莱恩目光瞥向窗户边的男人，满不在乎地笑问。

“操，你他妈的吃老娘的豆腐，不想死的就乖乖交钱！”大概女人觉得身强力壮的男人很可靠，转眼一扫先前受惊吓时楚楚可怜，张牙舞爪地嚣张起来。

窗户边上的男人并没有看向这边，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注意这里。布莱恩又瞥过去一眼，不耐烦和两个被人利用的白痴瞎耗时间，抬左手一把捏住男人的手腕一拉，右手一拳击在男人剑突部。只听那男人嗷地一声就捧着心窝弯下腰去，跟着被布莱恩推到吧台座上，任他狗熊一样的上半身趴在吧台上。

男人声声喘息不断，开口对布莱恩的叫骂都被他抽冷气时吸到了肚子里。

“你应该感到幸运。”布莱恩冷冷地道，“如果我再击重一些，可能会引起你的心脏骤停。或者我打击你的肝脏，也足够让你告别这个世界！”说话的同时他又把女郎拉到吧台边，紧紧地靠在壮汉的旁边。

“说吧，我想现在你愿意说了。”布莱恩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女郎真的被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仅用一拳就将她的搭档打得失去战斗力。

“接近我们的目的！”

“有位先生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接近你们。”女郎语气中带上了哭腔。“这些钱我不要了，都给你们。”

布莱恩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相信她就知道这么点：“就这些？我一般不打女人，但是别逼我！”他突然想起了和他干过架的贝蒂和辛西娅。

“真的，真的就这么多。”女人哭了，连眼泪也来不及抹掉，只是使劲从兜里拽出一叠钞票放到布莱恩面前。“求求你，只要你不伤害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雷默然地扯了扯布莱恩的衣袖，使个眼色，看了一眼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布莱恩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按着女子的肩膀，目光从上到下巡视着，然后让她缓缓转动。终于在女子的衣袋内找到那块指甲盖大小、纸片模样的东西。

布莱恩恶作剧地示意雷取过一把餐刀，然后拿起玻璃杯，用力在上面划着。令人牙酸的吱吱声让旁边的雷打了个哆嗦，而女郎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布莱恩忙活。

“嗨，兄弟，我知道你们不怕这个，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游戏结束了！”对着窃听器说完这句话，餐刀啪地一下砍在上面，窃听器顿时四分五裂。

做这些的时候，布莱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窗户边的怀疑对象，果然在窃听器被分尸时，他微蹙起眉头。相信刚才的杂音不但尖锐，声音也不小。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布莱恩把钱推回到女郎面前。

“可以走了？”女子又惊又喜，又怕布莱恩说的是反话，脸上神色百变。

“难道你还想我请你吃饭！”布莱恩双眼一瞪，“带着这头狗熊快滚！”

失去战斗力的男人在女子搀扶下蹒跚着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怨毒地瞪了布莱恩一眼。布莱恩读懂了他的意思——你小子等着！对此，布莱恩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因为他和他们是两种人，不会再有交集了。

“这货真沉得住气，明知窃听失败还能安稳地坐在那里。”布莱恩看了眼仍旧表现出几分悠闲的窗边男子说。

“现在走不是更让人怀疑？”雷斜乜了他一眼，有几分讥讽的意思。

“算了，我还是走了，免得让他们怀疑你。”布莱恩哼了一声，站起身，低声说了他的手机号码，“得到消息记得通知我。”

雷低低地“嗯”了一声，轻轻掂着酒杯看向它处。

走出酒吧，夜风扑面吹过，撩起发丝。抬起头，星光在灯火辉煌的大城市上空显得暗淡晦涩，给他刚有些轻松的心加上一丝气闷。

随意地前行，避开了人流如潮的大街，专往相对冷清的小巷子钻去。一路上，他都留神着身后，可是走了一段下来，并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

“难道我猜错了？”他暗地嘀咕着。

现在的这条巷子与外面的热闹相比，就像被世界遗忘一般。外面隐隐传来些许喧闹，路灯错落在道旁，洒下孤独的光芒，道旁屋舍古老而陈旧，三两个行人行迹匆匆，只是埋头前行。

布莱恩站在路边，默念着识破隐形的咒语，这个法术能让他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景象，比如说隐身的魔法师，以及潜行状态的刺客，最主要的是这个魔法在施放时没有华丽的光焰效果。

没人察觉的情况下，他已经给自己加持了这个法术。回头，巷子里空空如也，还是什么也没有。前方，就那么几个行人，没有减少也没有增加。

“我真的错了？”他对眼前的一切仍然持怀疑态度，但已经不那么坚定了。继续前进的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头顶，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盘踞着一团扭曲的黑影。也只有这个地方，才不会被发觉。

眼看就要走出小巷，前后已经无人，但布莱恩的直觉却越来越强烈的告知他被人跟踪了。法师的直觉，他不敢不信。

“真烦啊。”布莱恩决定最后确定一次，不过他已经不打算使用比较温和的方式了。一把闪光尘被他捏拽在手中，念咒后抛出，顿时一团刺目白光一闪，几乎把整条小巷都照亮。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轻哼。布莱恩连忙抬头望去，只见在缓缓消逝的光芒中，一个扭曲着的人影一闪，仅一眨眼的工夫又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虽仅一瞥，但已看清那人的衣着。黑色的紧身衣，连整个脑袋都被罩住，与在酒吧里的那个男人有很大差别。

“难道真是我错了？”布莱恩不解地摇摇头，快速几步走出巷子，走入人潮涌动的大街。

在他身后的巷子里，一个蹲着的人影出现在一座房舍顶，一手捂着眼睛，嘴里低声咒骂着。又有一人从远处跳跃而来，在几栋不同的楼上接力，片刻就蹲在捂着眼睛的男子身前。

“妈的，我要杀了这小杂种！”男子捂着眼睛痛苦地说，“他差点就晃瞎了我的眼睛！”

“现在怎么样？”后来的男子低声问道。他侧过半面，目光越过从从低矮房舍，最终落在人声嘈杂，灯光闪耀的那条街上。“这小子很贼，刚才在酒吧就已经怀疑我。现在走了这么大一圈，也就是为了验证他的怀疑！”

“妈的，我一定要教训他一顿！”男子捂着眼睛的手慢慢移开，只见他两眼通红，眼泪不断滴落，就像大哭一场。仅张开一瞬，他又惨叫一声闭上眼睛，双拳紧握，恨声道：“这杂种是故意的，他的魔法就放在我眼前！”

“你在这里休息，等我追上去教训他一顿！孱弱的法师对我们来说，还不是像玩一样！老板并没有说过不准教训他，不是吗？”后来的男子舔舔嘴唇，眯着双眼，一副阴险狠辣的模样。

“一定帮我教训他！”

“嗯。”后来的男人轻松地答应一声，隐匿身形，向对面的大街纵跃而去。

此时布莱恩已经搭上了一辆的士，浑不知一道淡淡的人影远远地吊在后面。

的士渐渐行至一条行人偏少的街上，猛地听到“砰”地一响，的士顿时向侧一偏。

“该死！”还好司机反应快捷，这才避免撞到街边行人。

“怎么了？”布莱恩见司机下车，在左前轮旁狠狠地踢了一脚。

“对不起先生，车胎爆了。”司机回过头尴尬地对布莱恩说。

“嗯。”布莱恩也没多想，只以为这是个普通意外。下了车，看看周围，还好，距离租住地不远了。

这条街上人流并不算很多，只是稀稀落落地团簇着几个群落，一路哄笑打闹而去。

猛地，脑后头皮感到一阵发麻，一股冷冽之气顺着尾椎直冲头顶。“糟糕！”刚有所觉，已听到头顶传来人下扑时衣衫掠风的猎猎声。“砰”！重重的一拳击在他左肩，巨大的力量将他带得前扑倒地，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好几圈。这还是他尽力让过颈部较为脆弱的组织的结果，否则他当场就得晕在这里。

滚动的布莱恩停下来，刚要爬起，只见顶上一团黑影急扑而来，衣衫猎猎，拳风呼啸。他来不及爬起站立，短促的咒语过后，一面淡蓝冰盾出现在他面前。“当”！金铁交击声自拳头和冰盾处传出，厚厚的冰盾在奇袭者的攻击下冰屑四溅，击打处一个清晰拳印，周边尚有蜘蛛网状的细细裂痕。

“咝”，布莱恩爬起来后看到冰盾的下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样的一拳落在身上，重伤是肯定的，所不同的是重伤重到何种程度，会断多少根骨头！再看被冰盾阻了一阻的袭击者，目光略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冰盾。他双手带着一个小巧圈套，上面华光流转，更从中透出一抹奇异的亮银。

“难怪这么大的威力，原来是破甲效果啊！”注意到那亮银的颜色，他对袭击者恐怖的破坏力有了新的了解。不过破甲对肉体并没有特殊的效果加成。

抬头看向偷袭者，蒙着脸，没有外套，只有一件平常衬衫。很显然，他才脱掉了可能暴露身份的外套。

“小子，倒是小看你了。”偷袭者见奇袭的效果已失，也就停手不再进攻。他弹了弹面前的冰盾，寒冷刺骨的感觉顺指而上，冰面同时发出“梆梆”的声音。“很结实的冰盾！”他笑着挥出一拳，“乒”，冰盾碎了，碎冰哗啦啦地落了满地。寒气四溢！

“也不过还是两拳而已！”他突然杀气腾腾地说。

布莱恩只是嘴角挂着讥笑：“你不用吓我，破甲的效果只能破甲而已！你能空手打碎我的冰盾，我就自绝于此！”

袭击者一呆，他没想到布莱恩直接点出拳套的特点。布莱恩就等着他吃惊的这一刻，双手一和，一道朦胧灰气射出，所过之处无不是寒雾迭起。随即开始准备下一个法术。

“雕虫小技！”袭击者的反应比布莱恩想象的要快。他只是小步后退便避过了寒气。不过布莱恩本就不大算用寒气攻击，他只是打算用寒气制造一些雾气。

果然，寒气打在用小小砖块铺成同心圆的街面上，立时受阻散开，四周空气刹那间降低，空中随后便朦朦胧胧地布满了雾气。

淡淡的黑雾自布莱恩指尖散出，像有生命般袅袅直上，形成一团蠕蠕而动的黑雾，随后化作一道利剑，钻入雾气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听到袭击者惊恐的吼声：“我的手，我的脚！天啊，你这该死的邪恶法师对我作了什么！”扑通，倒地的声音响起，惊恐的怒吼仍在继续。

布莱恩穿过雾气，缓步走到他面前。只见袭击者的手布满了不正常的皱纹，鸡爪似地抽搐着。布莱恩清楚中了“手足枯萎”这个法术的后果，就是在一段时间内手脚无力，根本无法走路，或者拿起任何东西。这个法术的进阶则会让人手足真正地枯萎，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伤害。

他好整以暇地道：“不用担心，这只是警告，你的手脚很快就会恢复。回去告诉你老板，让他别打我的主意，下次再出现这种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施施然离开，两人不过交手几招，中间还说了几句话，根本就没人发觉他们的不妥，倒是有不少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一团直径不大的浓雾，但是也只是奇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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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意外收获

第54节第五十四章意外收获

“下手真他妈的狠啊。”布莱恩回到屋里，左肩痛到不行。小心地扯开衣服一看，拳印一般的紫青痕迹高高肿起，皮肤被撑得油亮光滑，在皮下，整片的紫色淤血似乎随时都能冲破桎梏，飙射而出。

“这他妈的是谁呢！”敷上一些药，布莱恩在心底嘀咕起来，“安娜？不可能啊。如果是她，她才不会大方地泄密给我。亨特？没有必要啊，至少在表面上我们的关系还是不错，他犯不着有这样的举动。那么，还剩下谁呢？”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摇着头，不再想下去。

走到当作实验室的房间门口，他呆住了。房门把手上，被他洒上了一种液体。在液体铺展开来后，只要有人碰触，便会留下只有施术者才能看到的痕迹。现在，把手上手指印宛然！

“有贼！”布莱恩心下大惊，表面却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样子来到另一间门外。门上同样出现的指印顿时将他拉入冰窖，强自镇定着推开门，眼角一瞥魔法书和造物者之槌所藏的地方，当下顿时大舒一口气。藏在这间房内的两件宝物，还好好地呆在那里，表面上的防护术和伪装术都还在。

“是谁？想找什么？”布莱恩暗忖，反身走到实验室门外。

蹙了蹙眉，开门入内，四处寻找入侵者留下的痕迹。每一件物品都在原位上，就连一些细小特征所朝向得方向都没有改变。很显然，入侵者非常小心，若不是他在比较重要的地方施过法术，否则根本无法发现入侵者的痕迹。放置治疗药水的小盒上，就有淡淡的指印，实验桌的抽屉，也有被打开的痕迹。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件物品失窃。

“怎么，只是来观光的？”布莱恩检查了一遍，确认来人只是在屋里翻查了一遍，没带走任何东西后，更是奇怪了。“找什么呢？绝对不可能有人知道我拥有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和造物者之槌。那他们找什么呢？”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似乎想得太多了，“或许，只是某个无聊的人干的吧。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些监视我的人了。再有下次，等着变冰棍吧！”

次日，布莱恩交了货，安娜拿起一支治疗药水，对浓浓的翠绿色溶液表示了小小的怀疑。“你不是拿劣货来敷衍我吧？”

“她怎么知道？”布莱恩大讶，开始准备另一番说辞。猛地听到安娜说：“你给亨特的治疗药水，绿色似乎很淡啊。”

“原来只是这个问题！”受到惊吓的布莱恩心头大石落地，连忙解释道：“那时候的药水才刚刚试验成功，自然有很多不足。而现在因为又有过多次试验，所以品质自然有所上升。”

“是吗？”安娜虽然这么说，但并没表示怀疑，把手里捻着的小瓶放入盒子里。“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看来下次的品阶应该提高一些了。”

“狗屁！”布莱恩心中冷笑，“怕是你早就准备好了的吧。”这话到了嘴边，突然想到寄居人下，顿时把话吞回肚里。

“我想知道监视我的人是怎么回事？”他换了个话题，只是怕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会忍不住大打出手。

“监视？”安娜微笑道，“那不是我的人，我从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我的意思是说这可能是谁干的！”布莱恩带着一丝怒气，只把话说了一半，前半句骂人的话在他嗓子里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安娜耸耸肩，一脸“我就是知道也不会说”的表情。

“干！”布莱恩在心里大骂，却拿她毫无办法。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淡淡地开口道：“既然东西已经交到你手上，也没有别的事，我想应该告辞了。”

“嗯，也好。”安娜点点头，取过一页纸，递给布莱恩。“普通的药水和低级的卷轴已经无法满足我们的需求。而且，制作这些低级的东西也等于在侮辱你。所以，下个月的魔法物品我取消了低级的药水，只要治疗药水就行了，增加了魔法武器的灌注和魔杖的打造。”

布莱恩听完眉头大皱。如果他的实力还停留在五级左右的话，这个订单对他来说就非常苛刻了，需要全力赶工才能完成。

“你怎么知道我超过五级了？这个订单有些苛刻了。”他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呵呵，”安娜掩嘴笑了起来，“在神器出土前，你就买过制作魔杖的松枝，那时我就断定你拥有五级以上的实力。到现在你不可能毫无寸进吧？”

“你以为魔力的修炼很轻松？长年累月的积累才可能艰难地爬升一级。一年的时间对魔法师来说弹指即过，不客气地说，一年时间的魔力积累，效果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安娜盯着布莱恩诡秘地笑道，“不过对你的真实实力，我还是多少了解一点。”

布莱恩心头一突：“难道她知道我使用过灵魂水晶？”这念头才起，突然听到安娜道：“这份订单对你来说，不会有太大问题。虽然会疲累一点，但还没有超过你的最大承受能力，不是吗？”

“吓死我了。”布莱恩从安娜的话中听出她所谓的知道他的实力，不过是停留在一年前的档次。顿时长舒一口气，只感到后背凉飕飕的，衣服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颇不舒服。

他默默无声地接过订单，扫了一眼上面罗列的物品道：“武器需要特别提供，必须要质量上乘的才行，带有魔法属性的武器需要特殊物品作媒介，附加属性不一，媒介也不一。我需要寒冰尘、火耀石、金刚石、金精和乌木。其余的材料我那里有，不过这笔钱我会在结帐的时候帮你扣出来！”

“你说的东西都没有问题，我会让人给你送去。”安娜顿了顿，语气显得凝重了，“不过我希望你交来的货质量能保持在相当水准！”

收到暗示的布莱恩没多说什么，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

走出安娜的住所，布莱恩把订单揉成一团塞进衣兜，低声骂了一句：“狗仗人势！”

才回到住处不久，敲门声响起。布莱恩感到好奇，要知道他的朋友都不知道他现在的住址。开了门，门外一穿着随意，实力不高的觉醒者将手中的黑色公文箱交到布莱恩手里：“这是老板吩咐让我交给你的。”

布莱恩茫然地接过箱子，关上门，对安娜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寒冰尘和火耀石都不是平常物，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东西。所以，一般人都用蓝宝石和红宝石代替。但他才离开，安娜就把东西送到他手中，这份难言的高效后面又隐藏着怎样的势力？

打开箱子，一撮海蓝色、沙粒般的透明晶体被装在一个玻璃瓶里。橘红色中夹杂着火红色的流转物质的扁圆形石块，放在距离装有蓝色晶体的玻璃瓶所在的最远的地方。两者之间，放置着相对普通的金刚石、金精和乌木。

蓝色的透明晶体就是寒冰尘，扁圆形的石块就是火耀石。寒冰尘颜色纯正，火耀石通体无杂质，虽然算不上上等，但也能达到中等品质。

查看这几件物品时，布莱恩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层。揭开一看，下面躺着两柄短剑。短剑算不上高品质，只经过魔法简单处理，仅仅比普通兵器锋利，还达不到轻松破开觉醒者防御的魔法兵器的程度。事实上，这与布莱恩所要求的武器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也从这里显示出安娜对他的不信任。

“果然，”布莱恩撇嘴冷笑，“害怕我吃了你的魔法兵器吧？嘿，你爷爷我还看不上那种货色啊！”他想到了放在卧房的造物者之槌，只要他愿意，打造一把威力巨大的魔法兵器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附加效果的灌注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在这之前还有很多前期准备要做。就拿灌注寒冰效果来说，需要在欲灌注魔法的短剑剑身刻上相应的符文，然后把寒冰尘制成药膏一般的物质，涂抹在剑身，最后注入魔力的同时发动符文。如果成功，药膏会被吸收，并且符文启动。如果失败，整把剑也就废了。

在剑身上刻下符文时，布莱恩又回忆起那把神奇的刻刀。想到刻划时随心所欲，毫无滞怠的感觉，又怀念又心痛。

繁复的符文密密地刻在近剑锷处的剑脊上，粗看一眼，还以为是一条花纹装饰。做完这些，布莱恩捏捏僵硬的脖子，侧头一看，窗外已亮起街灯。于是将刻下符文的短剑收起，又在放有寒冰尘等奇异材料的箱子上设下防护法术，取过几支隐身术药剂后出了房间。

随意走在人群里，布莱恩时时留意身后，却无法确定是否有人跟踪。在大街上绕了一圈，干脆转进一家大型商场。商场里人头攒动，追踪之人更是难以分辨。钻入洗手间，故技重施，布莱恩人不知鬼不觉地已站在洗手间外面。洗手间位处角落，过往之人不多，站在外面“观光”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偏偏有两个远远地挤在一处柜台前，眼睛时时地瞥向洗手间方向，脸上渐有焦急之色。当其中一人走入洗手间不久，剩下一人的脸色已经变作愤怒。

前后不过几分钟，布莱恩已经确定跟踪者，只是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属于哪个势力的。“不陪你们玩了，你们慢慢找吧。”看着远处四处张望，满脸怒容的跟踪者，他嘲讽地笑了。

出了商场又跑了很远，直到隐身药水的效果就要消失，他才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显出身形。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布莱恩淡淡地道：“去皇家博物馆。”

司机好心地提醒：“先生，这个时候博物馆已经关门了，您还要去吗？”

“去。”布莱恩点头确定，“在博物馆外的广场下。”

车很快就停在广场边，布莱恩下车付钱，远远地看了眼被外部的灯光照得纤毫毕现的古堡，随即把目光转向古堡侧面陷入黑暗的地域。那里就是马丁的居所。

探查昔日的朋友，布莱恩脸皮再厚也怕陷入被认出来后的尴尬。幸运的是广场上人山人海，但广场外的人还是很少。布莱恩躲在墙角对自己施放变形术，变化了外貌后向马丁的居所慢慢靠近。

此时的布莱恩已经不是昔下阿蒙，越是向内靠近，感觉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越多。躲在暗处的人随着他渐渐向内而越是戒备，凝聚的杀气也就越重。

“为什么会这样？”布莱恩发觉这样的情况后，不得不放弃再向内进的想法，脚下稍偏，装作随意散步之人，没几步已然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果然，凝聚的杀气突降，直到他走出防御圈，杀气终于消失。

布莱恩大致地推断出，这层层密布的防御，从外围到内，暗哨越是厉害，恐怕接近核心时，那已是高级的觉醒者在暗中戒备了。

“这个马丁真的有些古怪阿，怎么当初没有看出来？”马丁居所外的森严戒备引起了布莱恩的好奇心，原本只是打算随意看看的他，已经改变了初衷。

来到暗处隐身，想了想又觉不妥，于是照前次夜晚隐身潜行那样在体表附上一层薄冰，都弄妥之后才按原路折回。轻松便通过刚才受阻不敢前行的地方，再往前走了不远，布莱恩已经确定这地方非同小可了。就在他头顶树杈上，一个觉醒者靠坐在树杈上，虽然在他静止时看不出能力如何，但肯定不会太低了。

一路小心地溜到那栋小楼，恰巧遇见马丁随同一人走入被划为禁区的那片区域。布莱恩冒险紧随在后，等他们开门时险险闪身入内。

房内到处摆放着砖头瓦砾，或是缺胳膊少腿的古代雕像，凌乱而规矩地散放着。屋内还有些工作台，上面放置着精细的工具，几乎每张台子上都有一件古董，那些都是正在修复中的珍宝。“难怪这里不让人进，原来是存放这些破烂的仓库！”布莱恩在腹诽一番，小心翼翼的跟随在马丁身后。

一路穿过几道门，马丁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走入古物存放陈列室，马丁和他的同伴才对望一眼，分开检查室内是否还有人。

两人在陈列室的另一面汇合，轻轻点头。布莱恩还不知其意，也不知马丁在什么地方摸了一下，只听得嗤的一声，钢壁的墙面划开，显出通向下面的回旋梯。两人匆匆挤入门内，关上门，走入下层。

进入这里，马丁两人终于不再沉默。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陪在马丁身旁的男子以居高临下的语气问了一句。

“哼！”马丁重重地哼出声，小萝卜般的手指抓紧又放松，森寒地道：“收起你那该死的语调，凭你一个普通人还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相不相信就算我真的杀了你，老板也不会说个错字！”

布莱恩从没有听过马丁以这样的语调说过话，即便是曾经在营地时，他和霍华德之间的矛盾达到顶峰时，也不是这般模样。

男子哂笑，不以为意：“那是老板的原话，我不过原话转达。老板对这件事可是很上心！”

马丁又再重重地哼出声。这时，两人已走到回旋梯下，面前一道铁门挡住去路。马丁开了门，走入内道：“你看吧，都在桌上。”

布莱恩很是好奇，但被男子堵在门后，无法看清室内所放之物。男子终于跨步进入密室，布莱恩也连忙跟进。他还没看清屋内摆设，就听得男子有些恶毒的口吻：“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毫无寸金，炼金术大师的头衔，我看多少有些不稳当了吧。”

“炼金术大师？”布莱恩浑身一震，实在难以想象这不显山不露水的马丁竟然是一个能力远在他之上的炼金术士。

正诧异时，马丁怒火炽烈，恨恨地盯着男子的脸，恨不得在上面咬下一块肉来。“闭嘴，你这该死的杂种！若不是看在老板的份上，我现在就要你的命！”一道灰扑扑的寒气缠上男子的胳膊，只听得男子惨叫一声，胳膊上已结满冰晶，脸上惊骇得毫无血色，眼里透出恐惧的光芒。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男子突然变得卑躬屈膝起来。马丁冷然一笑，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经过这一下，男子再也不敢装出傲然的神气，更多的是卑微，但在马丁看不到的时候，眼里时时闪露着怨毒的光芒。

布莱恩震惊于马丁的魔法能力，虽然只是一个惩戒性的小法术，根本不具备伤人的能力，但马丁不念咒，不结印，意之所至便放出法术的能力，吓得布莱恩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个符文绷带非常容易复制，现在我已经掌握了他的复制方法。”马丁拿着一卷绷带抛了抛，随即无所谓地抛到桌上，看也不看。“不过剩下的这些却很有意思，我想还得研究一段时间才能完成。但是那个天使型的魔偶太过复杂，我还无法理解它的构成，如果要复制，恐怕还需要更多时间吧。”

马丁的话将布莱恩轰得晕乎乎的，差点就不知道自己在身在何处。抬眼看去，只见很大的一张实验桌上，摆放着一些奇怪的戒指、小刀、药水等物，最吸引布莱恩注意的是一尊小小的天使雕像。“这魔偶怎么在他这里！”布莱恩大惊失色，随即又在桌上看到了出自他手的治疗药水。药水只有淡淡的绿光，显然是他早前的作品。而早前的治疗药水，只有亨特才有！

“难道说，真正夺得魔偶的是亨特？如果是这样，卡门和马丁不也是他的部下？那两件神器呢？难道也在亨特手中？”这许多问题突然涌现在布莱恩脑中，很快无法解释通畅的部分也就出现：“如果卡门是亨特的手下，亨特为什么要让我杀卡门的弟子？为什么要让我潜入卡门管辖的实验室？为什么还要给我看那半张照片，为什么还要问我灵魂水晶的去向？为何要请人研究导师发明的符文绷带？”

布莱恩一时间头昏脑涨，只觉得眼前迷雾重重，无法看清迷雾后的景象。马丁的声音把他引回现实：“这治疗药水是比符文绷带还要高明的构想，可惜的是随着我研究的深入，越发感到这不是我所知的法术。”

“是神圣法术。”男子低声解开马丁的疑惑。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无法看清法术的组成。”马丁听说神圣法术，眼睛一亮，若有所思，“是老板告诉你的？老板说没说过这是谁制作的？”

“阁下，那个人你认识，就是曾与你同去发掘神庙的布莱恩。”男子用恭敬异常的语调说着，完全看不出他先前飞扬跋扈的模样。

“是他？”马丁微笑着点头，“是个有趣的小家伙，想不到他还能得到这般奇遇。神圣法术，这是一个失传了多少年的系统啊，想不到仍有重现的这一天。或许，我应该想法从那个小家伙那里套出一些神圣法术来。”

马丁的眼里闪动着毒蛇般的光芒，脸上的微笑由平和转变为贪婪。布莱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被他看作尊敬长者的马丁，竟然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据说这个魔偶也是他发现的，是吗？”马丁笑眯眯地拿起天使像魔偶，轻轻地抚摸着。

“是的，阁下。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就不是我这种身份的人能知道的了。”

“呵呵，还能怎样，我想以他的实力，就算有心也无力收取这样的宝贝。”马丁讽刺着布莱恩，却不想布莱恩就在一旁听了个清楚。

“情况进展你也看了，回去告诉老板，就说符文绷带的制作不成问题，治疗药水的研究进展很快，现在正在寻找绕过神圣法术的方法。至于天使像魔偶，由于结构太过复杂，需要很长时间的研究才行。”马丁淡淡地说道，“不过我也不怕你在老板那里搬弄是非，老板是觉醒者，他非常清楚我的价值。如果我做不到的，这个世界上能做到的人恐怕也没有几个！”

“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按照您的原话上报。”男子的语气动作已经不能用卑躬屈膝来形容了。布莱恩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强忍恶心的感觉。他很清楚，只要男子到了他们所谓的老板面前，说辞定然是另外一套。这样的人，也算得上是小人中的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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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差距

第55节第五十五章差距

马丁两人并没在密室里久呆，陪他前来的无耻小人只是瞥过几眼后便陪笑着同马丁离开。布莱恩不敢单独呆在密室里，除了怕打草惊蛇外，马丁的法力极高也是个让他顾忌的因素。

布莱恩走入外间走道后，便直接离开。先前呆在马丁身旁是迫不得已，现在继续偷听下去的风险就显得太大。

偷偷溜出小楼，布莱恩松口大气，窜进前面小树林。

“砰！”布莱恩突然感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重重地撞在自己身上，同时听到了一声轻哼。

“是个女人！”布莱恩猛地反应过来，来不及思索对方是如何发现他的，只是鼓足了气力一脚踹过去，试图借助反震之力拉开两人的距离。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不过对方更加直接，一抹黑光画出个半月，布莱恩心惊胆寒之下拼力仰头放平身体，只听得嗤的一声微响，一小撮头发已离他而去。而他的一脚也同时重重蹬在女人身上，两人的距离顿时拉开了。

“要命！”布莱恩想不通对面这个还处于隐身潜行状态的杀神是如何发现他的，但接下来势必被人围追堵截，处境非常不妙。

挥出一剑的对手一击不中，很快显出身形，而布莱恩因为受到攻击，隐身术同样被破。

布莱恩翻滚一圈站起来，看到差点就要了他一命的女人顿时乐了。女人一身黑衣，正紧张地东张西望，手中一柄经过处理，并不反光的短刀反握着，双眼寒光凌厉地盯着布莱恩。

“什么人！”周边突然传来低喝，布莱恩和那女子面色同时一紧，两人就像安装了弹簧，飞速弹起，向外围逃去。

女子在奔逃时看到布莱恩的动作，明显是产生了误会。只见她狠狠地瞥了紧随其后的布莱恩一眼，使劲咬咬牙，回身过来，霎时间握刀的胳膊就像凭空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锐器高速移动时发出的破空尖啸。

“我的妈啊，我怎么会跟在她后面，这不是找死吗！”布莱恩叫苦不迭，连忙念咒，指尖射出一道寒气，直直地击向女子前胸。

两人都是出其不意。布莱恩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说砍就砍，毫不问情由。而女子则没料到布莱恩魔力高强，仓促间逼得她无法闪躲，只能以短刀抵挡。

满天尖啸突然消失，女子的短刀恰恰挡在寒气之前，只听得喀咔声不断，短刀顿时附上一层厚厚的坚冰，还有向上扩散的趋势。

“想不到阁下如此高明的法师，居然甘愿做条屈身人下的走狗！”女子一抖手腕，短刀上的冰层哗哗碎落，上升的寒气也随之驱除。

“你傻啊，我要是这里的守卫，刚才就拿下你了，还用跟着你跑路！”布莱恩说着看看四周，脸上显出苦笑，“现在倒好，想走也走不了了。”他稍稍向女子靠近了些，见她防范之色渐浓，只得停下来低声道：“各走各的，被擒或被杀；还是联手突围？”

“联手突围！”女子迅速扫了眼四周，“跟着我！”说完合身向一侧扑去。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布莱恩无条件地配合女子的动作，随在她身后跨上两步，随即掏出一把闪光尘，念咒撒出。

“闭上眼睛！”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可惜警告的声音已经晚了。

半空中传来“嘭”的闷响，耀眼光芒霎时晃花了所有看向布莱恩的人的眼睛。在爆闪的光芒下，距两人不远处出现四个蹑手蹑脚的刺客身影。不过四人痛苦地捂着眼睛，狼狈而又尴尬。

那女子得此良机，窜过去便是嗤嗤两刀，划开了两个人的喉咙，不过两人的好运气也随之结束。

天空再次爆出几团光耀，强烈的闪光照得布莱恩的双眼亮晃晃的一片。他相信，几步远处的女子也同他一样，因为他听到了她的惊呼。

“别出声！”布莱恩低声叮嘱，“他们也看不到我们！等一下就会恢复。靠近我！”

耳旁传来轻微的移动声，布莱恩已经感觉到女子靠拢在他身旁。他默念着冗长的寒冰风暴咒语。头顶的星空随着他默念咒语产生了不小的变化。一片沉沉黑云笼罩在小树林上空，气温陡然间下降许多，受到影响，树叶上甚至都结了一层薄霜。

比拳头还大的冰雹随即没头没脑地砸下，只听得耳边噼里啪啦的树枝断折声响起，还有一些人被冰雹砸中的闷哼。在施法区域唯一安全的地方，只有靠近布莱恩的那几英尺方圆的空间。

布莱恩很清楚在树林里施展寒冰风暴的效果会很不理想，不过他并没有想过依靠这些冰雹和寒气就能把所有人都砸死或者冻死。他只是希望那些没有被闪光尘晃花眼的敌人无法靠近或是趁机准备法术。

“你的眼睛没事？”女子听到耳旁不断下落的冰雹和被砸的人的闷哼，略觉诧异地问道。

“哪能这么快，运气好的话也还要接近一分钟！我现在只能拖延一下对方进攻的时间，马上就会有人顶着冰雹来要你我的命了！”布莱恩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先学“任意门”呢，这样逃命也方便啊。

女子不再说话，只是侧耳倾听。冰雹只下过一阵，果然有人借法师施展抵抗法术，顶着下落的冰雹上前。耳旁清晰地听到几个蹒跚前行的声音，偏偏目不见物，布莱恩只能焦急万分，却又毫无办法。

“你准备好了吗？”身旁的女子突然开口，布莱恩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问了句：“什么？”

没想到话才出口，衣领已被一把拧起，随即腾云驾雾倒向飞去。霎时间布莱恩明白了女子的意图，不由得张口大骂：“操，别落在我手里！”

女子不出声地随后跳起，以布莱恩作诱饵又作踏板，一脚踩在他胸口，接力弹起，虽眼前同样无法视物，却轻松出了包围圈。

布莱恩只感到胸口一痛，随后向下飞坠。猛然间只觉得胳膊一凉，随即传来剧痛，紧接着啪地一声掉在凌乱地散落一地的冰块当中，浑身奇痛难当。原来那女子一脚踏在布莱恩胸口，恰好让他躲过了当头的一剑刺击，身体下坠时胳膊乱摆，只是胳膊被一剑捅个对穿，已是万幸。

此时布莱恩眼前已模模糊糊地可以见物，恍惚中似乎觉得眼前有一人正举刀砍来，当下不假思索地使出冰盾。只听得当地一下大响，果然有利器砍在冰盾上。布莱恩不敢大意，随指向那模糊的人影射出一道射线，不想射得偏了。正要再次施法时，最后一波冰雹落下，不但把布莱恩砸得叫苦连天，同时也把正要趁机收拾他的人砸了个晕头转向。

只一耽搁，布莱恩视力逐渐恢复，已能视物。

看身旁，十几名被冰雹砸得狼狈不堪的剑士、刺客正在围拢，站在稍远处的法师们被砸得鼻青脸肿，却配合着两个战士将那女人拦下。

“妈的死贱人，差点被你害死了！”布莱恩一个骨碌翻身爬起，刺青“加速术”让他的速度加快许多，而其他人则因为寒气逼迫，浑身挂满冰凌，行动大受阻碍，令他占据不少优势。不过他要想逃出包围圈，还是很不容易，甚至在近身战这种法师绝对失利的场合下，他可能跑都不用跑了。

首先，他想到的就是救过他多次的隐身药水，这一次，他仍然期待这品阶不高，但效果奇佳的药水，给他带来奇迹。

飞速拔开瓶塞，灌下药水，布莱恩还特意向包围的人笑嘻嘻地挥了挥手。哪想到才跃出包围，猛听得耳边一个大叫：“小子，给我留下来吧！”随即又是闪光尘爆出的亮光，布莱恩无奈地闭上眼睛，却无法阻止隐身被破除。

身体一落地，布莱恩仗着速度惊人，避开远远射来的一枚火球术，炽烈的气息虽没有伤害到他，却将他的倔脾气给钩了上来。

“我让你们扔！”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随即专注念咒，对越来越靠近的对手不闻不见。末了，只见一个红中带着亮白的球团飞上半空，，轰得一声爆炸开来。刺目光芒，强烈的空气振动随即包围了整个区域。

几乎没有几人被刺目光芒晃花眼，但是强烈的空气振动却让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眩晕的感觉。只见奔前的人跨出几步便跌到在地，而还在搏斗的人群摇摇晃晃地，犹如喝醉了酒，挥出的刀剑全都攻到空处，嘴里咿咿呀呀地却吐不出半个清楚的词语。

剧烈震荡以至于让人失去平衡能力的时间很短，布莱恩不敢呆下去，拔腿就往外跑。

从他所处的位置出发，必然经过那女子身旁，毕竟那是防御最薄弱的环节。布莱恩也没有想过，东倒西歪的女子在他经过身旁的时候，忽然歪歪曲曲地跃起，伸出一只手，竟然抓住了布莱恩的胳膊！

“妈的，怎么什么地方你都要来参上一脚！”布莱恩用力掰着女子紧紧抓住他胳膊的手指，使了几次劲也无法达成目的，实在难以想象这纤纤玉指居然蕴含着如此惊人的力量。布莱恩无法，只得一把将她抄起扛在肩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外跑去。

“这么容易就让你们跑掉，也太小看这个地方了！”马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布莱恩浑身巨震，抬头看去。虽然马丁变化了面貌，但布莱恩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只见他飘浮半空，衣衫被半空劲风吹得猎猎作响，而他看向下方的眼神是那么平淡，就像能够主宰一切的魔神。

布莱恩胸中泛起无力感，只是在气势上，他已经输了一大截。这仗不打已然败了。

马丁手指微动，一些细小的颗粒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沾土即逝。布莱恩看到这些颗粒，脸色狂变。他知道，这都是种子，鬼手藤爪每个人炼制的方式不同，但效果都是大同小异，不外是能思维的漫天飞舞的极韧藤蔓，随着炼制的不同，则带有各不相同的负面效果。他可不认为能够轻易地破开这面藤蔓屏障。

果然，无数灵活诡秘的藤蔓冲天而起，鞭子般的藤蔓不断地抽打，发出啪啪的响声。布莱恩看着将他包围的藤蔓，不敢肆意动弹。

“你倒是识货，我还是小看你了。”马丁欣赏地夸了布莱恩两句，“你知道鬼手藤爪，自然也不是庸人弟子，不知你的导师是谁，说出来或许还有几分交情。”他顿了顿，眼见布莱恩闭嘴不言，于是微笑着道：“虽然知道两位为何打探我的私密，但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也得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布莱恩虽然不言不语，但所有心思都集中在了戴在手指的魔法戒指上，也只有这枚戒指，才能在聚集能量时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我认得你！”布莱恩突然大喊，抬起右手指着马丁，“你是博物馆的馆长马丁！”

马丁眉头微蹙，心中震动颇大。正思索着在何处漏出破绽，嘴里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更要邀请你们入内一叙了。”正说话间，只觉得眼角湛蓝闪现，一道弧光电射而致。

“找死！”不用想也知道是布莱恩做的手脚，马丁大怒，右手箕张在前，只喝出几个短短咒语，张开的手掌前一阵扭曲，自手掌延伸出仿佛微波起伏的力场，轻松将射来的电弧引偏。

“我知道你清醒了，如果不帮忙，我敢保证你我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布莱恩射出电弧，一把将扛在肩头的女子抛下，嘴里大声吟诵咒语。当见到马丁轻松引偏闪电时，他不由在心里打了个突，暗呼一声“乖乖”，差点弄砸了正在准备着的法术。

被布莱恩抛下的女子背脊一沾地便跳了起来，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准备帮助正在吟诵咒语的布莱恩抵挡可能的袭击。没想到她才走动一步，那些挥舞着触须的藤蔓便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章鱼触须，一窝蜂地向她卷去。

女子向旁跃开，躲过数量众多的触须，却被两条准备捡便宜的触须给缠住了双腿，往回拖去。女子惊叫一声，挥刀砍断缠住双腿的触须。只觉得藤蔓质地坚韧，仅反震之力便将她手腕震得发麻。“啪啪”两声，两条触须抽在她背后，跌撞着向前几步，距离拦路的藤蔓更近了。

眼见得无数舞动如同疯魔般的触手越来越近，女子惊骇地想要逃开，没想到几只触手从旁而出，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就死死地缠住她的四肢，更多的触手自四面八方而来。绷得笔直的触手就像无数钢枪，似乎要在她身上捅出无数窟窿。她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她绝望了，从没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一颗炽热火球倏忽而至，没入藤蔓中轰然炸响。只见漫天断残触须四散而落，火球爆炸时产生的灼热气息引燃了更多藤蔓。那些被点燃的藤蔓痛苦地狂舞着，然后慢慢枯萎，死去。

女子在自知必死时忽得救助，心情瞬间由地狱飞到天堂，差点就忘了扯掉缠绕在身体上的枯萎藤蔓。

“该死的，你还坐在地上发什么愣，难道还要我请你起来吗！你没看到那么多人已经围上来了！”布莱恩大吼着，一面狼狈地躲避马丁那近乎戏耍的魔法。刚才的法术原本是攻向马丁的，但是眼见女子性命就在刹那之间，只得叹息着把魔法丢进了藤蔓中。

“你难道不知道身处鬼手藤爪的攻击范围内是严禁移动的吗！你导师是怎么教你的！”布莱恩扯着嗓子大骂，差点把因为施法而憋在心里的教训话全都抖了出来。

女子心知刚才确是自己的错误，于是只咬着下唇，挥动手中兵刃阻挡着渐渐上前的敌人。

“呵呵，还很有精神嘛。”马丁笑着道，“希望接下来你还能有这么好的精神。”

布莱恩狼狈地躲避着马丁的戏耍，根本抽不是手来还击，但嘴上却不认输：“你个死老头子，我这是尊老爱幼，别以为你能拿少爷我怎么样！”

“真的？”马丁淡淡笑着，手掌张开，掌心向下，快速地念出几个音符，一团黄色的蠕动雾气出现。

布莱恩面色大变，大喝道：“憋住气快跑，不可吸入黄雾！”他发出了警告，至于暂时的合作伙伴是否会遵从，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了。

“你先救得了自己再说吧。”马丁终于放出臭云术，紧跟着施放小巧法术将已经跑出黄雾范围的布莱恩逼回。

即便是憋住了呼吸，但冲天的臭气还是一波波地传来，似乎这些味道根本就不用经过呼吸，而是直接钻入大脑。而且这臭味还不同于一般，简直就是挑战人类的极限。

不知何时，那女子也被逼到了布莱恩身旁。布莱恩在淡淡的黄雾中见到她面色苍白，喉头不断蠕动，已知她坚持不了多久。而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胃里已快闹翻了天，口中唾液分泌的速度已经大于他吞咽的速度。现在只要张口，那个气势啊，一定磅礴无比。

女子摇摇晃晃地走到布莱恩身旁，扶着他的肩膀艰难地比划着。布莱恩看了一阵，终于知道她在质问他为什么不用法术驱除这些云气，并商量如何逃走。布莱恩翻起白眼，难道他不想驱除臭云术吗？但是在这里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啊。如果有办法逃走的话，他们也就不会在这里享受这种特级待遇了。

“这味道很好闻吧？”马丁的声音穿过层层臭气后，似乎也沾染上了那个味道，“曾经就有人在臭云术中修炼，并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大能力，现在有了你们这两个上好的试验材料，我正好做做这个实验。”

布莱恩还在敬仰那位不知是否存在的强人，边上的女子开口说了一个字：“你……”

当然，她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在她一张口时，她已感觉雾气钻进嘴里，那浓厚的味道瞬间破开她的忍耐底线，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布莱恩在女子说话时就知道要遭，立时转头闭眼，双手捂紧双耳。虽然他考虑到了视觉和听觉，但他无法抹去自己的触觉和呼吸这个基本功能。当他察觉似有无数水滴打在他脚上腿上时，心头猛地一紧，况且吸入的氧气已耗尽，胸中越来越气闷，必须深呼吸才能缓解心头的不适和缺氧的状况。

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吸了很小一口气，顿时步入身旁女人的后尘。不过幸运的是，他已经预见到这样的状况，感受上比女人要好不少。

两人此起彼伏地吐了个酣畅淋漓，到后来手脚俱软，肚腹空空，怕是满腹肚肠都吐了个精光。

“哈哈，”马丁谑笑着，“耐力果然惊人，体力也非常不错，到现在仍然能够保持站立。你们两个实验材料我收下了！”

“我操！”布莱恩勉强竖起中指，但随即引来不知道第几次的大爆发。

马丁看到两人脸青唇白，只怕再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于是放出狂风吹散臭云，并同时对呆在一旁的手下吩咐：“把他们押到密室！”

布莱恩贪婪地呼吸着清新得不得了的空气，身旁手脚俱颤的女人也是如此，两人一脸劫后余生的享受，根本就把前来的敌人给忽略了。

“我决定了，如果还能出来，我一定要买下一缸最好的香水洗澡！”布莱恩萎靡地看着上前的敌人，明知无幸，干脆说起不着边际的话来，“我再也不去没有空气清新剂的洗手间了。”

“呕。”布莱恩的话引起身旁女人的惯性反应，一阵干呕过后，她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不准在我面前提那个……呕……词。”她狠狠地瞪了眼布莱恩，显示出来的却尽是虚弱无力。

马丁缓缓降下，皱着眉头后退两步，显然满地的秽物对他的杀伤力也很大。他提高声音对布莱恩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

“操，就他妈你那身肥肉，比萝卜的还粗的手指，谁他妈的都能一眼认出你！”布莱恩被架起来，五花大绑自然出口不逊，“你还用变形术变个鸟啊，我看你就算用了究极变身术，也只能变成一头猪！错了，这明显就是侮辱猪这种动物！”

马丁竟然毫无不悦之色，或者说他不屑与布莱恩打这种无意义的口水仗。胜败不是依靠口水的多少，而是拳头的大小。这个道理，他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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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逃出生天

第56节第五十六章逃出生天

“把他们押进去，剩下的人把这里清理干净。”马丁厌恶地挥挥手。

“操，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我要把你那颗猪头埋在粪堆里！”布莱恩被一人拖走，还不忘大占嘴上便宜。

“哼，等你能逃出来再说吧。”马丁轻蔑地笑了。

“你干什么不骂？”布莱恩对旁边的女人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再不骂可能就没机会了。”

女子乜了他一眼，暗骂一句白痴，有骂人的功夫，还不如省省力气想法子逃走。

布莱恩可没有她这样的心思，他非常清楚他和马丁之间的差距。除了魔力上的巨大差距外，马丁已经将法术升华为一种艺术，而他不过还是一个使用蛮力的无知小子。

马丁含笑随在后面，盯着布莱恩身旁的那名女子。布莱恩侧头，只见她双目毫不掩饰地骨碌碌乱转，不由得翻起白眼，暗道：“省省吧，你不过十来级的小刺客，要在马丁眼皮子下逃脱，除非出现奇迹！”

上天仿佛听到了布莱恩的这番话，一颗极亮的细小光点急飞而来，拖出了长长的淡蓝尾光。布莱恩和那女子都能看到这个意象，但马丁因为面对布莱恩，因此无法得见。

布莱恩瞳孔一缩，暗叫：“破魔弹！”曾经受到拥有这种武器的人的追捕，对使用这种武器的人自然不会有多少好感。

微笑的马丁捕捉到了布莱恩脸上的变化，他急忙回头，待看到那一线淡蓝的光束，忽地大喝：“闪开！”而他本人则是呼地一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二十米开外，然后再次消失。

这时，得到他警告的众人已经飞速散开，布莱恩有幸作为马丁的实验材料之一而未被抛弃。

马丁第二次的瞬移还未显出身形，那束光线已经没入他站立过的土地。紧跟着一个半球形的白色光幕自地底冒起，随即光幕破开，一道巨大白光冲天而起，强烈的震动和巨大的声响随之袭来。

远在十米外的布莱恩本已做好了承受巨大能量席卷的准备，哪知道冲天巨柱逝去，强烈震动和巨响消失，然后，就这么结束了。

“怎么会这样？”面对雷声大雨点小的场面，布莱恩诧异万分。再看被击中的地方，仅有一坑，如此而已。

而身旁女人的神色却完全不同，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爆炸，神色比开始时还镇静了几分。

“你见过？”布莱恩警惕地问道。

“你不是也见过吗？”女人没有否认，“在爆炸过后，你的表情很惊讶，不过那不是惊讶于这武器的形态，而是惊讶于它的威力！你究竟是谁？”她的语气严厉起来，似乎忘记了她同样也是俘虏的身份。

“彼此彼此，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布莱恩想到在密林里的追捕，那衔尾似的追蹑以及九死一生的经历，额头青筋直冒，语气也不那么客气了。

两人彼此相互瞪视，毫不相让。忽地身旁异变再起，朦胧的寒冷雾气笼罩了大片区域。紧跟着身旁浓雾中出现一个人形的空白区域，只听马丁的声音从中传出来：“似乎，我逮到两个地位不低的家伙。”

布莱恩不知道有可能接触到破魔弹的人身份都不会低，因此他并不能理解马丁话里的意思。他看着从隐蔽处跳出来的马丁手下，讽刺道：“以你的身份和修为施展小小的寒雾术实在是太委屈了，原本可以轻易离开，不用身犯险境。为了你的几个不成器的手下而干冒奇险，看不出你倒很关心他们。”

马丁压得极低的声音嘀咕一句：“这也算险境？”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带回去。严加戒备！”

马丁跟在后面，很快就察觉了女子反常的表现。“别指望你的同伙了，这雾气可以探出隐性，隔绝人体热量，最重要的是你的人绝对看不到里面，而我却可以发现他们！”

女人轻蔑地瞥他一眼，满脸不屑地低下头来。

“看来你对他们还真有信心！”马丁怪模怪样地一笑，伸手入袋抓出一大把有如黄豆般大小的植物种子。“那么我再送点玩具给他们。”说完随意抛洒，边走边扔。

“这是什么植物？”布莱恩根本没见过这种表面光滑，面有螺旋纹里的种子。对此他非常感兴趣，若不是有人架着，定然会冲上去抢下一粒来看个究竟。

“还是你这小子有见识，”马丁呵呵笑道，“这笨女人还以为我扔出的仍然是不入流的鬼手藤爪。”

“鬼手藤爪也能称作不入流？”布莱恩啧啧两声，“那么现在这又是什么植物？比鬼手藤爪高级多少？”

马丁撇嘴不言，表情甚是不屑。布莱恩拼命回忆，希望能猜出这那是什么植物的种子。虽然秘法系和神圣法术都有极少部分与操控植物有关，但那写终究不是正道，是以使用者极少，而且也不会作为常用手段。“除非……”布莱恩想到了一种可能，联想到马丁的体型，他无法置信地道：“你是德鲁伊？”

马丁闻言脸色大变，旋又回复，只是微笑中多了无法隐藏的凌厉。“呵呵，德鲁伊？你以为可能吗？早在远古就失去的踪迹，现在复出，可能吗？”他小心谨慎地扫了眼四周，动作小得连面对他的布莱恩两人也没有察觉。

“怎么不可能！”布莱恩在肚里冷笑，心中怀疑更甚，“我能学到神圣法术，而你又怎么不可能是消失已久的德鲁伊！”他越是这么想，越觉得猜想的正确。

布莱恩哼哼两声，扯着惨白的脸皮笑道：“兽化，吸血妖花，风暴之怒，召唤巨龙。”兽化，是德鲁伊的特殊能力，可以化身为熊、狼等猛兽，也可以是人畜无害的食草动物，化身为动物时，自身能力大部分消失，但能继承所化身的动物的能力；吸血妖花只是德鲁伊才能施展的一种植物系法术，一旦被妖花种子侵入身体，那便只能等待种子发芽抽茎，当妖艳的红花破开胸膛时，中招的人必死无疑；风暴之怒是召唤自然的力量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而召唤巨龙，则是德鲁伊最终的法宝。这些都是他自导师那看到的，其中也有从夺来的笔记中得到的资料。

即使马丁城府深沉，听到布莱恩的话也惊得脸色大变。虽只有一瞬，但已足够布莱恩对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见识不凡！”马丁一脸笑容地竖起大拇指，“我开始怀疑你会不会是德鲁伊，否则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人所不知的东西？”

布莱恩咧开嘴笑了笑，没有说话。刚才他在马丁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杀意，这时他才突然惊觉自己的处境。在现在的处境下还在不断地展示自己的“博学多才”，难道是嫌命太长了？

他转过头，发现身旁的女人死死地盯着他，目光混合着怀疑、惊奇。布莱恩受不了这种目光的注视，翻着白眼道：“你见过我使用自然系法术吗？没有吧。那还看什么！”

“自然系法术也不仅仅是扔几颗种子而已！”女人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

“答对！”布莱恩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没有奖励。”

原本意指马丁的法术与女人的推断相同，谁知却被她认为布莱恩承认了自己身份。

布莱恩为女人的智商重重地叹息，随后在心中估摸着已快到马丁的住处了。他焦急地望着四周，真不明白那些人为何一直不出手，枉费他大耗心力地说话，引开马丁的注意力。哪知道那帮人居然一点也不配合！

“别指望他们能够救你！”马丁察觉布莱恩的心思，傲然道，“就凭刚才那人也能从我手里救走你们？真是不自量力！”

面对马丁的骄傲，布莱恩只得垂头叹息。他在马丁手下被当作小孩子般作弄，仅此他就得承认马丁确实有骄傲的本钱。

布莱恩垂头叹气，他身旁的女人也垂着头，他偷眼看去，只见低头的她嘴角带着狡黠的笑，呼吸逐渐悠长。她瞥过布莱恩一眼，又垂下头去。虽只一瞥，但布莱恩从她笃定的眼中读出了“合作突围”这四个字。

“难道……”布莱恩正惊疑不定，猛地吹来一阵狂风，将浓厚的雾气刮了个干干净净，同时不下四五十枚的魔法飞弹分袭而至，大部分都集中在了马丁的身上。

“就凭你们！”马丁大喝，脸现诡异之色，手中诀印掐住不放，不断爆喝：“起！起！起！”根本就不把袭来的魔法飞弹当作一回事。

随着他的喝声，无数小至手臂，粗比大腿的藤蔓荆棘霍地窜出，荆棘灵动无比，晃动着触须将满天的魔法飞弹一一击爆。湛蓝的光屑四面八方地乱飞，被炸断的荆棘扑通扑通地掉了满地。但是断须舞动，不多时有长出新的触手来。

马丁冷笑着，手向地面远远一圈，地面闪过一个魔法阵，阵中光艳闪烁，隐隐可见有一株人高的植物长出，植物顶端顶着一个巨大的类似花苞的东西。待光芒散去，植物显出真身。宽厚的叶片上生着长而尖利的针芒，顶上那个巨大圆球哪里是花苞，根本就是一颗巨大的眼珠子！眼珠子四处转动着，看不出来蕴含着多强的实力。

“很像邪眼啊，不过又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布莱恩奇怪地打量着那个顶着眼珠子的植物嘀咕道。

那眼珠突然盯着一个地方，叶片不断晃动，却见叶片上的针芒刷刷刷地向那个方向射出，无数细针汇成一道浅绿的射线。眼珠开始微微转动，后射出的无数针芒也随即微微偏离原来的方向。看情形大家都看出来了，眼珠所凝视的地方有人隐身潜行！眼珠可以破除隐身，怕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咄咄咄”密集的连响打在藤蔓上，听得人耳朵发麻。先不说这些针刺是否有特殊效果，即便仅是如此，被打个一两秒钟，怕是那人已经千疮百孔了。

被荆棘守卫的法师纷纷念起识破隐形的咒语，而刺客们全都隐入黑暗，场上的人一下子少了不少。

马丁背着手站在眼珠旁，一脸的淡然笑容：“拥有破魔弹的人屈指可数，事实上，你们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不外是有数的几个人！你们还不是我的对手，让你们的主上单独找我谈吧！”

回答他的是烈焰熊熊的火海，大片的藤蔓被笼罩其中，痛苦地舞动着触须，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知好歹！”马丁沉下脸，仰头向星光闪烁的夜空，高举起双手，大声而模糊地念诵起语调古拙的咒语。刹那间，明月被黑云遮盖，星光全都变成了在黑云上不断跳动的细小电弧。电弧盘绕的云层渐渐下压，逐渐变成漩涡状。

“最后一次，都给我滚！”马丁瞠目怒吼，显得非常不耐烦。

对方很快作出了回应，同样是乌云压顶，电芒乱颤，但威势却小了太多。

“轰！”双方同时放下一道闪电，马丁身旁的眼珠吱地一下就化作一堆焦炭，随后自燃。

“以为这样就行了？”马丁不屑冷笑，也不见他念咒，身旁倏地出现一个半圆形的不住有电芒跳动的护罩。随后，雷电轰轰而下，马丁借着护罩巍然而立，只是不断放下雷电。

对方的修为显然远不及马丁，仅轰下三道闪电，便烟消云散。而马丁的雷云还不知疲倦地释放着蕴含的能量。

“他们都是傻的吗？”布莱恩傻眼了，他没想到前来营救的人居然会傻到同马丁这样的强人对轰法术。“难道他们看不出马丁的实力简直非人的强悍？”他嘀咕着，却是有一半都在说给身旁的女人听。

“你闭嘴！”女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问，“你还能不能施法？”

“废话，就算能又如何？我还能抽冷子给马丁一下？”布莱恩嗤笑，“连雷云都击不穿的防护罩，我有什么法子？”

女人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布莱恩，道：“马丁打不过，你还打不过这些小卒子？”说着她瞥眼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法师和小战士，“待会儿就靠你的法术断后。如果你准备下绊子，我不介意把你扔到马丁身边去！”

布莱恩张张嘴，想要反驳，但想到还要依靠别人才得以逃脱，也就闭了嘴巴。

马丁疯狂的笑声夹杂在隆隆而下的狂雷里，当真是气势非凡。

雷云终因耗光能量而消失，就在此时，四周再次出现数十魔法飞弹，急向马丁而来。因为烈火烧掉了大部分的藤蔓，剩下的也不足以阻挡飞弹，因此魔法飞弹一枚未少地扑向马丁。

“愚蠢！”马丁怒喝，一道光幕升起，挡在身前，同先前的防护罩合为一体。

“轰轰轰轰”魔法飞弹不间断地轰击在护罩上，炸开的光晕以及飞散的光点遮住了马丁的视线，却无法突破他的防御。

“准备，”女人声音极低地叮嘱，“闭眼！”

布莱恩照办，只觉强烈的光线透过眼皮，照得眼前红彤彤的一片。耳旁惨叫不断，显是双目被强光灼伤。被绑着的手脚蓦地轻松，原来绳子已被割断。紧接着他被人扛在肩上，迅速遁去。

马丁身处爆炸中心，眼目不能见，两耳不能听，但身在爆炸中心以外的人却得以发现。侥幸没有受伤的几人呼喝着追了下去。

“没看到已经追上了吗？你的法术呢！”女人焦急地道，“我们无法阻止马丁太久，只要被人缠住，谁也跑不掉！”

布莱恩“哦”了一声，拍拍身下的刺客道：“哥们儿，跑稳点，不然我无法施法。”

果然他一说完，那刺客脚下顿时稳了不少。布莱恩拇指微翘指天，双手掌根相合，成一锐角指向急追而来的人。忍耐着还在微微翻腾的胃，缓缓吐出咒语。蓦地，大片彩虹色的烟幕腾腾喷发。追兵一个反应不及，统统钻入五彩迷雾里，立时没了声息。

布莱恩对自己的法术非常有自信，他收起诀印轻松地道：“搞定！”

两个刺客脚下不停，扛着两人继续前行。布莱恩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闹市区如此猖狂，高来高去，毫不加掩饰，根本就不怕被人发现。

刺客带着两人钻入一个小巷，里面正有一辆车等待他们。

女人被刺客扶着站在地上，虚弱地问道：“他们呢，安全离开了？”

车里的人点点头，笑道：“那只是几张法术卷轴而已，打开卷轴后他们就脱身了。”随即他把视线放到布莱恩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把他带回去，他可能知道一些重要的东西！”女人在手下的扶持下钻入车子，回头看了布莱恩一眼，“这小子很狡猾，小心点。”

布莱恩大怒，但浑身无力的他空有魔力，也无法挣脱刺客的擒拿。“妈的，要不是我从鬼手藤爪下把你救下，一万个你也被分尸了！妈的，你和马丁有什么区别？日，你比马丁更无耻！好歹我还救了你，而你两次恩将仇报，难道你们这些人的眼前都只有利益！”

“押上车！”刺客面无表情地执行女人的命令。于是布莱恩很不幸地被捆成粽子，扔在了后备箱里。

到了后备箱里，布莱恩反而镇定下来。与其在这时候浪费精力，还不如想想如何处理眼前的困局。

手脚被缚，嘴巴被封，魔力还能运转，却因为姿势问题，无法释放魔法。布莱恩知道有一种施放魔法的技巧，可以不加入肢体语言而施放需要肢体配合的法术，而最高级的技巧，则是瞬间催逼施放法术。他现在必须挑战自己的极限，在汽车到达目的地以前弄通法术定发或瞬发的技巧，否则，他就玩完了。

他一次一次地催发魔力，但四肢被缚，魔力一出便散开逝去，根本无法聚集。

“该死的！”他心中焦急，忍不住暗里骂了一句。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以目前的心境就算是用功一辈子也不可能成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抚下躁动的心，闭目思索奥维斯奇的魔法书上的记载。

一段段的文字自心头流过，布莱恩心有所悟，试着依照上面的记载排列魔力构成，心里默念冰刀术的咒语。一把歪歪曲曲的条形冰坨出现在眼前，那模样实在无法称之为刀。总算有了突破，布莱恩心中暗喜，再次依法行动。

终于，在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后，终有一把完美的锋利冰刀在眼前出现。控制着冰刀割断绳索，扯下封住嘴巴的胶布，跟着将后备箱弄开一条缝。布莱恩冷笑着，猛地发力冲出缝隙，手中诀印翻飞，一颗炽热火球眨眼间便出现在手中。

“妈的，去死吧！”布莱恩也不顾是在什么地方，放出火球便向旁跳开，嘴里大颂隐身术咒语。

车内几人在布莱恩破开后备箱，跳到半空时已在戒备着，看到他扔出的火球，几人相互警告，破开车窗跳上街面，同时抽出飞刀向布莱恩招呼过去。

布莱恩只向旁跳开一步闪过飞刀，此时隐身术已施放，再次飞向他的数把飞到交叉飞过他所在的位置，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攻击效果。

火球在车内爆炸，把整个车顶都掀飞到半空，灼热的气浪毫不怜惜地席卷周围，附近车辆的表面都被炽得焦黑。

几人收刀站立，看了周围一眼，明智的选择了逃离现场。原来，这是在一条非常繁华的大街上，来往的众多车辆已经因为突发的状况撞成了一团，路上喇叭声，乘客司机的叫骂声响成一片，街边人行道上行人尖叫逃离，推攘之间混乱不堪；街边商铺内大胆的人们在玻璃帷幕后张望，还有不少拿起随身电子设备，正在忙碌地记录着。

“多亏不是真实面目！”这时引起这场灾难的众人的共同心声。

女人与她的同伙飞速地在灯光下跳跃，出了光线的照射范围便消失在众人的眼里。

布莱恩没有走远，他在暗处恢复了真实面孔，再解除隐身后，从阴暗中走出来，挤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一团乱麻。到这时，他终于发现了今晚的不正常。他们在马丁住处引出的异象，竟然没有惊动安全局！而现在，安全局的人马顷刻间赶到。两相对比，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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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人还得靠自己

第57节第五十七章人还得靠自己

这次的意外发生后，布莱恩认识到他与真正的高手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于是他每日里只是呆在屋里，除了帮助安娜打造魔法物品，其余的时间都用在了看书和实验上。几月过去，实力见长，却从中发现马丁的实力居然比他想象中的高出许多，即便现在他也不敢轻言能在他手下逃脱。

随着实力的增进，法术学习的加深，试验所需要的各种材料越加珍贵，自然，材料所需的价钱也就越是高昂，从安娜那里得到的报酬已经不足以支付他所有的试验材料费用。在不能暴露真正实力，又要赚进更多钱以便保持开支和收益达到平衡的情况下，布莱恩想到了雷，或许让雷做一个地下贩子是个不错的主意。

傍晚，布莱恩来到雷的酒吧，雷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面色沉静地说着什么，在他对面是一个漂亮的女郎，棕色的头发瀑布般地披散在肩上，仅仅看她的头发，布莱恩已生出惊艳的感觉。

“喂，泡妞呢？小心别把自己陷进去。”布莱恩的话出现在雷的耳中，这是他这么几个月来的研究结果，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将想要说的话传送到他能看到的人的脑子里。

雷惊愕地扭头四处寻找布莱恩的影子，看到坐在吧台上含笑望着他的布莱恩，他微微点头后又转向了女郎。再说了几句话后，女郎宁着包身姿婀娜地离开，雷转身向布莱恩走去。

“怎么，放着这么个绝色，忍心让她就这么走了？”布莱恩调笑道。

雷摇头道：“都是混口饭吃，什么泡不泡的。她是我的一个客户，常常购买一些小消息。当然，那些对她来说，可都是很震惊的消息了。”

布莱恩耸耸肩，他敢肯定那是个尤物，而且是个不得了的尤物，真搞不懂雷为什么把泡妹妹和工作分得这么开。

“虽然她很漂亮，而且也没有多大势力，但我孤身一人，哪敢打她的主意。”雷读懂了布莱恩的眼神，向布莱恩表示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希望把她哄上床去，只是心有所忌，不敢罢了。

布莱恩咧嘴笑了，根本不信他所谓的毫无实力之类的话，差点冒出一句“有色心没色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拿过酒保送上的饮料，低头浅浅啜了一口道：“我送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什么，你又想干什么，直说了吧。不过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免费了！”雷识破了布莱恩的阴谋。

布莱恩嘿嘿讪笑一阵，道：“我送给你的这个消息，绝对抵得上……”

“得，打住。”雷摆摆手道，“上次帮你的忙没有收钱，是看在那件事的份上，那已经破例了，绝对不可能有第二次。”

“死要钱。”布莱恩骂了一句，压低声音道：“我这有个生财的道道，有没有兴趣？”

雷放下酒杯，坐直身子：“嗯？说来听听。”敢情他听到“钱”字就立时来了兴趣。

“找个安静的地方。”布莱恩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我还有其他的事找你。”

“这次没人跟踪吧？我可不想让那帮强得不像人的家伙们盯上。”雷也撇了眼四下，但一无所获。

“盯你有屁用！”布莱恩翻着白眼，“我来的时候看过了，没人跟踪。”

于是两人走到后面，雷坐下道：“说吧，究竟什么事？”

“我缺钱，非常缺钱，所以打算弄点钱来花花。”布莱恩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难处，“我的薪资已经不足以支付我的魔法研究，所以，我打算卖几件魔法装备。实话对你说吧，没人知道我真正的实力，这些魔法装备的质量已经远远超出我表现出的实力所能达到的顶峰，而我不欲让人知晓这些，因此希望你来做中间人，一成利润做你的佣金。”

“一成？”雷眉头紧蹙，想不到他先关心的不是事情执行的难度，而是将会得到的收益。“一成似乎少了点，不过你打算做多大，多久？如果难以做得长久，佣金至少应该再加两成。”

“三成？”布莱恩轻呼，“你知道我一件魔法装备可能卖多少，而成本又多少？三成的佣金太高了，最多一成半，否则免谈。”

“两成。”

“日，你坐在凳子上动动鼠标就分走我两成，天下没有比这个更好赚的事了！如果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上我！”布莱恩最终妥协了，不过雷在其中并不会得到太多好处。“两成可以，不过你要帮我订购魔法材料，因为这事我无法亲自出面。”

雷低头盘算一番，点头应下。

“你要注意的是，绝对不能暴露身份，更加不能让人怀疑到你！”布莱恩叮嘱道，“否则可能引出来的那些人绝对不是你愿意见到的。”

“我就知道你的钱不是那么好赚。”雷调笑一句，随后严肃地道，“这个你可以放心，对付这个我还是很有办法的。倒是你名下突然多出一大笔钱，恐怕你很难向人解释。”

“不不不，这些钱都不要交给我，”布莱恩摇头道，“钱用来购买魔法材料，所以我的名下不会多出一分钱。”

雷突然面露喜色，拍着布莱恩的肩膀笑道：“也就是说所得到的钱都归我支配？就不怕我拿着钱跑路？”

“哈哈，我相信你看不上那些小钱的。”布莱恩显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稍作停顿后道：“你帮我查的叫伍德的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一个月前就查到了。那小子可真不好找。”雷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一面翻找东西，一面说，“他就住在郊区的别墅群里。我入侵了那附近的监视系统，那小子可是个大忙人，整天早出晚归，偶尔带女人回家，时常无故消失一段时间，好几次我都以为他收到风声跑路了。这是地址。”他终于从凌乱的资料堆里翻出了伍德的住址，交到布莱恩手上。

布莱恩捻着纸，目光在上面扫了一遍，记下地址后，一把火毁掉了地址，然后抬头问道：“那消息散布出去了吗？”

“当然。不过，”雷皱起眉头，“你的消息似乎不怎么正确，消息已经放出去很久了，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布莱恩点点头，道：“反正只要消息出去了就行，其他的就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了。看在你这么帮我的份上，我送一个消息给你。还记得博物馆的馆长马丁吗？那老家伙是个德鲁伊，而且是个非常强大的德鲁伊。我想这个消息会有很多人感兴趣的。”他冷笑着，想象这个消失被有心人得到，会给马丁带去多大的麻烦。

“德鲁伊又怎么了？”雷有些奇怪，虽然知道德鲁伊消失了很长时间，但重新出现似乎并不是多大的新闻，何况德鲁伊并不见得比同等级的魔法师更强。“难道他能强过魔法师？出手就能把战士揍个屁滚尿流？还是能让死者复活？如果不能，德鲁伊和普通魔法师又有什么区别？”

布莱恩张张嘴，扎扎实实地愣住了。难道他说德鲁伊可以变成动物吗？这有屁的作用！奥术中的变身术也能变化形体。或者说德鲁伊是利用自然的好手？这只是攻击型态上的不同，确实难说那些花花草草就比奥术更加厉害。

“你说得有理，”布莱恩叹气道，“看来是我太紧张了。”

雷笑了笑，站起来道：“没事了吧，没事就出去喝点东西。”他一手搭在布莱恩肩膀上往外走，一面劝道：“你就把德鲁伊当作一个厉害的魔法师就行了。记住，他并没有太特殊的能力。人怕什么？人怕死！身份越高的人越怕死！所以，如果他会复活术，这才是天大的秘密！这消息如果放出去，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被召入元老会，二是立即被人干掉！”

布莱恩浑身巨震，一时间心跳几乎快了一倍。他终于明白亨特和安娜为什么会那么对他了。尤其是安娜，在他学得神圣魔法之前，她还曾派人暗杀，而在他回来后，态度却来了个大逆转。亨特和安娜都是知晓他会神圣法术的人，这两人看中的不是他的治疗法术，而是神圣法术中的复活术！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施展复活术了，而且被两人中的任一人知晓，等待他的将会是招揽或是幽禁，更严重的，将会是用以读取灵魂记忆的死灵法术！

“原来是这样！”布莱恩想通了这一层，顿时只觉危机四伏，稍微大意就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别想这么多了，出去轻松一下。”雷见布莱恩脸色苍白，眼里有惊惶之色，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如果知道是他无意中的一番话揭开了布莱恩心中的谜团，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嗯。”布莱恩点头，强忍心悸随他走出去。

在酒吧里，他想了很多，一杯杯下肚的饮料根本就不知其味。雷看他心事重重，也就不和他多说，留他一人在安静的角落里思索。

茫然地走出酒吧，布莱恩看身边的一切都觉得是那么陌生。突然身旁有物鸣笛，同时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他蓦地惊醒，这才发现身处街心，前后车流不息，身旁停下一黑色外壳的车，车主把头伸在窗外，满脸怒气地吼道：“不要命了！”

布莱恩道了歉，走回人行道。喇叭声把他从茫然的状态中拉出来，也帮他做出了决定。“首先要想法子弄掉这玩意儿才是真的。”他瞥眼腕上手表，顺手招来一辆的士，报出地址，随即在车里闭目养神。

这次他再也不敢大意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马丁都可以变成实力夸张的德鲁伊，那么他现在去找的伍德又有没有可能转眼就变成一头亮出毒牙的毒蛇？

布莱恩距别墅群远远地就下了车，然后一路慢慢溜达。这条路上的行人很少，走在街边的布莱恩显得非常突兀。看着过往的车辆，他真是欲哭无泪。如果再这样走下去，恐怕附近所有人对他都有了印象。一旦出事，随便找人问问，他便无处遁形。

终于逮着个前后无人的机会，变幻了面貌，再使了个隐身术，然后向别墅潜去。

伍德的别墅非常好找，布莱恩不费吹灰之力便潜了进去。遗憾的是，里面没人。

“不会吧，这么巧？”他站在大厅里，环顾四周。大厅的布置非常俗气，就像一个人突然得到了大笔钱财，而不知道怎么花一样，陈设虽然名贵非常，但整体的气氛却体现不出高贵。

“想不到他的品味比我还糟糕。”布莱恩揉揉鼻子，低声嘀咕起来。他顺便仔细翻找了一下所有的房间，除了一大堆的电子、机械方面的书籍，他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之所以说这些书有价值，那是因为所有的书都没有翻看过的痕迹，书皮硬实，书页崭新，似乎这么多书只是用作摆设一般。

“有点奇怪。”他小心翼翼地把抽出的书插入书架，感到很伤脑筋了，“他怎么得到那个什么电子机械大师的称号的？不会是用钱买来的吧。”布莱恩自己开起了玩笑，他也知道这不可能，但又隐隐希望猜测是真的。如果真如他猜测那样，那么伍德制作的东西就不会很牢靠。可是通过雷的判断，这块手表可是货真价实的高科技，至少以雷的水平是弄不明白。

很矛盾，这是布莱恩现在的感觉。

“喀嚓。”门锁扭动，大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你终于回来了。”布莱恩吁了口气，原本他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了。

“洗澡，洗完澡老子要操翻你们！”粗鲁的语气让布莱恩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以前见到的那个人。

两个女人的声音不分先后地发出荡笑，鞋根打在地板上，一路噼噼啪啪地荡笑着跑开。

布莱恩走出书房，就听到连串的亲吻声，转过拐角一看，两个胸脯超大，清纯靓丽的女人正吊在一个男人身上，他定睛一看，正是伍德。

伍德狂热地亲吻着女人的脖子，渐渐向下。一双手上下摸索，时捏时摸，女郎们媚眼如丝，丰腴的双唇微微张开，极为配合地发出阵阵撩人的呻吟。

布莱恩只看得血脉忿张，无法压制的粗重呼吸呼哧呼哧地响起。面貌清纯的女人在露出淫荡的一面时，男人果然是无可抵挡。

三人都沉迷在游戏里，都没有发现布莱恩的气息。布莱恩用了决大毅力，缓缓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眼前的这幅活春宫。

深深地呼吸几口，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躁动，布莱恩施放睡眠术，勾人心魄的浪吟嘎然而止，随即三下重物倒地声。他这才长长喘了几口气，张开眼来。

眼前的三人衣衫不整地倒在地板上，两个女人的上衣被解开了一大半，露出象牙色的胸脯，布莱恩盯着光洁如玉的肌肤狂吞唾沫，依依不舍地狠狠看了几眼后，才开始干正事。

布莱恩把伍德拖到床上，关了灯，撕烂床单把他的手脚绑在床头柱上，想了想又堵住他的嘴，接着两个耳光重重地刮在他脸上。

伍德吃痛，沉闷地呻吟着清醒过来。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用力地挣扎着，可惜床头柱太过结实。他张嘴欲叫，求救声只在喉咙里打了个转，然后变成沉闷的呜呜声传出体外。

“小子，再乱动我就腌了你！”大半个身躯都陷入黑暗的布莱恩恶狠狠地说着，“其实杀了你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惜我受朋友之托，所以有些问题问你。”

伍德用力点着脑袋，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那意思太明显：你封着我的嘴让我怎么回答？

“如果你想趁机大叫招人相救，我非常肯定地告诉你，在你得救之前，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布莱恩说完，取下堵在伍德嘴里的布。

“如果你答应不会伤害我，你的任何问题我都会回答。”伍德话音颤抖，显然是害怕已极。

布莱恩闻言更加疑惑，他见过的伍德从容镇定，决不会如此懦弱。他侧过伍德的脸，顿时引起剧烈的颤抖。对着窗外射入的月光细辨那张脸，没错，正是伍德那张麻皮大脸。

“奇怪。”他低声嘀咕一句，暂时抛开这个问题。他拍拍伍德的脸，道：“放心，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又怎会伤你？”

“我朋友被你戴上了一块表，据说取下就会爆炸，我需要解除这个装置的办法。”

伍德明显地一愕，说出一句让布莱恩摸不着头脑的话来：“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装的？”

“啪”，布莱恩重重地赏了他一耳光，怒道：“不是你干的，难道是他无聊自己装上去的？妈的，看来不给你松松筋骨，你是不会老实的了！”

“别别！”布莱恩还没出手，伍德已经哭叫着大声道，“你不说那块表的样子，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装的！”

“妈的，还给我装！”布莱恩又塞住伍德的嘴，伸直食指，一根晶亮的冰针缓缓生长，最终在顶端形成尖锐的针尖。伍德惊恐地看着眼前这根有小臂长短的冰针，双眼因恐惧而睁得大大的，手脚用力拉扯着绳子，整张大床都被他摇得不住晃动。

“呜！”伍德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布莱恩缓缓地从伍德的大腿里抽出那根冰针，凝视着伍德的眼睛，冰针再次缓缓下落。

“呜呜呜呜。”伍德拼命地点头，眼露哀求。

“伍德先生，看来你的记忆被唤醒了。”布莱恩把冰针从伍德的眼皮上掠过，吓得他又是一阵颤抖，随后释放了他的嘴，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不是真正的伍德。”伍德的话让布莱恩大吃一惊，“我只是伍德众多分身中的一个。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或许这张脸根本就与真正的伍德毫无相似的地方。”

“我操！”布莱恩心中大恨，费了大心思弄来的人居然只是众多西贝货中的一个！“他妈的，难道你不能解开已经启动的装置？”

“装置只要一启动，根本就不能停下来。”假伍德惶恐地道，“这是给我们送装置来的人特意警告过的。”

“你见过他的面？那鸟人长什么样？”布莱恩听到还有线索，不是那么失望了。

“我看……。”假伍德话语里带上了哭腔，说了这半句话才发现差点把自己推入非常危险的境地。忍住惊慌，飞快地改口道：“我看到过他的样子，而且只要有新人加入，他就会送来新的装置，他一定知道伍德的真实面目。”

布莱恩收起冰针，脑袋靠近了些问道：“真的？”

“当然，当然。”假伍德忙不迭地点头。

借着月光，假伍德觉得布莱恩的笑容非常诡异，很快，他便失去意识，双目大张，一脸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布莱恩失神片刻，清醒后顿时大怒，手一挥，冰针刺穿了假伍德的额头。

“妈的，你知道个狗屁！若不是我耗费大法力获取你的记忆，还不被你骗得一楞一楞的！”

稍微发泄一番心头的怒气，布莱恩悄悄溜出别墅。他没有去管躺在地板上的两个惹火的女郎，因为没人会去为难她们。

颓丧地回到住处，布莱恩知道自己企图通过拿下伍德而解开装置的可能已经为零，人家早就料到了这一招，西贝货满天飞，他到哪里去找真人？或许，这个人还培养了另外一批人专门用作解除装置，不过布莱恩从来没有听说，也从未碰到过，所以只能猜测而不敢肯定。

“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他从屋子里找出魔法书，开始研究法术。他必须找到快速变身的方法，而且还要在变身术施展完毕的同时，瞬移到远处，才能躲开危险。如果稍有差错，他不敢肯定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但他绝对不会拿自己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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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泄密

第58节第五十八章泄密

接下来的半个月，布莱恩每个白天都取出造物者之槌，在实验桌上一块被他特殊强化过的区域敲敲打打，一小块的秘银变成了一枚戒指，戒指上镶嵌了无数细小的碎宝石，各色皆有。戴在指上就像绕着一条彩带。每一粒宝石的形状都必须修改到符合他的要求，碎宝石的镶嵌也是一件大耗心力的活。造物者之槌的效果远比他想象的要好。这个戒指的功能和形状只是他的设想，并不能确定成功，但在造物者之槌下，戒指不但成功完成，而且效果还提高了一倍。

戒指上红色的碎宝石附带火球术，蓝色宝石附带冰风暴，绿宝石附带移除诅咒，紫宝石附带魅惑怪物。附带的法术每天都能使用三次，这比原本布莱恩预定的一次有了极大的提高。最初他想过让戒指附带魅惑人类，或是支配人类的法术，但是想想才作罢，这两个法术的威力太大，实在不适合加入。

他带上戒指，试着放了个移除诅咒，动念即放，非常方便。

“哎，是该给自己准备个戒指了。”布莱恩取下戒指，随意地放在实验桌上。接着打开放在一旁的长匣子，打开匣子，顿时有淡淡银光从缝隙中射出来。

匣子里躺着一把通体银亮，刃身不停有光芒游走流动的巨剑。巨剑剑身有一掌宽，表面很普通，没有多余的华贵装饰。布莱恩握着剑柄，把巨剑从长匣里拖出来，哐当一声扔在被他强化过的桌面上，交接处有几点火星迸射而出。

“真重啊，难怪要我想法子减轻它的重量，还得加强它的威力。真不知道这剑是哪个猛人的佩剑，这么重，他舞得起来么？”布莱恩见猎心喜，细细抚摸着剑身，感觉着剑身内蕴含的魔法力量。

“这柄剑被强化过三次，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利器了，为什么会让我给它灌注魔法？安娜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难道她不知道一旦失败，这柄珍贵的利器就毁了，还是这种品质的武器她已经多得可以当废铁卖了？”布莱恩已经由好奇转为惊愕，他搞不懂安娜这么做的原因。

“而且强化到这种程度的剑要灌入魔法，会非常吃力。难道她对我有这么强的信心？”布莱恩嘀咕着，他当然不会相信安娜会给与他如此信任，但此时他根本就想不通她为何这么做。

“嗯，这是什么？”匣子里用于裹剑的红色绸缎中露出一截纸来，布莱恩拿起一看，顿时翻起白眼。这是佩剑的主人对魔法灌注的要求，剑的主人需要破魔和麻痹的效果，布莱恩看到这两项要求，脸色立时变了样。破除魔法的特殊效果需要在剑刃上做大量工作，而麻痹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效果，电击可以模仿，但无论如何也不及纯正的麻痹。电击只是一瞬，而布莱恩明白剑的主人需要的是持续的麻痹。虽然麻痹效果有一定的豁免率，但带上这个效果后，打架斗殴可是占了不少的便宜。最让布莱恩无法理解的是，以这柄剑的威力，任何人挨上最少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下场，这麻痹效果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这他妈的是白痴吗？还是故意玩我？”布莱恩愤愤地把纸片仍在一旁，他是绝对不会给巨剑上麻痹的。幸亏这把剑的主人没有要求加上锋锐特效，否则布莱恩绝不会再看这柄剑一眼。要知道如此重量，就算是根棍子也能把人打得筋断骨折，就别提还带着利刃的家伙了。

即便如此，加在剑刃上的破魔还是会非常困难。那不但是精细活，而且还考验他精神力的地方。剑刃上无法用物理方法刻下魔法阵，因为那会破坏剑刃的强度，因此只能用精神力配合其他材料在剑刃内部刻下魔法阵，如此得到破魔效果。

说的远比做的轻松，布莱恩这才明白这个月的订单为何会如此少，算算总的工作量以及工作难度，远远超过往常。

“这是谁的剑？”他把注意力又放在剑上，轻轻敲打着剑刃，“能够拥有这柄剑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这么说来，大有可能成为以后的敌人。”冷笑爬上他的脸，如果他交给可能的敌人一柄可以轻易破除魔法防御的宝剑，然后等着对方用他加持的剑来取他的性命，这实在太讽刺了。所以，他开始思索，如何才能在剑上留下破绽而又不被人发现。

轻轻敲打着剑身，发出叮叮的响声，布莱恩沉思半晌，颓然叹气，这个手脚是在太难做了。经过三次强化的宝剑，其强度之高，不是随意就能破坏的。加之经过魔法强化后，剑身内有魔力流转，一有裂痕就能察觉。

“先放一放吧。”他把剑装进匣子，两脚踢到实验桌下。

捻着刚打造好的戒指，他看了看后随意地装进衣兜里。由于打造材料的限制，得到的成品并不足以让他动心。不过由于首饰类的魔法装备稀缺，因此此类装备都能卖上好价钱。

出门来到雷的酒吧，雷皱着眉头道：“你也来得太频繁了吧，我可不想被你的仇家盯上。”

“放心，自从上次我甩掉跟踪的人后，就再也没有人跟踪我了。”布莱恩说完对使了个眼色，雷会意地把他带到酒吧后面。

“伍德是你杀的吧？现在外面可是闹翻天了。”雷不等布莱恩坐下便问。

布莱恩发出冷笑，压低声音骂道：“我操他妈的，那小子根本就是冒牌货！真正的伍德有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替身！而且据我干掉的那小子说，没人知道伍德的真实面目，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挺着那张大麻饼子脸！”

雷耸耸肩，道：“那么我也无能为力了。难怪在查找那小子踪迹的时候，发现了很多面貌相近的人，当时我还以为是巧合呢！”

“算了，不说他了。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手上这个玩意儿。”布莱恩挥挥手，似乎想要挥去心中的烦闷。接着他从兜里摸出新打造的戒指，交到雷的手上。“我手里材料太少，只能做出这种品级的戒指，至于能卖到多少，我也不敢肯定。不过我唯一肯定的是绝对不便宜。”

雷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布莱恩，无法置信地道：“你说你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难道我这个门外汉就知道它的价值？”

布莱恩无辜地看着雷，他确实无法确定这枚戒指的价值。“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总不能光坐着拿钱啊。”他如是说着，听得雷直翻白眼。

“那好，我来想办法吧。”雷打量这枚五彩缤纷的戒指，“你还得把戒指的功能告诉我吧，要不连广告都难打啊。”

地下交易也要打广告？布莱恩心里冒出无数问号，支吾应对了两句。

“真对不起，又要你帮忙了。”布莱恩从尴尬中走出来，拍着雷的肩膀谦然道。

“没什么。”雷长长叹了口气，脸色沉下来，眸子无焦距地对着布莱恩，透出隐隐的悲伤，“你为我报了大仇，这点事只是举手之劳。”

布莱恩再次拍打雷的肩膀，却不再说话。

雷很快从伤心中走出，他扬起眉，笑道：“上去喝两杯？”

“不了，”布莱恩拒绝道，“回去还有一个难题需要处理，我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什么难题，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

对于雷的热忱，布莱恩也不便驳其意，只好把如何在巨剑上做手脚的问题说了出来。其实，他并不认为雷能够帮到他。

“要想毁掉那把剑，其实非常容易。”雷想也没想便道，“我不知道魔法世界究竟与物理世界相差多大，但我想物品的基本物理属性还是具备的。你知道共振吗？只要知晓那把剑的固有频率，毁掉它简直轻而易举！”

“那我还不如用造物者之槌，两锤子下去它就玩完了。”布莱恩暗中腹诽，嘴上却道：“最困难的是我无法在剑身上做手脚。虽然普通的魔法师在对器物辨识和打造上远远比不上炼金术士，但是他们并非对此一无所知。所以做手脚非常容易被发现，特别是对于一把非常贵重的宝剑来说，更是如此！”

“这样啊，那我可是爱莫能助了。”雷耸耸肩，和布莱恩向外走去。

“威利那小子呢？”布莱恩随口岔开话题，不愿在刚才的事上多谈。

“那小子啊，天天都在博物馆研究马啊。”雷想到马丁的身份，苦笑着回答。

“博物馆研究马？”布莱恩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反问。

“嗯，你不是去过博物馆吗，还记得殿前直道尽头的那座骑士雕像吧。威利就在研究那座雕像。不过说实话，那座雕像确实很奇怪。见过那座雕像的人都会产生幻觉，但那么多人研究后，什么原因也没有找出来。我看到的幻象是夕阳下的起伏山峦，你呢？”

“我？”布莱恩一呆，回想起那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场景。他长长地吸气，平复心情后道：“我看到的是骑士领军出征，或许是战前鼓舞士气。得到的画面太少了，所以很难判断。”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马丁让他去的？”

“嗯，”雷点头道，“确切地说应该是马丁请‘他们’去的。反正去了一大堆人，各类人都有，不知道他们能从那上面弄出点什么来。”

布莱恩想到雕像的种种怪异之处，直觉感到马丁的意图绝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可是他知道得太少，直觉也只能是直觉，难以转化成有实际意义的东西。

“你也对那座雕像感兴趣？”雷发现布莱恩有些异常，于是问道。

“算不上，只是有些奇怪。”

两人交谈着回到酒吧，布莱恩没有多坐，直接离开了。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布莱恩的脑子就没有停下过。他不断地思考如何才能在为宝剑加入破魔效果的同时，留下受他节制的破绽。不过很可惜，这一路走来，他根本就没有理出任何头绪。

失望地回到屋里，他再次取出那柄剑，揉着额头道：“真伤脑筋啊。”

最终，他只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降低魔法阵的品质。这是他到目前想出的唯一一个办法。其后果是稍有差池，巨剑就完了。如果再让安娜的人看出他是故意如此，后患无穷啊。

枯坐良久，布莱恩终于站起来，开始进行前期的准备。

兵器再利也只是死物，能否发挥兵器的全部力量还得看使用它的人。人才是最关键的，而不是区区一把剑！这是布莱恩的想法。虽然他知道能够使用这柄剑的人能力必然不凡，但他自认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他已经有能力应付大部分的状况。即便打不过，也能逃得了。当然，前提是不用对上卡门和马丁那类强得不像话的人。不过他相信，那种程度的高手自然不会使用这么低劣的武器。即便这把经过三次强化的魔法巨剑已经是难得的精品，但同自古流传下来的传奇武器相比，它什么也不是！

淡蓝的药粉已经放在坩埚里了，当十二个小时后，取消加热，药粉会冷却结为晶体。再用水调和，用以浸剑，后取出灌注法力，巨剑自然会轻盈不少。至于破魔特效，那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只能放到以后来做。

解开心结的布莱恩回屋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开始处理剑身。等他做完这些，红热的液体已在坩埚里沸腾了好久。

以后的一切按部就班，当完成后，巨剑轻了许多，连布莱恩也可以拿着耍上几剑。很快，新的疑惑袭来：“剑轻了，威力自然比原来弱。费了这么大的劲，难道不是多此一举？既然不喜欢这么重的剑，当初为什么打造这样的？而且经过三次强化，显然已经是非常顺手的武器，现在要求改变重量，究竟是为什么呢？”

布莱恩把剑横放在桌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他心里明白，安娜做每一件事肯定都是有原因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做某件事。而这件事的缘由以及目的，他根本无从猜测。

“不用去管了，与其盲目猜测，还不如静观其变。”他如此安慰自己。

抛开了这层顾虑，他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破魔印无法一次加持，因此只能一小段一小段地完成。布莱恩用精神力打探巨剑，同时构思破魔印的放置位置。当脑中有了大概的印象后，他在剑锷处洒上了少量的无序之尘。无序之尘的颜色很杂，但多以无色透明为主。少量的无序之尘可以作为触媒，用于炼制药水。如果经过特殊排列，则能抵消法术，也就成为了破魔印。不过由于制作者的等级差异，或者是灌注魔力的强弱不等，制作成功的破魔印能够破除的魔法等级也不一定。

布莱恩细细地洒上无序之尘后，双眼圆睁着，脑袋旁星星点点的都是亮白的光斑，光斑缓缓游走到一起，结成光团。光团缓缓转动着，发出淡淡的光芒。布莱恩脑袋上的血管暴突，脸皮涨得通红，就像快要滴血一般。只见他双眼精光一闪，那光团射出一道手指粗细的白色射线，打在洒有无序之尘的剑锷上。

无序之尘遇到那道射线，就像白雪遇到骄阳，无声无息地化开。而打在剑锷上的射线，则遇到了巨剑的强烈抵抗。剑身上游走的银亮寒芒一下子都聚集到剑锷处，死死地抵御着射线的入侵。那寒芒显然不及射线有持久力，不多时已是颜色黯淡，似乎无力阻挡射线的入侵。

终于，寒芒无力阻挡，悄悄地退回剑脊，不敢在向剑锷游走。失去了寒芒的保护，射线终于浸入剑锷。射线艰难地在剑锷上移动，那些化开的无序之尘随在射线后，缓缓没入剑锷内部，直到射线被收回。

再看那个光团，经过这么一阵的折腾，体积已然缩小不少，颜色也没有先前那么光鲜，只是有气无力地缓缓旋转。而布莱恩则是满头淋漓大汗，脸色不复红润，而像是重病后的灰白。双眼神光不再，只有深深的疲惫。

光团散做细小光斑飞散消失，布莱恩无神的双眼才算有了点精神。他伸手扶着墙壁，一时间浑身摇摆不定。他定了定神，摇摇晃晃地向卧室走去，连扫一眼巨剑的精力都欠奉。

他这一觉，睡了接近二十个小时。

匆匆吃了东西，他才去看昨天的成果。巨剑剑锷处有一片难以察觉的淡青痕迹，这是部分破魔印造成的结果，如果破魔印完成，整把剑会有极淡的青色光芒。

对于昨天发生的事，布莱恩还犹有余悸。他没有想到三次强化的剑会有那么大的抵抗力，致密的剑身差点让他的精神力无法透入，而且在内部时，精神力的消耗速度也远远超过他的预料。如果刻注的范围再大一点，加持必定失败，他还会受到重创。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他更小心了。

二十五天后，原本银光闪烁的巨剑已被青芒围绕。银亮的寒芒仍在剑身上游走，却不敢挑战青芒的权威。

巨剑交到安娜手中时，低着头的安娜瞳孔突地一缩，似乎看到了难以相信的东西。当她抬起头时，眼中的惊讶和怀疑统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欣慰的笑容。

“虽然没有加持麻痹，但这已是不可多得的利器。这件事你做得非常好，报酬会按时打到你的帐户上。至于这个月的订单，由于有些变故，所以晚几天再给你。”

布莱恩见安娜示意他可以走了，他也没多想，转身离开。

待布莱恩离开，安娜身后的暗门突然打开了。卡罗琳领着一个红发的中年妇人从里面走出来。三人围立巨剑边上，眼神各不相同。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妇人惊讶地感叹两句，一双手摸向巨剑，跟着说道，“没想到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成就。”

“您看那个叫布莱恩的小伙子究竟有什么样的实力？”卡罗琳对妇人非常尊敬。

“表面来看，他只有八级左右的魔力，”妇人笑着摇头，“可是对这柄剑加持破魔印，区区八级的魔力以及与之相匹配的精神力根本无法完成。试图在这柄三次强化的巨剑内部设下阵法，至少需要十一级的实力。由于此剑在铸造时，加入了少量完全排斥魔法的金属，让本就排斥魔法的金属几乎对魔法绝缘。所以，原本八级就能加持的特效却至少需要十一级才能完成。”

虽然安娜和卡罗琳已猜出答案，听到妇人的话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您能看出他隐藏了多少实力吗？”卡罗琳眉头轻蹙，缓缓地问道。

“当魔力到了某个程度时，除非他全力施展法术，否则很难看透。而这个坎，恰恰在十一级！”妇人长叹一口气，“这么年轻就能跨过这道坎，将来的成就怕是无法想象啊。想我一生苦修，整整五十年，也不过将魔力提升到十三级，便再难有寸进。”

安娜和卡罗琳已经被惊得听不到妇人的话了。原本她们只是怀疑布莱恩隐瞒了实力，于是商量过后就用这柄剑试探，没想到试探的结果让她们大是震惊。

卡罗琳闭上眼睛，消化得到的资料。

安娜等妇人罗罗嗦嗦地说完，才插嘴问道：“您对神圣法术有很深的研究，而我对此一无所知，您能告诉我神圣法术中的复活术是否存在？当圣力达到多少级的时候，才能施展这个法术？”

妇人对安娜的恭维一点也不感冒，她摇头淡淡地道：“神圣法术失传已久，我仅仅通过一些资料对此才有了浅显的了解，远远谈不上有研究。不过从众多资料上看，大约九级圣力时勉强能施展复活术，越往后，复活术的效果越好，几率也越大。但是复活术并不是万能，而且对施术者本身有着极大的伤害。总之，限制很多，远不如想象中的有效。”

安娜和卡罗琳内心极为矛盾。布莱恩这种人，身怀绝技，笼络的话定是桀骜不驯之辈，仅从他隐藏实力这点上便可见一斑。杀了可以绝后患，不过太可惜了，特别是他极有可能会的复活术，那可是救命的玩意儿！即便复活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也是了不得的能力！

安娜想到一事，对卡罗琳使个眼色，卡罗琳客气地请那妇人去休息，紧接着压低了声音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布莱恩的魔力是他自己修练得来的吗？”安娜从侧面点醒卡罗琳。卡罗琳脸色大变，兴奋狂喜之色浮于面上：“你是说那东西真的是他得到了？”

“很有可能，”安娜点头，肯定地道，“曾经暗杀他时，他最多不过八九级的实力，到现在不过一年，他的实力不是进步地太快了？就算他是天才中的天才，但魔力的积累是个缓慢的过程，无法定心冥想的天才在这方面恐怕还不及一个毅力定力俱备的笨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的实力晋升如此快速。”

“你说的很在理，我手下还有几个勉强可以使用的刺客，让他们去盗窃一点也不难，难就难在无法确定他们得到东西后是否会起心独吞。”卡罗琳为难地说完，发现能够加以绝对信任的手下实在太少了。

“过几天不是有个聚会？想办法给他搞一张请柬，我就不信他不给联邦长老的面子！到时候去他家里参观不是轻而易举？只要找人拖住他，我们有大把的时间。”

安娜提出的建议得到卡罗琳的支持。这样一来，根本就不用害怕手下独吞，因为根本就不会用到手下。事实上，卡罗琳暗中叹气，安娜的提议中带有“我们”这个词，原因自然是信不过她这个姑妈。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她又信得过安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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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心惊肉跳（上）

第59节第五十九章心惊肉跳

布莱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人识破，他出了安娜的寓所，直接回到租住屋，倒头便睡，这一个月，实在是累得狠了。

几天后，布莱恩莫名其妙地收到一张请柬，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说他已是名声在外，炼金术士的实力派人物，并邀请他参加一周后的名流聚会。地点在市政厅旁的酒店，署名是弗兰克，一个他有着模糊印象的名字。

歪着脖子想了半天，他才记起来，这个弗兰克就是联盟第七长老，只手遮天的人物阿。

“什么狗屁聚会，我又是什么名流了？连有名的流氓都算不上！不知所谓！”布莱恩随意地把请柬扔到一旁，自顾自地做他的实验去了。

过了一周，在布莱恩已经忘记这件事的时候，敲门声不适时地想起，把正在沉思如何给自己制作魔法首饰以及自己究竟需要那些法术的布莱恩拉回到现实世界。

布莱恩非常不满地打开门，只见门外站一白面大汉，却用最为恭敬的语气道：“请问您是格里芬先生吗？”得到布莱恩肯定地答复后，大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给您预备的车就在外面。”

“聚会？”布莱恩猛地记起一周前收到的请柬，当时根本没有当回事，请柬早就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一听说连车都备好了，他对这个聚会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暗地嘀咕：“耶？服务这么周到？不过有些强迫的味道。现在我倒想看看这个联盟的第七长老究竟是何许人物。”

“请等一下，我需要稍微收拾一下。”

“车上已经给您备好了衣物。”白面汉子的话让布莱恩苦笑不得，没想到对方不但给他安排了车，似乎还知道他衣着寒酸，于是特意给他备下衣物。

“那好，请你等一下。”布莱恩关上门，回到实验桌前，拿起翻开放在一旁的魔法书，走到卧室，小心地把魔法书藏起来，并设下伪装和数重陷阱。来到洗手间随意梳理一下头发，跟着走出房间。

“好了，请带路。”

“请跟我来。”白面男把布莱恩带到楼下。街边停了一溜的车，但布莱恩能够肯定正对门洞的那辆长得夸张，几乎让他怀疑是整节火车车厢的底盘改装的豪华房车，就是前来接他的车辆。

“这得要多少钱啊。”这是布莱恩钻进车门后的感慨。除了没有洗手间，没有游泳池，没有大得离谱的水床，没有巨大的雕塑外，几乎本应该呆在豪华住宅内的一切都奇迹般地移进车里。

布莱恩晕晕乎乎地坐在车里，不停地感叹。

安娜和卡罗琳就在不远处的拐角，看到布莱恩随车出行，都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只要他去就好，也不枉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卡罗琳微微一笑，感觉灵魂水晶至少已有三分之一落入了自己手里。原来这一切，都是卡罗琳安排的，她算准了布莱恩可能不愿意参加这种聚会，于是便采用上门接待的方式逼他离开。

“姑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走吧。”安娜在一旁小声地提醒。

卡罗琳点点头，两人消失在拐角，不多时，一辆充满贵族气息的房车从拐角那边施来，顺着布莱恩离开的方向远远去了。

在酒店大门前，布莱恩下了车，侍者热情地将他邀入酒店。至此，他还以为所有人都受到与他相同的待遇，全然不知这一切都是卡罗琳搞的鬼。

酒店上层的大厅被整个包了下来，来来往往都是气质非凡的男女。那些被晚礼服包裹的靓丽女郎看得布莱恩差点连双眼都掉了出来。虽然他换上了由名师设计，裁剪得体的衣饰，但现在的表情却让他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外加他本就不是善于交际的人，一时间只能躲在大厅一角，一面滋润双眼，一面满足口腹之欲。

聚会早已开始，但布莱恩躲在角落里，没几人注意到他。但作为有数的有心人，则另当别论。

“布莱恩，你怎么在这里？”安娜一身黑色晚礼服，头发盘在头上，露出线条优美的脖子，比平日里更是惊艳。

“我也不知道，糊里糊涂就来了。”布莱恩耸耸肩，目光在安娜胸前裸露在外的部分飞快一扫。他不得不承认，安娜的确非常漂亮，身材也好得没话说。安娜注意到了布莱恩这个小动作，她只是在心底暗自摇头，挂在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半分。

安娜抿嘴一笑，道：“一个人呆在这里干什么，来，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说完把布莱恩带到一美妇前，布莱恩见这她端庄秀丽，神圣不可攀的样子，自觉收起色色的目光，听到安娜在一旁介绍道：“姑妈，这就是我常和你谈起的布莱恩。”布莱恩大吃一惊，何曾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卡罗琳。

“布莱恩，这是我姑妈，卡罗琳。”

布莱恩勉强压下震惊，却仍然被两个老奸巨滑的女人发现了端倪。卡罗琳矜持地点点头，布莱恩看她没有握手的意思，也就微微鞠躬了事。

“我常听得安娜在我面前称赞你，说你是百年不遇的天才炼金术士。”卡罗琳微笑着夸了他两句，布莱恩对此极为不自在。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偏偏还要装做毫无了解，这让布莱恩非常不适应。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对面这个芊芊弱女，是靠什么统领一个巨大的地下市场。

“你还没见过今天的主人吧？这可是非常失礼的哦。”卡罗琳突然现出俏皮的一面，布莱恩只觉得眼前一亮，心甘情愿地随着她走向另外一个小圈子。

布莱恩从失神中醒来，却发现这个圈子里有居然有他认识的人——亨特。亨特身旁站着一个容貌苍老，前额隆起，双目清澈且充满智慧的满面红光的老人。他打量老人时，老人同样眯着眼睛在打量他。在他们对面的男子身材高大，一头短短的金发，棱角分明的脸，绝对是对女人拥有巨大杀伤力的成功男士的形象。

“哦，看我们的卡罗琳又为我们带来青年俊杰了。”金发男子轻声调笑，看来他们之间非常熟悉。

“尊敬的……”卡罗琳的话被金发男子打断了，金发男子装做不悦地道：“这里不是元老院，也不是办公场所，随意就好。”

卡罗琳呵呵娇笑，转身把布莱恩介绍给睿智的老人，接着才是金发的中年男子。那睿智的老人竟然就是精通预言术的大长老斯科特，而那中年男子则是七长老弗兰克！

布莱恩被两人的名字轰得晕乎乎的，差点就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小伙子，你非常不错。长久以来，我看人还没有走眼的时候。”大长老和蔼地笑道。

布莱恩鞠躬感谢大长老的赞赏，站直时后又对一旁的亨特打了个招呼。

弗兰克瞥了布莱恩一眼，寒暄几句后，啜了一口手里的饮料，谦然道：“抱歉，我得离开一下。”

弗兰克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斯科特也呵呵笑着离开，剩下布莱恩和亨特两人大眼对小眼，气氛略显尴尬。还是亨特久经大阵，笑着说：“你搬出去这么久了，怎么都不来看看我们？我和辛西娅可都很想念你呀。”

“嗯，原本早就有此打算的，但最近太过专注于魔法的研究。你也知道，魔法师只要一扑入研究中，很难再记得其他事。”布莱恩笑着自嘲道，“今天若不是有专人服务，我想我也不会来了，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一个聚会。”

两人说笑一阵，亨特找个借口走了。布莱恩站在原地东张西望一阵，意外地看到了雷。他正穿行于各个圈子，煞有介事地向每人问好，然后简单聊上几句。

布莱恩走上前去，奇怪地问：“你怎么在这里？”没想到雷也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两人一齐大笑。雷翻着白眼道：“我能来自然是有另外的身份了，倒是你怎么进来的？”

“迷迷糊糊地就走进来了。”布莱恩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这样。

“喂，我刚才看到卡门那老妖婆了。”雷把声音压到极低，仅布莱恩一人听得到。“你自求多福吧。”

布莱恩脸色狂变，转身就往出口走去。他可不想被卡门碰上，否则后果难料。雷耸耸肩，对布莱恩抛去怜悯的眼神，向最近的人圈走去。

“咦，这不是布莱恩吗？”布莱恩才走了几步，从旁边人群中突然传出一把男声，差点让他打个趔趄。紧接着，一只萝卜手搭在他肩上。

布莱恩无奈地转过身子，按捺着狂跳不休的心脏，勉强笑道：“哦，亲爱的马丁，自从上次发掘结束，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真是怀念那段日子呀。”

他才说完，目光越过马丁的肩膀，又同另一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还记得在那个恐怖的夜里，那犹如梦魇般的可怕存在。

“刚才还一个人都不认识，现在不管有仇没仇的都聚在一起了！”布莱恩在肚子里抱怨，目光与卡门一碰即收，脸上的笑容更加不自然了。

“是呀，”马丁头略仰做回忆状，“那时候可真是危险。你的伤都好了吗？”

“早就好了，多谢关心。”布莱恩心不在焉地应付马丁，心中暗道：“如果你知道那两人中有一人是我，恐怕你就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了。”他剩下的精神全都用在了卡门身上。卡门低着头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身旁的人说话。没几句，她笑着走开，离开前深深地看了布莱恩一眼，布莱恩被她看得面皮竟有刺痛的感觉。他摸了摸脸，不敢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真的。

马丁看出布莱恩心不在此，他也不生气，笑着对布莱恩扬扬酒杯，道一声歉，慢慢地踱到一旁。

布莱恩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轻轻拨开人堆向大门方向走去。

经过一群妖娆旁时，清脆的女声叫住了他。“布莱恩？”

布莱恩差点对叫他的女孩子说“你认错人了”，还没等他回头，那女孩已经奔到他面前，带着吃惊的口吻：“布莱恩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说着呵呵娇笑起来。很有点长时间没有见面的朋友相遇的味道。

布莱恩看着眼前这个娇媚中带着英气的女孩，在心中重重地叹气，话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是你啊，贝蒂。上次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留下一笔钱，恐怕现在我还在回来的路上。”

布莱恩的话显然让贝蒂想到了那次惨痛的经历，不过她在晕倒之前并没有看清卡门的面貌，所以她才能在这个地方面对卡门而丝毫不觉紧张。至少布莱恩看到卡门的时候，他是吓了个半死。

布莱恩被纠缠时，卡门走进了偏厅。偏厅只有弗兰克一人，他正在坐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您看到那个男孩子了吗？”卡门关上门后直接问道。

“你是说那个叫布莱恩的男孩？”弗兰克抬眼看向卡门，“如果你说的是他，我已经见过了，与照片中的那个人确实非常像。”

“属下也有这样的感觉。而且我能够肯定，他就是半年前杀掉我学生的四个人中的一个。”卡门顿了顿，继续道，“他从我手里逃脱后，大概在什么地方躲了一段时间。情报显示他在一段时间后重新回到克罗，算算时间，那件事很有可能是他干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弗兰克缓缓道，“不过斯科特出面保他，我也不能做得太绝，毕竟现在翻脸还为时过早。这样吧，找两个人去试试他，如果确定在他实力大涨，让巴恩斯兄弟把水晶盗回来就行了。一颗灵魂水晶而已，没必要费太大的功夫，我们主要的注意力应该放在那老家伙身上。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卡门点头轻轻地离开。弗兰克微仰着头，想起了以前的事。事实上，他算不上一个称职的长老，他醉心于武技，年轻时便已以天才而闻名。当上了第七长老后，他甚少交际，除了处理政事外，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武技上。当他的武技快要走到极致时，他甚至谢绝了大量政事，交出权力，一人觅地修炼，竟得奇遇，几年后，他突破了等级的限制，武技上的成就可说当世无双。他再次得到了元老院的认同，占据了第七长老的位置。即便在当时，作为实力当世第一人的他，也没有想过要将所有大权独揽一身。

弗兰克想到这里，轻轻叹气，只怪命运，让他走上了这条成王败寇的不归路。

布莱恩被缠得晕头转向，当真应了欲速则不达的话，他越是急于离开，就越是走不掉。而此时，聚会刚开始不久便悄悄溜走的安娜和卡罗琳两人，正在布莱恩房门前。安娜在门锁上也不知怎么拨弄了一下，那门喀嚓一声开了，简单得就像开自己家门的锁。

“上次亨特的手下已经进来搜查过，不过他们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安娜进门后小心地四处打量，同时细声给卡罗琳说着前些时候的事情。

“尽量不要碰触任何东西。”卡罗琳蹙眉道，“虽然我限于体质的关系，既不能习武技也不能学魔法，但我天生却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有些物品上附着一层不知名的材料，并且留有淡淡的魔法光辉，想必只要碰触就会留下痕迹。对这些物品，一定要非常小心，不能留下痕迹！”

“就知道他有古怪！”安娜轻哼一声，显然对布莱恩隐瞒他太多事而非常不满，“若不是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我早就干掉他了！”

两人来到布莱恩的实验室，这也是她们认为水晶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

卡罗琳小心翼翼地用一个镊子打开布莱恩用于装放实验材料的盒子，然后失望地关上。

安娜就在一旁，自然也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失望的两人对望一眼，确定没有遗漏后，同时看向布莱恩的卧室，那是两人唯一的希望了。

一开房门，卡罗琳忍不住惊呼出声，她看到了自墙角散步开来的五彩荧光。光芒柔和中暗藏暴戾，平和的外表下是汹涌的暗流。只一眼，她就认定那是布莱恩存放灵魂水晶的地方。布莱恩怎么也想不到，连魔法师也可能骗过的幻术，却被卡罗琳一眼识破。事实上，那处墙角隐藏着造物者之槌和奥维斯奇的魔法书，两者的价值未必就低于灵魂水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要超过灵魂水晶。

安娜看不见五彩游动的景象，但她凭着察言观色的能力，也知道墙角很可能藏着那枚水晶。贪婪瞬间吞没了她的理智，她一步迈上，伸手就向墙角抓去。

“你疯了？快住手！”幸亏卡罗琳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失去理智的安娜。

“放开！”安娜轻轻一甩胳膊，巨大的力量远不是卡罗琳孱弱的身体可以承受的。卡罗琳随声向后抛飞，百忙中不忘一角踢在安娜腿弯，竟把安娜踢得跪倒在地。

“啪”“嘭”两声，安娜双膝跪地，猝然而来的疼痛让她心头多了丝清明。卡罗琳摔倒在房门外，娇吟着慢慢爬起来。

“你疯了？魔法师的东西岂是别人可以随意碰触的？”卡罗琳站起身，压低声音责骂，“连水晶的模样都没有看到，就能把你急成这样？我看你这么多年都白过了！”

安娜撇撇嘴，但自觉过错在己，也不敢辩解，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别被这地方的表面现象给骗了。”卡罗琳可能也觉得语气重了，于是放缓声音解释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法术，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表面上有一层东西，让人产生幻觉。更下面光芒更胜，可以肯定是攻击型的法术，如果贸然碰触，结果难以预料。”她走上前去，蹲在墙角前，扭头对安娜道：“我知道你学过一点魔法，你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些防护都破除。”

安娜定下心后，也发现了一些不妥之处。她施过侦测魔法的法术，眼前的景象只吓得她花容失色。墙角处五颜六色的，光芒强烈得让她只能眯着眼才能保证眼睛不被耀花。她无法判断出布莱恩在这里都施过什么样的法术，只是知道她刚才冒失的举动足以把她和卡罗琳都葬送在这个屋子里。

“姑妈，”她舔了舔嘴唇，一时间只觉口干舌燥，连说话也不利索了。“下面……下面有威力强大的……法术，我根本就无法分辨！”

无法分辨，只能说明她和施术者，也就是布莱恩之间的等级差异太大。

“能不能想办法破开？”卡罗琳直觉藏在这样严密的保护下的东西即便不是灵魂水晶，也一定是非凡的物品。

“我和施术者之间的等级差异太大，大到连他施放的法术的类型都看不出来。这样的陷阱，不是我可以解除的。即便冒险尝试，结局也只会是被瓦砾碎片埋葬！”安娜说这话时极为沮丧，重宝就在眼前，却只能望而兴叹。

卡罗琳长叹着道：“以后很难找到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了。你能不能设法评估，他和燕妮之间，谁强谁弱？”

“姑妈，你是想……”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主意吗？”卡罗琳横了她一眼道，“她是我们手下最厉害的魔法师，也最得我们信任。从她对布莱恩的评价看出，她非常愿意从布莱恩身上找到快速提升魔力的方法。”

“下次布莱恩交货时，你一定要拖着他，我和燕妮就可以从容来去。自然，你的好处少不了。”

安娜咬咬牙，用力一点头：“好，就这么办！燕妮和布莱恩的等级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围，对他们，我无法作出评估。如果连燕妮也无法解开，我会立刻杀了布莱恩！”

“立刻杀了他？”卡罗琳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为什么不等他失去利用价值时再下手呢？只要那装置在他身上，他就必定受我们支配！而他总有解开墙角法术的时候，到时候再下手，不是方便得多？”

安娜还在卧室里狠狠地瞪着施过法术的墙角，大门处响起卡罗琳的声音：“亲爱的安娜，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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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心惊肉跳（下）

第60节第六十章心惊肉跳

布莱恩好不容易从宴会上脱身，走到楼下，一辆车徐徐开到身旁，他扬扬眉，没想到酒店还配车送他回家。

车开得不快，布莱恩转头看着窗外，平复着被惊得剧烈跳动的心脏。路上的车越来越少了，司机一打方向盘，走入一条岔道，路上的车辆行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布莱恩没觉得多意外，毕竟已是凌晨，路上行人稀少是可以理解的。昏黄的灯光下，布莱恩瞥到前方一人当街而立，右手托在胸前，一颗红色的东西在他掌上上下起伏。

“那是什么？”他感到奇怪，定睛一看，那红色的已拖着长长的尾焰向他所在的车飞来。

“跳车！”布莱恩也不管司机是否能够理解，反正他喊完这一嗓子，撞开车门滚到路上。那司机的反应超出布莱恩的想象，司机几乎与他同时跳下车，滚了几圈后麻利地躲到一旁。

“看来他对这样的事已经司空见惯了。”布莱恩如此理解司机的敏捷。

那红色的东西原来是一枚炽热的火球，火球在两人跳车后便击中汽车，炽热的气浪烤得布莱恩须发皆焦。

布莱恩敢肯定对方一定是冲着他来的。否则对付一个司机，哪用觉醒者出手。

炸掉汽车后，对方不再出手，只是等着他站起来。布莱恩翻身站起，身后发出微响，他身后又出现一个觉醒者，两人把他堵在中间，用意再明显不过。

“你们想干什么？”布莱恩凝神戒备着。他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不敢贸然出手。

“干你！”站在布莱恩身后的人突然袭上前，一脚重重地踹向他后腰。而前方那人双手平伸，手指不停弹动。满天的魔法飞弹突然闪现，从四面八方轰向布莱恩。

“我的妈啊。”布莱恩一见这满天的魔法飞弹，吓得差点腿软。只这一手他就弄清楚了，对面那法师的实力至少和他相等。如果身后那战士也是同样等级，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少胜算。

面对越来越近的魔法飞弹，布莱恩瞬间调动魔力，一面力场护盾出现在他身旁。紧接着他扑入魔法飞弹堆里，不但避过战士的一脚，而且让他不敢再追。

“轰轰轰”，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布莱恩布下的力场护盾只是微微波动，没有丝毫不支的迹象。

布莱恩双手急挥，大片的街面突然被黑暗笼罩，街灯的光芒也不得透过。这黑暗术只是小儿科的法术，根本不能用于阻挡法师，但对付非法师职业，却是再好用不过。

忽然间战士只觉眼前一黑，但他没有慌张，而是以之字形向后退却。

摆脱两人的纠缠，布莱恩开始准备任意门。一个扭曲的漩涡在他身旁出现，漩涡渐渐变大，直径到一人高时，才不再增长。

此时黑暗中爆起一团亮光，迅速驱散黑雾。黑雾散开，对方法师一见已成型的任意门，怒吼一声，一道闪电向布莱恩疾射而去。闪电击中漩涡，就像石块落入水中，仅荡起几圈涟漪。而布莱恩，已消失在漩涡中。

“他逃不了！”法师恨声对赶来的战士说。两人怒气上涌，原本只是存着戏耍的心情，没想到被布莱恩轻松逃脱，自然是引为奇耻大辱。

法师用手指在已经缩小到人头大小的漩涡上快速地点击瞬时便成竹在胸，双手一圈，一个同样的漩涡出现在两人眼前。

布莱恩才从任意门中跳出，还没看清身在何处，距他不远处的空气产生强烈扭曲，袭击他的战士和法师随即从扭曲中跳出来。

战士一跳出任意门便怒吼着扑向布莱恩，法师则郑重其事地抽出法杖握在手里。多亏了布莱恩的加速纹身，才让他勉强避过战士的拳头。布莱恩后挫一步，再避开一拳时，下一刻胸前银蛇闪现，毒蛇般地向胸口绞击而来。

即使不用武器的时候，布莱恩在战士的攻击下也只有躲避的份，现在战士亮出武器，他更不是对手。还好他在吃过马丁的亏后，第一件事就是学会了任意门和瞬间移动。

战士抖腕进击，却没有听到意料中的骨肉撕裂声，没想绝对把握的一击竟然刺空，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一愣神，旁边高昂快速的咒语响起，同时耳旁传来同伴的大喝：“快躲开！”

战士用力前扑，滚了几圈后站起来，只见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已经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想到无声无息间造成如此的破坏，他一阵后怕，不敢想象没有同伴提醒的可怕后果。

法师提醒同伴的同时，迅速挥动法杖，一支支足有儿臂粗的冰锥呼啸着向布莱恩飞去。布莱恩才施展解离术，眼见无穷冰锥袭来，急忙撑起冰盾，希望能够稍事阻挡。

“嚓嚓嚓”三声，布莱恩的脸立时绿了。他倾力施展的冰盾在被击碎之前，竟然只挡住三支冰锥！

虽仅挡了三下，但已给与布莱恩足够的时间。已经习得默、定、瞬三种施法特级的他，施展低级的瞬移只在举手抬足之间。

就在冰锥临身的当儿，布莱恩呼地一下消失，横移了五六米才出现。

“妈的，跑！我看你往哪里跑！”布莱恩再次逃脱，法师愤怒异常，忽地双手撑天，仰头大声念出咒语。

布莱恩闻得几个词，不禁大惊失色。那是雷云风暴啊，随心而动，劈下的狂雷全凭施术者掌控，目光所及，狂雷无不倏忽而至，被狂雷劈中，无一不是重伤。尽管如此，他却没有时间去阻止，因为那战士接替了法师的攻击，将他缠在当地。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布莱恩手中缤纷闪烁，身上闪耀五彩霞光，一个个的防护法术全被他加持在身。他一面施法还得一面躲闪战士的攻击，在大腿挨了一剑，胸口吃了一脚后，猛地听得法师大喝：“让开！”

布莱恩这才看到头顶乌云压顶，成漩涡状的乌云，其中心向四周“劈劈啪啪”地散射着耀眼的电光，布莱恩只来得及放出一面冰盾，狂雷“轰”地一声落了下来。

仅一下，冰盾甚至来不及破碎，便无声无息地蒸发了。

法师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再次搭手一指，水桶粗细的闪电“嗤啦”一下落在布莱恩最外围的防护魔法上，那色彩缤纷的防护罩扭曲着，像肥皂泡般啵地一下破碎。

“我看你还能支撑多长时间！”法师现在就像一只残忍地戏耍老鼠的猫。

眼看狂雷就要再次落下，布莱恩得到前两次狂雷轰击的缓冲，终于将解离术准备好。一道绿色射线从他指尖射向法师。法师脸色狂变，咬着牙将凝聚成型的狂雷轰下，接着拼命向旁躲去。

狂雷和解离术几乎同时击中两人，布莱恩惨叫一声，水桶粗细的雷电几乎将他全身都笼罩在内，以他站立的地方，方圆五米内，粗细不等的电弧噼哩啪啦地乱窜。电光过后，布莱恩的头发只剩下焦黑的残渣，两条眉毛也没了，衣衫化作碎片飞散，焦臭味隔着老远都闻得到。不过由于在这之前他对自己加持了闪电抗性，因此模样虽然恐怖，但还不至于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用最快的速度施展隐身术，随即向一旁小巷子钻去。才离开原地，再一道雷电击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耳旁跟着响起法师的爆喝：“他往巷子里跑了，跟着地狱黑豹！”

原来，布莱恩的解离术虽然击中了法师，但法师命太好，居然得到豁免，只是受到部分能量的冲击，受了一些伤。

法师来不及擦干满头的冷汗，见到布莱恩身形渐隐，急忙挥下闪电一道，也来不及察看是否命中，手往兜里一摸，却摸了个空。原来兜里的闪光尘没有逃脱解离术的淫威，早已灰飞烟灭。平日的训练在此时显示出来，他毫无迟疑地一挥发杖，一头漆黑，肩比他腰稍高，长有四五米的黑豹出现在身旁。

黑豹和他心意相通，因此他知晓布莱恩向巷子里跑了。

布莱恩浑身火辣辣地痛，偶而还无法自控地抽搐，巷子不短，但很窄，若被困在这个地方，那就很难逃脱了。

在寂静的夜里，黑豹奔跑时发出的喘息几若雷鸣，布莱恩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施展飞行术。只要停下，就会被黑豹缠上，但若不施法，很快又会被追上。在必定会被缠上的情况下，布莱恩毅然停下，转身的同时施放了一面冰盾，横在小巷中，把他和黑豹完全隔开。

紧接着他双手手指急速弹动，一支支尖利的冰锥发出嗖嗖的破空声，击穿冰盾，向跟在黑豹后面的法师和战士飞去。

黑豹早在布莱恩刚放出冰盾时便跃向旁边砖墙，再借着跳跃的力量在砖墙上奔跑一段距离，落下时恰好越过布莱恩设下的冰盾。此时布莱恩的冰锥正好射空，黑豹咆哮着向他扑去，大张的巨口露出四根长长的犬牙，只要被它咬住脖子，想不死都难。

“去你妈的！”布莱恩慌乱中一脚踢出，却正中黑豹的下颌。只听得“嗒”的一声，黑豹被踢得在空中转了一圈，落下地后居然安然站立。落地后的黑豹眼珠子幽光四射，缓缓移动着寻找布莱恩的破绽，不再贸然出击。

躲过冰锥的战士快速上前，居于后的法师已在念诵冗长咒语。到了他们这个程度还需要念咒施法的法术，无一不是威力大得惊人的家伙。

战士已双目发红，肌肉高高坟起，已然难以掩饰心中的战意，这时出手，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结果。再加上一旁虎视眈眈的黑豹，硬拼下，布莱恩根本没有胜算。

“这他妈还打个毛阿。”布莱恩哀叹，眼睛一瞥头上的屋顶，看到伸向外面的阳台，他心中一动。

猛地聚集起大量魔力，以瞬发施放瞬移，不旋踵出现在相中的阳台上。那是他瞬移能达到的极致，如果再远一点，他就无能为力了。

本就不多的魔力再经此大量消耗，布莱恩踏上阳台时，只觉脑袋微有眩晕，差点一个踉跄又跌落下去。

用力晃晃头，驱散脑中的眩晕，跟着用力一跃，再跳上另一个阳台。

战士和法师气得不行，法师施展飞行术，紧紧地蹑住布莱恩的身影。那战士一手抓进墙面，几下便攀上楼房，随即跳入一个阳台，也学着布莱恩的样子跳跃在每个阳台间。不过他和布莱恩的轻灵不同，他就像一台打桩机，每次落下都必定震得那阳台一阵晃动。至于是否会造成破坏或是别的什么，谁去管呢？反正先前的动静不小，也没见谁蹦出来咋呼两句。

布莱恩跃上楼顶，回头看了眼紧紧跟在身后的法师，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我看你这苍蝇能飞到什么时候！”

“我看你能像跳蚤一样挑到什么时候。”法师反唇相讥。如果有人看到两个实力不凡的魔法师这么不顾身份的斗口，怕是大牙都笑掉了。

前方出现一个深壑，原来是布莱恩所在的那栋楼已尽，需要跨越一条街的距离才能跳上另一层楼的楼顶。

“操！”布莱恩看着两楼间宽宽的空间有些发傻。

“再跳啊，在跳给我看！”法师跟在后面哈哈大笑。

布莱恩又不敢停下，再往前跑了几步，突然看到对面的阁楼窗户，差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再跑两步，大楼已尽，涌身跳下。

“操，真跳啊。”法师飞在楼边，下面是面包大小的车辆，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就算是铁人，也摔成铁饼了。但是这一切，仍然不足以阻挡法师对身处高空的布莱恩进行攻击。

法师双手合并，十指封死布莱恩身周空间。也不念咒，指尖纷纷射出紫色射线，袭向布莱恩。

身处半空的布莱恩对身后的攻击明镜似的，但空中无处借力，也就无法躲闪，勉强扭动着身子避开击向要害的几道射线。

“唔。”射线击在他腰侧、大腿、胳膊上，嗞嗞有声。射线击中处，深深地血洞汩汩地冒出鲜血，伤口周围的肌肉组织正在以肉眼得见的速度腐烂坏死。

“哐”，布莱恩撞碎了对面楼的一个住户的小窗户，整个人夹着玻璃碎片撞进屋里，滚了满身的玻璃渣。更有不少碎片刺进伤口里，稍有移动就疼痛不已。

“干！”布莱恩随手挖出几块大的碎片，一回头，那法师已经飞临被他撞碎的窗口。

“去死！”随着他的怒骂，一张紫色的网状色光在他面前一闪即逝，刹那间铺似从天而降，不但把把那扇窗户罩得严严的，而且还有不少波及到了外面。

布莱恩不知道追杀的法师怎么样了。但他抓住机会，施展治疗术。一阵绿光过后，肌肉的腐烂坏死现象终于得到抑制，血也缓缓止住，但伤口还不见丝毫好转。他清楚这是法师魔力高于他的缘故，只有再次施展治疗术，伤口才会缓慢愈合。但法师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布莱恩施展过治疗术，登时注意到蛛网缝隙间有道影子出没。他蹭地一下跳起来，随意冲入一个房间。闯进房间前，他的余光瞥到法师化作一道虚影从蛛网中脱身而出，一张扭曲的脸告诉别人他究竟有多么生气。

布莱恩闯进的房间，显然是屋主的卧室。屋中的大床上，一对夫妇正恐惧地搂在一起，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惊恐地看着布莱恩这个不速之客。

布莱恩目光四下里一扫，确定厚厚窗帘的后面是窗户时，他纵身撞了过去。“哐啷”，如他所愿，他成功地破窗逃出。同时施展漂浮术，止住下落的身形，缓缓停在一扇窗户的窗台上，贴窗而立。

然后瞅准下一个落脚点，纵身跃去。

“我一定要杀了你！”法师很快又跟在布莱恩后面，咬牙切齿地发誓。

布莱恩没有回话，专心致志地在各个可能的落脚点上跳跃、攀爬。他敢肯定法师不会在现在施放魔法，因为他避开的几率很大，根本就是白白浪费魔力。而且还有可能因为施法时的停顿就让他逃之夭夭。

他很快就发现，在破窗前还紧跟在身后的战士已经失去了踪迹，现在只剩法师一人，成功逃掉的可能性大了很多。

布莱恩又攀上楼顶，法师紧紧蹑在他身后。奔跑中的布莱恩突然停下来，转身，再次施放蛛网术。一团灰扑扑的蛛网飞向法师，法师早有准备，停顿下来，双掌掌根合拢前推，熊熊烈焰瞬间就把蛛网烧得七零八落，余下的已不会对他造成妨碍。

法师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狞笑着：“小畜牲，不跑了吗？”虽然他在说话，但一手高举擎天，手中光芒汇聚，显然在准备威力强大的法术。

布莱恩仰头向天，突然感到这个画面似曾相识。自然而然地回忆起被马丁戏耍的场面，当然还有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臭云术。

布莱恩眸子精光一闪，浓重的云雾倏地罩住法师。法师竟能在第一时间内憋住呼吸，同时抛下手中的湛蓝光球。

光球出手，布莱恩才发现那是一颗电火交织的复合法术。挨上一下，以他现在的状态铁定玩完。他猛向旁蹿，只听耳旁轰隆一声巨响，刹那间碎石乱飞，炽热气焰临身，几乎让他以为身处爆炸中心。

待碎石落尽，布莱恩转过头去，只见身旁屋顶的隔热层被炸开好大一个洞。但大洞却不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想来是因为法师仓促出手的缘故。

而法师没有冲出臭云术的范围，便再也无法忍耐，呕吐着从半空落下来。

法师落地，布莱恩站立距离较远，无法近身给他重创。因而右手一招，一颗火球自掌心飞出，直击法师。

法师一面忍受腹中不适，一面勉强后退，居然还给他逃出了火球术的爆炸范围，只是被炽风炙伤些皮肤。他勉强举起左手，指上一枚犹如云雾流转的戒指释放出灰色雾气，雾气渐渐凝结，进而聚成一人形。

“操！风元素！”本欲继续攻击，打算至少连本带利找回场子的布莱恩突然住手，一面聚集所有魔力施展任意门。

法师召唤的这个风元素，在同类元素中并不是最为强大的，但也远不是已快精疲力竭的布莱恩能对付的。即便在全盛时期，恐怕对付起来也要颇费一番手脚。

在风元素飞临头顶之前，布莱恩形态仓惶地钻进任意门，跑得无影无踪。这次，在任意门闭合之前，法师是绝不会有时间探查任意门开放的坐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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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被盗（上）

第61节第六十一章被盗

亨特站在导师斯科特的身后，眉宇间透出不解：“导师，学生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白白失掉这么好的机会！布莱恩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留在世上很不安全。正好可以借今夜的机会让他消失，同时还能铲除弗兰克的两个手下，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您为什么保持旁观？”

斯科特笑了，淡淡地道：“如果在昨夜之前，我一定发出这样的命令。”

“因为布莱恩？”亨特蹙眉道，“您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吗？难道他还有什么背景不成？”

“我认识他的导师，”斯科特抬起头，想起一些往事。“不过这并不重要。以前，我从预言中得到提示，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才让辛西娅接触他。但那时也以为是可有可无的助力，直到亲眼见到他的人，我才知道他有多重要。在我的计划中的必要一环，必须依靠他才能完成。可笑的是我以前还在四处寻找！”

亨特张张嘴，又闭上，他很好奇那必要的环节是什么。他没有发问满足好奇心，顿了顿道：“既然这样，是不是应该加派人手保护？”

“不用了。”斯科特摇头，“他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他既然敢把布莱恩推入这个漩涡，就必然有绝对的把握！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另一边，他们的一举一动更加重要。切忌不要打草惊蛇！”

斯科特走到窗边，抬头看着微微泛白的天空，忆起无数往事。

苹果园里，突然传出树枝压折的噼啪声，痛苦的闷哼夹杂在重重的落地声中。不多时，凌乱的枝叶拂动声响起，只见林间一人蹒跚而行，时时停下扶着树干，似乎随时都可能不支倒地，却是慌忙仓促从风元素手中逃掉的布莱恩。

“这是什么鬼地方！”布莱恩像无头苍蝇般在庞大的苹果园里乱撞。再走一阵，还不见边缘，终于支持不住，喘息着坐倒在地。刚才还勉强拥有的力气似乎都随之而消失，强烈的疲惫感袭来，一时间头晕目眩，倒地昏睡过去。

“沙沙，沙沙”，鞋子压在落叶上的声音！布莱恩骤地从昏睡中醒来，倏地翻身而起，单膝跪地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时他才发现太阳已高悬头顶。

脚步声更近了，布莱恩已能从整齐的树干中看到远远的过来一人，来人身旁跟着一条憨憨的棕色大狗。布莱恩小心地侧身躲在树干后，看着他们走开。接着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一段时间的休息让他的体力得到稍微的恢复，昨夜大战后留下的伤口在他的治疗术下稍有好转，至少不会妨碍行动。布莱恩一路不敢停留，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疲极下昏睡良久，没出意外已是侥幸，既然醒来就得打起万分的精神。

苹果园没有他记忆中的那般大，他猜想应该是昨夜头昏脑涨，绕了不少圈子的缘故。

穿出苹果园，眼前不远就是一间小屋，再向前则是一个小小的山岗。布莱恩躲在果园边缘，侧耳倾听四周的声音。欢快的啾啾鸟鸣，风吹叶动的沙沙声，除此再无其他相声。布莱恩放心不少，聚起恢复不多的魔力，隐身后飞到半空。在空中稍作停留，认准方向后飞去。

隐身站在离家不远的街道，看着楼上那个小小的阳台，布莱恩根本就不敢再向前进。下意识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换个地方住下。仔细观察周围的人群，人来人往中，并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但就是这样才让他更是警惕。

他在外面站了一阵，盘算着房间可能已被搜查过，只能希望那隐藏在房间里的宝物没被发现。他狠狠看了眼窗户，毅然转身离开。无论东西还在不在，他现在回去都只能被堵在屋里。只要命还在，失去的东西迟早都能拿回来！

但是他那里知道，根本就没人埋伏在他房间附近，他这一番作为，倒是显得多虑了。

提心吊胆地穿行在城市里，布莱恩好不容易找到雷的住所的后门。在他认识的人中，他最信任的还是雷。当然，凌晨受到攻击时他也曾怀疑过雷。不过雷的疑点很小，否则这样的事早就发生，而且由于雷对他的了解，必定倾力而出。所以，袭击他的这件事只有可能是别人干的，雷暂时还是值得信任的。

开门的雷看到布莱恩这一身的伤痕吓了一跳，慌忙向左右望了望，拉过布莱恩然后怦地一下关上门。

“昨天晚上？”雷压低了声音问道。

“嗯，”布莱恩点头承认，“两个高手。若不是甩掉其中一个，我一定不是两人的对手。我本不应该来找你，但在这里只有你值得信赖。”

“都来了才说这样的话。”雷鄙视布莱恩一番，转身领他进去。布莱恩心头一热，雷显然是口毒心软，否则决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

“说吧，要我怎么办？”雷一面找医疗箱，一面问道。

“我想确定我的房间周围究竟有没有人监视，或者我的房间是否有人去过。”

“这好办。”雷找出了医疗箱，“不过先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口吧。这血肉模糊的一片，都不知道你怎么挺过来的。”

布莱恩不易拒绝，取过消毒水随意地在身上擦了擦，就把医疗箱扔到一旁。雷看着他满身大小不一的伤口，无奈地耸耸肩，带着他来到一间摆放了半屋子电子设备的房间，侧面的一面墙壁挂了一个巨大的显示器。

雷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双手噼里啪啦地一阵敲打键盘，速度快得让布莱恩暗自惭愧。

“奇怪。”雷突然蹙眉说道，“你受袭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凌晨，具体时间我忘了。”布莱恩汗颜。

“也就是说你回去的时候受到的袭击，对吧？”雷敲了几下键盘，墙上的显示器画面一分为二，画面中的建筑布莱恩非常熟悉，正是从两个不同角度拍摄的租住房附近。画面上人如潮，灯如昼，车水马龙来往不息，再看画面右下角，注释的时间却是布莱恩参加聚会不久后的事。

“这有什么不妥？”布莱恩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问题。”雷倒回画面，将画面静止在某一帧上，“从这一帧开始，有人浸入系统，做了一些修改。修改时间很短，一共有两次，每次只有大概二十秒钟。若不是我在官方系统中留有后门，否则根本无法找出那点痕迹。对方是个高手，不过比起我还是差了点。”雷得意地笑了起来。

布莱恩对理论和实际操作并不感兴趣，打断了雷的自吹自擂：“这能说明什么？”

雷指着画面上公寓的大门，再大略地画了一圈道：“二十秒钟，大约就是从我画出的这个范围内进入公寓所需的时间。前后两次，一进一出，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布莱恩浑身巨震，尽管他已有心理准备，但从雷的话中听到某种可能，还是忍不住急促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段时间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这个我可不敢肯定。”雷摇头道，“我只能说大概有人进过你那栋公寓。”

布莱恩一滞，心态也渐渐平复下来：“那么凌晨到现在为止，有没有可疑的人在公寓附近徘徊？”

“这个，”雷挠挠头，有些为难，“我调出这段时间的录像，你慢慢看吧。我又不是超人，哪知道有没有可疑的人。”

雷嘟囔着让出座位，把布莱恩一人留在这里看监控录像。

布莱恩从刚开始的聚精会神到后来的哈欠连天，监控录像简直就像一首冗长的催眠曲一样，慢慢折磨着他不多的毅力和耐心。

夜幕降下，布莱恩揉着双眼从屋里走出来，门上贴着一张大大的字条。原来是雷到酒吧去了，让他在房间里等着，等会儿给他带些吃的东西下来。

布莱恩回到屋里，望着黑色的屏幕发呆。过不多时，雷拧着一袋子熟食、饮料回来了。

“你能肯定我后面看的那段监控录像没有被修改？”布莱恩颇不接待地问道。

“当然，”雷放下手中的食物，非常自信地点头，“我相信我的技术！”

“那就好。”布莱恩长舒一口气，顿时只觉得浑身轻松。

“你那破屋子里藏了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着急？”

布莱恩笑了笑道：“也不瞒你，有两件非常珍贵的东西就藏在屋里。同时，我并没在公寓附近发现行踪诡秘的人。也就是说，袭击我的人并不是如同我猜测的那般。”

“如果能搞到凌晨袭击我的人的身份就好了。”布莱恩说话时双眼牢牢盯着雷，意思明显至极。

“不可能的，”雷嗤笑这摇头，“既然对方早有预谋，那么所作的一切决不会被监控系统拍摄下来。你还是趁这个机会把你的‘珍藏’偷偷取出来，然后赶快搬家吧。我的建议是搬到深山密林，免得有人找上门。”

对于雷的嘲讽，布莱恩真的郑重其事地支颐考虑起来：“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值得考虑。”

“考虑个屁！”雷翻着白眼，他实在不懂为什么布莱恩就弄不明白反话。“昨天你的行踪在被人掌握中对不对？”

布莱恩点头。

“难道别人是突然心血来潮？由此推知，应是早有预谋。那么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下面对不对？”

布莱恩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在次点头。

“你是怎么进的城？来找我之前有没有人注意到你？”

“隐身飞进来的，一直到敲响你的大门，我都是处在隐身状态。怎么了？”

“那就好。”雷低声咕哝一句，终于得到他一直想要的答案。他可是普通人，惹上了这个大麻烦只有赶快卷铺盖走人。他顿了顿，继续道：“也就是说，嗯，至少现在你处身在那些人的视线之外，对不对？这也是你避开他们的绝好时机。再说监视器那屁大点的摄像范围内，你能肯定没有他们的人，那么画面之外呢？这一切说不定就是别人布下的圈套，正等着你这傻子往里面钻呢！”

“我会小心的。”布莱恩坚定地道。

雷双肩耷下，无可奈何地道：“随便你吧。”

布莱恩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地道：“如果真的引出那些人，我不会乱来。不过希望你帮我记下他们的模样，我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这个绝对没问题。”雷还是非常满意布莱恩的安排。

布莱恩从桌上拿过一袋烤肉，咬了几口，道：“帮忙看着公寓附近，有情况记得通知我。我得休息一下才能行动。”

雷傻眼了。如果要他一晚上都盯着屏幕上单调的画面，他会发疯的！

“到时候算在你的佣金里。”布莱恩一句话把雷所有的不满都打消了。

因为凌晨时分消耗了太多魔力，同时身上大小创伤无数，布莱恩一躺下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上午才醒过来。

布莱恩挥挥胳膊，发现身上的伤口已开始结痂，同时精神恢复到最佳状态，自信即使公寓真地布下，他也有逃脱的把握。

推开房门，只见雷憔悴的缩在屏幕前的椅子上，头发乱糟糟的，通红的双眼盯着屏幕一瞬不瞬。布莱恩见到此景，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敬业精神。

“醒了？”雷转头揉揉双眼，熬得红红的眼睛撇了布莱恩一下，又落在了屏幕上。

“真有你的。”布莱恩稍有歉意，把雷赶去睡觉：“你去睡会吧，我来盯着，等你醒了我就走。”

布莱恩的话一玩，雷哈欠连天地站起来，埋怨道：“你再来晚一点恐怕我已经被那些跑来跑去的汽车催眠了。困死我了。”

雷打着哈欠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布莱恩从桌上抓过一包酱鸭肉，坐在还是热腾腾的椅子上，难受地扭了扭，低头一看脚边，好家伙，足有半篓的骨头，想来昨夜雷过得并不是太难受。

很快布莱恩就体会到雷所谓的催眠说的是什么了。那一辆辆驰过的汽车，就像一头头跨过栅栏的绵羊，一头接一头。而来往的行人只是给这样的画面稍稍添加了一些变化，稍稍降低了数绵羊的催眠效果。

布莱恩勉强打起精神撑着，一面希望雷赶快来接替自己。

日头渐渐西偏，终于没入天际，只剩天边一抹未尽的淡红。

安娜和卡罗琳面色古怪地听完手下的报告，神色间犹豫不定。

“布莱恩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会不会在昨天凌晨被人干掉了？袭击他的人究竟是谁？”安娜迟疑不定的问话说中了卡罗琳心中所想。

两人都知道还有一句话，不过都没有说出来。两人都在惋惜早知如此，那天夜里就不该浅尝即止。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犹豫和跃跃欲试的神色。

“犹豫不决，只能错失良机！”卡罗琳一字一句地说，仿佛是给她自己打气，同时在心下暗叹，这当真是计划远不如变化快。

“去把燕妮叫来！”卡罗琳语气坚决。

“可是，”安娜还有些犹豫，“谁也不敢保证她看到那东西后不起一点私心。一旦她持强硬来，以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抵挡。”

卡罗琳缓缓摇头，脸上现出冷笑：“这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

安娜心下一凉，暗自揣揣。万一卡罗琳阴她怎么办？

尽管心有疑虑，安娜还是招来了她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魔法师，那个用魔法剑试探出布莱恩真正实力的女人——燕妮。

稍作商量，三人准备了几乎所有可能用得上的装备。除了卡罗琳稍好以外，其余两人身上都挂满了大小不一，但又不影响行动的袋子。里面装着魔法卷轴，施法材料，陷阱工具等器具。

安娜侧眼飞速撇过卡罗琳笃定的脸，心知她已有了全盘计划，心里又添了几分戒备。面对巨大的诱惑，她并不相信血缘的锁链。

三人驱车来到布莱恩的公寓外，远远地停在街边，仔细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安全。”燕妮在施展过侦查魔法和识破隐形两个法术后，传来的消息并没让两人安心多少。

“有古怪。”三人都在心里犯起嘀咕，谁也不愿相信眼前的平静。

“还没有查到袭击布莱恩的人的身份？”卡罗琳柳眉轻蹙，略显不快地问道。

“没有。”安娜查过掌上电脑后道。她和卡罗琳心中都泛起淡淡的不安，她们在这座城市里即便算不上只手遮天，但也是势力庞大，消息网极广，然而实力超过她们的势力不用掰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上去小心点，绝对不能让人发现我们的身分，绝对不能！”卡罗琳郑重地叮嘱一番，她隐隐猜到袭击布莱恩是谁下的命令，所以她们的身份绝不能暴露。

“燕妮你上去看看，如果发现不对的地方，马上离开这里！”卡罗琳吩咐时显得有些无奈，如果安娜的实力再高一些，让她去探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燕妮施展过变形术，让自己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然后冷静地下了车，慢慢悠悠地向公寓大门走去。

半天没有动静，就在两人心急如焚时，燕妮终于发来“一切正常”的消息。两人喝下变身术药水，下了车，不紧不慢地走进公寓门洞。

三人汇合，然后小心翼翼地进入布莱恩的屋子，进入那间藏有宝物的房间。安娜和卡罗琳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切正常得让人不敢相信。

安娜迅速地在窗户和门口设下警戒陷阱，确定难以发现后再回到房间。

燕妮谨慎地开始着手破解布莱恩设下的陷阱，安娜和卡罗琳坐在一旁，警惕地注意附近的声响。

三人还在提心吊胆地忙着破解陷阱，布莱恩改变了身形样貌，已在来此的半路上。

雷那里不断发来一切正常的消息，对于先前进入公寓的三人，他并没有觉得奇怪。毕竟人进人出是一间非常正常的事。但他还是把消息告诉给布莱恩，布莱恩却因为接二连三的进出报告自动忽略了这个消息。

距离公寓还有一段距离，布莱恩让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后往黑巷子里一钻，不多时已然隐身上了身侧楼房的房顶。

从楼顶望去，公寓附近的大部分建筑赫然在目，这本是蹲点监视的绝佳去处，但上面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难道真没人监视？否则这么好的位置为什么不要？”布莱恩咕哝着来到天台边，鹰眼术施展开来，愣是没在附近发现什么。

“真想错了？”布莱恩摸摸鼻子，一脸释然的自嘲：“看来我并不是个重要人物阿。”

隐身进了公寓，走到门口停下来，化作一道空气从门缝钻入，直向卧房飘去。

正当他欲从门缝钻入时，猛地停下来，警惕地看向紧闭的木门。门后有他熟悉的魔力波动，那是他设下的魔法陷阱。表面的伪装和掩饰法术已被解开，否则他在没注意的情况下也不会察觉到魔法陷阱的魔力波动。那阵波动一闪即逝，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有人！”化作虚体的布莱恩缓缓从门缝中看去，门后一切如他离开之前。侧耳倾听，屋内声息全无，不似有人。但他并不相信看到的一切。

他恢复实体，轻轻地脱下衣服，然后伸手，“嗒”地一下拧开门锁。缓缓地把门推开一道缝隙，接着大力推门，同时把脱下的衣服用力掷入门内。

只见一道泛紫电弧一闪，打在衣服上嗞嗞有声，布莱恩暗自庆幸，多亏没有冒失闯入。他一面动着心思，手里也不闲着，几个诀印一结，扔出一把闪光尘，随即手势再变，屋里已有淡淡红色烟幕升起。

烟幕才起，屋内忽然升起飓风，飓风将屋内一切吹得七零八落，同时也吹散了快要聚起的红烟。

布莱恩暗道一声：“好家伙！”五指张开，已托着一颗银蛇乱舞的电球。正要把电球扔进屋时，突然察觉有冷风倏地袭向脖子。布莱恩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还有刺客伏在一旁。只能仓促地扔出电球以作抵挡，同时身子侧扑以求躲过这致命的一刀。

布莱恩身在半空，利器破空的声响在耳边出现，森冷的刀锋直指心脏！他这才发现，前面的一刀只是诱敌，身后这一击才是真正的杀着！

刀激起的劲风激得他背后皮肤隐隐作痛。布莱恩再也无法保持平静，虎吼一声，拼了命地扭腰翻滚。左肋一凉，接着剧痛袭来，左肋顿时湿了一片。

“砰”，他重重地砸在地上，腰间因用力过猛地奇痛无比，感觉腰椎都快被拧成了麻花。左肋下的伤口汩汩地流出鲜血，仅这片刻就染红了半边身子。

布莱恩扔出的电球“嗞嗞”声大作，满屋子银蛇乱舞，那些被击中的家具无不被打出焦黑的窟窿。布莱恩自己也中了两下，身上再添两处焦黑的伤口。

乱射的电弧不但阻止袭击者接下来的攻击，并在击中其数下后，刺客终于缓缓显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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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被盗（下）

第62节第六十二章被盗

“你们是谁？”虽然眼前只有变作一张大众相的安娜，但卧室内还藏有一名法师。他也是被突来的攻击打糊涂了，居然在这时候拉起家常。

安娜发出轻嗤，明显耻笑他这不明智的举动。当下也不答话，“嗒嗒”两下把脚下的两个盒子踢向布莱恩，跟着猱身上前。

“喀，啪”，布莱恩击飞夹风袭来的盒子，突地瞠目叱咤，一面厚实冰盾立在面前，眼看安娜就要撞在冰盾上。只听安娜发出轻蔑哼声，一手搭在冰盾上一按，一翻身便过了冰盾上缘，眼里闪过一阵杀机，手中利剑直刺而下。

布莱恩滑步游移，溜到冰盾的另一面。他眼里闪过诧异，感觉这女人虽对他存有相当敌意，却是仅有杀气而无杀意。当然，开始时的两剑除外。

确实，安娜在伏击之初，确有心致布莱恩于死地。但转念一想，如果干掉布莱恩，没了压力和顾忌，一旦解开魔法陷阱，她极有可能步上布莱恩的后尘。何况，以她的实力，想杀布莱恩还是有些难度的。

“法师怎么还不动手？”布莱恩在躲闪时已拟了几个抵御法师突袭的法子，却没想到他的预料全部成空。

正嘀咕时，卧室爆发出强烈的魔力波动，随即有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布莱恩顿时大惊失色。

来人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他，而在于卧室内的两件宝贝。之所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原因是破除陷阱的人因为事态紧急，再也顾不上隐藏气息。

布莱恩心中焦急异常，手掌抵在冰盾上，猛地一喝，一道蓝光顺着手掌没入冰盾中。冰盾顿时咔咔连响，化作无数身带棱角的冰块向安娜击去，同时麻痹术连发，也不管是否凑效，纷纷向安娜套去。

安娜竟然对麻痹术视若不见，一脚在墙上一撑，一个漂亮的空翻越过飞速击来的碎冰。同时淡淡的黄色光芒闪烁几番，布莱恩套向她的麻痹术被抵消得一干二净。

“法术抵抗？”布莱恩再吃一惊，仅此一件抵抗装备，眼前这个实力不强的刺客身有的魔法装备已经超过他的想象。

法术抵抗，意味着低级的法术根本不足以伤害到佩戴人。

碎冰块啪啪啪啪地打在墙上，身在空中的安娜旋身侧踢，夹风裹劲的一脚踢向布莱恩的脖子。

布莱恩无法躲闪，只得竖起一面冰盾。仓促间安娜无法收劲，“砰”，冰盾被击中的地方散开无数裂痕，刹那间延伸至整个盾面。安娜第二脚跟上，“哗啦”，冰盾整个碎裂，细碎冰块落了满地。

“破甲？”布莱恩再惊，安娜落地踏上一步，剑光烁烁，让他这个门外汉根本无法分清哪点剑光才是真实的。见识了两件魔法装备，他不敢对那柄毫不起眼的剑掉以轻心，天知道上面附着哪种特效，肋下的那一剑得到豁免已是万幸，万不敢以身相试。

布莱恩飞速后退，一面面的巨大冰盾接连在身前出现，直到他靠墙而立，这才低眉念咒，手势翻飞。不大的房间里，无数湛蓝的光斑把漆黑的房间照亮，光斑迅速聚集，汇成十数颗漂浮的光弹。与此同时，他布下的冰盾在安娜的剑下就如纸扎的一般，碎裂的声音不断传来，但从她渐渐急促的呼吸看得出来，她自身的消耗也是颇大。

仅剩最后一面冰盾，布莱恩的魔法已准备完毕，拖拽着蓝色的尾焰向安娜袭去。

布莱恩透过晶莹的冰盾，发现隐藏在安娜嘴角的一抹嘲笑，还没想明白嘲笑的对象，眼前的冰盾碎了，十数枚魔法飞弹也同时击在安娜身上。

爆炸产生的能量碎屑掩盖了安娜的身形，布莱恩正准备继续进攻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爆炸的烟尘中伸出，重重地击在他的腹部。

“力场护盾！”他终于明白安娜为何显出嘲弄神色。紧跟着巨大的力量让他身不由己地撞穿窗户，直飞出去。

“我遇到麻烦了，帮我看着她们，别让她们溜了！”布莱恩身在半空，话语透过无线电传到了雷的耳朵里。同时他隐去身形，施展飞行术定下身形，顺着撞穿的窟窿又飞进屋子。

就在他穿入房间时，卧房的窗户传来碎响。布莱恩脸色大变，猜到对方必然得手，否则也不会现在离开。

他跟着穿出卧房的窗户，双手迅速在眼前一点，远处两个正跳跃在灯柱、屋顶的朦胧身影显现，布莱恩怒吼一声，用最快的速度向两人飞去。

公寓下，卡罗琳背着时尚背包从黑影中走出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非常自然地在街边拦下一辆的士，绝尘而去。

怒火中烧的布莱恩也不管这是在行人密集的市区街道，紧紧贴在安娜两人身后的他双手连连挥舞，十数颗魔法飞弹呼啸着击向两人。紧接着并指向前，嘴里念诵咒语，只见他指尖骤亮，一道粗大的闪电击向跳跃中的安娜。

“轰轰轰”，魔法飞弹的爆炸声响起，街道上的行人顿时尖叫推攘地乱成一片，失去理智的布莱恩只想将眼前的两人炸成飞灰，哪里顾忌到下方的人群。

安娜不怕魔法飞弹，但她对布莱恩发出的闪电非常忌惮，狼狈地翻下灯柱，险险躲过闪电，就这样还被闪电余威打着，隐身被破。

弹身而起的安娜没做停留，她和撑起力场护盾的燕妮相互对望一眼，一东一西地跑了。

雷那经过变声器而变得极其古怪的声音从耳塞中传来：“正主已经跑了！”

“什么！”布莱恩听到雷的声音怒火稍降，复又大盛。顿时想到逃走的这两人的手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她们身上的那些小袋子根本就不足以装下那两件东西，很显然，宝物已经被转走了。

“最好别追，也许是陷阱！”雷从监视器画面上看到布莱恩向西飞去，连忙大声警告。

“陷阱个屁！我房间里才是布设陷阱的最佳地点！再说刚才她们要杀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布莱恩不依不饶地追在那个魔法师身后，他心中还存有一丝幻想，重要的东西，总是在实力最强的人手中！

布莱恩紧紧地跟在法师身后，眼里喷出的怒焰若能伤人，他前方那个像苍蝇一样乱飞的法师已被烧成了灰烬。

两人一追一逃，谁也奈何不了谁。布莱恩在后面大声叫骂，算计着只需要一刹那的施法时间，他就能把燕妮拦下来，可是就连这一点的时间，他也抽不出来。若是停下施法，只要一瞬，前面那只苍蝇就会消失在某栋大楼后。

“别追了，你们弄出的动静太大，异能部派了一队好手在前面设了陷阱！小子，快逃吧，你干不过的！”雷焦急的声音出现在布莱恩耳里，“不要试图怀疑异能部的力量，他们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抗衡的！”

得到警告的布莱恩减慢速度，远远地跟在燕妮身后，他仍然没有死心。

“别再向前，前面就是伏击区！”雷的警告再次出现，布莱恩怏怏地停下来，向上飞去。

他看到法师也停了下来，双手一挥，任意门出现在她面前，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该死！”布莱恩眼睁睁地看着法师逃掉，却没有发现什么埋伏，不由得心生疑窦。

“还愣着干什么，逃阿！”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布莱恩并没有理会。

就在他犹豫时，下方飞起十个法师，成两个五芒星远远地将他围困在内。法师们大声地吟诵咒语，五芒星中似有一张大网渐渐织就。

布莱恩身上的压力渐渐增加，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粘稠，举手抬足之间消耗的力气越来越大。

“拼命逃吧，否则你没机会了。”雷叹了一口气。

两个五芒星陡然一亮，布莱恩身周的空气竟然传来急剧的喀喀声，似乎是巨大的压力下，周围的空气都凝固，然后不堪重负地碎裂。

布莱恩吓得头发竖立，拼了老命施展瞬移，在巨大的压力下，他预计能够移出五芒星的瞬移却仅仅向侧面移动了不到十米，掠过的压力扫过他的背脊，嗤啦一声，仅剩的一件衣服被刮成碎片满天飞舞，肋下的伤口再次被撕开，霎时间鲜血四溅。

“轰”，耳旁传来巨大声响，他刚才的位置上，闪过黑色光芒，那处光线诡异地扭曲着。看不出刚才的攻击究竟有多大威力，但他并不打算尝试。

“咦！”站定位置的法师们不约而同地发出惊讶的呼声。

布莱恩只觉得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若再不破开包围，他怀疑自己会不会被重压生生压死。

当下诵念咒语，寒冰聚集，成为一杆长枪模样。冰枪顺着布莱恩的意念，倏地向其中一个法师飞去。冰枪所过之处，空气泛起淡淡波纹，越是靠近法师，波纹越是清晰。冰枪就像在泥沼中行进，速度越来越慢，最终无力地停在法师身前，乒地一下碎了。

“什么！”布莱恩见状大讶，不想法师们的攻击再次袭来，他只得再次利用瞬移，躲开了这次攻击。虽然躲开攻击，但他更是焦急。魔力总有用尽之时，一直这么躲下去，最后终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有了这个认识，布莱恩再也不敢耽搁，聚集一半的魔力，拼力施展任意门。自身一半的魔力，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无论魔力的控制，还是自身的消耗，都是如此。

一点微小的漩涡随着布莱恩的咒语出现在他眼前，漩涡极其吃力地缓慢扩大，周围空气竟然逆向旋转，似在竭力抵挡任意门的开启。

聚集了一半法力的布莱恩脑门上全是恐怖的粗大青筋，整颗脑袋被憋得显出了赤红的颜色，大颗的汗水渗出皮肤，顺着皮肤滑落。“给我开！”他终于无法缓慢地控制魔力的输出，狂吼一声，一半的魔力疯狂涌出，迟迟无法完成的任意门嗤地一声抵消了外间阻力，一人多高的通道出现在他面前。

法师们的合力攻击再次袭来，布莱恩哧溜一声钻入任意门，顿时大舒一口气。

跳出任意门，布莱恩哭的心都有了。原来他根本就没有逃出五芒星的范围之外，不过距离立在其中一角的法师很近。在这里，沉重的压力几乎是中心的好几倍，巨大的力量束缚着他，即使是极其微小的动作也非常吃力。

眼前的法师露出嘲讽的神色，似在讥笑他的不自量力。五芒星间白光再次闪动，布莱恩几是绝望地看着那些蹿动的光芒，一旦等它们消失，致命的攻击随之而来。

“死老鬼，给我让开！”陷入绝境的布莱恩暴怒吼叫，疯狂聚集起魔力，一条粗大银蛇出现在身前，缓慢但坚定地向法师靠近。

布莱恩聚集着全部的精力对抗越来越强大的阻力，闪电每前进一分，阻力便增大一分。他的精神力已快耗竭，但闪电距法师仍有一米远，就这一米的距离，即便是他用尽所有力气，也无法再缩小哪怕一毫米。

法师的眼中再次闪过讥嘲，手中光芒一闪，直指布莱恩。布莱恩耳旁已传来隆隆响声，他魔力已竭，无力躲避，只得哀叹一声，放弃抵抗，闭目受死。

“轰”，布莱恩一阵晃动，身体却没有任何异样。他诧异地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他站在一个七色护罩内，护罩表面氤氲云气游动，正是这个护罩，为他挡住了无形的攻击。霎那间，他只感到手脚俱软，浑身力气如同被抽干了一般。

周围的法师惊诧地看着这个凭空出现的护罩，从没失手的合力攻击竟然被轻松地抵挡下来，刹那间脑袋浑浑噩噩的一片空白，连继续发力进攻都给忘了。

“这个笨蛋！”布莱恩耳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没等他分辨出更多的信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到恢复正常时，他已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终于逃出来了。”他暗暗感激救他一命的神秘人，回忆那人的语气，模模糊糊地竟然稍有印象，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逃出来了？”雷的声音出现在耳朵里。

“你怎么知道？”布莱恩差异地回答，接着抬头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栋大厦的天台上。

“刚才信号被屏蔽，现在既然能联系到你，也就说明你逃出来了。”雷停了下，再说话时语气里满是惊讶，“知不知道，你是第五个从那魔法阵里逃走的人！你已经在安全局挂上号了，极度危险的人物，啧啧，真厉害。只可惜你的真面目没在上面，要不要帮你修改一下？”说到后来已带上调侃的意味，布莱恩翻着白眼，没搭理他。

“有人救了我，有些熟悉，但细想一下，却并不认识。”布莱恩沉默半晌，把心里的感觉对雷说了，一拍额头，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在我飞出公寓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我怀疑出手的两人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肯定还有一个人拿着我的东西走了！”

“当时路上那么多人，哪顾得过来。不如你过来自己看看，或许会有发现。”

布莱恩环顾四下，确定方向后，施了隐身术疾飞而去。

在雷的地下室里，布莱恩趴在桌上，压着怒火，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他很清楚现在发火也没用，尽快把东西找回来才是正经。

画面缓缓到了燕妮下车，接着安娜和她姑姑上楼的一幕，布莱恩挥拳敲在桌上，发出砰的响声。他指着三人道：“就是这三个！妈的，这个臭女人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雷瞥了眼布莱恩肋下那条恐怖的伤口，暗道：“这女人下手真狠啊。”

“没用，我刚才查了这部车，根本就没有纪录。”雷摇着头道，“想必这三人也是经过变妆，要揪出她们……”他再次摇头叹气，表示无能为力。

布莱恩靠在椅子上，闭眼良久，此间他胸膛起伏由急变缓，呼吸由重至轻，待他睁开双眼时，眼中灼灼的怒火已消失不见。他苦笑着对雷道：“你知道我丢的是什么东西吗？造物者之槌和奥维斯奇的魔法书。你虽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但作为一个依靠贩卖情报获利的人，可能听过这两件东西。”看到雷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相信雷知道这两件物品的价值。“魔法书我已经背熟，可有可无，丢了也不心疼。但造物者之槌却非常重要，有了它，我随意制作的魔法装备都能凭空提升两级！那是连凡铁也能敲打成神器的绝世之宝！”

雷倒抽一口气，虽明知布莱恩后面说得太过夸张，但惊人的效果确实不可小觑。有了它，一个炼金术大师真有可能弄出一身神器来！

“现在回想起来，我可能早就被盯上了。这两件宝贝的丢失只是迟早的事，怪只能怪我太大意，把别人都看得太简单。以为凭着学自魔法皇帝的法术，施展的幻术无人能识破，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也算是我自找的。加之先前我想得过多，疑神疑鬼，这才让事情提前发生。不过也好，这件事让我认识到等级的高低并不能决定一切，总以为已站在高级法师之列，就可以藐视那些等级低下的觉醒者。今天，只一个实力低下的刺客，就差点要了我的命，这还是在她并没有打算杀我的情况下！以前，我也考虑过假如宝物被盗，总认为找回它们会非常简单，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了。我想，这件事总的来说，算得上一件好事吧，至少它让我认清自己，以后我想再也不会犯轻视敌人的错误了。”布莱恩颠三倒四地说了一大堆，不过雷还是看得出，虽然他有接受教训，但在这平淡的语气下，还蛰伏着滚滚的怒炎。

“既然找不回来，我也就不要了！”布莱恩爆发了，他挥动胳膊，暴怒吼道，“即使你们得到了这两件东西，我也不会让你们用得舒心！”他转过头冲着雷，扭曲的脸显得狰狞无比，“希望明天早上，我所有人都知道造物者之槌和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在孟德维尔出现，虽然她们得到了两件宝物，我也要他们只敢偷偷摸摸地收藏在地下！”

雷转过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亏他还差点就相信了布莱恩的深情忏悔。

第二天，也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反正几乎所有觉醒者都得知了造物者之槌和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在孟德维尔出现的消息，这对于法师或者拥有魔法技能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老板，我怀疑这次的消息同上次一样，都是同一个人所传。”卡门正在弗兰克面前陈述她的猜测。

弗兰克冷冷地笑着，淡淡地道：“这个不必管，我大概猜到是谁了，他掀不起多大风浪。我感兴趣的是造物者之槌。”他抬头扫了卡门一眼，“我知道你想要奥维斯奇的魔法书。”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吩咐。”卡门浑身一抖，连忙表示全无私心。

弗兰克摇摇手，淡淡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只不过是奥维斯奇中期时所著，记载着几乎所有魔法而已。可是又有几人知道奥维斯奇在他生命后期写过一本魔法笔记，记载着力量精髓的种种体会。依靠繁复花样取胜的手段，不过是末节罢了！”

他不屑一顾的表情让卡门心都抖动起来，弗兰克挥手让她出去，在她开门前，弗兰克又说道：“等你实力够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卡门听出其中的玄机，即惶恐又惊喜地离开。

弗兰克面无表情地看着房门，心头却在转着无数念头。那本神奇的笔记，他自然是见过，也是受到那本笔记的启发，他才得以快速突破，可惜的是，那本笔记并不属于他，而是在一个连他也有所顾忌的人手中。他清楚自己的三个手下都是什么样的人，一旦他的力量不足以压制他们，那便是反叛之时。真正的精髓，他绝不会透露给他们，现在只是让他们尽心办事，以后只需说得一些边缘体会，也足以让他们受用万分。

作为手下，需要其时时对上司保持敬畏，才能用，才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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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惊现强者（上）

第63节第六十三章惊现强者

布莱恩躲在地下室里，一面养伤，一面注意外界动静。外间风云已起，全然不似前次散布神器消息过后的一片平静。显然，上次是有人暗中把事情压了下来。

安安静静养了几天伤，布莱恩突然想到很久不见的辛西娅，然后思绪倏地一下又飞到亨特身上，脑海里灵光一闪，“啪”地一下给了自己一巴掌。“我真他妈的是猪啊！”

雷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对于布莱恩的神经质，他已经见多了。

“我怎么忘了这件事！预言术，可以用预言术啊！”

布莱恩的嚷嚷着冲出地下室，拦下一辆的士。他要去找亨特，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这个人，但他还是要去。

他几乎是闯入亨特的寓所，就差站在大厅里大声叫嚷了。

“哟，这不是布莱恩嘛，终于想到过来看我和辛西娅了？不过很不巧，辛西娅有事外出，还要过两天才回来。”亨特话里透出热情和调侃，那是只有在很好的朋友之间才有的语气。事实上，两人都未把对方当作朋友。

布莱恩咧嘴一笑，和亨特来了个热情地拥抱，双方坐下后，布莱恩开门见山地道：“叶不瞒你说，这次我碰上了一些难题，需要你的帮助。”

“好说，好说。”亨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对于意外毁掉你的先知魔镜，对此我非常抱歉。希望你能给我一块魔镜的碎片，只要手掌大小就行。”

亨特愕然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打算。“你的意图我大概明白了，看来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实力提高得很多。”说着他遗憾地摊开手，无可奈何地道，“因为最近的事，导师把碎片全都取走。我想你的打算应该和导师一样。”

布莱恩非常讨厌他那个“一切都在我意料中”的笑容，但还是很干脆地承认道：“确实，我对突然出现的两件宝贝还是非常感兴趣，所以才冒昧前来借一块魔镜碎片，兴许经过处理后能够拥有我需要的功能。至于预言术，你也知道我是个半吊子，这玩意儿需要天赋，可偏偏我就缺乏与命运轨迹沟通的能力。所以，哪来什么实力大涨之说，不过借助物器的一些小把戏罢了。”

既然布莱恩已经承认了，亨特也就不再矫揉作态，而且这次他已经盘算过了，导师请来的朋友据说可以抵挡弗兰克，那么导师斯科特最多也就能和弗兰克的两个直属手下打成平手，毕竟斯科特不是打架斗殴的专业性人才。他们也有自己的心腹人手，算起来，真正几个顶尖的高手都不敢动，一旦撕破脸开战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当然，双方这么快就撕破脸的事只是假设，到时候面子上自然是规规矩矩，拼命的自然都是表面上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而布莱恩，算得上是个中立人物，他相信对方早已知道他笼络布莱恩而不成功的事，只要给布莱恩足够的利益，足以让他暂时成为自己人。

“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看中了那两件宝物，而我们对此是志在必得，在整个联盟，有能力和我们争夺的仅仅只有一个势力，这你应该承认，是不是？”他见布莱恩面无表情地点头承认，继续道，“以你一个人的能力，无论是在我方或是我们的对头都无法取得好处。而我推算过，我们和对头在顶尖人物的实力上，大概持平。也就是说，我们谁也不敢说一定就能夺得宝物，但绝对不会让别人从中插手。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得。我明白你不愿意受到束缚，听命人下。因此，可以暂时同我合作，夺下宝物后，宝物的使用权有你一份。你看如何？”

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让布莱恩眉头轻蹙，到现在他都还搞不清楚他有什么地方值得这帮身居高位的人物来收买的？他们什么没有？难道还缺他这么一个实力低下的小法师？

事实上他倒是妄自菲薄了，以他当前的实力，在法师中已算得上相当高明了，况且他还很年轻，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使用权如何算？让我摸一下也算履行诺言了。”布莱恩不动声色地谈起条件。至此，他清楚造物者之槌再也不可能为他一人所有，对手太厉害，势力太大。

亨特只觉怒火上冲，好不容易强忍下来，暗骂布莱恩不知好歹。须知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导师吩咐的结果，他本就眼界甚高，低声下气拉拢布莱恩已是耗费极大耐心，照他的观念来说，已是布莱恩绝大的荣幸。而布莱恩还要得寸进尺，亨特能忍住不当场翻脸，都得赞他涵养不错了。

亨特压下怒火，硬邦邦地道：“想我导师是什么地位，难道还会使用如此伎俩欺骗你？”

布莱恩心头冷哼，暗道：“你就能代表你导师了？口气忒大，难怪雷给你的评价非常低。”腹诽一番，他摇头笑道：“我当然不敢怀疑大长老的话，不过……也罢，反正我单身一人，本就没有希望，现在还有些盼头吧。”

亨特听出布莱恩话中不信任之意，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既然你由此打算，当然是最好。导师正在想法修复先知魔镜，不用多久，就能探得那两件宝物的下落。”

既然选择合作，布莱恩表现得很光棍：“我该做些什么？”

亨特摇摇头，淡淡地道：“不用刻意去做，时间到了自然会通知你。”

布莱恩再懒得再和他多说，起身离去。亨特倒是笑眯眯地把他送到大门口。

拜访一趟亨特，虽然与布莱恩初衷不符，但总好过一点好处也捞不着。这一次他倒是心甘情愿地当起打手。

出了门布莱恩才知道，城里远比他想象的乱上许多。时不时有高来高去的觉醒者从屋顶上蹿过，街道上还有一些品性不良觉醒者瞪着双眼，仔细地打量每一个路过的人，脸上写满了“无事生非”这四个大字。偶尔还能听到某个角落里传来一两下痛苦的呻吟，那是被仇家放翻在地的觉醒者。

无数涌来的觉醒者让城市的治安一下子严峻起来。布莱恩清楚他看到的只是极少数的部分。暗地里可能远比这些严重。

忽然，布莱恩身后传来清晰无比的魔法波动。布莱恩一惊，转过头去，却见几个男女缓缓走上前，把他围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布莱恩紧皱眉头，冷冷地道。

人群分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男子脸色雪白，应该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缩在宽大袖子里的手上握着一根法杖，不过布莱恩更觉得那是一根拐杖。

“效忠于我，或者死！”男人森冷的声音吐出这么一句话，语气理所当然得让布莱恩害怕。

“有病！”布莱恩对这种与世隔绝不知多长时间的怪物没有好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老土的方式？

一道黑气盘旋在法杖上，男法师伸出枯瘦的手，黑气速度骤然加快，似乎随时都可能罩向布莱恩。“效忠，或者死！”法师还是那句话，话里鬼气缭绕，让布莱恩非常不舒服。

团团围住他的人上前一步，布莱恩凝神一探，当真是惊呆了。他身旁的这些男女，脸色统一成青白色，双眼眼窝深陷，眼眶发黑。眼睛更是直勾勾地向前，没有一丝生气。“你把他们怎么了！”布莱恩大声喝道。

“怎么了？”法师桀桀怪笑，“他们就是你的榜样！”说着法杖一指，盘旋的黑气化作一道乌虹向布莱恩射去。同时，那些失去生气的人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皮肤渐渐失去润泽，干瘪得几乎贴在骨头上。跟着手指变得乌黑尖利，低吼着向布莱恩扑去。

好在他被围时便提高了警觉，当下一个瞬移，侧移开去。

“咦。”法师射出的乌虹失去目标，化为轻烟消失，他对布莱恩表现出的实力显得相当惊讶，“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实力，我倒是小看你了。即使这样，最终的结局还是一样。”

法师挥动起法杖，法杖所过之处，空间阵阵扭曲，除此之外，别无异处。但是在布莱恩眼里，法师挥动法杖哪产生什么空间扭曲，那是瞬间聚集的魔法能量过大，而引发的异像。他眼中所看到的，是飞速扩张的扇形能量。扇形中能量统一，层次分明，仅这一手就远超卡门那女人。

能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布莱恩淹没，能量穿体而过，却没造成任何伤害。他只觉茫然，面对如此对手，他根本就兴不起反抗的念头，这太可怕了。

“效忠于我！”法师起了爱才之念，想收服布莱恩，“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放屁！”布莱恩怒火直冲霄汉，先前还涌上的不可对抗的念头瞬间就消失一空，“你去死吧！”暴怒的他竟没念咒，天空已雷云密布，黑云组成的漩涡下银蛇乱窜，雷鸣轰轰不断，威势非凡。

法师不慌不忙地抬头一望，啧啧赞道：“好本事！雷云风暴动念即发，以你的年纪来说，怕是千百年来的头一个！可惜，魔力不纯，杂质太多，显然是依靠外力得来的修为，浪费了你这么个奇才。如果没有意外，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跨过那道坎了。”

法师一面叹惜着，一面高举法杖，法杖仅是对天随意划了几个圈，渐渐下压的云层迅速散去，那散开的速度比聚集时还快了起码一倍！

施法一半，法术被强行破坏，受到的魔力反噬差点让布莱恩变成疯子。即便如此，一时间他也是头痛如裂，浑身汗如雨下，嘴里不可抑制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呻吟。

“做个妖巫勉强能行吧。”法师法杖一指，布莱恩晃晃悠悠地升到半空，全然不知接下来的悲惨命运。

“嗯？”法师突然停下来，容色郑重地看向远处。不知何时，整条街道已杳无人烟，安静得令人感到压抑。

法师动容说道：“真让人难以置信，看来我隐世的时间真的太长了，竟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个突破自身局限的人！你也是为了造物者之槌？”

“放了你手中的人。亵渎灵魂的人，灵魂也会受到永远无法摆脱的煎熬。”苍老的男性声音不知从何方而来，轰轰隆隆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虚伪的人。”法师摇着头，身体突然一僵，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呵呵，两个。”这句话除了三个当事人，根本就没人听明白了。

“何必这么虚伪地示弱，解开你的封印，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真不可思议，竟然还有第三个人拥有这样的力量！”这次传来的声音带着久居上位才有的优越，但声音忽高忽低，忽尖忽沉，难以判断说话的人年龄和性别。

法师听了突然尖声大笑，他的脸也在笑声中迅速衰老着。干裂树皮一般的皱纹迅速爬上了法师的脸，皮肤干瘪瘪地贴在骨头上，看不出一点肌肉，活活就像一具风干的木乃伊。当纵横开壑的皱纹爬满了他的身体，跟着淡淡的黑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皱纹竟然奇迹般地开始减少，干瘪的皮肤也稍稍有了弹性。强大的气息随即喷薄而出。

“难道连衰老也能物极必反？衰老到极致就能回复青春？”布莱恩已经顾不上头痛，双眼定定地看着法师脸上飞速减少的皱纹，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法师的脸不再变化。可布莱恩却把头偏向一旁，不愿再看。原来法师经过变化后，脸颊凹陷，一道道竖着的凹痕满布。皮肤不再干瘪着贴在骨头上，不过却显出死气沉沉的青黑色，双眼深深凹陷，眼珠子就如同脱水的葡萄，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眼眶中的一点暗红，那是眼珠的颜色。鼻子部分能看到一个漆黑的三角形窟窿，喘气时鼻孔两旁残留的鼻翼一开一翕，嗤嗤有声。

“可惜，虽然突破了自身的局限，却走错了路。追求永生没有错，只可惜选择了最愚蠢的方法。”又是那个忽高忽低的声音，语气间满是不屑，“你不配做我的对手。看你一身成就不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那苍老的声音也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惜，“可惜”的声音连连传来。

“闭嘴！你们还没有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当我站在人类顶峰的时候，你们还没出世！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们是不是就像说的那么厉害！”法师的嘴四处漏风，说话时口齿不清，各人下了大力气才听懂他的话。

苍老的声音再次叹惜，跟着猛地怒喝：“放下他！”短短的三个字，竟然引得一道极亮的闪电劈下。

原来那骷髅一般的亡灵法师正要对布莱恩下黑手，却被那闪电给挡了下来。

亡灵法师却通过这次攻击发现了苍老声音的来源，只见他当空一画，一道漆黑的裂缝忽然间出现在极远的空中。他握着法杖的手猛地抖动，并且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显见他和对方力拼了一招，大概没占到什么便宜。

亡灵法师站定，看不出他脸色如何，但想来心头还是非常震动。他转过头，冷笑着道：“莫不是阁下也想出手？”

“用不着拿这些话挤兑，该我出手的时候自然会出手。”隐藏了声音的人不承认也不否认。

亡灵法师一凛，听出话外音，二对一，傻子都知道结果如何。他心下暗恨，但只得选择暂时离开，等待机会再回来报仇。只见一股黑烟从他脚下升起，缭绕而上，他的身体也在黑烟中逐渐模糊，眼看就要消失。

“想走？哪那么容易！”两人同时暴喝，天空洒下匹练般的光芒，亡灵法师竟像被硬生生地从某个位面拉了出来。法师脸色极差，被生生从异位面中拽出，他自身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若是面对一个人，他自然可以轻松逃掉，可是同等级的两人联手对他，他便毫无办法。

“我的提议怎么样？”故作神秘的人的声音传来，让人听得一头雾水。

“好吧。”苍老的声音有些许无奈，“只希望你能保得无辜之人不受伤害。”

这下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两人之间不知什么时候达成某个协议。天空中两个人影缓缓飞来，极目望去，一边是邻家大叔模样的汉子，一面是胡子飘飘的普通老人，两人都毫无特异之处，甚至都没人见过这两人的模样。显而易见，两人都不愿在人前现出真面目。

亡灵法师终于收敛了狂妄之色，瘦骨嶙峋的手用力握了握法杖，一点冥火般的眼睛透出淡淡的惊讶和紧张，紧紧地盯着年轻的汉子。

“怎么可能，以你的年纪实力不可能达到这个高度！”话里带着一丝慌乱，“想我在三百年前得到一丝突破的预兆，而真正走出这一步，整整用了三百年！你怎么可能！”

光是突破自身桎梏就用了三百年？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看他僵尸般的模样，大家都有了一点感概。不变成死灵，以人类的寿命，早死了。

中年大叔冷然嗤笑，也不搭话，右手缓缓前伸，空气荡起波纹，就像他把手伸入了水里。等他收回手，他手中已拿着一柄宝光流转，氤氲蒸腾的宝剑。另一边的老头子也同样抽出一柄长长法杖，法杖也不知由什么东西制成，五彩光华在杖身内来回流转，煞是好看。

“神器自晦，想不到你也有藏私的时候。”苍老的法师忍不住出声调侃，显见两人早是熟识。

中年大叔呵呵笑了两声，挥挥手中长剑，满不在乎地道：“用这柄剑，已经足够了。”

亡灵法师面对此景，再笨也知道一对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抖抖握着法杖的手，莫大的压力自他身上发出，他不再隐藏实力，已然准备硬扛了。他表现出死战的决心，肚子里却在飞快地转着念头。要知道到达他这个境地，一味地逃命，两个人根本无法阻拦。但为了尽量少受伤，则不能让对手看出他有逃跑的意图。

他一举法杖，当空出现一团漆黑如墨的黑雾，雾气中鬼嚎阵阵，阴风飒飒。雾气正正地把两人笼罩在内，紧跟着法杖一擎，当当两声大响，依着法杖生出的透明光膜闪现两道亮痕，原来是挡住了中年人刺来的两剑。

接着一道白炽的火焰从亡灵法师脚下冲天而起，将他笼罩在内。隔着火焰几米远，地上升起黑烟，亡灵法师安然站在黑烟中，浑身上下毫无一点伤痕。

他缓缓地升到半空，一亮一暗的光芒出现在他面前远处，中年汉子和苍老法师随后出现。三人排成三角形，一无形的漩涡随着三人交错的气息出现在中心，无穷重压一波一波地散开，空气隐隐传出阵阵轰鸣。

只是三人间的相互试探，已把看到这一幕的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根本看不到战士如何出剑，最可怕的是那剑光竟然跨越空间，而法师施法时竟没丝毫停顿，随手即来，时间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热身结束。好多年没有全力施展过了。”中年大叔满意地挽了个剑花。

三人衣衫霎时间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老法师一摆法杖，群星就似突然多出数倍，漫天星星点点的栲栳大小的亮白色光团乍隐乍现，把对手的一切退路都封得严严实实。

中年战士手中长剑竟舞成灰白的一团，破空尖啸连绵不绝，无数肉眼隐约可见的细窄光线或横或竖，或疏或密，团团向对手轰去。再下一刻，他一脚跨入虚空消失不见，同时天空传来巨大而威严的兽吼。

一个浑身漆黑，体态庞大，模样丑陋的四脚怪兽仰天大啸，张口猛吸，老法师布下的光团纷纷投入怪兽口中，霎时间消失一尽。再看怪兽齿间忽然爆出黝黑的光芒，跟着巨口大张，突出一颗直径一米以上的光团。光团击在空处，空中波纹再现，光团的飞行路线似被人用蛮力生生改变，直直向老法师飞去。

老法师法杖一指，杖头亮起刺目白光，白光如同炮弹般飞出杖头，转瞬没入黑球，无声无息地，黑球消散一空，就如同从没出现过。

中年战士在老法师破除怪兽喷吐攻击时，他人已从虚空中穿出，正站在怪兽脖子一侧，手中长剑从下向上一撩，月弧般的光芒斜斜地穿过怪兽身体。只听得怪兽一声哀嚎，霎时间没了声息。中年战士冷哼一声，再次跨入虚空消失。

这时才见那怪兽从肩至腰肋部分喷出好几米高的血花，原来怪兽身体被那弧光斩成两半，随着魔力的消失，怪兽身体渐渐模糊，最终消失。

亡灵法师撑开防护罩，把身前的细密剑光统统挡下，紧接着召唤魔兽后，便没了动静。一道匹练般的剑光从虚空中探出，嚓地一声轻响，黑烟冒起，亡灵法师已被拦腰斩断，跌落下去。再定睛一看，这竟只是他的傀儡替身，真身已不知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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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惊现强者（下）

第64节第六十四章惊现强者

“遭了！”就在剑光击中亡灵法师时，老法师大叫一声，转身回头，猛喝一声：“去！”一道光芒没入布莱恩身体。布莱恩身体逐渐模糊，正要消失时，一只枯瘦的手掌从虚空中穿出，牢牢地掐在他的脖子上。

“滚开，否则我杀了他！”亡灵法师把布莱恩从地上拖起来，对空中的两人森然说道。他看得出来老法师对手中的这小子颇为看重，因此先前在放下布莱恩的时候，暗中对他下了麻痹术。

“放开他！”老法师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高举的法杖顶上酝酿着威力强大的攻击，可是投鼠忌器，迟迟不敢放手攻击。

布莱恩像一只被捏着脖子拧在半空的鸭子，身体无力地晃荡着。“让我安全离开，否则他死定了！”法师捏在布莱恩脖子上的手紧了紧，只掐得他一阵气短，不自觉地吐出乌红的舌头。

中年战士缓缓飞到老法师身旁，交头接耳地似在商量着什么。

谁也没想到竟生如此变故，各人心中所思不一，但都在猜想布莱恩和这老法师究竟有什么关系。

亡灵法师的僵尸手下将他围在中间，一伙人慢慢向后退去。

“我又怎么知道你安全后，会不会放了人质？”中年战士只得用言语拖住他。事实上，最直接简便的方法莫过于连法师带人质都轰成渣。但他却只能等待老法师想法解救人质。老法师没有向他解释布莱恩是他什么人，但看得出，他非常紧张布莱恩。

“你们只有一个选择，不是吗？”亡灵法师毫不理睬拖延战术，只是一味地后退。他在寻找机会，而对方又何尝不是这样？

老法师飞上前一点，稍稍拉近和布莱恩的距离。

“站住！”亡灵法师大喝，锐利的指甲抵在布莱恩大动脉边，轻轻划出一道血痕，“别试着挑战我的底线！”殷红的血珠挂在浅浅的伤口边，瞥到血珠的亡灵法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传承之血？”

“难怪，”他嘎嘎大笑，“你这么紧张他，为的怕就是他这身血吧？从远古流传下的唯一血脉——传承之血。”

“站住！别激动，否则只要我的手一抖，这条血脉怕是就此消失。”亡灵法师再次对老人发出警告。

亡灵法师把沾着布莱恩鲜血的手指放入嘴里吮吸，嗞嗞有声。虽然布莱恩身不能动，但听力正常，刚还在疑惑自身血脉的问题，跟着听到脑后的声音，想象一根枯枝般的手指放在关不了风的嘴里大肆吸吮，还一脸满足的样子，鸡皮疙瘩顿时爬满全身。

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各有所持又各有所忌。

“不愧是传承之血，多么充沛的力量。”虽说亡灵法师王牌在手，但嚣张的样子还是让人受不了。

听到这话的两人难以抑制地显出愤怒之色，只是两人都知情况已至于此，生气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亡灵法师豆大双眼忽然显出惊愕之色，眼皮用力撑开，漏风的嘴张得老大，吐出烂得露出筋肉的舌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那张青白色的脸竟变得通红，白色的光亮从他胸口缓缓上升到脖子，在他剧烈咳嗽几声后，“噗”地一声喷出一团乳白色的火焰。火焰打在地上，发出嗤嗤声响，慢慢熄灭。

亡灵法师痛苦地喘息着，显然刚才的变故对他伤害颇深。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一切都已停止运行。他一脸痛苦地张着嘴，吐出的舌头还露在外面，眼睛却露出惊愕的神色。

所有人都像雕塑般静止下来，只有那老法师迅速飞到布莱恩身旁，把他从散发着淡淡尸臭的爪子下救出，随即抱着他钻入虚空，竟是一刻也不敢停留。

就在他跨入虚空消失时，亡灵法师浑身一震，跟着仰天怒吼，竟然从时间静止的法术中挣脱出来。

他恨恨地瞪了眼身前的波纹，暗叹到手的鸭子居然飞了，却也不敢追击或停留，返身钻入虚空中。

在他刚好消失时，中年战士也从法术中挣脱，就那么一步跨在空中，倏地一声不见了踪影。

老法师带着布莱恩跨出虚空，他已是行动自如，他察觉到了老法师身上几许熟悉的味道，不敢肯定地迟疑道：“导师？”

“嗯。”老法师正在搜索那亡灵的气息，被布莱恩突然一问，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跟着猛地醒悟过来，一下把布莱恩抛开，连连否认：“你认错人了。”说完连忙向旁一蹿，跳入虚空不见了。

布莱恩心中更是肯定，对着空气大声骂道：“死老鬼，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看我回去不拆了你的实验室！”原来在他心中，导师加西亚决算不上一个顶尖法师，尽管他听导师说过不少道理，但总没当回事。导师也从没纠正过他的认识，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导师厉害到了何种程度。在他所见过的人中，导师加西亚的实力仅次于米勒和休。不过那两人的实力太强，没有可比性。有了这个认识，布莱恩猜测当他陷入五芒星阵时，解救他的人极可能是导师加西亚。

到了这时，时间静止的法术失效，周围无数看热闹的人纷纷醒来，对出现的三个神秘人表示了极度的震惊，许许多多的人甚至不清楚三人的实力达到了什么程度，甚至一度以为那是半神才拥有的能力。

远处轰鸣再起，那处云层不时爆出闪亮光芒，云层时而吹散时而聚拢。面对如此异像，多数人都选择前去一观。毕竟那种力量太令人神往，多看看或许可以得到一些宝贵的经验。

布莱恩看着四方向那云层聚集处蜂拥而去的人们，无奈地摇摇头，他可不敢凑近了去看。事实上，在这个级别的拼斗中，一旦攻击失去控制，造成的伤害可不是一点半点，怕是周遭看热闹的人都得把命搭进去！

忽然他感到脖子上痒痒的，不在意地伸手摸去，凑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小朵燃烧的圣焰！面对足以毁掉一切的火焰，吓得他是心惊肉跳，忙不迭地挥动手臂，把沾在指间的火焰摔掉。圣焰没飞出多远，火光跳动两下，熄灭了。

脖子上的痒处正是被那亡灵抓伤的地方，布莱恩也搞不懂他为什么身怀圣焰，甚至还在危机的时刻救了他一命。静下心，识海中那本由羊皮卷轴所化的书散发着稀薄却纯正的圣光。那被封印的一半仍旧不见解开的痕迹，但布莱恩猜想体内那莫名其妙的圣焰必是由这书所发，否则没有别的解释。想到这里，脑海中又跳出一个新鲜名词——传承之血。“这又是什么东西？”他嘟囔两句，与众人所往方向相反而去。

导师加西亚那处已无对质的必要，他愿意表明身份时自会来找他，若他不愿意，再多说也是无用。

布莱恩离开了，另一边的战斗还在继续。

亡灵法师在半路被中年战士追上，法师体质较弱，难以在空间乱流中长时间穿行，在勉强逃了一段距离后，只得破开乱流，略显狼狈地同中年战士对峙。

“本打算毁了你，让那些对宝物有企图的小虫子知难而退。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在那老头没来之前，你还有机会选择，效忠于我，或者死！”中年战士语气平淡，却含有极重的威胁。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不久前亡灵法师还在威胁布莱恩，没想到片刻过后就调了个个，受威胁的人变成是他，这叫他如何能忍？

“放屁！我成名之时恐怕你还在冥河内洗澡！你是什么东西！”亡灵法师爆怒，手中法杖指地，杖头黑芒极速闪耀，嘴里念念有词，却模糊不清。

地面随着黑芒的耀动而渐渐跳动，仅片刻便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在他面前的地面逐渐凸起，似乎有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

中年战士叹了口气道：“你还有最后的机会。你的出现令现在的格局出现太多变数，不能为我用者也不能为他人所用。”

亡灵法师根本不理会中年战士的招降，只是默默地施法。凸起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阴森恐怖的气息从缝隙中传出，淡淡的黑色雾气跟着散发到空中。地上的裂缝更多了，黑气笼罩了好大一片，已让人无法看清内中的情形。再过片刻，巨大的兽喉透过地层传到空中，低沉而威严。

“哎，看来你是铁了心了。”中年战士甚觉可惜地叹气，举剑的同时神色一凛，脸上已是一片肃杀。

天空倏地一亮，他简简单单地劈出一剑，而这简单的一剑，剑光几乎捅破了天。匹练般的银光从天泄下，落在黑雾中。只听得一阵巨响，银光消散，巨大的冲击力冲散了团团围聚的黑雾。半月形的庞大黑色光团抗住了这一剑，表面也有一道深深的裂缝，隐隐透出内里的景象。

从裂缝看去，光团内之见几片龙鳞般的鳞片一闪，鳞片上淡墨云烟笼罩，云烟中黑色电芒流转。

威严的、不容侵犯的嘶吼从裂开的缝隙中传出来。“龙？”中年战士不置可否地笑笑，手中长剑倏地消失，半月形的弧光随即撞在光团的同一个位置上，只见黑光不停地流动游走，修复着劈开的缝隙，却在挨了几下半月斩后，嗤地一声被劈个通透，整个光团乒地一声破碎。

光团中的黑雾随风散去，显出那条龙的真身。巨龙体呈幽黑色，体表浮着淡淡的雷云，雷云下电光烁烁，雷鸣阵阵。黑龙龙角尖长锐利，龙睛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宽大的翅膀半开撑在身旁，强壮的后腿卷曲，身体下伏，完全是一幅攻击的姿态。

“嗯，这只大蜥蜴的皮不错，倒是一件上好的皮甲。”中年战士以不及黑龙一颗大牙的身高，却用小市民买猪肉的眼光打量眼前的巨兽，当真是滑稽至极。

黑龙听后暴怒已极，幽冥般的黑炎张口就喷。中年战士嘴上轻松，实则暗地戒备。一见黑龙牙缝里透出火光，他不向后退，反向前奔。头顶掠过一片炙热，身后嗞嗞连响。他在龙躯下纵跃，虽避开了龙炎，却不得不躲避龙爪的袭击。好在黑龙体型庞大，论速度却不是他对手，因此才让他轻松跳上了黑龙的脊背。

抬眼看去，只见他刚才站立的地方竟被龙炎烧出一个深深的窟窿。地下的泥土石块正发出赤红的光芒，偏偏那红色中带着盘踞不去的黑色，让他很是疑惑，不由得猜测眼前这条巨龙恐怕不是黑龙这么简单。

就在中年战士大量洞窟的时候，黑龙双翅一抖，轻松地把他抛上半空，蓦地里眼前一黑，粗壮的龙尾已夹着恶风，呼啸着向他袭来。龙尾未到，上面附着的雷云闪电已向他笼罩而来。

“怎么可能！”中年战士未料到黑龙会有如此手段，仓促间身形一沉，狼狈地躲过电云，却不想黑龙翅膀猛然闪动，翅膀上骨质部分重重打在他身上，一巴掌把他扇出老远。

“弗兰克，这么多年的上位者生活让你的反应变慢了，上位者的身份让你习惯于睥睨一切，就连基本的戒备心都丧失了。”老法师悠悠地出现在他身旁，眼睛盯着站在龙头上的亡灵法师，淡淡地道，“这是地狱黑龙，长时间生活在弱肉强食的魔界，这个种类的龙在整个龙族中拥有拔尖的实力，实力超过普通黑龙许多。”

弗兰克嘿嘿笑着，一把撕下被抽破损的衣衫，露出精赤的上半身，整个人更显得彪悍。“这么多年了，真正值得我出手的也没几个，手下已能办得服服贴贴的。我这剑技，也只能孤芳自赏。少了以命搏命的气势，剑技显得生疏了不少，确实不比以前。倒是加西亚，你这么多年来，好像还是那个样子。”

两人在半空絮絮叨叨地聊起家常，那地狱黑龙早已飞到半空，想要攻击又不敢，逃跑又不能，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只见远处人影绰绰，两人相视一笑，他们等待的观众到了。亡灵法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仔细调整体内魔力，能不能逃出两人的感应范围，就看此时。

弗兰克舍弃了一切花哨的技能，一步跨过双方之间的距离，挺剑疾刺。看他剑势去向，取的是黑龙头骨正中。这一剑平淡无奇，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惑人双眼的光亮。仅这一刺，四周看热闹的人竟察觉剑过之处传来巨大的吸力，同时心中升起无法匹敌的想法。

地狱黑龙双翅用力拍打，阵阵飓风向弗兰克吹去。同时抬起巨大头颅，喷出一口龙炎。黑炎转眼将弗兰克淹没，地狱黑龙轻蔑地喷出一口满是浓烟的气，庞大的身躯向后滑翔，然后上升，企图占据高位。

加西亚挥动手中的法杖，一道极亮的细线顺着他挥动的方向，似缓实快地飞向地狱黑龙。亮线在半空以极快的速度分裂，仅片刻，那根亮线已变成一张大网向黑龙罩去。

地狱黑龙对这光网显得极为顾忌，一个侧身飞掠一旁，却不料自认被龙炎吞没的战士突然破开黑炎，双手握紧握剑柄，怒吼着自上劈下。

地狱黑龙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立于它头顶的亡灵法师双手连连挥动，蠕动的亮白光斑从他手中飞出，似有自我意识般撞向飞来的光网。同时黑龙巨头一甩，巨大的龙角从侧面击向弗兰克。龙角上不时闪过的诡异光芒，让不知深浅的弗兰克不敢尝试，只得平剑拍在龙角上，借力荡开。

那锐利龙角堪堪在弗兰克身前划过，弗兰克瞅准机会，左拳倏出，无声无息地击向龙睛。黑龙反应也是极快，眼皮一合，前爪呼地一声向他胸前抓去。弗兰克的左拳击打在黑龙眼皮上，居然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但黑龙仍然发出一声痛哭的嘶吼，眼皮一阵微微跳动，显然受伤仍是不轻。

黑龙眼睛受伤，前爪毫不停留地向弗兰克胸前抓去，弗兰克迅速弹出一腿，在黑龙巨爪上一借力，倏地一下飞出老远。

黑龙眨巴着受伤的眼睛，龙睛上微微透出一抹血色，歪着头瞪向弗兰克，咆哮着吐出一串串的龙炎，竟是毫不犹豫地跟着杀了上去。

而加西亚放出的光网，在地狱黑龙和弗兰克厮杀的时候，已然撞在一起。那点点似有思维的光斑，专挑光网的节点撞去，只听得嗤嗤声响，那光网蓦地黯淡许多，忽明忽暗地样子就像随时都可能消失一般。

地狱黑龙嘶吼着穿过光网，向弗兰克飞去。在它透过黯淡的光网时，只听得一阵叮叮叮的急响，它身上的龙鳞纷纷爆出脆响，一道道淡淡的印迹密布于鳞甲之上。这仅仅是光网威力极弱时的伤害，若是强盛之时，怕是这地狱黑龙已变成快快碎肉了。

亡灵法师立在龙头上，手势翻飞，杖头不住在虚空点击，就在地狱黑龙穿过光网的当儿，十数个身体几乎凝聚为实型的幽灵游荡在他身旁，一双燃烧着碧绿鬼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敌人，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呜声。

幽灵，打不死赶不走，偏偏实力不高，却又能给人足够的伤害，一旦被它们近身缠住，即使地位很高的大法师也会感到相当棘手。

弗兰克飞身上了高空，从上击下，整个人散发着淡淡地金光，就像一颗流星般砸向下方的黑龙。而加西亚高举着法杖，法杖顶端聚集着越来越亮的光芒，随着他杖头一指，亡灵法师上方的空间出现剧烈扭曲，渐渐出现一个圆形的黑暗区域。那黑暗区域竟似有巨大吸力，刚刚召唤的幽灵顿时张大了嘴巴，发出不甘的吼叫，身体却化作一团团淡淡的灰色光斑，纷纷扬扬地飞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只是刚开始那地狱黑龙在黑暗区域下稍显呆滞，瞬息之后仰头长啸，居然挣脱了束缚，拍打着翅膀飞离那片区域。

“可惜。”加西亚原本还以为自己的魔法足以把地狱黑龙驱除，只是没想到黑龙强大若斯，轻松从法术中挣脱出来。

亡灵法师对加西亚的动作不作理会，只是仰着头，定定地注视着从天而降的那颗金色流星。黑龙不断地变换着飞行路线，那流星也微微作着调整，可锋芒一直都在黑龙要害上，从未被摔掉。

亡灵头顶已竖起一面黝黑的能量盾，而在盾牌后，他却飞速地施展另一个法术，事实上，他已有全盘打算，现在准备的法术只是为了惑人耳目而已。天空中的云层骤然大开，从未有过的强烈阳光从天空爆射而下，被粗大光柱笼罩的只有正在拼杀的三人，而其他召受余威的人则是毛发俱焦，两眼被灼热的光芒刺得生疼，一时间看不清任何物体。

紧接着，时间定格在炽光怒射的画面上。只见在光柱中，巨大的黑龙身躯扭曲，表情痛苦，大张着巨口。在它头上，亡灵法师收回高举的法杖，脚下用力一蹬，飞也似的逃了。他盘算过，时间静止能给他提供的逃亡时间兴许能让他逃离两人的感应区域。因此为了确保这个计划的实施，他必须要让别人产生误解，至少不能让人看出来他有逃跑的意思。事实上，在耀花人眼后，通常都会认为接下来的是致命打击，这才能让人防不胜防。

才飞离光柱，亡灵法师身体猛地一震，露出无法置信的神色。他低下头注视着胸口，缓缓抬起手臂，握住透出前胸的一截剑尖，茫然道：“为什么？”

“时间静止并不是万能，而且，等你使出这一招已经等了太久了。”弗兰克低声在他耳畔说完，手腕一震，无数细长白芒从他体内疾射而出，只听得嘭地一声轻响，亡灵法师爆成一团碎屑，扬扬洒洒地向下飞落。

原来，在开战之初加西亚就猜想亡灵法师绝不会陷入绝境而不谋划逃跑。在二对一，且每人水平相当的情况下，单独的一方想要重伤另一方一个人才逃跑，那几乎是痴想。而任意门之类的传送法术显然不能使用，他们都是行家，轻易就能找到传送的最终方位；在乱流空间中行走危险大，虽然会被人追及，但却是最可能的逃跑方法。只要事先离开加西亚等人的感应范围，再穿入乱流空间便能轻易逃脱。于是加西亚和弗兰克在解救布莱恩时便定下策略，先让加西亚使用时间静止，这不但是提示，而且还让他大略计算出其余两人摆脱法术需要的时间。在作第二次接触时，加西亚已经提高警觉，最后在察觉到亡灵法师意图的瞬间，他几乎倾尽全力抵消一部分法术效果，这才让弗兰克出其不意地将其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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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谋划

第65节第六十五章谋划

弗兰克手挈宝剑，运力下劈，匹练也似的光华击在空处，半空震响，威势不凡。

“那些存有不怎么好的念头的觉醒者，我奉劝你们，趁我还有耐心，尽快离开，否则别怪我到时不客气！”弗兰克借余威大喝，声音震天。这个计划也是他和加西亚商量好的。

说完向加西亚点点头，跨入虚空消失。加西亚叹息一声，摇着头离开了。从现在起，他们的关系已由战友转变成敌人。

尽管这次的合作谋略多于厮杀，但两人惊人的身手已让旁观者大惊失色，所有对宝物存有觊觎之心的人都不自觉地心头打鼓，不少人纷纷感到夺得宝物已然无望，他们选择了退出。但仍有一部份人不死心，希望碰碰运气，而留在了城里。

几乎城里的所有人都听到弗兰克的通告，布莱恩自然也不例外。他也没想到，造物者之槌竟然引出这么多麻烦，真不知道当初那个小贼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雷一看布莱恩回到密室，手舞足蹈地惊叫：“天啊，刚才那三人都是神吗？太惊人了！”

布莱恩摇头淡笑：“我也不知道他们算什么，不过其中丑陋的那家伙一定是亡灵。”

“你知道吗，我居然亲眼看到了龙！龙，这个传说中最为恐怖的生物！”雷惊叫连连，随即脸色一暗，脸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可惜居然还搞不定一个人。”

“龙？什么龙？”布莱恩不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不由惊诧地问道。

“你不知道？”雷感到意外，但还是把布莱恩拉到显示器前，给他重播一次三人厮杀时的录像。

“嗬，这亡灵法师真舍得下本钱，耗费大力气召唤来地狱黑龙，不过可惜，可惜。”布莱恩看到亡灵法师被杀后，地狱黑龙渐渐消失的画面，不由大叹可惜。

“看来会稍微平静一阵子了。”布莱恩转头笑道，“想不想发财？”

“发财？当然，你有什么法子？”雷一听到钱，马上来了兴趣。

“虽然那个战士放出警告，但总会有不少不听劝的人还留在城里。毕竟宝物不是光凭实力就能得到，有时候更多的是运气。也就是说打算碰运气的人不会少。由于他们对自身的实力没有信心，便会想法借助外力。这个时候买卖魔法装备，开多少都有人买，还不赚到死！”布莱恩会在此刻想到赚钱，一则是因为那些心有不甘打算碰运气的人，十有八九都会死在这里。与其让他们的钱白白便宜银行，还不如便宜他。二则他为了以后的魔法试验，还需要大量资金，多捞一笔就能稍微缩短试验进程。他自然会选择在这时候发战争财。

“应该可以吧。”雷略有犹豫地投了赞成票。

布莱恩和雷在地下室里忙碌着，而安娜和卡罗琳则在商议着如何走出当前的困境。

现在，从各地前来的觉醒者云集于此，她们原本把宝物藏在可以隔绝气息的匣子里，以阻断旁人的探查。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众人遗忘这件事后，再取出宝物。她们的算盘打得是极好，可是当晚出现的变故，却让两人终于担心起来。那两个超越了人类极限的人给她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那不可战胜的力量深深地烙印在心中，得到宝物的兴奋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是深深地恐惧。

“姑妈，现在该怎么办？”当前发生的事已不是安娜的能力可以解决的，因此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卡罗琳身上。

“一，马上带着造物者之槌离开这个地方，找个隐秘的小岛藏起来，不过只要这东西在我们手中一天，就会有暴露的一天。”卡罗琳内心并不平静，但在安娜面前，不得不保持平静的外表，“第二，和盘托出，把东西交给大长老和七长老中的一人，并宣誓效忠；第三，让人顶罪，接下来保持中立观望；当然，还有第四个选择，扔掉宝物，从此宝物与我们无关，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不过前三个选择，各有各的坏处。第一条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一旦秘密泄露，等待我们的将会是灭族之祸。第二条的坏处便是同其中一个势力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在事成之后，我们也不会得到好下场，因为这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献出的宝物，远不如消息还未传开时便主动献上的效果。如此一来，效忠对象会对我们有所顾忌，最好的结果是慢慢消减我们的势力，最后一无所有。而最坏的结果则是效忠对象找个借口，或明或暗地下手，结局定是鸡犬不留！而第三条，处理起来最为艰难，处于两大势力夹缝之间，稍有不慎便是灭门之祸。但事成之后，我们自身的势力不变，或许还会有所发展。第四个选择，操作起来最简单，抽身也容易。我自身趋向于在第三和第四间选择，不过处理起来也有一定困难，还得慢慢思量，从容安全为要。”

安娜原本偏向于第二个选择，但听了卡罗琳的分析，还是不情愿地做出和卡罗琳相同的选择。她小心地问道：“姑妈，这第两条应该怎么操作？”

“现在我也只有大概方向。如果选择第三种可能，对外就说我们派去监视布莱恩的人里，有人发现了他怀有宝物的秘密。但那个手下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向上通报，而是连同组织里的上层人物盗取宝物。现在已逃亡藏匿。如此，两大势力会认为我们在向其示好。”卡罗琳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继续道，“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大家都懂，只要我们在放出消息后杀人弃尸，引来众人出手，并声明对宝物并无觊觎之心。这一关就算过了。可是难就难在如何才能不让人怀疑到我们身上。弃子不论身份、地位还是身手，都不能低，否则计策立时被识破，到时谁都知道这是我们布下的局，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第四个选择操作起来比较简单，我已有了全盘打算，可惜损失太大，而获得的利益太小。”

“弃子？”安娜心里犯嘀咕，浑身一寒，暗道：“不会是我吧？”

卡罗琳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淡淡地道：“放心吧，姑妈说的另有其人。你是我的亲人，我还不至于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

安娜陡然松了一口气，不过对她所谓的不会对亲人下手的说法嗤之以鼻。历来亲人、手足相残的例子不少，让她如何能相信这片面之词？

“挑选哪一条最好呢？那颗弃子呢？”安娜想了片刻，没有找出符合条件的人。

“现在不能说，等我再考虑考虑。否则稍有疏忽，岂不是坏了大事！”卡罗琳言辞突然转厉，“今天的事，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丝半点！记住，是任何人！”

安娜心头再次一突，因为她注意到卡罗琳说的是“她”这个字，她已大概猜到姑妈口中的她究竟是谁，弃子的人选也有了眉目。

两人再商量了一下，安娜把话题转到了隐匿了身份的弗兰克等人的身上。

“那三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为什么我们的情报系统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即便是七长老的三个手下，与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相去甚远。人怎么能拥有那样的实力？那还是人吗？”安娜回忆看到的惊心动魄的厮杀场面，不由得惊叹连连。

谁知卡罗琳反而摇头道：“你真以为他们使出全力了？不错，那个亡灵法师倒是法宝尽出，但是你觉得另外两人呢？我不是觉醒者，但是我能感觉的出，那两人并不是一伙的，而且出手时也常常防备对方。你看他们各出手段，只是为了尽量减少对自身的伤害。所以我猜测，一旦两人中任何一人在拼杀中受了重伤，另一人都会毫不留情地下手，将对方击杀！所以他们不得不稍作保留，否则两人合力，那亡灵法师能活到那时候？”

安娜回想加西亚离开时的表情，这才发觉两人间确实有些问题。不由得点头道：“如果姑妈不说，我还真没注意。”

卡罗琳似笑非笑地继续道：“那你有没有发现，其中那个年老的法师对布莱恩非常关切，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很可能是布莱恩的导师。即便不是，也同布莱恩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这个地方安娜倒是注意到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卡罗琳对安娜的观察力非常不满意，摇着头站起来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仔细想想刚才谈论的问题。你就暂时住在这里，等我想明白了就告诉你该如何做。”

安娜知晓这是卡罗琳不放心她的说辞，但即便有千般不满，也只得点头答应。

卡罗琳来到密室，密室一端置放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置着一个闪动着暗淡青色金属光泽的盒子，盒子上几处斑斑锈渍，已是上了年岁的古董了。她来到石桌前，轻轻抚摸盒子，眼睛饱含着不舍和深深的无奈。

她叹着气坐到密室一角的凳子上，目光停留在石桌上，内心却波涛汹涌，各种问题纷呈而至，脑子里不断盘算，思索着种种可能。她的势力在外人看来那是极大，但在大长老和七长老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再小也是一颗砝码，也能影响天平的平衡。因此被吞并和消灭便是第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在以前，她偏向于七长老一系，但后来又吩咐安娜暗中联络大长老一系，风平浪静时两边交结自然很好，可是一旦需要确定队伍时，开头的三心二意就等于作茧自缚。稍不留意便会开罪双方，到时候再无立锥之地。可一旦被打上任一方的烙印，以她的实力也就当当炮灰，跑跑龙套。于是，现阶段的问题便是如何生存在这两强的夹缝中，让战火不至于烧到自身。

正思忖时间，石桌上的盒子似乎微微发亮。那光亮一瞬而灭，让她几乎以为是幻觉。待他凝目看去，盒子只有青朦朦的金属光泽，哪有什么亮光！卡罗琳摇摇头，继续思索。

另一边，大长老斯科特在他的实验室里忙碌着。在他的实验桌上竖着一快长宽在三十厘米见方左右的镜子。那面镜子与普通镜子不同，里面不映物像，放而漆黑一片，不透一点光芒。

他拿着小巧的法杖在镜子边缘敲了敲，念出一段咒语，镜子中心出现微弱的一点白光，随即消失，恢复如初。

斯科特蹙眉端详镜子，这是他为了探寻造物者之槌而专门制作的魔镜，而取材则是利用被布莱恩毁掉的四面魔镜的镜面。他忙了这么许久，也才刚刚做好，刚才试验魔镜的效果，似乎非常不理想。

“难道我的实验失败了？”斯科特再次施法，镜子里漆黑如故，这次连光芒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他不甘心地念动咒语，默默询问。不过他换了个方法，却是问手中的法杖。

魔镜放出淡淡的光芒，光芒由暗至明，并不刺眼的白光闪动过后，镜子里出现了一根纤细小巧的法杖的样子。斯科特心念一动，镜子的画面放大，显出他所在实验室的模样。再令画面一转，镜子里出现他所在居所的图像。

“没错阿，怎么不能探知造物者之槌的位置？”他心中疑惑，站在实验桌前思忖开来。

“造物者之槌是神器！”他突然意识到他忽略的部分，神器自身拥有极强大的保护，魔镜是无法探知它的存在。造物者之槌是神器，可是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却不是！即便两者分开存放，但只要找到魔法书，就能找到它的主人，然后顺藤摸瓜，自然能找到造物者之槌。

奇怪的是，奥维斯奇的魔法书仍然无法探知。

这种不正常的结果让他产生了一点怀疑。斯科特紧皱眉头，神色肃穆地低诵咒语，那魔镜在咒语中不安地跳动着，幅度越来越大，镜子却有了些变化。黑色的漩涡卷动着一条银色的丝线，漩涡越来越快，中心一点银色一直有扩大的趋势，但又瞬间受到无形之力的挤压，还原为极细的一个银点。

斯科特收起法术，叹了口气，满脸忧色。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两件宝物都被保护起来了，被某种力量隔绝了它们的气息。

跳动的魔镜安静下来，那条银线渐渐缩短，眼看就要恢复正常。不料漩涡中心突然爆开，一阵朦朦青光倏地闪过，那魔镜乒地一声碎了。

“好强的防护。”斯科特动容道。他稍稍收拢散落在桌上的碎玻璃，慢慢地离开了实验室。他需要帮助，否则他无法破开隔绝了宝物气息的力量。

而那道青光，就是卡罗琳密室石桌上的暗青色盒子所放！

斯科特回到房间，正好看到加西亚缩着脖子，抄着双手，佝偻着身子陷在沙发里，双眼略为呆滞地看着电视。

“怎么样？”斯科特这三个字里包含许许多多的含义。

“还能怎么样，几年不见，弗兰克那小子实力长得飞快，我只敢说有和他一拼之力，至于最后的结果，还真不好说。”加西亚仍是痴痴呆呆的表情，“不过这些年，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胸怀坦荡的人了，长期生活在阴谋中，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阴郁。在今晚，我甚至察觉到他几次心生杀机，若不是我凝神防备，说不定还真让他得手了。哎，还是怀念当初那个小伙子阿。”也不知怎么的，加西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斯科特知他性情古怪，也不以为意。

待到听完他的话，斯科特心脏一抖，对以后的事不再抱以乐观态度。他为难地道：“我没想到他的实力竟然达到这个地步。以后……”他犹豫一下，干脆直言，“老友，希望你留下来帮我，直到铲除弗兰克！在我这一边，没有人拥有能和他匹敌的力量。你也知道，我在开始执行这个计划时，已将生命置之度外，死亡，我并不害怕。可是你想想，一旦弗兰克夺权成功，将会有多少平民受到伤害？一旦事态无法控制，引起民变，那又是一场炼狱浩劫！希望你看在无辜民众的份上，帮我这一把！”

斯科特清楚加西亚的毛病，说之以利只会得到两个大耳刮子；说之以名只会换来蔑视嗤笑；唯一行得通的，只能以万民福祉来打动他。

加西亚还是痴痴呆呆的表情。他并没像斯科特想象中的那样激动地站起来，挥舞着胳膊激动万分地宣誓效忠。这仅仅是斯科特美好的想象罢了。

等了一阵，加西亚没有反应，目光呆滞，表情单一，双眼直视向前，却未聚焦于一处。

斯科特礼貌地等待片刻，不见回音，凑近一点，顿时听到轻微的鼾声。加西亚居然睁着眼睛睡着了，并且是在与人说话的时候！

斯科特心头满不是滋味，即使他明知加西亚只是装睡，借以逃避他的问题，也只能打落了牙往肚里吞，脸上还得挂满微笑取来一床毯子，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他放低了脚步走出房间，睡着的加西亚立时醒来，双眼不再混浊呆滞，而是闪动着精明的光芒看向斯特科离开的地方。他拉下搭在肩头的毯子，低声叹气。他如何不知道斯科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表明招揽笼络之意，而斯科特又何尝不知道他不愿陷入这类纷争。表面上说得再动听，说到底，仍然是权力。

这一次他答应帮斯科特的忙，也只是为了亲眼见见造物者之槌。

表面上斯科特的实力确实不如弗兰克强大，但是斯科特拥有的预言能力已经占了极大的便宜。虽然未来的走向千变万化，但见到一些分支已得以让他从容布置。这么一来，双方实力持平，却是谁也压不过谁。

斯科特在加西亚那里憋了一肚子闷气，他如何不明白这是加西亚的脱身之计。正在花园里散步透气，辛西娅哼着歌，背个大包从旁边小道走过。

“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斯科特计上心头，提高声音叫住辛西娅。

辛西娅蹦跳着跑过来道：“一切都很顺利，导师。那边没有犹豫就同意了我们的要求。”

“嗯。”斯科特点点头，邀她同自己一起散步。

“从明天起，你还是跟在布莱恩身边吧。”沉默良久，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来。

“什么？”辛西娅以为听错了。

“布莱恩的身份特殊，对他感兴趣的人不少，有你在也就多一份照应。而且这段时间变故太多，我身边不安全。”斯科特顿了顿继续道，“相对来说，布莱恩身边比较安全。”

辛西娅眉头一蹙，显然对斯科特的话极为不解，想要问时，已看到导师挥手示意她离开。

她满心疑惑地走开，斯科特看着她的背影露出淡淡笑容。要知道一旦他有难，作为学生的辛西娅肯定会出手相助，同时很有可能把布莱恩牵扯进来，为了布莱恩的安全，加西亚不会袖手旁观吧。

暗牌已经打出，效果如何要以后才能看到。不过对于这个安排，斯科特还是感到非常满意。

第二天，正在赶制魔法装备，准备大捞一笔的布莱恩，收到了辛西娅的电话，电话的内容却让他大惑不解。

“一个我很长时间没见过的人，突然说我身边不安全，要来保护我。这是什么狗屁借口！”布莱恩放下电话，一头雾水地问雷。

“别问我，我更不知道。”雷连连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让他如何回答？根着他随口说了一句：“要不就让他留下吧，不过别往我这里带，忒悬了。”

布莱恩翻着白眼，调侃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要不怎么会有危险呢？”

雷不和他一般见识，根本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回去记得赶工，夺宝大战随时都可能打响，不要到时候把装备全都砸在手里！”

布莱恩做出放心的手势，开始慢慢收拾东西。

卡罗琳已经做出决定，开始暗中着手布置，希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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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谣言

第66节第六十六章谣言

仅仅隔了一天，一个小道消息开始在城市里蔓延。这个消息只在觉醒者之间传播，但速度之快，直令人乍舌。似乎消息才从某人口中说出，转瞬之间满城的人都知道了。

布莱恩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自然不在此列。若不是雷好心给他一个电话，可能要等到别人上门了他才会知道。

“这消息是谁散布出去的？”布莱恩火了，“能不能帮我查查？散布这消息的人一定就是偷东西的那帮人！”

他气呼呼地挂上电话，在一旁闷得无聊的辛西娅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呼呼”，布莱恩喘着气，阴沉着脸道：“没事。”顿了顿，他强打笑脸道：“你还是暂时避开吧，等下有大麻烦，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他嘴上说得好，实际是觉得辛西娅碍手碍脚，到时候跑路都不方便。

原来，散布来的小道消息，正是说那两件宝物是从布莱恩手里盗走的。言下之意已不言而喻——那小子手里可能还有好东西啊。

从他手里抢了东西还要倒打一耙，引开别人的视线，让他如何不怒？

辛西娅淡淡笑着摇头，拍了拍放在身旁的剑匣，什么话也没有说。布莱恩无奈，只得由她。布莱恩就是胆大也不敢再呆在这间屋子里，只得把所有成品收好放在身上，准备先把这部分东西处理了，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布莱恩收好魔法装备，又把一些药水带在身上，跟着转头问辛西娅：“有什么地方比较安全？我得躲躲风头。”

看到布莱恩大包小包地装了一身，辛西娅忍不住抿嘴浅笑。“逃难？”她笑着调侃一句，随即正经道，“导师和师兄那里都很安全，不过师兄那……”说着黯然摇头，“还是去导师那吧。”

“行。”布莱恩立马拍板，他难得管辛西娅和亨特之间的矛盾。

出了门的辛西娅心情很好，低哼着歌走在布莱恩身旁。事实上，长时间没有见面让两人有了陌生感，只等时间慢慢冲淡这种感觉，两人的关系才可能恢复到以前。再说辛西娅来得太突然，来得第二天他就遇上了大麻烦，让他不得不有所怀疑。难道斯科特的预言术已经达到这个程度了？预言术骗骗普通民众还行，在内行看来就如同鸡肋。须知命运拥有无数分支，谁也无法看得通透，能看到极少部分的人已是大师，斯科特也不过比别人看得多一点，他也不可能预言到如此准确的程度！

布莱恩胡思乱想着，迎面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子缓缓走过来，两人擦身而过，布莱恩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脑子顿时昏昏沉沉的。照射下来的阳光就像一团模糊而强烈的白光，四周的声响都变得怪怪的。在他心底深处，还保留着一点清明，不断发出警告，可惜已无济于事。是去意识前，他脑中仅存有一个念头——这是什么毒，怎么这么厉害！

落后了布莱恩半步的辛西娅陡然间看到布莱恩软倒在地，与布莱恩擦肩而过的男子微笑着回身，扶住布莱恩，顺手向一旁打了个手势。辛西娅心中一凛，知晓布莱恩着了别人的道，联想到先前布莱恩所谓的大麻烦，心里已有几分了然。

她毫不停留地走过那男子身旁，左手放在腰间，肘部一摆，一个肘锤击向男子腰间。同时一柄小巧的匕首从右袖口滑落手心，倏地掷向站在前方几米处的一个中年女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辛西娅的肘锤击在男子腰眼上，只听他闷哼一声，已然疼得弯下腰去，被他扶着的布莱恩也松开了，倒在他旁边。

辛西娅投出的匕首却因为顾忌到周围的普通人，所取的角度偏低，目标却是女人的膝盖。

匕首划作一道银光，指向女人的膝盖，那女人的反应远远超过辛西娅的想象，眼角瞥到银光一闪，浑身已被厚重坚冰包裹。匕首打在坚冰上，发出叮的声响，被弹到一旁。辛西娅一呆，没料到对方实力和反应都远远超出他的估计。身后风声响起，锐利的气芒已刺地她背上的皮肤微微发痛。

这时候转身已经来不及，辛西娅一荡背在身后的画筒，画筒轻易地被劈开，然而内里却传来清脆的金铁交击声。

原来辛西娅为了掩饰她的长剑，于是把剑装入画筒，以便随身携带。

画筒破裂，长剑却为她挡住了致命的一击。辛西娅冷哼着向后狠狠踢出一脚。脚跟触到硬物，却听啪的脆响，身后偷袭的人惨叫着向后倒飞，摔在地上，捂着跨下半天爬不起来。原来是辛西娅居然踢在那人的耻骨上，仅一脚就让他失去了行动力。辛西娅顺势捏破画筒，握住藏在内里的长剑。

仅这一耽搁，更多的觉醒者在人群里现身，远远近近地慢慢聚拢，把辛西娅围困在中心。四周的普通人霎时间察觉到周围不同的气氛，又见辛西娅亮出的家伙，纷纷尖叫着逃离这个是非地。

辛西娅挺剑护卫在布莱恩身旁，心头焦急无比。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却只有一人，还得照顾生死不知的布莱恩，顿感巨大的危机缠绕在身。如果布莱恩知道现在他才是真正的累赘，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那个被她扔了一飞刀的法师脸色青白地裹在冰甲里，眉尖、指尖微微颤动着，显见害怕已极。这时忙不迭地后退，企图拉开和辛西娅之间的距离。辛西娅很是诧异，待见到她指上蓝光一闪，冰甲消失时，这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她实力高明，分明是借助魔法装备的结果。

群人已在围聚，辛西娅果断地背起布莱恩，手中长剑一挺，连人带剑一起向前扑去。这架势颇有拼死突围的意图，围阻的人不敢怠慢，凝神以待。

“叮”！辛西娅全力刺出的一剑竟然被两个高壮汉子架住，巨大的反击力道将她前冲的力道全部抵消。再看阻挡的两人，脚步踉跄连连后退，手中长剑下垂，微微颤抖，显然落在下风。

“滚开！”辛西娅娇吒一声，跨前一步，长剑舞成一团灰朦朦的光影，那两个男子脸色巨变，虎吼着连连后退，胸腹间霎时爆起点点血珠。两道较深的伤口从胸至腹，差点将两人开膛破肚，正面其余地方斑斑点点的尽是细碎伤口。若两人动作稍慢一点，已然命归黄泉。

这也是辛西娅眼见势危，不得已只得施展辣手，以图震慑其余人等。眼见前方去路已现，她虚晃一招，吓得已破胆的两人仰面一倒，就地几个翻滚，逃到别处去了。她也不敢停留，双腿使力一蹬，已带着布莱恩冲出包围圈。

被她摔在身后的人哪肯放过她俩，呼喝连连地追了上来。一行人所过之处，无不是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辛西娅尽皆选那难以落脚的地方，比如高楼外墙，路灯树顶，吆喝叫骂着随在身后的人越来越少，仅有几个身手高明之人还跟在后面，但神色远不如辛西娅从容，同时还伴随着进退两难的尴尬。即便追上去，他们也不是对手，若是让他们放弃，又觉心有不甘，只得提心吊胆地远远吊在后面，等待援军的到来。

辛西娅在公寓大楼的阳台上跳来跳去，她回头看了看，几个人远远地吊在身后，她心里稍觉踏实，只要到了导师处，就算这些人有再大的胆量也不敢近前。

她转过头，蓦地发现看准的落脚点上竟然站着一个微笑的男人，那人眉目阴鸷，偏装出一幅笑脸。

辛西娅不知道他怎么出现的，却肯定这人不怀好意。

“让开！”她大喝一声，挺剑向那人脖子刺去。由于她刚从一栋大楼的天台下来，脚下近二十米处才是陆地，这个高度对她来说，掉下去铁定重伤，因此只是挺剑吓唬，希望那人知难而退。

谁料到身前空气突然粘稠无比，不但手脚施展不开，就连前冲的力道也迅速弱了下来。“小姑娘，下去吧！”那男子轻蔑地笑着，“把你背上的人留下来，或许我还可以留你一条生路。”

“放屁！”辛西娅爆出一句粗口，却无力抗拒地心引力，连同布莱恩一起掉落。如果说这时候她毫不惊慌，那根本是不能的事。但总算经过良好训练，很快止住惊恐，手中长剑用力向墙上插去。

只听嗤的一声响，灌注了大量斗气的长剑顺利插入墙内，但终究下落力道太强，长剑受不住两人下落时产生的冲力，“啪”地一下从中折断。有了这一瞬间的停顿，辛西娅伸腿在墙上一蹬，她已背着布莱恩向侧下方的阳台落去。

“好！机变敏捷，处变不慌，难得！”头上男子毫不吝啬地给出对辛西娅的评价，跟着道：“我并不想为难你们，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背上的那人。刚才我若是趁机出手，你和他都活不了，不是吗？”

辛西娅滚落在阳台上，背在背上的布莱恩被甩到角落里。两个人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让她受了轻伤，才翻身而起，只觉嘴角一痒，一道血丝在嘴角蔓延开来。她没有理会男子的话，只是将布莱恩背上，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怎么你还不明白，你已无路可逃了。”男子的话才从头上传来，辛西娅看好的落脚处倏地冒出一个人来，竟然和上面那人长得一模一样！辛西娅一惊，耳旁传来布莱恩虚弱的声音：“别管他，只是虚影。”

“你醒了？”辛西娅又惊又喜地道。

“刚才摔醒了，不过浑身魔力无法聚集，和没醒一样。”布莱恩喘了一口气，道：“多谢你了。”

辛西娅嗯了一声，不再和他说话。两人和落脚点处的站的人的位置已越来越近，辛西娅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害怕布莱恩一个判断错误，两人只得伤上加伤。

落脚处的那人眼神笃定，但随着辛西娅铁了心的样子越来越近，他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剑，作势欲刺。

“假的，别还击！”布莱恩信心十足地声音传到辛西娅耳里，让她再无迟疑。

随着剑尖没入前胸，辛西娅绷紧的心终于松了。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她已经穿过虚影，站在落脚点上。

“怎么可能！你不可能识破我的幻术！”下方街道上忽然出现一灰衣法师，法师不能置信的怒叱。

法师一现，埋伏在下方的三个觉醒者也显出身形，分三面逼向辛西娅。

“你究竟干了什么？这些人都追了我好几条街了！”辛西娅感觉不到这些人对她有何威胁，于是问出闷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我被人玩了！”布莱恩咬牙切齿地道，“有人散布消息，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两件宝物是从我这里盗出去的！我不知道这是谁散布的消息，不过很显然，他想引开别人的视线！我想，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辛西娅娇笑两声后道：“还好我救了你，否则落到他们手里，你不死也要脱层皮！”

“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还好当时你不在他们的目标范围内，要不你也和我一样了。”布莱恩声音还是很虚弱，这让辛西娅听出了另外的含义，她道：“中毒了？”

“嗯，很厉害的毒。全身无力，而且无法聚集魔力。”

辛西娅骤然加速，从阻挡的一人头顶飞过，接着几下跳上楼顶，从大楼另一面翻身下去。

“这样逃不是办法，他们人多眼杂，难以逃脱。”布莱恩有些焦急地在辛西娅耳边嚷道。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甩掉这些讨厌的尾巴！”辛西娅迎风大声说道，“安全局异能部的人马就要到了，让他们解决这些尾巴。”

“那可不行！”布莱恩真的急了，他在异能部还挂了号的呢。“上次他们用那个什么五芒星阵来困我，我被人所救，已经上了异能部的黑名单了！”

辛西娅无语，半晌才道：“走一步算一步了。即使你被抓，还有导师挡着，他一定可以把你捞出来！”

“只有这样了。”布莱恩无奈，“试试能不能把这些人甩远点，然后可以试试隐身药水。”虽然这样说了，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可能很小。只要别人一发现两人不见，绝对有人施法搜索。那时候与不使用隐身药水的结果一模一样。

“我试试，但别抱太大希望。”辛西娅也知这种可能极小，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没跑多远，前方突然涌出一批人，阻住去路。

“怎么办？”辛西娅微微侧过头，低声对布莱恩道，“你的魔力还不能聚集？”

“嗯。”布莱恩艰难地抬头望向四周，低声道：“附近有没有人群聚集的地方？”

“你是想……”辛西娅讶然，她隐隐猜到布莱恩的心思，但不敢肯定他居然敢用这么疯狂的计策。“不行！一旦对方失控，可能害死大量民众！即使战死，我也不会采用这个方法来甩掉这些人！”

布莱恩咂咂嘴，仓促间也无计可施，只得叹气道：“算了，放下我，你走吧。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

两人在路中间交头接耳，阻住去路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不少人缓缓上前，其中领头模样的人排开众人大喝：“放下那个叫布莱恩的家伙！不相干的人滚！”

辛西娅深深吸气，缓缓将布莱恩放到地上，踏上两步，沉声冷喝：“想带走他，先过我这一关！”

对于辛西娅的话，布莱恩真是哭笑不得。这时候叫什么板，赶快溜了去搬救兵啊。他心中焦急异常，却拿她毫无办法。他眼睛一转，已注意到一个现象。那些阻住去路的人并不是混成一体，而是分为一些小小的团体。显然，他们是由不同团体组成，而那个领头人，应该就是暂时推举的头领之类。这可是好现象，如果利用得当，他和辛西娅或许还能趁机逃脱。要知暂时的联盟由于缺少再合作可能，因此也不用顾及信誉之类的东西，比较容易挑起矛盾。

布莱恩心头念头电闪，知道这些人是为了那些子虚乌有的宝贝才来找他晦气，这也就成为各个团体之间的矛盾所在。

辛西娅的作为挑起众人不满，眼看就是一场吃亏到死的厮杀，布莱恩连忙低声把所想的一切交待给她，让她想个办法挑起这伙人的矛盾。哪知道辛西娅被人追出真火，根本不理睬布莱恩的建议，撸撸袖子作势欲上。

布莱恩现在哭的心都有了，心中竟然盼望安全局的人赶快到来。

“动作快点，时间不多！”几个人催促自己的手下，绝大部分人向辛西娅涌去，剩下几个人，径直往布莱恩跑去。

对于他们的战术，布莱恩已是非常了解，通过一些人纠缠辛西娅，剩下的人就能轻松把他扛走。尽管如此他还是舒了一口气，至少辛西娅不会受到伤害，她还有搬救兵的机会。

辛西娅身手灵活，在一群人中间拳打脚踢，下手虽不容情，但对方人数众多，又是有意把她引开，于是一群人渐殴渐远，那几个向布莱恩掩去的人轻松地就把他劫走。

“撤！”随着一声喊，辛西娅身周层层叠叠的人突然作鸟兽散。她心中暗暗叫遭，游目看去，布莱恩已消失不见。

“混蛋！”辛西娅重重地一拳捶在路灯上，直打得路灯一阵摇晃。

她心里还有疑惑，为什么异能部的人就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呢？除非有人阻止，而能阻止他们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答案呼之欲出。

就在布莱恩忙于逃命时，卡罗琳和安娜却对发生的事极为不解。她们都明白在这知情的三个人中，绝没有任何一人透露过这个消息，那么是谁散布的消息，让几乎所有觉醒者都去找布莱恩的麻烦？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对此，两人均是一头雾水。

“你派些人混在那批人里面，把水搅浑，越混越好。一方面显示我们对造物者之槌的事毫不知情；一方面也能借此机会，实施我们的计划。”卡罗琳从容吩咐安娜，她正在找机会施展计划时，机会就出现在眼前，让她不禁暗喜。

“那布莱恩怎么办？”

“暂时不要动他，暗中把他放了。”卡罗琳顿了顿，道：“你先去吧，在实施计划之前，我要作些准备。”

安娜点头离开，卡罗琳面色顿时宛若寒冰一般。她打开掌上设备，巴掌大的液晶显示器上显示出一幅画面，画面左下角是一根轻轻敲打桌面的手指，耳塞里也传来梆梆梆的敲击声。

这是卡罗琳在确定计划后，找了机会装在燕妮身上的一个超微型监视设备，若不是这个设备，她不会发现燕妮的一些反常举动，更加不会让她提前发动计划。

在调用凌晨的监视记录时，卡罗琳发现燕妮鬼鬼祟祟地在书房各处小心地翻动什么，最后打开存有造物者之槌的密室外门，她仔细地在暗门外检查一番，然后悄悄退出。看到这一切的卡罗琳当真是怒不可遏，旋即冷笑连连。燕妮已对造物者之槌起了觊觎之心，再留着她可能会生出大乱。又正好遇上有人搅浑水，也就趁机决定提前发动计划。而由于极为担心燕妮泄密，这才是她决定除去这个知情者的最大动力。

“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卡罗琳冷哼一声，看着那根跳动的手指连连冷笑。

却说布莱恩被劫时脑后一疼，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一口冷水喷在布莱恩脸上，他被冷水一激，悠悠醒来。他动了动胳膊，发现无法行动，脑中顿时清明，他知晓了现在的处境，只是冷静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房间不大，且四周没有窗户，顶上一个暗淡的小灯照得整个房间都阴森森的。四面墙壁也就是普通水泥面，看不出异样。布莱恩猜测这可能是某个地下室。

在他面前站着几个笑容狞恶的人，一人正放下一个水杯，显然是他把布莱恩弄醒的。

布莱恩下意识地动了动，发现他的手脚都被挂在墙上的铁链锁上，即便在他体力未失之时，也不可能挣脱由拇指粗的钢钎打成的链子。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他冷静地说完这句话，突然奇迹般地发现体内的魔力有了聚集的征兆。他一怔，抬头看向那个向他喷水的家伙，只见那人眼角不动声色地对他挑了挑，嘴角轻轻扯了扯，极为收敛地对他笑了笑。

“难道是他帮我解的毒？”布莱恩心头闪过这么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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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宝物现世

第67节第六十七章宝物现世

“小子，我们请你来，只是想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造物者之槌。或者说，你从那个地方还带出什么东西。”一个干瘦，面目狞猛的男子不疾不徐地说，满脸的不在乎说明他根本不怕布莱恩不招供。

“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们的？”布莱恩在错误的地点问了个错误的问题。

一条长蛇般的黑影倏地从一人手中飞出，布莱恩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黑影的梢头已击在他的脸上。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布莱恩只觉得左脸就像被人重重抽了一脚，疼痛瞬间由尖锐的刺痛转为麻木。齿间咸咸的，一条血丝缓缓流过嘴角。

那道黑影收回时，布莱恩才看得清楚，原来是一根普通的鞭子。

“小子，你只有回答问题的权利，而没有提问的权利，懂了？”那干瘦汉子走到布莱恩面前，拍打他受伤的脸。霎时间布莱恩感到受伤处似乎有百万根细针扎入一般，疼得他脑仁都一阵阵的发木，嘴里不停地发出“咝咝”抽气声。

“或许还要再给他一点教训，他才会明白。”那个使鞭子的人挥动长鞭，鞭梢在布莱恩耳旁发出“啪啪”的响声。布莱恩曾听导师说过，有些身手高明的人使动长鞭，鞭梢的速度可以超过音速，或者更快。耳旁的响声让他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超过音速的鞭梢打在身上会有什么结果，他只能祈祷对方不是导师所讲的那种人。

在场的每个人都发现了布莱恩身体的颤抖，所有人都把这个理解为胆怯的含义，都满意地冷笑着。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布莱恩还是懂得的，但是他更明白如果他实话实说，等待他的将会是另一场胖揍，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个山脉在什么地方。

“那是在一次意外中，我施放任意门时发生了意外，醒来后人就在一个奇怪的山洞里。在里面我发现了造物者之槌和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当我取下它们以后，我就被传送到山区里。我也不知道那是在什么地方。”布莱恩尽量扯了一个他自认为比较容易相信的故事，希望可以糊弄过关。

“是吗？”那使长鞭的人把鞭子拉得“啪啪”作响，满脸冷笑地走上前道，“那么就让我来帮你想想。”说着还指着旁边一个矮小的男子道：“据说你是魔法师，那么就应该知道死灵魔法，所以你不招也没事，他会让你的灵魂乖乖招供的！”

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好高明的心理战术。布莱恩暗赞一声，他当然明白死灵法师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会称赞使长鞭的汉子。有了死灵法师，当事人的死活变得不重要，不论生死，都会挖出想要的东西。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很多人只能选择说实话，否则苦就是白吃，死也就白死了。

布莱恩正想着，“啪”，身上火辣辣地一痛，胸前一道狰狞血痕，皮肉向旁绽开。布莱恩这才知晓对方刚才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就是这个筋道，怕是半张脸都被抽飞了。

又是两鞭临身，布莱恩不由自主地哼哼起来。别看那鞭子不大，抽在身上远比挨上一脚还痛。

“这小子嘴可真硬。”使鞭的人停下来，大笑着道，“普通人只要挨上一鞭，没有不死的。一般的觉醒者也就挺过三五鞭，最多的一人在我手下挺过了十鞭。小子，我期待你能打破这个纪录。”

布莱恩咧嘴惨笑，事实上他并不觉得挺过十鞭有多困难，只是做出一副惨相，以便降低对手的防范，一面静待魔力聚集。

他在打算盘的同时，只见那人把手中鞭子一扔，从腰后抽出好一条凶器，直看得布莱恩连抽冷气。那人从腰后抽出的鞭子，通体以金属丝绞成，鞭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钢钩倒刺，别说被这玩意儿抽一鞭，就是磕了碰了也是皮肉飞溅。被这样的凶器抽上十鞭，怕是浑身的皮肉都被撕光了！

那人看到布莱恩脸现惊恐神色，于是有意炫耀，哈哈大笑着一鞭抽在布莱恩脸旁的水泥壁上。布莱恩只听到一声刺耳尖啸，脸旁的墙壁砰地一下炸开无数细小碎块，击在脸上竟也隐隐生痛！待尘嚣散去，布莱恩微微侧头，墙壁上出现脸盆大的一个窟窿，水泥下面的泥土沙沙地直往下掉。

这一鞭子抽在身上还了得？

布莱恩暗叫一声妈呀，更听得那人得意洋洋地道：“这一下还是轻的！识相的赶快说，否则一鞭鞭地从下往上抽，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最多的一人也只能挺过十鞭了。真像他说的那样，全力一鞭子下去，打在哪里，哪里便成肉泥。十鞭？一个人剩下来的恐怕只有脑袋了。

“他的实力不错，把灵魂留给我，或许还能成就一个不错的幽魂。”那矮小的死灵法师说完，另一人又道：“你看，何必呢？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少受多少苦？只要你说实话，立马放了你！”这人说话倒是豪气，直接替在场的人做出决定。

如果这两人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登时让布莱恩猜到他们的意图。从他醒来开始，他们所做的一切终究是恐吓多于动手。很明显，他们在行诈，这说明这些人心有所忌，否则直接拷问灵魂，还用和他扯这么多废话？

有了这个认识，布莱恩心头大是笃定，抓紧的心神也稍有松弛，思忖如何编排故事。

“别，我说，我说。”他神色惊恐，勉强提高声音嚷了两声。似乎是牵动了伤口，他突然咳嗽起来，再抬起头时，嘴角已挂上血丝。他这一番做作，倒让对方信了个十成十，只听他们道：“早说实话多好，哪用受这些苦头！”

布莱恩开口胡扯道：“那两件宝物确实是在山里找到的。当时我在山里迷了路，却发现一个很大的山洞。深处有一堆巨大的枯骨，枯骨下压着成堆的金子。那两件宝物都是在金子里找到的，金子里应该还有，不过我带不了那么多，就只带走了造物者之槌和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原本打算过段时间去把洞内的金子清理出来，没想到，唉……”他叹了口气，似乎遗憾不已。

“龙穴？”布莱恩的故事让所有人联想到那种喜爱珠宝的生物，布莱恩顺势点头承认：“应该是吧。”

“那个龙穴在什么地方！”使鞭子的人倏地一下冲到布莱恩身前，拉着他的领子用力地晃。

“咳咳”，布莱恩被勒得透不过气来，好在那人很快就控制住情绪。众人很快控制住兴奋的情绪。兴奋即去，疑窦渐生。

“真的？”死灵法师冷笑道，“龙族洞穴向来置于偏僻隐秘处，多在深谷或山崖处。而奥维斯奇的魔法书出现在内，似乎与龙族的爱好不一致，而且龙族消失的时间远远超前于奥维斯奇存在的年代！或者他进过洞穴？他为何把自己的魔法书置于其中？如果他被人杀死，就无法解释宝藏为何还呆在洞内。难道是同归于尽？这可是最可笑的答案！”死灵法师语气转厉，数落着布莱恩故事里的漏洞。

“看来真应该帮你舒展舒展筋骨，才能让你了解你面对的究竟是谁！”没人愿意受骗，他面前的这帮亡命徒已然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死灵法师站在布莱恩面前念咒，布莱恩只听了两个词就知道他施展的是痛苦印记，一种持续疼痛，却不要人命的“温和”法术。

他在心中暗笑，这帮人说得凶狠，动起手来仍有顾忌。但他的魔力已聚集几成，完全有把握逃脱，也就不再陪几人玩耍。

死灵法师还在嘀嘀咕咕地念着咒语，布莱恩却在瞬间变化为一道虚影，竟不理会四周人众，自顾自地打开任意门，跳进入逃了。

留下的众人暴跳如雷，却无布莱恩的本事，只是大骂一阵罢了。他们都清楚此次以后布莱恩定然有了防备，以后再想绑他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众人自觉丧失一个绝好机会，纷纷相互埋怨，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而那个给布莱恩解毒的人，在离开后，却露出微笑。无论如何，他的任务完成了。

布莱恩逃脱后，没有去见辛西娅，而是第一时间找到雷。

“能不能查到究竟是谁想玩我？”布莱恩铁青着脸问道。

雷无能为力地摇摇头，道：“没办法。消息是有人故意散布的，不过有趣的是，在第一时间内，有很多人同时得知这个消息，这叫我如何去查？”他顿了顿，脸现忧荣地道：“我发现这件事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知道那个女孩子背着你跑了那么远的路，而异能部却没有出现的原因吗？因为有人下了命令！我不知道这是针对谁的，也许是你，也许是那个叫辛西娅的女孩子。”

“那就这样吧。”布莱恩无法从中得到更多的消息，只得作罢。“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得到一个大人物家里去躲躲风头。可惜了我们的发财大计，都他妈便宜了那帮绑我的孙子！”他昏迷后，浑身上下的魔法装备都被一扫光，损失可大了。

他再和雷聊了两句，随后变化了相貌离开。在街边给辛西娅打过电话后，他开始思索这件事。散发消息的人显然是为了对付他，可是为了什么呢？现在想想，把水搅浑后得益最大的只能是盗宝者。他们利用别人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把宝物转移走。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间接地告诉别人宝物在他们手中。这样的结果非常矛盾，盗宝者完全得不到好处。也就说明不是盗宝者所为，那么是谁呢？他想从中得到什么？给他解毒的人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没有看到两个最大势力的身影？

疑问越来越多，而没有一个是他能够回答的。

“呼，随它去吧，答案总有揭晓的一天。”他用力摇晃脑袋，想把这些烦人的问题统统赶出去。

接下来，从他上了辛西娅的车到到达大长老的住宅，都没有发生一点意外。

“你叫人把布莱恩带回来了？”布莱恩才进大门，加西亚就已经感觉到了。

“没有。”坐在加西亚对面的斯特科摇头道，“我只让辛西娅跟在布莱恩身边，让她保护他的安全。可能是碰上什么麻烦，才躲到我这里来的吧。”

加西亚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看着正缓缓驶入车库的车子道：“现在还不是我和他相见的时候。别告诉他我来过这里。”说完跨入虚空消失了。

“我暂时住在城外，有事我自然会到！”加西亚的声音传到斯科特耳朵里，但人已不知道到了何处。

斯科特神秘地笑了笑，转身走下大厅。

“布莱恩，你这是怎么了？”斯科特看到鼻青脸肿的布莱恩，大是惊讶。

“遇上点麻烦，辛西娅让我来躲躲，不会给您带来不便吧？”布莱恩低头苦笑，穿在身上的衣服破损得厉害，胸前老大一片血痕，半边脸肿得像个包子，难怪斯科特会吃惊了。

“当然不会。非常欢迎你来做客。”斯科特笑得非常真诚，马上给布莱恩安排房间，还给他安排洗漱、衣饰、疗伤等琐事，让布莱恩大是感动。

斯科特笑眯眯地目送布莱恩上楼，脸上笑意依旧，眼中精光却透出戏谑之意。“仅稍用手段就让你对我心悦诚服，收服你以后，你的导师加西亚还逃得掉？”强烈的快意让他恨不能大笑一番，但因为怕心思被识破，只能在肚子里高兴一回了。

原来，造物者之槌是由布莱恩处盗出的消息是他散发出去的。这一番作为只是为了给布莱恩添些麻烦，然后由辛西娅的缘故，布莱恩住到他这里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抓紧了学生，起码等于拥有了其导师一半的助力，以后再由学生发展亲情攻势，得到其导师效忠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不过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出现了一个问题，本应该到场驱散众人的异能局，却因为弗兰克下了绊子而迟迟不至。斯特科在事后略一思索，便明白弗兰克想借机铲除他的助臂，不过没有如愿罢了。

布莱恩被蒙在鼓里，还一个劲的感激斯科特。

晚餐后，斯科特回到实验室继续改造魔镜。他估摸着，今晚就能成功。

就在斯科特为了他的魔镜而努力的时候，卡罗琳却在暗中推动她的计划。

“今晚有事，明天回来。这段时间所有手下都不许随意行动，你留下来看着他们。”卡罗琳面色平静地对俯首听命的燕妮说道。转身离开的燕妮眼角闪过一丝喜色，还有压抑着的激动。

卡罗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容，暗道：“这一切都帮你安排好了，可别让我失望啊。”

卡罗琳和安娜准时离开了，诺大的宅院只有燕妮一人在。车向机场开去，卡罗琳和安娜坐在车里，打开掌上电脑，静静地观看燕妮的表演。她们需要制造一些证据，表面队宝物无争夺之心的同时，还要撇清这件事同她的关系。

暮色渐重，条条街道也越来越热闹。

燕妮的心跳随着夜幕的而加快，时间渐移，她的心无法抑制地越跳越快，到后来几乎要跳出腔子。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心跳稍有降低，但燥热随即布满全身，一个声音在心头越来越清晰：“老板不在，现在不拿，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再次深呼吸，死命压住躁动的心。她非常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一旦贸然行动而被发现，那就不值得了。

“看不出她还很有耐心。”卡罗琳笑笑，随后摇头对安娜道，“是个人才，可惜了。”

“这样的人才，不要也罢！”安娜看着面前的屏幕握紧了拳头，一脸铁青。

卡罗琳轻蹙眉头，摇了摇头，暗叹：“你还是太容易把表情表露在人前，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啊。”她起身来到窗户旁，阵阵海浪声隐隐可闻。这是她在海边的房产，周围环境很不错，头顶蓝天白云，旁边青山绿水，眼前无垠碧海。

“今晚她必有行动，如果成功我们就得再多呆些日子了。现在大长老和七长老的冲突已经趋于表面化，这时候卷进入必是有死无生！”卡罗琳说完，暗中长叹一口气，只不过是一场为了权力的争夺战，何必虚伪地加上民众、社会发展之类的虚话。大家都在为个人利益盘算罢了！

时间慢慢地推移，屏幕上的画面终于动了。跟着低沉的咒语声响起，画面出现轻微扭动，时时出现在屏幕上的那只手不见了。

“隐身术！她准备动手了！”安娜轻呼一声，心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费了大力气偷来的东西却要拱手送给别人，就算是为了保命，她仍觉有些不舍。

却说燕妮施展隐身术，悄悄闪过几道陷阱，很快就找到密室，并打开密室前的伪装门。而暗门却是卡罗琳为了力求真实，特意开放了全部防御装置。但卡罗琳相信，面对燕妮这个有心人，所有的陷阱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

果然如同卡罗琳所料，燕妮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打开密室暗门，一进一出后便一脸激动地捧着一个暗青色盒子跑了出来。跟着见她开启一道任意门，下一刻已出现在城中的某个地区。燕妮丝毫没有停下来的一丝，又打开一道任意门转了进去。

当她再次出现时，卡罗琳已看清周围的环境，这是在城外郊区，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就是现在！”随着卡罗琳一声轻咤，按下面掌上电脑的一个按键。

一道紫黑色的火焰倏地从燕妮捧着的箱子上冒出来，转眼就蹿上她的双臂，只在眨眼间，火焰已把燕妮笼罩，只听得恐怖的尖叫一阵阵地传来，跟着屏幕一黑，什么也没有了。却是因为装在她身上的超微型监视器被烧毁了。

卡罗琳微笑着站起来，拍手道：“好了，一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完美。替身找到了吗？”她转头问安娜。

“找到了。绝对没人知道！”安娜肯定回答。

“非常好。等回去后就让她宣称修炼魔法之类的说辞，让后再……”卡罗琳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即便她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安娜在秘密寻找替身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个想法，现在得到证实，笑着连连点头。

两人之所以表现得极为轻松，那是因为青色盒子上冒出的火焰并不普通，那是连灵魂都能烧尽的魔焰。那盒子里原本就有一个极为隐秘的机关，而卡罗琳为了完成这个计划，不惜使用了珍藏的魔焰。两人都能想象得出，燕妮就连一粒灰尘都不会留在这世上。而青色盒子被魔焰一烧，已然能量全失，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普通盒子。

就在魔焰消失时，斯科特正在试验的魔镜突然闪出一道光芒，接着镜子里出现画面，正是那造物者之槌和奥维斯奇的魔法书。他怔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联络齐人马，向魔镜中指示的位置扑去。

不过七长老弗兰克以及加西亚在魔焰燃烧时，便已感受到魔焰霸道的威力。两人心头一动，都知晓应是造物者之槌出世，但又因顾忌对方，而迟迟不敢出手。一旦哪一人抢险到达，都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弗兰克极快地吩咐手下，领着人向飞奔而去。他的存在只是为了压制加西亚，想抢宝贝？还得靠手下了。

这两方人虽快，但仍有手脚更快地人。

一个觉醒者运气极好，掐就在不远。他看到燕妮的模样，却注意到她燃烧时的火焰。赶来后发现地上的箱子，打开一看，顿时知觉脸皮发烫，心头怦怦乱跳。城里不知多少人正在寻找的东西一下子出现在他眼前，怎让他不激动？

他扭头四下里一扫，确定没人发现，取出造物者之槌和魔法书，飞一般地跑了。

而这时候，正是斯科特离开召集人手之时，以致于让他轻松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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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算计（上）

第68节第六十八章算计

两拨人吭哧吭哧地跑了不知道多少公里，然后同时出现在意象中的那个地方，同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青色盒子隔着相同距离，顿时都不敢再进一步。那架势，颇有几分黑道谈判的样子。

斯科特和弗兰克因为身份地位的关系，都远远地站在外围。双方开始盘算对方实力，然后惊愕地发现，真正的高手都相互克制着，谁也不敢轻动。现在只能等小弟们动手抢夺，而大佬们都成了旁观者。

很不幸的是，布莱恩也属于小弟一列。布莱恩看着四周身强力壮，或者一脸兴奋摩拳擦掌的人，不由得在肚里大声哀叹。沦落到做小弟也就罢了，还被分到一帮莽汉中间，看他们的模样，打假的时候误伤的同伴比伤在敌人手里的人还多。即便斯科特对他有恩，他也不打算拼死前冲，一则他不是近身战斗类型，二则他缺少为了“真理”而拼命的伟大精神。

布莱恩向后退了几步，这时已到了人墙的边缘。瞥眼之间，他惊奇地发现辛西娅站在前头，一脸冷酷地看着前方。而她师兄缩在后面不停地搓手，看他又紧张又兴奋的样子，都不知道斯科特为什么把他那样的雏儿放在厮杀行列，或许留在斯科特身边还要省下不少事。

两拨人一言不发地列阵对峙，但又迟迟没有行动。布莱恩感到奇怪，在他的认知里，这种情况就应该大家一窝蜂地涌上去，杀个天昏地暗。对于这样面对面地摆弄肌肉，他还第一次见到。

殊不知弗兰克和斯科特各有顾忌，否则早杀上去了。

斯科特站在远处，再次向手中魔镜求助。他想再次确定那盒子里装的是否造物者之槌。若并不是想要的东西，一帮人为此厮杀拼命，确实不值得。

魔镜给他展现的缺是另一个画面。一个小个子男子正在遭受几个大汉的围攻。男子已多处受伤，一道血迹寻着额角淌下，更把他映衬得仓皇无助。男子握在手中充当武器的正是造物者之槌，在他脚下，一本平淡无奇的超厚大书紧紧地躺着。

即便斯科特久经考验，心智已坚如磐石，见到此景也不由得差点叫出声来。要知道现在的情况犹如危卵悬石，稍不留意就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

想到众人差点就为了一个空盒子拼了个你死我活，斯科特果断地下命令，“我们撤！让其中大部分各自散了回去，安排其中精英跟我走，小心别让人发现！”

于是，对峙的双方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刚才还在摆各类造型的一方突然间齐齐后退，然后默默地退走了。

双方都傻眼了，这雨没下成，雷都没打响就走了，这什么意思？一些人都猜到盒子里可能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因此这才大方撤退。不到几分钟的时间，空地上就只剩下七长老一方的人还在那里。弗兰克大概猜到斯科特的意思，但还是吩咐道：“让人上去看看，小心陷阱！”随即喃喃道：“这老鬼玩什么花样？”

一个地位最低的人被推了出去，心惊胆战地向暗青色的盒子靠近。当他颤抖着手打开盒子，绷紧的脸顿时松了。“空的！”他抱着盒子吆喝。

“果然如此！”弗兰克冷哼一声，“巴恩斯兄弟呢？有没有消息传来？”他为了保险起见，一见斯科特撤退，他便让巴恩斯兄弟悄悄跟在后面。

“老家伙带着手下精英抄另一条道走了，很匆忙，一路也很小心。”卡门回答道。

“我们也去！多带点人！”

剑拔弩张的气氛仅持续片刻边烟消云散，满身戾气的人随后走了个干净。

“老板，”卡门突然惊喜地呼道：“巴恩斯兄弟传来新消息，斯科特等人正在抢夺造物者之槌。两人人手孤单，不敢动手，只在一旁监视。”

“你带路！我先去看看！”弗兰克说话间已破入虚空，消失在众人眼前。卡门收束手下，领着众人飞速向巴恩斯兄弟靠拢。

却说斯科特好不容易带人堵住夺得造物者之槌的一伙人，但因害怕弗兰克发觉，因而带去的手下一拥而上，力求尽快夺得宝物。

事实上，夺得宝物的一伙人内部相当不平静，绝大部分人都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出手，将造物者之槌一举夺过。由于相互顾忌的原因，这才迟迟没有出手。这伙人突然看到从四面八方扑来的，俱是一惊，暗想：“这么快就有人得到消息了？”他们就是不明白，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才夺到的宝物，为何转眼就走漏了风声？

“杀出去，否则都只有死在这里！”一人低声喝道，率先抢入一条巷子，准备突围。听到他的话的同伴这才醒悟，为了尽力减少走漏风声的可能，对方必然不会留下活口。原本趋于崩溃的盟约在死亡的重压下发出生机，纷纷发一声喊，跟着带头的人冲入巷子。

“别让他们跑了！”斯科特的话平静得吓人，偏又能察觉里面的森森寒意。布莱恩诧异地看了眼这个长相和蔼的老人，暗叹天下乌鸦一般黑。忽然间，他不想玩这个游戏了，这里面的水太深，他根本就看不懂究竟谁说的才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谁表现出真实的一面，或者谁纯粹是在演戏。

布莱恩稍稍犹豫，低声叹息着跃了出去。他跳上巷子两旁的屋顶，一路追蹑下去。

前方光华四溢，呼喝连连，布莱恩顺着声光效果俱佳的方向跑去，果然看到一大帮子人围着几个可怜虫死杀狠斗，圈中的几人背靠背，其中一人握着造物者之槌，把它当作钉头槌般胡敲乱打。绝望的气息已在几人间蔓延，反抗，只是多喘几口气罢了。

被困的人中，有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含义。两人虎吼一声，猛地转过身，嗤嗤两响，那挥舞着造物者之槌的男子蓦地一震，停下了挥动的武器，缓缓转过头，瞪大了眼睛指着两人，口中霍霍有声，却又说不出话来。那人眼神渐渐涣散，踉跄着后退两步，轰然倒下。在他胸前，一左一右地露出两截血红色的剑尖。他手中，造物者之槌还紧紧地握住不放。他死了，死在自己人手里。所以即使到死，他也想不到同伴会在这时候发难。在他惊愕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满足，他拥有过传说中的神器，死了也不冤。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同时住手，受困的人怒目瞪视着突然发难的两人，几乎有不顾一切也要置其于死地的念头。那两人不顾同伴杀人的眼神，走出一人，弯腰从死者手中抽出造物者之槌，提高声音道：“我们愿意交出神器，并且心甘情愿地归降。”

众人恍然，这一招可以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毕竟死一人总比大家都死的好。他们同伴的眼神变了，几个聪明人已大声说出和前者相同的话来。

布莱恩在一旁的屋顶上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中无比沉重。面对同伴的背叛，强者为王的潜规则，仅一件死物，就要了这许多人的性命，今后丧命于此的人或许还会增加。“我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他摇头者，苦笑一声。想当初，雨林里出土两件神器时，死了一地的人他都没多少感概，现在竟有些不忍。

面对投降的人，布莱恩知道他们的最后结果，斯科特那面慈心狠的人在开始便下了死命令，相信没人敢违背他的话。果然，下面的人只迟疑片刻，便又杀了上去。几下惨嘶，片刻时间，有了降意的几人已倒在血泊中。

布莱恩见到一人从断肢残体中找出被血染成暗红色的造物者之槌，那人眼中一抹贪婪一闪而过，淡淡的恐惧浮在脸上。

就在此时，光影扭曲中闪出一道银光。那银光极其灵活，在他手腕一绕而过，随即一扭电射穿透额头，紧接着，一个人影从扭曲的光影中现出身型。直到这时，被银光绕体的那人的手才齐腕掉落，额头喷出血箭，脸上还保持着淡淡恐惧。

从光影中现身的人手一抄，造物者之槌已落入他的手中，跟着手中刺剑化作一张银色的光网，毫不犹豫地向外冲去。

“找死！”斯科特看得分明，中途抢宝的人正是弗兰克手下之一——被称作小巴恩斯的罗杰姆巴恩斯，他有个哥哥，绰号叫大巴恩斯，叫詹森巴恩斯，都是实力非凡的刺客。小巴恩斯正是看到宝物要被对手得去，这才现身冒险一搏。

斯科特怒骂一声，身旁已有人急摆法杖，天空骤然降下一朵黑云，水桶粗细的闪电劈劈啪啪地向小巴恩劈去。

就在斯科特身旁的法师施法时，因被小巴恩斯落了面子的众人怒气冲冲地向他杀去，哪曾料到没追几步，忽然几声惨叫从自己人中发出来，几个人只觉眼前一暗，脚下咚咚两声，似有物体坠地。寻着声响看去，两颗怒眼圆睁的头颅正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转。

“啊！”惨叫声从队伍后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人扑倒在地，背后一个两指宽的伤口汩汩地涌出献血。却不见袭击的人在何处。顿时嚷嚷声四起，队伍有些乱了。幸运的是大量的狂雷大大削弱了小巴恩斯的速度，以至于他现在都还没能冲出包围。

当再有一人被偷袭身亡时，终于一个法师发威，一把闪光尘破去刺客的隐身。出现在人群外围的刺客长相和小巴恩斯惊人的相似，若要说他俩的不同之处，就是他的表情不及小巴恩斯冷酷，给人的压力也要稍逊于小巴恩斯。他就是小巴恩斯的哥哥——詹森巴恩斯。

斯科特看到这两兄弟，身体一僵，有些紧张地望向四周。在确定没有别人后，他咬着牙狠狠地道：“给我杀！”他想趁机断了弗兰克的臂膀，反正大家既没有通名，也没有道姓，即便杀了也有大把的借口可以用。

斯科特身旁的两个魔法师飞到空中，在一旁看热闹的布莱恩当然也注意到了。初时他也没有在意，至多以为两人的实力强过他一点，哪知道他看到两人抬手就是两道解离射线，顿时心都紧了。这两人何止比他强一点！他施放解离术还得叨咕两句咒语，而他们则是轻松至极地伸手就来！斯科特究竟又多少实力，布莱恩已不敢猜测，他越来越觉得这个老头难以猜度，用城府甚深或高深莫测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

布莱恩胡思乱想时，两道四道解离射线分射巴恩斯兄弟，兄弟俩也知道厉害，瞥到解离射线独有的绿色时，均是面色一整，目光在周围迅速一扫，已在寻找躲避之处。

大巴恩斯因为处在人圈外，躲避起来轻松自如，而小巴恩斯却因为身处包围之中，四周都是剑光腿影，一时间要找个地方躲避确实不易。

小巴恩斯眼角瞥到一道绿光射来，连忙架住迎面而来的一剑，跟着提起左脚。只听得“嗤”的一声响，一道解离射线没入他脚下水泥地上，无声无息地把水泥地面弄出一个大坑。他整个人顿时下沉半米多，陡然间出现的状况让他估量不足，有一剑差点砍在脑袋上。虽然狼狈地避过，但那一剑划破头皮的时候还是把他吓得够呛。

眼看得又一道解离射线袭来，小巴恩斯只觉满口苦涩。四周拳来脚往、刀光剑影的，别说躲，就是站在这里都有招架不来的感受。蚁多咬死象的含义他是体会了，此刻他只能祈祷他的人品高些，千万不要出现豁免失败之类的事。

“握着神器死去，勉强值了吧。”小巴恩斯本不抱希望的心突然一亮，“神器？对了，我还不信这个解离射线还能解离神器不成！”

他有了对策，哈哈一笑，一手刺剑不断地游走在狭小的空间，死命地抵挡着敌人的攻击。解离射线无声无息地射向他后背，小巴恩斯大笑着反手一槌，那绿色的射线嗤地一下被敲成星屑飞散。同时他手中的造物者之槌巨震，竟震得他虎口发麻，再也握不住槌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它脱手飞出，叮地一声落在人堆里。

小巴恩斯身旁的人目光不约而同地顺着造物者之槌的轨迹运动，攻击自然松懈下来。小巴恩斯趁机一跃，从人缝中穿出包围，两个纵越已站在人堆之外。

他哥哥轻松地躲过两道射线，疾奔两步后站到他身旁。

瞥到弟弟满头的鲜血，大巴恩斯关切地问了句：“严不严重？”

小巴恩斯冷酷地笑笑，道：“皮外伤，不碍事。”

两人冷冷地看着不断靠近的人群，满脸狞笑。小巴恩斯对靠近的人轻蔑地道：“在这种情况下，人多不一定有用！”

“不错，人多不一定有用！”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匹练也似的光芒倏地穿出，直直射向那几个去捡造物者之槌的家伙。

“给我这个糟老头子一点面子，在一旁观战如何？”一道紫电也是凭空出现，挡在那几人身前。“轰”两道光芒撞在一起，空气竟出现细微的黑芒，就如碎裂一般。虽然有人挡住了剑光，但那几人却无法躲过两道巨力相撞的狂暴冲力，齐齐口喷鲜血，软软倒在地上。

狂暴的冲击给造物者之槌周围清出一片真空地带。再没人敢上前抢夺，也无人愿意放弃。

变换了面容的弗兰克出现在剑光后面，他静静地看着斜上方的那个黑影，目中无喜无怒，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弗兰克突然笑道：“当然，我不过路经此地，看到有人一多欺少，实在看不过了，这才出手教训。既然您老说话了，我也就不再过问此事。相信您能主持公道。”

任谁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但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借口，有些问题就能解决。比如说弗兰克摆明了一幅“我不认识巴恩斯兄弟”的表情，却让斯科特无话可说。而斯科特也是一幅“我又不知道那是你手下”的样子，也让弗兰克拿他没法。除非两人准备撕破脸皮，否则这些借口完全能解决问题。

“主持公道？”这话一出立时让加西亚一阵苦笑。他只能哈哈一阵干笑，并不言语。他就是帮凶，还主持个屁的公道。但已经被人点出来，他却不能不装装样子。

布莱恩在房上看着这奇怪的一幕，心中疑惑不解。这种情形，当然是抽冷子上就行了，哪来这么多客套话？他在鄙视弗兰克的时候，弗兰克说话了：“你们继续，我就在一边看着。”

这下子巴恩斯兄弟哪还客气，弗兰克摆明了就是说：“你们用力杀，那老头子我挡着。”这下哪还不让他们欢欣鼓舞，虎吼一声跳入人群，两人配合，杀起这些小虾米来犹如杀鸡！

“你们找错对象了！”半空中的法师法杖一甩，一人手一指，一道黑气倏地射向小巴恩斯。另一人招来雷云风暴，雷电轰轰轰地对着大巴恩斯一阵乱轰。

“雕虫小技，也能拿来显摆！”一把森冷女声忽然出现在不远处，随即一面黑光莹然的平面出现在死亡之指前。只听得嗡地一声震响，那黑气竟然反向施法者射去。施法者脸色一僵，先前的强悍霎时减了数分，紧张地看向后来的女人。原来是卡门到了。

斯科特面色一冷，看着从远处陆陆续续赶来的那队人，沉声道：“上！”说完身旁的人连同他本人，纷纷掠出，迎向前来的那队人马。大混战，已然不可避免地上演了。

“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辛西娅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布莱恩身旁，“还不赶快上！打输了大家都没命！”

“啥？”布莱恩以为自己听错了，“争夺东西而已，哪用得着上升到全体毙命的高度？”

辛西娅一跺脚，气道：“你以为？给你简单地说，两边人都想吃掉另一边！现在双方实力差不多，如若一旦一方自认足以吃下另一方的时候，你以为另一边会怎么做？”

“不会吧？”布莱恩吓了一跳，暗骂自己怎么卷入这里面来了，接着道：“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吧？”

“我也希望不是！”辛西娅不再和布莱恩说话，飞身窜入人堆，叮叮当当地拼了几剑。

此事，巴恩斯兄弟已经从混战中脱离出来，跟卡门站在一起，同斯科特带的人对峙着。布莱恩看了看场上，一面是血雨腥风，一面是风平浪静，他非常自觉地加入血雨腥风的一边，还找借口安慰自己：“这边战局比较紧，看起来也比较危险。”

打得极为血腥的那一边，平均等级都较低，最高的一人也就是十四级的法师，不过是对方的法师。而等级更高的人，一来这类人也不多，二来都在另一边瞪眼睛。布莱恩一进入战团，顿时威风八面。两道闪电击飞了两人，正踌躇满志时，眼前骤然一亮。他下意识地竖起一面冰盾，刹那间冰盾上电花四溅，吓得他连忙向闪电射来的方向看去。

透过重重人众，他看到了那个十四级的法师，准确地说，同时看到的还有两支长长的冰枪！布莱恩慌忙趴下，就地一滚。他敢发誓，他这一辈子都从来没有这么敏捷过。

“嗖！”前一支冰枪轻易地穿透冰盾，擦着他头皮掠过，寒冰枪上散发的寒气把他的头发冻成一砣大冰。就在此时，正在滚动的他突然一顿，停了下来。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迎头刺来。却是他在滚动中撞上了别人的小腿，更可悲的是，那条小腿还长在敌人身上。

“真他妈好命！”布莱恩惊叫一句，简易实用的冰盾出现在面前，再次救了他一命。他已经不记得冰盾已经救过他几次了，不过次数应该不少。

就在对方刺中冰盾的当儿，布莱恩拉着他的脚脖子，全力一甩，那人哪想到布莱恩还有反抗之力，顿时惊叫着被摔了出去。

“啊！”另一支冰枪就像捅破一张纸般在他胸前穿了个海碗大小的血窟窿，然后继续不停的向布莱恩飞去。

此时布莱恩已经没有时间施法，电光火石间他无暇多想，只得反身跃入人堆中，同时施展石化皮肤法术。果然还没等他落地，叮叮叮几声，他已被砍了数刀。还好因为法术的保护，只是砍中的地方起了一道白痕，并无实质伤害。

“嗖！”冰枪这时从肋下滑过，射向天空。冰枪只是在他衣服上挂了一层冰挂，布莱恩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短短时间从死到生，也把他惊得背后全是冷汗。他之所以闯入人多的地方，原因是施法者先前误杀了一个同伴，心里必定有阴影，看到再有可能出现误伤，他也就不敢下手了。

“多亏这货是心慈手软的主，要是遇上心狠手辣的，刚才死定了！”布莱恩落地一滚，站了起来。霎时间身上连震，又被人砍了好几刀。

“妈的还砍！都是一伙的！”布莱恩瞥到砍他的人的衣着，加之刚刚死里逃生，顿时大放邪火。估计砍他的人也是打晕了头了，否则也不会砍了一次还砍第二次。

回答他的是脑后的呼呼风声，布莱恩心下大惊，听出这是钝器挥击发出的声音。他也不敢抵挡，慌忙前奔几步，只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也微微抖动着。

他转头一看，只见一身高两米开外，肌肉发达得实在过分的男人拖起地上的铁锤。那铁锤大得实在过分，锤身还有数道光芒闪烁，只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特效。而布莱恩刚才站立的地方被铁锤砸出一个半径米许，深达十厘米的浅坑。

布莱恩一阵暴汗，自忖被这玩意儿砸中，铁定是碎体而亡，死得惨不堪言。不过幸运的是，巨人自身的实力不高，否则什么战士刺客的，在他面前统统没戏。

“好本事，再吃我一锤！”巨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举起大锤吆喝一声，巨锤竟发出尖锐的呼啸，朝布莱恩当头落下。

“好本事？”布莱恩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的。

“轰”，又是一锤落下，这次的威力比上一次起码大了一倍。布莱恩注意到，不但他闪，巨汉周围的人也在闪，顺带着还投去几个无奈和恐惧的眼神。他明白了，这巨汉原来是个浑人，搞不好是逮着谁打谁。

布莱恩不愿把心思放在这种人身上，要知道还有个法师在某个角落里注视着他。一旦那法师从误杀同伴的阴影里走出来，第一个找的人肯定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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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算计（下）

第69节第六十九章算计

眼看那浑汉一脸兴奋地紧了紧铁锤握把，布莱恩望着他不依不饶的眼神吞了口唾沫，隐身术一展，溜了。

那浑人见跑了布莱恩，他奇怪地挠挠脑袋，随即举着铁锤扑入另一丛人中。霎时间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布莱恩小心地退出圈子，想到那个浑人，他感到好笑，但想到死里逃生的惊险，他还是心有余悸。那法师太会找时机了，如果不是闪电光影效果太好，他还真不会发觉。一旦被闪电打中，只是瞬间的麻痹，就能让他变成插在牙签上的果肉！

他胆怯了，确切地说，他还有没有要为斯科特的某某理想而付出一切的打算。算起来，他还是局外人，虽受过斯科特的恩惠，但还没有达到用命来偿还的程度。

出了人堆，布莱恩站在一旁，看那个比他高了一级的法师脸色不善地东瞅西看，似在寻找什么。布莱恩脸色一变，知晓对方在寻找他的踪迹。原本只打算在一旁旁观的，现在他突然改变了想法。须知除非他立时离开这个是非地，否则必然和此人对上。但若那样，斯科特必定不悦，以后会发生什么可就很难说清。

布莱恩思忖着如何才能出其不意地把那法师干掉，一面随着法师目光的移动而移动，时时都保持着站在法师目光不及之处。

说实话，布莱恩到现在都无法辨别那法师的性别，只是觉得应该比较年轻，难道人妖修炼魔法比常人快？

那法师游目四望，并没有发现布莱恩的踪迹，心中或有所感，咒语默念，已使出识破隐身的法术。在现在的情况下，他可不敢使用闪光术来破解隐身，那样效果太惊人了，一下子就得躺下满地的瞎子。

而布莱恩早早地防着这一招，慢慢游走到了法师侧后方。他自知这个办法太过冒险，但也无可奈何。要知法师所处的位置是地方重地，算得上敌人的大后方，只要失败被困，即使生个三头六臂出来，被剐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法师再次视过眼前战团，发觉布莱恩就像突然失踪了一般。他抬眼看看半空，没觉异常，眼珠子一转已猜到布莱恩的去向。不过他没有立即转头，反而跨前几步，挤入同伴中，低声对保护他的同伴道：“大家别作声，也别回头。后面有个法师，大概准备突袭。大伙儿做做样子，准备一气吃了他！”

保护他的几人都是胆大多力的人，虽对于装腔作势不太在行，但身周原本就打得丁丁当当地异常火爆，根本不用太过做做，就给人一幅凝神专注、无暇旁骛的模样。

布莱恩见法师挤入同伴中间，一时间也没办法。大面积攻击的法术不少，但太易引起误伤。他只能小心踏上几步，然后盯着法师，打算瞅住机会就动手。

忽然间，似乎大长老这边的人变得威猛无比，只打得拥着法师的几人连连后退，一幅应接不暇的样子。只见七长老这边几人似乎气力用尽，手中兵器无力地招架着，还不时需要依靠后退来抵消拼斗时产生的冲击力。这几人后退一冲倒不要紧，只是那法师被几个壮汉挤得踉跄不断。一伙人跌跌撞撞地向布莱恩所在的位置退来。

“有机会！”布莱恩突然有种被幸运之神砸中的感觉。一帮子人打群架，而他要找麻烦的人却势单力孤地向他退来。最重要的是，没人知情！

“来了！”布莱恩眼见拥在其中的法师已倒撞着退出同伴中，这一下他当真是喜出望外，只要干掉了这个法师，他就可以坐在一旁看戏了。

因为怕暴露目标，他小心地聚集着法力，正要施法，突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几人猛然间变得生猛无比，一下子打得对手连连后退，无力还手。局势只在瞬间就调了个个。布莱恩还未从眼前的变化中觉察出什么，但见占了优势的几人忽然反身跃起，高举着手中刀剑向布莱恩所在的位置砍去。而那个似乎连站都站不稳的法师，则是反手打出一道闪电，直直地奔向布莱恩。

“中计了！”布莱恩突然发现，原来他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中，猎物自以为当了猎人，哪知真正的猎人正在暗中窃笑！

冰盾！布莱恩最为实用的招数。闪电打在上面嗞滋作响，刀剑砍在上面叮叮有声。就是一面普通冰盾，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使出来就比别人的威力大？

“怎么可能？”显然对方法师也低估了他的冰盾的威力。那几人全力一剑斩下，只是在盾面上留下几道白痕。

对方惊异略有呆滞，但布莱恩却毫不停留，身旁蓦地出现一杆冰枪，毫不犹豫地向因抵消反弹力而踉跄后退的战士掷去。

“卑鄙！”法师看到晶莹冰枪，变了脸色。叱咤着放出满天魔法飞弹，在冰枪击中同伴之前将其炸碎。

也难怪他这么骂布莱恩。布莱恩之所以选择冰枪而不是用别的法术，就是为了错乱法师的心神。只是没想到非但没有打压对方的士气，反而点燃了他的怒火。

布莱恩得了先机，抖手放出一颗火球。他不管是否会误伤，现阶段的任务是保命！

“操！”被打退，正欲扑上前的几个人，看到同属于一伙的布莱恩竟然抛出火球这种破坏力广的法术，齐齐叫骂一声，飞速向后退去。

七长老一方的人脸色齐齐一变，夹着法师嗖地一声向两旁散开。

“轰！”火球爆炸的余波波及到人堆边缘的几个人，布莱恩也没看清是敌是友，头一扭，一道闪电射向夹着法师逃跑的战士。那战士在半空无处可逃，顿时被闪电击中。电光四溅中，战士和他抱着的法师砰地砸落在地，浑身微微抽动。

布莱恩正待继续施法结果他们，哪想到脑后恶风突起。他来不及回头一看，扑倒向前就地一滚，腰间一凉，随后阵阵疼痛袭来。布莱恩正待站起，那尖锐风声竟紧紧地锁着他，眼看利器就要落在他身上。

他大骇之下，拼力使出瞬移术，向旁移开十米，甚至来不及站起来，便施展飞翔术飞到半空，低头寻找偷袭他的人。

这一低头不要紧，猛然间只看到正在混战的人群边上，稀稀落落地冒起几个光点，光点稍一停顿，倏地向他飞来。布莱恩骂得一个“日”字，知道火球术弄出的动静太大了，现在又飞到半空，自然异常醒目。

看到飞来的光点，他又松了口气，大多数都是魔法飞弹，少数是闪电，有一人用了冰锥。他撑起力场护盾，跟着向更高的地方飞去。冰锥从脚下掠过，闪电击在空处，而打在力场护盾上的魔法飞弹根本无法对他造成损伤。

“啊！”布莱恩突然感到背后一阵灼烧感袭来，痛得他眼前一黑，几欲晕去。感觉飞到半空只会是一个活靶子，布莱恩强忍疼痛向下飞落。在他背后施法的人他大概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从麻痹从恢复过来。

在空中，一瞥眼，已看到数个对方阵营的人向他落脚点扑来，人人仰头上望，就像一头头等待食物的猛兽。

“去你妈的！”布莱恩怒气上冲，凝神念起咒语。

“快散开！”听到布莱恩得咒语，那个法师突然大声吼道，“这是连锁闪电。”说完急施冰锥术。当他面前浮满冰锥时，布莱恩的咒语已经完成了。

在布莱恩就要放出法术的刹那，一个人影突然在下方追击他的人群中出现，那人穿梭来去，长剑剑气如霜，所过之处人人避让。那人淡金短发，容貌姣好，身材惹火，不是辛西娅是谁？

布莱恩“啊”地叫了一声，当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辛西娅出现时机不对，喜的是在他出境尴尬的时候，终于有人来救他了。

“让开！”布莱恩吼了一声，害怕连锁闪电打在辛西娅身上，放出法术的瞬间急移手指，一道蓝色闪电远远飞向天际。

“老子迟早要被你害死！”布莱恩小声地嘀咕着。

就在刚才，他瞥到算计他的法师身前密密麻麻的冰锥，不敢在做停留，急急向下方坠去。“嗖嗖嗖嗖”，头皮上阵阵发凉，数十枚尖利冰锥从他头上飞过，带起了大片寒雾。

心头一松，布莱恩已平安落地，和辛西娅会合。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杀了你！”布莱恩恶声恶气地道。

“我只知道刚才有人差点就被人撕了！”辛西娅反唇相讥，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你……”布莱恩刚说了一个字，名义上站在一旁观战的弗兰克突然大喝一声：“放肆！”一道白练剑光劈向地面，众人只觉脚下一阵晃动，不由自主地纷纷住手。

“这小子不顾规矩，胆敢抢夺神器，你不会怪我出手吧？”弗兰克拍了拍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加西亚心头有气，只是微微冷笑，并不答话。

弗兰克一声怒喝似乎打破了正在对峙的两拨人之间的平衡，顿时见半空五彩缤纷地闪烁着各种魔法光辉，剑光四下里乱飞。下面方才罢斗的一伙人被这阵势吓得四处躲藏，布莱恩和辛西娅也被吓了一大跳，猛地扑入旁边的小道。“嗤嗤”两声，两人方才站立的地下出现两道细窄深痕，若不是他们见机快，已被这两道气劲斩成了数截。

“日，大人物打架果然不是我们这样的小虾米可以插手的。”布莱恩望着天空，那里光华四溅，啸声阵阵，无论法师还是战士，交手的速度都快得惊人。

辛西娅扭头左右一看，发觉地面上的所有人开始按照各自的阵营收拢，远远地看着平素难得一见的场面。那柄造物者之槌孤零零地躺在空地上，锤子旁有两摊呈飞溅型的血肉印记，想来应该是刚才企图趁乱抢夺的人。

“怎么办？”辛西娅在布莱恩耳旁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办？”布莱恩听不懂她的话。

“看到造物者之槌了吗？”辛西娅给他指了指道，“得想个办法弄到手！”

“你疯了？”布莱恩骇然，连连摇头，“想死找别人去，我还没活够。”

辛西娅也知这事实话，有两个极度变态的家伙在一旁守着，现在的情况就是谁上谁死。等天上的争夺有了结果，恐怕都还没人胆敢取走造物者之槌，恐怕得等到两个变态分出胜负了，这件事才算完。

天上的一帮子人热身结束，开始放开手脚地厮杀，激烈程度远远超过刚才。他们在上面打得起劲，下方的房屋街道就遭了殃。好在这里地处偏僻，也没太多东西给他们毁坏。

“遭了。”辛西娅嘴里叫糟糕，脸上却满是笑意：“明天上头有得忙了，不被骂死都要被怨死。”

“为什么？”

“你看这是什么地方？”辛西娅笑嘻嘻地道。布莱恩看了半晌，除了发觉房子矮点，装潢华丽点，占地大点，每户之间隔了老远距离之外，没有发觉比较深刻的内容：“不就是富人区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么简单就好了！”辛西娅白他一眼，拍打着他后背，刚想继续说下去，猛地听到布莱恩一声痛哼，牙齿咬着咯咯作响，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不停地微微颤动。

辛西娅心下一惊，只觉手中沾满粘稠滑腻的东西，接着月色一看，竟是满手的鲜血。

“咝咝”，布莱恩不停地抽气，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他转头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但又明知辛西娅不是故意，也就没多说。

“不要紧吧？”辛西娅语气里带着委屈和紧张。

“没事。”布莱恩瓮声瓮气地道，“背上烧了个大洞。帮我把衣服撕掉，粘粘的不好受。要是等会儿伤口结痂，扯下来的就不仅是一件衣服了。”

辛西娅小心地帮他扯掉衣服，同时注意他的表情，以便估摸是否触到痛处。就这样，布莱恩还是疼得满头大汗。

两人躲在一旁处理伤口，布莱恩还时不时抬头望向天上。他这时候终于注意到，大长老斯科特变换了身形相貌，混在人堆里，法术放得溜，威力还不小，看他那敏捷的动作，与他老态龙钟的模样一点也不相符。而布莱恩之所以认得出斯科特，那是因为认得他的衣饰，而他们的对手自然是不知道了。否则还不一窝蜂地杀上去，趁机要了他的小命！

看到这里，布莱恩也见识到了弗兰克手下的利害。不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卡门，另外两个与她齐名的刺客同样是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好几次斯科特的手下眼看就要丧命在他们手下，多亏斯科特具有预言师的身份而拥有真知之眼，得以在关键的时候识破他们的企图，这才让他的手下得以保全。

在剩下的法师中，其中有一人的法术最为极端，那完全是放弃了一切技巧，走的是追求力量和简单的路子。别看他每次释放的魔法就是单一的光球，但没人敢正面抵挡，无一不是选择避开。偶尔有光球落在地上，爆炸的威力和一颗重炮炮弹不相上下。周围住宅早在这轰轰响声中变得漆黑一片，想必附近所有人都躲进了地下室里。

背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辛西娅蹲在布莱恩身旁擦着满手的鲜血。她看看几处炸塌的房舍，以及炸出大坑的道路，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颗光球斜斜地从两人头顶滑向远处，只听得轰地一声巨响，接着隐隐传来“哗哗”的碎石滑落声。布莱恩两人正黯然摇头时，一声尖厉悲啸从爆炸方传来。啸声中除了悲伤，还隐含哭腔，听声音是一女子发出。

“嗯？有些耳熟，不过声音太尖了，不好分辨。”布莱恩蹙眉说道。他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在栋栋房屋上跳过，飞速向这边逼近。她带着一种气势，一种让布莱恩感到压抑的气势，一往无前的气势。距离更近了，布莱恩终于看清，那个被愤怒笼罩，已存必死之心的人竟是贝蒂！

“快拦住她！”辛西娅面色不好看，大约猜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布莱恩抬手放了个虚弱，光环刚套在贝蒂身上，一下子就粉碎了。

贝蒂怒目扫来，眼里毫无生气，充斥的尽是悲愤、杀戮。布莱恩被她一扫，只觉得浑身发冷，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

“你们这群杂种！”布莱恩的攻击让贝蒂仅有的一点神志消失了，下意识地，她把布莱恩当作了攻击对象。

贝蒂合身扑下，狰狞满布的脸显得甚为扭曲，长发在她脑后拂动，却全然不见美感，只有阴寒森冷之意。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当真是恨不得将布莱恩身上的肉一口口咬下吞掉。布莱恩打了个突，突然不敢面对她这样的表情。

“还愣着干嘛！你想让她死吗？快把她制服！”辛西娅在他耳旁吼了一句，双脚用力弹起，飞身迎了上去。

布莱恩霎时间清醒过来，一旦贝蒂越过他们，里面打得热闹的一伙人可能毫不犹豫地把她杀了。于是，一环环的麻痹之环、睡眠术、虚弱术……接连不断地套向贝蒂。也不知是突然间她运气好到爆，还是布莱恩衰到家，反正十几个魔法出去了，却没有一个法术起了作用。若不是辛西娅帮忙挡着，他早被砍成一块一块的了。

“别停啊，继续！”辛西娅和失去理智的贝蒂打了个旗鼓相当，其实还是贝蒂失去理智后的以命搏命的方式让辛西娅极为忌惮，面对贝蒂的狠，辛西娅不觉之下心怯了。两人这才维持着不上不下的局面。

得到指示的布莱恩继续作着几乎无用的工作。麻痹、麻痹、麻痹……他不断地释放麻痹术，终于在他感到气喘头晕的时候，贝蒂浑身一僵，被辛西娅抓住机会一下敲在后脑，晕了。

“她发什么神经！”布莱恩紧张过后才感到背上一阵阵的抽痛，大颗大颗的冷汗跟着流了满脸，痛得眼角一跳一跳地不停抽动。

“估计是她的谁被那什么魔法炸了。”辛西娅蹲下来，小心地把抱着的贝蒂放在地上。“等她醒来就好了。”

两人在一旁唏嘘感概，加西亚终于不忍，叹息着道：“让你的手下住手吧。太多的平民因为我们的贪婪而丧命，我们应该感到羞耻！”

确实，相斗的两方人四溢的气劲以及乱飞的魔法，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损害。那些墙壁上留下的剑痕，是最为轻微的损伤。但被炸塌了一半的住宅和到处是坑洞的路面，带给普通人的害处便不是一星半点！

“嗯，也对。”弗兰克诡秘地笑笑，满不在乎的表情说明他对这点损失毫不在意。“那造物者之槌我就收下了。”

加西亚被这句话堵得好一阵说不出话来。如果他不退出，那么争夺势必继续下去；若是退出，那这神器还争夺个什么？

加西亚愣了半晌，猛地听到远处爆炸，他浑身轻颤，脸现不忍之色，仰天长叹道：“好！我退出，让你的人住手！”

“早这样多好，”弗兰克耸耸肩，轻松地道，“哪用得着死这么多人？”他只一句话，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加西亚身上去了。

加西亚闻言嘴角不停跳动，突然像泄了气一般说道：“当初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想不到现在……唉，是我看错人了！”

弗兰克身体一僵，转瞬恢复自然，他含笑迈步走向造物者之槌，嘴里低声道：“人都会变的，即使你不想变，这个世界也会逼着你变。”说完仰头道：“都住手！”

天上一堆缠斗的人听话地分开，斯科特排开众人，冷冷地道：“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我可没有同意！”

“你？”弗兰克嘲讽的笑容挂在脸上，眯着眼睛道，“你算那根葱？杀你不比杀鸡难！”说着他竟真的举起长剑，就要向斯科特劈去。他何尝没有看出眼前这人就是斯科特，但是两人都变换了外貌，在没有露出真实身份之前，他可以装糊涂，即使趁机将斯科特斩杀于此，他也有大把的借口可以借用，谁让你不用真面目呢？

“不要。”加西亚摇着头站到斯科特身前，沉声道，“他是我朋友！”

“朋友？”弗兰克嘿嘿笑了两声，一脸不屑。忽然他变得严肃，眼中透出点点怒意：“叫你朋友的手下管好他们的手！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只是想要那件东西，别逼我杀人！”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呼地一声响，一个东西飞到天上。弗兰克脸色一变，握剑的手似乎没有动作，但半空传来一声惨叫，斯科特阵营中的一人下半身其腰断开，血和内脏洒了满地，还没等落地便没了声息。

“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弗兰克瞥了眼斯科特，目光游移到加西亚脸上，逼视着，一言不发。

加西亚脸色淡然，没有责怪也没有愤怒，脸上的神色还是在说明一件事：“身后的那人是我朋友！”

弗兰克嘴角再次挂起讽刺的笑，绕过两人，向造物者之槌走去。才走了两步，他忽然愣住，蓦地转过身，双眼神光骤聚，任谁都感觉得到他的愤怒。

布莱恩忽然见到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还不知弗兰克为何发怒。突然一物从天而降，叮当两声落在脚下。他弯下腰，拾起那物，不是造物者之槌是什么？

原来，被弗兰克杀死的那人得到了斯科特的密语，于是他接着斯科特两人挡在造物者之槌前的当儿，施法将其抛到空中。在他施法时，已将落点算计在了布莱恩面前。而他在做这些的时候，斯科特帮他掩饰，因此才未被弗兰克立时发现。

“放下！”自弗兰克超越自身极限后，眼力变得非同一般，在远处已看清布莱恩手中拿着的正是造物者之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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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晴天霹雳

第70节第七十章晴天霹雳

弗兰克大喝出声，手中长剑劈出，只见夜空中陡然出现一道漆黑裂痕，这一剑似乎就连空间都劈被开了。

加西亚在看到造物者之槌出现在布莱恩手中时，已知不妙，急忙瞬移至布莱恩面前，法杖杖头直指前方，一个无形力场已布在身前。

“啪”一声大响，加西亚身前的力场突然显出极亮的裂痕，他和弗兰克同时后退两步，两人以众人认知之外的方式拼了一记。

弗兰克止住退势，神色一凛，淡淡道：“想不到这一天这么早就来了！”

余人不知其意，但加西亚沉声道：“你知道他是谁。谁叫老头子就爱护犊子！”

两人凝神戒备时，斯科特一个瞬移出现在布莱恩身旁，劈手夺过布莱恩手中的造物者之槌，同时撤去伪装，笑眯眯地看着弗兰克，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刚才他察觉到了弗兰克的杀意，如果他继续保持以假面目出现，一旦被弗兰克逮着机会，弗兰克可能毫不犹豫地出剑将他砍杀。

斯科特之所以让人把造物者之槌扔到布莱恩脚下，原因全在于布莱恩的导师。他知道加西亚必定不允许弗兰克伤害他的学生。这样，不但把加西亚拖入这趟浑水，还夺得造物者之槌。再者加西亚和弗兰克破脸，那可是件好事，免得两人动起手来还软绵绵地不尽全力。斯科特估摸着只要回去后好好向加西亚赔礼道歉，差不多就能把他的不满抹平。再好好对他的学生，加西亚只有沦为打手的分。

“这就是你的朋友！”弗兰克扯着嘴轻蔑地笑了，然后平淡地道：“没想到是大长老，失礼了。”

斯科特见他并没有撤去伪装，当下也乐得装糊涂。“为了这一件小小的死物，你们就忍心让民众受害？看看附近，被你们破坏成什么样子！”他倒是摇身一变，连说话的味道都不一样了，似乎这一切没有他的份一般。

弗兰克没想到自己不但被算计，还被人五人六地呵斥，任谁在这时候也不会好受。他冷冷地看了斯科特一眼，沉声道：“既然大长老如此说话，那么本人如果不尽一尽公民的责任，就显得假了。”他看了眼飘浮在空中的那群属于大长老的手下，微笑道：“还是让本人来助大长老铲除这帮败类！”

才说完，身形一晃，已然消失不见。斯科特脸色大变，高声喝道：“住手！你没有审判和行刑的权利！”

不过当他说完这些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只见他的手下无声无息地从半空摔下来，“嘭嘭嘭”几声，失去力量保护的身体落到地上，变成了几堆肉泥。

“咦，这不是大长老的学生么，怎么也参与到这个事情里？你身为大长老的学生，竟然做出这种不顾民生的事来，当真是可恶至极！”弗兰克似乎说到气头上，摊开巴掌“啪啪”给了亨特两个五百，打得亨特口鼻流血，脸肿得老高。

“既然你的导师在此，我也就不再多说，只希望大长老回去多加管教，免得败坏了您的名声！”弗兰克拧着亨特的领子，嗖地一声掷到地上。亨特长长地滑了一截，才滚到斯科特脚下，轻轻呻吟起来。

“你不要太放肆！”斯科特怒喝。

“放肆？”弗兰克冷哼，走到没人看顾的魔法书前，拿起魔法书翻了几页，“这本书我就留下了。不过老头子，你要小心你那所谓的朋友。或许现在的我在你眼里不是个东西，但是在我眼里，他更不是个东西。你可小心了。”

弗兰克诡异地对斯科特一笑，转身跨入虚空，消失不见。他的手下看他离开，也跟着吆喝一声，陆陆续续地走了。

“导师，你怎能放过他们！”亨特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指着正在退走的人怒吼。

斯科特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他没有杀你，已经留够了余地。我让他们离开，也在情理之中。做人不可不留余地，以免下次见面尴尬。我取了造物者之槌，让他拿走奥维斯奇的魔法书，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说完这些，跟着鸣金收兵。加西亚当了回老虎，被斯科特着头狐狸玩得溜圆，心里不痛快，借口身体不舒服，在半途离开了。布莱恩多少推知斯科特的意图，心头郁闷，想要离开，却被斯科特竭力挽留，也不知他想干什么。

这一夜，该杀的杀了，该打的打了，该拿的拿了，风波总算平静下来。

第二天，斯科特以联邦长老的身份发出一份通告，昨夜一伙极度危险的觉醒者在市郊斗殴，毁坏房屋建筑多处，造成人员伤亡若干。异能部已介入此事，以求尽早将犯罪分子捉拿归案。

然后经过两日的大搜捕，一伙原本就不怎么安分的觉醒者被捕，安全局高层很快宣布已将罪犯抓获，未有一人逃脱。其间，没有一人提出疑问，风波的善后工作就这么完成了。

无论怎么说，反正布莱恩是知道真相的。对于他们把白变黑，黑变白的本事，他是异常佩服。只是想到一帮子遭受无妄天灾，入狱受刑的替罪羊，他就不得不感概一番，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那晚救回来的贝蒂，还在昏睡，或者是她不愿意醒来。就在救回贝蒂的第二天，布莱恩就得知贝蒂疯狂的原因。从他头上飞过的那颗光球好死不死地砸进她家，现在，她家里的所有人仅有她一人还活着！

布莱恩又去看了贝蒂。她躺在床上，表情恬适，胸口微微起伏。也许，在梦里她才能摆脱现实的噩梦。

“唉。”布莱恩叹息一声，突然有种负罪感，即使他明白这一切与他无关，但罪恶感还是紧紧地缠绕着他。

辛西娅推门进来，看到布莱恩时神情一愣，接着道：“导师检查过了，她暂时还无法醒来。她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这是她无法承受现实打击，意识的自我保护功能。”

布莱恩嗯了一声，就不再吭声。

自从发生了斯科特不择手段地利用他和加西亚抢夺造物者之槌的事后，布莱恩心中越来越是迷茫。他看不清斯科特究竟是善是恶，也无法分辨他的下一句话是真是假，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在辛西娅口中的那个大长老，和道听途说来的七长老相比，有何不同？

辛西娅无声地叹息，知道解释也是无用，反而会更增误会。事实上，她的观念也在渐渐转变着。刚开始时，她对导师克说言听计从，但越到后来，她越感觉到现实和她想象中的相差太多，导师的某些作为虽不至于引起她的反感，却渐渐地，她看到的和听到的让她累积了大量疑惑，似乎导师的作为也不是全都正确。就因为这样，她和导师的铁杆支持者亨特吵了一架，此后对亨特再不是以往般亲密，甚至连他的面也见得少了。

夜里，斯科特在书房内凝视着一枚魔法戒指，半晌后吩咐一旁的辛西娅道：“你去把布莱恩请来，我有点事和他谈。”

辛西娅找来布莱恩，还没说话，就被斯科特手里的魔法戒指给镇住了。戒指表面由细钻和几种宝石镶成，宝石的排列、颜色分明就是他曾经教给雷的那枚戒指！“难道雷出事了？”他不禁在心中想到。

“布莱恩，坐。”斯科特对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待他坐下后，捻着戒指问道：“认识？”

布莱恩心念电转，目光对上斯科特眯成一线的眼睛，心头有了决定。“嗯，这是我制作的。”他承认了，因为他相信斯科特早就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

“呵呵，想不到啊，你的炼金术已经达到这个水准。想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整天跟在导师屁股后面，啥也不懂。”斯科特呵呵笑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你认识我的导师？”布莱恩一直都隐隐有这种感觉，现在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嗯，我们是朋友。”斯科特一笑，像是在缅怀，“我离开导师开始游历的时候，你的导师加西亚已经小有名气。那时候联邦远比现在混乱，由于我不是纯战斗型法师，在教训一个仇家的时候，被他的人打伤。若不是加西亚恰好从那里经过，我早就没命了。是他送我去医院治疗。一来二去的，我和他就成了朋友。当初加西亚也使年轻气盛，最看不惯的就是仗势欺人的家伙，我俩臭味相投，于是一起游历。那时候真的很快活。后来因为我和他的职业不同，于是各分东西。但一直到现在，我们仍有联系。”

布莱恩静静聆听，末了问道：“那晚上的老头是不是我导师？”

斯科特耸耸肩，笑眯眯地道：“这我可不知道。”

布莱恩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很可能猜中了，再联想到那晚上弗兰克离开时说的一番话，心头顿时冷笑连连：“朋友？嘿嘿！”但他很快收束心头的不快，他还想从斯科特这里掏出更多的东西。“既然我导师那么厉害，为什么他只教导了我基本法术，然后就把我踢出实验室？”

“这……”斯科特一下子被问倒了，“我也不知道。”他顿了顿，把话题转移了，“我叫你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有关炼金术方面的问题。”他扬了扬手中的戒指，“你很有天分。而且我特意去了解过，地下市场里，你制作的药水非常畅销，特别是治疗药剂，更是供不应求。仅在这一条上，你就远比我走得远。”他说这从抽屉中拿出符文绷带，递给布莱恩，“这是我研究的能令伤口快速愈合的装备，可是使用比较麻烦，效果和治疗药剂相比，更是差得离谱。相比之下，我的研究似乎已经没有必要。”

布莱恩听他啰里啰唆地说了一大堆，还没从话里听出其中的含义。他相信斯科特早就知道治疗药水的存在，现在说这么大一堆褒扬的话就显得极为多余。

“不过，”布莱恩听到这个转折，他心中一动，暗道一声：“来了！”。果然听得斯科特继续道：“我从中看到，你的炼金术似乎并没有达到令多系魔力存于一枚戒指中的等级。就我所知，在当前的出现的装备中，只有造物者之槌才有提升打造者等级的能力。难道说……”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饶有兴味地看着布莱恩。

布莱恩心头一跳，不知他如何说到这件事上。谁知斯科特摇手笑道：“布莱恩，你不用惊慌，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而以，不用往心里去。你既然能够打造这枚戒指，想必在魔力理解上也有了一定的突破。我想问问，你到了什么程度？”

布莱恩眉头轻蹙，不知如何回答。他摸不准斯科特的意思，跟着转念一想，斯科特这个实力等级的人并不同于其他等级较低的人。达到他们那个等级的人已是另一个层次，可能早就看出他的实力如何了。于是乖乖答道：“我现在的魔力在十三级。不过似乎到了瓶颈，这段时间以来，毫无寸进。”

“嗯。”斯科特点点头，“十三级，差不多了。能不能看到散布在空气中的异像？”

“异像？是指那些四处乱飞的光斑吗？”

“对。算起来你的实力也足以看到了。想来也可以控制光斑的聚散，是吧？”

布莱恩还以为所有法师都能看到，点头应了声是。斯科特呵呵笑了，过了一阵才把脸色放严肃：“记住，你能看到光斑的事情千万不要对人讲。至于你说的魔力无法增进的原因，应该是源于你使用了灵魂水晶。”

这一下当真是把布莱恩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就以为这已是路人皆知的了。谁知道斯科特无所谓地摆手道：“灵魂水晶而已，看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灵魂水晶而已？”布莱恩无语了，难道那东西很多？

“你现在把灵魂水晶让给卡门她也不会要！”斯科特道，“凡是吸收了囚禁在灵魂水晶内的怨魂的人，如果没有意外，只能再依靠吸收灵魂才能增进能力。而且效果一次比一次弱，直到三次后，效果全失。最顶尖也不过能站在十七八级的高度，无论如何也无法挑战人类的极限！你说她还会要么？”

“什么！”布莱恩感到自己快要晕了，没法子的情况下他才吸收了灵魂水晶，实力瞬间的大幅提升，原来换来的副作用是实力再也不能提高。

“不过或许对你不一样。你拥有传承之血，或许会有奇迹。”斯科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想回到正题，谁想布莱恩不给他机会。只听布莱恩好奇地道：“传承之血是什么？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了。”

“这是远古时流传下来的血脉。据说有力量的传承，智慧的传承。当然，这都是传说，谁都不知道拥有传承之血的人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据说血脉觉醒的时候，会发生某些变化。不过对此我并不了解。”斯科特一面回忆一面说，但布莱恩听得很是郁闷。他说了这么大一阵，根本就和没说一样！想法解决他现在的状态才是正题，就算马上给他天神的血脉，他还是一个等级被永远固定的魔法师。

斯科特不想再多说，直接岔开话题：“我找你来，主要是想看看你拥有什么样的实力，能不能学习我的炼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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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传书

第71节第七十一章传书

布莱恩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会炼……啊不，我是说您要传授我炼金术？”虽然反应得快，急忙改口，但是谁都知道他那句没说完的话的意思。

斯科特淡淡一笑，也不追究布莱恩对他的冒犯，郑重地点头道：“不错。”

布莱恩的炼金术一部份来源于观察导师加西亚的实验，一部分源于导师藏书，剩下的极少部分，则是学自导师的炼金术基础。真正系统学习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的基础而已。

天上还有掉馅饼的好事？布莱恩虽然激动，但还并没到失去理智的程度。

他还在发呆，斯科特继续说道：“我在炼金术上的研究虽然赶不上你的导师，但也有些独到见解。”顿了顿，他望了下布莱恩的眼睛，继续道，“我从这枚戒指上可以看出，你的成就来自于实践。的确，实践是唯一的一条路，但是作为基础的理论部分，却异常重要。而戒指还透露了另外一个信息，你的理论知识博而不精，想来是你导师故意如此。他的想法我不便猜测，或许他另有深意。不过你跟随我学习炼金术，可以弥补缺憾，多做研究，或许可从中得到启发，取得远超于我的成就。”

别人已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布莱恩再拒绝就十分不近人情。他不得不点头，同时在暗暗告诫自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斯科特似乎早有准备地从抽屉中取出一本白色封皮，起码有砖头厚薄的书，看着书皮的双眼露出不舍的神色，双手在书皮上轻轻抚摸，低叹一声，十分不舍地放到布莱恩面前，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总结的经验，你可以拿去看看，有空的时候就到我的实验室，跟我做些研究。”

布莱恩捧着厚实的书本，内心着实感动。不论斯科特安的是什么心，但是能够把多年的经验总结交给他看，这份大度已非常了不起。要知道很多时候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只需些微的提示，才发现答案竟如此简单，以前的弯路都是白走了。而前人的经验，正是通向问题答案的捷径指向。

“好了，我找你来就是这件事。如果没事的话，你先下去休息吧。”说着他看向一旁的辛西娅：“都下去吧。”

斯科特慈祥地笑着送走布莱恩，实则内心大叹。他在布莱恩身上花了大代价，却只是希望换来加西亚的帮助。通过预言，他得知不久以后会有一场劫难，却偏偏不知道更为详尽的内容。云遮雾罩的感觉让他非常恼火，只得费力恢复他与加西亚之间的裂痕，以期得到帮助。事实上他也在暗自后悔，虽然利用加西亚夺到了造物者之槌，但也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痕。而紧跟着却要寻求加西亚的帮助以渡过难关，早知道情愿失去造物者之槌，也不愿意失去加西亚的友情。于是，他只得通过布莱恩的关系向加西亚示好，希望在劫难出现之前将两人间的问题弥补。

布莱恩捧着笔记回到房间，翻开第一页，然后怔怔地出神。仅第一页就叙述了关于复合魔法的技巧以及施法时的注意事项。复合魔法，这是所有法师都知晓的法术。当然绝大部分人知识知道这个法术，却苦于无法弄懂其中的技巧而永远都只能停留在羡慕的阶段。据说最为强大的法术之一，就与复合魔法有关，因此，复合魔法很多时候都被法师作为一个专题来研究。而理解了复合魔法的人，无不是对其极为珍视，均是保密甚严，哪有像斯科特这样拱手送人的？

仅是第一页就是如此震撼的内容，布莱恩无法想象后面的书页里写了些什么。一个问题突然蹦出来：斯科特送他这份大礼，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可不相信什么你我有缘，特赐下次书以供修行的屁话。如不是能捞到数倍或更高的报酬，谁愿意如此付出？

怔怔发了半天愣的布莱恩想了半天也无法猜测斯科特的打算。

“既然不知道他的阴谋，那便学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捧着书，自我安慰。

接下来他翻看了几十页，其中的记载由开始的追求力量而渐渐偏向于技巧。由如何增大法术威力，到如何利用有限的魔力，经由适当的技巧，而得到较大的效果。布莱恩对技巧控制这部分比较感兴趣，他现在的力量有限，只得通过技巧弥补实力的不足。

就他看了的部分，感觉哪像一本炼金术笔记，根本就是一本魔法控制大全。布莱恩轻轻合上书，长叹一口气，暗道：“斯科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这还是他刚才一直都不明白的问题，现在他同样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个问题抛开，因为他又被另一个巨大的难题给捆住。“真是该死的，为什么灵魂水晶还有这样的副作用，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想到斯科特的话，开始抱怨自己的贪婪，“要是当初不夺那块该死的水晶该多好！”

只是到现在木已成舟，他在抱怨谩骂也没有丝毫作用。他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除掉吸收灵魂水晶而带来的后遗症，但遗憾的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驱除的方法。

“导师知道该如何解救吗？”他想到了那个神通广大的导师，旋即沮丧地想到，从导师的种种表现中看出，导师并不想见他。

布莱恩越想越是烦躁，随手把魔法书一扔，倒在床上，闷头睡去。或许，只有在睡梦中才能稍减胸中烦闷。

一连数天，布莱恩都是一幅颓废的模样，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实力无法提升的问题一直都困扰着他。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们也没有解决的方法。斯科特最为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布莱恩吸收灵魂的举动，引起他自己的灵魂波动产生些许变化，再也无法与身体匹配。除非能够让灵魂波动回到起点，否则他的实力无法提升的情况会一直这么持续下去。虽然斯科特知道问题症结所在，对此他却无能为力。灵魂既脆弱又极为强韧，对灵魂的任何轻微动作都可能带来难以弥补的伤害，当然，有时候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将之改变分毫。如此大的差异，根本无法估量的后果，他敢贸然出手？

斯科特不愿意见到布莱恩现在的样子，一则是因为看在布莱恩导师的面皮上，二则是他本身也很欣赏布莱恩的能力。他知道，应该给布莱恩找些事做了。

“辛西娅，去把布莱恩叫来。”斯科特淡淡地吩咐。

“可是……”辛西娅犹豫了一下，领命而去。她很清楚布莱恩就在屋子里，而且正在睡觉。这些天布莱恩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了睡觉上，若不是斯科特家里只有少量的存酒，恐怕布莱恩已经学会酗酒了。

布莱恩满心不高兴地被辛西娅从被窝里拽出来，他烦躁地嘟囔着，用力挠着鸟窝般的脑袋，拖着拖鞋啪哒啪哒地跟在辛西娅身后。

“导师……”辛西娅迟疑着把布莱恩领到斯科特面前，随在她身后的布莱恩的打扮实在是太失礼了。

斯科特搭眼一瞥布莱恩，脸色一沉，道：“你先出去。”辛西娅转过身，担心地看了眼布莱恩，随后轻轻把门关上。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斯科特沉声喝斥，“你这样子还是一个尊贵的法师？你这些天的作为，在给你，给你导师，给整个法师丢脸！”

布莱恩轻哼一声，似乎没有听到斯科特的喝斥，吊儿郎当地走上前，坐在斯科特对面的椅子上：“我怎么丢脸了？那条法律规定人不能睡觉？”

斯科特被他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也不知斯科特是怎么想的，嚯地站起来，倒竖着眉毛走到布莱恩身前，“啪”！重重给了布莱恩一耳光。布莱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懵了，直勾勾地盯着斯科特，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蠢货！”斯科特指着布莱恩的鼻子骂道，“暂时的挫折就让你一蹶不振，一时的困难就让你失去了信心了？你看你这样子像什么！难道你就一辈子这么颓废下去，难道你就不打算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困境！你这个诺夫，只想依靠别人的力量解决困难的懦夫！”

布莱恩的目光在斯科特的喝骂声中急速变换着。被刮了一耳光的他在反应过来后忍不住对斯科特怒目而视，渐渐的，他的眼神在骂声中变得迷茫、无助。雾气渐渐在双眼凝聚，无助的眼神也在雾气中逐渐地被洗刷得清澈。雾气很快散去，但清澈的眼神却留了下来。

布莱恩也不怕难为情，袖子在眼前一抹，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恭敬地对斯科特说了两个字：“谢谢。”

斯科特没想到布莱恩这么快就能让心境恢复正常，尽管略感意外，他还是大笑着道：“好！不愧是加西亚的学生！”

布莱恩勉强笑笑，道：“还是得多谢您的一番教诲。”

“你的心智本就坚韧，只是思维一时间钻入死胡同，迟早都能醒悟过来，有没有我的话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斯科特笑着拍打布莱恩的肩膀，接着面色变得严肃，“你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与你对魔法的理解有关。由于你一直都认为魔力的等级完全决定了魔法的威力，以及决定了自身实力，所以在咋一听到魔力无法进步后，才会感到前途暗淡，陷入偏激的状态。但事实上，在施法者实力的划分中，与魔力的提升相比，施法者对魔法的理解程度同样占据着极大的作用。或者说，魔力并不是一切！”

布莱恩似懂非懂地看着斯科特，嘴里喃喃地重复最后一句话。接着似有所悟地看着斯科特。

“魔力不是一切！”斯科特凝视布莱恩的双眼，再次重复一遍，接着道，“曾经发生过一件事，几乎让所有的魔法师都羞于提及，因为那些高傲的法师都一致认为，这件事严重损害了法师的荣誉，因此从不见于任何记载，知道的人也非常少，更鲜有人提及此事。”他看着布莱恩好奇的眼神微微一笑，接下来的话终于满足布莱恩的好奇心。

“曾经有一个卑微的魔法学徒，他跟随一个绝不起眼、实力低下的魔法师学习魔法，或者说，跟随了一个骗子学习魔法。他的导师教给他的都是最基础的法术，自然，跟着这样的导师，他的魔力等级也可想而知。不过，他是个对魔法异常热情的人，他耗费了极大的心血在他学到的法术里，不知不觉之间，他却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成就。他第一次出手，只是最为低级的睡眠术和麻痹术，就轻松地解决了十几个等级不算低的觉醒者。而每一个人都没有出现法术免疫的情况！”

布莱恩难以置信地倒抽一口气，呆呆地看着斯科特。所谓的等级不算低，相对于只能施展基础法术，而且师从骗子法师的魔法师来说，怕也是难以企及的高度。无法相信的是他居然只用最基础的睡眠术和麻痹术就能放翻所有人！布莱恩很清楚，睡眠术和麻痹术的豁免率非常高，特别是在对等级高于自己的对手的时候，更是显得力不从心。因此他在对敌时，都很少使用这两个法术。而斯科特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道照亮一扇隐于黑暗中的封闭大门的闪电！

“很难以想象，是不是？”斯科特呵呵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一起，“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人有着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只要是魔法世界的人，没有一人不知道的名字！他就是奥维斯奇！”

“怎么可能！”布莱恩被从斯科特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惊得呆了，“或者你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在魔法师的世界里，还有谁敢使用这个名字！”斯科特瞪了布莱恩一眼，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道：“你想说他的魔法成就独一无二是不是？他还会很多魔法是不是？那些都是以后发生的事了。就我知道的，魔法皇帝真正的成名战，就是这一战！其他的都是扯淡，只是那帮子法师为了面子和可笑的荣誉，不得不歪曲的事实！”

布莱恩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当前的心情，惊喜占了绝大部分。斯科特给他指出一条明路，不论他是否解决自身问题，都是如此。

“我想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斯科特笑眯眯地道，“你看，同奥维斯奇相比，你实在是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你学的东西更多，魔力等级更高，基础比他好，差的只是对魔法的理解。”

布莱恩一阵激动，一个问题突然浮现，疑惑地想：“如果这样，为什么后来没有再出现实力与奥维斯奇相当的法师？”

斯科特看出布莱恩的疑惑，这也是他当初得知这个故事时的反应。“奥维斯奇的真正成就并不在于他所著的那本魔法书，而是另外一本笔记，它给所有希望突破自身局限的觉醒者指出了一条道路！遗憾的是，当前只有只字片语散落在人间，而那本笔记却很久没现世了。”说到这里，斯科特很是惆怅。过了一会，他继续道：“那本笔记才奠定了他的地位！其他的一切同这个发现比起来，简直一文不值！”

布莱恩这才明白，原来他所知道的历史并不完全正确，但是斯科特的话还是没有解开他的疑问。只听斯科特继续道：“奥维斯奇之后没有出现杰出的法师，并不代表没有可以与之相比的人，这些人中，大部分都跟随着奥维斯奇的脚步，对他自然是尊敬有加，奥维斯奇的名头也就慢慢坐实了。”

布莱恩暗道一声：“原来如此。”斯科特适时地停下来，等到布莱恩领会后，接着道：“虽然你的魔力暂时不再增长，但是你可以借用奥维斯奇的方法，得到的收获恐怕并不比魔力的增长低。不过想拥有奥维斯奇那么神奇的魔法理解和控制，可能就不行了。毕竟与本身的资质和兴趣有关，而且每个人的理解不同，最终得到的体会也不一样。”

“嗯。”布莱恩理解地点点头，如果人人都能照搬奥维斯奇的修炼方法，魔法师已多得满世界乱飞了。

“很好，很好高兴看到你恢复信心。”斯科特满意地微笑，“那么，我们就来解决另一件事。”事实上，他这么说也只是在给布莱恩找事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孩是霍华德男爵的女儿。霍华德男爵在前些天遇害的消息我已经得知，对此我非常遗憾。对于霍华德男爵的女儿，我们应该尽快把她唤醒。这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我？”布莱恩想不通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帮到他什么，何况他也属于需要帮助的对象，“对于贝蒂昏睡的原因，我一点也摸不着头绪，更别说救治……”

斯科特打断他的话：“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要听我的，我有把握把她唤醒。”

布莱恩拿他没法，只能选择听从，心里实则大叹：“你这丫头有我帮你，可谁又来帮我呢！”尽管心里不满，但得知贝蒂将要脱离昏睡，还是打心眼里高兴。

贝蒂沉睡的地方已经换了模样，斯科特在她周围布下了魔法阵，为的是害怕邪灵入侵。于是，花花绿绿的图案布满了房间四壁，贝蒂就睡在一个圆形的魔法阵上。金色的长发铺散在头顶，白腻的肌肤仍是吹弹可破，小巧的红唇挂着微微的笑容，一切都和他前些天见到的没有两样。

布莱恩紧蹙眉头，对当前的景象他是一点也摸不着头脑。“她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来？辛西娅告诉过我，这是意识的自我保护。很抱歉，我一点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当作是她放弃抵抗，不敢面对现实吧。”斯科特呵呵笑了两声，他知道布莱恩接触社会的时间并不长，所得的知识还相当匮乏，也就不多作解释。“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我可以肯定她的意识被封闭在自己构建的梦境中。要想唤醒她，就得打破梦境，她自然也就会醒来了。”

布莱恩稍作沉默后说：“你说吧，应该怎么做。”就他所知，要破解梦境，只要一个噩梦就能轻松解决，但是斯科特正色说出来，就绝不是硬生生插入一个噩梦就能解决的问题。

“现在比较棘手的是，在她构建的梦中，她的意识就是神，普通的方法已经行不通。现在需要你进入她的梦中，说服她，让她清楚地认识到她所处的境况。”

“就这些？”布莱恩不敢相信，这似乎并不是多困难的事。

“当然不。”斯科特摇摇头，“我已经说了，在她的梦中，她就是神，她可以轻松地摧垮你的意志，甚至毁掉你的意识！你知道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意味着怎样的后果。而我能想到的人里，除了你没有人能完成这个任务。首先，你是法师，精神、意志都远超常人；其次，你和她相识，她不会在你进入梦境时而把你当作入侵者处理掉。”事实上还是有人能够将贝蒂唤醒，但那两个人他都无法支配。

“咝。”布莱恩倒抽冷气，这件事太严重了！一旦斯科特的担忧成真，布莱恩怕是连灵魂的残渣都剩不下一块！

斯科特静静地注视布莱恩，他在等待答案。他非常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也了解可能的后果，所以布莱恩的迟疑很正常。

沉默良久，布莱恩却是回想起他和贝蒂的往事。虽然第一次见面很不愉快，但随着两人的关系慢慢地改善，他不得不承认，若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难堪事，他们早已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看着贝蒂光洁娇嫩的面孔，布莱恩咬咬牙，重重点头道：“来吧！睡美人也该醒了！”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就暴露了他的本性：“我真是伟大，自己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居然还冒死帮助别人！”

面对布莱恩的自嘲，斯科特只能笑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胸襟。布莱恩早就对他有所戒备，就在情况还不明朗的时候，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已是非常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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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睡美人的梦境

第72节第七十二章睡美人的梦境

在斯科特施过法后，布莱恩只觉眼前一黑，跟着身周迷雾满布，不知身在何处。脚下浓雾弥漫，人也轻飘飘的，这让他想到曾经的一次古怪梦境。在梦中他也是这般，脚下毫不着力，飘飞在半空。

“有意思！”布莱恩呵呵一笑，有了上次的经历，他的心态很轻松，一点也没有恐惧的感觉。他试图从现在的环境中找出古怪梦境的含义，遗憾的是，他完全失败了。

他失望地叹气，不再思索，只是静静地等待斯科特破开梦境，把他送入幻境。

过了不久，眼前云雾翻腾，一股巨大引力突然出现，倏地一声，布莱恩消失在云雾中。

“唔。”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布莱恩几乎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地一闭眼，跟着醒悟自己现在只是精神，并没有实质肉体，光芒的强弱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不由得自嘲一笑，睁开眼睛打量贝蒂构筑的梦境。

天空碧蓝如洗，明媚的阳光照在下方的山谷里。山谷中水汽蒸腾，薄雾似一片薄纱披在山谷上，山谷葱翠嫩绿，遍野浓绿中，有一白线逶迤期间。白线的一端是一道凭空飞落的瀑布。欢腾的瀑布从山石嶙峋的峭壁上轰然落下，被巨石一阻，稍稍改变方向，溅起漫天飞雾，再向下冲去。一块已不知被冲刷多少年的巨石将水流一分为二，一半落在半空的巨石上，碎成万千雨珠，纷纷扬扬地落下，映出一道彩虹，横亘在下方的水潭之上，绚烂异常。另一半水流斜斜落下，已不再狂暴，反而温柔地顺着山势蜿蜒波折地流落湖中，荡起圈圈涟漪。湖水反射淡淡的阳光，波光粼粼地，透过薄雾看去，真如仙境一般。

“嗬，她倒是懂得享受！”布莱恩被眼前美景吸引，不由得向下降落，希望在近处一睹全景。

距离山谷的溪流不远，林间茂地中突然出现一座由未去皮的松干搭成的木屋，简陋的外表却透露出闲适的气息，放在现实中，也是富豪们争相竞夺的理想度假居所。

小溪边上，一个小女孩在一成熟的金发女郎监督下，费力地挥动着手中的那柄与她身体并不相称的长剑。

布莱恩躲在一旁，瞥到女郎半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顿时又惊又喜。那女郎似乎散发着令人无法逼视的圣洁光辉，恬静淡然的神情又包含着难以言表的华贵，而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女郎与贝蒂长得惊人的相似！

待小女孩停下来，贵妇含笑点头，檀口一张，美妙音符般的话语传入布莱恩的耳朵：“做得真不错，亲爱的宝贝。”

“她不是贝蒂！”布莱恩回过神，看向贵妇的眼神多了几分古怪，随即转向背着他的小女孩。

“不会吧，难道她喜欢装嫩？”他瞪大了眼睛，期待溪边草地上的小女孩能转过身来，以便解开他的疑惑。

小女孩咯咯笑着，随意抛开手中的长剑，转身张开双臂，飞速扑入贵妇怀里，脑袋一个劲地用力蹭着，一面发出欢快的笑声。

“是她吗？”布莱恩在小女孩转身的瞬间看清了她的相貌，确实有几分贝蒂的影子。不过他又没见过贝蒂小时的样子，哪里能够确定。

贵妇把小女孩抱在怀里，踏着松软的草地，慢慢向上游走去。她怀中的小女孩又比又画地说着话，娇嫩清脆的嗓音一路回荡。

河道一拐，溪流渐缓，正有一人坐在一块大石上垂钓。

“爸爸！”小女孩脆生生地喊了一声，一双小手在贵妇肩头大力地舞动，几下挣扎，人已挣脱贵妇的怀抱，扑在垂钓人的背上，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向一旁的鱼篓里瞅去，小手还不忘在父亲身上捣蛋。

男人反手把小女孩捞到身前，笑呵呵地呵她痒，顿时小溪上笑声漫开，久久回荡不停。

布莱恩在一旁羡慕得一塌糊涂，想到自己无父无母，从小都有导师拉扯大，整天只知道试验的导师从没有这么对待过自己，一时间心头悲伤翻涌，差点落下泪来。

男人飞快地收拾好渔具，小女孩在一旁嘻嘻哈哈地帮倒忙，趁着男人不注意，笑嘻嘻地放跑了半篓活鱼。夫妇俩装作没有发现她的小把戏，只是任由她胡闹。

这时，布莱恩看到了男人的脸，同时，他确定了小女孩的身份。男人同霍华德男爵长得一模一样，差的只是脸上缺少了岁月的痕迹。

从现在的霍华德身上，布莱恩看不到一点他认识的那个人的影子。他认识的霍华德高傲、精明，而在这里只能从他身上看到温柔。布莱恩没有见过贝蒂的母亲，但在梦境中，贝蒂把她母亲想象得如此美丽，可见她在贝蒂心中的地位。

霍华德终于收拾好渔具，温柔地搂着妻子，低声谈笑着离开。贝蒂蹦蹦跳跳地跑在两人前面，传来一溜银铃般的笑声。

布莱恩犹豫着，思忖就这么跑出去对贝蒂说明真相，会不会被她直接轰杀。再说现在她是保留着成人心智的小女孩，还是连心智都同小女孩一样，如果是前者，或许还有一丝把握说服她，如果是后者，他已经能想象他的下场了。

不论如何，布莱恩还是决定出去搏一搏。在别人的梦境中，他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被发现只是迟早之事。

“霍华德男爵，请等一下。”布莱恩从藏身的树丛中走出来，高声呼道。

“你是？”听到呼声，霍华德放开搂着妻子的胳膊，愕然转身向着布莱恩。

“布莱恩，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跑在前面的贝蒂跑到霍华德的身旁，惊讶地问道。

“谢天谢地，你还记得我。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布莱恩暗自嘀咕一句。还没等他答话，贝蒂已经挥动肉乎乎的小手介绍一番。

一个最多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你面前，像一个大人一样相互介绍，那模样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很高兴认识你。”霍华德走上前伸出手，客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高傲。

“你认识我很久了。”布莱恩在心底嘀咕，但还是别扭地和霍华德握手。“这种感觉真怪，和虚幻的人握手，这还是头一遭。”

“你也来这里度假？”贝蒂脆嫩的嗓音打断了布莱恩的嘀咕。

“度假？我还没有想过在这地方度假！”布莱恩苦笑，“我是专程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贝蒂用天真的眼神望着他，大眼睛扑闪扑闪。

“哦，当然。”布莱恩下意识地打量四周，希望能找个藏身之处，跟着才想到这是在贝蒂梦中，无论他怎么躲都是枉然。“呃，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他绕着弯子问道。

贝蒂用茫然的眼神看向他，满眼都是不解：“不记得了。不过我们不是很早就认识了吗？”

布莱恩突然有了撞墙的冲动。迂回进攻失败，难道要正面对抗吗？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你再想想，难道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贝蒂可爱地歪着小脑袋，一根手指抵着面颊，半晌后再次摇头。

“你想想啊，你现在多少岁，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大你十多岁的人，而且还会成为好朋友！”

“你有那么大吗？”贝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间布莱恩只觉眼前这个只到他腰部的小人儿高大起来，只一眨眼工夫，两人已经一般高了。

“该死！”布莱恩快对面前这个洋娃娃般的贝蒂失去耐心了，但想到一旦谈崩后果，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接受了自己身体严重缩水的现实。

“我他妈为什么要自告奋勇地选择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他恨恨地暗骂几声，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因为你的意志而改变？”

看到贝蒂又作出一幅稚嫩的表情，尽管十分可爱，布莱恩还是在心头疯狂地呻吟：“神啊，赶快让这个白痴女显出原形吧！”

“是呀，为什么呢？”贝蒂蹙着眉头，修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地，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莱恩，似乎想让他帮忙解惑。

“日！”布莱恩大受打击，“我要敢说出来，还跟你扯这么多干什么！”他在心中狂吼一声，无可奈何地伸手指着站在一旁的霍华德夫妇：“你看，我们站在一起说了这么久，为什么你的父母都不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呢？”

事实上他在暗示贝蒂，这一切都是她的意识在主导，包括这天、地、林木、流水，都受到她的控制。哪知贝蒂一听，脸上一红，略有尴尬。她跑过去，拉着父亲霍华德的手，埋怨地摇晃着，似在埋怨父母在朋友前太过失礼。

呆立一旁的霍华德夫妇马上有了生气，拉着贝蒂微笑着邀请布莱恩去家里做客。布莱恩愣是愕然地看了他们半天，这才气馁地收回自己细小瘦弱的胳膊。他实在是被贝蒂打击的说不出话来了。

在那座简约而不简陋的木屋里，布莱恩终于忍受不了，因而小心翼翼地道：“你知不知道，我认识你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你的父亲。”他指了指在一旁不知道做着什么的霍华德，继续道：“为什么你的父亲又突然不认识我了呢？”

“不知道。”贝蒂的回答非常干脆地击碎他的提点，贝蒂说完把脸转向一旁，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有门！”布莱恩心中一动，清楚贝蒂还记得以前的一切，只是下意识地不愿去接触。

他不再在霍华德是否认识他的问题上过多纠缠，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这里风景真不错，你一直都住在这里？”

“当然不是啦，”贝蒂扭过头来笑道，“这是我们度假的地方，每年都要住上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去……”话说了一半，她突然怔怔地愣住，脸上疑惑之色密布，秀美紧皱，似乎在用力回忆着什么。

“家。”贝蒂喃喃自语，脸色瞬息万变。

“你家是不是在孟德维尔？”布莱恩抓住机会，连忙接下话头。

贝蒂眉毛皱得更紧了。

布莱恩一阵激动，自觉目的已快达到，兴奋中的他丝毫没有注意贝蒂阴晴变幻的脸。

“唔。”贝蒂突然捂住脑袋，痛苦地摇头。布莱恩在这个时候，不知好歹地继续道：“我是在孟德维尔认识的你，那时你大概有二十多岁，为什么你现在才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呢？还有，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太清静了点吗？这么美丽的地方，怎么才只有你一家三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认识你的时间里，从没有听你提起过你母亲！”

“住嘴！”贝蒂突然抬起头，满脸戾气。一张狰狞的小脸让布莱恩一阵心寒，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药下得太猛了。

霎时间风云突变，两人所在的木屋、树林、山谷统统消失不见，四周白茫茫地布满浓雾，在布莱恩眼前，只有小脸扭曲的贝蒂。

“你不是布莱恩！”贝蒂脸色恶狞，凝视布莱恩一字一句地说道。

面对就要发飚的贝蒂，布莱恩哪敢回嘴，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讷讷地张张嘴，一脸苦笑，暗自嘲谑：“我不是布莱恩还能是谁！早知道这么悬，我就不来了。”

突然间，一股巨力袭来，带着重重撕裂般的巨力，拉扯积压着他。布莱恩大惊，瞬间已是眼前发花，意识不清，只是模模糊糊看到贝蒂紧握着手，浑身微颤，小嘴一张一合，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意识已越来越模糊，布莱恩试着反抗，发现无济于事，也就只能长叹一声，闭上眼任由她处理了。

又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袭来，布莱恩眼前一黑，意识涣散。

“结束了吗？”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突现一丝光明，布莱恩的意识重新聚集。

“怎么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贝蒂满是恐惧的眼神。一瞬间，他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一切。“我没事？是你放了我一马吗？”布莱恩嘀咕着。

“你……你为什么没有消失？”贝蒂怯生生地问了一句，顿时把布莱恩鼻子都要气歪了。

他刚想喝骂，猛地醒悟到贝蒂话中的含义，心头狂喜：“我不受她的约束！”心里有了底气，决定把一切摊开了来说。

“贝蒂，你这个笨蛋！你知不知道现实中的你已经沉睡很长一段时间了！你以为在这里的生活都是真实的吗？你这个笨蛋，我告诉你，你只是生活在你的梦里！在梦里，懂吗？快醒悟吧！刚才和你在一起的父母，都是你的意识捏造的，那一切都是你想象的，都是假的！”

“不！”贝蒂脸上闪过惊恐神色，捂着耳朵大声尖叫。随着她的尖叫，四周的忽然涌出漆黑如墨的气息，把布莱恩罩了个严严实实。

看似无害的气息对布莱恩来说缺是致命的。但不知怎么的，黑色的气息停在距他十来厘米的地方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虽然布莱恩不知道为何如此，但他还是没有过多计较，当务之急，是劝导贝蒂放弃继续逃避。

站在黑气前的贝蒂脸色变幻，紧握的拳头微微颤动，心中激动已极。这时候，布莱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是不是？”

两句“是不是”传到贝蒂耳中，平静的语音宛若狂雷在耳边炸响。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到了后来，她哭着尖叫起来，漫天狂雷、炽火毫不停歇地向黑气倾泻。

“你在骗你自己！”布莱恩毫不留情地打击这她，“你父亲已经死了，你亲眼见到的！”

“不！住嘴！！”贝蒂声嘶力竭地怒喝，歇斯底里地尖叫，随后惊雷响起，震慑天地。整个空间都变了模样，四周全是散发着炽白颜色的液体，滚滚热浪一阵阵地涌来。流动的炽白液体一波波地将布莱恩淹没。

布莱恩就如同身处炼狱之中，却又心定神闲地打量这些经由贝蒂意识形成的可怕景象。白炽的液体就在他身旁滚滚翻涌，同样也被排斥在距离他十几厘米处。“斯科特还真厉害，在别人的意识里他居然也能给我提供保护。”

“发泄完了吧。”布莱恩从液体中穿出来，不耐烦地对站在液体上，双眼含泪的贝蒂说道。“发泄完了就准备面对现实！即便你父亲还活着，他也不愿意看到你永无休止地逃避下去！应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贝蒂踉跄着后退，茫然地跌坐在地，身体迅速成长，刹那间已长到与现实中一模一样，一连串的泪珠从她柔滑的脸庞滚落。紧跟着，炽液火海的环境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暗不定的光芒。

布莱恩对周围的变故不感兴趣，却知道这些闪烁不停的光芒是她心思强烈起伏的征兆，可以猜想，她正在做着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

贝蒂就像丧失所有依靠的人，目光空洞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布莱恩，你知道吗，你在山谷中看到一切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贝蒂抬起头望着布莱恩，但双眼茫然无焦距，似在回忆。

“嗯，我知道。”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害怕刚刚恢复一点的贝蒂再出现什么状况，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贝蒂双眼忽然聚焦在布莱恩脸上，哭叫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废话！”布莱恩恼怒得差点脱口而出，好不容易强忍着怒气，一个劲地在肚里骂道：“你都恢复过来了，还在这里说个屁啊，赶快回到现实才是正经！你不出去，我也出不去啊！”

贝蒂很快又安静下来，一面落泪，一面低声说着什么。布莱恩只能从口型上认出两个词——爸爸、妈妈。他在一旁着急万分，而贝蒂却自顾自地低声述说。

要知道他现在的意识已转入贝蒂意识中。意识离体的时间久了，保不准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意外，一旦发生什么变故，他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正要说话时，贝蒂一扫悲容，十分平静地站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脚下绿意迅速扩散至远方，碧草、树林、小溪、远山，一切又恢复成为山谷的模样。“布莱恩，你走吧。”贝蒂平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父母，语气决绝，“我不会出去的，我要在这里陪他们！”

“天！说了半天这丫头还是这么死脑筋！”布莱恩恨不得上去揪着她，然后带着她马上返回现实。遗憾的是，这不是他的地盘，由不得他来作主。

贝蒂挑挑嘴角，凄凉地笑了：“你走吧。”她叹惜一声，身体缓缓缩小，又变回七八岁的模样。她向父母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强笑着道：“布莱恩，你头顶上悬着的卷轴究竟是什么，竟然能保你不受我意识的影响。”

“卷轴？”布莱恩很是意外，抬头一看，一卷陈旧羊皮，外绑红色丝带的古老卷轴漂浮在他头顶，正散发着及其微弱的乳白色光芒。

“啊！”他惊叫一声，配合先前的异像和贝蒂的话，已能推断出之所以他在贝蒂的意识中不受影响，完全是因为这个从远古传下的卷轴！

“有了！”布莱恩猛然一呼，高声叫道：“我有办法救你的父母！”实际上他想到的是如何骗贝蒂出去。

“真的？”贝蒂刹那间从几米外的距离出现在布莱恩眼前，满是期望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下一瞬，她失望地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一定在骗我，死去的人怎么能复活。”

“当然能！”布莱恩指着头上的卷轴道：“有了它的帮助，这一切再不是问题！况且，我亲眼见过有人施展复活法术。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出去问辛西娅，她也是目睹者之一！”

“真的？”贝蒂显得极为紧张，小手拽着他的衣角用力拉扯。

“千真万确！”布莱恩肯定地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你得帮我保密，任何人都不能告诉！”

“你会复活法术？”贝蒂很快又对布莱恩表示出了怀疑。

“我会神圣法术！”布莱恩取了个巧，只是说会神圣法术。复活术属于被封印的那一部分，自从那次封印莫名其妙地稍有松动以后，再也不见任何动静。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开封印。

“你发誓！”

“这年头还相信发誓，你是不是傻了？”布莱恩在肚子里腹诽，嘴上飞快地说出一连串的誓言，凶狠险恶得连旁听的贝蒂也快听不下去了。

“我本来就会神圣法术，害怕个屁！”布莱恩发完誓，转眼就忘了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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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传道授业（上）

第73节第七十三章传道授业

“好了。”布莱恩拍拍手，“我已经发过誓，现在就看你的了。”

贝蒂表情顿时奇怪无比，低声讷讷道：“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噢，我真是太走运了！”布莱恩的眼睛瞪得都快掉出眼眶，而更坏的消息是，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打破梦境，回归现实。每人的方法各不相同，在别人的梦里，他也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贝蒂变回正常身形，面色凝重地站在一旁，一时间山水变换，风起云涌，无数怪异的物体此起彼伏地在两人身旁幻灭。布莱恩愤愤地立在一旁，恼火地看着身周的一切。

“不行。”贝蒂怯怯地转过脸，十分抱歉地对布莱恩说道。

“都试过了？”

“能想到的都试过了。”

布莱恩苦恼地挠挠头。“难道还要咒语不成？”

“芝麻开门？”贝蒂十分搞笑地爆出一句，差点把布莱恩的意识给呛死。

“随便你。”他无力地挥挥手，被她打击得无话可说。

很显然，贝蒂的无厘头咒语起不了丝毫作用，不过却多了一个快要气断气的人。

贝蒂胡乱忙乎了一阵，所作努力无效后，无奈地放手了。“我想不出出去的办法。”她可怜兮兮地噘着嘴，“我想出去了。”

“你这个问题比较特殊，”布莱恩只得耐心地解释道，“常人陷入梦境，只需要适当的惊吓就能醒来，而你自我封闭，要想破解，只有你才能做到！”

“可是我做不到。”刚收起的眼泪又漫出眼角，“我想爸爸了。”

“你得思维发散能力可真是不一般！”布莱恩翻着白眼，无力地哼哼。他很想鼓励贝蒂两句，可是一想到她叫嚷“芝麻开门”这四个字的样子，再多的好话他都说不出来了。

布莱恩正在哼哼，天尽头的世界忽然变了样。浓浓的雾气就是离了十万八千里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待想看清楚时，弥漫的浓雾已将他和贝蒂淹没。眼前蓦地一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在灯光柔和的房间里。

“终于回来了。”布莱恩长吁一口气，无法想象贝蒂究竟想到什么才脱离了梦境。总之他不会认为那句可怜巴巴的话可以打破梦境。

他动动手脚，从躺椅上站起来，骨节间传来一连串的喀喀声。“咝”，浑身传来尖锐刺痛，不由得连连倒抽冷气。低头一看，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发生什么事了？”他扭头看向四周，墙壁上几道窄细纹路，那是锋利的剑刃划出的伤痕。低下头，只见躺椅旁几道平行凹痕，狰狞地注视着他。

凹痕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布莱恩心有疑惑，一时间又回想不起来，只是眼熟得让他暗自惊悸。

“唔。”躺在床上的贝蒂呻吟着坐起来，但多日未曾进食也没有活动的身体极是虚弱，刚撑起身，便无力地倒下去。

“布莱恩。”贝蒂用蚊呐般虚弱的声音唤着他。布莱恩心头一凛，用肚脐眼也能猜到贝蒂叫他的用意，讪讪着不敢向前。

“快救我父亲。”即便是在自身虚弱到极点的情况下，她第一时间记挂的还是亲人。

“嗯，呃，”布莱恩顾左右，但无法言他，只是嗯嗯啊啊地支吾着。正在他无言以对的时候，瞥眼见到墙上的剑痕，心气顿时一松。“你先休息着，刚才有来意不明敌人，回来再向你解释。”说完飞快冲出房门，不顾贝蒂的呼声。

“大长老的屋子会出什么事！”布莱恩感到自己有些神经质，谁敢来大长老的地盘捣乱？但墙上和地面的痕迹却有实实在在的存在！

跑到楼下大厅，居然一个人都没遇见。反常即为妖，布莱恩顿时提高了警觉。

大厅内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完全没有打斗的迹象。布莱恩仔细检查一番，正觉意外时，辛西娅略显狼狈地提着剑走进来。

“布莱恩你醒了？”“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同时发问。

两人相对一笑，辛西娅旋即蹙眉道：“刚才有个浑身漆黑的怪物潜入房里，试图在你没有知觉的时候刺杀你。若不是我恰好发现，你已经完了。”

“等等，浑身漆黑？”布莱恩仰起头，脑中闪电般闪过几个画面，地上爪印、身上的伤痕！“难怪如此熟悉！他没死？”他轻声嘟囔着。

“谁？”

“你见到的那个怪物是不是成人形，手指尖长锋利，或许还有其他变化，但是最重要的是物理攻击对他无效。”布莱恩对妖鬼的特征也记不太清了，只是凭借印象在说着。

“物理攻击是否有效我不知道，但是前面的那些特征确实存在。”辛西娅惊诧地问道：“难道你认识？”

“嘿，我还真的认识！”布莱恩咬牙切齿地道，“无数恶念的产物，好几次差点送我下地狱的恶魔！”他扫了眼辛西娅，除了比较狼狈外，并没发现伤口。“我不知道现在他的实力如何，但是在以前他的实力已比我略高，加之又是不死身，很麻烦。”

辛西娅听出布莱恩话里善意的警告，想象妖鬼和她拼斗时轻松自如的神情，这才明白自己是捡了一条性命。再转念一想，妖鬼明明有实力干掉布莱恩，却只在他身上留下很多浅浅伤口，除了告诉布莱恩他已经回来，就是还有略施小惩的意思。

布莱恩抬起胳膊，看了看上面的伤口，嘿嘿冷笑起来：“下战书吗？”冷笑方毕，就听辛西娅迟疑着道：“贝蒂已经醒了？”

此话一出，布莱恩顿时没了冷笑的心情：“呃，醒了。”

“你的伤没事吗？”辛西娅看着他满身儿口般的伤口，忍不住问道。

“没事，”布莱恩对这样的小伤并不放在心上，“你上去看看她吧，她的情绪可能还不太稳定。女孩子的房间，我就不方便进去了。”

辛西娅根本不知道布莱恩心头的小九九，答应一声便上了楼。

而布莱恩坐在大厅里，眼睛骨碌碌地乱转。贝蒂之所以会选择回到现实，就是相信他能够施展复活术。而事实上，他根本就不会什么复活术，但他没有对她说谎，那古老的卷轴里真的有复活术的咒语，只是他还无法看到。如此一来，贝蒂仅有的希望破灭，天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布莱恩只能暂时选择逃避，等她精神安定下来再作打算。

“对了，斯科特长老什么时候回来？”布莱恩冲上楼的辛西娅道。

“导师有事刚走不久，可能要晚上才回来。”辛西娅的声音从二楼的一端传过来，跟着门锁轻响，关门声随后传来。

“晚上？”布莱恩听到这个消息还真是头大，抬头望望贝蒂所在的房间，再思索有值得去的地方，片刻后，只得颓丧地回到房间，轻轻锁上房门。

房间里整洁一新，不知何时收拾过。他随意扔在床上的魔法书也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桌上。看到魔法书，他跟着想到斯科特对他说过的话——力量不是全部，技巧也是一条路。

既然力量暂时无法提升，那么选择增强技巧，也是一个非常恰当的选择。第一次，布莱恩端坐在书桌前，满怀敬意地翻开书皮，仔细地阅读。

书中所记载技巧由浅入深，其中有一些布莱恩知道个大概，但从未深思。而另一些则是闻所未闻，理解起来自然是吃力异常。

“嘣嘣嘣”，三声敲门声，随后女佣的声音透过门板：“格里芬先生，晚餐的时候到了。主人请您去餐厅用餐。”

“这么快？”沉溺在魔法中的布莱恩吃了一惊，抬头看向窗外，果然，暮色浓重，街灯通明，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半天。

“请你告诉斯科特先生，我马上就到。”他扬声对门外的女佣说完，低声自语：“正好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忽然一转念，猛然意识到贝蒂肯定也在。想到她可怜无助的目光，他一阵犹豫，差点就不打算下去了。

餐厅里，贝蒂坐在辛西娅对面。尽管已经休息了一个下午，但是她的脸色还是非常难看。最难以忍受的，是她楚楚可怜的神情。

“别担心贝蒂，我会向布莱恩问清楚的。”斯科特恰到好处的慈和微笑，顷刻间就收刮了贝蒂所有的信任。

正巧布莱恩磨磨蹭蹭地走进来，迎面而来的就是贝蒂杀伤力巨大的眼神。

佣人们一面上菜，斯科特闪烁的眼神不停地在布莱恩脸上刮过，贝蒂默默地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餐盘，似乎在发呆。

气氛尴尬，布莱恩觉得浑身扭捏不堪，束手束脚的感觉袭扰着他，特别是斯科特的眼神，一下一下地看得他心中不安渐聚，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当场捉到一样。

细密的汗珠出现在他额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是勉强，面前香气扑鼻的食物也无法再吸引他的注意力。

斯科特看到布莱恩越来越拘束的动作，心知压力施加得差不多了。咳嗽一声，开口道：“布莱恩，你的意识出游的这两天来，着实忙坏了辛西娅。听说今天有妖鬼企图害你，还好没有出事。听辛西娅说，你认识它？”

话声冲淡了尴尬的气氛，布莱恩暗地长舒一口气，战战兢兢的样子消失了一大半。“两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觉在梦境中的时间最多不过一个小时而已。惊奇一番，他接着道：“我认识那家伙！它是我在吸收灵魂水晶时产生的怪物！那颗灵魂水晶的力量，我最多吸收了一半，另一半能量不知为何，同水晶中的怨念结合，才生出这么个怪物。同时灵魂水晶也被它打破。”他蹙眉半晌，带着苦笑道，“真难以想象，他居然可以从那场大爆炸中逃生！”

斯科特吞下一块鱼肉，喝了口水道：“什么大爆炸？”

迟疑着，布莱恩讲了当时的情景。听到破魔弹时，他和辛西娅都没有特别的表情，倒是贝蒂一脸惊讶，不敢相信破魔弹的威力。

“嗯，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不过在那样巨大的能量爆炸中，我实在难以相信那家伙还能活下来！”

斯科特的脸色说不清是严肃还是轻松，他沉吟一下，笑着道：“妖鬼的问题以后再说。我听贝蒂说，你可以复活霍华德男爵？”

日，这事怎能随便乱说！飞舞的刀叉霎时间停了下来，布莱恩毛骨悚然，凝神戒备。或许贝蒂不知道复活术的价值，但是对于斯科特这样的老狐狸来说，可是非常清楚。

“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斯科特也觉得自己问得鲁莽了，连忙打消布莱恩的疑虑，“早在你拿出治疗药水的时候，我就已做过预言，大略知道一点其中的事。至于你会复活术的消息，我已经让贝蒂不要宣扬。放心，这个消息太过重要，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事实上，对于布莱恩会复活术的事，他一直都停留在猜测阶段，这下逮到机会，自然要诈出实话。

布莱恩拿眼乜了贝蒂一眼，看她头垂得更低了，两耳绯红，睫毛颤动，又是羞愧又是激动地样子。“算了，我不也是没把誓言当作一回事吗？”想通这一点，对贝蒂的不满烟消云散，开始思索如何应付斯科特的问题。

“既然都这样了，那我再瞒着也就显得太虚伪了。”布莱恩放下刀叉，正色道，“我会神圣法术不假，但是并不会复活术。”说到这里，他偷偷地瞥了眼贝蒂，只见她脸色瞬息间血色尽失，上半身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

他叹口气，继续道：“神圣法术后半部的法术全被封印了，我没有办法解开。而不幸的是，复活术的恰恰就在这后半部中。”

斯科特和辛西娅脸现惊容，贝蒂听出一点希望，都拿眼看他。斯科特略有激动地放刀叉，颤抖着用餐巾擦擦嘴，道：“可以把那本魔法书给我看看吗？或许我们合力，就可以想出破解封印的办法。”

布莱恩缓缓摇头，苦笑道：“解开封印只能由我一人来完成。因为那本魔法书就在我的意识中！不过贝蒂是见过的。”

“就是那个卷轴？”贝蒂激动地问。

“嗯。真正的魔法书就封印在那个卷轴中。而它现在我这里。”布莱恩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脑袋。

“难道是传承得来？”斯科特眉头紧蹙，一脸不解，“从没听说过血脉传承会得到这样的东西。难道大乱将起，神圣法术才再临人间？”

对于这个问题，布莱恩绝对不会说实话，反正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与他无关。

“真的没有办法吗？”贝蒂还抱着一线希望。

“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布莱恩摇头道，“曾经有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封印解开了一部分。如果不是突然受到打扰，封印当时就会解开。”他遗憾的语气感染了在座的三人。

“若是在我有生之年看到复活术，真的不枉此生了。”斯科特长叹一声，意甚惆怅。

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失去了谈话的心情，各自想着心事，餐桌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刀叉偶尔碰撞的声音。

布莱恩还是非常担心。尽管他还未阅尽人心的险恶，但多少总见过一些。知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朋友亲情都是狗屁，当面笑语生风，背后阴谋尽出的例子还少了？说到底，就像雷所说的，什么都比不上性命重要。神圣魔法又算得什么？可是一个复活术就让整个法术都变了味，瞬间变成所有人争相竞夺的对象。人对死亡的恐惧霎时间表露无遗。尽管如此，渐渐失却的信仰让神圣法术消失在世间。

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晚餐结束后，布莱恩犹豫着是否要向斯科特请教一些问题，没想到斯科特倒是先提了出来：“布莱恩，跟我来。”

两人一路走到实验室外。斯科特手指繁复地在房门上指点，嘴里念念有词，安全措施做得比联邦银行的地下金库还严密。

过了不久，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吧。”他当先迈入。

布莱恩走进实验室，惊得无以复加。

斯科特身为联邦第一长老，身家自然不少。可是他的实验室却与之背道而驰，实验室的陈设与他身份相比，简直寒酸得惊人。药品架是用普通的松木制成，实验桌也不过是橡木的。实验室墙壁上斑斑驳驳地都是掉落的灰皮留下的痕迹。这哪里像一个身居高位，而且实力不俗的法师的实验室！

“很惊讶？”斯科特看出布莱恩内心的想法，笑问一句，走到一个脱漆且露在表面的木头已被磨得反光的药品架前，怀念地抚摸着它道：“这是我拥有自己的实验室后购置的，前后已跟了我快一百年了。”跟着他洒然一笑，转过身道：“人老了，也就常常不自觉地陷入回忆。事实上这个实验室我也不是经常使用，只是出于需要，才备置。而更多的时间，我都在别的地方做实验，毕竟这里相对来说，有些简陋，有些实验没法完成。”

布莱恩也听不出他是说得客气话还是真话，只好立在一旁打哈哈。一个拥有极其严密的安全措施的实验室，只是用来存放古董的吗？

“唉。”斯科特叹息着，走到实验桌旁，拿手在桌面上摸摸，收手后脸色一正，那个缅怀过去的老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布莱恩，我想你看过我的笔记后，一定有非常多的地方不明白。趁这个机会，为何不问个明白？”

“事实上，越是往后看，我越是感到难以理解。技巧是我学习魔法以来接触得很少的部分。不过导师在教导时，似乎有意加强了魔力控制的训练。只可惜我一直都忽略了他的意图，而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布莱恩回想到接受训练时的种种，心头更是遗憾，暗想：“恐怕还是导师看到我选择了追求力量的道路，这才把我赶出实验室的吧。”

“那真是遗憾。”斯科特对布莱恩的选择摇头不已。他可是知道加西亚的本事，若能跟随加西亚的教导前进，布莱恩的成就显然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

“不过现在开始学习时间也并不晚。”他安慰道，“我也年少轻狂过，追求过单一化的力量。现在不也是拥有自己的研究心得？”斯科特呵呵笑了，“而且你也不必在意，在你不知不觉中，你导师已给你打下了极好的基础。完美的控制力是施展技巧的最根本元素，而训练这个能力，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控制力在没有达到完美之前，大部分的技巧都难以实现。而你，只需要再稍微训练一下，就能达到这个要求。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呵呵，还真是这样。”布莱恩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经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要求太过苛刻了。毕竟朝夕之间就像获得极大的突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么，首先来了解除了魔控以外，你做起来最轻松一件事。”斯科特摊开右手，一团红色的光芒在他手心出现。“这是火元素，不过它同异位面的元素生物有些区别。似着从你四周汲取它们，然后汇聚在手里。不过千万小心，这些狂暴的小家伙很可能在你稍不留意时把你送上天。”

布莱恩手里迅速聚集了一团火球，不过那显然不符合斯科特的要求，因为那是火球术！

“你这个爱偷懒的家伙！不是让你使用魔法，而是用眼睛看身边的魔法元素，然后用精神力选择性地把它们吸入手心！”斯科特有些发火，布莱恩的行动完全违背了他真正的意思。

“哦。”布莱恩尴尬地挠挠头，左右看看，周围哪里有让他处理火球的地方。

他正尴尬时，忽然手中的火球变小了，几息间竟然消失无踪！

“你看，这就是技巧的力量！”斯科特手中的红芒大了不少，说话时，红芒缓缓变小，很快消失掉了。“你招来的火元素却被我支配。如果在拼斗中，你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我刚才展现的，不过是魔力控制的技巧，当然，这里面还涉及元素平衡。以你的能力，学会它们并不困难。”

斯科特化解火球术的这一手让布莱恩极感兴趣。往常对手使用魔法，他更多的是选择躲避，躲不开时则用各种魔法盾牌抵挡。相比而言，他的破解之道简直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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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传道授业（中）

第74节第七十四章传道授业

“慢慢来，对。”斯科特就像保姆一样指挥布莱恩的一举一动。而布莱恩满头大汗，双眼凝视手掌不放。在他手心，有一点黄豆大小的火元素在跳动，似乎随时都要向外界宣告自己的狂暴本性。

“砰！”布莱恩手心的那一点红芒蓦地炸开，所幸只有少量的火元素聚集，能造成的危害不大。

布莱恩摊着那只被炸得红肿的右手，呼呼地直往上吹气。满头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神色疲惫，显然累得不轻。

“嗯，很好。第一次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期。”斯科特满意地点头，拿目光就像在欣赏自己的艺术作品。“你能做到这样的程度，除了得益于你导师加西亚的训练外，你获得的传承也是原因之一。”

“传承？”布莱恩一脸白痴像地反问。

“你以为谁都可以看到空间里的魔法元素？”

“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就我所知，只有两种人可以做到。一是经过极为艰苦的训练的大法师，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顶尖的魔法师；另一种人，就比如你，经过一脉传承的血统，当血脉觉醒时，就能得到元素的承认。这是远古的技术，通过某种仪式而代代相传。你，就拥有这样的血脉！”

“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好处！”布莱恩撇撇嘴，不太在意。

“知足吧，不知道多少人想拥有这样的能力而不可得！据说拥有传承的血统还有其他的好处，可惜这方面的记载微乎其微。”斯科特倒是对他的血很感兴趣，从实验桌上取下一支刻满了符咒的试管，道：“布莱恩，借你一点血作研究，没有问题吧？”

布莱恩略有迟疑，因为搞不懂他的意思，只听斯科特解释道：“别担心，只是用你一点血，对你没有害处。”

用血装满一支食指粗细的试管，对他确实没有任何伤害。而让他不安的是，有些邪恶的法术需要以受术者的鲜血为引。而这些法术无一不是歹毒异常，一旦中招，被魔法折磨、纠缠个十年八年都是比较仁慈的！

看到布莱恩的迟疑，斯科特察觉了他的担心，他低叹一声，道：“你的导师加西亚，实力怎么样你也亲眼看见了。而且作为长辈，我也不会对一个晚辈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如果我要对你耍手段，也不会把多年的施法经验教给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说着他拿起试管，准备收起来。布莱恩被他以退为进的策略感动，连忙道：“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跟着抢过试管，左手指甲在右腕上一划，鲜血汩汩而出，几息时间，试管已被鲜红的血液注满。

“够了，够了。”斯科特止住布莱恩的动作，让他自己止血，自己手指在试管前迅速跳动，一个个淡蓝的符咒印在试管上。随着符咒完成，整个试管都闪动着极淡的白光。他拿着试管凝神看了看，接着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背对布莱恩时，他的脸上忍不住地流露出淡淡的笑容。

布莱恩手腕伤口不深，施展过治疗术后，伤口已结了痂。

收好那管血液后，斯科特道：“现在让我们回到原来的问题上。当可以通过眼睛看到身周的魔法元素后，身体对魔法元素的感觉却仍然稍有迟钝。如果可以迅速、清楚地感受到魔法元素的类别，聚集魔法元素时就能更有针对性。咒语就是加强这个过程的辅助手段。不过对于只能感受元素，而不能分辨的人来说，聚集的魔力并不完全都是需要的。比如说火球术，其中可能有水、风、土等元素，因而降低了火球术的威力。若是纯粹的火元素，威力远大于含有杂质的火球术。”

事实上，斯科特由于拿到布莱恩的血，心头激动，说话颠三倒四。布莱恩听着费力，好歹费了大力气，总算听懂一些。

“也就是说聚集的元素越纯，施法的威力也就越大？”布莱恩问道。

“并不完全是这样。”斯科特心中的兴奋，忍不住笑了，然后立时正色道，“应该是法术需要的元素配比越精确，施法的威力也就越大。有些法术并不是收集的元素越纯越好，或许其中有了一定量的其他元素，效果会更好。”

“说了等于没有说。”布莱恩瘪着嘴在肚里腹诽。

“我看你还是先从聚集纯净的魔法元素开始吧。”斯科特很快就给布莱恩布下课后作业，随后道，“等你练熟后，我再教你深入的技巧。”

有了新目标的布莱恩整天缩在房间里，强烈的魔力波动一波一波地往外传，或强或弱的爆炸声不时响起，搞得没有一个佣人敢靠近他的房间。

贝蒂通过斯科特的关系，把霍华德男爵的尸体冷冻存放，期待有一天父女俩人可以相见。她对斯科特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不知为何，竟然打心底里感到厌恶。对于这个排斥的心理她不敢表露丝毫，只是闷在心里暗自猜度。她还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在她醒来后，似乎丢失了一段记忆，她根本不记得凶手的模样！

“梆梆梆”，敲门声响起，布莱恩使出吃奶的力气控制的一团火元素突然一抖，轰地一声在他眼前炸开。

“呜！”他忍不住发出痛叫，哼哼唧唧地揉着被火炙伤的地方，打开门，没好气地道：“谁啊！”

门外贝蒂那张憔悴的巧脸出现在他眼前，布莱恩顿时呆住，被炸得凄惨的脸上漏出尴尬的笑容：“哦，是贝蒂啊，什么事？呃，进来说。”按照他的本意，是绝不会让她进屋的。俩人单独相处，会让他感到内疚。

贝蒂惊讶于布莱恩屋内的狼藉样，忍不住掩口轻呼。床上的湿得滴水的被子烧出几个大洞，雪白的墙壁上遍布黑色的痕迹，有些地方的墙面还掉了块皮，露出下面坑坑洼洼的水泥。

“呵呵，练习嘛，哪有不失手。”布莱恩笑嘻嘻的，似乎忘了这是谁的房子。

贝蒂沉默片刻，抬起头时脸上已是煞气满布：“我想知道是谁杀了我父亲！”

“吓？”布莱恩不解。

“我的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恰好失去了那部分记忆！”贝蒂带着疑惑，同时也包含坚定：“我想知道他是谁！我要杀了他为父亲报仇！”

“呃……”布莱恩语塞，那天杀得太乱，他没太注意那个法师是属于哪个势力的，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无论贝蒂去找谁的麻烦，后果都是她无法承受的。

“嗯，对了，贝蒂，你父母的尸体都保存起来了吗？”布莱恩本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哪知道话一出口，却正好触到她的伤心处。

贝蒂眼眶一红，在布莱恩反应过来之前，“呜呜呜”地大哭出声。这下布莱恩可慌了手脚，一面暗骂自己该死，好死不死地说这些干什么；一面轻声安慰小声劝道，使出浑身解数才见贝蒂缓缓好转。

“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一直以来，都是爸爸照顾我。”说着又是一连串的泪珠滚落，布莱恩后悔得差点扇自己两耳光。好不容易等她不哭了，却见她咬着牙齿，瞪圆了双眼，恨恨地道：“布莱恩，请你一定告诉我，杀我父亲的人是谁！无论是谁，我都要杀了他！”

“我的妈啊。”布莱恩在肚里呻吟，“就算知道也不敢给你说阿。”他目瞪口呆的地对着贝蒂半晌，接着结结巴巴地道：“呃，这个，我也不知道，真的。”他没说谎，他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贝蒂逐渐冷静下来，眼里的杀意看得布莱恩心惊胆颤，害怕她一个机动，他就做了替罪羊，那可冤枉至极。

“不骗我？”贝蒂口气森冷，刚被火烧过的布莱恩也被激得直打冷战。

“我真不知道。”布莱恩只好强忍悸动，竭力维持一本正经的表情，“我的实力也是不入流，没有参战的资格。那些人在天上打得高兴，距离又远，一招一式光焰效果十足，根本看不到是谁干的。至少我没有那个本事。”他这么说，就是有推脱的嫌疑了。这时他才发觉原来实力低微也是有好处的，反正他就是实力不高，看不透打斗中的真实场面。

贝蒂没有说话，脸上就像覆了一层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出门。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她大力甩上，震得墙壁都发起抖来。

布莱恩抹了下额头的冷汗，顿时轻松不少。贝蒂的问题让别人去头痛吧，不过他很清楚，至少在这栋房子里，没有人会告诉她真相。布莱恩不忍地叹息一声，摇摇头，坐下来练习元素控制。

一连三天，布莱恩都闷在屋子里，除了吃饭，绝不踏出房门一步。他这么做，除了专心练习外，还在躲避贝蒂。这三天，贝蒂表情越来越冷，但表面上已看不到明显的杀意，可是这样才更让人害怕！

三天，布莱恩已经能够比较轻松地把纯粹的元素聚集起来，尽管在时间上略有不及，但那只与熟练有关，一时半会无法解决。

晚上，斯科特又把布莱恩招入实验室，让布莱恩在他面前表演一次。当看他布莱恩手中聚集的拳头大小的火元素时，惊骇的表情还是爬进他脸上的沟壑里。

“很好，再试试水元素。”斯科特强忍惊讶，淡淡地命令。

布莱恩照着做了。当蕴蓝的流动闪光出现在他掌心，斯科特叹了口气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当初我到达这一步，足足用了两周！聚集在一起的元素很容易爆发，这需要极高的控制力，随着聚集的元素增多，需要的控制力成几何倍数地增长。布莱恩，你的资质是我平生仅见，恐怕你导师都不能和你相比。”

“呵呵。”布莱恩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的成绩超出我的要求甚多，那么下面我们可以学习新的内容。”斯科特摊开右掌，掌上两种不同性质的元素开始聚集。他一面做，一面解释：“在魔法的认知中，万物都是由四大基本元素组成，不同比例的元素混合，构成不同的生物。当然，这个观点站在现在的角度来看，是很可笑的。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解释魔法。所有的魔法，也就是由你能看到的魔法元素组成，将它们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得到不同效果的法术。咒语可以加速混合、聚集的过程，但那是被动的，你不知道吸收的元素中，哪些是你需要的，哪些是不需要的。当比例失衡，施法则失败。如果我们把这一过程变成主动形式，然后再找出最佳的混合比例，魔法的效果自然大大提高。”

布莱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断，一时还不能适应。斯科特一笑，自顾自地道：“刚开始时，我们要做到的是让两种元素在不同比例下共存，随着练习的深入，可以逐渐增多混合的元素。”在他说话的时候，手心里的两团元素缓缓释放，在掌心中间混合。“做这个练习时，要特别小心。随着元素的增多，控制难度加大，再加上混合的元素可能会具有极大的威力，或许你瞬间的疏忽，就会丧命。当然，也可能你混合的元素没有一点威力。”

这种不确定因素还真要命，布莱恩怔怔地发了半晌愣，然后结结巴巴地道：“如果练习中出现事故怎么办？有没有安全一点的方法？”

“安全？”斯科特呵呵大笑起来，“亲爱的布莱恩，你听说过不需要付出就有收获的道理吗？魔法师，拥有觉醒者中最神奇的力量，但同样的，魔法师的训练死亡，或者叫实验死亡率是所有职业中最高的。可以说，每一个法师都用生命在换取力量。既然你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应当拥有这个觉悟。”

布莱恩被他说得没了脾气，期期艾艾地不敢开口。想想心中确实害怕，新手乍练，天知道会出什么状况，。如果没等到他练出成绩来，就在一次实验中不幸身亡，怕是死了都不甘。

“不过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斯科特看他脸白唇青，也就提点他一下，“开始的时候，尽量用极少的元素混合，等到熟练了，才慢慢做些变化。但是绝不可心存疑虑、胆小退缩，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成功！”

布莱恩回到卧室，情绪不高。他被斯科特吓了一晚，也亲身感受到了被斯科特混合过的元素的强烈波动。面对不可能预测的巨大变数，他确实没有把握。

他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夹持了所有懂得的防护魔法，然后提心吊胆地聚集一点火元素，试探着又引来一些风元素，然后缓缓地放开束缚，慢慢靠拢。两种元素交接在一起，见接触面闪过橘红色的光芒，随后刺目白光乍现。“轰！”一声巨响，霎时间布莱恩只觉得双耳嗡嗡地响个不停，双眼被亮光晃得几乎瞎掉。五感里一下子就去了接近一半，身下的大半则在惶恐中挣扎。

忽然一只细嫩小手握着他的胳膊，使劲摇动，布莱恩先是心头一阵发慌，跟着才道：“是谁？别担心，只是实验失败。视听暂时有些问题。”

等他说完了这些，摇晃他的手才收回去。

“好厉害！”他暗自乍舌，“只是极少量的元素爆发就有这样大的威力，如果是全力使出来，那声音还不把人震死？”

过了许久，他的眼睛的视力才恢复一部分，但看东西还是恍恍惚惚的。听觉恢复得很慢，可能是耳膜被震破了。

他抬头看看周围，刚才拉他的人已不在房内。屋子的墙壁画上了几个魔法符咒，可能是保护房间不受损伤的功能。

眼睛还是模糊不清，耳朵听力同样受损，布莱恩不得不承认，刚才近距离的元素爆发给他带来了极为严重的伤害。多亏他学会了治疗术，否则后半生只能当瞎子和聋子了。这一次的事故，让他认识到这个练习的危险性，那完全未知的、无法预测的危险随时都可能降临在他身上。只有更加小心的操作，才能避免可能的事故。

他继续在房间里练习，斯科特把闯进他卧室的辛西娅拉到大厅，正色道：“布莱恩正在进行的实验极其危险，你们谁也不许打搅他！”辛西娅瘪着小嘴，一脸不满，内心还是非常好奇布莱恩正在进行的试验。

“你们都记住了？”斯科特对被他召集来的佣人吩咐一番，接着再次叮嘱辛西娅：“特别是你，千万不要在他实验的时候打搅他。否则你的好奇心可能害死他！”

“噢。”辛西娅不甘愿的答应了。

斯科特稍作停顿，似乎想到一事：“你最好多跟贝蒂沟通一下，让她不要那么拼命修炼。过度的修炼可能造成相反的效果，何况她的心里仇恨极重，一不小心就会走上极端。你要多多劝导她才行。”说着摇头叹道：“她以为每天都到后面山上修炼，我会不知道吗？唉。”

辛西娅没想到导师把贝蒂的一切作为都看在眼里，而她也只是感觉到贝蒂这些天神情有些古怪而已，对此竟然完全没有察觉。想到这里，她的脸唰地一下涨红了。

斯科特挥挥手让所有人离开，自己却一头扎进实验室，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布莱恩一直在房间里做练习，贝蒂一直神出鬼没地溜到后山修炼，辛西娅很听斯科特的话，每天都和贝蒂一起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遗憾的是不知道是她这个警察比较窝囊，还是沉浸在仇恨中的贝蒂比较厉害，反正她蹲点数次，每次都被贝蒂成功甩掉。好胜心一起，也就沉迷在这个游戏里了。最奇怪的还是属斯科特。白天不见人——因为不在家，晚上不见人——因为人在实验室里闷着，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干些啥。

于是，佣人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整栋房子里，谁都比她们忙碌，甚至忙碌得莫名其妙。

最近，布莱恩成功地混合两种元素，再也不会发生各类意外事件。但是，在这以前，他还是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其中最危险的一次，元素爆炸的威力差点把他整张脸掀飞，若不是加持的防护法术给他一点缓冲时间，让他得以离开爆炸中心，否则他不认为他可以在那次爆炸中活下来。其他小打小闹的突发状况已把他神经锻炼得粗壮无比，在承受一些小的伤害时，他可以做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程度！而只要不是危机生命，不会断手断脚或者开膛破肚，都被他称为小伤。

仅仅两种元素的混合实验就让他吃足了苦头，布莱恩无法想象当三种、四种元素的混合时，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场面。或许实验一旦失败，些微的混合元素就能把他送上天，然后再送间屋子给他陪葬。

布莱恩从地上站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的伤口顿时统统迸裂。

“好痛！”成功地喜悦几乎让他忘记满身的伤口，这下迸裂的伤口才让他明白原来他还是伤员。低头一看，裸露的上半身皮开肉绽，鲜血正从新旧不一的痂下缓缓流出。长裤已在爆炸中成功晋级为挂满流苏的大裤衩子。

“真没想到，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苦笑着施放一个治疗术，止住血后，从床下的铁箱子里找出一套能穿的衣物。这是斯科特趁他休息的时候送来的，看来斯科特非常清楚他需要什么。

“咕”，肚子发出巨鸣，发泄这些天来布莱恩对他的虐待。

这些天来，他吃东西都是不定时的。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实在饿得狠了，才让佣人送上食物，勉强填饱肚子，马上又开始新的练习。

他摸摸肚子，再次苦笑。侧头看向窗外，已是满天星辰、虫鸣阵阵。于是也不叫佣人，独自到厨房找东西吃的。

端着一盘剩下的薄饼，布莱恩靠在厨房的窗户旁，身心愉悦地望着天空。

正吃得开心，极轻的脚步声传入厨房。他停下正往嘴里塞食物的手，侧耳倾听，发觉声音是从大厅方向传来的。

脚步声没有停留，直直通向屋外。布莱恩感到奇怪，放轻脚步走到走廊的窗户旁，偷眼瞧去。

只见外间灯光昏暗，走道上空空荡荡，花丛在夜风中轻轻摇摆，地上也只有月光照拂下的轻摇树影，哪有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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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传道授业（下）

第75节第七十五章传道授业

“是谁呢？”布莱恩暗地嘀咕，这时候使用识破隐形的法术已经迟了，那个人早就走了。而且他还知道，若不是他恰好在厨房，并且那人并没有太多地防备，他一定不能发现任何痕迹。

从窗户旁走回厨房，再塞了两块薄饼，才走到大厅，准备上楼休息。

“你怎么在这里！”静谧中突然传来斯科特的声音，布莱恩一个哆嗦，抬头向二楼的黑暗道：“刚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吃。”

“有没有看到或听到奇怪的动静？”斯科特从二楼的黑暗中走出来，沉声发问。

“没有。”不知为何，布莱恩下意识地撒谎了。

“嗯，那就好，如果发现情况，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夜深了，早点休息吧。”斯科特冲他点点头，退入黑暗中。

看着斯科特退去的黑暗，布莱恩头脑一阵发涨。现在已经是深夜，而斯科特穿着家居衣物，难道他在见客？刚刚离开的那人就是他的客人？忽然间，他敏感地察觉斯科特和离开的那人之间可能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布莱恩站在大厅发了一会呆，最终长吸口气，抛开疑虑，上楼走入自己的房间。

过了半晌，斯科特又从黑暗中走出来，凝视着布莱恩的房门，随后身形渐渐消失。

斯科特隐去身形，飞到半空，直直地向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飞去。虽然在静谧的夜里，而且也使用了隐身术，但他还是丝毫不敢大意。极尽小心地飞向博物馆，在城堡高厚的外墙外落下来。

他扭头看看四周，确认没人后，走到一段城墙旁，伸出手指，猛吸口气，面色凝重地在墙面上飞速的画起来。被他手指画过的地方，无不是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条纹，每道条纹的转角处，隐隐约约地显出一颗星辰。

当每个星辰都连在一起，一个繁复无比的魔法阵缓缓没入那段城墙。无声无息间，城墙竟给人光洁如镜的感觉！但是那仅仅只是感觉，若是侧面看去，也如其余段城墙一般模样。斯科特面露笑容，抬腿跨入。那镜面如同无波湖面，随着他的跨入，波纹荡漾着圈圈向外扩散。

待斯科特进入，墙面忽地一整，波光消失，光洁感也失去，只剩下满是伤痕的古拙墙砖。

那段城墙原来是一个传送法阵，通向一个极度隐秘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在古代时只有王国大祭司才知晓，而在现在，仅有历任的大长老才有所了解。

这是一个成圆柱形，不知处在何处的空间。在斯科特的脚下，是一段悬在空中的山岩。走道下黑乎乎，竟是无尽的深渊。而在距他几百米的地方，则是环绕的粗糙岩壁。

斯科特站在走道的前端，从背包里抽出一本厚厚的、用羊皮纸书写的书本。他轻轻地抚摸书本简陋的封皮，定定神，翻开某一页，以高亢激昂的声调吟唱起来。他一面吟唱着不知所云的赞诗，一面向前走去。吟唱声被周围的山壁不断反射，多次以后，竟犹如千百人同时呐喊一般。而在他脚下，原本空空荡荡的空间也随着他踏步而生出凝聚着星光的走道。走道随着他前进而生长，缓缓延伸。

随着吟唱进行，无尽的深渊下闪过一道银色的亮光，光芒慢慢上移，体积越来越大。

终于，吟唱停止，但先前的声音仍旧被周围的岩壁反弹，不过声音渐弱，无法持续多长时间。从深渊下升起来的银亮已经可以清晰地辨别出内里的形状。那时一个大约两米半径的圆台，圆台上是一座人像雕塑。雕像是个挺直站立的男性剑士，长剑抵地站在圆台正中。

圆台的上升速度减缓，当四周反射的吟唱声恰好消失时，圆台边也恰恰与那条星空般的走道边缘靠在一起。

斯科特走上圆台，咬破手指，就着血在雕塑的基座上飞快地描画。那是一个由血构成的粗陋魔法阵，在魔法阵的下方，还用血写了一个词：守护者。至于他究竟守护什么，只有他才清楚了。

用血液写就的魔法阵在闪烁的银光中迅速浸入基座，连带着雕塑放出的光华也染上了几分血色。

作完这些，斯科特离开圆台，静静地等待。

很快，雕像上也挂上了极淡的血色，圆台一转，雕像已背对着他了。

斯科特似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脚下星辰走道一阵扭动，忽地消失。而他眼前一黑，再有意识时，已站在城墙边上。

在那个神秘空间时，斯科特的脸色和精神都很不错，可是现在，本就显得极为苍老的他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十岁一般。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都爬满了疲惫，原本神光充足的双眼也是黯淡无光，一双手无法抑制地轻微颤抖。似乎在出现变化的一瞬间，他的精神气力全都被抽得干干净净。

踉跄着迈出几步，这才稍微缓过气来。他喘息着，皱纹满布的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嘴里却自嘲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想当初，大祭司能够一气将六具魔偶全部唤醒。想不到传到我这一代，倾尽全力也只能唤醒一具！下个月就是召唤最后一具的时间了，一个月，难啊。”说到最后，他叹息着，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

偷偷回到家里，天边都挂上一抹鱼肚白，一夜未睡，并且精力大耗的斯科特再也支持不住，勉强换下衣物，睡袍披了半截，业已倒在床上睡熟。

尽管时间对斯科特来说，越来越是紧迫，但他还是睡到傍晚才起。虽然有了一夜的睡眠补充，可是昨夜耗损的精力太大，起床后斯科特还是感到阵阵的乏力，脸色带着不健康的红色。

他强打精神，用过晚餐后招来布莱恩，两人再一同进入实验室。斯科特忍着疲惫，有气无力地对布莱恩道：“我也不考验你练习的进度了，元素的精确混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掌握的技能。今天，应该是开始炼金术的时候了。”

“您生病了？严重吗？”布莱恩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一夜之间，斯科特就像得了一场大病般。

“呵呵，没关系，老毛病了。”斯科特强打精神笑笑，神色转正，“炼金术士在最初的工作中，总是着重于药剂方面的研究。后来范围逐渐扩大，进而延伸到武器领域。药剂作为炼金术士最基础的科目，其作用也是最大。不起眼的药剂，却可能有极大的效用。这一方面，我从你卖出的那枚魔法戒指可以看出，你更着重于设计打造，而缺少药剂的辅助。”

“药剂作为打造辅助材料，我也用过呀。”布莱恩对斯科特的评价并不认同。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在那枚戒指上没有找到这方面的痕迹？”

布莱恩尴尬地笑了，嘿嘿地望着斯科特不说话。扭捏尴尬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卖出的东西我也无法确定是谁使用，万一是我的对头岂不是很惨？用我的作品来杀我，这种事我可不希望发生。所以在制作的时候刻意收敛。”

没等斯科特作出反应，他继续道：“不过，虽然我也使用药剂制作魔法装备，可是确实像您说的那样，这方面我还懂得太少，应该多向您请教才是。”

斯科特呵呵大笑道：“在我面前不必这么刻意讨好我。在我面前拍马屁的人太多了，身边还真缺少敢说真话的人。以后你想说什么就说，不必刻意迎合我。”

布莱恩合着他打起哈哈，他可是非常清醒，没被斯科特这两句话就夸得忘了东南西北。他一面笑，一面在肚里腹诽：“说真话？我要真听信了这话，嘿！”

斯科特咳嗽一声，收起笑容，正色道：“药剂在很多时候，都可以作为装备灌注魔力的媒介。使用恰当的药剂，除减小灌注魔力时的精神消耗外，还能提升物品的品质。如何使用药剂媒介这取决于经验，但总体来说，还是有窍门可寻。比如为火系装备灌注魔力时，药剂多少都应该亲和火元素，同时，还得益于被装备吸收。既然你说过已在使用药剂打造装备，那么你可以多尝试，从中找出最佳途径。”

布莱恩暗地里撇撇嘴，“这和没有说有区别么？”他很怀疑，是不是刚才那番话让斯科特不满而故意如此的。

“我最拿手的，则是镶嵌魔法阵。同药剂学一样，魔法阵是每个魔法师都要触及这个领域。但是要在武器、首饰等物品上刻下魔法阵，则远比在魔法卷轴上写写画画要复杂得多。要知道金属等物多排斥魔法，而且上面可供利用的空间很小，如何对魔法阵进行组合排列，使它们发挥最大的功效，则成为最大的难题。”

说到这里，布莱恩突然想起她曾经拥有的一柄短剑来。尽管那柄剑后来送给了辛西娅，但短剑内部那花样繁多的魔法阵还是让他记忆深刻。

“一年多前，我偶然得到一柄剑，剑身内刻着极为繁复的魔法阵。开始时我以为它只是某种魔纹，后来从某个角度看去，整个魔纹变成了一个寒冰阵。”他在这边说着，斯科特微微蹙起眉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我敢打赌，那个刻下魔法阵的人是个高手，可惜的是我无法找到里面的秘密。直觉告诉我，它远不是一个寒冰阵那么简单！”

“嗯，还记得魔法阵的样子吗？”斯科特问道，“画出来看看。”

布莱恩稍微想了片刻，双手在空中不停勾画，不多时，淡蓝色的魔法阵已显现在两人眼前。

斯科特惊异地看了布莱恩一眼，点头道：“嗯，你的魔控力又提高了。”

“难道您对这个魔法阵一点也不吃惊？”

“呵呵，我已经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斯科特走到实验室的角落，用手一推，暗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壁橱，里面正躺着布莱恩所说的那柄剑。

“你是说这个吧。”斯科特捧着剑来到布莱恩面前，“这本是我的作品，被你得到后又转送辛西娅，最后还是回到我这里了。”

“啊？”布莱恩顿时脸色通红，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别担心，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斯科特微笑着道，“事实上，这柄短剑是我的失败作品。我一次做了两柄，很可惜，两柄剑都没有成功。”

“呃……”布莱恩还没从尴尬中走出来，语言能力仍处在停滞阶段。

“你可以试着把这个魔法阵铺成平面。”说着斯科特自顾自地画起来，他画的是把魔法阵从一侧后剖开，再展开的平面画，那是一个布莱恩从没见过的魔法阵。

有了斯科特的提示，布莱恩顿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还没完。”斯科特画好一个，一面解释，一面继续勾画，“这个剑身内的图案一共包含三个魔法阵，分别是霜冷冰冻，真实视野和隐形，其中‘隐形’被我做过一些修改，隐身的效果更好，一般的魔法也更加难以侦查。可是，当这些合在一起的时候，另外两个魔法阵的效果根本无法体现。只有霜冷冰冻发挥部分效果。真正的成品，还在继续研究中。”

三个魔法，其中有两个属于辅助，一个探查，一个隐迹，对于斯科特制作这样阴毒装备的初衷，布莱恩表示怀疑。

“事实上，我这种设置魔法阵的方法并不常见，但也偶见于一些威力强大的魔法装备上。这种方法你可以当作一些参考，但难度太大，使用的时候得千万小心。”

听过斯科特的解释，布莱恩总算知道，除开他所熟知的魔法阵设置方式，竟还有这样的方式。这样做远比平面刻画占据更小的空间，遗憾的是似乎难度远远大于他所熟知的方式。

“有些时候也可以用符文代替魔法阵……”说到这里，实验室的门突然响了。

斯科特的脸色顿时一沉，脸色不愉地打开门，门外亨特焦急地站着，一见斯科特的面，连忙在他耳旁嘀咕起来。很快，斯科特的脸上的不愉消失了，从他脸上见不到任何表情，但是可怕的平静却在第一时间影响到布莱恩。

布莱恩很清楚，任何一个魔法师呆在实验室的时候，即使他在实验室里发呆，他也不会喜欢别人敲门打扰。现在的情况说明，一定有大事发生，而且是亨特无法处理，必须告知的斯科特，让他拿主意的大事！

亨特讲完，斯科特随即对他点头，示意他先去书房等候。跟着他转过身，脸上挂着笑容：“布莱恩，你自己做练习，有一点小事需要我去处理。”

布莱恩答应了，心里却在暗中猜度：什么事这么急？

斯科特转出实验室，迅速换上微笑，如同平日里一般走去书房。

书房内，亨特坐立不安地等待。斯科特走进屋，关上房门后，又在书桌旁按下一个按钮。这个按钮仿佛是他的怒火点火器，按下按钮后的斯科特丝毫不顾及仪态风度，就那么张牙舞爪地嘶吼起来：“该死的，他究竟靠什么得知卧底的详细资料！”

“导师，”亨特小心翼翼地道，“根据拼死逃走的卧底说，弗兰克在清理我们卧底的时候，已在开始接手部分职能部门。可以想象，他一旦成功发难，我们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

“哼！”斯科特重重地哼了一声，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导师，我们应该怎么办？”亨特此时没了主见，只知发问。

斯科特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双眼半闭，脸上已没有暴露的神情。他没有回答，手指在书桌上轻轻敲打，发出梆梆梆的响声。亨特心中着急，见斯科特不答，更是心焦，就在斯科特面前团团乱转，嘴里不停地叨念：“怎么办，怎么办。”

“停下！”斯科特睁开眼，不满地呵斥，“跟我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有学到一点东西！遇事不能慌张，你可以发怒，但是别让怒气冲昏了头脑！越是紧急的事，越要沉着应对！”

亨特脚步停下来，但担忧却像上了高速公路的车，想停也停不下来。“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办？弗兰克企图独裁的表象已越来越明显，安全部门几乎都是他的手下！他正在一点点地蚕食我们的势力！如果不赶快阻止，我们就全完了！”

斯科特皱眉凝视亨特，对他说话的口吻和遇事惊慌失措的性格非常不满意。刚想开口呵斥，但看到他眼里的忠诚，转瞬放弃呵斥的打算。“他也在为我操心吧。”斯科特暗自叹息，柔声说道：“先坐下来吧。我们既然知道弗兰克的意图，可以说已经占了先机。弗兰克暂时不会动我，因为他希望名正言顺地统治整个联邦，而不是用起兵叛乱这类强硬的手段夺得。只要不给他借口，我们暂时就是安全的。如果他强来，也会有所顾忌。鱼死网破的事在历史上已上演了很多次，他绝不希望他的努力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可是我们确确实实被他蚕食，如果继续下去，即便我们有心，也无力反扑了！”

“弗兰克的事我来想办法，别忘了，我们也有和他同等实力的人。再说，他的手下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就我所知，卡门和巴恩斯兄弟各有私心，并且只是屈服在弗兰克强大的武力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我想他们会叛离的。”

冷静下来的亨特听了斯科特的话，心有所悟，从中看出导师对付弗兰克一伙的策略来。看到希望的他，整个人完全冷静，考虑片刻道：“弗兰克清除我方卧底，我们得有所表示才行。否则不但对下面的人无法交待，而且也容易引起弗兰克的怀疑。”

“表示么？”斯科特停顿一下，道：“不清除一下潜伏在我方内部的卧底，似乎说不过去，何况弗兰克不就是希望我这样做吗？我方报复性地清除，但由于时间短，在内部一定会有大动作，到时候必然弄得人心惶惶。他弗兰克不就是希望我们内部出现混乱吗？我们就做给他看！这个度嘛，你来掌握，但是绝对不能出现混乱！对了，被清除的人都有哪些？高级密谍有没有损失？”

“有一个，是卡门的直属手下。”

“嘿，想不到他都被挖出来了！居然有人能把我和修炼死灵魔法的人联系起来，真是个人才！也许是他平日不小心漏出马脚了吧。”斯科特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完，沉思片刻道，“损失比较大了。这样，你马上给我安排病房，就说突然吐血昏迷，急需救治。”

“哪间医院？”

“当然是我们属下的！记得不要做得太过，过余反引人怀疑！”突然想到一事，他顿了顿道：“我住进医院后，这里一定有人潜入查看。让布莱恩、辛西娅和贝蒂三人离开，有他们反而不易实现计划。”跟着他在亨特耳旁嘀咕一阵，亨特点头表示知道怎么做，但表情糊涂，不懂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斯科特一说完，闭眼结印。“噗”，一口鲜血喷在书桌上，染红了好大一片。

“还愣着干什么！”斯科特声音微弱地喝道，他为了使计划看来真实，竟然主动让魔力反噬自身。

医院的直升机很快就到了，斯科特被送走的同时，布莱恩三人随后也离开。三人中，贝蒂对这件事是不清除，布莱恩是不愿想，而辛西娅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就不能住下去了？

“现在怎么办？”贝蒂这方面经验太少，只好询问其余两人的打算。

“当然是找个地方住下来。”布莱恩道，“对了，上次我租的屋子还没退，暂时先在那里住下，再想办法。不过可能需要收拾一下。”

“你租的屋子可能被收回了。你也不想想上次弄出多大动静。”辛西娅忍不住提点了一下。

“呃，那还是再去找一间吧。”

三人商量找房的时候，弗兰克得到了斯科特吐血住院的消息。他坐在巨大的办公室内，沉思这条消息身后掩盖的东西。没多久，他对办公室一脚的黑影说道：“晚上去探探虚实。医院和住宅都要去！如果能拿到他的计划就更好了。”

刚说完，敲门声响起，卡门走进来道：“老板，刚刚收到下面人传来的消息，布莱恩离开了。是亨特要求他们离开的。”

“嗯，我知道了。让下面的人监视布莱恩的行动，我有大用处。任何人都不许动他！现在我还不想引出他身后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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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奇怪的遭遇

第76节第七十六章奇怪的遭遇

很快，三人找到一处住宅，办理手续后住进去，跟着布莱恩又马不停蹄地准备炼金器材。

“哎，早知道这样，当初真不该答应踏入那趟浑水。”布莱恩是指参与夺回造物者之槌的事。虽然在那场抢夺战中，他无法决定造物者之槌的归属问题，但好歹也是出生入死，到头来却什么东西都没有得到。不论怎么说，造物者之槌都是利用他才从弗兰克手中强夺过来的。

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实验桌，布莱恩再次叹息。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所有辅助药剂都得从头配起。不过他没有看到造物者之槌，但还是得到了一些好处。比如说斯科特送给他的书，书中内容涉及了几乎整个魔法及其旁枝领域。这本书对他的作用，远远超过一个造物者之槌。

收拾好屋子，辛西娅压在心中的疑惑开始不停地翻涌，百思不得其解后，她找到布莱恩，问道：“布莱恩，看你当时的脸色，你应该知道一些真实情况。比如说导师为什么会吐血住院，或者亨特为什么会把我们赶出来。如果不是导师下的命令，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权力。因为想到这一层，所以我才没有拒绝他的命令。我希望你对我说真话。”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布莱恩耸耸肩，装模作样地仰头思索，“他离开时都是好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转眼就吐血了。”

辛西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说真话我就不会自己去查？”

“我真不知道啊。”布莱恩叫起屈来，“你认为斯科特大人会当着我这个外人谈机密么？好吧，你真要我说，我就说吧。亨特和他谈了几句话，他就去了楼上书房。我怎么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辛西娅不满地跺跺脚，摔门离开。

布莱恩挠挠头，暗叹：“这丫头脾气还这么大，和她住一起怎么受得了？斯科特一定是遇上大问题了。否则也不会中途离开实验室，并且急急忙忙地把我们赶走。”他在一旁嘀咕着，瞥眼看到拿着长剑就要离开的贝蒂。

贝蒂脸上的哀伤早已消失，但是神色冷冰冰的，让布莱恩非常不喜欢。他记得当初遇到她时，虽然神情稍显凶恶，但不生气时还是给人温婉柔和的感觉。可是现在，整一个大冰块。原本他并没有和两女住一起的打算，可是两人都坚决不离开。辛西娅没有说原因，贝蒂的原因很简单：她父亲还要布莱恩施法才能救活，她会一直等到他救活父亲为止。布莱恩曾恶毒地想过，如果他一辈子都无法救活她父亲，难道贝蒂会跟他一辈子？

“你去哪里？”布莱恩忍不住叫住贝蒂。

“修炼。”冷冰冰的两个字把布莱恩打翻在地。

布莱恩翻翻白眼，受不了她的语气，嘴上还是说：“今天的事发生得很突然，可能有些变故。如果你非要去，希望你小心点。”

贝蒂凝视着他，不说话也不点头，看得布莱恩浑身痒痒。布莱恩讪讪地收回目光，不再与她对视。

“砰”，关门声响起，贝蒂也离开了。

“奇怪的女人。”布莱恩嘟囔着走到实验桌前，“你们走了好啊，安静！”

事实上，他有种迫在眉睫的感觉，似乎总有一件事萦绕在他身旁，越捆越紧，到现在几乎让他快喘不过气来。他必须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武装自己，才能在将来多占些胜算。

站在实验桌前，他并没马上开始着手试验，而是仔细翻看斯科特给他的书。他决心把书中的知识转入自己的作品，于是，当前最大的任务便不是实验，而是学习。

晚餐时分，辛西娅脸上挂着一层盐霜回来。布莱恩见了，也不去招惹，多少能猜到她在外面定是受了气。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辛西娅冲着布莱恩委屈地嚷嚷。

“啥？”布莱恩傻了，他觉着他才真正的委屈，连她说什么都不知道，还告诉她什么？“我瞒你什么了？”

“你告诉我导师究竟怎么了？我去问亨特，他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大堆，可就是说不到正点子上！他说导师因为吐血住院，可是导师身体很好，怎么会突然吐血！”

“还认定了我知道真相？”布莱恩傻眼了，他对辛西娅这种死咬不松口的功夫佩服万分。

“对！”辛西娅张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用力点头。

“好好好，”布莱恩被她缠得没法，连说了三个好字，不得已只能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你导师吐血的原因，大概是发生了严重的变故。至于这是什么变故，你别问我，问我也不知道。而他为什么命令亨特把我们赶出来，这就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恐怕是怕牵连到我们吧。”布莱恩自己也知道牵连两字无从说起，根本就站不住脚。

说出推论的布莱恩忽然感到担忧，辛西娅蠢蠢欲动的神情已出卖了她的内心。

“别胡乱插手！”他赶忙叮嘱道，“既然斯科特做出这样的布置，自然有他的打算。你贸然插手，反而会引出无法预料的变故！”

“噢。”辛西娅怏怏地应了声，支颐坐在一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布莱恩还是很不放心，他继续道：“我有种感觉，这场变故迟早会把我们全都卷进去。现在只能加紧时间武装自己，以免在以后束手缚脚。以你现在的能力，帮忙只会越帮越忙，不如抓紧时间修炼。”

“乱讲！”对于他的评价，辛西娅可是不依。说她实力低可以，但是帮倒忙就有些冤枉了。

“我承认这么说有些过分，但是你认为，对上巴恩斯兄弟，或者卡门，你有把握打赢吗？至少我不这么想。或许斯科特的对手就是故意等你的挑衅，他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做他们想做的事。你贸然插手，不是恰好中了别人的计谋？”

“不去就不去。”辛西娅像小孩子一样瘪瘪嘴。

布莱恩微微一笑，正要说话，贝蒂喘着粗气，满身灰尘地回来了。

“回来得正好。”布莱恩招呼她过来坐下，“因为事态可能比较严重，最近我打算制作一批装备，想要询问一下你们的意思，比如说那些较为称手，或者喜欢在武器上附加哪种特效。”

辛西娅听了这话，一下子变得跟普通女孩一样，眼睛冒着星星，掰着指头用力数道：“嗯，我要戒指、耳环、项链、外袍、武器、轻甲……”

一旁的布莱恩听得满头大汗：“她以为我是什么？首饰匠吗？还是杂货铺老板？”

贝蒂闻言双眼一亮，郑重地道：“请帮我打造一柄长剑，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能附加锋锐、虚弱、毒素、麻痹，嗯，或者我说得不太专业，总之我的意思是，尽可能的加上威力强大的特性。”

布莱恩被她们打败了，垂头丧气地嘀咕：“两个都不是正常人。”

辛西娅喜欢魔法装备，在较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定论，要不他的药剂也不会大部分都跑到她的腰包里。都搞不懂她要那么多魔法药剂来干什么，摆展览么？而贝蒂则是直接了当地冲着报仇去的，根本就忽略了对于一个剑士，一把威力强大的剑远不如适合自己的剑好用。当然，威力强大有适合的剑另说。

“我尽量满足。”为了对付潜在的威胁，他也豁出去了。

“对了，你们谁能弄到材料？”他能在安娜处弄到材料，可是为了隐瞒真正目的，显然大部分材料都不能经过她手。

“我知道一个人有。”辛西娅双眼都笑成弯月，“那人是导师的对头，两人政见不合，时常吵架。而那个人恰好又是个魔法师，据说他的实验材料多的惊人。”

“好馊的主意，不过我喜欢。”布莱恩马上赞同，“不过不是现在。虽然我不知道确切情况，但相信外面风声很紧，所以即便动手，也得过一段时间。现在还得依靠安娜的供应。”

“她和她姑妈卡罗琳还在外地吧？抢夺造物者之槌那期间，她们离开孟德维尔，出去避风头了。”辛西娅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避风头？”布莱恩心头冷笑，“她们倒是精明！”

“我有她的电话，找时间打给她就行了。”布莱恩还不相信送上门的生意她不做。一想到安娜，恨意暗生。他摸摸手腕上那块随时都可能要他命，同时也是他有能力随时脱下的表，决心一定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们。

“就这样吧，我得准备一下，好好想想这些装备怎样设计，才最适用。”跟着布莱恩话锋一转，“不过首先得吃饭。”

听他说得有趣，贝蒂脸上冰霜稍解，辛西娅早就嘻嘻哈哈地跑进厨房。贝蒂也随后进去帮忙，厨房里很快就飘出诱人香味。

深夜，喧闹的街市静下来，但仍有不少行人。

辛西娅小心翼翼地掀开窗户，跳出窗户挂在外面，再反手轻轻合上窗户。她狡黠地一笑，跳到一根灯柱上，借力又跳向第二根……

布莱恩房间的窗户无声无息地开了，他摇头苦笑。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辛西娅决不会轻易地放弃。忽然，叩门声响起，贝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布莱恩，睡了没？辛西娅离开了。”

“咦，这悍妞也发现了？”布莱恩暗惊，却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沙哑着声音道：“什么事？”

“辛西娅离开了，估计是回大长老那里了。”

“胡闹！”暴怒的口气却配上欢笑的脸，布莱恩一面笑一面道，“等一下，马上来。”

装模作样地磨蹭了一下，他打开门，入眼的贝蒂早已是穿戴妥当。浑身黑衣的她显然早已猜到辛西娅的计划。

“这死丫头，就会添乱！”布莱恩恨恨地骂了一句，肚子里早就笑得抽筋。“你去，呃，还是我去抓她回来。”

贝蒂摇头，态度坚决。“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即使要我做你的盾牌，我也不会犹豫。”

这句话如果被不知道真相的人听了，真会羡慕到死。但在布莱恩听来，却是一阵无奈。“算了，一起去吧，遇事多少也有个照应。”他不欲劝解，反正贝蒂现在死脑筋，多说也无用。

布莱恩一身轻松，全身上下连个辅助药剂或是魔法卷轴都没有，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哪像以前，随便出个什么地方，隐身药剂、治疗药剂带了一大堆。

两人远远地吊在辛西娅后面，贝蒂在布莱恩的隐形法球内根本不虑被普通人发现。在辛西娅身后块块慢慢地跟踪，看她的去向，果然是斯科特的豪宅。

“这丫头也太不知轻重了！亨特赶我们走的时候已经暗示得非常明显，她怎么就不明白！”尽管早就猜到辛西娅的动作，但布莱恩还是感到恼火。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亲人的重要！”贝蒂冷冷地道，“虽然辛西娅也是孤儿，但是在她心目中，她把大长老当做了亲人。虽然人相处久了，难免会产生一些分歧，但这并不影响大长老在她心中的地位。既然知道亲人有难，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贝蒂第一句话狠狠地打击了布莱恩。他想反驳，似乎找不到很好的理由。抚养他长大的加西亚，似乎被他看成亲密无间的朋友，否则也不会总用“老家伙”这三个字来称呼加西亚。

“或许吧。”布莱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找到反驳的理由，反而引发了内心的伤痛。他无法想象，既然他父母选择把他生下来，又为什么要把他遗弃？难不成恰好有难处？

他在心里胡思乱想，浑浑噩噩地被贝蒂带着前行。贝蒂也看出他内心的伤痛，暗怪自己不小心出口伤人。不敢再说，只是一味地埋头跟踪。

很快就到了斯科特的宅院外，辛西娅躲在阴影中，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情况，确定无误后，她跑到背光的墙下，轻轻一纵，已然飞过墙头。

布莱恩和贝蒂也跟过去，不过他和贝蒂只隐身躲在大厅角落里。特别是布莱恩，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双掌掌心早就湿津津的，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这是他出道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现象。“难道要出事？”他如是想。

咚咚的心跳声就连一旁的贝蒂也听得分明，她扭头诧异地看向布莱恩，目光中询问的意味明显。

布莱恩轻轻摇摇头，深吸长吐，几次过后，心跳稍稍降低，但仍然超过平常水平。

越是这样，布莱恩越是警惕。他清楚，当一个人力量达到一定程度时，多少都会拥有预感的能力，虽然远不如预言术可以清楚地透视未来，但是总算有些提示。他搞不懂的是，拥有预感能力的人，无一不是实力达到大法师段的人，以他这个实力与最低级的大法师都相差三级的人来说，这个能力就来得有些蹊跷了。

辛西娅早就在楼上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三人都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防守和以前根本没变化，而在诺大的房子里，仅有几个佣人！

布莱恩和贝蒂正要交换意见，忽然一阵微风从厅中挂过，大厅的地毯迅速出现几处凹陷，又很快恢复。布莱恩两人对望一眼，均看到心中的惊讶。布莱恩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贝蒂眼皮上轻点两下，旋即又对自己施法。眼前的一切毫无变化，原来刚才进来的人已经上楼了。

贝蒂拉过布莱恩的手，在他手心写道：“怎么办？”

“等，看情况。”布莱恩多赠她一字，随即全副精神都集中到楼上。

也不知是辛西娅发现侵入者了，还是侵入者发现事态反常溜了，楼上一直无声无息的。

没有动静就是好消息，至少辛西娅和入侵者还没有发生冲突。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布莱恩心里越来越焦躁，偏偏又抓不住焦躁的来源。

“谁！”楼上突然传来辛西娅的娇咤。

布莱恩一个激灵，满腹的躁动就像找到宣泄口，忽然之间烟消云散。

“砰”！房门被踢开的声音传下来，紧接着是辛西娅的娇喝：“站住！敢来这里偷东西！”紧接着窗户碎裂的声音响起，显然是追到外面去了。

布莱恩两人眼神一对，悄悄退出大厅，循着声音追过去。

走了没两步，布莱恩突然一把拉住贝蒂，低声惊叫：“糟糕，上当了！”跟着不由分说地拉着贝蒂退回大厅，再次蹲在大厅角落。这时，他才有时间给贝蒂解释：“哪有偷东西走正门，而且故意留下风声痕迹的？分明是踩盘子、引开埋伏的小喽罗。辛西娅没事，不用去追她。”

玻璃破碎那么大的声响，都没见房内的佣人出来看一看。布莱恩感到有些不妙。

过了片刻，楼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那声音不疾不徐地穿行在楼上每个房间里，听声音，似乎在书房呆的时间最长。

“还没见过心理素质这么好的贼，快把这里当成他家了。”布莱恩心头嘀咕，同时暗暗佩服，当贼都当得这么镇定，也算难得的人才了。

“小贼，差点就被你们给骗了！”辛西娅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嘿，丫头，没听说过，太精明也会吃亏的！”侵入者的声音有这不正常的沙哑和低沉，显然是刻意为之。

“不管你什么目的，都去死！”楼上响起尖锐破空声，辛西娅已和侵入者动起手了。

“就你？嫩了点。”话音一落，楼上风声大起，辛西娅娇哼一声，接着锵锵声响——长剑落地的声音。

贝蒂脸色一变，就要冲出隐形发球。多亏布莱恩眼明手快抓住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这才向楼上走去。

楼道上空无一人，既无打斗痕迹，也无打斗的人的身影，甚至就连声音都没有！

“上当了！”布莱恩和贝蒂同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两人身后忽地挂起一道微风，贝蒂咬着牙踹在布莱恩屁股上，踢得他直飞出去。

布莱恩屁股一痛，人已腾云驾雾地飞出去。半空中只听到贝蒂一声闷哼，心中感激顿生，勉力转过身体，背脊重重地撞在墙上，脊骨几欲折断。他顾不得疼痛，扭头看向贝蒂，只见她修长笔直的大腿上鲜血淋漓，一个对穿的窟窿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受了这一击的贝蒂已无法站直，多亏她在受到袭击的同时踢开布莱恩，同时扭身出剑向后斜劈，这一来，即救了布莱恩的命，也令自己逃过杀劫。

“咦。”从阴影中走出一人，脸上带着面具，手中短剑剑尖正在滴血。他用欣赏的口吻对踉跄退到墙边的贝蒂道：“女人的直觉果然可怕，竟靠直觉破了我的埋伏。”

贝蒂吁吁地喘气，单脚支撑靠站着。秀美的脸上罩着一层青灰，手脚微颤，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可惜，你救下他，自己却要送命。”侵入者用剑指着布莱恩的方向，冷冷地道：“你是魔法师吧？若不是角落里实在不容易下手，你还能活到现在？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我也好知道究竟杀的是谁！”

事态急转而下，原本打算突袭的两人反被人袭击，不知不觉地踏入对方设下的圈套，布莱恩感到憋气。待惊闻贝蒂中毒，更是悔恨。他连忙施展解毒术，贝蒂的状况才有所改善。

“哦，原来是你。”施法后的布莱恩不再隐形，可听侵入者的口气，似乎认得他。

“你认识我？”布莱恩反问，他需要拖延时间，贝蒂中的毒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清除的。

“想拖延时间？”侵入者突然笑起来，“其实你应该感到幸运。我是来杀人的，却打算放你一条生路。”转而低声嘀咕着：“差点就以为真是陷阱。为什么你就不能杀呢？老板的吩咐真让人费解。”

“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么，告辞了。”说完后退几步，缓步从正门离开。

布莱恩大脑还处于当机中，对方完全有能力将两人生生击杀，想不到认出他之后又放了他们，这与对方凌厉的手段不相符。

“唔。”贝蒂的呻吟把布莱恩拉出思索的迷潭。

“别乱动，你中的毒太烈，解毒术无法快速消灭毒质。”说着扶她靠坐在墙上，又施放治疗术后，他看着贝蒂的眼睛正色道：“刚才多谢了。”

贝蒂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只要你尽快解开封印，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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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法术固化

第77节第七十七章法术固化

布莱恩搀扶着贝蒂，满头雾水地离开。今晚的一切似乎是个阴谋，可是结局太过诡异。那占尽上风的刺客轻易地放过他们，这事本就不合常理。

第二天，卡门为弗兰克通报昨夜的行动：“据手下得来的情报，斯科特确实受伤住院，并且病情危重。探查他住处的人回报，昨夜在他住处意外发现布莱恩几人的踪迹。前去探查的人听从您的命令，放过了他们。此外，并没有发现别的埋伏。初步断定，斯科特受伤一事是真。另外对方内部也在展开清除行动，但控制得很好，知晓此事的人很少，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弗兰克淡淡地打法了卡门，走到玻璃墙边，抬头看着天边的云彩，自言自语：“斯科特，你这一招走得真好！若不是我早有防备，特意命令手下不许动布莱恩，岂不是已然同加西亚发生冲突？嘿，老狗，就让你得意一时吧，不过你又能得意多长时间？”

显然斯科特也在关注此事，虽然医生阻止他见客，可是亨特根本不需要通过医生，自然随时都能和他见面。

亨特趁着护士离开，他隐身钻入特护病房，向斯科特报告了夜里发生的一切。

斯科特低叹一声，有气无力地道：“没想到弗兰克这么谨慎，想是早就有所防备。可惜了。你赶走辛西娅，她一定会回去，我猜她有七层的把握把布莱恩也拉去。到后来双方冲突，这一切都在我预料中。这么一来，弗兰克引火烧身，加西亚岂能放过害了他弟子的人？不过没想到弗兰克玩了这么一手，摆明了不愿意动布莱恩，显见那是顾及加西亚。可惜，可惜。”

若是布莱恩听到这话，怕不是浑身冰凉也得落下个病根，从此不再信任任何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其实就是斯科特布下的一个局，就连斯科特教授他魔法技巧也是在打消他心里的疑虑。

“以后别来得太勤，内部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如果真有拿捏不准的问题，再来找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妨示弱。布莱恩那边，找个时间再跑跑关系，他一定要牢牢地抓在手里！”闭目想了想，觉得似乎没什么需要吩咐了，“你走吧，小心别被人发现。”

亨特点头离开，护士恰好回来。这一来一去，根本就没人发觉。

布莱恩扶着贝蒂回到屋里，扶她上床后，自己来到实验室，仔细回想他们三人的不足之处。

昨晚上虽只交手一合，但是其中惊心动魄处却不压于交手千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方的实力并不是强大得让布莱恩束手缚脚的那类型，可是他一系列的手段布置让两人不自觉地入彀，不知不觉之间就被牵着鼻子走。接着雷霆一击先声夺人，重创贝蒂。布莱恩也清楚，那人真正的目标是自己，不过为贝蒂所救罢了。贝蒂重伤后，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在她身上，战力自然大打折扣。总之，昨夜若不是对方放两人一马，两人都得死！

说起来，还是三人实力太差，而短时间内提高实力的办法，便只能借助外物。而他的长项，则是制作魔法装备。所以，他必须在这方面打主意。

结合长期来的打斗心得，他首先便确定，速度在近身战中无疑占据着极重要地位，同样，起码的力量也是不可缺少的部分。花俏的剑招和巧妙的步法，实际上都可以归为一类。花俏的剑招可以迷惑敌人，进而延长对手反应时间，这是变相提高速度的一中方法。而巧妙的步法，则用来躲避进攻和加强进攻，仍旧带有速度的影子。可是仅有速度没有力量也是不行。力量是维持速度的基础，没人可以在拥有速度的同时，却缺少力量。在打斗中，不可避免地可能出现角力地情况，没有力量显然不能取胜。

因此布莱恩认为，力量和速度应该兼而有之，最多有侧重，但不可偏废。

有了力量和速度，在近身战便占了很大的优势，但对付魔法，又显得不够。非魔法师职业的人只能通过感知获知隐身状态下的人的行动，显然，这大大缩短了他们的反应时间。一应的衰弱法术，看似弱小，对敌时却能发挥难以想象的作用。可以这么说，几乎所有的法术都不是非法师职业可以抵挡的。

或许超常的速度可以扳回一些劣势，但力量在这一切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必然的，布莱恩为了减小剑士对法师的劣势，只能在装备上加强辅助魔法的灌注效果。思来想去，真知之眼是破解幻术的最好魔法，其余除了一些增加抗性的小法术可以附在装备上，更多有效的法术却不能按照这个方法注入装备中。

想想，如果一件魔法外甲留下了禁魔领域的效果，强大的魔法师在穿着这件铠甲的人面前不过是一群体弱多病的废材。遗憾的是，禁魔领域这种反法师效果极佳的法术无法加注与任何物件之上！

就现在而言，布莱恩所能解决的不过只有力量和速度的问题，两个魔法固化就搞定，其他的只能等待弄到材料后才开始。

想到材料，他自然想到安娜。他掏出电话，拨通安娜的电话号码：“安娜吗，我需要一些魔法材料，价钱自然好商量。”

“哦，这样啊，你说说都有什么材料吧，我让助手送过去。”

“都是一些很平常的材料，用来进行一些小实验。”稍稍想了想，他接着道，“贵橄榄石、金红石、青金石……”

安娜等他说完后，又重复一遍，得到他肯定地答复，接着道：“马上让助手给你送来。把你的地址给我。”

布莱恩报了地址，安娜记下来，他道了声谢，挂上电话。

安娜放下电话，含笑对身旁的卡罗琳道：“布莱恩这小子，被人玩了都不知道。据手下的情报，如果不是弗兰克早就警告过手下，他昨晚上就命丧黄泉了！”

“话不能这么说。”卡罗琳摇头，脸有忧色，“既然还有利用价值，就不怕被别人抛弃。真正怕的是没有利用价值已被榨干而不自知！昨天弗兰克又打电话给我的助手，助手以我在度假不便接电话为由挡了回去。我能察觉，弗兰克的耐心在渐渐消失，如果我们再不给他明确地答复，他很可能动武逼迫、或直接清除！可是我们值得利用的地方太少了，依附他后，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一脚踢开。”

“难道计划出错了？”

“计划没有错，你看，他和斯科特双方的矛盾不是已经渐渐显露了吗？双方暗地里的冲突不断，前些时候弗兰克又接手一部分紧要职能部门，斯科特心里会好过？我猜他们很快就有行动。只是现在我还看不清楚双方的胜率。虽然从种种迹象上看，斯科特似乎占据劣势。可是别被那老家伙的表面给骗了，他一直都非常笃定，直到现在也没表露出慌乱，他一定有杀手锏！双方尚是五五之数，现在说胜负还为时过早。弗兰克高兴得太早了！”她低头片刻，低叹道：“都说雪中送炭少，锦上添花多，可是又有几人能看到霜雪荒凉背后的春辉呢？”

安娜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姑妈？”

“哎，没说什么。只是叹惜时机太难把握了。”卡罗琳叹口气，似有些萧索。“如果斯科特和弗兰克两人间的冲突在半年内不爆发，弗兰克便会抽出手来收拾我们。计划总不及变化快。一旦到那时，计划便不再有用，还是早作准备吧。”

安娜不太明白卡罗琳的担忧，她认为即便被逼加入弗兰克一伙，但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可是她没有想到，弗兰克既然使出强硬手段，便不会给她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布莱恩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冤大头，他挂上电话，不久后叩门声响起，给他送材料的人来了。

那人很快办理交接，布莱恩把钱划过去，接过材料。那人没说话，两人在沉默中各自离开。

有了材料，布莱恩的一些想法已能实现。他订购的这些材料中，一部分是用于固化力量和速度的法术，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制作一些首饰的必要原料。而给辛西娅和贝蒂制作的魔法长剑，只能稍后了，因为他不能在安娜处订购经过魔法处理的长剑，毕竟那样太容易惹人怀疑了。

正当布莱恩作施法前的准备时，辛西娅带着满身的疲惫，狼狈地回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布莱恩放下手里的工作问道。

辛西娅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布莱恩道：“我回去了。”随即她气愤地说：“昨晚上有个可恶的家伙，居然想在导师家里偷东西！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赶走！”说着似乎经历了数十场生死大战，已经累到不行，体力透支得厉害似地坐上沙发，大口大口地喘气。

“嘿嘿！”布莱恩看着她，满脸诡异的笑容，“你可真厉害呀。”

辛西娅脸上一红，扭扭捏捏地不出声。布莱恩也不说破，转开话题：“我打算固化力量和速度的法术，等下我准备好再叫你。嗯，不要去打搅贝蒂，她昨晚练功出了岔子，我对她用过治疗术，好不容易才睡着。”

辛西娅“哦”了一声，艰难地撑起来，摇摇晃晃地回到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跑了半夜的冤枉路，累得受不了很正常。

布莱恩对着她的房门苦笑，这丫头被人耍了半夜，回来还不愿丢面子，说什么赶跑小贼。不过她也没有完全说错，她一出现，对方不是撒腿就跑了？

到晚上，布莱恩早已准备好施法所需的道具，可是辛西娅和贝蒂还赖在房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走到贝蒂房门前，轻轻敲门，半晌，里面毫无动静。“吱”的轻响，辛西娅的房间倒是打开了。只见她揉着眼睛慵懒地嘟囔：“才刚睡下就这么吵！”

“刚睡下？”布莱恩呆了，接近七个小时只是刚睡下？刚睡醒还差不多！

“你进屋看看贝蒂怎么了，我敲门半天她都不开门。”布莱恩指指房门道。女孩子的房间嘛，他不敢进去，以免碰到让大家尴尬的事情。

辛西娅可能是惯偷，用一根铁丝在贝蒂的房门上拨弄几下，锁心“哒”地一响，房门自动开了。“小意思。”她回过头来，扬扬捻着的铁丝，好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片刻前的迷糊慵懒早已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咦，贝蒂不见了。”她在里面转了一圈，特意摸了摸被褥，“被子是冷的，已经出去有段时间了。这还有一条带血的裤子。”

事实上，带血的裤子比较容易引起人的遐想。辛西娅也不例外，好歹惊奇地拿在手里翻看一下，发现被血浸透的裤腿有两个窟窿，这才收起不知在遐想世界中飞了几圈的心思。

“贝蒂受伤了！”她像发现了新大陆，提着裤子嚷嚷着跳到布莱恩面前。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布莱恩叹口气，面无表情地说。他猜到贝蒂干什么去了，昨晚上袭击的人被反袭击，以她现在的心境自然无法承受，想是带伤溜出去修炼了。

“好了，不用管她，我先帮你固化法术。”既然想通，他就不管那么多。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他想管也管不了。

“首先，你得想想，哪种攻击方式最适合你。”布莱恩正色问道。

辛西娅侧头想了想，道：“我的力气偏小，正面对攻无法在同等级或者更高的战士前取得优势。而且我的武技也不适合正面对攻，以技巧和游走袭击为主。虽然我经过全力持续发力的训练，但是肌肉耐力限于体质，终究无法达到理想。”

“也就是说，耐力和速度是你的最需要的？”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加强力量，感知，反应……”辛西娅打算一项项地数下去，她希望在布莱恩这里捞到更多的好处。

布莱恩听得一头冷汗。如果按照辛西娅所说那般，一个个地固化，他如何能承受那么巨大的魔力消耗。

“停！”布莱恩连忙制止辛西娅掰着指头继续数下去，“法术固化不是摆放在商店的出售品！我首先得考虑我能不能承受这么巨大的魔力消耗，其次我现在弄到的魔法材料不多，还得给贝蒂留下一些！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可以帮你做魔法纹身，只要你能承受纹身时的痛苦，你可以把所有的纹身都纹一遍。不过作魔法纹身可不比普通纹身，那种痛苦根本无法形容！”

辛西娅被布莱恩一吓，不敢再多提要求。痛苦她不怕，但她终究还是略有保守的女孩子，纹身需要裸露多大面积的皮肤？只要看布莱恩淫笑的样子就知道了。

布莱恩正在暗自庆幸，没想胜利的微笑被她当作了淫笑，真是够冤了。

固化速度和耐力的材料布莱恩有现成的，要了辛西娅的鞋子和一件衣服，告诉她过两天交货。辛西娅在交给布莱恩衣服时，用审视淫贼的眼光上下扫描，最后还是给他了。

事实上辛西娅感觉到布莱恩的紧张，和他说话时，都尽量不显得太过正经。她心中嘀咕，为何布莱恩昨天还不是这样子，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似乎有很深的疑虑压在心里的样子。

两人嘻嘻哈哈地到厨房做饭，可直到晚餐准备好，贝蒂都还没回来。

“有些不对劲。”布莱恩眉毛几乎拧到一起，“她腿上的伤很严重，即便我给她施过法，也不可能好得有多快。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凭贝蒂的体质，不会出现太大问题。可是……”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昨晚的打击对她或许太大了，说不定正躲在什么地方拼命地练习。如果那样就遭了，伤口百分之百会爆裂。

两人又不知道贝蒂去了什么地方，只是在屋里干着急，辛西娅几次都想打电话让亨特帮忙找人，可是想到现在形势危急，她只能无奈地放下电话。

晚餐已凉透，布莱恩坐立不安，暗暗责怪自己，无论如何，贝蒂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没有照顾好她已是不该，若再出什么问题，他会后悔一辈子！

“嚓”，大门突然打开，看到进来的人，布莱恩和辛西娅大大地松了口气。

贝蒂脸色苍白，外衣袖子扎在腰上，垂下来的部分正好挡住大腿。她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十分勉强地对布莱恩和辛西娅露出抱歉的笑容。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布莱恩连忙抢过去，只见她人已经昏过去，受伤的大腿根用布紧紧地缠着，裤子上湿湿的全是血。

布莱恩怜惜地轻声道：“哎，用得着这么拼命吗？在当时的情况下，错不在你啊！何必把所有的错都归结在自己身上？”

再叹一口气，他把贝蒂抱起来放到她床上，连续施放两遍治疗术，心中沉重地对辛西娅道：“帮她把衣服换下来，顺便处理一下伤口。”说完离开房间，顺手关上门。

辛西娅在屋里帮贝蒂处理了伤口，换过衣服后，她来到闷坐一旁的布莱恩身边，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布莱恩抬起头，看到她眼里不断闪过的寒光，低下头，难过地道：“她为了救我而受的伤。”他隐去缘由，简略地说了，不愿辛西娅为此事内疚。

辛西娅柳眉微皱，显然对他的解释非常不满：“她为什么救你？”这话出口，察觉有歧义，她马上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为什么受到袭击？对方是什么人？还有，从时间上看，你们是昨晚受到的袭击……”

她说道这里，突然瞪大了眼睛，讷讷地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令贝蒂受伤的罪魁祸首似乎就是她本人。

“难道是昨晚……昨晚我离开的时候，被你们发现了？还是我离开后，你们外出寻我而受到的袭击？”辛西娅语气急迫，眼里含泪，似乎只要布莱恩一说“是”，泪珠马上就要落下来。

“不管你的事。”布莱恩这时候不得不充当英雄，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昨晚是我不小心，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贝蒂才因救我而受伤。与你无关。”

“你骗人！”辛西娅眼泪终于滑落脸庞，“上午你告诉我，贝蒂是因为修炼而受伤！现在你又换了副说辞。我知道，都是我任性，才连累你们！可是，可是……”

辛西娅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地大哭起来。布莱恩犹豫着伸出手，最终却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暗地里叹惜：“有些事，何必非要知道呢？”

他看辛西娅哭得伤心，知道对她有抚育之恩的斯科特病重入院，对她来说本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自己任性的动作又连累同伴受伤。担忧、伤心、内疚一窝蜂地涌上来，急需发泄。于是痛哭就成了最好的发泄方式。

他见辛西娅哭得伤心，担心她在悔恨气恼下干出理智之外的事来，只得静静地陪在她身旁。过了许久，辛西娅哭得也累了，抽噎个不停。双眼肿得像挂了两个桃子，纸巾都不知用了多少。

看她哭也哭够了，布莱恩伸出右手，在她脖子上用力一掐。辛西娅头一偏，晕了过去。

他把辛西娅抱上床，帮她脱下鞋子，又盖好被子，跟着退出来关上房门。他看着一左一右两间紧闭的房门，苦笑不已：“我都快要成保姆了。”

这时看看窗外，夜景宜人。

布莱恩只觉得脸似乎吃了黄连，除了苦得不能再苦的笑，再也无法表露点新的东西。都这么晚了，吵吵闹闹地一晚上，非但没有吃饭，而且晚上怕也是睡不成了。固化法术的事只有他能做，而其余两个享受成果的人，却在呼呼大睡！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抓过辛西娅给他用于固化法术的衣服，二话不说扔进一旁准备好的红色溶液中。接着轻轻踢了一脚地上的两双鞋，又把它们扔进另外一个盛满天蓝色溶液的容器里。

贝蒂的衣服需要固化哪种法术，很是让他为难。以贝蒂现在的状态，布莱恩觉得还是静养的好，尽量避免提及与暴力有关的字眼。他思索着同贝蒂不多的交手纪录，认为贝蒂在反应上有突出优点，至于力量，他认为这悍妞就不需要了。别看她胳膊纤细，可是发力的时候，隐藏在柔美曲线下的肌肉一块块暴涨，菱角分明得让他嫉妒。

得，准备的固化暴熊力量的材料白费了。布莱恩苦恼地摸摸鼻子。他并不依靠近身战吃饭，巨大的力量对他并不实用。当然，如果他的魔力足以让他支撑施法的消耗的话，他还是非常希望把所有感官都加强一遍，再弄上一件全抗魔外套。

须知同一物件上每固化一个法术，需要的魔力成几何级数增长。别说他没有那个能力，就是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找不出能够固化全抗魔以及加强所有感官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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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禁忌之水（上）

第78节第七十八章禁忌之水

布莱恩在一旁等待时，一面不时地在容器中加入一些草根树皮的研成的粉末。奇怪的是这些粉末掉入溶液，顷刻间消失不见，就似溶化一般。

布莱恩拍掉掌心的余末，双目精光一闪，浸泡辛西娅衣物的容器中霎时透出微弱的火红色。布莱恩第一次把学到的技能用在实际操作中，施法前还是心中没底，这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溶液，心头忐忑不已。

微红的液体渐渐失去色彩，变得如同清水般透明。浸泡的那件外套的表面却红光闪闪，很快就没入衣物中消失不见。

布莱恩长长吐出一口气，试验成功在，这将代表他以后的作品将存在更多的可能。

把衣服从水中捞出来，布莱恩把它挂起来，晾在一旁。跟着转过头继续处理另一件衣服。

如法炮制了剩下的东西，他侧头看向并排挂在一起的两件衣服和地上的两双鞋。先处理的衣服已经不再滴水，布莱恩用手试了试，差不多达到他的要求。

在实验桌上清理出大片的空间，他把衣服平放在桌上，伸手从一个盒子里抓过一把月长石粉末，里里外外地洒了个遍。白色中微带蓝色的月长石在布莱恩几句咒语中就变成了一堆泛黑的垃圾，而整件衣服却挂上了月长石特有的蓝色和白色游彩。

在水中洗去衣服上的月长石废料，布莱恩把衣服撑平，拿过几颗大颗的火蛋白石，成六芒星阵摆放在衣服背上。在这之前，他仔细检验过这些火蛋白石的质量。从中选出色泽鲜亮而质地透明的六颗，用作施法的道具。

放好火蛋白石，他脸色一整，表情凝重起来。他专注地轻声念着咒语，火蛋白石本身的橙红色越来越亮，连带着放置六颗宝石的地方也荧荧地闪动着相同的颜色。随着宝石的亮度的增加，衣物上的六个点放出的光芒也在加强。

忽然，宝石“乒”地一声炸成粉末铺洒在衣服上。衣物上那六点橙红光芒猛然大胜，随即闪光敛去。布莱恩闭上眼睛，他知道，固化法术成功了。

忍着心中的喜悦，他闭着眼静待眼底的橙色光晕消失。眼睛稍有恢复，他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看向他的第一件魔法固化的作品。

衣衫还是原来模样，只不过随着他精神力的透入，他越发地能感受到上面隐晦的魔法波动。只要使用者心念一动，它便能帮主人暂时加强耐力。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制作者的能力。不过布莱恩有信心，他的作品完全可以满足大部分时间的需要。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处理完，于是他仅是初步处理——洒上一些有助于使物品与魔法元素沟通的粉末。随后，他回到房间，迎来他期待已久的睡眠。

贝蒂在醒来后，终于安静下来。看来她也知道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于是修练得强度降低，也就在卧室里拿着长剑耍一耍，以及做一些打熬力气的锻炼。

辛西娅在哭过以后，醒来时心态已回复。一个人在房间里适应新装备。而布莱恩则在实验室里忙忙碌碌，每天都累得要死。

如此这般过了一周，布莱恩固化的魔法全部完全，在休息了一天后，他来到辛西娅的房间。

“装备怎么样？合适吗？”

“嗯。”辛西娅欢快地点点头，却不知道他问这个的原因，只拿大眼睛看他。

“我记得你说过，斯科特有一个政敌，恰好是个魔法师。”他没有把话完全抖出来，他相信辛西娅听得懂他的话。

“今天就去？”辛西娅惊喜问道，她拿了两件新装备，正打算试试手。

“嗯。”布莱恩点头。

“你们打算去什么地方？”贝蒂听觉太好，听到两人嘀嘀咕咕地商量，前来插话。

布莱恩抬头向贝蒂看去，他感觉自从她受伤以后，无论是心情还是心态，都飞速地往好的方向发展。“你……”他没有找出合适的词语，只说了一个字便停下了。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通了。”贝蒂微笑着，尽管还有些生硬，但这已经是这么多天来难得的笑容了。“疯狂地修炼只是一种发泄，当超出我自身的承受能力时，就变成了伤害。以前我的想法太偏激，父亲……”她声音突然降低，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眼眶又红了。

“想通了就好。”布莱恩悬在心中的石头落地，连忙安慰。

“晚上我和辛西娅进入实验室，贝蒂你在外放风。”布莱恩安排晚上的行动，“如果我们被发现而且逃不掉的话，能救我们的人就只有你了。”他开着玩笑，希望能让贝蒂的心情好起来。

布莱恩随即对辛西娅道：“辛西娅，你记得那人住处的结构图吗？可以的话，画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去过一次，不过也只在大厅里。其余的都是听导师说的。”辛西娅羞赧地道。

倒是没人和她计较，反正只要情报正确就行。

辛西娅画出大厅的图，凭着记忆勾勒出几个房门和走廊。“我能看到的就这么多。二楼一般都是书房和卧室，实验室最有可能布置在地下室里。那里安静、隔音、而且坚固。”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以供其余两人参考。

布莱恩点点头，赞同她的话。地下室的光暗容易调节，而且较不易受到打搅，唯一的缺点就是湿度较大，有些材料容易在较大的湿度下变质。当然，有些人并不把实验室建在地下室。虽然好处也不少，但是一旦实验大型魔法失败，灾难立时就会蔓延至整栋房屋。

“你查楼下，我查楼上。”布莱恩不假思索地道，“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轻举妄动，你不知道魔法师都设下了什么陷阱。过会儿我给你一瓶魔法药剂，专用于看破含有魔法的东西。进屋后你就喝下它，记得，出现的红色越鲜艳，颜色越深越亮，含有的魔力就越强。千万，千万不能碰触！有所发现的话马上告诉我，让我来处理。”

“贝蒂，我给你隐身药水和侦测魔法药剂，如果我们失手被擒，剩下的就得靠你了。”

“没问题。”贝蒂肃穆点头，弄得气氛有点严肃。

布莱恩看布置得都差不多了，于是道：“我去准备药剂。”

侦测魔法和隐身药剂他都配置得麻木了，基本上闭着眼睛都能成功。辛西娅和贝蒂养精蓄锐自然略过不提。

夜，又是夜里，布莱恩感到自己已经和黑暗挂在了一起，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辛西娅带路的技巧不错，只去过一次的地方还能迅速找到。七绕八拐，一行人来到一栋住宅前。

三人躲在黑暗角落里，辛西娅指着前面一栋两层高、红顶的小楼道：“就是这里。”

小楼躲在一排树后，所有的窗户都黑漆漆的，在月光和路灯灯光的照拂下显得极为神秘。

贝蒂扭头四下里观察，发现最好的藏身处不是小楼前的树枝间，而是三人头顶的屋檐下。说实话，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蜷曲着缩在狭窄的屋檐里，有很大可能会破坏一些小生物，比如蜘蛛、蚊子的全家聚会，接着就变成蜘蛛、蚊子的就餐大会。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那都是无法忍受的。

贝蒂无所谓地耸耸肩，纵身一跳，挂在屋檐下的身子一缩，就此消失在屋檐下。

辛西娅居然对此无动于衷，似乎她早就习惯如此。布莱恩想了想，也对，她不是刺客吗，潜伏之类的训练一定少不了，说不定在训练中还会遇到更恶劣的情况。

两人喝下隐身药水，迈着小碎步跑到小楼一侧的窗户前，辛西娅抽出一把模样细长的工具，在窗户缝隙间试了试，又跑到另一扇窗户前拨弄起来。楼下所有的窗户都试过以后，她无奈地耸耸肩。

“这家伙的防盗措施也做得太好了吧！”布莱恩在心里惊叹，“专家用专用工具，都拿它没辙。难道要走正门？”

走正门是个疯狂的想法。路边的灯光把正门照得比白天还亮堂，万一有人注意到门无故敞开，他们的行动也就夭折了。

辛西娅拿眼看看布莱恩，布莱恩示意一切随她后，辛西娅从怀里摸出一支笔筒模样的东西，嘻嘻一笑。淡红的光芒快速地在玻璃上画了个小圈子，辛西娅揭下切割下来的玻璃，伸手入洞，轻巧地打开窗户，一跃而入。

布莱恩翻着白眼爬进入，心里直嘀咕：“是激光笔啊，盗贼门也装备上这些高科技了。”

待他翻进窗户，辛西娅又迅速地关上窗户。布莱恩用眼四处一扫，看清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身旁炉灶、橱具，不用说都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他有些庆幸，如果辛西娅把窗户错开到炉灶上，两人入内时的声音就说是惊天动地也不为过。

厨房里一只猖狂的老鼠从蹲着的两人面前跑过。辛西娅嘀咕道：“他们该请专人来清理屋子了。”

两人在厨房外分手，布莱恩直奔大厅，辛西娅就近寻找。

大厅的布置说不上简陋，但也算不得奢华。布莱恩顺着一旁的楼梯上到二楼，刚到楼上，走廊上的一扇门喀嚓一声开了，从中透出白色的灯光来。

布莱恩一惊，连忙贴着墙角站好。才刚站好，就有微风从身前吹过，并伴有微弱的脚步声。“是谁？”他不由得想到那个曾经在斯科特的住宅出现的隐身人。

就在他胡乱猜想时，打开的那扇门内又走出一人来。不过此人身穿睡袍，并且年纪不小，应该就是屋子的主人，今晚的苦主。

苦主慢条斯理地锁好门，紧了紧睡袍的腰带，扶着楼梯扶手，施施然地走下去。

布莱恩心里着急，害怕辛西娅和对方撞上，但他所在位置决定他只能干着急，一面祈祷苦主不会发现异常。其实，他倒是白担心了。辛西娅好歹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士，专业能力远不是他这个非科班出身的半吊子可以比拟的。

布莱恩眯着眼盯着苦主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下楼后转向与辛西娅所在地相反的方向而去，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好奇他会去什么地方。下意识里，他猜度应该是去实验室了。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他负责楼上，而辛西娅负责楼下！

事实上，他对楼上能否有收获已经不抱希望，但他还是很谨慎地溜进每个门里瞧了一番，自然，连主人的卧室也进去耍了耍。

在楼上他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还怕自己漏过暗门，仔细检查每堵墙壁，依然空手而回。

来到楼下，恰好看到辛西娅从一个房门后溜出来，抬头向上，正招手让他下去。

布莱恩下得楼梯，两人蹲在角落里轻声细语地交换了几个词。

“跟我来。”辛西娅从黑暗中走出，径直向刚走出的房门跑去。

门后是旋转着通向下方的楼道，辛西娅领着他走了几步，随即嘎然而止，示意他看看下方楼梯和旋梯四壁。

布莱恩不敢肆意施法，吞下一支侦测魔法药剂，眼前顿时一片大红。

“乖乖！”他暗自吞了一口唾沫，搞得这么大阵仗，下面的内容很值得怀疑。

纵横交错的激光防御，也有纯天然的魔法陷阱，说实话，这并不是一条容易通过的道路。

“怎么办？”辛西娅在他耳旁轻声说道。暖热的气息吹得他耳朵痒痒的，忍不住心头一荡，连忙强压躁动，脸还是微微红起来。

“想办法绕过去，撤掉陷阱会被人发觉。”脸热心跳得布莱恩说了一番废话，等他说完才发觉，脸更热了，连忙补救道：“身化虚影应该能过去，不过为了小心起见，还是不要碰触旁边的魔法陷阱。”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还是在心里权衡着，冒这么大的险偷几份魔法材料，究竟值不值得。忽然间，他回想起曾经光顾贝蒂家，她家里收藏的魔法物品那个多啊。可惜的是，自从她家被炸后，所有的收藏都不知落到谁的手中了。想想真是可惜啊。

正走神得厉害，突然腰上被硬物戳了戳。他回过神来，看到辛西娅关切又带着疑惑的眼神，尴尬地咧嘴笑了笑，接着示意她到外面大厅去。辛西娅不知为何，但还是听话地跟了去。

之所以要走出大厅，是因为布莱恩害怕在楼道里施法被发现。走出大厅，多少还隔了点障碍，被发现的几率小一些罢了。

“识破隐形的药水你那还有没有？”布莱恩低声问道。

“还有，你要？”

“我不要，”布莱恩摇头道，“如果识破隐形的效果消失了，记得喝下，否则你找不到我的位置。”

辛西娅答应了，布莱恩对她施放化身虚影和隐形法术，接着又对自己施放，两人才顺着门缝溜入旋梯，一路小心翼翼地下去了。

一路上，布莱恩仔细辨认过旋梯上的魔法，除了开始有两处警戒法术外，越向后的法术威力越大，总的来说，布设陷阱的人已经很仁慈了，至少他早已警告过企图侵入的人。

转过拐角，布莱恩一下止住前进的势头，示意紧随其后的辛西娅呆在那里别动。

在他面前，有一层薄薄的红色光幕。光幕虽薄，但是上面闪过的光芒却一点也不柔和，上面强烈的光芒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陷阱的强大。

若要通过旋梯，必然经过这里，无论化身什么，都无法安然穿过这个地方。看来设计者在设计陷阱的时候，动了相当大的心思。

“有办法吗？”辛西娅也看到横铺在面前的巨大光幕，又见布莱恩迟迟不动手，也明白这个陷阱的分量了。

“想不惊动主人，难！”布莱恩小声道：“除非施法，否则我想不出无声无息通过的方法。”

辛西娅吐了吐舌头，不出声了。须知这时候被发现，先前的一气努力都白费了。更何况，她非常希望在导师政敌的头上出口恶气。

“等等！”辛西娅在布莱恩耳旁用极低的声音道：“听！好像是脚步声。”

布莱恩心中一凛，侧耳听去，过了几息的时间，他果然听到下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脚步声渐大，布莱恩暗急，后退已经晚了。他扭头迅速大量四周，除了狭窄的楼道，厚厚的砖石，他还没能发现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上面。”辛西娅指指头上，布莱恩心领神会地飘上去，紧紧地贴在旋梯顶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屋子主人慢慢悠悠地从下面走上来，穿过那红色的光幕时，他浑身闪过相同颜色的光芒，那光幕微微一暗，他人已然在此时通过。落在他身后的光幕又恢复光亮。所有陷阱都是如此，似乎所有的陷阱都能自动进行身份识别一般。

“啪”旋梯的门从外面关上。

布莱恩从旋梯上飘下来，笑着对辛西娅道：“也不知是谁设计的陷阱，这份能力当真可怕。嘿，魔力辨识，真不敢想象。你能肯定他真是个不入流的法师？”

辛西娅摇着头，同样一副无法相信的模样。

“嘿嘿，我突然对下面很感兴趣。说不得，只有赌一赌了。”他一说完，周身蓝芒一闪，辛西娅只觉得身上压力一重，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压力只持续极短的时间，如果不是她站在布莱恩身旁，恐怕也不会有这么清晰的感觉。

飘飞在她面前的布莱恩呼地一晃，随即出现在红色光幕的后面。

布莱恩露齿一笑，站在光幕边，对辛西娅道：“全身放松，不要抵抗。飘过来一点，我拉你过来。”

辛西娅靠近了一些，眼前忽然一黑，眼前再出现景物时，已出现在光幕的另一端。

经过了这道坎，下面的陷阱都能用虚影通过。

旋梯尽头是一道青色的大门。门上闪烁的殷红色光芒把两人的眼睛都晃花。布莱恩眯着眼睛，低声惊诧：“他真的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法师？他靠什么施展这么强大的魔法陷阱？”布莱恩飞速地盘算一下，眼前的魔法陷阱达到七级，也就是说，对方的实力比他只高不低！

既然都来到这里，他自然不甘半途而废。布莱恩深吸一口气，恢复实体，跟着手中诀印翻飞，嘴里飞速地低诵咒语。

一旁的辛西娅紧张地倾听旋梯上的动静。

“破！”布莱恩一声轻喝，那附在门上的魔法陷阱泛起水波般的波纹，晃了几晃，又恢复原形。

“该死！”布莱恩叱骂一声，既是骂他的运气，也是骂施法者的强大。

他这一次，使用了斯科特教给他的技巧，念咒的同时，感觉那些魔力是构成魔法的主要元素，于是刻意聚集。一个小小的光团出现在他结出的诀印上。

“喝！”光团晃晃悠悠地撞到陷阱上，只听嗤地一声响，门上的陷阱就向见了光的雪，飞速的消失了。

布莱恩擦擦额头的冷汗，心中后怕不已。对于多元素的混合他从没有训练过，就在出手之际，他能察觉那团元素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只要再慢半步，他和辛西娅必死无疑。

“吱”，门开了，门后的一张巨大试验桌和一排排高大的药品架都竞相证明这里就是两人今晚的目的地。

辛西娅低呼一声，兴奋之色形于言表。她从腰后抽出一个袋子，眼巴巴地看着布莱恩。

“先把需要的东西挑出来，如果还有空间再拿贵重、稀有的！”说完走入实验室，四下里一望，还好，没有发现魔法陷阱的踪迹。

辛西娅早就得到布莱恩的授意，哪些该多拿，哪些少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这时一进实验室，发现没有危险之处后，更是虎入羊群，那些搁置在架板上的实验材料呼呼地转移阵地。而她拧着的包慢慢有了鼓胀的感觉。

布莱恩不理会在一旁飞速收割战利品的辛西娅，他站在房内试验桌前，目光在桌上放置的药品前快速地掠过。

熟悉的药品名一个个地出现在眼前，一个个可怕的词汇随之而来。药品经过配制后，每一种成品都拥有共同的特点——致命！每个成品的毒性都是一个禁忌之词，这些药品也就成为公认的禁忌品。据说它们经过某种方式混合后，只要一小滴，就可以杀死一头龙，也有说即使连神也无法在它手下存活。它就是禁忌之水，据说连天神也不敢碰触的液体！

面对如此多的“美誉”，使得无数有心人寻找它们的踪迹。而更多的人则试着消灭它们，毁掉制作的手稿。

很多年前，据说最后一个知道这种毒药配制方法的人死掉后，这个配方从此失传，仅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稿记录着毒药的部分配方，但是最后的配制手段谁都无法成功寻得。

“难道他试验成功了？”布莱恩不敢相信，但眼前的一切至少说明，这栋房屋的主人在试图寻找！也许，他已经找到了！

布莱恩茫然地站在桌子前，脑中乱哄哄的。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布莱恩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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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禁忌之水（下）

第79节第七十九章禁忌之水

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把布莱恩从惊慌失措中拉扯出来，布莱恩瞥了眼在一旁欢快掠夺的辛西娅，之见她拖泥带水地差点弄倒一排脆弱的玻璃容器。他又把全副心神放在眼前的药品上。他想把这个恐怖的消息立马告诉导师加西亚，可是他找不到导师的踪迹，虽有心而无力。其余的人他又信不过，只得决定暂时把事情埋在心里，找到机会后再告诉导师。

他的目光继续在试验桌上游动，桌子一侧，最下放的抽屉很快引起他的注意。那抽屉的颜色竟然是刺目的红色！

“陷阱！”布莱恩心里一惊，无法想象在整个没有设置陷阱的实验室里，独有的一处异样藏着什么样的奇珍异宝。

他很快就把桌上的一切联系起来，他不由得微微颤抖着，心里同时出现两种极端的情绪。他不敢打开抽屉，害怕里面的物品会证实他的猜想。但他又迫不及待，希望看看那传说中被传得沸沸扬扬、吹得神乎其神的禁忌之水究竟是何种模样。

他侧头一瞥辛西娅，她还沉浸在她的快乐中，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同。布莱恩悄悄侧过身，颤抖着指尖破除魔法陷阱。心情的激荡让他失败了五六次，当成功地破解陷阱后，他的心跳得几乎都要爆炸开来。

他怀着不知什么样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狂跳的心顿时恢复正常，涨得发热的脑袋就像突然临头一盆冰水，全冷了。

抽屉里，有几页不知所云的手稿，他颤抖着手拿起手稿，尽管读不懂上面的话，他还是决定把它们都带走。联系到桌上的可怕药剂，他不得不怀疑这些手稿里隐藏着禁忌之水的配方！尽管他算不上善良，但是也知道这歹毒毒药流传开去的严重后果。

揣着不明手稿，布莱恩的心又开始不安分起来，咚咚咚地跳得他心烦意乱。他忍着激动，仔仔细细地把整个试验桌里里外外地翻过一遍，再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辛西娅还在扫荡，一个鼓胀的袋子拴着袋口靠在墙边，她又拧着一个新的袋子在继续她的工作，似乎不把这里搬空，就不罢休一般。

布莱恩只是一笑，对她的动作也不多过问。只要她本人有把握，他就不会阻止她的行动。布莱恩游目四下，好些个架子都只稀稀落落地剩下些不重要的材料，看上去满目疮痍，好不凄惨，若是明天屋主下来看到这样的情景，还不当场就气得晕过去。

“呀！”辛西娅惊呼一声，搬开一半的材料后面露出地下室的砖石墙面，上面同样是红光耀眼。辛西娅在布莱恩解释过侦测魔法的视觉后，自然知道这越红就代表越危险。这危险突然出现在眼前，自然是吓得不轻。

布莱恩连忙赶过去，小心翼翼地搬开挡在前面的魔法材料，后面一方不大的石砖闪耀着可怕的光芒。

“是个暗格。”辛西娅回过神后，凭借自己优秀的专业知识，很快就推断出石砖后面的空间种类。

“哦。”布莱恩没有施放寻找暗门之类的魔法，他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

事实上，他在看到这个暗格的时候，心脏还是狂跳了几下。他在试验桌上看到制作禁忌之水的材料，抽屉中却没有找到任何成品，那么最有可能放置成品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了。

他本不欲让辛西娅知道此时，不是信不过，而是此时影响太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人背负这沉重的负担。

“让开，我来试试，看能不能破开陷阱。”

辛西娅听话地站到一旁，给布莱恩让出足够的空间。布莱恩再次心情矛盾，一面希望内里放置的不是禁忌之水，一面迫切地希望那可怕的成品就乖乖地呆在里面。

心情忐忑地解了近二十分钟，那红光终于呼地一下消失，剩下的就该辛西娅这个专业人士上场了。

辛西娅在暗格旁左右观察良久，终于伸出手，直接向那块石砖按去。嗤地一声轻鸣，那石砖被推下去后，又向右边滑去，露出内里黑洞洞的狭小空间。

“是什么？”布莱恩在一旁那个着急啊，里面他的角度不好，只能看到大约三分之一的空间，哪里看得到暗格里藏着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个小本子。”辛西娅伸手入内，取出小本子后翻了翻，很快失去兴趣，扔给一旁坐立不安的布莱恩。

布莱恩听到“小本子”三个字的时候，心痒得就像猫在用力地挠。他几乎是抢一般地从辛西娅手里接过本子。

“一个本子而已，至于这样吗？”辛西娅搞不懂布莱恩的表现为何如此失常。其实以她的经历，如果仔细看了，就能认出这本子的真实用途。只可惜，她的所有心思都被眼前林林种种的魔法材料给占据了。

布莱恩不理会辛西娅的鄙视，捏着本子走到一旁，翻阅之后，却发现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这本子并没有如他臆想中的那般记录着禁忌之水的详细配制步骤，而是一些符号，一些字符，加上一些数字。他搞不懂这些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但直觉告诉他能藏得那么严密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于是他把小本子同几页纸放在一起，小心地贴身揣着。

扭头看向一旁兴奋的辛西娅，她已经站在最后一排架子前了，大扫荡行动即将结束。

趁着还有时间，他来到试验桌前，皱眉看着那些可怕的药剂，拿起一旁的铁器，乒乒乒几声，把所有药剂都敲了个粉碎，试剂满桌地流淌，不少更是滴滴答答地滴到地上。

“既然都偷到这个份上了，毁了这些药剂也就不算过分。”他暗自嘀咕，随手把沾满了溶液的铁器扔到一旁。

辛西娅的扫荡已经结束，满满地装了两个差不多有她腰身粗、一米长的袋子。对于剩下不能拿走的东西，她还是感到非常遗憾。她正望着不能带走的材料叹气，突然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连忙转过头，只见试验桌上所有的试剂瓶都被敲碎，各色溶液流了一地。

“怎么了？”辛西娅不解地道。

“呵呵，没什么，只是发泄一下罢了。”布莱恩笑嘻嘻地回答。他不会说真话，这个秘密暂时只能埋藏在他一个人的心里。“好了没？下来这么久，贝蒂怕是都等急了。”

“好了。”辛西娅抱着两个大包，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布莱恩大略地看过眼实验室里的收藏，确实，搬走那么多珍贵的材料任谁都会兴奋。

轻车熟路地回到大厅，再到两人溜出屋子与贝蒂回合，一切顺利得就像有人故意放水一样。

三人摸黑回到屋子里，辛西娅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展示着今晚的收获。她把各种材料一件件地从袋子里摸出来，献宝似地一排排放在地上。布莱恩又把地上的材料挪到实验室木架上。绝大部分的材料都上了实验室的材料架，剩下的一部分则被辛西娅小心地收了起来。那些多是些好看的宝石，以及亮晶晶的玩意儿。

大略地处理完毕，辛西娅拉着布莱恩开起“分赃大会”。说是分赃大会，其实是要求布莱恩作些个魔法装备。布莱恩自然满口子答应。两女累了一晚，随便找个借口回房睡觉。他转过背就忘了对两女的承诺，仔细地研究盗来的几页纸片和那个小本子。

纸片上所有的词汇都不成词，先前还以为慢慢看来，几段不知所云的文字自然能够看懂。但现在仔细研究，惊诧地发现，词汇似乎被打乱，想要找出其中的规律，谈何容易。

布莱恩晕晕乎乎地看了一阵，信心全失，无奈之下只能将其先放在一旁，又取过那个本子翻看起来。

早已说过，那本子上记载了一些字符和符号。布莱恩翻开细看，似乎捕捉到一些线索，若隐若现地飘在眼前，偏偏又无法抓住。

“是什么呢？”他一手压在腿上，蹙眉自语，眼角儿不断在几张纸片和小本子上划过。

有几个字符恰好正对纸上一个词，至少拼写正确，勉强弄得懂意思。他脑中忽地亮光一闪，不由得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喜道：“应该是这么回事了！”

他假定那个小本子就是一个密码本，试着在纸片上寻找了一句话翻译。果然，翻译好的明文完全读得通，只是那句话的意思把他惊得连手中的纸片落在地上也不自知。

“一句话能说明什么问题，断章取义最容易出现歧意！”他这么安慰自己，手里不停地把几段话全都译为明文，一看之下，只觉手脚冰凉，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禁忌之水竟然是他带头研究的。为了地位，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布莱恩喃喃自语，眼神显出几分迷茫。“我知道你很想杀了他，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想出这样的招数！为了你的地位，却留下让后世不得安宁的毒药、配方，你又怎么佩坐上那个位置！导师，看来我们都被他的外表骗了！”

他恨恨地说着，突然怒气上涌，一口血再也忍耐不住，噗地一口血喷得试验桌上全都是红猩猩的血沫子。

“嘿嘿！”他擦掉嘴角的鲜血，连连冷笑。接着他拿过密码本和密文信件，一把火烧成飞灰。看着袅袅上升的轻烟，他冷笑着道：“导师啊，您看错他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胡乱扯掉衣服就躺下。他做了一个梦，他只记得他在梦里大骂“畜牲”，骂了很久很久。

苦主第二天才发现实验室被盗，更加绝望地发现密码本和密文信件全部失窃。他回想到昨夜他离开实验室后，曾有一瞬间察觉一阵强烈的魔力波动。那魔力波动持续时间极短，想要查也无从查起。当时他也有些累，又以为是幻觉，也就没有多想。

现在想起来，他的感觉确实没有错，行窃的人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动手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密文和密码本的遗失，已暴露了他正在进行的一切。昨晚他就打算毁掉密文的，一念之差，竟走到这步田地。他现在只能奢望盗走密文的人只是不小心，看不懂内容后随手毁掉。不过可能性基本为零。

经过开始的惊慌，平静下来的他看到试验桌上破碎的玻璃片和毒液干透后留下的痕迹，一口气喘不上来，咕咚一声晕倒在地上。

布莱恩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醒来便穿衣起床，心情恶劣地离开房间，直奔雷的酒吧。

街灯都已亮了，来往的汽车和喧闹的人群吵得他心烦不已。的士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布莱恩越来越黑的脸，吓得把油门踩到市区行车速度的极限，把他拉到目的地后，竟连钱都不敢收，慌忙离开。

布莱恩拿着钞票的钱尴尬的伸在半空，迎来的只是的士轰鸣的发动机声以及冒着热气的尾气。他对着莫名其妙的车屁股嘟囔一句，把钱揣进兜里，转身走进酒吧。

“哟，你们约好的？”雷在吧台边看到走过来的布莱恩，热情地招呼道。

“什么约好的？”布莱恩心情不好，但面对朋友，还是尽量注意说话的语气。

“那，威利那小子也来了，你俩前后脚。”雷指着吧台前，正对两人举杯示意的威利道。

“没。昨天心情不好，睡了一觉还是一样，所以才过来。”

两人走到吧台边坐下，威利听到布莱恩最后的一句话，调侃道：“借酒浇愁？”

“呼”，布莱恩吐出一口闷气，点头道：“算是吧。”

雷接过帮布莱恩要的酒，啪地一下拍在他面前道：“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对，对。”威利也在一旁附和。

布莱恩不吭气，摇摇头，低叹一声，抓过面前的酒杯，咕嘟一口灌入嘴里，似乎那无色透明的东西不是酒而是水。

辛辣的酒刷过喉咙，冲入胃里，顿时就像点燃了一把火，从胃里直烧到喉咙。好像只要一张口，就能喷出熊熊烈火。

布莱恩口一张，不过没有喷出烈火，倒是憋出来一连串的咳嗽。直咳到脸红脖子粗，上气不接下气为止。

“妈的，好烈的酒。”咳嗽方罢，刚顺过一口气，他就骂了出来。

威利和雷苦笑着对望一眼，知道他心里气闷，也不知从何劝起。雷干脆取过一支酒，给布莱恩满上，然后豪气冲天地喝道：“干！”

“干！”布莱恩抓起酒杯，又是一杯灌下。本不善饮酒的他，两杯下肚后，眼神开始迷离，动作也大了起来。

“他妈的！”再一杯下肚后，他把吧台拍打得砰砰作响，嗓门和舌头同时大起来，“你……们说，难……道地……位真的很重……重要？比……无数人的命……还重……要？”

威利和雷面面相觑——他这是说的哪出戏？

雷苦笑着道：“这小子喝多了，说胡话。”威利若有所思，敷衍地点点头。

“如果没有权，便须有势；如果没有势，便须有钱。这是大部分人终生奋斗的目标，并不只单指男人。不过男人的权利欲比女人更加旺盛。你说地位重要不？”雷说完，仰起头叹息，他有过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日子，对这些自然有着更深的感触。

威利也想到什么，脸色一暗，跟着叹气。

“放屁！”布莱恩舌头虽大，但骂人居然流畅无比，“为了地位，就可以随意牺牲成千上万的人？”

“曾经有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雷似乎觉得用这个比喻不太好，马上接着道：“杀个把个人而已！如果有了权力，刀在你手中；如果没有权力，刀在别人手中。你说你选哪一个？杀人还是被杀？”雷的人生观有些极端但又不能说他全错了，至少大部分人是利己的，多数人在遇上杀与被杀时，决不会选择后者。

“什么他妈的个把人！是很多，很多人，知道不！”布莱恩咆哮起来，他的嗓门已经影响到别的客人了。

雷慌忙向客人们道歉，对威利使个眼色，两人把布莱恩抬到后面暂时休息。

威利笑着对雷道：“这小子喝醉了，尽说胡话。我在这里看着他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雷自认在这里也不能帮上多大的忙，交待一番后才离开。

布莱恩还在嚷嚷着什么杀人、地位的话题，威利脸上带着笑，声音柔和地道：“布莱恩，如果是你，你会在地位和人命之间，选择哪一条呢？”

布莱恩嘟囔了一句，说得十分模糊，但威利还是马上发出赞同的声音：“嗯，就是该这样！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作为！”他又道：“地位算个屁，抢的时候打得头破血流，坐上去才后悔莫及。尽管在这些斗争中肯定有所损伤，但是也不至于有无数人丧命吧？”

“怎么不会！”布莱恩打了个嗝，哈出一口难闻的酒气，威利全神贯注，竟然毫无察觉。“禁忌……呃，一旦成功，以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只为了现在的富贵，却遗害百世！”

布莱恩迷迷糊糊的时候说话说得溜了许多，可威利还是没听清当中的利害之处，又要防备外人，当真是心急如焚。但他偏偏又得缓进徐图，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好慢慢套话。

他并不纠缠上个问题，而是说道：“有这么严重？那你怎么不报告安全部门？”

“报告有屁用……”布莱恩的话语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威利把耳朵紧贴在他嘴上，都没有听清楚他嘟囔了啥玩意儿。

他再想问时，布莱恩“呼哧呼哧”的呼噜声打了个震天响。他遗憾地摇摇头，低叹一声，半闭着眼睛靠在他身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唔。”布莱恩呻吟着睁开眼，并不强烈的灯光却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那光芒就像安置在大脑里的炸弹的导火索，眼睛见光后，脑袋竟一阵阵地发痛，似乎有把刀子在里面搅啊搅，他忍受不住，有呻吟出声。

“醒了？”身旁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布莱恩忍着头痛扭头看去，雷那张丑脸正咧嘴冲他嘿嘿直笑，让他本就脆弱无比的神经再受打击。

“我怎么在这里？”他看清环境，认识这是雷的地盘。

“昨天喝酒太急，醉得厉害，又不知道你现在的住址，只好把你留我这里了。”雷扔给他一张热毛巾，“擦擦脸，感觉会好一些。”

“唔，头好痛。”布莱恩接过毛巾，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雷从他敷毛巾的动作中看出他身体无碍，退出去之前还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放心，没有酒。”

布莱恩听到“酒”这个字，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好容易强忍下去，耳旁传来雷调侃的笑声。他忍不住还了个白眼给雷，然后继续热敷。

整理好衣衫走出来时，布莱恩都还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雷笑着招手叫他过去，笑道：“多喝几次就好了。”

布莱恩皱着眉毛摇头不已，别说几次，就是再来一次他都受不了。

勉强吃了几口东西，他抬头凝视面前的朋友，思忖一番，最终道：“雷，帮我个忙行不？”

雷冰冷的面孔竟能出现憨厚的笑容，这倒是奇迹，也许只有在朋友之间才会如此。“当然可以，我相信，你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了。”他暗指昨晚的事。

“哼。”布莱恩不屑地冷笑一声，“我管他们去死！我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顿了顿，接着道：“最近上面不太平，随时都可能有非常大的变故，你也小心一点。你的工作性质意味着你随时都可能丧命或者跑路。”

“有这么严重？”雷傻眼了，“我怎么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我所知道的比你能想象的更加严重。”布莱恩严肃地说，“我告诉你这个消息是让你早做准备，不是让你卖钱！你应该知道泄漏这样的机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为何你要告诉我？”

“如同我先前说的，我想请你帮我办件事，这个消息权当报酬！”随后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帮我监视两个人。”

“谁？”雷没多问。

“斯科特和弗兰克！我希望你能监视他们的一切，包括行为，以及私人电话！”

“吓？”雷听到这两个名字时耳朵里轰然炸响，害得他以为听错了，连忙反问。

“第一长老斯科特和第七长老弗兰克！”布莱恩缓缓地重复一句。

嗡地一声，雷只觉自己的脑袋突然大了好几倍，耳朵里嘤嘤嗡嗡的声音环绕不歇，好像突然置身于喧闹的市场，什么声音都无情地向耳朵里灌。

他张大了嘴，又合上，既紧张又激动，一颗心恨不能装满所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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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对峙

第80节第八十章对峙

“难道他们……他们……”雷说话结结巴巴的，突然成了表达不能的智障人士。

“我说了，我管他们去死！”布莱恩有些粗暴地打断雷的话，跟着歉意地道：“对不起，心情不好，别介意。”稍作停顿，继续道：“他两人拼得你死我活的我不在乎，我关心的是别的东西。”

雷乜着眼看他，最终咬着牙道：“好！这个忙我帮了！”

“雷，你首先要知道，这很危险，不能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一旦被发现，后果……”

雷挥手打断他的话：“既然我答应了，就不会考虑是否有危险。我这个多年前就应该死的人，多活了这么多年，怎么算也赚了。”

“那么你小心了，我会随时和你联系。”

布莱恩离开雷的地下“宫殿”，回到家里。贝蒂一人坐在沙发上，手拿长剑轻轻擦拭。她听到声响，转头看了眼，微笑着问了声好。

“怎么就你一人在？”布莱恩好奇地问。往常都是辛西娅一个人无所事事，贝蒂成天不见踪影。

“辛西娅去看她导师了。”贝蒂放下擦拭着的长剑。

“哦。”布莱恩点头，做恍然大悟状。事实上，他内心做着剧烈的斗争。在面对禁忌之水的问题上，他人单力薄，而贝蒂则是一个不错的劳动力。他想拉她入伙，可是有不愿意让她插手。心里委实矛盾。

“有事？”贝蒂看出布莱恩脸上的犹豫。

“啊，没事。”他连忙撇过头，躲过贝蒂那双如同扫描器一般的眼睛。“我去实验室了。”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慌忙跑了。

贝蒂感到疑惑，眉头微皱地看着布莱恩的后背，没发现异常后，又低头继续擦拭爱剑。

去探望斯科特的辛西娅回来后，心情大好，看来斯科特恢复得不错。

三人在一起，修炼的修炼，实验的实验，各不相扰。锅碗瓢盆地自然没有故事说。布莱恩偶尔出门，却是谁也不告诉，其余两人也没有干涉别人生活的习惯，倒让他减去不少解释的苦恼。

“那家医院安全措施太严，难以插手。想监控斯科特的行为，根本不可能。”雷说出了自己实地考察的结果。

“弗兰克那边呢？”

“安全措施同样严密，我不敢轻易碰触他们的电脑设备。”

布莱恩突然有种老鼠拉龟——无处下嘴的感觉。“那么与他们密切相关的人，能监视到吗？”

雷苦笑道：“除了比较废材的亨特，其余的人，特别是巴恩斯兄弟，那就是铁板一块，缝都找不到一条！”

布莱恩无语，只得沉默以对。片刻后，他道：“算了，斯科特那边我经常去着，你就监听他们的通话。这应该行吧？”

“虽然破解密码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勉强我还能办到。”雷傲然地抬头，不过他确有骄傲的资本。

“暂时就这样，这段时间我就不来了，有急事打电话给我。”

布莱恩离开雷住处的时候，他并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奔向斯科特修养的医院。

斯科特的病房外，徘徊着三三两两的彪形大汉，一看就不是看病的人。看到他走进，其中两人礼貌地拦着他道：“对不起，没有命令，您不能通过。”

“麻烦你告知斯科特大人，就说布莱恩来看他了。”他没有被这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吓倒，而是直接报出名号。

“对不起，我不知道大人有您这样的朋友。”大汉不温不火地抵了回去。

“日！”布莱恩眼光一扫，又放开感觉仔细感受一番，终于明白雷所谓的滴水不进的防御是何种程度。就在三人说话时，他身旁已经悄悄围上几个觉醒者，虽然等级较低，但谁也无法测知还有多少人暗藏一旁。病房外的走廊就是如此，那病房内就不知是什么样子了。

“轻声！”一个队长模样的人从一旁走过来，低喝一声，“不要吵着大人！”旋即对布莱恩道：“大人正在休息，请你改天再来。”

布莱恩心头暗骂，窝心地退了下去。这当真应了一句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他怏怏地回到住处，思忖寻找禁忌之水的方法。最快捷的，无非是绑架参与禁忌之水的研究者，也就是那个实验室几乎被搬空的苦主。可是这么一来，可能引起对方的警觉，那可怕的毒药会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迫切地希望把这件事通知导师，可是他找不到导师的踪迹，这条路也就无法走通。

怎么办？布莱恩还在为这个问题苦恼的时候，斯科特和弗兰克，也在为各自的事发愁。

两人同时看着心服手下递上来的字条，同时心中大震，浑身上下如同被泼了冰水再扔进寒冬一般，里外都凉得透了。

两人反应各不相同，弗兰克忍不住破口大骂，斯科特则是闭眼沉思。斯科特把手里的字条交给心服，那人接过后直接点火烧掉，然后嘴一张，一把黑灰都被他吞得干净。

斯科特闭眼盘算，再默察自己的状态，确定在指定日子之前能够完全恢复后，他对心服道：“让人暗中寻找，这件事是什么人做的。还有，下次传递消息的人手脚还这么慢，告诉他不用吃这碗饭了！”闭眼想了想，又道，“找到后把那些人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那心服连连说是，表示明白。

“让人留意那边是否也知道这件事。不论那边是否知道，我都要在第一时间得知确切的结果！”斯科特这句话说得有些凌厉，显然是警告。

斯科特的心服隐身退了出去，剩下他一个人时，他突然感到身心俱疲。字条上的消息太可怕了，他几乎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现在，他只希望手下的动作够快，能在事情发生之前找到那几个蟊贼。

弗兰克的反应相对平静，但接连的命令还是很快送到所有心服的手里。

本已相对平静的城市，突然间出现巨大的暗涌，几乎所有有心人都察觉到这个不同凡响的行动，双方都在寻找什么，可是竟没人知道他们寻找什么。

雷应该算是除了参与行动的人员外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很自然地联想到布莱恩前些天对他说的话，直觉告诉他，布莱恩关注的东西，和当前暗流关注的是同一种未知物。他得到过布莱恩的叮嘱，知道此时事关重大，也不敢随意打听，但尽自己所能地把这个消息通知布莱恩。

布莱恩得到消息后，谨慎地告诉雷：“这件事别参合，这段时间也不要找我，等我联系你。”

雷看他说得郑重，心知自己的猜测可能完全符合事实，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关心的是什么东西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辛西娅陪着躺在床上的斯科特。

她敏锐地发现，导师斯科特这些天似乎满腹心事，常常出现皱眉这个动作。她只能竭尽所能，拿出所有手段哄导师开心。

两人正说着，房门突然一开，走进一个人，瞥了一眼在场的辛西娅，又退了出去。

“乖，先让我和同事谈谈工作。”斯科特微笑着，把辛西娅赶出房间。

待辛西娅噘着嘴走出房间后，斯科特沉声道：“进来！”

那人闪身入内，在斯科特耳旁轻声道：“大人，确定对方已经得到消息，他们同样派下人手寻找，不过作案的人埋得很深，谁也没有他的消息。”

斯科特眼睛闪过精光，沉声道：“让他们赶快查，一定要在对方之前找到！那东西决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大人，据手下来报，他们把整座城正反都找过好几遍，谁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所以，属下认为，作案的人会不会已经逃往他处了？”

斯科特冷声道：“我不问手段，只管结果！”

“属下明白了。”那人告罪一声，闪身出门。

“导师，他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辛西娅迈入房间，发泄着对打断她和导师说话的人的不满。

“哦，没什么大事。听他说最近城里不太平，政府要员的家，同时又是一个魔法师的实验室，居然被盗得精光。”

辛西娅一听，脸上泛起狡黠的笑容，娇哼一声道：“反正他是您的政敌，就算被偷了，您也应该高兴才对。”

“怎么这么说话。”斯科特怪他口没遮拦，随即惊问：“我没说他是谁，你怎么知道？”

辛西娅嘻嘻一笑，双肘支着床，笑嘻嘻地道：“您不是常骂这个政敌吗？正好我又知道他是魔法师，布莱恩给我们制作魔法装备又缺少材料，于是我们就趁着天黑把他的实验室扫了个精光。嘻嘻，他现在一定还躺在床上痛苦哩。”

这消息在斯科特听来，犹如罡雷灌耳，惊得都快忘了说话。“你是说，这件事是你和布莱恩干的？”他惊喜地问出这句话，多时的担忧霎时间烟消云散。

“嗯！”辛西娅重重地点头，娇声道：“这不也是为了帮你报仇嘛，谁叫他一天到晚都同您做对！”

斯科特这时候不知应该跳起来大笑两声，还是大哭两声才好。辛西娅哪里知道，斯科特这个对头，却是他暗中安插在弗兰克那边的奸细。在几乎所有人眼里，两人是死对头，只要见面就必定吵得面红耳赤。但是在暗中，斯科特却和他保持着极为秘密的联系。很多弗兰克那边的消息，都是通过他才得以知晓。

“好，好，做的真好。”斯科特哈哈大笑起来。终于找到目标，他可以暂时放心了。

“嘻嘻，您可不许告诉别人呀。”辛西娅还以为导师是因为她狠狠地算计了一次对头而高兴。

斯科特心中难题揭开，一扫沉闷的心情，愉悦地同辛西娅说笑，直道护士前来要求他休息，辛西娅才欢喜地离开。

护士给他做了检查，又叮嘱一番，跟着离开。

病房里只有斯科特一人，他满是笑意的脸突地一沉，几乎可以掉下冰渣。他房间角落里喝到：“都听到了？还不快去安排！记得，我要活的！”

“是，大人。”空无一人的角落里突兀地出现一把男声，随后没了声息。

半夜，布莱恩在实验室里，进行着一项自创的炼金术实验。忽地，周围的空间安静下来，本该隐隐传来的汽车发动机声倏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霎时间，他警觉起来。周围的突然转变让他感受到极大的压力。

“嗤”！一声轻响，实验室的窗户像被火炙的冰块般融化。布莱恩大惊，瞬息之间发出一颗火球术，直直飞向窗户上出现的巨大窟窿。

哪知半路上出现一个淡蓝色力场，重重地撞在火球术上。只听得“啪”的轻响，星星点点的火苗霎时间四处乱溅，散落四处，晃了两晃熄灭了。

于此同时，布莱恩脚下突然穿出一双巨大的石掌。石爪牢牢地抓住他的脚踝，一个劲地往下拽。

布莱恩猝不及防之下虽然中招，但是他毫不慌乱。唇间咒语微吐，红色浓雾减聚于窗前，紧接着双掌掌心聚拢一团水元素，轰轰两响把石爪炸个稀烂，双脚自是重获自由。

他还待继续施法，面前狂风吹来，密布浓雾刹那间消散一空。几个黑衣男子成扇形挡在布莱恩面前，窗户外隐隐绰绰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

布莱恩长叹一声，放下举起的双手，沉着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何闯入我家！”

“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扇形后面出现一男子，听他说话的口吻，应该就是这些人的头儿。

“我总得知道为什么吧？”他抱着一线希望地拖着时间，希望贝蒂和辛西娅快些醒来。

“别废话，走！你的同伴在我们手上，如果不想他们受到伤害的话，最好听我们的！否则我们不介意一起分享！”说话的人轻易拿住布莱恩的软肋。

“一群杂种！”布莱恩愤愤地吐了一口唾沫，“只要你们答应不伤害她们，我就跟你们走。”

“小子，选择权并不在你手上！”那头头不屑地摇头，带着手套的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着，“你除了选择乖乖跟合作，什么也干不了！”

“妈的！”布莱恩压低了声音骂了一句，然后道：“我要见她们。”

“就你他妈的事情多！”头领不耐烦了，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道，“拿下了！”

布莱恩知道对方不会要自己的命，他也舍得放开手脚大干，但终究人单力薄，没两下就被一人偷袭倒地，其余人等一拥而上，绑了个结结实实。

布莱恩被绑后便闭着眼睛不说话，明白这时候也只能占占嘴皮子的便宜，但最终占了便宜的还是别人的拳头。

一人扛着他跳出窗外，他这才看到辛西娅和贝蒂贝五花大绑地塞在车后座里，正拿眼望他。布莱恩露出苦笑，随即被人硬生生地掷入车里。三人在车后座聚集，相视苦笑。

大群的黑衣人嗖地一声跳上周围的房舍，或明或暗地把这辆车护在中间。

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打开，一人钻进来，手拿注射器，在三人眼前晃了晃，恶意地笑道：“别怕，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醒来就到目的地了。”

他正要给布莱恩三人注射镇静剂，忽的一人发出惨呼，从高处掉下来，砰地一下砸在地上。四周又有几人落地，只有一人运气较好，落地后还能艰难地支撑起来，其他的几人落地后不声不响，显是没命了。

外面的动静让布莱恩三人眼睛一亮，而准备给他们注射镇静剂的男子脸色狂变，拿针就向布莱恩扎去。

绑在布莱恩身上的绳子竟有制约魔力和精神的作用。在上车时他就试过，一身魔法全都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虽然没有魔法，但他还有些力气，并且贝蒂和辛西娅也不是胆小怯懦之人。

贝蒂猛翻身站起，额头重重撞在那男子的太阳穴上。跟着辛西娅团身一蹬，双脚撑在前面的靠背上，那家伙一下子就弹飞十几厘米。同时布莱恩侧身扭头，牙齿恰好咬住针筒，一抽一甩，锋锐的针头“噗”地一声插在司机的胳膊上。

那司机惊恐地拔针扭头，嘴一张还没说话，人咕咚一下倒在方向盘上。

三人有点傻眼，没想到配合得这么好。相视一番才想到先要解开绳子。三人相互撕咬绳结，外间的话却听得分明。

“我说呢，晚上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为了这三个小家伙。他们就是你们想找的人？啧啧，看来是白白地便宜我们了。”

只听另外一个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你们伤我五个兄弟性命，这笔帐自然要讨回来。至于这三人么，他们是上头吩咐的。若我等兄弟任务失败，自然逃不了一个死字！若要强抢，恐怕你们就需面对一群必死之人。左右是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

四方轰然应诺，惨烈的杀气刹那间席卷整条街道。

后来的那队人吃惊不小，气势顿时弱了。

后来的那队人见气势萎靡，顿时冷笑道：“嘿，不要用这死来吓我，我一众兄弟还没怕过！你们自己说，你们都死过几次了！”

“五次”，“七次”，“六次”的声音此起彼伏，顿时士气高涨。

“兄弟们，一个人只能死一次，而我们最少也死过四次！一条命活出四条命来，难道还不值？就算杀得一人够本，杀两人赚一个，你们说，我们赚了多少了！”

哈哈哈，疯狂的笑声直冲霄汉，笑声中，双方士气同时高涨，竟比了个不分高下。

凛冽的杀气在两方人之间纠缠绞结，一道小小的旋风在道路上游走，卷起一些碎片，卷到高空又抛撒开来。

一道朔冷劲风穿过街道，呼啸有声。

布莱恩三人被刺骨的杀意激得浑身微痛，尽管好不容易才解开绳子，却不敢溜出车外。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任何轻微的扰动都会让双方绷紧的弦断裂，任何多余轻微的动作都会让对方相信这是攻击的前兆。他们只能等待，等待一个绝佳的逃跑时机。

三人里，只有布莱恩清楚这些人是冲着何物而来，他是双方争夺的对象，但是也许在某一时刻，他又会变成双方竞相刺杀的目标。

他成为了场上特殊的存在——双方都会保护他，但双方都会刺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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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被擒

第81节第八十一章被擒

对峙双方的肃杀之气在布莱恩三人旁边交织缠绕，令人窒息的拉扯力不断考验他们三人的精神承受力。

尽管三人心头难受，却是都希望双方马上拼个你死我活，否则哪有机会逃出去？

眼看双方已经对峙了一段时间，但是势均力敌，似乎都没有出手的打算，如果再让他们这么“和平”相处下去，搞不好真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怎么办？”辛西娅用眼神询问布莱恩。

“等！”布莱恩短促地回答。他非常清楚双方不可能存在妥协一说，事实上，只要任何一方的气势稍弱，都可能被另一方人干掉。

虽然他这么说了，但是他也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对三人的形势就越不利。他心念急转，希望想个法子破坏当前的微妙平衡。

贝蒂咬着红唇，片刻后低低地道：“如果知道前因后果，这件事就好办了。”

布莱恩摇头不语，事情的因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这件事与斯科特有关，他不愿把辛西娅拖进来。

“布莱恩，难道到现在你也不说吗？”贝蒂见布莱恩的动作，就知道他一定清楚内情。

“说出来对你们没有好处。”布莱恩淡淡地道，“他们是冲我来的。你们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他止住想要说话的两女，道：“两方人一定会大打出手，到时我引开追来的人，你们甩掉尾巴就出城吧，城里太危险了。”

“哼！”辛西娅发出重重的鼻音，不屑地抬头瞥了眼窗外的众人，“难道他们敢再导师眼皮下撒野？只要向导师寻求庇护，整个联盟谁敢放肆！”

布莱恩满口苦涩，苦笑暗道：“外面那些人就是斯科特的手下吧，向他寻求庇护，不是自投罗网？何况他身边也不见得安全。”

辛西娅并没看到布莱恩嘴角的苦笑，但试图在他身上找到线索的贝蒂却看得清楚，她心里一惊，一个近乎荒诞的猜测出现在脑中。她看了眼一旁的辛西娅，秀眉紧紧地锁在一起。

三人正说话间，一只晚间觅食的老鼠出现在静寂的街道旁，强烈的杀气让它感知到极度的危险气息。也不知它是混了头，还是吓破了胆，它竟然横穿过街道，径直地奔向双方杀气的交织处。只听得啪地一声响，可怜的老鼠顿时被混乱的杀气搅成一片血雾。

老鼠被绞碎时发出的轻微响声，仿佛在寂静的街道上投下一颗炸弹，双方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断裂，魔法的光芒刹那间划破夜空，衣衫破空的猎猎声，武器挥动的尖啸充斥了整条街道。

“好！”布莱恩暗喜，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三人慢慢退出去，选了个人少的方向，猛地发力突围。

正在厮杀的两方人显然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布莱恩没跑出几步，只觉眼角一亮，立时刹住身形。一颗魔法飞弹嗖地一声从他脸旁飞过，落在地上炸得碎石乱飞。

冷汗一瞬间就从他额头流下，尽管那只是带着警告意味的法术，但是法术中包含的魔力却一点也不含糊，就似施法者全力出手一般。

布莱恩瞥到辛西娅两女已经摆出一幅死战的模样，焦急地大喝：“你们先走，别管我！”

“要走一起走！”贝蒂语气冰冷。辛西娅寒着脸，话也不说，直直地向最近的敌人扑去。

仅仅片刻的耽搁，越来越多的敌人向三人涌来，虽然他们属于不同势力，虽然他们仍在厮杀，但是布莱恩三人的逃遁空间越来越小，眼看着退路就要被封死。

辛西娅和贝蒂合力向一个方向冲去，布莱恩只得紧紧地跟在后面，迅速地为两女加持几个防护法术，紧接着默默聚集魔力，双手悄悄向两女伸去。

“你干什么！”突然被布莱恩用力抱住的两女，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与此同时，一道任意门突现在前方，布莱恩暴喝一声：“跑，别管我！”随即把两女扔进正在扩张的灰色漩涡中，自己却挡在任意门前，淡然地看着围绕在身旁，而有泾渭分明的众人。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也知道你们为什么人工作。”他站在任意门前，毫无惧色，事实上却在拖延时间，等待身后任意门闭合。“那东西并不在我手上，当然，我知道你们有千百种方法撬开我的嘴。但是，作为一个实力弱小的法师，还是有法子抵抗你们的手段。更重要的是，只要我出事，你们企图得到的东西就会被公诸于世。”他也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先置自身于死地，摆出一幅赤脚不怕穿鞋的样子。

“拖延时间？”用难听的公鸭嗓冷哼着响起，“你似乎用错地方了。”他说完这些，只是自顾自地冷笑。事实上，距离布莱恩最近的人只有不过十米，在场的任何一人，都只需眨眼的时间便能跨越这个距离，但是没人敢妄自行动。

布莱恩感觉身后的任意门关闭了，他暗中舒了口气，又连连叹气数次。早在他破译密文的时候，就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卷铺盖走人然后隐姓埋名等双方拼个你死我活后再露面，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他非但不走，还傻兮兮地留在那里等人来捉。弄到现在的境况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对峙的双方失去冷静。只有在他们杀红眼的时候，他才有可能逃掉。他很清楚，他独自一人使用任意门逃脱的可能性为零，与其平白浪费魔力，还不如静观其变。

那公鸭嗓还在哼哼唧唧地冷笑个不停，即便在身处重围的环境下，布莱恩还是听得一身鸡皮疙瘩。他暗中怀疑，难道那人在挑衅？

“嘶嘶”的声响忽然杂在冷笑声中，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登时浓了。只是一瞬，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声音和味道意味着什么。

“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非常愚笨的做法。”那公鸭嗓子满是狞恶地笑着，声音飘忽不定。

一时间，变故突起，布莱恩眼前刀光剑影，反而他这个主角似乎被完全遗忘了。

原来弗兰克一方还有人手埋伏在一旁，趁着这个机会出手袭杀。

“卑鄙！”斯科特的手下怒吼，却无法摆脱失却先机的命运。

“承蒙夸奖。”又一个声音出现。

这些话并不足以激怒身经百战的对手。很快，斯科特的手下就有模有样地组织起反击。实际上他们吃了很大的亏。若不是他们为了抓捕布莱恩而暴露了几乎所有的人手，要不也不会被这粗陋的手段伏击。

眼前的混乱形式让布莱恩一阵欣喜，试探着缓缓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一道月牙弧光咻地一声擦着脸皮滑过，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后消失。

布莱恩浑身一僵，站定原地，脚下再不敢稍有动弹。他缓缓地扭头，在厮杀的人群中寻找那个施放法术的人。只见旁边楼上的一人冲他挥挥法杖，嘴唇动了动。布莱恩看得分明，那是一句警告的话。

布莱恩撇撇嘴，不满地咕哝了两句。实际上，以他的处境，实在没有发牢骚的权利。

身旁鲜血溅射，刀光剑影，七彩斑斓的防护法术忽明忽暗。他提心吊胆地站在当地，害怕一人突然失手，他可就死得太冤了。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布莱恩在这危险境地思索起来：“信？”他想到这里，缓缓摇头。如果这两伙人要的是信，那么完全犯不着摆出几十人群架这么大的阵仗。假设弗兰克一方希望用信件作为绊倒斯科特的证据，那么斯科特一伙人则是前来毁灭证据，这么一来，绑架就显得多余，直接杀了他然后烧光整个屋子是最好的办法，然后随意安个瓦斯爆炸或者漏电起火等原因，神不知鬼不觉，哪用这么麻烦。

另一个原因，他们都是冲着禁忌之水来的。可是他没有那玩意儿，斯科特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布莱恩被自己的判断给弄迷糊了，完全弄不明白他们的动机。

尽管如此，但他并不打算束手就擒。身旁刀剑随着他精神专注而渐渐淡去，他缓缓地聚集魔力，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动作。稍不留意就可能引得身旁的人向他攻击，更何况旁边还有对他虎视眈眈的“专业人士”。

缓缓提聚的魔力在混乱不堪的场面中竟然被很好地掩盖了，至少在布莱恩憋足了力气施放法术之前，都没有人对他的行为提出“异议”。不过他也够心惊胆战的，衣服上破了好几条口子，都是外来的误伤。

布莱恩贼眉鼠眼地瞅了瞅四周，看身旁的人杀得正在兴头上，他也就不再磨蹭。他双眼紧闭，凝聚已久的魔力狂涌而出，什么技巧、方法都抛到九霄云外，赶紧施法才是正道。

只见一道强烈至极的白光在他头顶闪过，强烈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即使布莱恩早早闭上了眼睛，眼睛也稍有不适，就别说毫无准备的众人了。

“啊！”身旁都是捂着眼睛惨叫的人，显然那不仅仅是被晃花了眼睛那么简单。

“找死！”突如其来的变故虽令人措手不及，但仍有不少人飞速地走出慌乱，向意象中的布莱恩杀去。

布莱恩自然不会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刀剑加身，他在施放过强烈闪光术后，趁着众人短暂的慌乱穿过人群，逃到人堆边缘。布莱恩狂喜，瞬发的任意门在眼前缓缓开启，只要他钻入任意门，就不再有安全上的顾虑。没人能在短时间内摆脱强烈闪光术的困扰，那些原本可能追踪他的法师们，在目不见物的情况下，想要追踪也是无能为力。等他们的眼睛恢复正常，任意门早就关闭了。

眼见任意门大小已足够一人通过，布莱恩刚作势欲跳，忽然一道黑芒从左上方射来，打在任意门灰色的漩涡边缘上，发出轰的一声震响。任意门一阵抖动，啪地一声碎了。

突然的变故让布莱恩愣了半拍，才骇然扭头，向左上方看去。就连原本因有的躲避动作都省了。那道黑气有他熟悉的味道，他只得期望自己感觉错误，否则遇上那杀星，他决没有逃跑的机会。

“怎么，不打算逃了？”左上楼房顶楼的黑影里，传来一女声，这声音布莱恩并没有听过，但他并不敢肯定她就不是他想的那人，毕竟变形术、拟声术等法术可都是法师的专利。

布莱恩一阵惨笑，几乎放弃了反抗的想法。“你能够轻易击破任意门，我还能怎么逃？”他惨然说道，“你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也就是为了抓我而已。难以相信，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们这样做？”

他说话期间，只见黑影中闪过一道暗纹，犹如水波般扩散开来。在他说完话后，他听到了古朴苍凉，似乎能掌控一切的咒语。背诵过几乎所有魔法，只是限于实力而不能应用的布莱恩，脑中立时浮现与这个魔法有关的信息。随即一个足以让任何人都害怕的词语出现在他脑中，那就是停止！一切生命活动都静止不前，甚至包括思维！因为在那短短的几分钟内，时间已失去了效力！

布莱恩只能呆滞地听着躲在黑暗中的女人念咒，他甚至不敢逃命，不敢主动出击。在时间的巨大力量下，任何生物都无法反抗，就连他的导师那样强大的人，也会受到时间停止的影响，只不过相比而言没有那么严重而已。

女人念完咒语的瞬间，更大的银灰色波纹唰地一下扩散而出，波纹所过之处，全是死一般的静，几乎连一丝生命的气息都无法察觉。

施法的法师施放的魔法静止在半空，绚丽的光焰诡异地停留在某个画面上。近身战中正在厮杀的双发表情怪异，动作滑稽，捂眼、张口，惊愕、茫然，各种怪像应有尽有，不过这些画面只有一个人才能欣赏到。

女人缓步从黑影中走出来，一阵风似地飘到布莱恩面前，只手拧着他的脖子，就像拧鸭子似的提着他飞速掠向远方。

当时间停止的效果消失，场中的人视力缓慢恢复，并迅速分成两个阵营，相互吹胡子瞪眼睛，都怀疑中了对方的道。

对峙片刻，似乎两队队长都受到了相同的信息，于是横眉怒眼地相互瞪了几眼，然后收拾战场，怏怏离开。

当布莱恩静止的思维恢复正常，顿时只感气息不畅，头昏脑涨间根本就来不及看身在何处，下意识地吐出舌头，期望能减小喉间的压迫。

“东西在哪？”模模糊糊的，他听到女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大脑轻微缺氧让他难以快速做出反应，他呜呜地呻吟两声，却没作答。

忽然间天旋地转，跟着砰的一声，肩膀着地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肩膀才有痛楚袭来，跟着喉头一松，不自主地大口吸气，顿时清醒。

他倒在地上，却看清了身处的环境。他在一个不大的房间内，屋内陈设简单，却显出一份气派。一个身材臃肿，面目可憎的女人在他面前，然后款款地走向一旁的高背椅。不过那份淡淡的风情出现在这张面容上，让布莱恩难以接受，就像刚吞下几十只苍蝇一般。

四下扫了眼屋内的陈设以及窗户的位置，布莱恩难以想象她想在这个地方逼供。屋内的陈设并不能让人恐惧，在逼供的时候自然失去了心理上的压力，除非对方有绝对的把握，否则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

窗户的位置就在女人的旁边，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女人坑坑洼洼的脸上，布莱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西在什么地方？”女人的声音非常平静，似乎觉得布莱恩会乖乖地说出她想要的一切。

“什么东西？”布莱恩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哼！”女人冷笑一声，抬起左手，一道黑气从她指尖射出，布莱恩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黑气已没入体内。

一时间，酸、麻、痒、痛同时出现，异常难受。布莱恩强忍住不吭声，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发梢往下滴，全身肌肉微微颤抖，括约肌一松一紧，似乎随时都回罢工。

那女人冷哼几声，眼神轻蔑，静静地看着在地上痉挛发抖的布莱恩。不过片刻，那些出现在布莱恩体内的感觉换了个模样。那麻痒酸痛的感觉就像从心底生气，埋藏在骨髓，流淌于血液，万蚁噬心也不过如此。

“唔。”布莱恩忍不住发出呻吟，脑袋无意识地在地上磨动。

“还真硬气！”女人不屑地笑了，“我倒是要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说着，她站起来，走到布莱恩身前，用脚在布莱恩肚子上点了点。

正常情况下，她这一脚就连蚂蚁都猜不死，但现在布莱恩似乎连蚂蚁都不如。

“啊！”前所未有的强烈痛楚席卷布莱恩的神经，摧枯拉朽般地摧毁他的意志。布莱恩绷紧了身体，高高地仰起头，无神的双眼圆瞪，嘴角还流着翻白的唾沫。女人冷哼着收回脚，布莱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死鱼般地躺在地上，只是呼呼地喘气，浑身汗如雨下。仅几息时间，他躺着的地上已出现一圈人形的湿痕。

“怎么样，有没有回忆到什么？”女人俯下麻饼般的脸，恶意地笑着，“我猜你会选择再来一次。不过也好，我也比较喜欢这个选择。”

“我……操。”布莱恩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想给她一个中指，胳膊却只是稍稍动了动。

“哦，还蛮有精神的嘛。”女人站直身子，嘴里发出尖锐的笑声。笑声中，她抬起右脚，细长的鞋跟落在布莱恩身上，左右碾着。

无法形容的疼痛席卷全身，布莱恩却只是在地板上痉挛地抖动着，大张的嘴无法发出丝毫声音，眼角流下几滴血泪，他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瞪裂了眼角！几秒后，空气中传来尿臊味。在无可忍受的疼痛下，他居然失禁了。

女人厌恶地收回脚，随即一脚重重地踢在布莱恩的头上，跟着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再看布莱恩，早已被那一脚给踢晕过去。

女人退到“安全”距离以外，默默施展灵魂操控。布莱恩的意志在剧痛摧残下，早就薄弱不堪，已无法抵挡作用于灵魂的法术。

一片灰色的云雾从布莱恩的鼻孔钻入，他的皮肤迅速被青灰色的色泽占据，身体在转眼轻微抖动起来。

女人满意地笑了笑，啪地一下打了个响指。只见晕倒在地上，气息微弱的布莱恩居然睁开无神的双眼，艰难地爬了起来。他站在一滩水渍上，裤裆裤腿还淅淅沥沥地滴着水。他茫然地站着，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再次倒地。

女人就像做了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她一脸本该如此的表情，淡漠地道：“禁忌之水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布莱恩用没有声调的语气，有气无力地回答。事实上，他确实不知道那玩意儿在什么地方。

“嗯？”女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她没想过布莱恩可能对此毫不知情，因为得来的情报显示，他显然接触过禁忌之水。于是，她认为布莱恩的潜意识仍然顽固地抵抗着。出现这种可能的几率很低，但并不是没有。

女人眉头紧蹙，抬起的手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使用那一招。剥离出灵魂，直接对灵魂的刑罚，效果显然比经由肉体，再传输给灵魂要好得多。不过这样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灵魂剥离等于死亡！而她不能，也不敢要布莱恩的命！

“哎。”她叹口气，最终也不敢选择那个最有效的逼供方式。她只得加强了灵魂操控的效果，遗憾的是，她仍旧只得到“不知道”这三个字。

“他的意志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女人心中有了怀疑，以她真实的力量，怎么可能是布莱恩这种杂鱼可以抵抗的。“难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念及于此，她不再询问禁忌之水的藏匿处：“你见过禁忌之水？”

“见过。”布莱恩呆呆地回答让女人心中一喜，连忙问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书上。”布莱恩呆滞的口吻让她几乎抓狂，她怒火万丈地瞪视他半晌，强压着怒气道：“你见过与禁忌之水有关的东西？”暴怒的女人心中泛起淡淡的无奈，她感觉这样就像小孩子做的无聊游戏。

“嗯。”

“在哪里？”

布莱恩张着嘴愣住了，他并不知道确切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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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计中计

第82节第八十二章计中计

“找死！”女法师感觉被耍得惨了，不由分说地挥出一道半月形光华，袭向布莱恩的脖子。

“啪”，一声脆响，那半人高的半月形光华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击散。点点光芒四散飞舞的同时，一个把全身上下都裹在黑布里的男子走出黑影，只听他说道：“老板吩咐过，不能杀他！”

“滚开，小巴恩斯！”

“卡门，注意你的言词。”小巴恩斯声音冷得可以结出冰来，“老板下了死命令，在现在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要他的命！”

这丑女竟然是容貌靓丽的卡门，她不露真面目，显然有着很大的顾虑。

卡门凝视着小巴恩斯，目光越来越冷，周身可见淡淡的波纹，那是强大的魔力凝聚时的表现。裹在黑布中的小巴恩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把一切放在眼里，但有给人凝重的姿态。

两人僵持的时间很短，卡门首先表现出犹豫。“好吧，你说他该怎么办？”卡门妥协了，但并不是惧怕小巴恩斯，两人都非常清楚其中的原因。

小巴恩斯也收起戒备的姿势，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他知道的应该非常有限，我想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卡门耸耸肩，一副你来处理的表情。小巴恩斯无所谓地转过头，淡淡地问道：“斯科特的手下为什么追捕你？”

“因为我拿了几封密文信件。”

“真是个倒霉的家伙。”卡门和小巴恩斯同时在心里念道。虽然普通信件的传送已少用传统方式，但传统方式的保密性却是两人都清楚的。但是这样的信件在使用过后都回烧毁。布莱恩能拿到手，也不知该说他好运还是倒霉。

“信件呢？”小巴恩斯心知其中定然有机密内容，能拿到手对弗兰克的好处绝不止一点半点。

“烧了。”布莱恩的回答让两人一呆，不由暗暗叹气。重要的证据被毁，那当真是可惜了。

“信你看过了？都说了些什么？”卡门第一反应就是布莱恩一定看过密文。

布莱恩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遍，不外是斯科特准备对弗兰克动手，秘密研究禁忌之水之类的事。

小巴恩斯和卡门对望一眼，眼里不由露出震骇的眼神。两人是弗兰克的心腹，自然知道弗兰克和斯科特之间的矛盾，双方已暗中布置很多年，谁都想在发动时一气消灭对手。弗兰克这些年不断从其他长老手中拿到重要部门的控制权，一步步地蚕食斯科特的势力。一直以来，斯科特表现得很平静，或者说是无力回天的感觉。从来没有大动作的斯科特，竟然在暗中布置了这么一着杀招！

卡门两人也清楚自身内部的问题。除了弗兰克能够压得住他们，其余的人都是谁也不服谁。只要弗兰克一死，恐怕这个利益团体只有土崩瓦解。力量分散后，他们哪里是斯科特的对手？只有待宰的份！

“哼！”小巴恩斯发出重重的冷哼，卡门抿着嘴不说话。从布莱恩这里得到的消息实在惊人，得知斯科特的大概计划，对他们有着难以评估的好处。

“他怎么办？”卡门用下巴指了指布莱恩，询问小巴恩斯的意见。

“按原计划行事。”小巴恩斯狰狞一笑，“让他去吸引斯科特的注意力吧。让他帮着对付斯科特，难道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卡门没说话，抬起手，指尖一道淡淡黑气没入布莱恩的额头。

“好了？”小巴恩斯问道。

卡门点头道：“他醒来就会去那里，而且给他下过暗示，应该比较容易被说服。”说完率先穿窗而出，迅速地飞入黑暗。小巴恩斯低声骂了一句，不情愿地提着布莱恩的裤腰，也从窗户穿了出去。

穿过一个垃圾场，小巴恩斯像扔垃圾一般把布莱恩扔在高高的垃圾山上，然后毫不停留地离开。

天空微明，一群鸟儿从垃圾场上空飞过，鸟叫声惊醒了布莱恩。

“唔，这是哪里？”布莱恩还没睁开眼睛，便被冲天的臭气差点熏晕过去。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手脚用力想从地上爬起，但昨夜的伤痛还未退去，胳膊忽地一软，骨碌碌地从垃圾山上滚下，惹起成堆的苍蝇。

“呸呸。”布莱恩吐出嘴里的脏物，晕头转向地站起来，听到耳旁嘤嘤嗡嗡的振翅声，在看到连绵的垃圾山“奇境”，胃部一阵翻涌，忍不住干呕几声。

翩翩倒倒地走出垃圾场，不知为何，他竟突然生出去雷的酒吧看一看的想法。他摇摇头，皱眉暗忖：“斯科特怕是满世界地找我了，这时候去雷那里，岂不是给他带去麻烦？”

他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最终还是无法抵挡心里的诱惑，下定决心找个地方修养一番，养足精神晚上去雷的酒吧。

他猫在城外的山林里，静静等待。受创的身体还在恢复中，昨夜短时间的拷打给他精神和身体带来了极大的伤害。直到现在，他一想到昨夜那瘙痒入心，疼痛入骨的感觉，胯下就不由得一阵哆嗦，全身肌肉偶尔还有轻微的抽搐。

他想不明白，那麻饼大脸的女人为什么会轻易地放过他。他想过一些可能，但都否定了。他无法确认在昏迷后卡门对他作了些什么，但隐隐约约地，他知道这件事并不算完！

往雷的酒吧走一趟的念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弱，但也没有增强，就那么模模糊糊的。布莱恩心里奇怪，却又无法找出问题所在。好不容易等到入夜，他呼地一声飞到半空，趁着夜色的掩护径直飞入城区。

施放隐身术徘徊在雷的酒吧外，布莱恩犹豫不决着。最终他咬咬牙，小心翼翼地进入酒吧。酒吧里如同往常般热闹，布莱恩老远就看到雷和威利在吧台边又说又笑。两人像大孩子般又打又闹，嘻嘻哈哈个不停。

布莱恩暗笑一声，来到雷的身旁，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出声，是我。”

雷浑身震动，笑声嘎然而止。紧接着才掩饰地弯腰咳嗽几声，抬起头道：“呛着了，咳咳。”

威利笑笑没在意，低下头时嘴角出现一丝诡笑。喝了一天的酒，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雷咳嗽几声，抱歉道：“我去下就来。”

威利微笑着摇头，含笑看着雷走向休息室。

“你怎么来了？不要命了？”到了地下，雷夸张地道，“昨晚的动静那么大，你干什么了？不是杀了元老会的人吧？”

布莱恩撤去隐身术，苦笑着一屁股坐在一旁：“杀元老会的长老？是被他们追杀才对！昨晚上我被抓住，抵不住刑讯手段，晕过去。今早醒来，你猜猜我在什么地方？垃圾场！该死的！”他想到恶臭和满天的苍蝇，以及穿梭来去的一群群硕大无比的老鼠，就是一阵恶心。“更该死的是，我竟然不知道晕过去后，他们对我做过什么！”

“那你找我什么事？”雷不愿知道布莱恩因为什么被长老们惦记，只知道这个秘密绝对不能知道，否则后患无穷，永无宁日了。

“不知道。”布莱恩垂头丧气地说道，“只是心里一直都有这么一个念头。曾经我以为是中了法术，可是又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雷狂翻白眼，有气无力地道：“你可害死我了！”

布莱恩摇头道：“没有这么严重，来之前我仔细考虑过。你的身份一定有人知晓，你一直都在上面的监控中。再说，如果他们怀疑东西在你这里，你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还有，抓我的那人又放了我，说明他没有杀我的打算。这三条加起来，对方对你我暂时没有兴趣。”

雷哼哼几声，不得不承认布莱恩分析得很正确。

“不过，有另外两批人对我非常有兴趣。”看到雷有发飚的趋向，布莱恩赶紧道，“别担心，我隐身过来，绝对没有人知道。”

雷再次给了布莱恩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就知道你不会给我带来好运气，迟早要被你玩死！说吧，究竟什么事？”

布莱恩嘿嘿一笑：“我可不敢找你帮忙，这件事真的要死人的！”说着脸色转得严肃，“听我的，千万不要打听这件事的任何消息，否则……”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道：“不过我得请你帮我个忙，帮我找个住的地方，要隐秘，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被人发现。”

“有这么严重？”雷从他的话中听到了跑路以及隐姓埋名的意思。

“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我想一段时间后，全世界至少一半有实力的觉醒者个体或是团体都会来找我的麻烦！”

“咝”，雷倒抽一口冷气，被布莱恩的话吓了一跳。“被全世界的觉醒者追杀？”

“嗯哼。”布莱恩居然无所谓地对雷点点头，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好大的手笔！”雷冲布莱恩伸出拇指。顿了顿，他笑着道：“刚才威利还和我说起他小时候的事。他的祖屋在距离城区二十公里的小山谷里，位置也很偏僻，我想你到那里去躲一段时间应该没有问题。”

“嗬，看来我的运气还没有坏到底。”布莱恩开心地笑着，“他还在上面吗？麻烦你了。”下半截话已不用多说，雷自然懂得，他笑骂一句，上去把威利带了下来。

“啊哈，布莱恩，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上去喝两杯？”突然他停下来，上下打量布莱恩污浊的衣衫，惊讶地道：“怎么弄成这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布莱恩苦笑一番，摇头不答，过了片刻道：“一言难尽，总之倒霉透顶。听雷说，你有一栋祖屋很僻静，能不能让我过去躲一躲？”

“祖屋啊，”威利脸上泛起笑容，似乎回忆起愉快的往事，“那里很美，少有人烟。每年我都会去住上一段时间。啊，对不起，走神了。”他抱歉地笑道，“反正那屋子也空着。不过就是久了没有打扫。你愿意住多长时间也行。需要我带路吗？”

“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布莱恩拒绝了威利的好意，“我的麻烦太大，连累你就不好了。”

“哦，这样啊。”威利点点头，道：“从城西出城，一直往西走，大约十五公里左右吧，有一条河，顺着河往下游去，到了一个山谷的时候，你会在东面的山坳上看到那间屋子。”

“嗯，我记下了，谢谢。”布莱恩向威利道谢。

“呃，”威利稍作迟疑，眉头微蹙道，“听你的话，似乎开罪了某些人，现在打算出去躲一躲的样子。啊，是这样的，虽然我只是大学教授，但交游还算得上广阔。你可以说说究竟开罪了谁，或许我可以找人帮帮忙，把这个梁子揭了。”

“恐怕没人可以帮到我吧。”布莱恩丧气地摇摇头，“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关心。”

威利摇头，略有固执地道：“朋友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

布莱恩苦笑着，看看木然的雷，又看看激愤的威利，再次摇头道：“实话说了吧……”他刚说到这里，雷一拍脑袋，埋怨道：“哎呀，你看我，居然这么大的事都忘了。你们慢慢聊，我得上去看看，上面还有些事。”

布莱恩冲他笑笑，而威利对雷的反应则是不做置评。布莱恩心里清楚，雷哪有什么事要做，分明是不愿参合到这里面来。等到雷离开后，布莱恩长长地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道：“这次，恐怕斯科特和弗兰克都不会放过我。再多的话我不能告诉你，以免拖你下水，那便是害了你了。”

“大长老和七长老？”威利的声音明显高了八度，“你怎么会惹到他们？按说你和他们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他们怎么可能对你下手？”或许他觉得这句话有贬低布莱恩的歧义，于是连忙补救道：“难道是你知道他们的核心秘密？这似乎……”

他想说“似乎级别不够”，但这话有些伤人，虽然忍住了没说完，但布莱恩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不用顾及，那是大实话，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布莱恩不在意地道，“我就是一小角色，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核心秘密？即便有些了解，也不过是些皮毛，恐怕还没人弗兰克知道得多。他们还犯不着对我出动大批人手。”

威利听完，默然不语，最后也长叹着，脸上显出不忍的表情。“说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些关于斯科特和弗兰克为何不和的内幕。其实弗兰克有些无辜，嗯，也许说运气不好来得好些。”

布莱恩闻言，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不清楚两人之间不和因素是如何产生的，却知道这两人是死对头，不死不休的死对头。“为什么这么说？”

威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眉头微蹙着反问：“你是魔法师，你就知道预言术。我只想问问你，从预言术中看到的未来，真的就一定正确？绝对不会发生一点改变？”

“看来你对预言术的理解有些错误。”布莱恩纠正道，“命运有无数的分支，谁也不能确定命运究竟沿着哪条轨道前进。预言术越强大，能够窥测到的命运分支就越多。也就是说，预言术并不会窥见特定的未来，不过通过窥测，可以让预言师有更充分的精力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命运，而他对所窥探到的部分，会在事件发生之前做出恰当的安排。”

“也就是说，预言并不绝对有效，至少不是一定发生？”威利脸上显出遗憾的神色，可布莱恩看不出他在遗憾什么。

“的确，预言术并不是‘未来事件预报器’。”布莱恩遗憾地说。

“既然这样，那么我可以继续前面的话题了。”威利恼火地哼了一声，压着火气道：“弗兰克再次上台的时候，据说他已经是世界公认的第一高手，而且深受民众喜爱，整个长老团，就以他的名望最高，甚至压过了大长老斯科特。而大长老斯科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作过一次预言冥想后，便将矛头对准了七长老弗兰克。这件事在上层人物之间，都有流传，但谁都不敢当面找斯科特对质。”

“后来我那朋友告诉我原委，我当时真的惊呆了。我真不明白，现在已经是电子时代，为什么还有人会相信那缥缈虚无的预言术！”威利发了一阵牢骚，接着讲下去，“你知道大长老斯科特在预言中看到了什么？他居然说七长老弗兰克是独裁者，应该及早铲除！你知道七长老弗兰克在当时民众中的名望吗？你知不知道弗兰克以仁爱公正闻名于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独裁者！”

“这可不一定。”布莱恩暗忖，但这个念头一闪即没，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很可笑，是不是？”威利讽刺地笑问，“我他妈当时根本就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布莱恩竟然跟着点头，作为局外人的平常心也逐渐被不满占据。

“更让人气愤的是，斯科特开始一味地打压七长老，而七长老却不愿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多次退让无果，眼看着已经被逼入绝境，七长老才不得不开始反抗，两人之间的仇也就越积越深，变成了眼下这番模样。”威利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道，“这都是让斯科特给逼的啊！”

布莱恩闻得其中辛秘，低叹一声，又想到斯科特的一些手段以及得到的密信内容，对威利的话，不由得多信了几分。

“呼，扯远了。”威利呼出一口气，似乎才回忆起早先的话题，“现在你可以说说，斯科特和弗兰克的手下为什么找你的麻烦了吧？”

“呃，还不是……”冲口而出的几个字让布莱恩愣了半晌，接着为难地笑道：“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你知道了绝对没有好处，反而害了你。”

“什么害不害的，朋友之间怎么说这些话。”威利装作生气地挥挥手，接着不在意地道，“既然你不打算说，那就算了吧。”他到布莱恩面前，拍拍布莱恩的肩膀道：“斯科特和弗兰克的手下都不好对付，你一个人面对他们两个势力，吃亏吃定了。还是先到我祖屋去躲一躲，等风声过了再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布莱恩哈哈一笑，大气地道：“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我吃了！”虽然他在表面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直打鼓，斯科特和弗兰克可不是草扎的，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杀得屁滚尿流，更别提他们还有无数的手下。

威利不知道布莱恩现在是外强中干，就算知道也不会去管。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种子埋下了，用不了太久就会生根发芽。

威利塞了一把钥匙在布莱恩手心，微笑着离开。

威利刚离开，雷就从酒吧下来，笑问：“怎么样，一切都弄妥了吧？”看他那模样，似乎一点也不对自己临阵脱逃的行为感到内疚。

布莱恩也不会怪他，毕竟他麻烦雷的地方够多了，再给他带点麻烦他也会感到不安。“嗯，差不多了吧。”他稍有停顿，面色为难地道，“我可能会躲一段时间。你也知道那里地处偏僻，消息闭塞，还请你帮我留意一下各方面的动静，如果有重大的变故请你通知我，行不行？”

雷大大咧咧地一笑：“没问题！”

布莱恩抛抛手里的钥匙，再对雷挥手告别，施展隐身术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已经是深夜了，漆黑的夜给布莱恩提供了绝佳的保护。他飞翔在半空，手里捏着小小的钥匙，心中却在担心辛西娅两女。他不敢肯定两女在和他失散后，是否会冒险回来寻他。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思索寻找两女的方案。他已经连累了两女，再也不愿意让她们因此而受到伤害。

他有些茫然地在城市上空漂浮着，目光注视着下方变得矮小的建筑，脑中却不停地出现威利的话。不得不承认，威利的话给他带来极大的震动直道现在他的思绪都还没有恢复平静。

忽然间，经过鹰眼术加持的双眼捕捉到右下角处两个跳动着人影。在他们身后远处，还有两个模糊得几乎无法可辨的影子，若不是布莱恩身在高处，又加持过鹰眼术且恰好看向片区域，否则还真不容易发现。

后方的影子远远地吊在前面两人的后面，那模样并不像袭杀，而是纯粹的跟踪。布莱恩心中一动，缓缓地降低了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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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各呈心机（上）

第83节第八十三章各呈心机

高度降低，看得也就更加清楚。前面两人身材苗条，容貌秀丽，只不过衣衫稍有狼狈，正是贝蒂和辛西娅。后面两人身材瘦小，但宽肩窄臀，一张融入人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大众脸。

“她们是在干什么？”布莱恩看着盲目穿行，没有明确目标的两女暗道，“难道她们在找我？”他心里一阵感动，决定帮她们解决了这两个尾巴。

他悄悄飞到两个尾巴后，偷偷施展幽冥手，一只色泽暗淡的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脖子上，布莱恩控制的手爪用力一捏，两人浑身一颤，待要反击，已然“唔”地一声倒在地上，暂时昏迷了。

对于两个只听命令的小喽罗，布莱恩没有过多地耗费心思，只在两人身上摸索一阵，就如意料中的一无所获后，他赶上正在胡冲瞎闯的辛西娅两女。

“我不是送你们出城了吗，你们还回来干什么？”布莱恩拦下略显狼狈的两女问道。

“布莱恩，你怎么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两人惊喜地欢呼，直接把布莱恩的问话给忽略了。

“你怎么逃出来的？”辛西娅欢喜地问道。

“逃？”布莱恩嘿嘿笑了两声，自嘲道，“我被人捉走，醒来的时候出现在垃圾场上，我怎么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接着他看了看四周，道：“这里不安全，刚才还有人跟踪你俩，跟我走，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辛西娅打断他道：“还去找什么安全的地方，直接去导师那里，谁敢动我们？”

听到这话的布莱恩脸色登时变了，贝蒂很细心地发现他脸上的变化，侧头细思。

“还愣着干什么，走啦！”辛西娅头一扬，就准备领路前行。

跟着她走还不是羊入虎口？只要一进斯科特的宅子，布莱恩相信他再也出不去了。同时他也清楚辛西娅并不知情，否则这番做作就太过引人怀疑。

贝蒂一把拉着辛西娅的胳膊，瞟了布莱恩一眼，道：“还是不要去斯科特大人了。总给大人添麻烦，欠下的人情很难还的。”

布莱恩惊奇地看眼贝蒂，暗忖：“难道她知道了？”一面点头赞同她的话：“嗯，我也是这么想。如果实在抵不住了，再去斯科特长老处寻求庇护。要不这样，你们两人去，我一个人出去避风头就好了。”

辛西娅歪着头看布莱恩，气哼哼地道：“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我不管，反正你们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

“呵呵。”布莱恩笑了两声，耸耸肩道：“随你。不过我想我们应该赶快离开这里，因为我打晕了吊在你们后面的尾巴，可能过不了多久就有人过来了。”

“有人跟踪？”辛西娅脸色变了变，“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布莱恩说完施放隐形法球，将两女也都保护在内，“我没从他们身上搜到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随后他在心里说道：“不用猜也知道，除了那两个势力，还会有谁？”

在出城的时候，辛西娅还对两人不去导师那里寻求庇护而耿耿于怀，一个人忍不住在一旁碎碎念：“去导师那里多好，谁敢去找麻烦？你们偏要走这么多冤枉路，去找一个不见得保险的藏身地。”

布莱恩心里苦笑，却不流露在脸上。他还敢去斯科特那里？说不定斯科特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走出城外，布莱恩依照威利的指点，果然找到一条河流，顺流而下，河流穿过好几个山谷，在忙碌了许久之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山谷里找到那间修建在密林中的小木屋。小木屋的位置非常好，虽然处在半山的山岙上，但是周围林木茂盛，不仔细找根本无法发现木屋的踪影。山谷中吃的东西也不少。穿谷而过的河流里，随随便便也能弄上吃也吃不完的肥美鱼虾，林中还有不少野生动物，在山上走一趟也能弄到不少山珍。唯一不好的就是信息太闭塞，周围根本就是荒无人烟！

屋内的陈设大多都是木制，有些物件甚至直接由未剥皮的树干做成。布莱恩用手摸了下凳子的靠背，上面好厚的一层灰。

“你们睡里屋，我睡外面，”他拍掉手上的灰尘，开始分配房间的归属，“这里只有两个房间，你们看这样如何？”

贝蒂站在门口，也不怕脏，斜斜地依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前方。她就像没有听到布莱恩的话一般，最后还是辛西娅代她做出决定。

“唉。”布莱恩叹了一口气，心知贝蒂又碰触到心底深处的画面。这些天来，她竭力避免回忆，每想到眼前几分熟悉的景色把她心底的伤痛全都勾起。

过了一会，贝蒂双眼微红地转过背来，神色木然。

布莱恩张口想劝，但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再次叹气后，干脆站在一旁出神。

三人中只剩下辛西娅还在为屋里的积灰发愁，很显然，依靠手工打扫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她捅了捅布莱恩的腰，眉头微皱，象征性地冲木桌上吹了口气，没想到仍然吹起大量浮尘，顿时被呛得连打喷嚏。

布莱恩艰难地笑道：“你们先出去，让我用狂风术吹一吹，就干净了。”

等待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布莱恩累瘫在零时搭建的木床上，没几下就呼呼地睡去。贝蒂一人抱膝坐在山脚下的河边，双眼虽然对着河水，却毫无焦点，就那么痴痴地坐着，一动不动。

辛西娅算得上是最没有压力的一个人，她不像贝蒂般，心里埋有深深的伤痛，她也不像布莱恩一样，拼着受过重创的精神撑了一天多。不过她也不轻松，她漫山遍野地跑动，留意周围的地形，观察哪里适合逃脱或是偷袭，放哨的责任暂时就落在她的身上。

布莱恩三人似乎全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斯科特则没那么好的心情。意外地丢失了重要信件，并且又失去了布莱恩的踪迹，他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在外人前表现的相当虚弱的他，由护士搀扶着走到窗边躺椅前，艰难地坐下去，双眼凝视前方。“我需要想些事情，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他对细心照料他的护士道。

护士离开前仍然不忘叮嘱道：“大人，请不要过于劳累，否则对你的病情会有不利影响。”

斯科特面上和颜悦色地点头，心底却在冷笑。他的伤他自己清楚，完全用不着护士叮嘱。他望会远方，接着半闭着眼睛道：“还没有他们的消息？”

“是的，大人。”墙边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出现，“跟踪她们的人被打晕了。根据第一时间赶过去的手下报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一招就晕了？”斯科特睁开眼，扭头对传出声音的方向道，“辛西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大人，属下认为这不是辛西娅干的，她还没有那个实力。就那两个属下醒来后的描述，应该是第三个人干的，而且出奇不意！”

“嗯，那我能猜到那个人是谁了。也就是说他们三个又在一起了。”斯科特闭上眼，食指在扶手上嗒嗒地敲着。“布莱恩逃出来了？”他自言自语地道，“他怎么可能在那个魔女手下逃走？还是……”无论他想不想的通，布莱恩再次出现那是事实。就他所知，布莱恩的导师和弗兰克有过交情，弗兰克不敢下手也很正常，但是难保没有用过一些逼供手段，而布莱恩说了些什么也是难以猜度。

“看来，只能提前动手了。”斯科特心中暗忖，再闭目片刻，睁眼凝视天际，“你带人监视布莱恩，如果他们有什么行动，一定要报告给我。如果无法和我联系，那就一定要缠得他无法抽身！记住，不许杀他，我还不想惹上大麻烦！”

“是，大人。”墙边传来声音，“属下马上去办。”

“去吧。”斯科特淡淡地道。随着他话音一落，屋内刮起一阵微风。原来辛西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植入了一块极小的发射器，用于确定她的位置。斯科特能轻易找到她也就并不奇怪。

他对此异像毫不奇怪，只是一味地思索着自己的计划。计划提前意味着他必须承受更大的魔力反噬，也就是说，很可能带来实力暂时下降诸如此类的危害，更有可能无法启动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失去这个环节的帮助，他根本就不是弗兰克的对手。

“如果不是禁忌之水这么快便暴露了，我也不用冒如此大的风险！”他恨恨地想着，心里把那个倒霉的心腹剐了上千遍。如果不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说不定他心中所想真会变成事实。

“不能再等了。”斯科特默默探查一遍自身的状态后，最终下定决心。如果布莱恩真的泄漏了什么，他的时间就已经异常紧迫。他不能等，只能先下手，这样方能抢占先机！

“布莱恩！”他咬牙切齿一阵，恨不得把布莱恩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再剁成肉酱！可惜他不敢，因为在布莱恩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类中的顶级强者！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他不会碰触加西亚的底线。

而被他诅咒的布莱恩，正躺在胡乱搭建的木床上呼呼大睡。

斯科特从下午起就开始闭目休息，到了深夜，他醒过来，侧头看看窗外的夜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翻身起床，呼地一声消失在房里。

“大人，您……”仍旧是那个突兀出现的男声。

“不许跟来！”斯科特的声音在窗边响起，随即窗户被推开，窗帘微微一动，有还原如初。

斯科特耗费大力气使用了终极隐形术，这是一个九级法术，无法被除了真知术以外的任何法术发现，即使嗅觉和触觉也无法发现他的存在。使用这样强力的法术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较大的负担。启动石像需要极大的魔力，而他现在多消耗一份魔力，唤醒石像时遭受魔力反噬的可能就大一分。

毫无阻挡地来到皇家博物馆，斯科特来到城门前，轻轻抚摸着关闭的城门上的巨大铜钉，闭目念着冗长拗口的咒语，城门上骤然传来巨大引力，嗤地一下把他吸入门中。

还是上次那模样的空间，操作方法一切未变，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斯科特几乎拼了那条老命，才成功启动这一尊石像。万幸的是，启用石像时受到的魔力反噬比他预计的要小，尽管这样，他仍旧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才行。

他走出那神秘的空间，回头看看大门，双眼的焦距却不在门上。他嘴角泛起笑容，一丝傲然浮现在脸上。就他所知，记载中启动这批魔偶最少也用了九个人，而他却只能由一个人完成这样的工作。不过所不同的是，历史记载中使用这批魔偶时，都是紧急状态，那是需要魔偶立时杀向战场的危机时刻，由不得像他这般拥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慢慢安排。

“还有最后一步了。”斯科特飘起来，越过城墙看着喷水池中的那个骑士雕像，喃喃道，“谁能想到你才是最后的杀着呢？”

斯科特回到病房，已是精疲力竭，由于遭受魔力反噬的原因，头疼得更是难以忍受。强撑到病房已是他的极限，勉强挪到床边，一头闷声栽倒在床上，人事不醒。

随后的时间里，似乎一切都平静下来。斯科特和弗兰克之间既无明争，也没有暗斗，两人间非常有默契地停止了表面上的一切活动。但是相对的，斯科特不知道弗兰克在搞什么鬼，而弗兰克也不清楚斯科特在摆弄什么玄虚。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就连远在偏僻山谷的布莱恩也知道了。

“上面太平静了，这十分不合常理。”他把雷传给他的消息对两女道，“辛西娅，就你所知，你觉得这正常吗？斯科特和弗兰克之间，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交集，就好像变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辛西娅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导师和弗兰克之间，矛盾很大，虽说不上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打，但平常摩擦仍然不小。现在这种情形从来就没有过。我很担心导师的安全。”

贝蒂眉头微蹙，试探着道：“辛西娅，你说斯科特大人和弗兰克大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恶劣？”

辛西娅不知道贝蒂这话的意思，不过她还是答道：“听亨特说，似乎是与导师的一次预言有关。不过说真的，我对导师有些做法……”她感到为难，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虽然心中不满，仍然不愿说导师的坏话。

“感到不以为然？”贝蒂帮她接了下去。

“嗯，差不多是这样吧。”既然心中所想已被猜到，她也就不再扭捏作态，“我勉强知道一些内幕，对导师的作为感到失望。弗兰克从进入长老团，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既不搀和政治的事，也不结党营私。后来他辞去长老团职务，外出修炼，再出现时已被誉为联盟第一高手。这时候他回到了长老团，日子仍旧过得清苦简单。”

“他后来为什么变了？”贝蒂被辛西娅的故事吸引，不由得问道。而知道答案的布莱恩心里暗忖：“她是猜到了什么，还是仅仅感到好奇？”他偷眼去瞧贝蒂，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后来？”辛西娅苦笑摇头，说了一遍关于斯科特得到预言后的一系列剧烈行动，最后道，“导师仅凭一点预言就认定了弗兰克的邪恶性质，确实让我失望。如果不是导师那几乎是想置人于死地的强烈打压，弗兰克未必会变得像今天这样。”

贝蒂撇撇嘴，但说话没敢表露出语气里的不屑：“实力强大的人，一旦失去束缚，就会变成巨大的危害。弗兰克实力无人可敌，恐怕大长老也是害怕没人能制约他，一旦等他生出野心，招揽大量的手下，得到更大的权力后，事情更难以收拾，所以才这样做的吧。”事实上，她心里真正的话是这样的：“不就是嫉妒吗，说得倒好听。嘿，预言术？哼哼。”

趁着辛西娅离开去寻山的时候，布莱恩看着贝蒂的眼睛，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贝蒂没听明白。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怀疑的？”

“你是指下令追捕你的人？”贝蒂从布莱恩的脸上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她淡淡一笑道：“就是当时，我发现你看辛西娅时的表情不正常，我已有些疑惑。第二天夜里你死活不去斯科特的宅子，我就更肯定了。说说，斯科特究竟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东西？”

布莱恩微微摇头道：“这件事最好不要告诉辛西娅。”待贝蒂点头答应，他继续道，“这件事很棘手，你知道了只能陡增危险，反而没有别的好处。当天晚上动手的应该是弗兰克和斯科特的手下。后来我被人抓走，可能迷迷糊糊地说了什么，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晕了。”

“希望你能告诉我重点！”贝蒂并没有被布莱恩东拉西扯的手段迷惑。

“知道那么多，有意思吗？”布莱恩看着对面山坡，淡淡地说。

“当然！”贝蒂神色一变，娇美的容貌忽地显出几分狰狞，“我父亲是怎么死的？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清楚？若不是斯科特那王八蛋……”

贝蒂接下来的话布莱恩没有听清楚，实际上他已经被贝蒂执着得有些偏执的性格给吓住了。如果不是她的父亲还有一线复活的希望的话，也许她会变成一个以报仇杀人为乐趣的疯子。她在斯科特的宅子里，从来没有流露出些许对斯科特的敌意，她把所有的仇恨都埋在心底。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布莱恩微微打个寒战，在心中暗道。

“所以，我和你有这共同的目标，我想这些答案已经够了吧。”布莱恩愣神之间，根本就没有听到贝蒂说了什么，这时候听到总结的话，根本就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呃……”布莱恩迟疑半天，终于在贝蒂寒光闪闪的眼光下妥协了，“斯科特打算对弗兰克动手了，不过还不知道确切时间。还有，我猜测斯科特拥有禁忌之水。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支持着方面的试验。”

“就这些？”贝蒂有点发傻，“他们两人爆发冲突是铁板钉钉的事，这有什么好奇怪？还有，你说的那个叫禁忌之水的东西，干什么用的，很厉害？”

布莱恩这才记起贝蒂只是一朵温室中的花朵，最近一段时间才体会到凛冽的寒风，因此不知道古老的传说也情有可原。

“很厉害，厉害得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他神色严肃地道，“那是连众神也不愿碰触地剧毒，如同清水般无色无味，没人能在那种剧毒下活命，包括神！”

“啊。”贝蒂惊呼出声，“有这么厉害的毒药，还有谁能逃脱？”

“就是因为毒药太过厉害，所以每个炼制禁忌之水的人都会招来大批觉醒者的围杀。禁忌之水的配制方法也因此而失落，只留下不知是否完整的材料，正确的炼制方法却再也不见踪影。”

“也就是说，斯科特害怕泄露他研制禁忌之水的事，所以才追捕你？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那不是更加方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布莱恩耸耸肩。事实上，他大概猜到了斯科特不敢动他的原因，但他又不是太肯定，只好装起糊涂。

“如果外界知道斯科特在研制禁忌之水的话……”贝蒂法子有点歹毒，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一个劲地冷笑。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完了，而且还要连累上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布莱恩翻着白眼道。

贝蒂歪着头想了想，失落地道：“那就算了吧。”

布莱恩大松一口气，就差拍着胸脯大口喘气了。他暗道：“还好，虽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但终究还未失去良知，并不是一味地不择手段。”

“怎么？怕我丧失心智，成为一个只会杀戮的行尸走肉？”贝蒂从布莱恩脸上的神色看到他所想，冷笑着点明，“你的担心太多余了。”

布莱恩识趣地没有反驳，他理解贝蒂反常的原因，这里的一切都回钩起她对往事的回忆，脾气暴躁是很正常的事。突然间，他觉得在这个地方避难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盘算着，是否应该早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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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各呈心机（下）

第84节第八十四章各呈心机

“我想回去看看。”贝蒂突然说道。

“回去？”布莱恩沉吟着，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山风吹过，隐隐地夹杂着打斗的声音。

“辛西娅？”两人脸色一变，“难道都追到这里来了？”

布莱恩隐身后飞到半空，只见眼前密密麻麻都是树叶，一点也看不清树叶遮盖下的情况。又是一阵金铁相交的声音传来，布莱恩和贝蒂都认清了方向，飞也似地赶去。

打斗声渐渐清晰，辛西娅的呼喝声清晰可闻。布莱恩飞速穿过一片树林，已能看到辛西娅和她的对手了。三个人同辛西娅战成一团，有趣的是，人多地一方边打边退，大有撤退的意思。

“有意思。”布莱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些人动起手来束手缚脚，好像不敢下狠手的样子。”

就在此时，左侧脚步声响起，扭头一看，原来是贝蒂赶来了。

贝蒂看不到隐身躲在一旁的布莱恩，但她知道他一定到了。于是她也站在一旁不出手，看了几眼后得到了同布莱恩一样的结论。

贝蒂的出现让三人一呆，被辛西娅瞅准机会，一剑在胳膊上开了个口子。三人大喝一声，气势陡长，轻松抵挡辛西娅的剑势，接着并力一冲，飞一般地溜了。

辛西娅不甘地挥舞长剑，接着收好剑，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贝蒂嗔怪道：“你也不说帮帮忙，也许我们两个人就能拿下他们！”

贝蒂嘻嘻一笑，四下里瞅瞅，道：“还有人比我先到，他都没有出手，我也就不敢抢了你的风头。”

辛西娅双眼圆瞪，气哼哼地叫道：“布莱恩，你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布莱恩无奈地撤去隐身，瞪了贝蒂一眼，奇怪地道：“你和他们打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发现些问题？你又是怎么发现他们的，为什么打起来？”

“我已经是第三次发现他们三个人了！”辛西娅气鼓鼓地道，“刚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林子里一阵响动，就看到三人在林子里穿来跑去，当时也没做多想。第二次看他们鬼鬼祟祟地满山寻找，就有了疑心。刚才发现他们居然在跟踪我！你说他们有什么居心？”

布莱恩和贝蒂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两人心里都清楚，那三人定然是限于某种原因不敢下手狠杀。而辛西娅之所以没有发现，一是因为身在局中，二呢则是被怒气冲昏了头，只要她回想几次，自然找出三人的破绽。

“不对！”辛西娅突然变了脸色，“他们没有尽全力！”

“你终于想到这个问题了。”布莱恩在心里说。

“还有人在附近！”辛西娅咬牙切齿地道，“有人做了手脚！”她一面说，一面急扭头四望，“有人故意让我发现他们的藏身处！”

这一下，就连布莱恩和贝蒂都变了脸色。本以为偏僻隐密的地方，对方竟然仅用一天多就找了。更大的可能是，两个势力都同时找到他们，让辛西娅发现隐藏者的目的，就是让双方冲突。从刚才的样子看来，那三个人很可能是斯科特的手下，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三人为什么没有对辛西娅下杀手。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布莱恩沉声道，“准备离开吧。”

贝蒂侧头看了布莱恩一眼，布莱恩从她眼里读出她想去的地方，但内心深处，他本人不愿意去赶这趟浑水。

“对，早就应该回去了！”辛西娅高兴地嚷嚷着，谁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地方，但布莱恩是坚决不会去的。

“嗯，这样吧，我们分开走，目标也小。”布莱恩找了个借口。

贝蒂是一定赞成回到孟德维尔市，辛西娅则不必说，表面上志同道合的两人飞快撇下布莱恩，径直往城里赶。

布莱恩呆立林间空地上，良久也没有决定是否回去。忽然间，前方树林传来一声尖叫，听声音正是离开一会儿的辛西娅和贝蒂。

布莱恩大惊，认为两人遇上了麻烦，施展了隐身术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只听两女叫骂不止，并时时传来一两声尖叫。在惊叫声中，布莱恩并没有显得焦急，而是更加小心地行动。远远地，透过树干间的狭小缝隙，他已能看到辛西娅和贝蒂双手被绑着吊在树上。树下几个邪里邪气的男人发出阵阵流氓般的大笑。

“小妞儿，别担心，哥哥对你们这种稚嫩的货色不感兴趣。只要该来的人来了，并且得到想要的东西，自然放了你们。”布莱恩听到其中一人的声音，声音很冷，冷得每个字落在地上都能砸得当当作响。

那句流氓样的话似乎不是这样的人能说出口的，布莱恩觉得别扭，但又想不出问什么。不过他知道了对方的目的，心中更是疑惑，难道这消息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布莱恩悄悄来到距离他们不愿处，这下看得更是清楚。六个蒙面男子分散开来，但又隐隐地控制着贝蒂和辛西娅逃脱的所有路线。那个说话冷酷的大汉眼神冷峻地扫视四周。如果说这大汉拥有一双淫邪的眼睛，布莱恩也许还会更相信刚才的话，但当他看到大汉冷酷，且对女人不屑一顾的眼神后，他心底冒出一个猜测：“陷阱？”他看着反手吊在树上，脚尖刚好离地的两女，更加看不懂了。

他摇了摇头，正要细思时，冷峻的声音再次出：“布莱恩先生，我知道你已经到了。如果我数完三声后，你还不走出来，你会收到一件非常有趣的礼物！”

“一。”话音刚落，他便自顾自地数起来，布莱恩已确定这是一个陷阱，他不敢贸然闯出去，只能在一旁寻找机会。

“二。”给布莱恩的时间不多了。

“三！”四周静悄悄的，布莱恩并没有现身。“非常好，”大汉冷笑着，拔出腰间的匕首，走到贝蒂身旁，“我猜你是喜欢她的脚趾呢，还是手指？”

贝蒂脸色惨白，心中也自害怕，但她并不求饶，强忍惊恐冷冷地道：“我想他比较喜欢你的脑袋！”

“如果他有本事拿走，我倒是甘愿送上。”大汉冰冷地笑容显出无比的自信。

他脱下贝蒂的鞋子，粗暴地抓起她纤细的脚踝，冷声道：“既然布莱恩先生不出声，那我只好自作主张了。”说着举起手中匕首，就要像她脚趾斩落。

布莱恩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只看大汉的眼睛，他就毫不怀疑大汉的话的真实度。

他顾不得眼前这出是否陷阱，现身冲出来，暴喝一声：“住手！”伴随着呼喝生，一道闪电从他指尖射出，径直击向男子手腕。如果男子继续砍下去，他的手腕就可能不保，想来也不会有人会拿一只手来换一个脚趾。

果然，那汉子胳膊猛缩，避开了射向手腕的闪电，贝蒂的危机也暂时解了。

他放下贝蒂的脚踝，走上几步，而一旁的几人则自动缩小了防卫圈子，一点机会也不留给布莱恩。

“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冷酷汉子的话有些恶毒，同时他把匕首收回腰间。

“哼！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布莱恩嘲讽地笑着，目光往两女看去。辛西娅和贝蒂衣衫上只有几道利器划出来的口气，虽然狼狈，却没有受伤。看来她们是仓促间受到袭击，而失手被擒。

冷酷的汉子略微回头，发出一声冷笑，挥了挥右手，贝蒂和辛西娅细嫩的脖子上就多了两把寒光闪闪的利器。他淡淡地笑道：“布莱恩先生，她们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布莱恩瞥了眼两女旁边的人，又把目光落在面前大汉的脸上：“你想怎么样！”

“错！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冷面大汉嘲讽道，“你只要乖乖地交待我的问题，她们自然不会丢掉一根毫毛，如果不答应，嘿嘿！想想看，她们的性命可是掌握在你手上！”

“啊。”贝蒂和辛西娅脖子上被割开个小口子，两人不由得低叫一声。

“我又怎么相信你在知道一切后，会放过她们？”布莱恩嘲谑地笑道，“骗小孩的把戏太多了！”

架在两女脖子上的利器加重几分，一抹血痕出现在锋刃上，以缓慢的速度扩散开来。布莱恩看到这一幕，心里焦急，偏又无计可施。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当对方挖出他们所知的一切后，人质也就没了利用的价值。

“你只能选择相信，不是吗？”冷面大汉微笑道。

冷面大汉的话很多，与他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气质相差很大，几乎就像在演戏。

布莱恩眉头紧皱，飞速地思索着破解的办法，一时间也想不出太好的方法，只得拖延道：“我劝你想清楚了，她们可是大长老斯科特的学生，你自忖有办法应付斯科特的追杀？”

“哈哈，可笑！”冷面大汉大笑道，“斯科特自身难保，还有余力照顾一个学生！”他指着贝蒂说，“更重要的是，她只是一个破落的贵族后代，不是吗？”

“你们倒调查得清楚！”布莱恩心里渐冷，已得知对方做过很详细的调查，这种人一旦行动起来，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收起你那套拖延时间的招数，别逼我动手！”冷面大汉似乎失去了耐心。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布莱恩害怕他动手，只得无奈地妥协。

“所有。”

“所有？我知道的东西很多，比如说植物学、矿物学……”布莱恩开始胡扯，消磨对方耐心的同时，他也小心地寻找出手机会，“如果这些你都要知道，那我们不如找个地方住上几年，让我好好地为你讲解，一定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东西。”

冷面大汉眉毛紧皱，讥讽地道：“装糊涂？”说着右手向后作个手势，站在贝蒂身旁的男子猛地一个膝撞，击在贝蒂腹部。只听她惨叫一声，浑身颤抖着，一道血丝从嘴角一直蔓延到颈部。

“这只是警告！再耍花样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冷面大汉说得很平淡，但布莱恩却从中听到了浓浓的杀机。同时，他也从绑架者的动作中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冷面大汉一伙人肯定不敢动辛西娅，这从他们一直都没有对辛西娅采取过激行为中可以看出，这一点证明，他们对斯科特有所顾忌。也就是说，可以把辛西娅暂且从人质当中排除开去。剩下的就只有贝蒂可以利用，至少在他供出所有消息之前，贝蒂都是安全的，最多受点皮肉之苦。而那浓烈的杀机，当然不是对二女所发，那是冲这他去的！

“别，别。”尽管布莱恩已经看破了他们的招数，但还是不得不服软，“你总得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吧，否则然我如何说起？”

“我要与那份毒药有关的一切资料，包括它的下落！你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不是吗？”

“又是一个找禁忌之水的家伙。”布莱恩心里极为无奈。他说道：“我知道的并不多，我不知道是谁传出我清楚那玩意儿的下落的下落，但是我明白地告诉你，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冷面大汉嚓地一声抽出匕首，退到贝蒂身旁，刀刃贴在她柔滑幼嫩的脸上，轻轻地拖动。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抵抗的，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布莱恩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贝蒂开始战栗，看到她眼里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恐惧。

“难道要我的刀刃在她皮肤里划动的时候，你才回忆得到？”

布莱恩听了恍然大悟，后悔得差点狠抽自己嘴巴子。他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说“不知道”这三个字。就是真不知道，也要说知道，否则对方费了大力气把人绑了却发现白费工夫，还不马上杀人质？况且那种重要的东西也不会随身携带，随便说个天远地远的地方，大不了他也陪着上路。由于路程遥远，在路上逃跑的机率远比现在大得多了。

“别，我说，我说还不行？”

“别耍花招！否则这张漂亮的脸蛋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那东西太珍贵，我当然不能带在身上。我已经藏在一个非常秘密的地方……”

布莱恩没说完，却发现冷面男子眼里透露这淡淡的嘲讽。布莱恩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只得继续硬撑下去。

“在那里……”他刚要说下去，突然四周射出七八道闪电，分袭眼前的敌人。

冷面大汉脸色狂变，飞身躲开闪电，迅速地向一处射出闪电的方向扑去。其余手下也分向四个方向掠去，仅剩下两人看守俘虏。

“机会！”布莱恩抓着机会，抬手两道闪电射出，直奔对手的双眼而去。

那两人偏头要躲，但仍旧被闪电擦着身体飞过，空中升起焦臭味。那两人咬着牙快速后退，看两人脸色青白，应该在闪电下受了些伤。

架着辛西娅两女的利器被逼开，布莱恩双目精光一闪，身前顿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魔法飞弹。那两人眼见不妙，几个纵跃，闪入林地消失。

逼走看守的过程顺利得几乎让人难以相信。布莱恩上前放下两女，也来不及安慰，目光四下里一扫，耳旁尽是厮杀的声音，但又看不清树林里的战斗情况。三人不敢停留，选了一方没有声息的方向，飞快地穿了进去。

待得布莱恩消失在树林后，打斗声渐渐停止下来，一群人走出来，均是满面笑容。

“任务顺利完成，收队返回！”发出命令的赫然是冷面大汉。他带上通话器，向上司报告：“行动顺利完成，布莱恩一行可能在夜里返回孟德维尔。”

报告了行动结果后，冷面大汉一伙悄无声息地钻入密林，也消失在其中。

布莱恩并不知道他被人算计了，但是这么一来，他也不敢和二女再分开，虽说他们三人的实力都不怎么样，但三个人的力量总要比两个人的时候强些。他盘算着，就算两女住到斯科特处，斯科特总不会拿自己的学生来威胁他，至于贝蒂，她知道内情，自然会有所防备。

一行人在傍晚的时候回到孟德维尔，布莱恩沉声道：“我们暂时分开，你们到斯科特长老那里，剩下的我自己来想办法。”他之所以这样安排，由于路上的危机已经过去，在斯科特的地盘上除非被斯科特自己劫持，否则其他人还真不敢动两女。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看贝蒂。贝蒂清楚他的意思，暗暗点点头，随着辛西娅去了。

两人一离开，布莱恩顿时略感茫然。他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才好。他身旁危机四伏，似乎去什么地方都有危险。

他在一处建筑工地上找了个地方住下来。工地上的工人已经下班了，工地上只有几个人偶尔来回巡查，但这样的巡查力度显然不足以对他构成任何影响。

清静下来，他开始思索今天遇到的绑架事件。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可是又说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在他思索问题的时候，斯科特也得到了布莱恩返回的消息。

“大人，由于派去的人被另一伙人拖住，他们并没有来得及阻挡布莱恩他们。两位小姐已经暂住到您的住处，布莱恩的藏身处还在调查中。”斯科特的手下在他的病床旁报告发生的事情。

斯科特在病床上休息了几天，精神已好得多了，只要再有一两天，他就能恢复到全盛时期的七八成。到了那时候，便是他和弗兰克决一死战的时刻。

“算了，不用去管布莱恩。”斯科特装作有气无力地道，“看来这都是命运的安排，谁都逃不掉。”

他的手下愣了一下，没有听懂斯科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下去吧，布莱恩不久就会自动出现在我面前。”斯科特挥挥手，让手下离开了。他躺在床上，思索预见的那一切应该如何防备。在预见的画面中，布莱恩在他必死时救了他一命。可惜预言就此结束，后面的部分再也看不清了。不久后的大战里，弗兰克所有的手下全都浮现，虽然他有“守护者”相助，但是仍然没有分出胜负，他和弗兰克势均力敌，两败俱伤。预言中的画面并不一定会出现，但他不得不预防。“如果加西亚愿意帮忙，那该多好啊。”他如是想到，可惜自从上次抢夺造物者之槌以后，加西亚再也没有出现过。

两天很快过去，在第三天的夜里，布莱恩收到雷发给他的一个奇怪信息——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出现状况。出现状况？布莱恩搞不懂了，而雷也没有说清楚，于是他决定去看一看。事实上，这个消息并不是雷发给他的，虽然雷同样得到博物馆里有异动的消息，但他不清楚其中包含的意义，也就没有告诉布莱恩。这个消息是弗兰克的手下冒充雷发送给他的消息，目的就是骗他去博物馆。

布莱恩从藏身的工地上飞到半空，施了隐身术缓缓向博物馆方向飞去。

博物馆的位置十分好找，老远就能看到。布莱恩在外盘旋一阵，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哪有什么异动？他暗自嘀咕着，接着飞入塔楼窗户，默施识破隐形，仔细地观察四周。

黑暗，是一般刺客的藏身处，眼下下方漆黑一片，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可是得到的答案让他很失望，黑暗中并没有人隐藏其中。

他心中正奇怪时，就听见嗖地一声响，若不是他在之前加持过争强感官的魔法，他跟本就听不到那声音。只见最高的那座尖塔上的出现一黑影，那黑影背对着明月，看不清他的相貌。那人在尖塔上一借力，轻轻落在庭院中，负手站在花圃旁。

“我到了，你也该现身了吧。”这声音赫然就是弗兰克的嗓音。布莱恩一惊，更加小心了。

“吱”，博物馆正门那厚重的木门开了。亮光从木门后的大厅中直射而出，照出站在大厅中的人的轮廓。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敢来了。”黑色的轮廓走出大厅，那人竟然是弗兰克的死对头斯科特！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早就注意到我的习惯了吗？每个星期，我都会抽出一天的时间到这里观摩雕像。难道你的手下没有报告？嗯，这样的手下看来太不可靠，还是换掉吧，以免被愚蠢的手下害死！”

布莱恩原本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哪知两人见面就针尖对麦芒，冷嘲暗讽，谁也不给谁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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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两败俱伤（上）

第85节第八十五章两败俱伤

“人活在世上，哪有不死的时候？”斯科特一面说，一面来到骑士雕像旁，用手轻轻抚摸，好像那东西不是一块死物，而是美女的柔嫩肌肤。

“你我斗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斯科特说得疲惫不堪，似乎真的疲累了，要和弗兰克修好的意思。

“嗯？”弗兰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怔住了，他可没想过斯科特会说出这样的话。原本他还以为斯科特今晚就要和他决一死战，哪知突然听到这话，就像蓄满了力气的拳头打在空处，说不出的难受。

“当初是你逼我，我不得不反击。弄成现在的模样，你有最直接的责任。现在你却说‘啊，我累了，不想打了，休战’，似乎太儿戏了吧？”弗兰克并未全信，仍旧嘲讽着。斗了十几年的对头突然拉着你的手说“我们和好吧”，你会相信吗？

斯科特耸耸肩，没有分辨弗兰克在理解上的错误。弗兰克惯性地理解，当真是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斯科特的本意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温柔地抚摸着身旁的骑士雕像，忽然提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任何人都会在这座雕像上看到幻像。弗兰克，你看到的是什么？”

弗兰克笑了笑，道：“神奇的剑术，似乎根本不应该为这个世界所有。”

“所以你就经常来学习？”斯科特啧啧称奇，“你知道我从中看到什么吗？”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支装满了某种液体的试管，他捻着小小的试管轻轻荡了荡，笑着说，“这可以让你看到我眼中看到的幻象。”

他说罢不去管愕然的弗兰克，他飘离地面，“波”地一声揭开试管的盖子，将试管中的液体分别倒在战马和人像的眼睛上，最后把剩余的部分分成两份倒在它们的头顶。

扔掉空了的试管，他飘到雕像的一侧，面对着弗兰克道：“请耐心等待片刻，你马上便能看到那神奇的一幕。”

弗兰克微笑着静静等待，但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上那般轻松。他已经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倾倒在雕像上的血液很快隐没在雕像上，好似被雕像吸收了一般。马匹和骑士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与此同时，雕像表面的颜色忽然丰富起来，雕像也越来越逼真。

“轰轰”，地下传来巨大的震动，整个城堡突地竖起无色的护罩，城堡内每一块砖都流动着蕴蓝的光泽。紧跟着，直道上的雕像纷纷碎裂，而替代它们的，是八个手持巨剑，身披重甲的战士！

斯科特嗤笑着：“这就是我看到的景象！”说话时，他身旁的那座骑士雕像已经活了过来，策马滴滴答答地走前几步，九人死死地把弗兰克围困在中心。

布莱恩探头一看，顿时吓得几乎惊叫出声。那策马的骑士穿戴的精美铠甲，胯下雪白战马，和他在幻象中看到的骑士一模一样。虽然眼前的骑士放下了遮盖面目的面甲，但是他还是能够肯定，幻象中的骑士就是眼前这位！

目光冰冷地看着骑士拔出腰间长剑，弗兰克嘲讽道：“如果你打算凭借这九个魔偶取走我的性命，那你也太小看我了！你还是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他伸手探入虚空，从水波般的空间内抽出一根金光耀眼的权杖，权杖一出，顿时有数十个巴掌大的小天使围绕着他飞舞，不时地还有点点金粉洒落。

“以你的身份，死在这柄权杖下也不冤了！”金光照耀中的弗兰克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了几分神圣的意味。

布莱恩怎么会不认识弗兰克手中的那柄权杖！他不但见过，更捧在手里摸过！弗兰克握在手中的权杖，就是曾经出土的神器！

“想不到它竟被你盗走了！”斯科特目光落在洒着金辉的权杖上，啧啧感叹，“很漂亮，但就不知道实用性如何。”他开始刺激弗兰克，希望能在接下来的战斗前占领上风。

“是吗？我想你很快就能感受到它的强大！”弗兰克微笑着，不为所动。

“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斯科特继续打击弗兰克，以期让他心神产生波动进而出现破绽。

“嘿，还能是谁？“弗兰克冷冷地道，“这个宫殿的正殿里一直悬挂着他的画像！”

“是呀，确实是他。”斯科特感概一番，继续道：“作为上个王朝的开国皇帝，他的武力毋庸置疑。死后的他为了继续保卫他所建立的国家，甘愿被施展生命的封禁。你可知道这个魔法有多强大？他可以让你成为一个拥有智力的魔法傀儡，不得召唤不会现世！若不是依靠布莱恩的血液，我根本就无法唤醒他。”

“好像任何事都有那小子的介入。”弗兰克泛起诡异的微笑，“只想不到你竟然堕落到利用了朋友，还要利用他的学生。啧啧，加西亚听到这个消息，定然不会让过你！还有，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他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幻象中教导过我剑术的人就是他！”

斯科特心神猛地震动，随即暗呼一声：“不好！”手中撒去快要准备好的法术，匆忙中一个瞬移，呼地一声不见了。

与此同时，弗兰克手中权杖射出一道纯金色的光芒，嗤地一声穿过斯科特的虚影，“嗤！”，虚影后面的地板上出现一个鸡蛋粗细、不知多深的洞！

原来两人表面上在说话，实则斗心斗智，一面还凝聚力量，准备在对手露出破绽时给予致命一击。不过由于斯科特仓促间收回法术，这亏真是吃得太大了。

弗兰克挥出一道金光射向斯科特，围着他的傀儡们也收到了自由攻击的命令。刹那间，刺耳的嗤嗤声猛然响起，一道道几乎割裂空间的剑芒从四面击向弗兰克。尽管弗兰克在出手时已经把九个傀儡的实力估计得很厉害了，却没料到对手厉害若斯，每一个傀儡都有接近二十级顶峰的实力，而那位甘愿在被炼制成傀儡永守国家的国王，则突破了普通人类的极限！九人的实力之强悍，远不是弗兰克想象得到的。幸运的是，他对国王的剑术有过深入的研究，加之国王的实力也稍有不及，因此他暂时还能抵挡。

所有人都清楚，傀儡的力量无穷无尽，而再强大的人类也有用光力气的时候。时间对弗兰克来说相当重要，拖得越久，对他就越是不利。如果没有后招，他很可能被斯科特阴死在这里。

弗兰克惊愕过后，面色一整，整个人都变得如同虚幻一般，并伴随着强大的能量波动。那九道剑芒呼地经他身上掠过，却没有给他带去一点伤害！这是只有像他那样的强者才能使用的技巧，不停地穿梭在两个位面之间，虽然人就在眼前，但看到的并不是实像，而是由于速度太快而留下的虚影。但这个技巧也有不足的地方，那就是需要的能量实在太大了，即使以他的实力，也无法长时间使用。

他刚躲过死亡的剑芒，四周的空间忽然变得粘稠无比，闪现术再也无法施展。他骇然地抬头一扫，斯科特在他头上冷笑道：“我看你还能不能做位面穿行！”

“叮叮”两声，弗兰克挡下两道剑芒，旋即翻身跃空，站在半空中，手中权杖随即化作一根巨大的光柱，狠狠地砸向下方的两个重甲傀儡。

“喀！”重甲傀儡举剑一挡，巨剑崩出细小裂痕，两个傀儡也艰难地跪在地上，膝盖上的重甲也裂开了。

“咦！”弗兰克意外地呼出声，他又低估了对手的身体强度和地面的强度，原本计划中被砸进地面的傀儡只是被敲得半跪在地上。

“弗兰克，我看你今天还怎么逃！”随着斯科特的笑声，骑士策马穿向半空，手中长剑剑芒突涨，就像一支刺枪，径直往弗兰克胸口刺去。

“滚开！”弗兰克爆喝一声，手中权杖幻出耀眼金光。“当！”权杖和刺枪交击，发出巨大的响声，一团金光从交接处扩散开来，就如风暴过境，没人能在弗兰克周围站定，全都被风刮得飞退，魔力大损的斯科特更给吹得贴在古堡的墙上。

“死吧，老鬼！”弗兰克在狂风中丝毫不受影响，挥手射出的金光当胸向斯科特飞去。这次斯科特有了准备，讥讽地盯着弗兰克，手里诀印一掐，他身上突地生出蓝色的流光护盾，轻而易举地把弗兰克的攻击挡了下来。

“在这里面，谁都没法让我受伤！”斯科特哈哈大笑着。弗兰克可不信他的话，如果谁都无法伤他，片刻前他还逃什么？

身后冷风响起，弗兰克反手一挡，只觉手中权杖一沉，连忙发力，把那附在权杖上的不明物体摔出去，耳听得砰的巨响，他侧头用眼角一瞥，却见一个重甲战士从地上爬起来，握着巨剑再次向他冲来。

“不怕飓风？”弗兰克可每想到这九个傀儡里什么样的抗性都有，如果再出现一个物理攻击无效的人物，他只有干瞪眼了。

不怕死的傀儡再次冲上前，弗兰克怒从心生，趁着其他人还在抵抗狂风的同时，整个人化作金色的流星飞向那个行动自如的傀儡。

还在半路，流星前蓦地出现一张金色的大网，以更快的速度向傀儡罩去。那傀儡也不敢示弱，巨剑从下劈下，尖啸声几乎刺穿耳膜。

“啪啪”两声巨响，金色的大网被劈开一角，但仍有部分从傀儡身旁滑过。那傀儡就像突然受到重击般踉跄两步。弗兰克化作的流星趁机穿过他的身体，傀儡受不了这样的冲击，高高地飞起，轰地一声砸在石墙上，惹得被砸的石墙上附着的光芒一阵闪烁。

此时飓风已散去，弗兰克已钻出包围。他远远地嘲笑道：“死物就是死物，不管他活着的时候有多厉害，他现在终究只是一个没有思维，只凭本能作战的躯壳！”

斯科特脸色铁青，却没有说话。

弗兰克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他再瞥过一眼，原来被他击在墙上的傀儡身上的重甲全都变成了块块碎片，最后听到砰的一声，傀儡趴着砸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弗兰克笑了，他已计算出傀儡战士的身体强度，只不过还不清楚那自甘成为傀儡的国王身体究竟有多强。事实上他有些想不通，既然国王选择成为傀儡，为什么不变成更加自由的黑暗骑士呢？

正在他胡思乱想时，骑士已从空中俯冲杀下来。骑士每一次刺出一剑，一团团栲栳大小的光团随即呼啸着飞出。只刹那间，如同流星群一般的数百光团已冲到弗兰克面前。他楼上的布莱恩看得心惊胆寒，他清楚地感受到光团所蕴含的能量，如果任由这些能量爆炸，整个古堡能剩下的只能是一个深坑，外加还要搭上周围数百米内的所有建筑！

却听弗兰克叫了声：“来得好！”手中权杖当胸而立，夜空突然开了天眼，圆柱型的金光将他笼罩在内，，再也看不清内里的情况。

“轰轰轰……”流星群、金光柱撞在一起，连绵不绝的巨响传来，布莱恩只觉双耳欲聋，身形不稳，似乎随时都要倒地。

忽然间，爆炸声中传出一声清晰的响声——“叮”，倏然间，所有四散的光芒一下子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似乎光焰中有个巨大的黑洞瞬间将一切吞噬精光。

半空中，弗兰克的权杖击在骑士的剑尖！两人身体同时巨震，只听到细微的喀喀声响，骑士手中的长剑剑尖出现一道裂纹，眨眼间，裂纹蔓延到整个剑身，啪地一声碎了！骑士连人带马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连连后退。弗兰克嘴角带着血渍，狞笑着跨出几步，权杖似缓实快地刺出。半路上，权杖金芒越来越盛，吞吐不定的一截锋芒从顶端窜出，径直向骑士的脑袋舔去。

无声无息间，那道催人性命的精芒擦着骑士的头盔滑过，只带起了一星半点的蓝色闪光。反观止住退势的战马人立而起，“啪啪”两声踏在弗兰克胸口。弗兰克带着惊愕重重地砸在地上，哧溜溜地滑行了好长一截。

在地面无法升空的重甲战士蜂拥而上，手中重剑丁丁当当地砍在地上，但每一次不是超前便是落后，就没有落在弗兰克身上的时候。

弗兰克以自身强大的实力硬是在滑行中改变自身的速度，好不容易躲过接二连三的杀招，恢复过来便蹭地跳到半空，躲开了下方的傀儡。

他低头看眼神上破烂不堪的衣服，皱着眉头撕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在他左右胸，各印着一个乌红的马蹄印！

他大笑一声，道：“我自从突破瓶颈以后，再也没有受过伤。想不到今天在这个没有生命的傀儡手下吃了亏！斯科斯阿，斯科特，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隐忍不发，原来还藏着这么个杀招！”

“当然，这可是我花费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布置完成，中途因为缺少传承之血的关系而几乎停滞。”斯科特笑眯眯地指着漆黑的天空道，“在这个禁制下，你无法对施术者和守护者造成实际的伤害，除非敌人全灭，否则不会收手。”

弗兰克想到刚刚消灭的傀儡，心中一凛，身后掠起一阵微风，轻飘飘地刮动他的裤腿。弗兰克大惊失色，身形急窜，高高地升上去。只觉得脚下嗖的一响，跟着脚后跟一凉，鞋子已被削去了后跟！

他高高跃起，冷不防头顶嗤啦啦地一阵响，粗大的雷光轰隆隆地向他当头轰下。匆忙间他举起权杖企图抵挡，无奈雷光迅速，他仅仅刚有个动作，雷击已然临身

“忘了告诉你，禁制一旦开启，城堡内部人员的飞翔高度就开始受到限制，而城堡外的人除了无法看清内部的情况外，也无法再靠近城墙。如果执意要违背这些规则，那么等待你的可能是闪电，或许是地狱之火，或许还有更多你想象不到的热情招待。”斯科特看着被雷电击落的弗兰克，慢条斯理地说着。

弗兰克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僵硬地踢飞冲着自己来的傀儡，脸上一阵红一阵绿，恼怒异常。

“很想杀了我？可惜，没人能在我已开启防御的情况下杀我。”斯科特笑眯眯地说。

弗兰克只激动片刻，马上又恢复冷静，他冷冷地打量四周，寻找禁制的破绽。他不会相信斯科特的话，至少不会全信。但是他却相信在这里，他无法真正的伤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那个被他放翻在墙角、身上的重甲全化作碎块的战士，如今毫无损伤的站在他面前。战士碎掉的重甲被流光溢彩的半透明能量盔甲所取代，而失去长剑的骑士，手中也握着一柄半透明且不断有蓝光游走的剑形力场。眼前的这些，让他不得不相信斯科特关于不死的狂言。

不过他是知道的，没有完美无缺的东西，就连他手中的神器也同样有缺陷。权杖主攻，缺少防御手段。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完全摸透权杖的秘密，毕竟，一件神器可不仅仅只能发点金光，以及刺刺人之类的低级手段。他相信，这权杖还有诸般妙用没有发挥，即便如此，这权杖的威力已远胜他以前的佩剑。

他寻遍广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反而由于分心，吃一傀儡一剑拍在背上。若不是及时躲开，那着肉的部位就不是剑脊，而是剑刃了！不过这一下也把他拍醒了——以现在的情形他还敢分心，纯粹是在找死！

弗兰克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稍稍飞离地面，摆脱无法腾空的部份傀儡的袭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整支权杖被一层蒙蒙的金光所覆盖，他放弃了所有花俏的剑法，和傀儡一剑一剑地比拼着速度。

骑士的速度和弗兰克相差仿佛，而另一重甲战士则相去甚远。只见弗兰克一剑剑地在重甲战士身上又刺又挑，清脆的叮叮声响成一片。弗兰克每一剑刺在战士身体上，构成盔甲的能量必然一阵波动，战士也被冲击力推得后退，然而瞬间又恢复如初，就像根本没有受到打击。

“怎么，在寻找破绽？”斯科特悠闲地嘲讽着，满是讥诮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弗兰克近乎无用的举动，“慢慢找，也许你能在没命之前找到他们的弱点。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绝没有那么好命！”

“老狗，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弗兰克没被对手的话弄乱心神，依旧在抵御攻击的空隙间寻找着傀儡的破绽。

“它们真的没有破绽？”弗兰克几乎把傀儡浑身上下都打遍了，心中不由得出现这个念头，但转念又有事实出现驳斥：“那么这个王朝是怎么灭亡的！”

长时间处于极快速度的移动和攻击中，弗兰克感到有些疲惫了，他不得不停下急转的身体，尽力在小范围内移动，以减少能量的消耗。同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斯科特除了在刚开始时封锁了与异位面的联系后，便一直没有出手。

“难道他只是在硬撑着？”弗兰克飞速地瞥过斯科特一眼，可惜没有从他脸上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他猜得没错，斯科特的魔力早已是人去楼空，别看他表面上神采奕奕，其实这一切全靠他坚韧的精神在支撑着。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一旦他昏迷倒下，启动的傀儡会再次进入沉睡，整座城堡的防御屏障也会消除。这是城堡的魔法阵的破绽之一：一旦施术者启动守护者傀儡，也同时会开启城堡的终极防御阵，只要魔法阵的运转不停歇，施术者的消耗就不能得到恢复。若是在失去魔力，缺乏精神力的情况下，长时间的运转魔法阵会带给施术者难以弥补的伤害，而这种伤害，通常都在精神和灵魂上！对于魔法师来说，这显然是无法承受的代价。因为这意味着，施术者一定会失去与魔力沟通的能力，还可能失去意识，也可能变成白痴，或者直接因为生命过渡透支而死在施法过程中！

相信对于大多数强者来说，在习惯了拥有力量以后，却突然失去所有曾令他骄傲的力量，这显然是无法接受的。

但斯科特现在就在苦苦支撑着，他不知还能撑多久，他只是拼尽一切地拖延着时间。

他愿意用性命来换取弗兰克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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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两败俱伤（中）

第86节第八十六章两败俱伤

弗兰克同傀儡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他无法找到内里的破绽，即便是实力超强，也不由得心中暗揣。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死的人一定是他！

斯科特竭力保持着正常的表情，但体内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难过得让他必须找些事来转移注意力。于是他不得不对着弗兰克冷嘲热讽，脸上不时露出歇斯底里的表情，以便发泄心中的痛苦。

“弗兰克，难道堂堂的联盟第一高手，突破人类极限的你就打算一直都像一只跳蚤般蹦个不停？跳蚤还知道吸血，而你呢？”斯科特笑得很疯狂，就像胜券在握般狂笑。但只有他本人才能体会那种几乎连灵魂都要分裂开来的剧痛。他甚至怀疑他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发疯般痛个不停的脑袋给折磨疯了。

弗兰克连冷哼都欠奉，只是凝神对付永不疲惫的傀儡。骑士刺向他的剑还是那么有力，而他已不得不使用技巧来尽力减小能量的消耗。他深知，随着他的力量减弱，傀儡骑士已扳平自身的劣势，正缓缓地占领上风。

他暗暗焦急起来，他安排在外接应的手下还没有达到，也就是说真像斯科特说的那般——整个城堡都在魔法的保护下，任何人都无法进出！

他还有安排，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手下可不会蠢到哧溜一声从暗处跳出来表示衷心。他相信那安排的人正在暗中寻找这魔法阵的破绽，可那需要时间，而他恰恰缺少的就是时间！

骑士似乎看出弗兰克的焦虑，当然，作为傀儡来说，是不具有智力的，尽管他是最自由的傀儡，但他也不具备这种能力。他有的，仅有本能而已。或许是本能的驱动，骑士居然在一次攻击后，跳到马背上，再高高跃起，呼啸着俯冲下来。

“它们不受魔法阵限制！”弗兰克又多得到了一个信息。傀儡骑士这一跳跃，远比他方才受到“特殊照顾”时的高度高不少，但上空的禁飞空间愣是没有发挥一点作用。

“这玩意儿也有敌我识别装置？”弗兰克突然感到好笑，但又笑不出来。傀儡骑士自动放弃坐骑，自然有他的杀手锏。而他胯下战马，却迈着四蹄在他旁边转悠，看样子试图在弗兰克松懈的时候给他一下子。

从半空扑下的傀儡骑士只挥出一道剑光。可在弗兰克眼里，那一道剑光竟然是千万细小的气劲组合而成，而且剑光滑过处，空间均有不同程度的扭曲。他也是能够穿行于异位面的人，当然清楚这是破开空间的前兆。可想而知，剑光中究竟包含多大的能量。

面对如此强势的一招，弗兰克不愿正面交锋。他以胳膊被战士重剑划破表皮的代价迅速侧身飞开，哪知那剑光一闪，竟然在飞行途中呼地一声消失了。

弗兰克一愣，立时反映过来，就在他跨入空间乱流的同时，那道消失的剑光无声无息地破开空间，嗤地一声穿过他的身影，接着轰地一声击在城堡的厚墙上。顿时只感地动山摇，混乱的气流四处冲击，城墙表面那层蓝色的半透明能量层也不停地晃动着，能量层的颜色淡得就如同透明一般，只有那极淡的色彩随着上下的波动慢慢地恢复，看来一时半会是无法复原了。

弗兰克从虚空中跨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心中一喜，也知道这个防护法术也并不是无法攻破，只是攻击强度不够罢了。虽然知道了这个不是弱点的弱点，他同样无法实行，除非他也拥有永远无法耗尽的能量，否则他不可能如同傀儡般每一击都是最大的力量。

斯科特见到弗兰克的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哈哈大笑着，奚落道：“弗兰克，用一剑的买卖换来一个破绽，很值得吧？”

他所指的正是弗兰克鲜血淋漓的左胸，那里有一道深深的自锁骨处起，长约二十厘米的伤口。鲜红的血液顺着皮肤流到腰上，明显地可以看到他裤腰上的一大块湿痕。他还是没有完全躲过傀儡骑士的那一剑。更凶险的是只要他再慢半秒种，他已经变成一具被劈成两半的尸体！

他用手指在左胸醮了点鲜血，面无表情地在嘴唇上一抹，再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眼里只剩下了浓得化不开的杀意。

“我自己的血的味道，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尝到过了。十年？二十年？还是更多？”他似在喃喃自语，脸上突然泛起狰狞，“斯科特，我会好好地报答你的！”

斯科特并不把他的话当作一回事，都打到这种程度了，还用得说什么威胁的话吗？

“其实，我并不想用这一招。”弗兰克用看情人的目光注视着手中的权杖，权杖上的金光缓缓地收了起来，权杖缓缓拉长，杖身渐渐透明，化作一柄似水流动的长剑。细小的雷光竟像一道星河般绕着长剑流转不休。似乎这只是个外表上的变化，谁都无法从中感觉到更大的力量。

“权杖代表着权力，它并不用于征伐。长剑代表武力，也预示着杀戮！”弗兰克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可惜，我还无法练到收放自如，控制起来有些勉强了。”

随着权杖变形成为长剑，原本的金色光芒好似移到弗兰克的身上。而涂了一身金光的弗兰克就像一个拿着水晶长剑的金甲战神。

没有威压，只有令人心悸的杀意从他身上传来。而胸口的巨大伤口，在缓缓愈合，很快便光洁如初，仅有一条微红的痕迹，看得一旁的布莱恩和斯科特都变了脸色。

当傀儡骑士再次挥剑击来时，弗兰克已完成所有变化。

“杀！”弗兰克仅是一个普通的突刺，居然生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他这一剑刺出，剑光过处，带起一条长蛇般的星河，似乎他手中握着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条由点点星辰构成的银河！

傀儡骑士举剑企图卸掉弗兰克的招数，哪知那光芒好似有用智力，中途转了个弯，从一个绝不可能的角度击在傀儡骑士的头盔上。“轰”！亿万星光爆炸，几有开天辟地之势，银亮的光芒瞬间将骑士吞噬。

斯科特脸色大变，呆呆地看着缓缓收剑的弗兰克，暗地里又将胜算降了一分，心头无比苦涩。他哪里想到弗兰克手中的权杖拥有如此威能，这个变故打得他措手不及，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安排究竟是否正确。

“噗！”半空中的弗兰克喷出满天血雾，脸色刹那间苍白无比，显然在刚才的过程中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果然还是无法控制。”他惨然地笑道，“真是无法相信，以我的实力都无法完美地控制这个变化，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谁能做到？难道神和半神之间的差距就有这么大吗？”

爆炸声渐渐弱了下来，原本被爆炸的光亮照得通透的夜空一暗，一切又恢复常态，但一旁的斯科特眼前还留有爆炸时炫光，耳旁嗡嗡地尽是爆炸的轰响。

光焰散去，爆炸中心空空荡荡，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一切好像太过理想，弗兰克心有疑惑，警惕着周围一丝一毫的能量变动。

“当”！战马想从后偷袭，被弗兰克一剑斩在马首上。战马像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地摔到墙角，半天爬不起来。

能够飞翔的傀儡战士早在他挥出星河般长剑时已降到地面，和其余的重价战士聚在一起。弗兰克虽觉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他几乎把所有心神都放到了寻找傀儡骑士上。刚才那如同星河倒卷的攻击他还能施展一次，这是他的极限，在没有确定是否消灭傀儡骑士的时候，他不敢贸然袭击斯科特。他不能确定斯科特的防护魔法究竟有多强，若是一击不中，他就只能等死了。

世界好像突然静止，当场的所有人包括地面的傀儡战士都不见移动。凝神提防的弗兰克忽略了聚在一起的傀儡战士的小动作。在他们脚下，蓝光荡漾的地面上，连串的蓝芒不停地游走，然后消失在地下。

斯科特是最清楚傀儡骑士的状况的人，他无法相信弗兰克居然做到了千百年来无人做到的奇迹！傀儡骑士在他的攻击下受到严重伤害，几乎整个城堡的能量都用于修复它的损伤，方才若是弗兰克趁机用相同的一招招呼他，他已经没命了。

显然，弗兰克是不会知道这些的。所以，他失去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就在弗兰克怀疑傀儡骑士真的灰飞烟灭时，下方的重甲战士呼啦一声散开。他低头看时，脑袋上方的空间裂开一条裂缝，一道刺目剑光从中疾射而出。弗兰克也不惊慌，轻松地闪身避开，反手振腕，向正在闭合的空间裂缝中挥出一弯弯金色月牙。

裂缝吞没了一串月牙气劲，无声息地又关上。

就在裂缝中射出剑光的同时，弗兰克四周忽地出现七八个空间裂痕，模糊的剑型力场从中急速飞出，不带一丝罡风地刺向弗兰克的要害。紧跟着，散布在弗兰克下方的重甲战士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根根投枪，使足了全力向弗兰克投去。

投枪的破空尖啸引起了刚好收招的弗兰克的注意。他冷笑一声，眼角一扫，已把每支投枪的位置看得清楚。他不退反进，手腕急速翻转，水晶般的长剑瞬间分成数道剑身，叮叮当当地一阵脆响，敲飞了所有飞来的投枪。

一时间，一阵心慌从心底冒起，同时一道模糊的影子投入他的眼角。那模糊的影子速度之快，几乎连反映的时间也没有留给他。

弗兰克大惊失色，有了这道影子的提醒，他才注意到身周各处都有暗影飞来。亏得长年的严酷训练救了他一命，那已植根于肌肉中的闪躲反射让他在暗影临身时勉强扭动身体，避开身体要害。紧接着，剑刃割开空气的巨大声响倏地响起，围绕着弗兰克身体周围，忽地生出无数水晶剑刃的剑影，发出嗡嗡的震响飞向四面的模糊力场。

“乒”，七八道剑影连最基本的抵挡都没有作出，就直接粉碎成基本能量，飘散在各处。

“中计了！”弗兰克大惊失色，诡异扭曲的身体加上疾速舞动的长剑，能达到现在的效果已是他的极限，况且现在正是能量虚弱的时候，根本无法作出有效的防御。

果然，就在此时，他眼睁睁地看着头顶上的空间中探出一蓝色的剑形力场，随后傀儡骑士整个身体也从中穿出，它手中的长剑更是毫不犹豫地向他脖子斩落。同时，早就抬枪等在一旁的重甲战士呼地投出架在肩上的投枪。霎时间上下接受敌，弗兰克身子又无法移动，若无意外，势必毙命于此。

湛蓝色的光芒在弗兰克的瞳孔中不断放大，他已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但他还没有绝望，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不会放弃！

“呔！”弗兰克大喝出声，斗气疯狂地输入手中长剑，在剑身飞速游走一圈后，又回到体内。在他体外的蒙蒙金光随着他的这番作为越来越浓，弄到最后结成一片，成为一件琉璃色泽的光甲！光甲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挡在上半身，一半铺开了护住后背。

几乎就在他完成这些的同时，只听得“当”地一声巨响，那飞速落下的湛蓝剑影停在琉璃光甲上，随即只听得“乒”，一声脆响过后，那琉璃光甲就像一面摔碎的镜子，裂成一块块的碎片四散落下。而傀儡骑士的长剑也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冲击，“啪”地一响也跟着碎了。紧接着，弗兰克后背光甲叮叮当当地一阵响，那些袭来的投枪全被光甲给挡了下来。

得到缓冲的弗兰克用力咬着牙举剑反撩，那傀儡骑士反映甚快，急退几步让开剑势，又再次冲了上来。

弗兰克在它退后时已直起身体，破碎的黄光收回身上时，胸中激烈如沸的血液让他再也无法抑制，顿时口一张，一口鲜血如箭般喷出口腔，淋在后退的骑士身上。随着这一口血喷出，弗兰克苍白的脸色却诡异地泛起一抹殷红，就连原本彪悍冷酷的眼神也涣散了一瞬才恢复正常，但是已较平常黯淡许多，显然是伤得更加重了。

他看着回身飞来的傀儡骑士，不由得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傀儡骑士拥有几乎无尽的能量，可以任意挥霍且不受反噬影响。而他却不得不承受用力过猛的反噬，以及不断下降的斗气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而更重要的是，没有智商的傀儡却在斯科特的提点下差点把他阴死。他的对手还仍旧是生龙活虎，而他已经疲惫不堪，难以为续了。

突然间，扑前而来的傀儡骑士在半空停顿了极短的时间。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弗兰克还是发现了这个绝不平常的现象。紧接着，傀儡骑士身上流转的蓝芒忽然消失，随即再次出现。

出现异象的不仅仅只有傀儡骑士，不但下方的重甲战士，就连城堡墙砖上的光芒也同时作出一模一样的变化。几乎在同一时间，笼罩在城堡四周的无色防护罩竟然透着蓝色，跟着又在瞬间淡去。

变化一现，斯科特脸色巨变，看他的眼神，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一切。他暗中咬紧牙关，对傀儡骑士的攻击催得更紧了。

这些变化都出现在傀儡骑士这一扑的时间内，变化的速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眼花。

弗兰克已没有时间思索引起变化的原因，以及变化带来的结果。他勉力卸掉傀儡骑士的剑势，极为勉强地退后几步，噗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狂喷出，摇摇欲坠地挂在半空，几乎就连手中长剑都无法拿稳，似乎随时都回从空中落下。就连他脸上那一抹不正常的殷红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张脸透着枯黄的颜色，眼神更是黯淡无光。哪有一丝英武的样子？

被弗兰克勉强卸力的傀儡骑士向旁跌出一步，随即一整身形，手腕抖动，一道流光嗤嗤地向弗兰克胸口刺去。

弗兰克满面苦笑地面对那一抹精光，他自知他体内是怎么一番状况——斗气告罄，内伤重重，眼前金花乱冒，脑中轰轰隆响，勉勉强强拿着手中长剑已是不易，还让他如何去抵挡傀儡骑士的攻击？

他暗叹一声，自己安排的绝杀局没用上，反被斯科特算计，想想也觉心中不甘。但现在身无分毫的力气，却面对急飞而至的利器，再也无能为力。

只一瞬间，弗兰克脑中转过千百念头，他缓缓闭上眼睛，心头空空的，什么念头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锵！”，弗兰克眉毛一跳，半天也没有等到胸口传来的疼痛，下方倒是丁丁当当的一阵乱响。他睁开眼睛，登时恨不得大笑几声以抒发心中的喜悦。

只见傀儡骑士被一团黑雾笼罩，无论傀儡骑士如何移动，那团黑雾都死死地缠着它，一点也不放松。远远的，只见卡门站在城墙的哨塔上，双手做着繁复的动作。在弗兰克脚下，笨重的重甲战士被小巴恩斯耍得团团乱转，他一人毫不停留地穿梭在一众重甲战士的空隙间，作弄得这帮无脑的家伙手足无措。

大巴恩斯追赶着斯科特，他的短剑在斯科特身外的护罩上碰出一朵朵火花，虽无法对斯科特造成实质伤害，但也撵得他四处奔逃。

形势逆转之快，着实让人无法预料。

弗兰克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冷汗一阵阵地往外冒。无论是谁，就算能坦然面对死亡，但真的嗅到死亡的味道，然后又从这种绝望中逃脱时，大多会有相同的反应。

身受重伤的弗兰克勉强飞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静静等待伤势恢复。他的权杖拥有治疗的效果，他却不知如何发挥最大能量。虽然治疗效果在别人眼里算得上惊人，但仔细研究过权杖的他却清楚他远没有发挥权杖的真正能力。

一旦静下来，各处的伤势开始收口，淡金色的脸渐渐便得惨白。毕竟伤口可以暂时恢复，但是失去的血液却无法在短时间补充完整。

广场上一片混乱，虽然有了卡门等人的加入，但是总体实力仍然较斯科特一方低。小巴恩斯惊险万分地缠着重甲战士，而实力相较对手低了不知多少的卡门则在竭尽全力地对付实力超强的傀儡骑士。这样的局面拖得越久，对弗兰克一方越不利。想到这里的弗兰克突然又不禁苦笑，若不是只有他才有压制斯科特的实力，他的几个手下也不会来救他。他很清楚几个手下的真实想法。他们巴不得他早些死了，他们才能摆脱他的控制。可是他们又没有单独对抗斯科特的实力，这才不得不拼死救他。否则他死以后，斯科特接下来要杀得就是他们。

他飞快地瞥了眼布莱恩藏身的地方，心道：“看来今晚的布置全都失败了。还以为轻轻松松干掉斯科特，还有余力对付加西亚。没想到……唉。”

弗兰克在一旁焦急等待伤势恢复，一面又在考虑刚才没来得及想的问题：“斯科特不是说魔法阵启动后，没人能进来吗？他们是如何出现的？他呢，干什么去了？”隐隐的，他想到什么，却又抓不住心中所想。

“叮”！一声脆响，大巴恩斯重重刺在斯科特身外的防护力场上，溅起一道火花的同时，更是明显地看到保护斯科特的防护力场一阵跳动，色泽稍有黯淡，却未像前些时候那般恢复原样。

“原来是这样！”弗兰克终于抓住脑中的那点灵光，“他真的找到了魔法阵的中枢！”者也就意味着，整个魔法阵已破，也就是说，眼前那些傀儡不再是杀不死的怪物，斯科特的防护力场也不是永远无法攻破！

弗兰克想通了这一点，提高声音叫道：“干掉斯科特！斯科特一死，整个魔法阵残余部分就停止工作！这些傀儡也是由他控制！”

经弗兰克这么一说，斯科特脸色猛地变得异常难看。他现在极为虚弱，任何对他身体打击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伤害。而且他的魔力都用来启动魔法阵，这时候已无法施展法术，因此被大巴恩斯缠得死死的，眼睁睁地看着防护力场一点点被大巴恩斯削去，自己却毫无办法。

就在弗兰克一方占据先手不久，异变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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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两败俱伤（下）

第87节第八十七章两败俱伤

一直缠绕着傀儡骑士，让其像没头苍蝇般胡闯乱窜的黑色烟团忽地停滞不动。在卡门还没弄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时候，她左边的空间突地裂开条缝隙，一条被护臂包裹的手探出来，重重的一拳击向卡门的脑袋。卡门身周几道光焰闪动数下，便乒地一下碎裂开来，化作无数飞舞的细小光点。但总算稍微减弱了拳头上的劲力，让其不再拥有一击致命的威力。

“砰”！刹那间，卡门只觉脑袋似乎被攻城锤击中了，脑中嗡嗡地乱响，随即人事不知。

紧接着傀儡骑士从空间裂缝中跨出来，目无表情地瞥了眼被击飞的卡门，紧跟着合身下冲，径直向本已极为吃力的小巴恩斯冲去。

小巴恩斯施展浑身解数，也不过在几个笨重的、行动稍欠灵敏的重甲战士之间游斗。他为了保持体力，每一击使用的力量都很小，也就是为了吸引重甲战士的注意而以。就这样近乎挑逗般的游斗，也让他好几次差点被长剑捅个对穿，这时候若再加入一个强得离谱的傀儡骑士，他很清楚将会面对的下场。

弗兰克也清楚这样的局面意味着什么，他顾不得还未复原的伤势，挺剑大喝：“我才是你的对手！”

他一步跨出，竟然在瞬间来到傀儡骑士的面前。手中长剑夹杂着巨大啸声，闪电般自上劈下。

“杀！”他呼喝一声，剑光再次明亮几分，已化作一匹练光瀑，自上而下。

“当”，光瀑消失，弗兰克只觉得浑身一震，细看傀儡骑士，竟是它以双掌合拍，夹住了下斩的长剑。两人间的实力差别已很明显了。以弗兰克全盛时期的能力，傀儡骑士若使用这一招的话，至少也会被劈个断手断脚，严重点或许直接就被劈成两半。而现在它却敢用双掌接下他的攻击，反让弗兰克受到反震，这份差别实在是太过明显。

“他的剑呢？”弗兰克这时候才看出对方的不同，“难道……”他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回头去看小巴恩斯的情况。

“砰”！弗兰克浑身一震，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呆了一呆，胸口的剧痛才传达至大脑。“噗”，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鲜红的液体淋了骑士满头满脸。弗兰克一低头，竟然在对手那本应呆滞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

“嘭嘭嘭嘭”！就是这一愣神的时间，傀儡骑士双脚不断撞击在弗兰克胸腹间。弗兰克想逃，却无法将长剑从对手的手中抽出。当然，除非选择他弃剑。

“吱吱吱吱”，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从剑掌交接处传出。弗兰克憋红了脸，双臂用力的同时，他还得不断地用脚去抵挡傀儡骑士的攻击。当行动受到限制，且双手无法使用的时候，他和傀儡骑士间的差别就更加明显。弗兰克的双脚踢出，线路单一，且动作僵直，远不及对手拿线路刁钻，动作灵活自如的动作。

全能的人在现实中并不存在。弗兰克就是精研剑术，虽然拳脚功夫在常人看来是风驰电掣、威风八面，但实际上他只是稍有研究而已。

“啊啊啊啊！”弗兰克发飚似地大吼，长剑一分分地拔了出来，最后只听“嘭”的大响，傀儡骑士在踢中他心窝的同时，诡笑着打开合拢的双手。

原本异常被夹的坚固的长剑突然一松，弗兰克还未能适应这种变化时，长剑剑柄已回撞在他胸口，沉重的力道让他的胸骨发出喀喀的呻吟，紧接着心窝剧痛，喷出一口血雾消除胸内压力的同时，他人也向后倒飞出去。

尽管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嘴里的鲜血就像不要钱般一阵阵地往外涌，但弗兰克还是关心地瞥了眼小巴恩斯的情况。他倒不是真的关心小巴恩斯，而是在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真的说起来，他更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小命。

小巴恩斯左肩胛部份开了个长长的口子，鲜血在他黑色的外套上印出一个湿润的影子。在他们缠斗地面上，有一个方形的、看不清深浅的窟窿——那就是傀儡骑士在被弗兰克挡住的瞬间掷出的长剑弄出来。

“谢天谢地。”弗兰克看到小巴恩斯仅受轻伤后不由得感叹。

“轰”！弗兰克撞在石墙上，听得身后喀喀声响，他居然在石墙上装出一个蛛网般的裂纹来。一时间只感脊柱几欲断裂，胸口又疼痛难忍，加之体内淤血堆积，再也支持不住，滴溜溜地从墙上滑落地面，软软瘫倒在地。他一直舍不得放弃的长剑谢谢扔在一边，仅有尾指勾着，挣扎两下，却再也难以站起来。

他艰难地扭头斜视一旁的水晶长剑，苦笑着叹惜：“早知是这个情况，又何苦舍不得一件神器？”

傀儡骑士乘胜追击，弗兰克满嘴苦涩地看着前方那只从虚空中伸出的拳头。“嘭”！弗兰克下颌剧痛，眼前嗡地一下就黑了。

这倒不是傀儡骑士不想杀他，但是作为魔法阵的启动和控制的人，斯科特的召唤它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响应。于是他只是打晕了弗兰克，而没有趁机要他的命。

在斯科特那边，大巴恩斯杀得他是鬼哭狼嚎。防护力场弱得都快成了透明状，好几次大巴恩斯的短刀都穿过防护力场划在他身上，一身好好的衣衫已变成了一身洞洞装。

消失的傀儡骑士再次出现时，恰好替斯科特挡下了刺向他后心的一剑。大巴恩斯早就注意这个打飞了卡门，弄伤了弟弟，又差点干掉老板的强人。一见傀儡骑士破空出现，他立时收刀急退，同时只感面前狂风刮面，一个海碗大小的拳头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他暗地里摸了把汗，若不是退得及时，正中一拳的下场他也只敢想想而已。

就在他庆幸躲过一拳时，又是一阵狂风扑面，眼前一暗，随即脑袋里钟鼓齐鸣，直接失去了意识。

傀儡骑士却没有继续进攻，它猛地一抬头，身形暴闪，已来到城堡二层的一面厚墙前。他猛地挥臂击墙，整只胳膊都没入石墙内。紧接着听到一声惨呼，同时傀儡骑士眼睛一暗，整个身体慢慢石化，再也没有动弹了。

就在片刻前，刚舒了一口气的斯科特还没尝到作为胜利者的喜悦，一根细小的藤蔓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钻出地面，迎风一变，已是胳膊粗细的绞人巨藤。巨藤缠绕在精疲力竭的斯科特身上，用力这么一绞，斯科特手脚骨骼登时寸断，哼也没哼一声便昏死过去。

斯科特失去意识，由他主导的魔法阵再也不能运作，所有傀儡都化作石像。而施法的马丁从没想过要绕他一命，刚要将斯科特绞杀时，重重的撞击从他藏身的石墙上传来，脊骨传来“喀喀”两声，后背剧痛，整个人被穿墙而过的拳头轰向对面的墙壁，经过撞击之后，他也昏过去了。

城堡广场上，小巴恩斯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打倒在地，浑身伤痕累累，气息微弱地闭着眼睛。一尊石像的长剑剑尖没入他胸口，只要再慢半秒，他是绝不能活了。

城堡前的广场上，除了躲在一旁的布莱恩还健康得让人嫉妒外，剩下的一地人不是晕了就是瘫了。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搞不懂他来到这里除了免费看一场攻守战外，还得到了什么东西！斯科特和弗兰克选择这个地方火拼让他感到极度意外，他还是没弄明白双方为何这么快就摊牌。他唯一懂了的，就是斯科特利用了他和他的导师。

六个在任何人眼里都被认为是强者的人就倒在下方，只要布莱恩愿意，他们就会变成六具尸体。想一想在平日里威风得不得了的高手们被他像杀鸡一样地杀死，感到真时不可思议。

他还没决定是否捡了这个便宜时，墙外“呼呼呼”地跳进来一大批人，惊呼声过后，后来的人们手忙脚乱地抢救六人，一阵慌乱之后，才把他们抬上直升机送入医院。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呼喝着要手下忘记看到的一切，这才带着人走了。

布莱恩至他们进来后，就施展隐身术躲在一旁不敢露面。直到他们离开后，他才从藏身处走出来，抹着冷汗连连庆幸。“还好没有下去，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自言自语时，雷给他送来了情报：“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有情况，出大事了！！”

看到后面连续的两个感叹号，布莱恩满心疑惑：“不是他让我来的吗？怎么又在这时候给我送这个消息？”

一个模糊的念头从心底升起，隐隐地感到事情远不是他看到的这么简单。

这时候，他看到了从远处偷偷摸摸溜过来的贝蒂。由于外间已被封锁，贝蒂无法找到缺口，只得在外围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想到被岗楼上的布莱恩看了个一清二楚。

布莱恩飞过去，降落在她身旁道：“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贝蒂第一个反应是向后的重踢，待听清是布莱恩的声音后，才收回脚，看了看没人的四周，说：“你在哪？你也想去博物馆看看吧，顺便也带我进去。”

她刚说完，一只手拉在她手上，扯着她往外走，一面还说：“不用去了，我是除了当事人之外，唯一目睹事情经过的人！我现在有个疑问需要找人帮忙解开。”

“去哪里？”贝蒂一听说布莱恩知道博物馆中发生的一切，乖乖地被他拉着走了。

“我一个朋友那，”布莱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找他证实一件事。”顿了顿，他又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辛西娅呢？”

“我偷偷溜出来的，没敢告诉她。博物馆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走这附近过，感觉里面有很强大的力量波动，所以打算过来看看，没想到赶来的时候已经被封锁了。”

听她声音里有几分沮丧和失望，布莱恩呵呵笑道：“没什么事，就是一群强人吃饱饭没事做，在里面打架消食。”

贝蒂撇撇嘴，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两人已离开封锁线很远后，布莱恩变幻了相貌后撤去隐形，领着贝蒂直向雷的酒吧杀去。这时候他才不怕暴露身份，斯科特和弗兰克的手下应该乱成一团了，谁还有兴趣去关心他？

来到雷的酒吧，布莱恩带着贝蒂走入了雷的地下室。

“你没去博物馆？据说打得很热闹，呵呵，六个人全都差点丧命。”雷玩笑似地说道。

“我去了。”布莱恩找个地方坐下来，贝蒂也像个乖乖女般坐在他身旁。“你先看看这个，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布莱恩神色凝重地把两条消息让雷看过，没想到雷砍了也是脸色剧变，马上澄清道：“我只在刚才给你发过消息，之前的那一条不是我提供的！”

“别这样，我的朋友。”布莱恩摇着头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现在我知道，是有人以你的名义给我发送了这条消息。那么我就得想，给我发送这条消息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我赶去的时候，弗兰克都还没到！那个人让我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或许这本就是针对你的陷阱？”贝蒂不确定地道。

“不对，”布莱恩摇着头说，“从头到尾，都只见到弗兰克和斯科特两人布下的局！弗兰克的实力你们是知道的，斯科特和他比起来什么也算不上。可是斯科特却差点要了弗兰克的老命！你们猜猜，他依靠的是什么东西？”

见两人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布莱恩继续道：“还记得宫殿前的骑士和夹道两旁的战士雕像吗？你们猜猜它们是什么？它们是傀儡战士！其中一个的实力直逼弗兰克，而另外的傀儡战士的实力也接近二十级的顶峰！更重要的是，在魔法阵启动后，它们杀不死也打不烂，而且力量无穷无尽。若不是主导魔法阵的斯科特被击倒，弗兰克和他的手下一个都活不成！”

“嗬。”雷和贝蒂同时倒吸一口冷气，谁能想像得出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就藏着一堆恐怖的高手。

“雷，帮我查查是谁用你的名义给我发的信息。”

“你不说我也会做！”雷脸上出现了恼怒的神情，“在整个电子世界，只有我才是当之无愧的王，一切敢于挑战我的人，我都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他配合着舞动手臂，居然产生出一往无前的气势来。

雷浑身杀气地走到机房，留下布莱恩和贝蒂。

“贝蒂，你说那个人让我去看这场戏有什么目的？”

贝蒂摇着头道：“我不知道。不过一定有安排，也许你一时没有注意。你再仔细想想经过，看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布莱恩侧头想了片刻，肯定地摇头道：“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只有斯科特说出利用我和导师的那些话，其余的都是他同弗兰克之间的事。如果知晓别人的秘密可能引人灭口也要算上的话，那就只能是这样了。”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贝蒂微微嘟着嘴道，“他们现在自顾不暇，谁有精神来杀你灭口，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可能是由于某种原因让他取消了这个计划，否则你现在是否能坐在这里和我说笑也不一定！”

“想杀我，哪有那么容易！”布莱恩轻哼一声，吹起牛皮。

两人正谈笑着，一脸雷云风暴的雷走了进来，然后一屁股昨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声喘气。

这一来，谁都看出他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怎么了？”布莱恩小心翼翼地问道。谁知他这句话就像点燃了炸药桶的一点火星，雷顿时就爆发了。

“我操他妈的，一个龟孙破解了我的密码，闯入我的电脑，还留下了挑衅的语言！操，我他妈居然毫不知情，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看这大发雷霆的雷，布莱恩两人都不说话了。雷一直以来在这一方面都认为老子世界第一，所有玩这一行的人都只配给他提鞋。现在突然受到这么大打击，情绪起伏很大也是正常的，只要让他发泄一阵，自然就好了。

雷骂了一阵娘，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气，脸色终于稍稍恢复正常，至少那种逮着谁咬谁的眼神已经消失了。

“我不得不承认，给你发送消息的那小子是个高手，我完全找不到有关这方面的任何痕迹。他做得很干净，他的实力和我相当，或许更高！”雷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四个字。

只是如此，已让布莱恩和贝蒂十分佩服他。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肯定别人的实力，而不是虚伪地贬低，这一切已足以让人敬佩了。

“你放心，我一定查出是谁做的，给你一个交待！”看雷满脸恨色，也不知是打算给布莱恩一个交待，还是打算给他自己。

这一夜，雷把键盘敲得砰砰直响，连成一片的击键声足以让任何听到的心声感叹。布莱恩和贝蒂早早地就各自找了个房间睡下，即然两人不懂电脑技术，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

第二日，雷待在房间里没有出现，第三日也是如此。就在布莱恩和贝蒂打算离开的时候，雷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两日里，他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布莱恩，我刚收到一个大消息。”雷竭力压着心头的火气说。

“什么大消息？”布莱恩和贝蒂不得不表现得非常好奇，以免他的心情更加恶劣。

“斯科特死了！”

这个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布莱恩和贝蒂被这消息惊得呆了。

“什么？”布莱恩一脸不可思议，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斯科特死了，死在病房里！”雷脸色奇怪地重复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贝蒂面色呆滞地喃喃道。在她心里，斯科特要算得她的杀父仇人之一。突然间听到仇人死了，她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又像空虚，又像高兴。她也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情感，呆滞片刻后表情变幻无常，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杀，还是伤势恶化？”布莱恩很自然地想到这两个可能。

“不知道。”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官方没有公布任何消息，只说有待调查。不过……”他话锋一转，顿时引起布莱恩的兴趣，“官方公布斯科特死于今天凌晨两点，而我在这个时间里，截听道一段奇怪的电波。遗憾的是我无法破译，否则就知道这段电波的信息是否与斯科特的死有关。”

“斯科特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布莱恩不由得冷笑起来。他不喜欢斯科特，但也不代表他对弗兰克有好感。

他这句话的意指太明显，其余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联盟就要大乱了。”雷叹惜着说，“没了牵制，一家独大。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一个圣人也有可能迷失自己的真性情，就别说野心本已不小的弗兰克了。”

布莱恩和贝蒂点头表示赞同。有了斯科特的牵制，弗兰克还会有所收敛，但现在，斯科特已死，没有可以阻挡弗兰克的人，他可以为所欲为，真正地做到以国为家！

想到这里，布莱恩脑海里灵光一闪，终于抓住了这两天以来困扰他的问题的关键！就他所知，这个世界上，弗兰克并不是无人可敌，至少他的导师就有和他一战的实力！也就是说，他的导师的存在威胁着弗兰克！

“我想通了为什么有人借用你的身份骗我去博物馆的原因了！”布莱恩对雷说道，“即便没有斯科特，弗兰克也并非无人能敌。我的导师加西亚，拥有和弗兰克不相上下的能力，也是弗兰克唯一顾及的人！”

“这么说，那人骗你去那里，就是想抓你作人质！”贝蒂恍然大悟，旋又不解地道：“他怎么知道你导师在哪里？又怎么知道你的导师一定会去救你？”

“呃，我也不知道。”布莱恩愣了一下道，“不过我想导师就在附近，不久前我才见过他。”

“我比较倾向于布莱恩的猜测，而且我猜测设计这个圈套的人很可能就是弗兰克。”雷接口道，“你的导师和弗兰克是朋友，至少他们是认识的。弗兰克一定很了解你的导师。只有了解了对手的可怕，人们才会避免正面冲突，而选用一些可以取巧的方法。毫无疑问，绑架你而威胁你的导师，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在那之前，对方必须确定一件事——你的导师究竟会不会来救你。而我看过你被挟持的那段监视录像，从中可以看出，你的导师对你相当关心。也就是说，如果你再被绑架，即便他明知是陷阱，出现的几率仍旧很大。”

经雷这么一说，贝蒂也开始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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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逃

第88节第八十八章逃

“我无法把这个猜测告知导师，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而且，我远不是弗兰克三个心服的对手，或者现在还得加上一个——博物馆馆长马丁，拥有同卡门相当实力的德鲁伊。我不是他们的对手，更别提手中还有神器的弗兰克了。如果他们要抓我，相信并不会很困难。”布莱恩慢悠悠地说完，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斯科特死了，还在观望风向的卡罗琳会倒向弗兰克，尽管她十分不愿，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然后，他们会凭着这玩意儿找到我。”他冲两人亮出手腕上的表。

“你还无法摆脱它？”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布莱恩说关于他手表的事了，还以为他已经摆脱这个枷锁了。

“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摆脱它。”布莱恩自信地笑道，“可是我想你帮个忙，前段时间只顾着藏身了，忘了告诉你。帮我制作一块同样的定位芯片，至于你怎么让它在安娜那边显示出我的位置，这是你的事。”

“打算怎么做？”雷听到他的话，就猜想他决定用假的信号发射器欺骗对手，只是还无法得知确切的用途。

布莱恩沉吟片刻后道：“只有一些初步的想法，还不成熟，等我再想想。你能弄到那样的发射器吗？”

雷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没问题，干别的我不在行，但是干这一行却没有几个能够超越我！”他很自觉地没有说天下没有一人能够超越他，看来他已经承认了那个神秘对手的能力。

“那么这样，贝蒂你去找辛西娅，她毕竟帮了我们很多忙。不要告诉她真相，若是有个风吹草动的，你们就逃得远远的，我想弗兰克和他的亲信也不会费那个劲去满天下寻找你们的踪迹。”随后讪讪地对雷说道：“雷，真是抱歉，给你带来大麻烦。我留在这里，必要的时候可以带你离开。”

雷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道：“我的大仇已经报了，就算是死，也心满意足。我怕他个鸟！”

“那好，大家分头行动。”

雷和贝蒂忙碌起来，而布莱恩简直就是无所事事，除非他解决使用灵魂水晶带来的后遗症，否则连冥想这个魔法师必要的训练都变得多余起来。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不得不无耻地占据了一个房间，把那里变成他个人的实验室。

而雷则把大部分时间用在制作布莱恩需要的发射器上，除开必要的睡眠时间，其他时间都在网络上游荡。遗憾的是，那个曾经给他发出挑衅信息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于是他同样万般无聊地开始破译截得的那段神秘电波。

而在弗兰克这边，则忙碌得多了。卡罗琳最终还是投靠了他们，交出一切后选择了退休。虽然退休这个词用在年纪轻轻的她们身上，显得很不合适，但是弗兰克却不得不承认她们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

事实上，弗兰克很清楚她们在心思。他曾想过在一切结束后好好教训她们一顿，让她们明白墙头草的下场。但现在，她们很知趣地放弃了一切，弗兰克也就不再和她们过多的计较。他不得不在病床上让手下整合新得到的力量，并且还得夺取原本是斯科特一方的政府部门的职位，以便让他的影响力更大。

于是，懂得看风向的人在第一时间靠向了弗兰克，能够收买的人已在半威胁状态下开始为他工作，而那些顽固不化的人的生命则开始进入倒计时状态。

在进行抢夺政治资本的时候，弗兰克也在暗暗发愁。加西亚很快就会得知斯科特已死的消息，接下来他会怎么做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弗兰克可以很肯定地说，加西亚是现在唯一一个佩做他对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威胁到他性命的人。那几个傀儡战士他非常看好，只要有它们的配合，加西亚在他面前也算不上什么。遗憾的是，他竟然无法得知启动皇宫内的魔法阵的方法。他并不知道，作为最后手段的终极守护者，它们的启动方式只有一个人有权知道，至少在现代是如此。而在以前，也仅有作为一国之主的国王和大主祭才有这个权力。

弗兰克正躺在病床上思索以后需要注意的问题，房门一开，一个手下进来，脸色略有惶恐，期期艾艾地道：“大人，今天凌晨的……可能被截听了。”他中间两个字说得模糊不清，但这并不影响知情者的理解。

“什么！”弗兰克火气一涌而上，胸口顿时烦闷异常，一口鲜血差点喷涌而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个时候居然出这种事！我只让你们确认，没让你们……”他突然停顿下来，嘴角挂起一线血丝，连连咳嗽不已。

虽说各处的人都开始依附于他，但他却心知其中的奥妙，不知有多少人等待着扳道他的机会。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若是全天下的人都反他，即便镇压得一时，难道还能镇压一世？假若电波的秘密被人破解，众叛亲离是显而易见的。他就是再强，难道还能以一人之力杀光全世界的人？这叫他如何不急？

原本他还以为可以得到斯科特研究禁忌之水的证据，哪知道到头来忙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得到。如果拿到了证据，他还用和斯科特大打一场？恐怕仅仅为了应付来自社会的压力，斯科特就不得不被逼辞职，并且还得受到调查，最后得到终身监禁的下场恐怕都是轻的。但事实上，弗兰克却不得不使用武力，而且还受了重伤，这让他如何不气？

“查！给我查，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就杀一个人，有一百人知道，就杀一百人！若有一个知情者活在世上，哼哼！”弗兰克咬着牙狠狠地道。“还有，确定布莱恩的位置，但不许动他！你告诉他们，这事情办砸了，他们就不用活了！”

挥手让手下离开，他更是一个劲地在心里怒骂：“这帮蠢货，让你们去证实斯科特是否死了，你们居然给我用加密频道回复，还恰好被截听了。蠢才！待一切稳定了，我再来收拾你们！”

无声无息之间，不知又有多少人的性命进入倒计时状态。

有了卡罗琳提供的数据，布莱恩的位置很快就确定下来。弗兰克得知了布莱恩的位置，他开始盘算着如何才能把布莱恩的作用最大化，以使在正面冲突之前，让加西亚受到最大程度的打击。尽管他清楚加西亚对布莱恩的感情，但是同样知道整个计划的危险性。加西亚不比斯科特，仅是实力不强的斯科特就让他不得不躺在病床上，甚至差一点就要了他的性命。而和他不相上下甚至可能超过他的加西亚，难保就没有最终的手段。对此，他不敢像对付斯科特那般草率。

布莱恩还近乎无聊地呆在雷的地下室里。配置着他早已烂熟于胸而偏又不得缺少的魔法药剂。

“布莱恩，我想我们有麻烦了。”雷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闯进实验室。

麻烦这个词已多得无法引起布莱恩的急迫感，他挑了挑眉毛，慢条斯理地道：“什么麻烦？”那语气就像在问“白菜多少钱一斤”。

布莱恩的镇定或者说麻木让雷多少有了些安慰，他的语气也不再急促。“我敢肯定，有人在寻找截获电码的人，或者说是在找我们。那是很强大的力量，绝不是个人的行为！”

布莱恩一愣神之后懂得了雷的话，他暗地嘀咕一句：“这么快？”接着问道：“你能肯定？”

“应该错不了。”雷很有信心。

“会不会查到你身上？”

“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雷很坦然地说道。

“大概多少天就能查到这里？”

“说不准。”雷摇着头道，“我只能尽力拖延。”

布莱恩沉吟一番，道：“那好吧，把你需要的东西打包，随时准备离开。”说完歉意地一笑：“真对不起。”

雷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事实上，布莱恩看着雷有些落寞的背影，内心还是非常过意不去。雷的仇人死了，但准确地说并不是死在他的手里——即便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杀了雷的仇人，但事实就是事实，那是无从改变的。

而雷现在却赔上了他的一切，也许他转眼就要过颠沛留意，身无分文，且日日提心吊胆的生活，也许他明天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但他还是选择了帮助布莱恩。

“唉。”布莱恩叹了口气，开始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他之所以不打算立即离开，除了麻痹弗兰克之外，还因为此处勉强还算得上安稳，制作魔法物品也有一个安静的环境。

两天后，布莱恩走出实验室，只听见一扇半掩的门后传来一阵阵的叫骂和诅咒声，雷的嗓门已有些沙哑，但仍能听出其中的欢愉。

布莱恩推门进去，只见雷飞速地敲打键盘，一行行的命令和数据飞速掠过显示器。“干，想抓你大爷，再过几辈子吧！”这是布莱恩进门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干什么呢？”布莱恩看不懂显示器上闪动的字符，只好走到雷身后问道。

“哈，布莱恩？”雷头也不回地叫道，“你看这群小崽子，被我耍得晕头转向，还以为抓住了我的踪迹。啊哈，鱼已上钩，一切就这么简单！”说着雷按下一个键，屏幕上飞速流动的数据猛地停止。

“世界安静了。”雷享受地闭上眼睛。

布莱恩看得云里雾里，只好听雷继续道：“这一群小子是一伙的，从昨天晚上就纠缠我，当老子是好欺负的？一群蠢货！”说着他转过头，两眼布满了血丝，“不过很可惜，我能从他们的机器上查到一丁点的线索。”

“你去休息一下吧，晚上可有的你累的。”布莱恩微笑着，他打算带着雷离开了。

雷先是一愣，接着哈哈一笑：“我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夜里，布莱恩和雷经密道偷偷溜出门。没走多远，黑暗中蹿出两人，却是贝蒂和辛西娅。

从辛西娅的双眼遗留的红色痕迹以及透出的低沉情绪可以看出，在这几天里，她过得并不愉快。布莱恩顾不得安慰，低声道：“出城再说。”

一行人刚走出一条街，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通红的火焰直窜天际，大小不一的砖石碎片四处飞散。

布莱恩和雷对望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从他们所在的方向看去，爆炸起火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雷的酒吧。

“这就是你送给他们的礼物？”雷难以置信地道。

“不是！”布莱恩凝视着远处的火云，“我留下的只是一些会令人昏睡的药剂！”

“他们找上门来了？”雷骇然道，“怎么这么快？”

贝蒂和辛西娅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只拿眼疑惑地瞧这两人。布莱恩扯扯雷的袖子，微一迟疑又把他扛在肩头。“快离开这里！等安全后再告诉你们！”

才跑出不到一条街，四人耳旁传来轰隆隆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消防车从四面八方向出现险情的地方汇拢，而警车则疯狂地穿梭于大街小巷。

“他妈的！”被扛在肩上的雷涨红了脑袋骂了一句。

“你猜到他是谁了？”布莱恩嘿嘿笑着，依旧轻松无比地穿梭跳跃。

“有这么大能量的人，你说整个联盟还有几个人？”雷没好气地答了一句，自顾自地咬牙切齿，那模样恨不得在布莱恩腰上咬下一块肉来。

“你们在说什么？”贝蒂终于忍不住问道。

“有人想杀我和雷，就这么简单。”

贝蒂瘪瘪嘴，不啃声了。

“有人来了！”虽然辛西娅正处于悲痛之中，但这并不能阻止她长年的训练发挥正常功效。

“贝蒂你来照顾雷。”布莱恩停在一处黑色的角落里，把雷放下来，“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一旦动手尽量别发出声音！”

辛西娅听他说得郑重，拔出腰间短剑的同时，也融入了黑色的阴影中。

“嗖嗖嗖”，几声破空响从一片低矮的房屋上划过，三个人成品字形掠向远处。

待他们走过后，贝蒂护着雷从黑暗中走出来，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布莱恩撤去隐身术后道，“看他们的样子，有可能在找我和雷。”

突然，传来辛西娅的低喝：“他们回来了！”其余三人低骂一声，各自找地方藏好。仅几个呼吸，布莱恩就听到头顶上有人说话：“老三，是这片没错吗？”

“那小子身上装了定位器。肯定就在这附近！”

只听到这里，布莱恩已清楚这三人的目的。但他不动声色，仍旧屏息听着。

“妈的，这大半夜黑漆漆的，怎么找！”房上的人刚骂得一句，突然沉默了，片刻后只听他“是是”地说个不停。紧接着又听他道：“哥几个回去吧，上头又说不用追了，只让咱们远远跟着就成。”

三人低声咒骂着，小心地离开了。

四人等待片刻，确定这不是陷阱后，这才从各自的藏身处走出来。雷脸色有些发红，呼吸略微急促，想来在方才受到了不小压力，只听他道：“布莱恩，我给你的发射芯片呢，难道你还没有使用？要不他们怎么会追上来？”

“好钢当然要用在刀刃上，”布莱恩哈哈一笑，“对付这几条杂鱼可犯不着用上它。”

“布莱恩，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们真相，而不是让我们糊里糊涂地跟着你满世界乱跑！”辛西娅从黑暗中走出来，毫不客气地指责。

“当然，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我们得尽快出城才行。这样吧，一面走，我一面告诉你们真相。”布莱恩已经决定把真相告知辛西娅，以便得到辛西娅全力相助，当然，整个事件的所有情况不会全盘托出，而是只说出一部分事实，否则辛西娅受不了打击，发了狂找富兰克报仇的话，那就相当不妙了。

要知道当两个人之间有了强大的、几乎无法战胜的敌人时，即便这两人曾是死敌，也会暂时拧成一股绳。就别说关系一直不错的布莱恩和辛西娅了。现阶段来说，布莱恩考虑的是如何保命以及不被弗兰克挟持，当然是多一个人则多一份把握。

“是这样的，我和雷怀疑斯科特大人的死另有原因。”布莱恩这么一说，辛西娅的耳朵蹭地一下就立了起来。“我们刚开始调查，就受到了很大阻挠。你也看到了，雷的酒吧的下场以及那三个追踪者。对方打算要我们的命，我们只是逃命，仅此而已。”

雷乜了眼布莱恩，当然，他被布莱恩扛在肩膀上，只能鄙视布莱恩的后背而已。雷是当事人，他当然清楚布莱恩说的话不尽不实。

就在布莱恩话一说完，辛西娅蓦地停在原地，说话的声音中都听得到冰块的相互撞击声：“导师是谁杀的！”

布莱恩也跟着停下来，摇头轻叹：“很遗憾，我们不知道。唯一的线索就是斯科特大人去世那晚的一段电波，可惜，我们对此无能为力。”

辛西娅逼视着他的双眼，从那双眼里蕴含的庞大怒炎中，布莱恩不自觉地缩了缩，目光不由得转向她因为大口喘息而微微露出的贝齿上，暗暗惊惧：“她不会咬我吧？”

的确，辛西娅现在真的有咬人噬血的冲动，还好不过目标不是布莱恩。

“你肯定刚才追我们的人与导师的死有关？”咬牙切齿的辛西娅艰难地往外挤着一个个冰霜般的字眼。

“我只是猜测，无法肯定。”布莱恩连忙反对。开玩笑，若是承认了辛西娅一定连眼都不眨地杀回去，但现在他们需要做的是躲藏起来积攒实力，然后伺机报仇。辛西娅转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毕竟弗兰克对她这个余孽显然不会心存好感。

“哼！”辛西娅冷哼一声，回转身嗖地一下向着方才三人离开得方向掠去，直接用行动表示了她的态度——不管是否有关系，先抓起来审问清楚再说！

布莱恩痛苦地呻吟一声，暗道：“果然出意外了！”现在正值大伙儿跑路之际，辛西娅反扑对方老窝，不是找死是什么？

贝蒂一直都在注意辛西娅的反应，只等她一有异动就上前拿下。哪知仇恨中的辛西娅爆发出的力量相当巨大，等贝蒂反应过来时，她已在五六米开外了。于是连忙发足急追。

被复仇的火焰生生蒙蔽了灵智的辛西娅没奔出多远，一只模糊的手掌出现在她脚踝附近，那手掌一捞，恰好抓住她的脚踝。刹那间，辛西娅失去平衡，轰地一声撞在一堵墙上。正晕头转向间，贝蒂从后赶上，一掌切在她颈后。辛西娅吭都没吭声就软到在贝蒂怀里，被她扛着飞奔到布莱恩身前，吐了吐舌头道：“若不是你的魔法，我都不能追上她！”

布莱恩皱着眉头摆摆手，瞥眼挂在她肩头的辛西娅，喝声“走”！雷随即也被他扛在肩上，一溜烟地向城外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离开？”贝蒂虽不至于对布莱恩知根知底，但多少也知道一些内幕，因此推断出布莱恩此番作为绝不像他所说的那般简单。

“弗兰克要捉我算计导师，我不能呆在这里！”布莱恩压低了声音，一面在屋顶上跳跃奔跑，一面说道，“而且雷可能截获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有人打算杀我们！虽然无法肯定，但能弄出这么大场面的人除了弗兰克就没别人了。”

“那现在呢？你想怎么做？我听那三人说你身上装有定位器，还能逃到哪去？”

“哼，我自有办法！”布莱恩早已胸有成竹，“区区定位器，能拿我如何！”

“没有我你还能有什么法子？”雷被他头朝下地扛在肩上，脑袋早涨得通红，说话自然冲了不少，“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布莱恩换了个方式，把雷夹在腋下，一路狂奔。

三人往城外去，弗兰克早已得知，只是他没有想到，布莱恩居然和电码被截有关。他从床边的柜子上取下一支药剂，那药剂的颜色正是布莱恩异常熟悉的绿色。喝下治疗药剂的弗兰克活动活动胳膊，发现一切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得多。内外伤在现代医学和魔法药剂的双重效果下，已经好了很多，只要再过几天就大致痊愈。

“就让你再跑几天，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去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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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丛林遇险

第89节第八十九章丛林遇险

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粗大树干，无数的藤蔓或直或横地挡在身前。头顶是密不透光的枝叶，偶尔一两道光柱照射的地方，也懒懒地躺着一条粗如成人胳膊的巨蟒。

布莱恩四人已在这样的密林中行进了四天，体力极弱的雷正脸色蜡黄地被布莱恩扛在肩上。他浑身的衣衫已被刮得破了，挂在身上的布条上也带着斑斑血痕。

其余三人也不好过。不时地上窜下跳让三人体力尽失，就连前两天还嚷嚷着要报仇的辛西娅，也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若不是布莱恩施展了蛮力术，他也早就撂下肩上的雷不干了。

“休息一下吧。”微弱的声音从布莱恩的肩上传来。这敢情好，跑路的人没有喊累，倒是半点不费力气的人受不了了。

“呼！”布莱恩呼出一口长气，看了看周围，把就快脑溢血的雷放在一株大树下。

贝蒂和辛西娅疲惫地瘫坐在地上，脱了鞋满脸痛苦地揉着柔嫩的双脚。她们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尽管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但她们终究只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

“他们还在后面？”辛西娅一面揉，一面问道。

“嗯。”布莱恩随意地靠着一株树坐下，“我一路抛下的神经束告诉我，大约有五人远远地随在我们后面，大概有一公里。”

“哦，又少了一个人？”辛西娅冷笑着，“如果不是为了引出幕后的人，哪用得着钻这该死的丛林！呼吸间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随着体力的恢复，她的火气也同时在飙升。

布莱恩无奈地耸耸肩，没有力气和她多说。这时候雷才艰难地从树根上爬起来，拧开了腰间的水壶，大口大口地灌下一天前装入的河水，感觉这清水的滋味竟然是如此美妙。

“我不行了。”放下水壶的雷大声地惨呼，就像一个已经被酷刑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人。“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的陈年美酒，我的炸面包圈，我的黑胡椒牛排！”

“咕！”四人的肚子同时发出呻吟，仿佛在回应雷的呼唤。

“我也不行了。”有了表率后，贝蒂和辛西娅相继瘫了下来，“有没有吃的？我都要饿死了！”

布莱恩揉着饿得隐隐作痛的肚子，抬头打量盘踞在树上的各种“美味”的同时，还不忘调侃两女：“一顿饭，就当减肥了。你们不是常常吵着要节食减肥吗？”

“去死！”回答他的是两把新鲜的碎叶。

事实上，他们不时没有打过飞鸟、蛇类以及其他在林子里出没的哺乳动物的主意。但是当他们第一次烤了一条蛇后，再也没有人去打野兽的主意了。没有调料祛除腥臊味的烤肉，让这些嘴早已吃得刁了的都市男女如何受得了？于是第一次烤肉全部浪费，倒是便宜了其他动物。

现在，即便那久久无法忘掉的腥臊味也变成了无比诱人的香味。

四人相互对望，都读出了其他人眼里的含义。

辛西娅动作最快，只见她呼地一下蹿到树上，很快被层层树枝挡住了身影。等她再跳下来时，一条巨大的蟒蛇随即硬邦邦地摔在布莱恩面前。

布莱恩弯下腰去，手拿着死去蟒蛇的七寸，竟然呆立不动了。

“他们来了！”他突然站起来，吓了身旁三人一跳。

“谁？”才问出来的辛西娅随后恍然大悟，眼里熊熊燃烧的恨意几乎可以毁掉整片森林。“无论是谁害死了导师，我都要他的命！”

布莱恩暗道一句：“这可不容易。”紧接着便凝神施法。虽然局部的变形术他已经有十分的把握，但这不同于一般，一旦失败就有丧命的危险，不得不小心从事。

只见他的一条胳膊突然间就像没了骨头，软软地耷拉下来。那装有定位器的手表慢慢从如同软体动物般的手腕上缓缓滑落。紧接着那胳膊嗖地收回，卷成软绵绵的一团收拢在肩膀上。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只听得轰地一声轻响，那手表猛地烧成一团青色的火焰。火焰温度之高，直烤得四人不断后退。刹那间那火焰就在林间空地上清出一块黑色的空地来。

“好厉害！”贝蒂待火焰熄灭后凑上去，只见草灰扑了一地，林地柔软的泥土也被烧得干裂开来。辛西娅捕杀的巨蟒一半成了焦炭，而那块手表就连灰都找不到一点。

“你们先走，到前面去等我！”布莱恩急急忙忙地边跑边叫，“我去布置陷阱，马上和你们汇合！”

“陷阱？”三人不懂他在搞什么鬼，但还是明智地做出了选择，就连辛西娅也乖乖地溜掉了。倒不是她不想报仇，不过她总有自知之明，能让布莱恩严肃对待的人，显然不是善茬。

三人在前方慢慢地跑着，没过多久布莱恩就笑嘻嘻地跟了上来。

“这么快？”三人同时大讶。

“你用我给你的芯片了？”雷很快就联想到自己的作品上。

“当然。”布莱恩才笑嘻嘻地说完，脸色立时沉下来，“快走，他们来得好快！”说完依旧扛起雷，飞一般地向前赶去。

“知道来的人是谁了？”辛西娅对这个问题最感兴趣。

“嗯。”布莱恩点头道，“很高兴地告诉大家，弗兰克和他的四个直属手下都来了。其中一个就是受人尊敬的弗雷德里皇家博物馆馆长马丁先生！”

“啊！”面对强大的阵容，就算心智坚如磐石的人也会不自觉地惊呼出声，就别说这三个比丧家之犬好不了多少的人了。

“弗兰克！”辛西娅咬得银牙嘎嘎作响，不知什么时候拽在手里的一把叶片很快变成了胡状。

“别激动，”布莱恩害怕她突然冲回去送死，连忙劝道：“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报仇！”

“放心，我不会死在他前面的！”辛西娅一字一句地说道。

忽然，四人身后传来轰的一声爆响，刹那间满林子就像世界末日来临，兽嘶鸟鸣声络绎不绝，停歇在树上的鸟儿全都飞上半空，野兽来回奔逃，一切都乱了套。

“哈，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布莱恩大喜，忍不住在奔跑中回头飞速一瞥，“如果弗兰克也死在这场爆炸中，那就太妙了。”当然，他这么说只是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而已。

“你都干了什么？”雷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把定位器深埋在地里，然后在附近埋了一些魔法药剂而已。”布莱恩遗憾地摇头，“可惜时间有限，只能做一堆杀伤力比较小的药剂。”

四人正边跑边谈，突然从身后的密林里传来令人窒息的强大气息。突如其来的变化差点让四人同时变成滚地葫芦，布莱恩三人趔趄着跑了两步，站稳后回头看像身后密林。

“刚才怎么了，我突然感到好难受！”雷呕出一口胆汁，脸色稍微好了些。

“是弗兰克。”布莱恩淡淡地说了一句，返身继续狂奔，“快跑，被他找到就死定了！”

他没跑两步，忽地有人在身后一推，把他扑倒在地，随后一双滑若凝脂的小手掩住两人就欲呼痛的嘴，耳旁传来贝蒂细微的声音：“别出声，钻到灌木中去！”

热气混着淡淡的香气温柔地拍打在布莱恩的脸上，布莱恩一阵意乱神迷，贝蒂接下来的话让他顿时认识到身处的状况。

“追兵到了，就在左前方。”

“这么快！”布莱恩暗中惊呼，连忙透过面前的草叶空隙向左前方看去。只见五个大汉一溜儿地跳出任意门，唰地一声四散开来。

“乖乖，居然下这么大的本钱！”布莱恩感叹一声，不得不佩服弗兰克的气魄。眼前这可不是“任意门”，而是比较倾向于定点传送。比如施法者先设定好传送距离以及方向，开启的门户则会出现在他指定的位置上。随着距离的增加，施法的难度则会成倍增长，这个魔法的难度比“任意门”不知高出了多少！而且在弗兰克无法肯定逃跑方向的情况下，总不能只向这一个方向传送一批人吧。

正感叹着，有一人居然向四人所在的方向走来，看他的行进方向，他们一定无法遁形。

俗话说情急智生，布莱恩趁那人没看向这个方向的时候抓起一块泥土，远远地抛了出去。

“啪”，泥块打在草堆上的声音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布莱恩飞速地腰上抽出四支隐身药剂。一支抛给距离他五六米处的辛西娅，一支递给贝蒂，随后又强行给雷灌了一支，最后才轮到他自己。

“别出声，没人能看到我们。”他在雷的耳旁说道。

没能在那处草堆中发现什么的大汉又分开行动，五人极为谨慎，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人提着长剑挥击齐腰深的长草，一面慢慢前进。布莱恩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把头又伏低了点。蓦地头上草叶纷落，一双满是细小窟窿的鞋子带着沙沙声从他眼前走过。布莱恩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又紧张地看着他越过辛西娅所在的位置。那人几乎从辛西娅的身上越过，幸运的是没有发现任何状况。

“呼。”相信和布莱恩一伙的其他人都大大地舒了口长气。布莱恩不由暗赞好运气。从刚才那人的鞋子上他可以看出，他设下的简易陷阱肯定起了一定的作用，因为那鞋子上的细小窟窿正是他的腐蚀药剂的杰作！现在弗兰克一定没有太多的人手，否则一个扇形搜索队形，他们便无处藏身了。

“吓死我了。”雷颤抖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还不停地倒抽冷气。可惜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辛西娅，慢慢靠过来。我们谁也看不见谁！”布莱恩压低了声音道。

“我到了。”辛西娅的声音突然在他耳旁响起，一双纤细的小手也拉上了他手掌。两人以前就是这么解决相互之间因为隐身而无法看到的问题。

“大家拉着手，以免走丢了。”布莱恩说道，“我的隐身药剂只剩最后一支，再遇上这样的情况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这和走丢有联系吗？”雷拉上他的手，兀自嘀咕，“刚才吓死我了，那小子居然敢踩着我的手走过去！知道全世界有多少双这样的手吗？只有一双！他妈的，真该给我的手买份保险！”

“刚才差点忍不住杀了他！”辛西娅冷冷地道，“他居然从我头上迈过去，找死！”

布莱恩撇撇嘴，领着一帮问题儿童向前走。

在他们身后，弗兰克皱着眉头道：“养着帮废物真是浪费粮食！大巴恩斯，还是你来带路。”

精通追踪的大巴恩斯可是这一行的高手，布莱恩四人留下的痕迹几乎就像路灯般照耀着前进的道路，清晰地向他指示着他们的行进方向。事实上，他早已发现那些明显的痕迹，可是他却并不急于表现出来。得到弗兰克的指示后，他也装作找了半天才发现遗留的痕迹，领头不紧不慢地前进。

走在前头的布莱恩等人还不知道一帮高手已衔尾追来。不过就算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也无法避开大巴恩斯的追踪。落在最后的辛西娅的那点掩盖踪迹的手段在大巴恩斯看来，就是欲盖弥彰的翻版，甚至还不如不掩饰的效果好。

“嗯？”走在前头的布莱恩停下来，叹息道，“弗兰克追上来了，我一路埋下的神经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带头的是双胞胎刺客。”

“是巴恩斯兄弟？”辛西娅惊呼一声，“导师曾说过，他们是追踪的好手，几乎没人能瞒得了他们。除非……”

“除非使用魔法是不是？”布莱恩苦笑着接口道：“魔法波动太强，一旦使用就暴露我们的位置。要不刚才我也就使用法术隐身，而不是消耗魔法药剂。”

“既然有这么神，还会中了你的陷阱？”雷轻嗤一声说。

“那是他们以为我躲在地下。他们太相信手中的仪器，所以我才有机可乘。”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想想怎么应付身后的追兵！”贝蒂是刚才唯一没有插话的人，这时也说话了。

“没办法，大家只好辛苦一点了。”布莱恩把雷扛在肩上，“从树上走！大家注意别撞在一起了。”

雷再次感叹自己的悲哀下场，眼睛一闭不说话了。

三人不断地跳跃在树枝间，只听得极其规则的啪啪声一路向前延伸。

大巴恩斯在地面痕迹消失的地方站了片刻，扭头四处看看，道：“他们从树上走了。”

“这帮小耗子还挺会钻！”他讥讽两句，飞身上树，沿着树上的痕迹一路追去。

正在拼命跑路的布莱恩一伙人在逃跑中已经变换了好几个方向，他们没有甩掉身后追兵的信心，只是希望能把双方接触的时间向后延长，寄希望于延长时间后可能出现的变故。这样做也有坏处，那就是越往后，他们的体力消耗越大，当真厮杀起来的战斗力就越低。不过三人本就没有想过能打赢，这样的坏处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还有多远？”贝蒂开始微微喘息，她的长处不是小巧敏捷，这么一来就会消耗更多的体力。

“还……有，呼，大概……五百米。”扛了一个人的布莱恩更是不济，虽然喝下了一些辅助药剂，但是仍旧累得他恨不得吐出舌头喘气。

“在这样跑下去，迟早也会被追上！还不如停下来拚死一战，也许还有机会！”雷被跳跃的颠簸弄得头昏脑胀，居然提出了这么烂的主意。

“可真是好主意！”布莱恩只能在心里讽刺，嘴上却不敢说话。

“只有河水才能消除痕迹！”四人中只有辛西娅的体力最好，到现在也只是微微喘息而已。相比呼吸已经像拉风箱的布莱恩来说，她几乎可以用面不改色来形容。

“那就找条河！”布莱恩也赞成她的提议。当然，顺水而下也有弊端。那就是从后追来的人几乎可以不作细查地沿河追赶。大部分的水流相比他们奔跑的速度，相差不是一点半点，若是一直都泡在河里，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安心当俘虏了。

布莱恩的胡话让其余三人同时翻起白眼，河道又不是归他们管的，怎么能说找就找到！况且就算找到河道，也不一定就符合他们的要求。如果刚漫过脚踝的水流也算得上的话，他们倒是碰上了好几次。

“还有四百米！”布莱恩刚刚叫喊出声，突然惨叫一声，直直地从树枝上倒栽下地。

贝蒂和辛西娅同时停下脚步，一掠下了地面，跑到他面前问道：“布莱恩怎么了？”

“妈的，卡门好毒的眼睛！”布莱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力晃晃发晕的脑袋，“我种下的神经束被卡门发现了。没想到她借用神经束反施精神冲击伤我。”眼前摇晃的景物缓缓恢复正常，他艰难地扛起已摔晕了的雷，费力地上了树枝，同时道：“我已经和神经束断了联系，这下再不能得到他们的消息了。”

三人心头都是一沉，面对危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闷声不响地赶路去了。

跑了不远，辛西娅突然停下来，沉声道：“别跑了，他们已经到了。”

另外两人一凛，都停了下来。

布莱恩远远地看着弗兰克等人从一棵大树后钻出来，却发现对方竟然没有看到他们！“脑中灵光一闪，轻呼道：“大家还在隐身状态，小心藏起来！”

四下里悄无声息，但他相信两女已经藏得很好了。

“线索断了？”大巴恩斯在一棵树上停下来，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没错，一直以来引导他的踪迹镇的消失了。

他跳下树，又不甘心地在附近的找了一圈，对站在一旁的弗兰克道：“踪迹消失了！”

听到这个消息，弗兰克皱了皱眉头，“难道他们被人救走了？”

而卡门则想到了另外的问题：“或者只是躲起来了？”她素手轻摆，一头狸猫般的魔兽出现在她面前。那魔兽在地上用力地嗅着，短小的腿脚却快速向前移动。

很快，这头小兽就攀上了一棵树，然后远远地站在树枝上望着不远处的树杈。

“这帮小东西还真会躲！”卡门轻笑着抓起一小撮闪光粉，洒向半空。

“嘭！”闪光粉爆出剧烈白光，待白光消去，布莱恩等人的身形缓缓显露出来。

“差点就让你们给骗过去了！”卡门微笑着挥出一连串的魔法飞弹，将还处于愣神阶段的三人逼了出来。而由于雷被布莱恩塞在一处凹入的树干中，因此他没有被闪光术破去隐身，而更加重要的是，他还处于昏迷阶段，根本就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

“噢，看看都有谁！斯科特那死鬼的学生，倒霉鬼霍华德的女儿。嗯，怎么还少了一个人？自诩为网络之神的雷呢？怎么没看到他？”卡门做作的语气让人暴怒的同时，又感到一丝不自在。

卡门眉目一转，扫过四周大树，笑道：“他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吧？”

“弗兰克，你为什么要杀我导师！”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辛西娅竟然对眼前几人散发的淡淡威压只如不见，这一见面就戟指怒喝，只差挽了袖子动手。

“哦？我可不知道你的导师是谁。”弗兰克微笑着道，“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

他的话迅速点燃辛西娅的怒火，若不是布莱恩死命拉着，辛西娅早冲上去拼命了。

“放开我，你这杂种！”辛西娅兀自叫骂不休，贝蒂的加入才把她制服。

“很有精神嘛。”弗兰克慢悠悠地道，“很抱歉地告诉各位，由于你们与一起严重案件有关，所以希望你们能够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什么样的案子用得着大人亲自跑一趟？何况这里还是鸟不拉屎地荒山野地，大人不辞辛苦地一路赶来，看来相当重视呀。”布莱恩话锋一转，“不过就像大人说的，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和一起案件有关？难道大人就只凭口述？”

弗兰克反被指口说无凭，一怔之下不由得哈哈大笑：“早知道加西亚的学生长了一张好嘴，没想到现在才碰上。不过，”他声音转冷，锐利的目光在四周一扫，“你们最好识相点，否则有得苦头给你们吃！”

他的手下十分惊奇，不清楚他为何到了现在还要说这么多废话，而迟迟都不动手。眼前这三人，举手投足间就能轻易擒获，拐弯抹角地说这么显得十分多余。

但谁又知道弗兰克内心的惊讶呢。就在布莱恩等人出现的时候，他心中便开始有淡淡的惊悸感觉，压在心里一直不怎么舒服。他直觉认定此处必有危险，却又无法察觉，这才长话连篇地扯着没用的废话。

布莱恩等人也发现了这个现象，面对弗兰克的威胁，他混没当一回事。“如果您没有别的事，那祝阁下野营愉快。”说完微笑后退两步，拉着两女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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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剥下面罩

第90节第九十章剥下面罩

“站住！”小巴恩斯无法忍受有人在他表现得如此猖狂。随着他一声大喝，无数草叶漫天卷起，迷蒙了布莱恩等人的双眼。而他则似乎消失在这些草叶之间，因为没人能发现他的踪影。

令弗兰克感到心悸的压力又出现了。只一瞬间，小巴恩斯惨叫着从飞舞的叶片中倒飞而出，摔在弗兰克面前，连连呕出几口鲜血，竟然就此重伤昏迷！

“谁！只会偷袭的杂种，滚出来！”大巴恩斯心疼弟弟的伤势，扭着脑袋怒声叫骂。

布莱恩也连连扭头，视线不听地在树干和树冠间扫视。他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暗中躲藏的那人就是致使弗兰克不敢动手的原因！

弗兰克游目四周，那惊心动魄的力量只有突破了人类局限的人才会拥有，而就他所知，除了他和加西亚，就不再有别人拥有这样的力量。当然，也无法排除不为人知的隐士。

大巴恩斯叫骂几声，不见对方回答，挑衅失败的他直接把目标对准了布莱恩等人。只见他眼中凶光一闪，双手猛地一甩，一把闪动着幽蓝光芒的钢钉破空飞出，径直向不远处的布莱恩等人射去。

猛然间听到“哼”的一声，那数十枚夺命钢钉砰地一声炸成飞舞的碎屑，同时一道草绿的光芒从大巴恩斯脚下的草丛间仰头上飞。就在那绿芒将要射到大巴恩斯胸前的时候，一柄短剑唰地挡在他胸前，与绿芒一同炸为飞尘。而大巴恩斯则因为无法承受巨大的冲击力而踉跄后退。只见他胸前衣衫破碎，一道乌黑的血痕浮现在右胸。看着捂着肋骨的样子，一根肋骨竟然被冲击力击断了。

原来那病突然出现的短剑是弗兰克仓促间从大巴恩斯腰间抽出来的。若不是他相救，大巴恩斯现在已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是加西亚吧。”弗兰克淡淡地说道。

“导师！”布莱恩狂喜，回想方才那声怒哼，果真和导师有几分相似。

加西亚并没有出现，也不再说话，就在大家都认为认错人的时候，弗兰克却肯定地道：“加西亚，我知道是你！就在刚才，尽管你已经竭力隐藏自身的魔法波动，但是别忘了，我和你呆过一段时间，怎么会不认得你的气息？”

林子里一片寂静，似乎躲藏的人已远去。

“加西亚，假如我对布莱恩下毒手，你认为你有把握救下他吗？”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加西亚终于出现在远处一株树的树杈上，“你也怕我趁你不备的时候下手！不过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逼我现身？既然都发展成这样，见面只会增加尴尬，还是不要见的好。”

“怎么会？”弗兰克笑着道：“我还没谢过你授技之恩呢。如果没有你的教导，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是吗？”加西亚重重地叹息一声，“我倒是希望没有给你看那本笔记！”

弗兰克和加西亚说话的同时，暗地里也在以动作极小的手势安排手下们的行动。

猛然间众人听到他说：“喂，那头狗熊，若是再靠前我可不介意今天的晚餐多来一只熊掌！”

布莱恩等人大惊，原来马丁这个熊德鲁伊正在暗处等待机会，难怪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弗兰克在肚里一阵大骂，恨不得把独自行动的马丁杀了吃肉。可他只能无奈地笑笑，决定放出一个大消息，用以搅乱加西亚的心神。

“加西亚，你是我半个导师，所以有些情况我还是对你直说了。经过我们调查，斯科特表面上是自然死亡，但由于他死前一天已有明显好转的现象，所以我们相信这只是表面现象，猜测他应该是死于中毒。而无法查出的毒液只有一种，恰好你的学生与此有关，因此我们希望他回去接受调查。”

他顿了顿，看着加西亚紧皱眉头的样子继续道：“如果你对此抱有怀疑，可以问问那个叫辛西娅的女孩子。她一直都陪在斯科特的身旁，对斯科特的身体状况最是了解。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嫌疑人。”

“放屁！我怎么会害导师！”辛西娅暴怒异常，还好被布莱恩的法术限制了行动，只剩下怒骂了。

“禁忌之水？”加西亚脸色果然变了变，“难道有人研制成功了？这怎么可能！”他倒是直接点出早就有人研制禁忌之水的事实。

“所以我们要带布莱恩先生回去结束调查！”弗兰克正气凛然，一副为了天下苍生的严肃表情。

布莱恩暗叹，这弗兰克已经无耻到这种田地，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不敢说的？

眼看着加西亚就要放弃对他们的保护，要知他一旦落入弗兰克手里，弗兰克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他来威胁他的导师。

“导师，是弗兰克杀了斯科特，下一个就打算对付您！”布莱恩狂吼，丝毫不顾他说的这些话都是猜测。

“该死的！”弗兰克在心底怒骂，脸上却挂着和煦阳光般的微笑说道：“布莱恩先生，我保留对你起诉的权利，如同我先前所说，如果真的是我干的，那请你拿出相应的证据。”说着他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接着仪器嗤嗤几声便展开一个大约六英寸的显示屏。

“不介意我放一段东西给你看吧，布莱恩先生？”弗兰克一面说，一面同远在千里之外的服务器连线，紧接着，出现了那段布莱恩招供自己发现斯科特研究禁忌之水的录像。

“难道这些还不够？”弗兰克问道。事实上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鼓，一旦加西亚听信自己学生的话而有了防备，要对付他就很不容易了。

布莱恩三人看着屏幕上的录像傻了眼，辛西娅愤愤地望着他，大声责问他为什么瞒着她。

“你应该很清楚，在一切施法状态下的供述都不能作为有效证据。证据必须是在对方清醒时说的话或是做的事才有效。何况就凭这些只能说明他知晓其中细节，而算不上身有嫌疑。你们这样的阵营显得太过了。”加西亚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不由得多信了弗兰克几分。

布莱恩不服，刚想说话，却被加西亚远远地点了一指，然后哑了。接着他来到布莱恩身旁道：“我自由分寸！”

“弗兰克，我把布莱恩交给你，但是这两个女孩子，就没有跟着去的必要了吧？”

“当然。”弗兰克暗中都快笑破了肚皮。

他的手下都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松就把布莱恩骗到手，暗地里都是欣喜异常，同时也在暗自聚力，只等老板一声令下。

“沉默术的效果很快就会消失。”加西亚把人交到弗兰克手里的时候还特意解释。

布莱恩一到手，弗兰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人已经交给你们了，怎么还不走？”加西亚皱眉道。

“哈哈哈哈，加西亚你真是个蠢蛋！难道你修炼魔法把脑子都练傻了吗？”弗兰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加西亚，你这老不死的！想要你学生的命，就把这个喝了！”他把一瓶深红色的药剂扔到加西亚面前。

“啊！”两女尖叫出声，看向弗兰克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暗中还不住骂加西亚是老糊涂。

“嗯，有点像魔影的味道。”加西亚在瓶口闻了闻道，“你怎么不用禁忌之水？”

“我怎么会有禁忌之水！不过这魔影倒正好适合你！别废话，赶快喝了，否则他就没命了！”

“魔影，服用后融入血液中，中毒者无法施放魔法，一旦调用魔力会引起浑身血液沸腾。这算得上是魔法师最有效的毒药了。”加西亚背书般说了“魔影”的效果，然后捻着玻璃瓶的手指一松，瓶子跌落，药水骨碌碌地流入草丛。“如果我喝了，死的是四个人，如果我不喝，只会死布莱恩一个！你动手吧。”

弗兰克傻眼了，但这时却由不得他迟疑。

“别考验我的耐心！”弗兰克一手掐着布莱恩的脖子，一手在他胳膊上一抓，只听得“喀嚓”一声，他已捏断了布莱恩的一条胳膊。“这次是胳膊，下次就是脖子！”

说着他使个眼色，一旁的卡门扔给加西亚一瓶魔影，随即听到他狰狞的吼声：“老鬼，我的耐心有限！也别试着验证我的话的真实性！”

“哎，弗兰克，我想不到你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太让我失望了！”加西亚摇着头，手一挥，装了魔影的瓶子打在树上，啪地一声碎了。

在加西亚没有失去魔力的时候，他自是不敢真对手里的人质怎么样。他了解这是考验双方耐心和底线的游戏，他不清楚加西亚的底线，不过他却知道自己的底线。总的来说，还是他占优势，所以他不急！

他捏着布莱恩的手指，帮他数起手指。

“一！”“喀”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弗兰克冷声道：“你看，他都兴奋得浑身发抖了！”

“二！”“喀”！

“如果不想他继续受苦，我想你会做出更好的选择！”

当他数到三的时候，布莱恩已经彻底晕了。不过当弗兰克将断指的两根骨头逮着用力摩擦的时候，布莱恩浑身痉挛着醒了过来。只见布莱恩满面冷汗，眼中空洞洞的毫无生气，似乎疼得太厉害而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在辛西娅两女的眼中，弗兰克已经变为一个面目狰狞的野兽。

“住手！！”辛西娅忍不住尖叫出声，贝蒂也像得到组织号召一般尖叫起来。

“她们真实脆弱，不是吗？”弗兰克无所谓地笑笑，像突然想到了某个问题般恍然道，“你看，我怎么都忘了。痛苦要伴随着惨叫才能获得最大的效果。还真得感谢这两位小妹妹！”

加西亚冷冷地看着卡门施展驱除术，似乎不堪重负地深深吸了口气。

驱除术淡淡的荧光闪过，挟持布莱恩的弗兰克脸色狂变，竟然转身蹿入空间乱流，同时不忘大声警告：“小心！”

“轰！！”布莱恩突然爆炸，白色的能量乱流狂暴地刮向四周，蓦地一个洁净透明的防护立场出现，将所有爆炸能量都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而这个范围，恰好包括了弗兰克所有的心腹手下。

“怎么会……”几乎所有人都惊呼出声，随后隆隆的爆炸声将他们的声音淹没，变成他们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波。

“很有趣的游戏，是不是？”加西亚笑眯眯地对着在远处出现的弗兰克道，“你还真以为我会凭着你的一面之词就把布莱恩交给你？说实话，你们两人的话我不完全信，只是试一试你，你就露出了马脚。”说话的同时他向身旁的位置一挥手，布莱恩笑嘻嘻地站在那里，挤眉弄眼地冲弗兰克打招呼。

贝蒂和辛西娅惊得呆了。她们根本就没发现真假布莱恩是什么时候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调换的。

“幻术加上魔偶，就能骗得你服服帖帖，弗兰克你也够笨的！”布莱恩这时候还不忘落井下石，“希望你的部下们能够挺过来，你可把他们害惨了！”

弗兰克被他二人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愧欲死还算不上，但心里已经把这师徒二人粉身碎骨成千上万次。

“弗兰克，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大家半斤八两，打起来都占不了便宜。这件事就止于此，你看如何？”加西亚说得轻巧，事实上如果真打起来，他也没有多少把握，搞不好还要吃大亏，因此才竭力避免这场争斗。

这时候那防护力场消失了，顿时一股狂暴的气息暴涌而出，吹得那附近的植物东倒西歪，甚至还有一部分被连根拔起，四散漂落。

被困在防护力场中的四人狼狈地出现在大家眼前。卡门的一头长发胡乱地披散着，两只袖子不翼而飞，衣服上脸上尽是泥点和草屑。她是四人中受到的影响最小的人，盖因她及时地撑起了防护力场，这才让她免过裸身大劫。

小巴恩斯最是凄惨不过，本就只剩下了半口气，尽管在爆炸中受到了哥哥的保护，但也是浑身赤裸，鲜血横流，气若游丝。这时候恐怕就是一个婴孩也能把他打死了。

大巴恩斯因为要保护弟弟，后背上大片的皮肤不知被炸飞到了什么地方。肋下血淋淋地支出一截白中带红的断骨。左眼闭着，更有鲜血从中滴落，也不知是瞎了还是仅仅受伤。

熊德鲁伊马丁终于凭借着自己巨大的吨位趴在一棵大树下躲过风暴，但狂暴乱流并没有放过他的后背。距他不远处，散落着一些连皮带毛的皮肉，而他的背上，更是没了一块好肉。其实也是他倒霉，若是不变熊多好，学着卡门那般撑起防护立场就啥事没有，哪用得着报销了一身上好皮毛。

弗兰克看着自己的一帮手下，心里直流血。虽然四个人有不服管教的时候，而且每人心中都暗藏鬼胎，但很多时候办事都不出差错，管理手下也算得上安安稳稳，作为顶级打手也非常好用。

他闪身出现在四人身旁，对每个人的伤势都表示相当的关切。于此同时，他也在盘算着双方的实力对比。己方只剩卡门一人可以对敌，虽然对方有布莱恩等三人，但实力悬殊，收拾起来不成问题。但是他清楚加西亚的实力。作为最顶尖的魔法师，加西亚与普通法师的作战方式有了相当大的改变。距离在他面前再也不是制约他发挥的枷锁。也就是说他是远近皆宜，或许他在拼斗时还可以顺便帮布莱恩等人一把。

无论如何，弗兰克也没有让自己的胜算超过百分之六十。若是再出现像对付斯科特时那样的变故，他更是不敢轻易言胜。

“我的提议怎么样？”加西亚见弗兰克的样子就看出他在盘算双方实力，而他猜度对方心思，思忖着这场架怎么也不可能打起来。

果然，尽管弗兰克万般不情愿，外加大巴恩斯恨不得杀个你死我活，可还是同意了加西亚的提议。无他，只是不愿作无意义的牺牲。

弗兰克万分不甘地退走了，同一时刻，加西亚的脸变了颜色，只一瞬，然后又恢复正常。他转过身淡淡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个地方说话。”说着他指了指一棵大树，显了身形的雷晃晃悠悠地飞到四人身旁，猛听得加西亚一声大喝：“走！”

布莱恩等人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变换，只觉得绿的黄的白的黑的一个劲地变个不停，片刻后几人只觉得胸中烦闷欲呕，连忙闭了眼睛，这才渐渐平复翻腾不休的呕意。

“好了，都睁开眼睛吧。”加西亚疲惫的声音在四人耳边响起。

“我怎么在这里？”醒来后的雷问出了绝对经典的问题。

四人身处在巅峰之上，脚下云雾笼罩，远处山峰遥遥可望，头顶上阳光普照，强烈的空间变换几乎让四人无法适应。

“呕！”加西亚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红润的脸色霎时间白得透明。

“您怎么了？”“导师受伤了？”布莱恩四人七嘴八舌地声音灌入加西亚耳朵，他很干脆地又呕出一口鲜血，瞬息之间，所有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殆尽，山顶只闻呜呜的山风声和加西亚偶尔的咳嗽声。

“不碍事，小伤罢了。”说话间他又吐了一口血，雪白的胡须上星星点点地沾了许多红色。

“我被弗兰克伤了，嘿嘿，不过他也别想好过！”加西亚咳嗽两声，嘿嘿地笑道，“那小子现在恐怕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吐血呢！”他喘息了两口，雪白的脸上多了一点红润，一阵山风吹来，直吹得加西亚衣衫猎猎作响。布莱恩连忙给他加持一个抵抗寒冷的法术。

“你们很想知道我和弗兰克什么时候交过手是不是？”他咧嘴笑道，“就在魔偶爆炸的同时，他逃入空间乱流的瞬间，我们交换了一招。不过却没想到各自负伤，不过我想他仓促之间遇袭，伤得应该比我重，否则有怎么把你们救出来？”

布莱恩这才醒悟到导师需要治疗，他使出治疗术时，加西亚也忍不住一阵惊奇：“好小子，我一直都想问你，你这神圣法术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我可不认为以你的性格会得到神明的眷顾。”

布莱恩乱翻一阵白眼，把自己如何得到神圣法术的过程说了一遍，跟着又叹惜道：“可惜后面五级的神圣法术都被封印了，否则施展出治愈术，您的伤立马就好了。”

“你个臭小子，自夸也不是这样夸的！”加西亚同四人说笑一阵，紧接着脸色转为严肃：“弗兰克野心不小，你们要想对付他还得走很长的路。奥维斯奇的最终笔记我可以考虑借给你们。不过即便这样，你们和他也有相当大的差距。”

“导师，不是还有您吗？”布莱恩问道。在他算来，加西亚对付弗兰克，而他们只需要有能力对付其余四个人就行了。

“我？”加西亚怔了一瞬，脸上一瞬间闪过遗憾的神色，很快又恢复正常，笑呵呵地道：“你看你看，人老了脑袋就是不好使，我怎么把自己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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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无尽之海（上）

第91节第九十一章无尽之海

加西亚自顾自地笑了一阵，直笑得他身旁的几人莫名其妙地相互对望。

“咳，导师，这里风大，而且您还受了伤，我想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才是。”他扭头看看身旁的同伴，装可怜道，“我们也都好一段时间没吃饭了。”

“你小子！”加西亚梆地一声敲在布莱恩的脑袋上，笑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还看不出你的心思？怕我发疯了？嘿！发疯？看来真的要疯一次了。”最后一句话他陡然降低了声调，那声音就像在喉咙里打转，布莱恩等人根本就听不清楚。

布莱恩忍住了张口欲问的冲动，闷闷地思忖导师的奇异之处。

“下山吧。”加西亚双手撑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布莱恩注意到导师的这个动作，“以前从没见导师露出疲态，怎么今天接连显出疲惫不堪的神情。难道是因为受伤？”他再次向导师看去，却又无法发现任何异常。

早就被山顶的狂风刮得受不了的雷感激地看着加西亚，哆嗦得一塌糊涂。

加西亚用手指凭空画出一个圈，只见圈中空气泛起阵阵波光，同时反射各色光芒，就如水面一般。

“咳咳，走吧。”加西亚勉强笑着说。

布莱恩盯着导师看了半晌，皱着眉头被导师推进传送门。

加西亚的魔法控制能力显然不是布莱恩可以比拟的。传送门的另一端出口就在毗邻一个小镇的树林里，即不容易被人发现，又不会让他们走上太远的路。

众人鱼贯而出，待加西亚走出黑洞洞的旋涡形门户后，那门洞旋转着关闭了。

“咳咳。”加西亚扶胸咳嗽起来，不久前才擦净的胡须又染上几点猩红。

“导师，你的伤……”布莱恩担心地扶着导师，贝蒂在一旁给加西亚顺气。

“不碍事。”加西亚阻止布莱恩继续说下去，他艰难地笑道，“老了，要在以前，这点伤算什么！”

布莱恩和贝蒂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布莱恩张了张嘴，想对满脸强笑的加西亚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辛西娅在距离一行人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前进，按照这些天养成的习惯，她是先锋，负责探察。布莱恩和贝蒂扶着步履颤抖的导师，而毫无自报之力的雷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三人身旁。

直道快要进入小镇，路上的行人渐渐增多，布莱恩一行人才分成两队，相距不远地一前一后地进城。

“就在这里了。”一座简陋狭小的旅店进入五人视野，加西亚微微喘息着说，“没必要这么小心，弗兰克一时半会还顾不上我们。”

一行人住进旅店，并没有给店主带来太大的惊讶，更多的是喜悦。由于小镇并没有特别出色的产物，加之经济也相对落后，同时也没有秀丽风景来吸引游人的眼光，因此过往的人不多。同时他经营的旅店狭小破旧，无钱装修以吸引顾客，这间旅店不过勉强维持着。每一个住进旅店的人都能让他欣喜。

雷动作夸张地点了两份牛排，一份鱼，一大碗汤以及一大杯香浓可口的巧克力汁。他实在是被饿得狠了。这一路上逃得人都快散了架，没吃好一顿，更没有睡好一觉，现在浑身都痛得要命。想到睡觉，他已经感到眼皮沉重得无法想象。而浑身的酸痛以及饿得快要痉挛的胃，则是撑在眼皮间摇摇欲坠的支柱。

贝蒂和辛西娅看过菜单后，眼里掩不住地透出失望的神色。菜单上的那些菜品和她们的期望值相差甚远，如果非要划分等级，那只是比在野外吃的那些半生不熟，血腥坚涩的东西好上一分而已。两女随意点了两道勉强能入口的食物，便坐在一旁支颐发呆。

布莱恩和他导师则干脆得多。对布莱恩来说，菜单上每一个名称都能勾起他的食欲，以至于让唾液迅速注满口腔。

待侍应离开，辛西娅马上从石化中活过来。

“布莱恩，从我们出现在这个小镇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境况已变得十分危险。说实话，在城里住宿，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虽然她这番话是对布莱恩说的，却是说给加西亚听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雷有气无力地插嘴，“只要弗兰克有心查找我们的下落，这里必然是他光顾的第一站。有了头绪，追踪就变得相对容易。可是，”他话锋一转，“我还是情愿冒着暴露的危险，而不会选择在野外露宿。野外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虽然这个旅店有些简陋，但是这里却有柔软暖和的被褥，香喷喷的食物。不用再吃难以下咽的焦黑肉块，不用再睡硬梆梆而且随时都有讨厌的虫子打搅的林间空地！”他越说越精神，似乎已把困倦抛在一旁。但当他一住嘴，他又变成了昏昏欲睡的模样。

布莱恩横了两人一眼。导师受了伤，虽然他嘴上说不重，但从他不断咳血，强打笑颜的样子看，这伤可一点也不轻。若在野外呆上几天，难保伤势不恶化。

“呵呵，我之所以要让大家在这镇上出现，就是想给弗兰克传递一个信息——我没有受伤，而且还同你们在一起！”加西亚笑着解释道，“一旦他确定我受伤的程度或者我已经离开，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地赶来。表面上看似乎暴露了位置，但是在我的传送门下，他还能有所作为？就我所知，弗兰克在没有较大把握的情况下，一般不会动手。所以你们只管放心，这次只为送出消息，不会有危险。”

原本就没有因此事而不满，只是就事论事的辛西娅点头受教，还有些悬着的心也很快落地了。

菜上得很快，滋味勉强，但也赢得了一连串的赞叹声。吃饱的四人顿时感到倦意上涌，只有布莱恩强打精神把导师加西亚扶进房间，其余的三人在放下刀叉的那一刻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一夜的时间真是出奇的短暂，似乎才闭上眼睛，天就亮了。一线日光照射在布莱恩的眼皮上，光线的刺激以及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让他从熟睡中醒来。

“要命！”他一面抱怨一面穿衣，肌肉伸缩时传来的酸痛令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尽管他曾经作过一些体力上的训练，可是他终究只是相对孱弱的法师。长时间扛着一百多磅的重物逃命，几乎把他的潜力都榨干了。

他先来到导师的房间外，加西亚看来醒得很早，因为他正坐在窗台边的躺椅上，望着天空出神。布莱恩走进几步，先观察导师的脸色。还好，凄惨的白色被淡淡的血色代替，这证明导师的伤没有大碍了。

“导师，您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弄。”布莱恩问过好，站在一侧轻声问道。

“随便好了。”加西亚无所谓地说，“我老头子对吃饭没多大讲究，只要不是毒药就行。”说着他顿了顿，眼睛一斜，目光落在了布莱恩的身上，“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你体内隐藏的暗疾。”

“暗疾？”布莱恩吓了一跳，他没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我是说你胡乱使用灵魂水晶的后遗症。”加西亚瞪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天空中漂浮的一朵云彩上，“虽然你在吸收灵魂水晶能量时，实力得到了相当大的增长，但是一部分死气，以及一些杂质却渗透进你的灵魂。最显著的表现就是冥想难以维续，魔力无法增长。以后还会出现魔力无法汇聚，精神力反噬的情况，如果继续下去，你最终可能变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或者怨念聚集的不死生物。当然，也许还会出现其他不可预见的情况。”

“什么？”布莱恩震惊，差点就不会说话了。魔力无法增长这个问题他已经认命了，魔力无法汇聚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当个体力出众的普通人，但是精神力反噬可能带来的生死不能、炼狱般的痛苦煎熬就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了。

“当然，你也能从中得到好处。”加西亚微微一笑，“每撑过一次精神力反噬，你的精神力都会强大一分。如果你能撑过一年，即使是我，也无法在你有心破坏的时候调动魔法元素。”

“这样的好处我情愿不要。”布莱恩暗自嘀咕着。长达一年的精神力反噬所带来的痛苦，他可不认为他自己能忍受下来，况且到了后来精神力越来越强大的时候，反噬的痛苦也就越大。别说一年，恐怕一个月他的灵魂就在精神力的冲击中破碎飞散。

“幸运的是，精神力反噬期的到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抽出时间作圣光浴。”

“圣光浴？没听过，不过日光浴倒是听过的。”布莱恩翻着白眼咕哝，跟着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得张大了嘴，“难道是那样，不会吧？”

“你只能使用较低阶的圣光术，如果可以放出纯正的圣炎就好了，只需片刻就能解决你的问题。”加西亚一边说一边摇头，“由于圣光强度的关系，你降下的圣光不至于完全驱除存在你灵魂中的黑暗杂质。它能起到的作用仅仅是减缓黑暗物质的滋生，拖延时间而已。”

布莱恩当真是沮丧之极，这么做只是延长了痛苦的时间，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

“趁精神力的反噬还未显现出来，因此你应该尽可能早地开始，否则……”加西亚抿着嘴，目光注视远方。虽然不再说下去，脸上却也没有担忧的神情。

“导师，难道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布莱恩瞬间只觉未来一片黑暗，期望着导师能给他一线光明。

“有，”导师的话无疑给布莱恩打了一记强心针，可惜接下来的话把他刚积累起来的欢喜全都吹了个干净，“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好了，你还是想想该怎样保命吧。”

布莱恩苦着脸，欲哭无泪。什么叫等时机到了？是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希望再次变得渺茫，布莱恩怏怏地回到房间，不多时，淡淡的圣光从他的房门缝隙中透射而出。

当天下午，雷拖着酸痛的身躯从房间里走出来，经过布莱恩房间时看到房门紧闭，且有淡淡金光透出，感到非常奇怪。于是在晚餐时忍不住问他：“布莱恩，你一天都躲在房里干什么呢？好像你房间里一直都透出金光。”

布莱恩张张嘴，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你以为我愿意！”

见布莱恩脸色难看，雷也不再多问。那是别人的私事，他也没心情多管。

“我的学生，”加西亚开口说道，“灵魂水晶破裂后的副产物是不是全身漆黑、背有骨刺，长相奇怪的类人生物？”

“嗯？您怎么知道？”布莱恩诧异地道，他很清楚地记得并没有告诉过导师关于妖鬼的任何事。

“昨天夜里我见到它了。”加西亚轻笑道，“起初我还奇怪，后来感觉到他驳杂的灵魂和你有几分相似，也就大胆猜测，没想到真的猜对了。”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布莱恩眉头大皱，疑惑地道，“上次见到他，已对他能在狂暴能量中活下来感到不可思议，而他现在还能找到我们的行踪，这就很让人费解。”

“以他的能力，他不可能跟在我身后而不被察觉。”加西亚否定了布莱恩的推断，“昨夜我窥视弗兰克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他。”说到这里，他呵呵大笑起来，“原来弗兰克伤得比我预期的重多了，昨夜都还下不了床。”

除了加西亚，其余的人这些天实在被弗兰克逼得急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加西亚开始泼冷水，“即便弗兰克无法出手，你们同样身处险境。弗兰克手下的法师就能对付你们所有人，而他却有五个这样的手下！”

“五个？”辛西娅掰着指头算了半天，也没有凑够这么多，“四个吧，剩下那个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灵魂水晶的副产物。”加西亚平静地道。

“不可能！”布莱恩刷地一下跳起来，“他的身手和我相当。短短的时间，他不可能达到与卡门同等的水平！”

“这是事实。”加西亚摇晃着手指道，“他是弗兰克的秘密武器，是一着奇兵。”

布莱恩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无法想像弗兰克伤好以后他们会遇到的境况。

加西亚闷不作声地喝起汤来，该做的他已经做了，以后如何，他也管不了了。

“不管他有多大势力，有多少手下，我也要为导师报仇！”辛西娅恨恨地说。雷耸耸肩，他没法子赶这趟浑水，也不想掺合。贝蒂也表现得很无所谓，弗兰克施行君主制或者议会制都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是个小老百姓，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的生活产生多大影响。她只是希望救活她的父亲，仅此而已。布莱恩拼命反抗也是迫不得已，否则以他的性格，是不会管这些事的。

“导师，您认为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布莱恩把这个棘手的问题丢给了导师。

“怎么办？难道你认为就你这个样子，就能打得赢弗兰克的手下？”加西亚乜着眼道，“还是你手中的权力足够把弗兰克清剿个干净？”

加西亚每说一句，布莱恩就摇一次头。

“既然都没有，你不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难道你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谁都听得出来加西亚这是借了布莱恩的由头教训辛西娅，布莱恩只是很不幸地当了一回传音筒子。

辛西娅被说得脸色通红，银牙紧咬，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过两天等弗兰克收到消息，我就带你们离开这里。”他双目凝视着羞怒的辛西娅，“我知道你想报仇，不过在这之前，你应该先把本事练好。弗兰克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我这么多年来所见到的最有潜力的剑手。不过你们应该庆幸，若不是他醉心于权力，心里包含了太多的阴暗，他会比现在强得多。我不得不承认，若真是那样，即便是我，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辛西娅腰着后牙槽，牙齿磨得喀喀作响，片刻后她终于收起愤怒，换上了平静的外表：“是，我会按您说的去做。”

“嗯，那就好。”加西亚点点头，放下汤勺，擦擦嘴，慢悠悠地起身离开，嘴里还咕哝着，“在无法对抗的对手面前，就应该学会回避。活着，才有希望。”

看着加西亚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雷不由自主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加西亚法师有点奇怪？”

布莱恩听了眉毛差点竖起来，瞪大了眼睛轻喝一声：“胡说！”可是自己的目光却飞速地在楼梯口掠过。

“我也有这种感觉。”辛西娅吃了点东西就放下刀叉，瘪着嘴无论如何也不吃了，“从昨天起我就觉得他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为什么。”说完瞪了布莱恩一眼，道：“别多心，我才不是被大师教训就会记仇的人，我说的是真的！别告诉我你没有察觉，除非你在撒谎！”

贝蒂侧头想了片刻，茫然摇头道：“大师哪里奇怪了，我怎么没有感觉？”

雷暗自翻了个白眼，却不敢当着她的面这么做。除非他皮痒了。

“唉。”布莱恩重重叹气，原本美味可口的菜肴再也没了滋味。“在导师救我们脱险后，我就发现了。说实话，我很担心，明知道导师一定有什么瞒着我们大家，可是我又无法找到答案。”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在目前的形势下，加西亚是他们唯一的依仗。只有加西亚才有同弗兰克分庭抗礼的能力，他们万万不是弗兰克的对手，连他的直属手下也是远远不如。如果加西亚出现任何意外，他们就得考虑明日该何去何从。尽管布莱恩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到了那时，他们连丧家犬也比上。

“会不会是你们想得太多了？”现在也只有贝蒂一个人看得比较乐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大师当然也不例外。难道这也值得奇怪？”

“希望如此。”布莱恩苦笑着放下刀叉，他是没有胃口了。“你们继续，我个人还有很大的问题亟待解决。”他说完后离开位置，向着楼上走去。

“你们看，布莱恩不也是怪怪的。”贝蒂适时地插嘴。

“嗯，很对。”雷低着头白眼乱翻。

这时候贝蒂把盘子一推，喝光了一旁的巧克力汁，哼着歌上楼了。

雷和辛西娅苦笑着对望一眼，暗忖道：“加西亚大师故意瞒着我们的事，恐怕比我们能想到的更糟糕。”

一顿饭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

在休息一天，加西亚终于脸色如常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今天，也是离开这个布莱恩等人连模样都不知道的小镇的时刻。

结了账，一行人往镇外走去。这时候加西亚道：“到了目的地后，你们就可以看到魔法皇帝的辉煌遗著。我敢说，现在全世界知道这本笔记存在的人数在有两位数，而看过这本笔记的人，就是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你们真的是太幸运了！”

和喜形于色地辛西娅等人不同，雷可以说沮丧万分。那本人人渴望一观的笔记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甚至看了后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当真是百害而无一利。

“去实验室？”出城后布莱恩忍不住问道。

“不，我的学生。”加西亚摇头道，“实验室太惹眼，弗兰克很可能找到那个地方。知道最安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吗？”看着身周的人茫然摇头，他笑着开了个玩笑，“那就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走。”顿了顿，他严肃地道：“现在的通讯发达，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被发现的危险，除非不与任何人接触，这个危险才能降至最低。”

“啊？”悟出话外音的四人眼睛都瞪得快要掉出来，他们似乎都看到一群衣衫褴褛，头发打结，浑身污泥的野人荡着长长的藤条在无边的巨树间穿梭。

雷想到马上就要与世隔绝，第一个出现的念头就是退出。可是在送命和当野人之间，他很快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一行人已走进镇外的丘陵，越往里走，人烟越是稀少。过了不久，加西亚站定，闭着眼，双手张开，仿佛双臂间抱着一根合抱的巨木。一波波看不见的力场波纹向外扩散，在布莱恩等人还没搞懂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的双眼又张开了。

“现在，我们将去往那个神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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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无尽之海（中）

第92节第九十二章无尽之海

随着眼前一黑，随即感知全灭，当再感觉到光亮时，已然在陌生的地方。一行人站在悬崖边，那是一块向外突出的石台。崖下是一望无尽的绿色海洋，无数飞鸟在无尽的树冠上飞飞停停，混乱的鸟叫夹杂着时而出现的兽嘶。

“就是这里？”雷颤抖着声音说道，“天，在这种地方呆上一个星期都会要了我的命！”

布莱恩等人同样疑惑地看向加西亚，闭着嘴，等待他的解释。

“艰苦的环境才能造就坚韧的性格。”加西亚看着下方一望无涯的绿淡淡地说，“事实上，我原本的计划是把你们带到大沙漠，那里有难以忍受的高温酷热，极度干旱的环境以及稀少得要命的水和食物。和沙漠相比，这里就像天堂，不是吗？在这里，不需要担心食物和淡水，也没有难耐的酷热，唯一麻烦的就是无处不在并且无孔不入的小虫子。在这里，勉强能威胁你们的不过是一些娇小的野兽，轻而易举，不是吗？”

布莱恩等人对望一眼，无可奈何地苦笑，只有雷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难看至极。“小虫子？大师，你知道那些可恶的小虫子会带来什么？当你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发烧的时候，恭喜，那很可能只是疟疾的前期征兆；喝下看似清澈的淡水可能让你得血吸虫病或者中毒；那些毫不起眼的植物在你身上留下的伤口可能引起溃烂，当然，同样有中毒的可能……”雷大声叫嚷着：“当然，我不得不承认，丛林里的危险远不止这些，尽管其中一部分对你们没用，但是剩下的危险仍然有可能要你们的命！”

加西亚微笑地看着他，待他说完才道：“我承认你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我所了解的远不止于此。但是，这又如何呢？”说着他瞥了眼一旁的布莱恩等人，“他们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原意退出的人，可以站出来。至于你，我另有安排。”

雷无可奈何地嘟囔两句，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加西亚的目光从左到右扫过站成一排的布莱恩等人，迎上他的目光虽然略有不同，但都有相同的含义。

他满意地笑了笑，扭头对雷说：“接下来，就应该安排你的去向。”他顿了顿，仔细地打量雷，直到把雷看得有些发毛。“这里确实不适合你，我有个提议，把你改变面貌后放到弗兰克等人绝对想象不到的城市去。这么一来，你还能帮忙传达外界的消息。也就是说，你暂时得当我们的‘眼睛’。”

“当然，实在太好了！”雷高兴得都忘了询问加西亚打算把他扔到哪个城市里。高兴片刻他突然迟疑道：“万一我被发现了，那……”

“如果要想过文明世界的生活，就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不过即使你被发现也不会有太大问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能不能肯定我们就呆在这里不走了？”加西亚对雷的担忧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所以，弗兰克不会从你那里得到哪怕一点有用的消息。”

他没有说雷的下场，但若真的到了那一步，谁都能猜得到等待雷的是什么。

雷愁眉苦脸地比较了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就这样决定了！无论怎样都是一死，与其在蛮荒之地被疾病折磨致死，还不如回到文明社会！”

“你想好了？”加西亚笑眯眯地问道。

“嗯！”雷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会用法术改变你的外貌，再送你回到孟德维尔市。”看着雷那张瞬间便得惨白的脸，加西亚解释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连你自己都不曾想过回到那里，弗兰克又怎么猜得到？只要安安分分的，不向任何人泄露身份，还有谁能认得出你？”

雷咬咬牙，脸上恐惧的神情仍然不能消去，但这也不妨碍他做出理智的判断。无论如何，加西亚的话很有说服力。

“我同意您的决定，”雷牙齿打着颤，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虽然我很害怕。”

“完全用不着这样，”加西亚笑着道，“。当你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死敌面前，而他却对你视若不见。是不是很刺激？说不定你会喜欢上这种刺激的感觉。”

“刺激？我想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再看见他们。”雷低声嘟囔。

“那么，我先送他过去。”加西亚扭头对布莱恩等人道，“安静地在这里呆着，直到我回来！”

布莱恩等人只得点头答应，目送两人进入传送门。

“你们说雷会变成什么样子？”布莱恩呆呆地问了一句。

两女耸耸肩，眼望着下方森林。

无所事事的三人只能对着下面的森林发呆，看着那片安详宁静的森林，没人会把它和危险连接在一起。

“布莱恩，下面真的是危机四伏？”这方面经历最少的贝蒂充满了疑惑。

“也许远比雷描述的更加可怕。”布莱恩可不相信导师会无的放矢。“最好还是相信导师的话，我甚至怀疑下面有难以想象的东西在等待着我们。”

“难以想象？”贝蒂无法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们会遇上什么？脸盆大的蚊子还是豺狗大的蚂蚁？或者是会迷失心智的瘴气？”辛西娅讽刺着布莱恩表露出来的胆怯，“看来你的胆子被这段时间的遭遇吓破了，谨慎是好事，但过度的谨慎就是怯懦的表现。”虽然她的话这么说，但是并不代表她就失去了应有的谨慎。

布莱恩不置可否地揉揉鼻子，凝目在树冠组成的绿海上。他可不认为自己被吓破胆了。他清楚导师的脾气，既然导师已经承认森林里埋伏着巨大的危险，那就一定是真的。而且，他也懂得一个道理，生物的体积越大，代表着这生物自身所具备的威慑就越大；但是并不是指小型或者微型的生物就不具备威胁！想一想铺天盖地的剧毒蚊虫，他就不寒而栗。

“你干什么呢？”贝蒂用胳膊肘撞撞布莱恩，“没事哆嗦什么？”

“没事。”布莱恩头也不抬地说。

忽然，贝蒂更加大力地撞着布莱恩的肋骨，嘴里还大声惊叫着：“快看，那是什么！”

顺着她纤指所指，只见远处的一处树冠上突然多出一根直立的棍子，顺着风左右摇晃着。

“那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辛西娅问道。

“刚才。”贝蒂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道，“刚才有只大鸟飞过，那东西突然从树冠上窜出来，咬住了那只鸟。”

“蛇？”布莱恩无法相信从自己嘴里冒出的这个字眼，“天，距离这么远都看得这么清楚，这条蛇该有多大？”

这次换贝蒂哆嗦了，她最害怕的就是蛇。

“不是蛇吧。”辛西娅半信半疑地道。

“一定不是，哪有那么大的蛇！”贝蒂也附和着嚷嚷，不过看样子是在宽她自己的心。

三人正说着，那疑似巨蟒的“棍子”弯曲着落在树冠上，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从那可以任意角度弯曲摆动的形体上看，他们已经得到了基本的认知。

“天啊，这究竟是什么森林！”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叫它无尽之海。”加西亚的声音从贝蒂身后传来。

“无尽之海？导师，我从来没有听您提起过。”布莱恩转过身，惊讶地道。

“现在不是听过了？”加西亚径直走过布莱恩身旁，站在悬崖边上，右手指着波澜起伏的树冠海洋道，“很平静，不是吗？只有当你进入森林时，你才会体会到它被称作无尽之海的原因。”

“难道不是指它的面积？”贝蒂替其他人问出心中的疑问。

“面积只是其一，”加西亚笑呵呵地道，“事实上，在这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危险。”

“果然是这样。”布莱恩小声嘀咕着。

“你们将会在这里待上大半年的时间，以后……”说到这里，加西亚突然住口，脸上闪过一丝遗憾。

“下去吧。”加西亚低落的情绪在一瞬间恢复正常。众人也不见他有所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头顶一暗，一股淡淡的陈腐气味扑鼻而来。

回过神来，才发现身周全是笔直指天，华盖如伞的参天巨树。微弱的亮光从顶上的树叶缝隙间射下，勉强能让人辨得四周景物。一些树藤挂在高高的树枝上，也有些树藤绕成一个网状的圆柱高高直立。树下藤茎遍地，并不繁盛的矮小植物占据了剩下的空间。

布莱恩环视一周，竟发现周围出奇的安静。他还以为是错觉，仔细聆听半晌，惊异地道：“在山崖上还能听到这林子里的野兽发出的声响，而现在居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两女也早就发现这个问题，当下齐齐地看向加西亚。

“只要一进入这个森林，你们的五感就会受到影响。”加西亚环视周围，缓缓地道，“出现在你们眼前的一切，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象。也许出现在你面前的是一条巨型蟒蛇，你也可能当成树枝藤蔓；山谷也许是平地，而平地也可能是山谷；总之，不要完全相信你们眼中看到的东西。”

听他解说的三人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四周，眼前的一切无比清晰，任谁也不会相信其中可能含着足以致命的假象。

“咳，”加西亚咳嗽一声，拉回诸人的注意力，“我不会一直都呆在你们身旁，更不会在危险时出手。所以，一切的都只能依靠你们自己。”说着他伸出手指，分别在三人额头上画了一个魔法符纹，“这个符纹能让我了解你们的位置，但是还是那句话，别指望着在你们遇到危险或者走散时我会帮你们。”加西亚稍作停顿，继续道：“好了，晚上的时候我再来，你们自便！”

布莱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导师带着满脸恶作剧般的笑容在眼前消失，不由得想到小时候导师把他扔进森林，而他不得不与野狼搏斗的情景。导师说出来的话一定就做得到，就好像他差点葬身狼腹的遭遇，在几乎死定了的情况下，也没见导师帮他一把，直到现在胸口都还留着野狼留下的疤痕。

“现在怎么办？”贝蒂缩了缩身子，有些害怕地四处打量着。

“大师并没有给我们硬性的要求，因此最取巧的方法就是在四周设下陷阱，然后呆在这里不动。虽然不知道这个的确切情况，但按照这个方法，我们完全能够轻松地支撑到晚上。不过，”辛西娅皱眉说道，“大家既然都想在实力上有所提高，长久地呆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认为比较可行的是先在附近转一转，熟悉一下情况。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携带水和食物，偏偏面前的这一切可能都是幻境！”

布莱恩发出赞同的嗯嗯声，同时手指飞速地在柔软的地面上画了个小小的魔法阵。就在两女还在奇怪的时候，魔法阵闪过银色的亮光，一只双翅张开几有半米宽的巨大蝙蝠出现在三人面前。

“可以试着让它探探路，如果它也不行，我们再想办法好了。”布莱恩说话的同时对召唤的蝙蝠下了命令，只见刚才还好好的蝙蝠一飞上半空后，就突然像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在弯弯曲曲地飞行一段距离后，梆地一声撞正树干，还没等落地就消失了。

“嗯？”布莱恩皱着眉头看向蝙蝠消失的地方，“蝙蝠被什么东西吃了！”

锵锵两声，贝蒂和辛西娅同时抽出长剑，警惕地盯着蝙蝠消失的方向。布莱恩稍有犹豫，但随后不得不耗费了大量的魔力施展真知术。他在赌，赌真知术能够看破眼前的一切。

嘴里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布莱恩眼前一暗，本就是阴暗的环境转眼只能用阴森来形容。原本眼里那些挺直的粗糙树干，忽然间变得弯曲，树干上到处都是难看的树瘤。有些树的树干布满了拳头大小的黑洞，树洞的阴影里似乎躲藏着某种生物。

树根遍布的地表事实上是湿滑的烂泥，泥地上不见杂草，但有奇形怪状的爬虫爬来爬去。

唯一没有太大变化的只有头顶的遮天树冠。但由于树干高耸，有不少水蒸气在树叶上凝聚的关系，因而树冠就像一片望不见边的雨云，片刻不停地飘下细密小雨。

三人进入森林才只片刻，头发衣衫已湿了大半，可是一点湿冷的感觉都没有！

布莱恩还想看得更仔细一些，谁知眼前景象突变，幻境又回来了。

“有什么发现？”辛西娅注意到他刚才的施法动作，“袭击蝙蝠的是什么生物？”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只看到怪树、烂泥、和雨水，”布莱恩简要地回答，“就只有这些。”

“什么？”贝蒂没听明白，周围的环境虽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像布莱恩所说的那么恶劣，至少她就没有雨水淋在头上的感觉，脚下也没察觉踩到了烂泥。

布莱恩简要地形容了一番看到的景象，并且说道：“法术在这里的持续时间比在外要短得多，至于是由什么原因而引起的现象，我也不知道。不过最重要的是，我的法术已经无法给我们提供足够的保护了。”

“小心！”忽然间耳旁传来辛西娅的惊呼，布莱恩不明所以，却陡然间感到肩头一震，接着踉跄着退出好几步。与此同时，辛西娅急切地后退，似乎在躲避什么。

“怎么了？”布莱恩好不容易才站稳，警惕着周围。

“刚才好像有东西……”辛西娅结结巴巴地解释。

布莱恩闻言一凛，连忙再使真知术，眼前景物再换，连忙把目光转到刚才站立的地方。只见遍地的烂泥的上，还来不及渗透到地下的水流进一条清晰的浅沟。混浊的泥水留下了四散飞溅的痕迹，缺失的那些泥水都能在布莱恩三人的身上找到，如果辛西娅和贝蒂能看到她们就像刚从泥巴里挖出来的样子，很可能顾不上四伏的危机而当场抓狂。布莱恩敢发誓，那道浅沟绝对是新近的产物！

“嗯，那是什么？”就在浅沟的一侧，烂泥中有一条不起眼的凸起痕迹，并向一旁站立的贝蒂脚下移动。

“贝蒂，躲开！地下有东西向你的位置移动！”布莱恩大呼一声，手里迅速聚起一团寒气逼人的雾气。就在此时，眼前的景物居然很不知趣地恢复原样。不得已之下，布莱恩只得把雾团向记忆中的位置抛去。

贝蒂看准布莱恩攻击的方向，也不管眼前是何光景，长剑蓦地爆起一团寒光，嗤嗤连响中，双脚车轮般交替后退，所过一路的草叶被挑得漫天飞舞。待她收剑警戒时，已退到辛西娅的身旁。

“看清是什么东西了？”辛西娅挺剑问道。

“那东西躲在烂泥里，看不到！”布莱恩嘴里呼喝着，脚下不停，飞一般地向两女靠拢。在当前的环境下，孤身一人只会送命，只有三人聚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四下里安静得要命，未知的危险不停地考验布莱恩等人的神经坚韧程度。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三人期待或者说担心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也不知是袭击的生物已经丧命，还是仍旧躲在一旁伺机袭击。

“你是怎么察觉到的？”布莱恩指的是刚才的袭击。

“不知道。”辛西娅摇头道，“只是感觉有危险靠近。”

布莱恩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辛西娅找到了可以对抗幻境的方法。

“袭击我们的生物呢，死了没？”贝蒂的话提醒两人——他们仍然处在危险中，这时候显然不是聊天的好时机。

“可能死了。”布莱恩不太肯定，只好在周围布下用作警戒的魔法阵。

“我去设陷阱。”辛西娅不等两人答话，跳到布莱恩的警戒范围边缘。

“小心！”布莱恩和贝蒂无法阻止，只好作罢。同时布莱恩不敢乱跑，只能在辛西娅身上加持几个防护法术，一面耐心等待。这时候，着急早已失去了意义。

就在两人紧张地关注辛西娅时，布莱恩突然收到警戒法阵发出的警告，还没等他作出适当的反应，周围的景物突然旋转起来，同时又听到贝蒂的惊呼。直道这时，他才惊觉他在半空不停地翻滚旋转，笔直地向着一株大树摔去。

“砰”！布莱恩只来得及作出自我保护的基本动作，后背已重重撞在树干上，随后“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整个碰撞过程的力量都非常大，但奇怪的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竟然不疼！”布莱恩有些呆了，然后下意识地做出了打算翻身站起的动作。

“躺着别动！”贝蒂大叫着冲上来，长剑被她舞成了一个光圈，犀利的剑光把布莱恩身体附近的空间都滤了一遍。

布莱恩感激地笑了两声，嘴里说着“我没事”，但就是挣扎了几下也无法站起来。这一下，他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伤到什么地方了？”贝蒂对周围进行了清理后，蹲下来小心地打量着他。

紧接着，不远处的辛西娅扬声问了句：“伤得重不重？”然后继续她手上的工作。

布莱恩感激地同时，不由得苦笑连连。他连伤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伤得有多重？不过从他无法自己站起来的情况看，恐怕伤得不轻。

贝蒂手忙脚乱地在他身上找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哪怕一处指甲大小的瘀痕！猛地想到现在感官全部受到欺骗，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忽然间，竟感到手足无措起来。

“别担心，我没事。”布莱恩强颜欢笑，嘴里却想塞满了苦涩的沙砾。

“都这时候了，还逞什么强！”贝蒂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语气柔和了许多，“你还能不能施法？快看看你都伤到什么地方了。”

布莱恩再次苦笑，他的魔力不是无限的，如果所有的魔力都用来施放真知术了，万一碰上突发情况，那岂不是只能等死？他摇着头道：“我用过治疗术了，虽然恢复速度不快，但总比自然恢复强。放心，我的伤势不会有多大问题。而且我们身旁处处都有危险潜藏，有限的魔力绝不能用在毫无价值的地方！”

贝蒂眉头微皱，叹了口气，站起身不再坚持。看到了伤口又怎么样，如果伤得不太重，草草处理下伤口就行了；如果伤得很重，那就不必处理了。既然这样，确定了伤势和伤口的位置与毫不知情的效果大致相当。她在心里自我安慰，把大部分注意力从布莱恩身上移到了附近的环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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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无尽之海（下）

第93节第九十三章无尽之海

“啊！”在不远处布设陷阱的辛西娅发出惊呼声，脚步踉跄地跌坐到旁边大树的树根上。

“该死的！”布莱恩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他侧头看向翻身站起的辛西娅，心头明了。袭击他们的生物根本就在戏耍他们，在这一次次的戏耍中，恐惧和无力的感觉不断地积累，或许这就是躲在暗处的生物的打算！

“去看她伤到哪了，顺便把她扶过来，不用布置陷阱了！”布莱恩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心里暴怒的情绪，“那该死的生物在戏耍我们，陷阱对它没有任何作用！”

幸运的是，辛西娅远不像布莱恩那般倒霉，她行动时的身体反应一点也不像受了伤的人。

“这里好奇怪，摔在树上居然都不疼！”辛西娅惊讶地述说她的感觉，而这一点，布莱恩早已知晓。

布莱恩撑起一个保护力场，以免外界听到他的声音。“你怎么察觉受到攻击的？”他从蛛丝马迹中猜测辛西娅有躲过了一次袭击。

“很奇怪的感觉，”辛西娅侧头回忆着，“在受到袭击的时候，我都有一种仿佛脚下悬空，飞速下落的感觉。我是说，我的心……嗯，很难解释，也非常难以形容。但是我敢肯定，前两次我都有这种感觉。不过第一次没有注意，刚才再次受到袭击时才发现。”

“也就是说，只有当受到袭击的人是你时，你才有这样的感觉？”贝蒂问道。

“大概是吧。至少这两次是这样的。”辛西娅也不太肯定。

“我想你们也都猜到了，袭击我们的生物正在戏耍我们。我们应该趁这段相对安全的时间把它找出来。否则等它玩够了，我们就死定了！”布莱恩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尽管他万分不愿承认他们三人扮演了老鼠这个角色，但这是事实，他不得不接受。

“我就是诱饵？”辛西娅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嗯，只有你才能察觉它的存在，并提供它的大概位置。”布莱恩脸色不变地说。不管辛西娅想不想得通，他都不认为这个主意有让他尴尬的地方。

“好，我同意。”辛西娅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是……”贝蒂有些担忧地道，“万一失败……”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选择？”辛西娅逼视着她道，“失败了大家都得丧命！”

贝蒂叹了口气，退开两步，不再言语。

“看你的了。”布莱恩正色说道。辛西娅重重地点点头，同时身周光华一闪，已被布莱恩加持了防护魔法。

随后，辛西娅走到一旁继续布设陷阱，布莱恩动也不动地躺在一旁，所有精神都专注于辛西娅身上。贝蒂提心吊胆地守在布莱恩身旁，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辛西娅的举动。

“啊！”贝蒂被击打得飞了出去，落地后滚了几滚撞在树根上，惊恐的神情不由自主地从双眸中透出来。她很害怕，这种似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而又无处察觉的攻击给她极大的压力。

“嘿！”布莱恩忽然向一旁滚动，肋骨撞在纠结的树根上，发出可怕的“喀喀”声。“唔。”肋骨上传来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即使如此，他的注意力仍有大部分都放在辛西娅的身上。

没多久，辛西娅诡异地一折腰，似乎腰上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拉着撞向树干。只听得“嘭”地一响，其间还夹杂着她艰难的喊叫声：“左边！”

布莱恩积蓄已久的魔力狂涌而出，就在这当儿，撞疼的肋骨似乎更痛了，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几乎打断他的法术。但多亏法术是用瞬发的方式施放，等疼痛干扰到他时，法术已然施放成功。

只见一根直径几有三四米粗细的火柱猛地冲天而起，强烈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森林，一阵阵难以抵挡的热量更是扑面而来。被火柱包裹的空间，竟然显露出藏在环境下的真实空间来。只见一根成人胳膊粗细的树藤倒掉在树上，炽烈的火焰沿着藤身一路蔓延，所过之处，墨绿色的树藤不断化作焦黑的碳粉。刚开始时，树藤疯狂地扭曲，试图压灭火焰，但在一次强力的挣扎后，树藤无力地垂下，再也无力反抗，安静地让魔法火焰把它烧成一堆焦炭。

火柱渐渐缩小，熄灭，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烧得漆黑的圆圈和一堆灰黑色的炭灰。

“成功了吗？”辛西娅狼狈地从树下爬起来。她距离火柱最近，本该受到严重的伤害，不过布莱恩的防护法术帮她挡下了绝大部分热量，即便如此，她的发梢仍旧现出不正常的枯黄、卷曲。

“我想应该成功了。”布莱恩看着那一堆灰黑的炭灰道，“火焰烧到的是一根树藤，你脚边上那堆炭灰就是它留下的。如果烧成这样都还没事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了。”

辛西娅用脚拨弄着那一堆炭灰，确定那只是一堆纯粹的无机物后，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候贝蒂也过来了，低头检视那一堆残留物。

“希望这片区域只有这一根奇怪的树藤吧。”贝蒂的话让两人松懈的心再次提了上来。

“听天由命吧。”布莱恩苦笑着道，“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魔力，短时间我是帮不上忙了。”

贝蒂和辛西娅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无奈。他们已经把生死交给了命运，或者说交给了运气。

“我又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布莱恩闭上眼，眼角嘴角不停地抽搐，就连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里并非不能感觉到疼痛，有时候它还能给你加上好几倍，不，是好几十倍的痛苦！”

布莱恩说得很夸张，但是他浑身上下突然出现的痛楚越来越强烈，不光如此，那无边的痛苦还变着花样不停地折磨他，时而像针刺，时而像拉扯，时而像挤压，时而像灼烧，布莱恩感发誓，就连死灵法术也没有这么夸张恐怖的效果。这绝对是能让人永世难忘的经历！

二女才听他说完，就见他脸色变得毫无血色，满头满脑的尽是豆大的汗珠。

两人刚想扑上去表示一下关心，哪知道先前被撞过的地方突然窜出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刚开始时还在可忍耐的范围，但是一眨眼之间，铺天盖地的痛觉几乎把两人的神志给淹没。两人顿时脚下一软，跌在地上微微抽搐。

三人几乎同时失去神志，而开始就表明决不插手的加西亚忽然出现在三人旁边，微微摇头叹息：“想不到这么快就到达极限，是我对你们期望太高了吗？”他静静地看着三人抽搐抖动的身体，默默的计算时间。

一分钟后，辛西娅两女突地停止抖动，浑身一松，依然晕了过去，只剩下布莱恩一人仍然承受着无边的痛苦。而布莱恩也只比两人多坚持了一分钟，晕到后就连气息都变得极其微弱。

“才两分钟？”加西亚遗憾地摇头，“意志怎么这么薄弱？”她自言自语的同时，双掌一挥，淡淡的青光落下，真实的五感重新回到三人身上。

他蹙眉走开两步，双手合拢举上头顶，随即向旁一划，薄薄的白光一闪，同时轻喝：“滚开，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探视的地方！”紧接着，一阵“噼噼啪啪”的枝叶断折声从四周传来，环境在消失后又瞬间恢复。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能看到那些大树上倒挂的树藤在拼命地收缩，奇形怪状的生物在四散逃逸，竟然没有任何生物胆敢靠近这片区域！

布莱恩疲惫地睁开眼睛，他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恶梦。梦里，他被种种惨无人道的酷刑折磨，眼睁睁地看着身体从里到外一点点地被破坏。当全身都被敲碎后，他又奇迹般地复活，在一次地接受刑罚。

他一睁眼，就发觉躺在一堆营火旁，导师加西亚拿着一根树枝，坐在他对面。

“醒了。”加西亚淡淡地对他道，“虽然你醒来得最早，但是就我看来，你还远远无法达到我的要求。你知道吗，你在精神冲击下，只坚持了可怜的两分钟。以这样的水准，你根本就无法安稳地站在弗兰克面前！”

“很不服气？”加西亚见布莱恩有反驳的意向，“以前你能在弗兰克面前站直，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作敌人。到了他那个水准，他发出的任何攻击已经有了指向性，也就是说，只有和他对阵的人才能感受到他的威势，而旁边的人感受到的，不过是他泄露的余威而已。在这个基础上，能力再获得提升，泄露的能量就越少，到了后面，除非他想，否则你根本无法从他身上察觉到一丝力量。”

“咳，”加西亚发觉自己跑题了，干咳一声，继续教育布莱恩，“一旦弗兰克将威压加在你身上，就连最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做出来，就像这样。”

随着加西亚话音一落，布莱恩突然感到铺天盖地，且无可匹敌的压力紧紧地作用在身体上。平常还算坚韧的意志瞬间就到了崩溃的边缘，一颗心跳得都快蹦出腔子，忍不住急速喘息的同时，肺部却无法控制地收缩；全身肌肉关节都像长成了整体，就连稍稍活动也无法完成，偏偏四肢还哆嗦个不停。只是一瞬间，这个躯体就像失去了主人。

“只要我再加强力量，你以后就只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了。”加西亚收回气势，握着树枝捅了捅营火，“你应该清楚，弗兰克可不是我，他会在第一时间摧毁你的意志。或许他根本不会和你动手，因为你不值得！”

“不值得动手？那我岂不是还得感谢他？”布莱恩在心里嘟囔着，嘴上不服输地道：“导师，我会努力达到你的标准！”

“那可不容易。”加西亚轻蔑道，“刚才的疼痛还有映像吧，你根本就无法承受那种痛苦。你的意志坚韧得就像一张纸，一捅就破！”

虽然明知是激将法，但布莱恩仍然无法忍受这样的讽刺，他强忍着胸中怒火，压低了声音嘶声：“导师，无论什么，只要您说的，我就一定做得到！”

“是吗？我看还是算了吧，免得一时赌气，到时候又后悔！”加西亚决定再小小地刺激一下。眼见布莱恩已经有了怒像，加西亚这才勉为其难地道，“既然这样，那就等她们醒了再说。”

布莱恩坐在一旁生闷气，加西亚似乎觉得调戏营火比逗学生有意思。两人就这么不说话地坐着，直到贝蒂和辛西娅从噩梦中醒来。

“唔，好痛，发生了什么事？”贝蒂和辛西娅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我也不知道。”布莱恩看着捂着脑袋坐起来，满脸痛苦的二女说道。在说话期间，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导师脸上，似乎在说“嘿，她们都醒了，别藏着掖着啦，赶快说吧”。

加西亚用树枝敲了敲营火边上的木材，发出啪啪的声响，把两女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说实话，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在弗兰克面前连腿都无法站直！”

“又是这些老话。”布莱恩瘪瘪嘴，却不敢催促，只得静静地坐着等导师切入正题。

“你们的意志实在太弱了，就连这种程度的精神冲击都无法抵御，还说什么找弗兰克报仇！”

“又来了。”布莱恩忍不住扶住额头，偷眼去看两女中了激将法后的反应。果然，两人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娇小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就连指关节都变成了青白色。辛西娅身负师仇，眼中更是要喷出火来，眼角和腮帮一下下地跳动。

突然，两人的躯体发出轻微的颤抖，辛西娅眼中的怒火被惊恐代替，瞬间又被绝望取代，咬得紧紧的牙齿发出“嗒嗒”的声音。握紧的双拳早已松开了，十指无法抑制地抖动抽搐。

“这就是你们将会遇到的。当然，我不得不承认，我没有尽全力，但是弗兰克可不会犯这种错误！”加西亚淡淡地说道。

布莱恩已猜到两女正在承受他已体验过的威压，他不由得幸灾乐祸地看向还未完全恢复的两人。

“所以，如果你们的意志仍然停留在这个阶段，你们是无法和弗兰克对抗的。然而，无尽之海却可以为你们提供帮助。在这里，外来的生物每天都会受到一次精神冲击。时间不定，长度不定。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对抗它，当你们完全不受影响后，弗兰克的气势也拿你们没法。不过听好了，只是气势而已！事实上，我从没有想过要把你们训练得足以和弗兰克相抗衡，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而我之所以让你们在这里训练，是因为在这里不但可以得到强大的意志，同时还有搏斗中最重要的部分——思感和反射。”

“思感和反射？”三人同时重复。

“对！”加西亚重重点头，“先前你们在对付树藤时，只有辛西娅能够稍稍察觉树藤的攻击。这就是思感。在受到攻击时，思感能预先发出警告，接下来就是神经反射的事了。够快的反射能让你轻易躲过攻击。有了这三部分，你们应该能在弗兰克的手上撑过一阵子。”

“撑过一阵子？”辛西娅显然对这个结论非常不满，“为什么不是干掉他？”

“难道你认为短时间训练得到的力量就能够对抗千锤百炼下的体悟？”加西亚凝视着她道，“确切的说，你们的潜力很普通，即便看了奥维斯奇的笔记，也不一定能突破障碍。即便踏上了传奇之路，没有七八十年的艰苦磨练也无法在单独的对抗中杀了弗兰克，但是还要弄明白，弗兰克一样在进步！不要以为围攻就能取得多好的战绩，即便弗兰克不敌，他也可以逃跑。除非他傻了，留下来和你们死磕，否则没法杀了他。”

“我不信！”辛西娅发现一只支撑着她的信念突然倒塌，捂着耳朵痛苦地尖叫，“既然这样，训练又有什么意义，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杀了他，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所欲为！”

“我只是把真相告诉你们，我不想欺骗大家。”加西亚淡淡地说道：“既然你走上这条路，就得明白将会遇上的情况，而不是凭着意气一味地蛮干。信心是一回事，实力是另一回事。”

“大师，难道我们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贝蒂关切地问道。

加西亚瞥了她一眼，含糊地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如果不争取，那么还未开战已经输了；如果竭尽全力地争取，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拼了命才有一线机会，”布莱恩感叹一句。“真有挑战性！”接着他话锋一转，“导师，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总会有人站出来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吗？”加西亚答得非常有趣，“上天不会一直放任这个问题而不解决。”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我们马上放弃，弗兰克也必死无疑？”布莱恩的话显示他准备耍小聪明了，“那我们还忙个什么劲，等着别人把他干掉不就行了。”

“真是个好主意！”加西亚忍不住讽刺道，“当你的责任消失后，自然会有人接替。不过责任消失的前提是接受责任的人死亡。我想你会很高兴卸下责任的。”

“还是算了吧，”布莱恩尴尬地笑笑，“我还没活够。”

“就算死，我也要试一试！”辛西娅可能想通了，连话里都带着必死的决心，神情却十分淡漠。

“看来你已经抛开生死了。”加西亚露出欣慰的微笑，“死亡，所有的生物都无法摆脱的噩梦，就连神都有消逝的那一天。只有不惧怕死亡的人，才无所畏惧。”

“我就很怕死，”布莱恩低声嘟囔了一句，“不怕死和送死是两码事，同样，怕死也不代表怯懦。”

“我还不能死，至少在父亲被复活前我还不能死，布莱恩在此之前也不能死！”贝蒂有着她的坚持。

加西亚饱含深意的双眼掠过布莱恩的脸，如同没有听到两人的话一般继续道：“我想你们已经从侧面了解到弗兰克的可怕，”他暗指三人对威压的体会，“不论你们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也不管你们是否打算要他的命，但是记住一点，命运已经把你们和弗兰克连在一起。不管你们如何逃避，都会和他照面，你们中只有一方可以活下来，而在那时候，我必然因为种种原因而只能给你们极少的帮助，少到只有一次零距离的出手机会，无论成功与否，我都无法再为你们提供帮助。”

布莱恩心中涌起不祥的预兆，但他强压下躁动，问道：“导师，能说说为什么吗？”

“命运，”加西亚用手指指天，道，“我能窥见我的命运，但无法喧之于口。这是避无可避的事，无论我如何尝试改变，到时候都会有与之相对应的变化出现，也许我会被什么东西缠住，或是遇上别的什么事，总之我只有一次出手机会。”

加西亚说得很平淡，布莱恩不得不排除多余的担心，毕竟没多少人在知晓生命终点的时候还能如此淡然地面对。

“说多了，”加西亚笑着拍拍脑袋，“现在，我给你们讲讲奥维斯奇留下的笔迹上的内容。”就在三人喜形于色地时候，加西亚转头对布莱恩道，“你可以离开了，到一旁冥想去。”

“为什么！”布莱恩大呼。

“因为我早已经教给你了。”

“不可能！”布莱恩蹭地一下跳起来，急得团团转，“你什么时候教过我了？等等，”他突然站住了，不可思议地道，“你不会是指那什么圆圈的故事吧？”

“故事？”加西亚气得直吹胡子，“那是比喻！那是整本笔记的精华！”

布莱恩不得不用尴尬迎接贝蒂二女的诧异。“我也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想寻找的力量就在我的记忆中。”他讪笑着。

原来，布莱恩在很小的时候加西亚就给他讲过这个原理，不过布莱恩当时只当成了古怪的、失败的修炼方法来听，从没想过要好好研究。他还记得加西亚的比喻：空间中的一个圆，从各个不同的方向看去，会衍生出不同的图形。只要掌握了这个圆，就相当于掌握了由他衍生出的所有图形。如果把这些图形比作各种不同的魔法能量的话，那么圆形无疑就是所有魔法能量的原形。

布莱恩被辛西亚二女用看看白痴的表情上下打量，而他自己也恨不得重重地打自己两耳光，身在宝山而不知，难怪他会如此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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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最后的相聚

第94节第九十四章最后的相聚

布莱恩已经得知个中奥秘，守在一旁听讲也听不到新鲜东西，只好独自坐在营火旁默默地体验原力。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事实上，远比布莱恩预料的困难无数倍。毕竟这是人世间所能取得的最高级力量，如果简单容易了，半神就太多了。

无数的各色能量点在他的意念中沉浮起落，当一部分的能量消失，马上又会生出同样数量的能量，以保持空间能量的平衡。这些能量就像凭空产生一般，无法察觉其出处。但谁都知道，能量是无法凭空产生的。

布莱恩也不烦躁，在他清楚这一切原委的同时，就明白这必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工作。况且他无法从导师那里得到更多的指导，因为每个人对原力的感受都不一样，如果按照导师的方法，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感受原力的存在。

时间慢慢过去，布莱恩空灵的心突然一沉，难以言喻的感觉猛地席卷全身。这次不再是疼痛，反而身体各处都透出奇痒，说是万蚁噬心也不为过。只在这一瞬间，毫无防备的布莱恩无法抑制地跳了起来，一面狂呼一面疯狂地抓着全身每一处皮肤。每一次下去必然在皮肤上留下五道血痕，他竟像疯子般抓得浑身鲜血淋漓。

“坐下来！”加西亚略显淡漠的声音出现在布莱恩脑中，“试着对抗，而不是选择屈服！如果过不了这一关，你的意志永远都无法得到提高！”

加西亚的声音让陷入半疯狂的布莱恩猛地一震，他清醒了些许，一屁股坐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静下心，艰难地抵御着从心底深处透出的奇痒。

“啊！”辛西娅发泄的叫声传入布莱恩的耳中，他听得分明，那是因为辛西娅再也无法忍受而发出的声音。这个声音就像一个失败的信号，重重击打在贝蒂和布莱恩的心头，两人心中同时都生出一个念头——放弃。

在这瞬间，本就软弱无力的心防就像遇见阳光的雪花，嗤地一声就消失殆尽。

“唔，唔。”尽管贝蒂还在强忍着，但她嘴里却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嗯。”辛西娅的指甲在柔嫩的肌肤上划出几道红痕的时候，她借住这一瞬间的空隙，咬破舌尖，利用剧痛驱走奇痒。就在这刹那，她再次坐了下去，只不过大汗淋漓的身体摇摇欲坠，已经无法支持多长时间。

布莱恩也用同样的方法宁定下来，只过了片刻，他就开始怀念上次精神冲击所产生的剧痛。“痛比痒舒服阿。”这是他心里一直盘旋不去的念头。

就在他苦苦抵御，几乎就要认输的时候，如潮涌来的奇痒一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霎时间浑身上下奇爽无比，跟方才相比，简直是一个在，一个在地，舒服的几乎呻吟出声。布莱恩也有些奇怪，暗道：“这么快就过去了？”

哪知这个念头方起，麻痒汹涌而出，一瞬间就把他淹没。布莱恩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在昏迷之前，他不甘地暗呼：“它也懂得策略？”这个它，自然是指麻痒了。

当布莱恩再次醒来时，听到的是导师加西亚的讽刺：“不过是一个很正常的小手段，竟然轻易地就突破你们的心理防线，若不是我解救及时，怕是你们的灵魂都被冲散了！”

布莱恩羞愧地爬起来，地头坐下，刚刚醒来的贝蒂和辛西娅同样一副这样的表情。事实上，即便在全神贯注下，他们也不可能抗过第二次冲击。因为在前一波的对抗中他们已经消耗了大量的心力，而麻痒退去后的舒畅会让精神和肉体出现暂时的松弛，就因为这样，他们便无法对第二波的冲击进行有效的抵抗。

“你们已经耽搁了一天的时间，现在，是你们独自面对这片森林的时候了。”加西亚的话让三人大吃一惊，没想到他们昏迷了一天！

加西亚离开了，只余下营火还在燃烧。布莱恩扭头看看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环境比上次恶劣了不知多少倍。尽管加西亚说过不会出手，但当他们遇上危险的时候仍会出手救助，只是这一点，就让布莱恩安心不少，毕竟自己的性命有了最基本的保障。不过他也清楚，依靠别人远不如依靠自己来得好，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导师身上，万一导师失手或是袖手旁观，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就太可惜了。

这一次，三人并没有遇上太大的麻烦，辛西娅仍旧担当鱼饵的角色。布莱恩和贝蒂则随着她的指示攻击。虽然过程艰难，但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了。

布莱恩三人不知道在无尽之海中待了多长时间，只不过算算遭受的精神冲击次数，大概也有两百次左右。如果加西亚当初说的是事实，一行人已经在暗无天日并且危险异常的森林里待了半年多了。三人也从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轻松自如，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开始时，每次精神冲击加西亚都得在一旁照料。慢慢的，三人勉勉强强支撑过去，直到现在，在遭受精神冲击时，再也不需要加西娅的照顾了。三人在环境中行走也再吃力，到现在，暗中潜伏的生物也只是偶尔才能伤到他们，基本上没有再遇到十分危险的境况。三人在思感、反射以及意志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但遗憾的是，三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感受到原力。

自从三人能够独自在森林中生活后，加西亚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即便前来观察进度也是来去匆匆，一副非常忙碌的样子。

布莱恩三人刚抵御了一次精神冲击，软瘫在地上直喘粗气。经过了两百次左右的精神冲击，三人也算小有心得，尽管如此，仍然弄得浑身汗如雨下，精疲力竭，比大战一场也少不逊色。

“噢，又挺过来了？”加西亚笑眯眯地出现在三人面前。他的笑容，三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了。“在这里，我得恭喜你们，你们的进步超过了我的预期。至少，在面对弗兰克的时候，你们还能站直了腿，而不至于被他的威压给震慑得无法动弹。”他顿了顿，目光落到辛西娅脸上，“有两个和你相关的消息。一个呢，是雷查到杀害斯科特的人是弗兰克的一个手下。显然，在这件事上，是经过了弗兰克点头的。同时，他还查到斯科特的死因是接触了禁忌之水的缘故。当然，我不可能清楚他究竟在什么地方得到这个消息的。幸运的是，毒死斯科特的禁忌之水是实验品，世界上只有那一滴存在。谁也没有想到受到怀疑的实验品竟是真品，而现在谁也无法再成功合成。”

听到这个消息后，三人先前被禁忌之水出世的消息而悬在半空的心马上落了地。至少，禁忌之水并未真正出世。

“第二个消息是什么？希望这是个好消息。”布莱恩偷瞥了辛西娅一眼，她的脸有些白，愤怒和激动都藏在眼里。

“第二个消息是，亨特通过预言术，大概猜到雷的住址，并成功找到他。从雷的嘴里，他得到我们的位置的大概描述，现在他就站在那边的山崖上，而且带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加西亚指着三人身后说道。

“他来了？”辛西娅脸色变了变，似乎有心结。

“别这样。”布莱恩安慰道：“至少我们有同一个敌人，还处在同一条战壕中。”

辛西娅冲布莱恩一笑，示意自己没事，接着道：“大师，你打算带我过去？”她不知道悬崖距离她所在的位置有多远，至少她无法在这个地方看到。

“准确地说，是带所有人过去。”他淡淡地道，“你们在这里的训练任务已经完成，不用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银白色的金属护身符，将银色的链子挂在布莱恩的脖子上，“这个护身符很重要，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能遗失。”

面对表情异常郑重的导师，布莱恩握着护身符，重重地点头。这时他才又机会低下头来打量这个银色的玩意儿。护身符就是一个银色的圆盘，上面刻划着细密的花纹。乍一看确实是这样，但是仔细观察，那些花纹竟然都是由发丝般粗细的手工刻痕组成的。“还是秘银的呢，这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导师怎么都不说清楚。”他有些苦恼地咕哝。

看到布莱恩小心地把护身符放进领口，加西亚欣慰地笑道：“走吧，也是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了。”

一行人通过传送门来到悬崖，只见憔悴的亨特背着一个普通的背包，神色间透出焦虑。他浑身上下的衣衫都破损得很严重，可是他背上的包却很干净，也没有破损，因而显得怪异。

“终于找到你们了。”亨特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似乎就连气力也随之消失。他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解下背包，走上前，放到辛西娅面前，“导师留有遗言，在他死后把这东西交给你。导师说它对你们非常重要。”

“是什么东西？”辛西娅好奇地打开背包，顿时呆住不动了。过了半晌，她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道，“它怎么在你手里？难道没被弗兰克发现？”

“在弗兰克发现之前我就带着它逃了出来，”他悲伤地道，“在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导师就不停地研究它。可是直到导师去世，也没有任何发现。在研究中，他曾不止一次地叹气，也多次说过，这东西不属于他，他的出现，只是为了保护它不落入弗兰克的手里。”

除了加西亚外，其余两人是越听越糊涂，两人看不到背包里的东西，好奇心是越来越强，恨不得抢过背包，看看里面的东西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加西亚突然出声，“亨特，或许你一直都没有察觉，在你身后，掉着不少跟屁虫！”他的声音不大，却远远地传了出去。其余四人大惊，同时意识到——弗兰克来了！

“呵呵，加西亚大师，想不到才短短半年，你的话就变得这么犀利了。”随着弗兰克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天空中一个影子由淡到浓，由物至有，出现的那人不是弗兰克还是谁？

“只是让这个小朋友带路罢了，若不是这样，你我二人又怎会重聚？”

“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才发当年我错得有多厉害。我从不认为我的眼光有多毒，可你确实让我看走了眼。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当初纯朴可爱的小伙子却变成了为达目的布着手段的人。”

弗兰克沉默了半晌，抬起头后淡淡地道：“人都是会变的。只要人与人之间有了接触，便会相互影响。再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世界的认识也会渐渐改变。年少时的追求与中年或者老年时的追求相比，很可能完全相悖。”

这是实情，加西亚不得不承认。“现在你已经掌握极大权力，这几人死或不死，又有什么分别？”

“嘿，我说大师，难道你都不清楚？即便我有心放人，但是你能肯定他们就不找我的麻烦？”弗兰克冰冷的目光在布莱恩和二女身上扫过，淡淡地道，“虽然辛西娅只是在斯科特下面挂了个名，事实上授业另有他人。但是她现在满腹杀气，显然已把我恨到骨子里了，难道她会放下这段仇恨？你知道我的脾气，对我有威胁的人，一概都不能放过！”

“嗯。”加西亚苦笑道，“虽明知是这个结局，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生出反抗之心。”她整了整面容，冷喝道：“把你的人都叫出来吧，让我看看这些年你都有了哪些长进！”

“如你所愿，”弗兰克一招手，隐藏在山坡下的人纷纷走上崖顶平台。布莱恩定睛一看，正是卡门、巴恩斯兄弟以及马丁四人。

“哈，还有只老鼠躲躲藏藏地做什么，都出来吧！”加西亚拿右手食指在左前方一点，只听得“啵”的一声，就像气泡破裂，却显出躲在隐身法术中的那个黑瘦身影来。在阳光下，那黑瘦的身影表面就像附了一层厚厚淡黑色液体，无法看清内里的境况。

“你就是灵魂水晶中的怨念聚集而成的怨灵吧，以你的能力，却也当得妖鬼的称呼。不过据我的学生所述，你的实力似乎没有这么高。十七级的能力，吸收了不少怨气才达到的吧。”

“这是一个怨气冲天的世界，难道你不觉得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源源不绝的怨气，而这些对我来说，都是绝佳的补品。”妖鬼被逼出来后，一面说话稳定形势，一面缓缓退后。

“拿小辈开涮，可不是你的作风。”弗兰克用话语挤兑加西亚，“以你的身份，自然不屑对他们出手，否则真是辱没了你大师的称号。你的对手是我！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你是少有几个能让我感到兴奋的对手。不过半年前的一个傀儡骑士同样让我激动万分，那一战我差点死去，但很不幸，一些变故让我取得胜利，事后倒让我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星期。我一直都想试一试，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若不是知道对方的目的，布莱恩差点就以为两人在聊天打屁。

弗兰克察觉了布莱恩的不耐，笑着说道：“你看，你的学生已经没有耐心了。”

“年轻人，做事大多直来直去，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弗兰克被倒打一耙，被加西亚形容成了少见多怪的人。

“我现在才发现，你的手下实力可不怎么样。”加西亚借用卡门等人继续打击对手，“而且这个忠诚，啧啧，可稀罕得紧。我敢保证，只要你一死，那绝对是树倒猢狲散，想让他们帮你报仇，那更是想也别想。到时候他们不相互攻击就非常不错了。”

“是吗？”加西亚说的都是事实，弗兰克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不过既然我已经死了，留下的势力是否存在还有意义？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他们还是很听话的，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嗯，听起来不错。”加西亚眼见这招没有凑效，颇有一拳打空的感觉，他眼睛一转，目光落在一旁的马丁身上，“呵，你手下还有这样的稀有品种？德鲁伊，传说中强大无比的自然战士，据说他们的特殊能力相当不错，好像最高等级的战士能够变身成为强大的巨龙。”马丁听到夸奖，露出些许的微笑，不过加西亚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相当不舒服，“不过我一直都认为那种巨大的爬虫吓唬一下普通人还行，实际上起不到丝毫作用。我想德鲁伊之所以会突然消失，大概是这种自以为强大的种族突然被人灭族了吧。”

布莱恩惊异地瞥了导师一眼，他何曾听过到时说出这么恶毒的语言。

果然，马丁听了一半，就感觉浑身血液都涌到了头上，胖胖的顿时憋得通红。他蹭蹭地踏上两步，对加西亚怒目瞪视，就连说话都带着愤怒的颤音：“死老鬼，闭上你的鸟嘴！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伟大的德鲁伊先祖！你除了会动动嘴皮子以外，还会干什么？侮辱我的先祖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有什么本事全都拿出来亮亮，别他娘的像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娘们！让老子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砍不死！”

暴怒的马丁变得粗鲁而鲁莽，竟然不顾两人的实力的巨大悬殊而提出挑战，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想死？我很愿意成全你。”加西亚眯着眼睛，就像打量一个将死之人。

“够了，住嘴！”弗兰克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手下去送死。他喝住马丁，扭头对加西亚道：“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他说这么多废话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打压你们气势，让你们沮丧，让你们愤怒，让你们失去信心！这老套的手段只有老套的人才会使用。也只有你们这群蠢才才会上当！加西亚，原本我对于能够干掉你还有疑虑，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就在刚才，我突然发觉你死定了！到了你我这样的等级，根本用不着用语言来打压对手，除非你受伤未愈，或者实力大减，否则根本不会出此下策。我说得对吗？无论你是属于哪一种情况，你都完了！”

布莱恩等人的脸色狂变，谁也不相信弗兰克的话，但又是谁都忍不住暗暗担心。忧心在他们之间蔓延，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一落千丈。

“加西亚，没想到这几个毛头小子真不经诈，随便说几句话就信了。”弗兰克大笑着说，“未战之前气势被夺，你已经输了。”

加西亚也不在意，他呵呵笑道：“小孩子嘛，还太嫩了，多些经历自然就好了。不过我想你也清楚一件事——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布莱恩几人的心先是一松，接着一紧，得知上当受骗，听弗兰克的语气似乎对加西亚还有相当大的影响。这一来，几人的气势更是跌到了谷底，满怀的内疚几乎让他们生不出拼死一搏的决心。

“喝！”加西亚察觉情况不妙，顾不得多想，狂喝一声的同时魔力汹涌而出，在对手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把布莱恩等人送走了。不过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送走的人里，居然还有弗兰克的手下——妖鬼。而亨特则意外地被留了下来。似乎在加西亚施法的时候出了岔子。

“大师，为什么！”亨特一人被留在当地，看着身旁的同伴刷刷地离开，顿时脸都绿了。

“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加西亚冷着脸道：“你找到布莱恩的目的恐怖不是像你自己说的那般单纯。说实话，若我不知道实情，我也会感动。但是事实上，你的目的是为了让布莱恩解开神器的秘密，然后你再独自吞没，难道不是这样？嘿，与其留下你这个定时炸弹，还不如趁早消灭。若你没有起贪心，我还会放你一马，可惜现在……”他摇着头，不再言语。

亨特面色苍白地连连后退，他不知道加西亚为什么会得知他藏在心底的秘密。但他清楚，他完了，除了投向弗兰克一方，再没路可逃。

两人在说话时，弗兰克也在大声呼喝自己的手下。“找到传送门的目的地，要是那三个小鬼跑了其中任何一个，都要你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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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命运

第95节第九十五章命运

“想追？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加西亚嗖地一声移动到还未来得及关闭的传送门前，眼神冷峻地看向众人。

“滚开！”弗兰克一剑跨越了虚空，似乎两人之间那上百米的距离根本就不存在，金光闪耀的长剑劈在加西亚头顶，却只荡漾起无数金色的涟漪。

“滚回去！”加西亚周身白光一闪，只听得“轰”的一声爆响，停在他头顶不足一吋的长剑弹了起来，弗兰克本人更是被强大的力量冲得连连后退。事实上，以他们的能力，几米和几十上百米的距离没有多大区别，都只需一步就能跨越。

只不过片刻的耽搁，加西亚身后的传送门已变成一个微小的气旋，灰白色的光芒微微跳动两次，扑地一下灭了。显然，弗兰克已没能力再探查传送门开启的位置。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个问题上。

“上次你保留了实力！”弗兰克指的是两人联手对敌的那次。

“难道你不是这样？”加西亚没有显示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反而有种先知先觉的淡然，“很久以前我就留意到，无论什么时候，你在人前都要隐藏大概一半的实力。即便我不曾调查过你，我也不会轻易相信那次的联手你拿出了全部实力。事实上，你也不相信我尽了全力，否则方才那一剑就不会蕴涵那么庞大的力量。”正说话间，他脸色突然一变，反手一指点出，一道漆黑如墨的气息从他指尖射出，“啪”的一响撞上了一道从暗处向他袭去的黑气。两道气息根本就没有出现彼此纠缠的现象，偷袭加西亚的气息被轻易地击散。虽然如此，然后加西亚的攻击仍旧落空了。因为施法者卡门在放出法术的瞬间，就离开了原位，也正因为如此，她才逃过了四分五裂的结局。

“这才是真正的死亡一指！”加西亚用讽刺的口吻道，“我劝你还是再当几十年学徒，否则就凭你这样的能力，简直在给魔法师这个光辉的名称丢脸！”

泥人也有几分土性，何况是实力强大，地位不低的卡门了。她恼怒地尖叱一声，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天使外形的魔偶，咬破舌尖，大口的鲜血喷向魔偶。这可以看作是变相的血迹，不过血祭留下的后遗症显然不是身强力壮以及诸如此类的形容词。

两个透着耀眼血光的天使飞了起来，从左右两个方向夹击加西亚。

“老家伙，去死吧！”卡门声音嘶哑地大叫，还算得上美丽的脸庞上瞬时布满了道道的暗青色纹路，再加上冰冷愤恨的神色，整张脸显得可怖至极。

按照她的正常水准，也不过御使一个魔偶，而现在超水准发挥，或者说是玩儿命地硬拼，才让她勉强控制了两个魔偶。可是这么一来，带给她的伤害可是一点也不小。

“封印魔偶？”加西亚动容地惊呼。

救灾此事，弗兰克的剑身忽然被金色的碎点笼罩，那舞动的长剑就像挑起了万丈金沙。金沙纷纷扬扬地飘落，任何沾上它的物体都必然被金焰所笼罩。长剑外飞舞的金沙，可真是既美丽又危险的武器。

“轰！”大意之下，加西亚被一点金沙沾身。一瞬间，金焰将其笼罩，眨眼就将其焚尽，就连一粒灰尘都没有留下。

“这么简单？”弗兰克被这一剑的收获给吓住了。他从没有想过这一剑能取得这样的结果。按他盘算，即使能杀得了加西亚，他也会受不轻的伤。而现在，只是挥手间，平生大敌就灰飞烟灭，叫他怎不意外？

“如果是全套的封印魔偶，我只好低头认输。可惜现在，嘿嘿……”加西亚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与此同时，两个魔偶蓦地化作光屑飞舞。很明显，这两个魔偶带给他的压力可不像他嘴里说的那般容易，否则他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向它们动手。

“果然没事！”弗兰克又喜又惊。喜的是对手还活着，惊的也是它。

他的手下骇然向四周看去，只见八个加西亚站成一圈，把他们绕在圈内。而且八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说话、动作、眼神、生命特征毫无二致，根本无从分辨谁真谁假。

八个加西亚同时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一点灰光从指尖溢出，向圈中的一点飞去。

“不好！”卡门一见这光斑的颜色加上感受到的魔法波动，立时惊呼：“是女妖之嚎！”这一声喊让除了弗兰克以外的人脸色巨变。面对可以直接粉碎灵魂的声音，他们可没有太好的抵抗手段。

卡门和马丁同时施法，两人只希望有足够的时间施放两个防护法术，如果不行的话，一个也行。不过巴恩斯兄弟就比较危险了。但是在死亡面前，谁有顾得上谁呢？

留给两人的时间是在太少，但也恰恰足够。两人刚给自己加上防护，那只名的音波已在附近的空间肆虐。“希望巴恩斯兄弟拥有好运气吧。”两人很不厚道地道。

肆虐的音波远比两人想象的恐怖得多。那一波波清晰可见的纹路不断地冲击两人的护罩。看着护罩不断变淡的颜色，以及不断增大的抖动，两人的脸色也随之而改变。谁也没有把握能接下这个法术，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法师施放的法术，对于自己的法术能否撑过去，他们实在是没有过多的信心。即便弗兰克没有神器，他也不敢暴露在这些恐怖的音波中，可以想象这有多大的威力。

“啪”，护罩无情地破裂，瞬息间被无情的声波击成四散的碎片。两人脸色顿时惨白，刹那间，眼前的世界失去了色彩。“完了。”两人同时叹道。随后一阵厉风扑面，卡门和马丁已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呼”，疾风刮面而过，却没有下文。两人等了半晌，意料中的死亡并没有来到。两人睁眼一看，恨不得大笑三声以发泄心中的狂喜。原来，两人的防护在最后阶段被击碎，而残留下来的些许声音对他们已无多大伤害。

死而复生的感觉让两人一时无法适应以至于难以表达相应的情绪，毕竟意外地捡回一条小命，大抵都会如此。

欢喜过后，两人才想到那对可怜的兄弟。两人扭头看去，只见巴恩斯兄弟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眼里透着恐惧、呆滞以及难以置信。弗兰克站在二人身后，身上笼罩的金光正一点点地散去，很明显，是弗兰克救了二人的性命。巴恩斯兄弟一时间还没意识到被救了，两人表情木讷地对着前方，半天回不过神。

“这一手玩得真漂亮！”弗兰克带着淡淡的愤怒，“你差一点就干掉我两个手下！”说着他往旁一瞥，那里倒着一具蜷曲在一起的人类尸体，“不过你好像杀了一个自己人。”

被弗兰克的声音震醒的巴恩斯兄弟终于回魂，狂喜在二人脸上泛滥，几乎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人？”弗兰克的话丝毫没有引起加西亚的内疚，“不不不。尽管他是斯科特的学生，可我从没有把他当作自己人。他是为了一些龌龊的打算才找寻辛西娅的踪迹，只是为了满足一个无聊的欲望。我才不操心他的死活，我也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感到内疚。不过你倒是应该担心你的第五个手下，我想他现在恐怕都快变成灰了。”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稍一出错就可能让手下出生离意。“我可不为人他会把命丢在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手上。事实上，我觉得这那句话应该反过来说——恐怕你寄以希望的学生正在亡者之路上等着你！”

两人在交过一次手后又停了下来，不过加西亚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如此，弗兰克则是在借助谈话来拖延时间，以便找出破去加西亚分身术的方法。

这时候，卡门突然蹲下，柔弱无力的拳头击在地面。只听脚下山石“轰轰轰”地响成一片，伴随着轻微抖动的同时，八根十多米长的尖利石笋从八个加西亚的脚下刺出。只要被石笋刺中，任何一个人都会变成一串人肉串烧！

还以为加西亚的真身会躲避刺出的石笋，哪知八个人从容等待石笋穿过他们的身体。

“没用的。”加西亚用平淡的声音说道，“你们不可能捕捉到我的实体，这种方法更是无用！”

弗兰克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无法形容的感觉，不安、惊诧、怀疑……均包含在其中。他晃晃脑袋，将突然出现的感觉抛在一旁。

他向马丁使了个眼色，马丁点点头，默念感知位置的咒语，只要被施术者看过或接触过的人或物，都无法逃避法术的定位。当然也有意外，除非对方使用了心灵屏蔽，这也是马丁为什么要默念咒语的原因。

随着冗长的咒语结束，无形的思感急速扩散，而马丁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

“没有发现？”这是弗兰克从马丁脸上读到的信息。

“不，老板。”马丁语气沉重地摇头道，“我感觉到了加西亚的位置，可是很奇怪的是，假如按照感应得到的信息，加西亚遍布崖顶的每一个地方！”

“很有趣的游戏，不是吗？”加西亚突然插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不但是我，就连布莱恩一行人的位置你也无法感应得到。所以，收起你的小把戏，它们根本什么都不是！”

“等等，”小巴恩斯站出来道，“老板，我发现一个问题。自从这老家伙变成八个以后，只有开始时施放了一次法术，其他的时间都在和我们聊天！”

小巴恩斯明确指出了问题，加西亚的话太多了，现在可是生死相搏，而不是聊天大会！

“有意思，”弗兰克摸着下巴斜乜加西亚，“我也说这家伙和平时不太一样，原来是说得太多了。嗯，让我想想。拖延时间？还是力不从心？很有趣的选择题！若是你们选择，你们会怎么选？”

“我比较倾向于拖延时间。”卡门对刚才的女妖之嚎犹有余悸。

“我也这么认为。”马丁和卡门有相同的看法。

小巴恩斯沉默半晌，给出了选择之外的答案：“可能是麻痹对手，等待机会。”

“麻痹？等待机会？”弗兰克有些意外，他吐出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长剑，“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你们不要出手，当心他借机下手！”

几人理所当然地点头，以弗兰克和加西亚的实力，他们掺合进去那是找死！

卡门把还在凝聚身体的魔偶给收了回来，由于她的实力不济，魔偶恢复得很慢，被打散起，直到现在都还没组成新的身体。尽管这样，残破的魔偶也充当起哨兵的角色。

“加西亚，不论你玩什么花样，我都要把你揪出来揍一顿！”弗兰克走到圆心站定，接着闭上眼睛，仔细地感觉身边的每一个角落。

而此时的加西亚，就像突然失去了聊天的兴致，紧紧闭上了嘴巴，一个字也不说。

一阵微风吹过，闭着双眼的弗兰克突然张开眼睛，平举于胸前的长剑一闪，只听到尖锐得无法形容的声音传来，一道闪动着黄金般光芒的亮线出现在远处。而在弗兰克身前，赫然出现了一条细长狭窄，不知深浅的痕迹！随着痕迹向前延伸，卡门召唤的一根石笋被均匀地剖成两半，断口处光滑如镜，比经过仔细打磨的石板还要亮堂。

“唰唰唰”，无人能看清弗兰克究竟出了几剑，但当他停下来，每根石笋都无一例外地被剖成两半，可石笋上的人影仍然毫无损伤。

弗兰克突然倒转长剑，高举至头顶，长啸着将长剑插入脚下，直没至柄。旁人还无法理解他的动机时，冲天的金光已从他脚下升起，瞬间将崖顶平地淹没。

耀眼的金光中，忽然传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这平常至极的声音传到卡门等人的耳朵里，却像每一下都敲在心上，心脏居然随着声响急剧跳动！四人胸中烦闷，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幸运的是碰撞声很快结束，心跳才又慢慢恢复。片刻间，四人几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满头的冷汗淋漓而下。这只是攻击的余波就有如此威力，若是正面对抗，他们几乎不敢想下去。

“嘿，果然被我的手下说中了！偷袭可不是你的强项，更没想到你居然情愿抛弃魔法师的高傲，干出这样卑劣的举动！”弗兰克嘲讽着，长剑划破空气的尖啸仍在继续，只是不再传出难以忍受的碰撞声。

这时金光散去，弗兰克和加西亚出现在旁观者的眼中。加西亚合身的长袍变成了挂在身上的破布，暴露在外的皮肤满是丝丝的血痕，而弗兰克左肩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显然在刚才的偷袭中受到的伤害。两人都没有在方才的对抗中拿到好处，但都完成了各自的计划。

加西亚微微扭头对在一旁观战的卡门等人一笑，紧接着向旁跨出一步，消失在众人眼前。

“糟糕！”弗兰克在第一时间看明白了加西亚的微笑的含义。他长剑一挥，匹练般的剑光斩在距离卡门等人不足半米远的前方。剑光周围透出丝丝黑色的痕迹，那是空间裂痕，这一剑竟然斩透了他所在的空间！

“啊！”卡门等人才知加西亚准备对付他们。

“老板，头上！”小巴恩斯蓦地扬声急呼。

“什么？”弗兰克不知他为何如此紧张，但也晓得多半不是好事。身子连忙一斜，脚下用力，嗖地一声向旁窜去。同时眼角瞥见一道黑影当头落下且又随着他的方向改变而改变，速度一点也不比他慢。

“什么东西？”弗兰克看不清楚，却不会拿自身去试。他脚尖在地上一点，由横飞改为斜窜入空，这一下，他终于看清紧咬着他不放的是什么东西了——达摩克利斯之剑，传说中那柄悬在头上的利剑。不过这不是真品，只是魔法师制造的阴影力场，通常是两柄剑同时出现，威力不容轻忽。

弗兰克心知还有一柄剑在躲藏在某处，袭击的对象可能是他，也可能是他的手下。刚才在金光中抵挡了他的攻击的，也应该是它们的杰作。

“当”！一声巨响，弗兰克的长剑把脚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远远地扫开，随即找寻第二柄剑的踪影。

一条剑形的黑影悄悄出现在卡门等人的脚下，这也是唯一的防御死角。

“小心脚下！”弗兰克出声警告，换来几个手下鸡飞狗跳般的混乱场面。黑影冲天而起，意外地没做过多纠缠，只在反应最迟钝的卡门的小腿上留下了一条接近三十厘米长的伤口。若没有弗兰克开口警告，她已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弗兰克目光一扫，两道剑形力场都在视线内。而此时，从空间乱流中窜出来的加西亚也许是昏了头了，居然正正地出现在他下方！

弗兰克脸上闪过狰狞之色，长剑剑光一闪，一道新月斩斩落，疾电般地划破空气，竟似要将加西亚一分两半。眼见加西亚就要落得个一劈两半的悲惨下场，谁知他就像看清了头顶上的所有情景，就在新月斩将要临身时，他呼地一个瞬移，已在弗兰克对面的空中出现。

弗兰克一呆，随即意识到这是加西亚设的一个局，只是没想到自己竟没发现，反被对方引入彀中。心念电闪间，忽觉脑后风声隐隐，当下不及多想，猛地弯腰偏头。只听得耳旁嗖地一声疾响，紧接着耳朵一痛，想来是被那物给伤着了。

“是什么东西？”他带着疑问看去，竟然是第三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同时入目的，还有那迎面射来的红黑相间的光束。

“负能量？”弗兰克不是魔法专家，只是感到比较眼熟而已。而现在，身体不自然的扭曲让他无法作出有效的躲闪。

“老板，小心！”卡门只是大呼，急切间想不出帮助弗兰克的法子。倒是马丁见机得快，几乎同时召唤一只异界生物，挡在那红黑色的光束前。

“呜呜”两声，那只从异界召唤来的生物还没显出模样，就变成光团飞散开来。而弗兰克得到这个短暂的缓冲，已从丧事反抗能力的状态中走出，又见有机可乘，手中长剑爆出一团金光，那金光飞速向外延伸，竟然是一条条横七竖八的金色丝线组成的光网！

“该死！”加西亚见极好的机会被人破坏，心中无法抑制地涌起一阵狂怒，紧随而来的则是深深的无奈。眼见得弗兰克已恢复正常，又已作出攻击的姿态，他只得选择后退，在光网临身前窜入虚空逃命。

“哎，”加西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尽管他从光网中逃了出来，但是右手和右腿仍然受伤严重，用皮开肉绽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而且有不少地方伤到了骨头。他现在的境况就如同他从预言中看到的一样，不同于斯科特得到的预言提示，这是他作出了相当大的牺牲才看到的景象！远比斯科特得到的模糊不清的提示要详尽，而且更加准确。

“原来还是逃不出命运的安排。”就在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冲破了命运的桎梏，但就如同从预言中得知的那般——谁也无法更改最终的命运，即便整个过程有了变化，但最终的结果永远不会改变。

弗兰克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这时候，他已无处可逃。

“啧啧啧，伟大的加西亚大师还是没能逃出老板的手心。”大巴恩斯尽情地讽刺着，其余的人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大师，请容许我再叫你一次。”弗兰克站在加西亚面前，凝视着他的双眼道，“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佩服的人。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力量会突降？特别是放出那道负能量的时候，前后的改变几乎一个普通人都能察觉。”

“那可不是负能量，那是吸能术，只要被打到，你就完了。你真该好好地感谢你的德鲁伊手下。”加西亚对脖子上的利剑视而不见，神态心情平和得如同平时一般。他稍作停顿，组织着语言，“说句倚老卖老的话，你之所以出色，其中大部分的功劳都是我的。而你对世间的危害，却有一大部分算到了我的头上。自己弄出的问题自己解决，自己的付出和收获永远都必须一致，这是命运的法则，即使一世不行，还有二世、三世……灵魂一次次地转世，永不停歇。当然，除非是神、出卖灵魂或者灵魂消亡，否则就是亡灵，也无法跳出这个圈子。”

弗兰克静静地听他述说，对他偏离主题的啰嗦一点也不急着纠正。

“我为了弥补我的过错，而不得不求助于上天神祗，以失去大部分力量作为交换，得知整个事件过程，”他逼视着弗兰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以及最后的结局！”

听他说话的人都是一愣，这年头能够与神沟通的人不敢说绝对没有，但也是稀少得可怜，没想到面前就有这么一位。

“所以你先前才说个不停，赶着把一生的话一次性说完？”胖胖的马丁说话不是一般的恶毒。

“哼！”加西亚斜着眼轻蔑地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讥讽。“记住我的话，你的生命很快就要划上句号。”他忍不住喘息起来，好不容易积累的力量已在先前的拼斗中消耗了，剩下的力量也在飞速的消失，眼皮也越来越沉。若不是弗兰克用自己的力量保持他的站立姿态，他早就倒下了。

“那么你看到你的结局了？”弗兰克好奇地问道。

“呵呵，假如我不用自身力量做交换，你可不是我的对手！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想过要逃跑吗？因为我的身体正在逐渐崩溃，即便逃走了，也活不了几天！”加西亚笑了笑，疲惫地看了眼流血不止的伤口。地上已积了一大滩血液，而更多的血正从伤口中涌出。

他艰难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弗兰克，微笑还来不及扩散开去，维系他生命的力量枯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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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圣者之盾

第96节第九十六章圣者之盾

“他死了？”大巴恩斯用近乎白痴般的语气问卡门，“就这么简单？”

“嗯，不过……”卡门看了眼微笑着死去的加西亚，稍稍迟疑后说，“他的灵魂转移了，有可能，嗯，他转成巫妖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谁也拿他没办法。天，半神巫妖，想想就觉得害怕。”说着她拿起加西亚的手指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指骨有任何缺损。

“看来他在这之前做了相当充足的准备。”弗兰克说道，“不过可惜的是，我们无法从他的灵魂里看到整个事件的结局。”

“老板，难道你相信他的胡言乱语？”马丁口吻里好不隐藏地散发出对加西亚的话嗤之以鼻的态度，可他内心深处却在悄悄打着鼓。“命运在我们手中，可不是被那个虚无缥缈的神管理！神只有一个，而世间生物无数，神什么都要管，难道不怕管不过来？”他竭力说着可以打消心中疑虑的话，不断发出勉强的笑声。

“我当然不信。”弗兰克看出马丁的畏惧，为了给手下打气，他只得说出违心之言。事实上，他不但相信，而且从加西亚最后一句话中得到了一个信息——加西亚必然亲手取他性命！而且加西亚还透露出一个信息，假如加西亚没有失去力量，他会死，而加西亚也会因为肉体崩溃而亡。

“回去吧，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个地方。”弗兰克看了眼软倒在地上的躯体，淡淡地道，“大师的尸体也带回去，好生安葬。”

马丁瘪瘪嘴，显然对于他给加西亚的尸体的待遇颇有微词。

这一切结束得有些莫名其妙，一个实力绝顶的人竟然这么容易地死了，双方几乎没有太多的打斗，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弗兰克离开了，崖顶上只剩下千里迢迢赶来，却因心怀不轨而命丧黄泉的亨特。

却说布莱恩一行人眼前一黑一亮，接着被扔出传送门。

周遭是荒凉的海滩，背后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咸腥的海风像个顽皮的孩子，把几人的头发弄得乱糟糟地。

布莱恩下意识地向身旁看去，他以为能找到导师的踪迹，谁知导师没有看到，却发现了被摔得头昏脑胀的妖鬼。

布莱恩下意识地打出一串魔法飞弹，却不想妖鬼反映惊人，竟在眩晕中躲过两颗魔法飞弹，但再也无法躲过其余三发。“嗵嗵嗵”三声，妖鬼腰部被构成飞弹的力场撕开三条口子，漆黑的烟雾顿时溢出。

三发魔法飞弹把妖鬼打醒了，他脚下用力在沙滩上一撑，翻滚着向后跳跃，扑通一声栽入海中，却也避过了布莱恩接下来的攻击。

贝蒂和辛西娅被爆炸声惊醒，纷纷扭头看向四周。

布莱恩发现了这个奇怪之处，但他想不通，为何只有他一个人保持清醒？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站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实力远远超出他们的妖鬼。

“大师呢，他在哪里？为什么没有随着传送过来？还有，师兄呢，他怎么也不在？”辛西娅飞快地扭头看看四周，没有找到加西亚和亨特的踪迹。

“既然亨特和大师在一起，以大师的能力，完全不必担心他的安危。还是担心下我们吧，妖鬼的实力超出我们可不是一星半点！”贝蒂挺剑站在布莱恩身前，护着他缓缓后退，拉开与海水的距离。

“妖鬼怎么跟来了？”辛西娅也加入了保护布莱恩的行列，“他想干什么？难道想在海里呆一辈子？”

“谁知道呢。”布莱恩耸耸肩，开始准备圣光术。

淡淡的白色圣光在白天的时候几乎看不清楚，但大片的圣光洒下来还是让周围的物体蒙上了淡淡的神圣光彩。特别是妖鬼潜入的那片海水，更是布莱恩着重照顾的地方。

有了圣光的保护，三人不再后退，但是妖鬼却迟迟不见踪影。

“跑了？”谁也不敢肯定在实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妖鬼只是一个照面的工夫就溜了。

“一定还在附近！”布莱恩确信他的判断，“妖鬼只是不愿和我们硬碰而已，他一定会在我们疲惫松懈的时候发动袭击。他就是一堆怨气组成的渣滓，他根本就狗屁不是！”最后一句话时，布莱恩故意提高了声音喊出来，只要附近的人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到。

海面仍旧一片平静，沙滩、礁石处也没有明显的变化。很显然，布莱恩的激怒战术失败了。

“妖鬼，你这堆由渣滓、垃圾拼凑起来，还妄图得到人类生体的垃圾已经承认自己的卑微身份了？永远都只能徘徊在无边的痛苦中，脑袋里随时都有无数灵魂片段在吵闹的日子很不错吧？或许你这个渣滓还有色情狂的性格，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做爱，而自己心痒难搔的感觉很不错，还是你本来就喜欢只看不玩的调调，或者你根本就不行？哦，对不起，我望了，你没有那根东西……”

布莱恩的话越说越难听，直让一旁护着他的两女拿眼剜他，若不是清楚他的目的，白眼耳光已经向他招呼上了。

又过了半晌，仍然是风平浪静的景象。布莱恩不得不在暗中称赞妖鬼。

“他和我们耗上了。”布莱恩耸耸肩，骂了半天，嗓子都快冒烟了，而妖鬼都还沉得住气，愣是潜伏不出。

“现在怎么办？”贝蒂问道。

“找个地势平坦地方扎营，我看这地方就不错。”布莱恩看看四周，说，“和他耗上了，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真的？”辛西娅显然不赞同这个选择。万一妖鬼找来同伙，那真是一网打尽了。

“屁！做做样子，晚上放了幻术，隐身就跑，谁又闲心和他在这里干耗！”布莱恩忍住笑，小声地说。

整个白天，妖鬼一直没有出现。其间有一件奇怪的事，导师加西亚送给他的护身符微微震了一下，便没了动静，他还以为这只是幻觉。

由石块，树枝搭成的简易遮雨棚下，布莱恩故意大声念诵着防护邪恶的法术。这个法术能让妖鬼难以靠近，即使面对面拼上了，也能得到一些优势。

他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告诉暗中窥视的妖鬼——喂，伙计，我还在这里。二呢，也是为了让妖鬼难以靠近，以便他发现其中的秘密。

防护邪恶的法术一放出，布莱恩接连施放了幻视术和隐身术。不声不响之间，三人已溜出营地，向远处的椰树林跑去。

跑出好远，直到隐身术失去效用，三人却想不出该向去哪里。而且，一个不祥的念头不断在布莱恩脑中浮现。三人减慢了前进速度，贝蒂忍不住问道：“现在去什么地方？”

“地狱！”一双长长的爪子出现在贝蒂身后，带着微不可察的风声，狠狠地向她背脊插落。

突然的变故让三人无法适从，谁也料不到本以为甩掉的妖鬼原来一直都跟在他们身后。

多亏了在无尽之海里的训练，躲避无处不在的袭击几乎成为深印在三人骨髓中的本能。贝蒂的脑中才得到讯号，肌肉的反射已远远地走在脑神经的前面。只见她纤腰一拧，脚下一转，袭向后背的爪子变成擦着她腹部划过，又由于浑身都在防护邪恶的保护下，妖鬼尖锐的爪子在她腰侧一滑，紧贴着腹部肌肤滑过。

看似必杀的一击竟然只在贝蒂的上腹部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妖鬼震惊的同时，贝蒂在拧腰时抬起的右脚画了个半圆，“啪”地一声抽中妖鬼的前胸。

妖鬼被一脚抽飞的同时，辛西娅倏地消失不见，随即只听扑扑两响，妖鬼前胸几乎同时透出两点寒光。寒光眨眼间消失不见，而布莱恩弹出的一朵金红色火花已当胸射到。妖鬼只勉强扭动上身，却无法真正地躲过。火化一沾其身，顿时华作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转眼已将妖鬼吞没。

整个过程听起来很长，事实上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妖鬼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布莱恩三人被自己犀利的出手吓住了，面对力量远超他们的妖鬼，他们又何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只一个照面，妖鬼就变成了一堆焦炭，在以前，他们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面对不经意间取得的成果，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这是我们做的？”片刻后三人同时惊问，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干得不错，小崽子们！”火焰中突然传出妖鬼极具讽刺的声音，“杂碎们，你们是在给我搔痒，还是觉得天气太冷让我烤火？不过杂碎们，想不到没多久不见面，你们倒进步得真快。遗憾的是，这样的伤害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

妖鬼说话时，布莱恩连续的魔法飞弹源源不断地钻入火焰，击打在妖鬼身上。不过从妖鬼的反应上看，显然没有太大的作用。

布莱恩见魔法飞弹不凑效，开始准备解离术，这是他现在能够施放的最具威胁的法术。

就在此时，橘红色的火焰突然透出阵阵黑雾，黑雾所过之处，火焰纷纷熄灭。不过片刻，火焰全灭，妖鬼的本体出现在几人眼前。

此时妖鬼示威似的在三人面前表演了一番胸前穿透伤愈合的把戏，确实，对于没有血肉的妖鬼来说，这个行为确实和把戏无异。创口愈合，他突然对辛西娅一笑：“真是两记足以致命的伤口。不过对我没用！”

妖鬼分神的动作简直是施法的绝佳时机。布莱恩手一直，绿色射线向妖鬼急射而去。

而这时候辛西娅只觉得眼前一花，胸腹间重压袭来，半年多的训练让她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弯腰收腹。然后当她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心窝猛地剧痛，同时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去。她还来不及做出自我保护动作的，后背砰地一下撞上一物，痛得她眼前一黑，几乎背过气去。

布莱恩还在祈求解离术凑效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辛西娅站立的位置已被妖鬼占据，而辛西娅本人则惨哼着撞在几米外的椰树上，半天爬不起来。

解离术果真像布莱恩祈求的那样凑效了，站在原地的妖鬼如同沙构般分解飘散，不过让人遗憾的是，那只是妖鬼留下来的分身罢了。而分身的消亡对妖鬼的本体来说，根本毫无影响。

整个过程，没人看清妖鬼的动作。而布莱恩也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妖鬼的这样能力需要时间准备，这是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

没时间多作考虑的布莱恩瞬间调动魔力，一团缓缓发散着乳白光的光团出现在他手心，一些光点飞散，更多乳白色光芒洒下。大片的地域很快被圣光所笼罩。

妖鬼身上也涌起黑气抵御圣光，然后嗖地一声消失在原地。整个被圣光照耀的区域，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布莱恩和贝蒂凝神戒备着，两人甚至不敢分神看一眼倒在树下的辛西娅。妖鬼的真正速度太可怕了，即便察觉他的攻击，也无法完全躲避。

“防护邪恶和圣光都不能让你们摆脱将到的命运。在我的速度下，它们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几可忽略不计。那个偷袭我的女人就是最好的榜样！”妖鬼的声音顿了顿，又从另外一面传过来，“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们将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你们会见证一个伟大生物的诞生！”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四面八方一同传来。这时候，布莱恩和贝蒂都注意到，妖鬼说的每句话都是从圣光外传来，看起来他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不惧怕圣光。

即便知道含有神圣气息的法术仍是对付妖鬼的最好方法，但是布莱恩等人还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耗不起，跑不掉，更没想到的是连隐身法术都没有作用！

“他是如何识破我的隐身术的？”布莱恩思索着这个重要的问题。只要想通这个问题，他们就可以从容离开了。

他上下打量自己，裤子和衣服是导师在一个星期前带给他们的，现在已经破得差不多了，布料上尽是绿色、黑色和暗红色的痕迹。这些痕迹有可能是树叶、泥浆、血液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无尽之海的时候，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报废一套衣服，而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是一天一套。

脚下的鞋子沾满了表面裹着沙粒的黑泥，这从无尽之海中带出来，这黑色的泥块则是众多腐殖质多年沉积下来的产物。

而且无尽之海水资源之丰富，他每天都会找机会去洗个澡，贝蒂和辛西娅比他还要勤快一些，因此绝不会留下体味。除非妖鬼的鼻子比狗灵敏，那么就另当别论。

想到这里，布莱恩突然皱了下眉头。他看看脚上的沙粒，意识到沙滩上留有足迹。接着他掰下一小块黑泥，还没放到鼻子前，就闻到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这是无尽之海的味道，只不过布莱恩那时味觉受到误导，闻到的味道不同，但鼻子确实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因此他也没有过早地发觉。

事实上这个问题能够解决，不过多耗费一些魔力而已。

哪知布莱恩走神思索，圣光外的妖鬼看得分明，一见他面露笑意，便知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布莱恩一倒，圣光术没了施术者的维持，只有消散一途。

妖鬼先是聚起浓厚黑烟，以对抗圣光。接着身形一晃，绕到布莱恩侧面，带着一团黑烟，鹰隼般地向他扑去。

一直没有放松警惕的贝蒂眼角瞥到似有一物飞速而来，她扭过头，只见一团黑影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布莱恩扑去。

“小心！”贝蒂大呼。可惜已经晚了。

妖鬼的速度太快，布莱恩只听到一个“小”字，巨大的力量已袭上腰间。他能清楚地听到腰骨发出几欲断折的喀喀声，人远远飞起的时候，才感到从腰间传来的剧痛。

“砰”，布莱恩撞倒树上，腰椎又传来喀喀的声响，剧痛袭来，布莱恩哼了一声，扑倒在树下一动也不动。

贝蒂发出警告的同时，提剑直劈，只希望能把妖鬼阻得一瞬。哪知妖鬼瞬间的变速，让她的打算落空，眼睁睁地看着妖鬼一拳击在布莱恩腰上。大篷血雾飞起的同时，一个拳头在她眼前放大，接着脑袋一震，意识模糊，已然晕了过去。

“唔，”辛西娅呻吟着爬起来，暂时的模糊意识让她粗暴地掀开压在背上的人，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鲜血浸湿了她的后背，那是从布莱恩腰上的巨大伤口中涌出的。

原来，布莱恩撞在树干上后，落下来恰好砸在辛西娅的背上。而辛西娅，却因为这一个意外的撞击而清醒过来。

“咚”，一个银光闪闪的球形物体落在辛西娅脚边，这个不大的声音在此时却显得尤为刺耳。

“嗯，这么快就醒了？”妖鬼一只手已捏着贝蒂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他之所以没有直接要他们的命，是因为他需要三人的灵魂，当然，是经过惨无人道的折磨后，充满怨气的灵魂。那是他的力量来源，自然不会轻易浪费。

他感到意外地转过头，一个运动着的银色物体马上把他的注意力都吸引了。沾上血迹的圆球散发着微弱的乳白光芒，其中饱含的神力绝不是人类能够模仿的。

“圣者之盾！”妖鬼禁不住叫出声来，连捏着贝蒂脖子的手也松开了。“天，它原来在你们手里！只要融合了你的力量，神圣魔法对我再也不起作用，体内破碎的灵魂终于可以相互融合，有了灵魂而且不死的我，终有一天能取得封神的资格！”妖鬼手指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由负面情绪组成的他竟然尝到了狂喜的感觉。

妖鬼激动得口齿不清，他也不想想，融合天生相克的能量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感谢上天，感谢所有神祗，是你们把它带到了我的面前……”妖鬼语无伦次地说着，一面哆嗦着靠近圣者之盾。这倒不是他不想加快速度，而是无法加快速度。这时候用形容人的话来形容他，那就是手脚酸软，一脚两颤，别说跑，能抬动腿就不错了。

“唔，发生了什么事？”辛西娅刚醒过来，不但没有发觉背包里的东西掉落，就连自己身在何处，以及为什么心窝和脑袋发出阵阵钻心的疼痛也想不起来。她站着稍一定神，这才记起事情的始末。她惊骇地打量四方，只见朦胧的月光下，一个瘦长的身影缓缓向她走来。

“妖鬼？”辛西娅不太肯定，脚边那个发出薄薄白光的东西让她开了下小差。“神器！”她下意识地反手一摸背包，除了扁扁的背包和满手的湿腻，她什么也没有摸到。这倒不是她贪图神器，而是因为这件东西是斯科特留给她的，她不能放任它落入别人的手里。

“布莱恩！”她在神器旁发现布莱恩躺在那里，左边腰侧缺了好大一块肌肉，几乎能看到内里缓缓蠕动的内脏，他身下更是淌满了鲜血。

辛西娅蹲下察看布莱恩伤势的动作强烈地刺激了妖鬼的神经。“滚开，圣者之盾是我的！”

被刺激到的妖鬼大喝一声，无尽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焦急而激动的心情瞬间被愤怒代替。“呼”，辛西娅刚觉得强风扑面，凌厉至极的拳风已在她耳边响起。大惊之下，她勉强让开头部要害。“啪”的一声，辛西娅感觉巨力从肩头传入，每一块骨头都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呻吟，然后被无情地粉碎。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这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哈哈哈哈，它是我的，是我的！”妖鬼一把操起圣者之盾，紧紧地抱在胸前。

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他忘记了，圣者之盾在未经过处理之前，不能他能碰触地。

淡淡的乳白色火焰在妖鬼与圣者之盾的接触部位上燃烧，疯狂的妖鬼却因为负面情绪的不受控制释放而没有察觉毁灭的临近。一转眼，白色的火焰便在妖鬼体表薄薄地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烟雾不断地给火焰吞噬，妖鬼的身体也越来越透明。等他体内的负面情绪被圣焰消耗到一定程度时，他才重新拥有正常人的思维。遗憾的是，已经太晚了。

妖鬼在圣焰中不甘心地消失，圣者之盾上的鲜血在白光中闪动着橙黄的光芒，橙黄的光芒渐渐淡去，圣者之盾上的火焰一缩，又猛地涨开，整个神器都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圣焰，嗤地一声没入布莱恩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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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疯狂报复（上）

第97节第九十七章疯狂报复

神器没入布莱恩的胸膛，乳白的光晕从胸膛扩散，一道道的波纹滑过全身，他腰间那要命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受伤严重的腰椎重新回到原位，缓缓生长、固定。到后来，光晕越来越多，上下跳动的乳白色几乎连成一片。随后，大部分光晕在布莱恩背上收缩，凝成一朵巨大的圣焰。安静的火焰悬浮片刻，随即冲天而起，化作一颗银色的流星飞入夜空。

黑暗中，布莱恩听到有个声音在耳旁轻声说话，模模糊糊的，他只听了个大概——永世庇护的血脉传承者……圣盾留下……附着的神力已召回。一刹那，布莱恩惊醒了，他躺在地上，回忆黑暗中听到的话，虽然记得的很少，感觉话的意思更是奇怪。

“圣盾？”他自言自语，没想到结果却吓了他一跳。他只是心思一动，但是一瞬间，一个球形护罩已把他保护在内。护罩是无形的，可他偏偏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无法测试其强度，但依靠神器的名头，而且是一件专司防御的神器，能力一定不低。

神器出现的同时，他对体内的情况又有了新的认识。尽管他还没有冥想过，不过他却能感受到，纠结在他灵魂中的杂质全被剔除。也就意味着，缠绕着他的恶梦终于消失，他的魔力终于不用永远都在原地踏步了。

他又试着翻开藏在脑域中的魔法书，接连的惊喜几乎让他昏过去。原本被封印的半本书第一次在他面前展开全貌。布莱恩兴奋地翻动书页，他太高兴了，以至于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唔。”寂静的黑夜里传来低微的呻吟，这一声，在兴奋莫名的布莱恩耳里，无异于惊天霹雳。“我在干什么？朋友重伤不知生死，我竟然还在为这些事情而高兴！”他翻身站起，重重地抽了自己一耳光，这才连忙施展昏暗视觉，寻找不知倒在何处的贝蒂二女。

辛西娅就在距离他几米远的沙土上躺着。不过看她肢体姿势怪异，气息微弱，眼耳口鼻都有血丝渗出，当下就吓了他一跳。很明显，刚才的呻吟不是从她嘴里传出的。布莱恩迅速比较了一下辛西娅和贝蒂的伤势，一个还能呻吟，另一个几乎连气都快喘不上了，孰轻孰重一想便知。

布莱恩连忙施放一个治疗术，先稳定伤势才是正经。他用指尖轻轻感觉辛西娅的双肩，红肿充血的双肩一按就是一个凹坑，紫红的淤血随即顺着皮肤纹理扩散开去。同时，布莱恩摸到了一块碎骨，小心地向旁摸去，更多的碎骨出现在他的触感中。这种现象在右肩尤为突出。

布莱恩收回手，不敢再摸下去。直觉告诉他，辛西娅上半身的骨头至少断了一半，这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办到？

他感觉很棘手。尽管在施放了治疗术后，辛西娅的情况有所稳定，但是如此重伤，可不是治疗术这样的普通法术可以解决的。他感觉暂时无从下手，只是在辛西娅身上加持了几个防护魔法，主要用以维持恒定温度以及隔绝风雨。

布莱恩暂时放弃辛西娅，他在不远处找到了蜷缩在一个浅坑里的贝蒂。幸运的是，贝蒂受伤较轻，完全在他的能力范围以内。

“怎么办？”这是布莱恩第三次为辛西娅施展治疗术了。一个小时以前，他救醒了贝蒂，在面对辛西娅时，却缺少有效的手段。

“如果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贝蒂满面愁容地守在辛西娅身旁。

“不知道，不过至少也要一个月以上吧。”布莱恩说得好轻松，似乎一个月的时间都是无法忍受的。

“这么快？”贝蒂惊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还想天亮就去找附近城镇的医院呢，没想到这样的伤也可以不用上医院，而且短短的一个月多月就好了。真难相信。”

“很慢了。”布莱恩坐下来，面向海边说，“可惜我不会‘治疗重伤’，而且暂时也无法学习，否则只需要一个多星期，辛西娅就可以站起来了。”接着他面向贝蒂，接着月亮的微光看着她道，“告诉你个好消息。”

贝蒂不说话，只拿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已经知道复活术的施放方法，只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就能施展。”说到这里，他看到贝蒂脸上正在绽放的惊喜，好像他也受到了鼓舞，笑着道，“很快就能救活你父亲，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赶这趟浑水。你也看到了，弗兰克的实力惊人。为了你父亲，你也不应该继续冒险。”

贝蒂听了这话，意外地怔了半晌，狂喜自她脸上消失。她皱着眉，低下头，似在思索什么。布莱恩并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回答。

“布莱恩，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吧？”贝蒂淡淡地说道。

“何止一段时间。”布莱恩低声嘀咕，面上点头答道：“不算短。”

“你回想一下刚见到我时的模样，再回忆一下现在的我，你能感觉到什么？”她不等布莱恩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以前的我傲慢，自大，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和你一同经历了很多事后，我才发现以前真的很蠢，而且是多么招人讨厌。”说着她用力地摇摇头，失笑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我仍然选择和你们一起。”她摆脱了淡淡的悲伤，偏着头俏皮地笑道，“你不是说学会复活术了吗？这下就算我死了，你也可以把我救活。我还怕什么呢？”

布莱恩欲待阻止，但从贝蒂眼里看到了坚持，他也就不再勉强。贝蒂已经知道了可能遇见的危险，个人如何选择，不是该他插手的事。

最后一次劝说无效，布莱恩再也没有在贝蒂面前谈论过这件事，两人在沙滩上呆了半个月，辛西娅才勉强能说清楚话。随着时间一天天推移，辛西娅在法术的帮助下一天好过一天，而布莱恩的心，则每天都在下沉。

已经半个多月了，导师却迟迟没有出现，回想导师以前的话，布莱恩越来越担心。他尽力把感情埋在心底，不在两女面前表露出来，但多日相处下，还是被两女看出破绽。贝蒂和辛西娅都想安慰他，可是又都无从说起。

两个月过去了，辛西娅的伤终于痊愈。布莱恩也强逼着自己想通了——不论结果如何，担心总是多余的。而事实上，他变得越来越忧郁了。

这两个月时间，他们也得知，脚下这片沙地，是一个海上地小岛，而非常幸运的是，对面的大片陆地一望得见。

三人在孤岛上过了两个月，吃腻了鱼虾海蟹，还好喝的是清澈的泉水，只是那身衣服，早就破得不成样子。布莱恩的上衣被二女拿去遮挡过分暴露的躯体，就连他退上的裤子，连乞丐都不如。

三人在夜里上岸，从别人家的阳台上偷走几件衣物遮羞，再经过魔法的妆扮后，一路直奔向孟德维尔市。

经过漫长的旅行，三人终于站在了孟德维尔市的郊外，看着远处由钢筋、水泥组成的庞然大物，颇多感概。

“先找谁的麻烦？”贝蒂问道。

“嗯，辛西娅，你说呢？”布莱恩心中有数，但还是打算听听辛西娅的意见。

沉吟片刻，辛西娅说道：“我比较倾向于马丁。首先，他为了避免别人把他和弗兰克联系在一起，因此住得比较远，平时也多是电话联系，并且数量较少，而且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弗兰克才会找他出马。再说他随身的保护力量较少，动起来相对容易。”

“我赞成。”布莱恩点头道，“而且我暗中随他进过他的实验室，清楚部分保护措施。在那里，马丁的保护力量最少，也是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听起来不错。”贝蒂蹙眉说道，“可是接下来呢？巴恩斯兄弟和卡门显然必须先行解决掉。嗯，不过即便解决了他们，我们也不是弗兰克的对手。不如找雷帮忙，埋上几百斤炸药，还怕炸他不死？”

“不行。”布莱恩否决了她的提议，“要知道亨特一直都在弗兰克等人的监视中，那么在他找到雷的时候，雷就暴露了。如果这时候找他，弗兰克马上就会知道我们的目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偷偷摸摸地干，反正恨他们的人不少，他们也不敢肯定就是我们干的。”

“那随便吧，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干。”贝蒂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

“那么先找个酒店住下来，洗个澡，放松一下，晚上再去找马丁的麻烦。”布莱恩做好安排，胆大包天的计划就这么定下来了。

三人分成两批，以虚假的身份证明入住酒店，布莱恩洗了澡，躺在床上回忆跟随马丁进入实验室时的情景。在那间屋子里，马丁的警惕几乎降到了最低，否则他也不可能只用隐身术就跟随马丁一路到了实验里。盘算着，感觉靠近实验室的通道尽头应该是最佳的动手地点。当然，最好的动手地点是实验室内，可是这样太容易留下痕迹，反而会被马丁察觉。

在布莱恩一伙里，比近身刺杀，显然没人比辛西娅更加专业。于是，她就成为动手的首选人物，而他和贝蒂则负责堵住通道，一切就这么简单。

有了大致计划，他便不再去想，而是静坐冥想，为夜里可能的大战积蓄力量。不过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马丁甚至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抗就一命呜呼了。

夜里，在布莱恩的隐形法球保护下，三人顺利地来到马丁住宅的小树林外。布莱恩对贝蒂作出别出声的手势，三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小树林。布莱恩和辛西娅都在这里吃过亏，甚至于险些丧命，加之一旦惊动守卫，计划随之泡汤，以后想要刺杀马丁一定是难上加难，这显然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布莱恩和辛西娅进来过，计较当时和现在的防御状态，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两人暗自心惊地对望，感觉这件事可能不像意料中那般容易。

终于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溜进院子，布莱恩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是三人中最辛苦的人，不但要小心维持隐形法球，还要注意脚下不发出声响，这一段不长的距离下来，他不禁有些气喘。

“跟我来。”布莱恩对两人打个手势，站在一道房门前，让辛西娅贴着房门倾听里面的动静。

辛西娅静听片刻，摇着头用唇语对布莱恩道：“没人。”

既然没人，那么接下来开门，穿过巨大的储藏室，打开暗门都变得异常轻松。三人站在实验室外的通道上，布莱恩分别对所有人施展了隐身术后，这才来到实验室的门外，静静地潜伏下来。

竟没想到才潜伏下不久，连隐身术的持续时间还没过去，就听实验室的大门“嗤”地一声轻响，马丁带着略显疲倦的神态走了出来。

这与所预想的情况有些出入，但这并不影响整个计划的进行，反而疲惫的马丁让整个刺杀计划显得更加顺利。辛西娅已紧贴在通道顶壁上准备妥当，布莱恩和贝蒂也小心地堵住了马丁前进的方向。

辛西娅待马丁从她身下走过，撑着墙壁的手一松，跟着取下咬在嘴里的匕首，双腿用力，顿时倒挂在马丁身后。尽管她的刺杀手段算不上精湛，但匕首上的些许微风几乎无法引起马丁的注意。

“谁！”马丁感觉背上一痛，马上想到了刺杀，可是精神疲惫的他没来得及做完相应的反应，一柄匕首已牢牢地钉在背后中间偏左的地方，刀尖已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心脏。

“嗬嗬……”肺部被扎透的马丁张口欲叫，但因为肺部灌血，却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打击，仍然不足以要他的命，但是布莱恩一见辛西娅得手，马上弹出一朵火花。马丁一被火花沾上，橘红的火焰瞬间将其吞没，难闻的焦愁充斥着整个通道。

火焰来得猛也去得快，熊熊的火光闪了几闪，倒在三人面前的就只是一堆飘着青烟的焦臭黑炭。

辛西娅跨过马丁的尸体，面无表情地和布莱恩、贝蒂回合。三人仍旧有布莱恩施法，无惊无险地离开了。

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酒店，马上各自回房，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马丁的死一定无法隐瞒，明天很可能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但悄悄与三人猜测相反，第二天并没有播报任何与马丁有关的事，这就让三人难以理解了。他们抽空交换了一下意见，只有最了解办案手段的辛西娅的一番话才最能说明当前的情况。

“无论弗兰克是否猜到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他都不会在第一时间公布马丁的死讯。最可能的方式就像现在这样，装作毫不知情或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一方面却让相关部门暗中调查。这样做既可以麻痹犯罪分子，让他们以为事情未暴露，因而不至于逃逸，因为这样会增加追捕难度；又能给相关部门的调查争取更多的时间。我想现在弗兰克和他的手下已经做好了准备，布下了大网只等着我们钻进去。”

布莱恩本就没想过要正大光明地打上门去。面对实力远超他们的对手，他早就打算利用弗兰克手下的弱点，将他们一一击破。因此听了辛西娅的话，也没过多地担忧，他说：“你们谁知道卡门、巴恩斯兄弟都有哪些嗜好，或者什么东西是他们最在乎的。”

贝蒂对此了解得极少，毕竟她的生活环境限制了她对这方面的了解程度。她轻轻摇头，把目光定在了辛西娅的身上。辛西娅稍作回忆后说：“巴恩斯兄弟在被弗兰克收服以前，相当的贪财，只要他们看上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也不管谁是拥有者，他们都回不择手段地弄到手。在性格上，大巴恩斯除了看起来有些随便，实在看不出别的东西。但小巴恩斯则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为人寡言少语，一言不合就要取对方性命。哦，对了，小巴恩斯最在意的人就是他哥哥大巴恩斯。据说他俩小时候是流浪儿，很是吃了些苦头。在此期间，大巴恩斯一直都拼命保护弟弟不受伤害，而自己好几次都人被打得险些送命。其中的详情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可以肯定，小巴恩斯最在意的人就是他大哥，当然，从我前面的话可以看出，大巴恩斯最在意的人一定就是他弟弟。曾经有人还说过，污辱他弟弟的人的后果比污辱他本人的后果还严重。”

“虽然有弱点，可也不好办，”贝蒂愁眉苦脸地道，“且不说两人形影不离，就算单独一人我们也拿他没法。”

“嗯，先不说他们。”布莱恩扭头对辛西娅道：“那么卡门呢？我想对付一个孤身的法师，应该比一个警惕性极高的刺客要容易。”

“卡门？”辛西娅皱眉道，“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弗兰克身边，除非长时间的蹲点守候，否则很难遇到她独自一人的时候。甚至有人暗中猜测，卡门就是弗兰克的情妇，不过这个猜测从来没有得到过证实。”

“唔，还真是不好办呐。”布莱恩揉着额角，一脸苦恼，转头看向贝蒂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被抢走的造物者之槌在谁手里？我想奥维斯奇的魔法书也落在他们手里了吧，是在卡门手里吗？”

辛西娅摇摇头，无法对这个问题作出准确的回答：“造物者之槌干系太大，即便弗兰克手下只有卡门一人能够使用，他也不可能把它交给卡门保管。所以，我认为造物者之槌应该由弗兰克亲自保管。至于奥维斯奇的魔法书，这倒很可能落在卡门的手里，毕竟这东西对弗兰克来说可有可无，惟一的用途只有一个，那就是招揽属下。”

辛西娅瞥了眼不说话的布莱恩，继续道：“不过魔法师收藏东西的方法很多，我们不一定能找到。”

布莱恩何尝不清楚这点，这也是他还在犹豫的原因。相比油盐不进的卡门，可能巴恩斯兄弟要好对付一些。

“你知道卡门的实验室在什么地方？”布莱恩想用同样的手段解决卡门。不过辛西娅的回答让他打消了这个打算。她道：“卡门的实验室位置很严密，我们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导师还在的时候，曾有人冒险找到几个酷似魔法实验室的地方，而且都称自己亲眼看到卡门进去。”

“狡猾的狐狸！”布莱恩恨恨地骂了一句，接着坚决地道，“就从她身上下手！”为了表示自己不是鲁莽地作出决定，他分析道，“卡门在弗兰克的手下中，对我们的威胁最大。当然，我是指她的法术。如果能把她解决了，对弗兰克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再说，她并不是不贪心，只是没有能够打动她的东西。所以，我打算用圣者之盾引她出来。我相信，她绝对受不了这个诱惑。”

辛西娅早就得知神器为布莱恩所用，当下也没有表示过多的惊讶，只是对他的冒险举动有些担心。

“如果神器的气息被弗兰克察觉到了呢？”

“应该不会。”布莱恩摇着头道，“圣者之盾上的绝大部分神力都被收回，而我可以引导剩下的部分，不过这些神力并不属于我，我记得好像是某个神借给我的。”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事实上，那些话他根本就没听清多少。“只要把这个气息透露给卡门，不愁她不上当！”

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计划，布莱恩一行人都知道这是在玩火，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布莱恩把两女安排在郊区的小山谷中，这里杂草丛生，藏几个人根本没有问题。而他则在市中心晃悠，眼睛却不时地瞟过大街尽头的一栋建筑物。白天，弗兰克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那栋建筑里办公，而作为他的助手的卡门，显然也在那里。

街道尽头有个不小的广场，布莱恩现在就在广场前，仰头看着面前这栋高大的建筑。如何在这栋建筑里找出卡门的气息，对布莱恩本身确实是个巨大的困难。可是加上圣者之盾上附着的些许神力，这就变得很容易了。

作为弗兰克的助手，卡门正在弗兰克身边，等待他的命令。就在今天早上，弗兰克得知马丁被暗杀后，几乎整个白天都在愤怒中度过。

突然，一股早已熟悉的感觉出现在她心上，她大吃一惊，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这个感觉她早已熟悉，跟踪亨特时几乎时时刻刻都能感觉。那是神器的味道，可惜神器后来被布莱恩等人带走了。若不是她屈身于弗兰克之下，她早在跟踪亨特时便下手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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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疯狂报复（中）

第98节第九十八章疯狂报复

这时候，在城里出现这种感觉，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神器就在城里，同时意味着布莱恩一伙已经回来了。随即一个疑惑出现：“难道马丁是被他们杀死的？”随即她又否认了这个猜测，“从现场看，马丁连还手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杀死。以他们三个的能力还差了点。”接着她又想到可能转成了巫妖的加西亚，算算时间，他可能还在窝里趴着呢，想要复原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行。

想到这里，她也就放心了，显然，杀马丁的人，一定是敌对的阵营干的，目的是削弱他们的力量。

“怎么了？”弗兰克对手下在自己面前开小差，显得极为不满，“我说的你都记下了？”

“啊，不，对不起。”卡门有些慌乱，在弗兰克的积威下，她下意识地就说了真话，“老板，刚才我好像感到了圣者之盾的力量。”

“嗯？”弗兰克眉毛立时拧成了一股，“随便找个理由推搪都比用这个理由来得强！神器的力量，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反而你感觉到了！一派胡言！假若加西亚没死，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现在在干什么——他还躺在床上喘气！他又有多少魔力？更别说遮掩神器气息所需要的庞大力量！”

卡门惊异地看着近乎咆哮的弗兰克，她感到奇怪，为什么这种十分清晰的感觉老板就感觉不到。紧接着，她心中一喜，如果老板真的感觉不到……她开心得几乎笑出声来，但她决定最后试探一次。

“对不起，老板，都是我的错。”卡门连忙道歉，接着又道：“可能是我感觉上出现了问题。老板的神器和圣者之盾是一对，相互之间都能察觉对方的气息，怎么可能属下察觉了而老板您却毫无感觉的道理。”

“唔，”弗兰克怒气未消，闷声闷气地答应一声，随即厉声道，“告诉那帮吃饭不作声的蠢货，要是查不出是谁杀了马丁，他们就不用干了！”

“是，老板。”卡门见弗兰克没有反应，强忍欣喜道，“老板，你看会不会是布莱恩他们干的？”

弗兰克瞥了她一眼，讥笑道：“布莱恩那几个小鬼？没有加西亚的帮助，他们只是几只臭虫！马丁随便一根手指都能要了他们的命！”他喘了一口气，不耐地道，“好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段时间他不时有这样的情绪，主要是思索加西亚的话，以及想办法对抗命运。他从不认为命运是一成不变的。

“是，老板。”卡门退出房间，忍不住在心中狂笑。神器的感觉依然在她心中萦绕，她决定追上去，即便是个陷阱，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留得住她？

她顺着感觉一路追上去，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极有可能是专门为她而设的陷阱。可是她不得不佩服对方将她的心思抓得很准，面对如此诱惑，就算明知是陷阱她也绝不会放弃。眼见一路越行越偏，行人渐少，她也越是戒备。到后来周遭杳无人烟，她才感觉神器停在了前方山坡的背后。

她在空中停了下来，事实上，刚一出城，她就飞到半空，可是显然对方很小心，她没能发现对方的踪迹。这时候感觉神器停止移动，她心中戒备，同时飞得更高了。

卡门的心告诉她，神器就在前面。可是她的目光越过低矮的山坡，只发现了一个长满荒草的小小山谷。

“你是谁，引我到这里有什么意图。”卡门突然出声，经过魔法处理的声音在四周激荡。早已加持了识破隐形的双眼已把周围扫视过两遍，可是仍然没发现对方的影子。

“是我，”布莱恩大方地在卡门面前现了身，“找你做一笔买卖，怎么样？”

卡门神情凝重，因为她竟然没能看穿隐形，这不得不让她提高了警惕。

“我完全没有恶意，”布莱恩摊开双手，尽量做出无害的表情，“你没能发现我，那是因为圣者之盾的缘故，并不是因为我实力大涨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我想这一点你完全能够感觉得到。”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卡门得知了缘由，仍然没有放松戒备。

“我既然敢一人来见你，这已经说明了我的诚意。如果你要杀我，也得听我把话说完吧。”事实上布莱恩一点也不怕卡门突然出手，因为圣者之盾早就进入防御状态了。

“一个人？”卡门显然不信，不过她决定用言语试一试加西亚究竟是死是活，“跟着你的两个小丫头呢，还有你导师加西亚呢？我想他们都在旁边看着吧。”

“导师？”疑惑和惊喜爬上上布莱恩的脸，从卡门的话中，他听出导师似乎没事。尽管他非常想知道导师的下落，但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卡门仔细观察布莱恩的表情，可惜她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加西亚在一个连布莱恩也不知道的地方。

“这个问题我们等下再来谈。”布莱恩好不容易压住了希望得到导师下落的欲望，“我来找你做笔买卖，报酬是圣者之盾！”

卡门也算得上是个人精，可是面对如此诱惑，她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她眼中的那一点贪婪的光芒恰巧被布莱恩捕捉到，布莱恩淡淡地笑道：“我劝你千万不要打逞强强夺得打算。如果你不做这笔买卖，自有大把迫不及待的人！”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首先，我无法确定神器在你手里；其次，我不知道你委托的是什么事，我需要知道所有资料后再作决定；最后，我对你是否会交付报酬抱怀疑态度，这源于相互之间的信任，但显然信任在你我之间根本就不存在。”

“也是，我同样无法信任你，不过因为你的实力比较高，所以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布莱恩无奈地道，“不过现在看来，我们的这笔生意吹了。”

布莱恩手里一定拥有圣者之盾，这是卡门早就认识到了的，否则他也无法把她引到这个地方来。

“等等，”卡门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布莱恩，“我要先看货。”由于两人间的相互不信任，她知道他们一定无法谈拢了。于是，她马上要求看货，只待神器一出现，她就下手强夺。在说完这句话之前，她已仔仔细细地把周围打量了一番，生命侦测反馈回来的都是些弱小的生命，对她根本没有威胁，这才是她下决心强抢的原因。

“嗯？难道你不是跟着神器的波动追来的？”见布莱恩有些迟疑，卡门继续道：“与神器相似的波动并不能完全说明问题，至少你应该让我这个潜在的雇佣对象验验货，这才有利于我们进一步地谈下去。”

布莱恩脸上神色万变，内心似乎在极力挣扎，终于他咬咬牙，微有疑惑地道：“你发誓决不强抢。”

“发誓？”卡门差点笑出声来，这年头，发誓有什么用？她忍住笑，以最最严肃的表情发了一个毒誓，几乎把所有她能想到的悲惨下场都加入进去。

“好了，我能看看你的货吗？”卡门放下手，一本正经地道，“如果你还害怕我强夺，你可以把东西拿在手上给我看。”

布莱恩凝视她双眼，良久后才道：“好，我相信你。不过我们最好下去看，否则神器的光华会引来无数窥视者。”

卡门也不怕他翻起多大波浪，同时也确实担心神光引来过多的人，点点头随着他飞入山谷。

落在山谷底，布莱恩特意仰头向四周打量，以确认这样的地形会让神器透出的光芒减到最小。同时卡门也在周围布下法术，以便确保神器光芒不会泄露。

在卡门施法时，布莱恩偷偷地转过身，警惕地瞥了卡门一眼，确定她没有注意到后，才伸手在胸前的空间一摸，手腕没入空气，片刻后，收回的手中握着一枚圆形的银球。圣者之盾一出现，微弱的白光闪烁，却让他身周的所有物体都蒙上了一层淡淡地光华。

事实上，卡门一直都有留意他的动作，这时见到神器出现在面前，虽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面对触手可及的神器，她心头禁不住怦怦直跳，一时间口干舌燥，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把接下来的行动都忘了。

“这就是圣者之盾，你看清楚了？”布莱恩的声音让卡门的灵魂回到身体，这一刻，她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贪婪。

暗中积聚已久的魔力完全转化为“死亡一指”释放，在仅有三四步距离的范围内，根本避无可避！卡门还怕布莱恩撑过第一轮的打击，紧接着左手同样一指点出，两道黑线一前一后地击中布莱恩的身体。

“你……”布莱恩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已带着满脸的惊愕直挺挺地倒下了。圣者之盾掉到草地上，骨碌碌地滚到一旁。

“蠢才！”卡门难掩心中的得意，轻蔑地瞥了还保留着全尸的布莱恩，嘴里嘲讽着：“不错，还留了个全尸！”她一面说话，一面走到圣者之盾前，弯腰捡起银球。

“哈哈哈哈。”尖利刺耳的笑声在小谷中回荡，顿时无数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扑打着翅膀飞到半空。

“哈……”笑声突然中断，转眼就变成了惊恐嘶哑的嗬嗬声。辛西娅把玩着一柄幽蓝光泽的匕首，挂着满脸的讥笑走到卡门面前。布莱恩也在此时站起来，似乎受到惊吓似地不断拍打胸口，嘴里还直念叨：“好险，好险，全力出手的死亡一指啊，差点就挂了。”

卡门难以置信地瞪着布莱恩，张大了嘴发出嗬嗬两声，紧接着满脸都变成怨毒的恨意。就在她打算自爆以求同归于尽的时候，猛地听到耳旁劲风一现，而她最后看到的，则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原来在布莱恩落脚的地方，三人合力挖了两个可容一人的坑，坑上用树枝编了个盖子，盖子又经过辛西娅细心伪装，自然被不通此道的卡门忽略过去。而由于布莱恩最先到山谷，在给辛西娅二女加持了回避侦测后，才等待卡门的出现。这也是卡门为什么没有侦测到隐藏二人的生命特征的原因。而最后断头一剑，则是贝蒂的杰作。至于布莱恩中了两记死亡一指而没死，自然是圣者之盾的功劳。

布莱恩对满地的血腥皱了皱眉，事实上，其余两人也不喜如此血腥的场面。布莱恩皱着眉用法术把卡门的尸体移入旁边的一个坑洞，点了把火毁尸灭迹。三人把附近沾有血迹的泥土草屑移入坑中，然后掩埋了事。

辛西娅长长地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在整个行动中，她只出手一次，但其中的困难，需要对时机的把握，以及时时刻刻保持专注所消耗的精力，只有她一人才能体会。

“终于又解决了一个。”布莱恩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犹有余悸地道：“刚才若不是贝蒂那一剑，我们很可能也跟着她去了。”

贝蒂坐到两人中间，放下长剑抱膝说：“我什么都不会，也只能帮些小忙。整个计划都是你们想出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辛西娅嬉笑着抱住她的腰，又扭头对布莱恩道，“你说是不是？”得到布莱恩肯定的点头后，她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想想怎样才能干掉巴恩斯兄弟，他两人实力又强，警惕性又高，还经常在一起。我们唯一有的就是魔法优势，可是其余全都处于劣势。”

布莱恩死命地揉着眉心，半晌都拿不出一个好主意。既要引开两兄弟，而又不能把弗兰克吸引来，这是相当为难的事。

这时候，贝蒂说话了。“假如普通人攻击弗兰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自己出手还是交给手下？”

“我想是交给手下吧，毕竟他的地位和实力在那里摆着，做不出对普通人动手的举动。”辛西娅缓缓地道，“不过弗兰克手下那么多，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巴恩斯兄弟出手。”

“假如攻击目标是巴恩斯兄弟呢？”贝蒂带着狡黠的笑容说，“我想他们对这个普通人会很感兴趣，有极大的可能亲自出手。”

“也许能行。”布莱恩沉思片刻，假想整个过程，“不过整个计划都在赌博。首先，我们得赌弗兰克不会亲自出手；其次，巴恩斯兄弟对此很感兴趣以至于亲自出手而不会交给小弟或是安全部门；最后，我们还得赌一次，我们必须在巴恩斯兄弟会合以前收拾掉其中一个，并且用其威胁另一个。”

“有些难度。”辛西娅忍不住点头道，“那两人都是盗贼、刺客里的绝顶高手，要想让他们上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说着她低头思索片刻，抬起头道，“不如还是用圣者之盾把他们引到这里来？以他们对宝物的贪婪，一定会上当。”

这时候布莱恩才一拍脑袋，蹭地一下跳起来惊呼：“快走，我们当真是高兴得昏了头了。这里可是案发现场！”他听到“圣者之盾”这四个字才反应过来，他们居然坐在埋尸地旁边聊天！

其余二人一惊之下，慌忙站起，接着打扫痕迹，然后开溜。

来到安全地域，三人继续方才的话题。

“我想，还是算了，最好还是暂时等一等。”贝蒂推翻了刚才的计划，忧心忡忡地道：“弗兰克的直属手下已经死了三人，其中两人连续死亡。任何一个人面对如此情况，都会想到有人在对付他。以后一段时间内，不但安全方面会加大力度，而且对于敢于冒犯的人，绝对是赶尽杀绝。我们犯不着在这时候当出头鸟。弗兰克的权利的确很大，但是相对的，他的敌人也就越多。不如让别人去吸引弗兰克的火力，我们在一旁坐等良机。”

贝蒂的话说得有利，布莱恩不由得点着头。不过辛西娅自有她的一番说辞：“可是卡门的死除了我们三人外没人知道。弗兰克一时间也不会认为卡门已经死了。我们可以趁这段时间他防御松懈的时候下手，否则以后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两边都说得有理，布莱恩很是苦恼地揉着额角。

“既然这样，不如试探一下。”布莱恩想到贝蒂说过的计划，“由我出手，扮演普通人攻击巴恩斯兄弟。如果弗兰克亲自出手，他无法伤我，我还是有机会逃脱。至少，在短时间内他无法伤我。若是巴恩斯兄弟出手，就照贝蒂说的办！”

既然定下了计划的框架，自然除了进一步完善的同时，他们还得找一些工具，并且制作一些魔法药剂。所谓的工具，就是能在一两公里以外开火，并且准确命中的高精度狙击步枪。魔法药剂则除了供应自身外，一部分还得用于陷阱的制作。

由于辛西娅的关系，枪械比较容易弄到手。因为她了解周边几个军火库的一切，偷几把枪还是很容易，等到管理军火库的人发现的时候，巴恩斯兄弟已经下了地狱，或是他们自己下了地狱。

于是三人分别行动。布莱恩寻找炼金药剂，辛西娅和贝蒂则偷枪和子弹。毕竟，就算有了枪也要练习一段时间，要知道他们可不是专门玩枪的那类人。

搞到枪，郊外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山就成了他们的练习场所。同时，布莱恩也在利用空余的时间炼制加速药水和包含负面作用的魔法药水。他们必须在弗兰克得知卡门死讯之前动手，因此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一天半后，布莱恩终于在鹰眼术的配合下打中了位于两千米外的目标，短暂的强化训练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当然，这都是在法书的配合下完成的。

“加速术药水能让你们行动加快，把巴恩斯兄弟拆散以后，记得使用它。在速度上我们绝不是巴恩斯兄弟的对手，只有用法术拉近这个距离。还有一个灰色的是石肤术，勉强可以提供一些保护，”布莱恩在出发前将药剂分给两人，“其中无色无味的那一支喝下去后，会让你们看起来像个普通人。除此以外的药水都是负面法术，如何布设陷阱，只能看你们的了。在你们身上，还残留有老师的定位法术，只要我摆脱追我的那个，马上过来和你们会合。在此之前，就得看你们自己的了。”

两女点点头，把药剂分类后小心地放进衣兜。

布莱恩戴了张假脸后来到一栋建筑的顶层。这栋建筑是附近街区最高的建筑，而在它的西面，恰好是弗兰克工作的地方。

他慢条斯理地取出长背包中的枪械零件，慢慢地将零件组装成一支高精度狙击枪。他架好枪，从高倍狙击镜中寻找那个片刻后就要出现的身影。

一个由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停在那栋大楼前，车门打开，弗兰克出现在狙击镜中，一左一右出现在他身边的，则是巴恩斯兄弟。

布莱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祈祷运气不会太坏，跟着把十字架套在弗兰克身上，停顿片刻，扣动了扳机。

“砰！”巨大的声响远远传开，狙击镜中的弗兰克满脸怒容地转头望向布莱恩所在的位置。布莱恩继续开了一枪，然后扔下枪就逃。

射向弗兰克两发子弹被巴恩斯兄弟轻松地挡了下来，两人看看手中变形的弹头，又看看弗兰克。捏着手中的弹头，两人几乎大笑起来。以普通的枪械对付一个近乎半神的人物，究竟是谁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

弗兰克眼中透出森冷的杀意，但他毕竟是公众人物，不但需要压住怒火，还得顾及身份。他不顾广场前的混乱，转过身，压低了声音道：“把他带过来，我想知道是谁要杀我！！”说完他便阴沉着脸走进大厅，心里恼火地道：“该死的卡门，这女人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

事实上，巴恩斯兄弟对开枪的人极感兴趣。两人并没有把这件事交给手下，而是打算自己出马。有时候生活太无聊了，他们需要找些乐子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布莱恩开着偷来的车直向城外冲去，巴恩斯兄弟早已顺着枪声追了过来。两人眼睛很毒，一眼就认出坐在那辆横冲直闯的汽车驾驶座上的男子就是开枪的人。看着汽车慌不择路地逃窜，两人轻松地跟在后面，一面大笑：“那小子一定快吓疯了，可能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和老板都是能力超卓的觉醒者。看着虫子开车的样子，也许都吓得尿裤子了吧。”

布莱恩听不到两人聊天的话题，但他看两人笑得那么得意，心知自然不是好事。他一面开车，一面冷笑：“嘿，笑吧，等会有得哭的时候！”

为了让两人感到这是一场十分有趣的猫捉老鼠的游戏，同时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感和巴恩斯兄的德快感，布莱恩甚至多次装着惊恐欲绝的表情向后张望。他必须演好老鼠的角色，只有这样，才能把两人的警惕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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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疯狂报复（下）

全选章节名称发布时间字数所需谷粒第三十三章雷2014-06-1917:02:36610518谷粒第三十四章雷2014-06-1917:02:36634518谷粒第三十五章失败的盗窃2014-06-1917:02:37623018谷粒第三十六章设计2014-06-1917:02:37648518谷粒第三十七章惹事2014-06-1917:02:37643818谷粒第三十八章怎么又是你！2014-06-1917:02:38656818谷粒第三十九章混乱局面2014-06-1917:02:38729421谷粒第四十章混乱局面2014-06-1917:02:39492012谷粒第四十一章恐怖的女人2014-06-1917:02:39633218谷粒第四十二章神秘研究所2014-06-1917:02:40624718谷粒第四十三章染血的水晶2014-06-1917:02:40630518谷粒第四十四章染血的水晶2014-06-1917:02:41668618谷粒第四十五章妖鬼2014-06-1917:02:41641018谷粒第四十六章妖鬼2014-06-1917:02:41641018谷粒第四十七章密林遭遇战2014-06-1917:02:42627518谷粒第四十八章尔虞我诈2014-06-1917:02:42622018谷粒第四十九章尔虞我诈2014-06-1917:02:42639818谷粒第五十章尔虞我诈2014-06-1917:02:43563315谷粒第五十一章半张照片2014-06-1917:02:43638018谷粒第五十二章被监视了2014-06-1917:02:43650518谷粒第五十三章被监视了2014-06-1917:02:44635318谷粒第五十四章意外收获2014-06-1917:02:44632918谷粒第五十五章差距2014-06-1917:02:44629918谷粒第五十六章逃出生天2014-06-1917:02:45627718谷粒第五十七章人还得靠自己2014-06-1917:02:45611718谷粒第五十八章泄密2014-06-1917:02:46678018谷粒第五十九章心惊肉跳2014-06-1917:02:46624318谷粒第六十章心惊肉跳2014-06-1917:02:46566715谷粒第六十一章被盗2014-06-1917:02:46652118谷粒第六十二章被盗2014-06-1917:02:47624218谷粒第六十三章惊现强者2014-06-1917:02:47654118谷粒第六十四章惊现强者2014-06-1917:02:48640518谷粒第六十五章谋划2014-06-1917:02:48620618谷粒第六十六章谣言2014-06-1917:02:48635918谷粒第六十七章宝物现世2014-06-1917:02:49617218谷粒第六十八章算计2014-06-1917:02:49703421谷粒第六十九章算计2014-06-1917:02:50679318谷粒第七十章晴天霹雳2014-06-1917:02:50457412谷粒第七十一章传书2014-06-1917:02:50627018谷粒第七十二章睡美人的梦境2014-06-1917:02:50640818谷粒第七十三章传道授业2014-06-1917:02:51632018谷粒第七十四章传道授业2014-06-1917:02:51629218谷粒第七十五章传道授业2014-06-1917:02:51632518谷粒第七十六章奇怪的遭遇2014-06-1917:02:52632318谷粒第七十七章法术固化2014-06-1917:02:52654718谷粒第七十八章禁忌之水2014-06-1917:02:52651718谷粒第七十九章禁忌之水2014-06-1917:02:53642318谷粒第八十章对峙2014-06-1917:02:53559815谷粒第八十一章被擒2014-06-1917:02:53635318谷粒第八十二章计中计2014-06-1917:02:54632818谷粒第八十三章各呈心机2014-06-1917:02:54634318谷粒第八十四章各呈心机2014-06-1917:02:54635418谷粒第八十五章两败俱伤2014-06-1917:02:55630118谷粒第八十六章两败俱伤2014-06-1917:02:55628518谷粒第八十七章两败俱伤2014-06-1917:02:55643118谷粒第八十八章逃2014-06-1917:02:56631918谷粒第八十九章丛林遇险2014-06-1917:02:56649418谷粒第九十章剥下面罩2014-06-1917:02:57586515谷粒第九十一章无尽之海2014-06-1917:02:57637318谷粒第九十二章无尽之海2014-06-1917:02:58636518谷粒第九十三章无尽之海2014-06-1917:02:58634218谷粒第九十四章最后的相聚2014-06-1917:02:58629918谷粒第九十五章命运2014-06-1917:02:59686718谷粒第九十六章圣者之盾2014-06-1917:02:59633318谷粒第九十七章疯狂报复2014-06-1917:02:59642718谷粒第九十八章疯狂报复2014-06-1917:03:00650218谷粒第九十九章疯狂报复2014-06-1917:03:00629918谷粒第一百章无法更改的命运2014-06-1917:03:00578115谷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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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无更法更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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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小说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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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第一百章

“你终于来了。”布莱恩微笑着对草丛中的人说道，“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耐心，而且还有这么好的潜伏技巧。十米，嘿，近在眼前都没被发现。不过，”布莱恩低头看了眼小巴恩斯，“你弟弟似乎被你的钢针伤了，也不知上面附着的黑暗魔法对他有没有影响。”

既然被发现，大巴恩斯再不出现也就没有丝毫意义了。他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潜行至布莱恩眼前，只要再有前进两米的距离，他就有绝对的把握救下弟弟，可是布莱恩真的下了杀心，他为了救下兄弟，只得选择出手一搏。哪知布莱恩神器护体，附着魔法的钢针对他毫无作用。

布莱恩的匕首重新回到小巴恩斯的脖子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赞叹道：“好心计，弱化的肢体枯萎术，效果却与丧失体力相当。你弟弟挨上几针毫无问题，可我就惨了。”

大巴恩斯不敢做出任何会引起布莱恩情绪激动的动作，他举起双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谈笔生意。”布莱恩故技重施。

“生意？你我站在敌对的立场，我实在难以相信，你会找我谈生意。何况你现在动作，让我十分怀疑你的真诚。”

“难道敌对立场，就不能作生意？”布莱恩反问，同时把匕首从小巴恩斯的脖子上移开。他才不怕大巴恩斯出手抢夺，而事实上，他正要他这么做。

“我已经表示了足够的诚意，”布莱恩又向后退了一步，“如果你还不相信，小巴恩斯我现在就可以交给你。不过他被我下了毒，解药我有，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配制，不过时间不等人而已。”布莱恩已经把情况说得够清楚了，若大巴恩斯不知如何选择，他就是傻子。

大巴恩斯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兄弟，他不会笨到做出贸然察看兄弟伤势的举动。

co他的目光又回到布莱恩身上，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对弗兰克下毒！”布莱恩直截了当地道。

“什么？”大巴恩斯浑身巨震，随即满脸讥嘲，“你认为就要踏上半神之路的人，毒药对他有效？”

“毒药对任何人有效，”布莱恩满不在乎地道，“你只需要为弗兰克的食物加料，其余的事用不着你管。”

大巴恩斯突然眉头一皱，语气顿时冷如寒冰：“事实上，我差点就相信了你的话，假如没有埋伏的话。”

布莱恩眉头一皱，他不知大巴恩斯怎么会察觉到贝蒂两女的存在，但事到如今，他只能冲两女道：“出来。”贝蒂和辛西娅跳出土坑，站到布莱恩旁边。

“这只是防止你抢夺人质的手段。”布莱恩耸耸肩，“只要你没有异动，她们也不会出手。不过现在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在这里。我已经拿出了所有的诚意，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大巴恩斯凝神倾听半晌，随后脸色稍微柔和了些。

布莱恩向辛西娅要了一支石肤术药剂，用两根手指捻着拿在眼前。“这只是石肤术药剂，你看清楚了。”说着他小心地将药剂倒掉，只剩一个空瓶后，继续说：“接下来我需要施展一个小魔法，没有恶意，只是取出一点毒药而已。如果你怀疑我的话，我们可以同时退开，如何？”

大巴恩斯点点头，四人同时缓缓后退。大巴恩斯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他害怕布莱恩在这时候耍花招，同时他又有夺得兄弟的冲动。

两人大约各退三十步，大巴恩斯停下来，布莱恩也只得住脚。布莱恩感觉有些沮丧，他故意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以便大巴恩斯做出拯救兄弟的举动，可惜与他预料相反，似乎相信了兄弟中毒的话。

co

布莱恩在暗中叹了口气，手指弹动，一点无色透明的液体出现在他面前，缓缓落进打开的玻璃瓶里。

无色透明的液体？大巴恩斯倒吸了一口气，联想到毒药，一个恐怖名字出现在他脑中。“禁忌之水？”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嗯哼。”布莱恩算是承认了他的猜测，将玻璃瓶封好后，道：“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你只要让弗兰克喝下去就行。记住，你只有三天的时间，而配制解药的最短时间也要一周！”说着布莱恩缓缓走上前，把试剂瓶放在小巴恩斯的腰侧。接着慢慢后退，用这个方式来显示自己的诚意。

“你们走吧。”布莱恩退到二女身边后说。

大巴恩斯小心翼翼地来到兄弟身边，深深地看了布莱恩一眼后，拿起地上的禁忌之水，颤抖着双手放入上衣口袋。他扯下绑着小巴恩斯双眼的布条，入眼的是一对警告意味强烈的眸子。

他也不便多想，伸双手在抱起小巴恩斯，却突然听到两声清晰的玻璃碎裂声。他万万没有想到，布莱恩给他营造了一个下毒要挟的假象！

“吼！”受骗的感觉让大巴恩斯一时间怒火万丈，他大吼一声，飞速后退。但已经晚了，从他抱起小巴恩斯那一刻起，陷阱已开始运作，他听到的声音只是布莱恩这个门外汉布设的劣质陷阱，只是整个陷阱的极少数而已。

一瞬间，五颜六色的烟雾腾腾飞起，不知道里面究竟包含了多少种法术，只是三人在设置陷阱时，害怕陷阱威力不够，把身上近一半的拥有负面作用的药水都投入到这个陷阱群中。

小巴恩斯退后的速度却赶不上烟雾扩散的速度，尽管他可以憋住呼吸，但魔法的影响仍然存在。

“咚咚”两声，烟雾迷漫中传来两下人体落地的声音。三人知道法术起效，均是欣慰异常。

co出于谨慎的原因，布莱恩又等了一会儿，才用狂风将烟雾吹散。巴恩斯兄弟静静地躺在地上，就像陷入了熟睡。

“可能他们做梦中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辛西娅走上前，恨恨地道：“死得倒是太便宜了！”说完“唰唰”两剑，巴恩斯兄弟脑门上各自出现一个涌出红白色脑浆的窟窿。

“你的禁忌之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辛西娅转过身，脸色从没如此凝重过。

“拜托，那只是一滴清水。用来骗骗巴恩斯兄弟，你还当真了？”布莱恩从大巴恩斯的衣兜里掏出试剂瓶，把其中的液体随意灌入嘴里，“只是临时收集的水蒸气而已。”

辛西娅脸上一红，表情略显尴尬。布莱恩不去管她，只是既感概，又担心地叹息着，“只剩下最棘手的一个人了。这样的法子对付弗兰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在绝对优势的力量，任何计谋都是空谈。”

“是啊，没想到你们也有这样的见识。”弗兰克的声音突然在此地出现，布莱恩浑身一个哆嗦，难以置信地望着四周。

“真不可思议，”弗兰克从虚空中跨越而出，“你们三个小鬼竟然杀了我五个手下！若不是大巴恩斯发出的紧急信号，我都不知道他们出事了！”

紧张不安的气氛顿时在布莱恩三人之间蔓延。他们还没有面对弗兰克的心理准备。

“是我命人杀了斯科特，原因是那个老家伙实在太讨厌了。”弗兰克满不在乎地说着足以令辛西娅气得吐血的话，“那老家伙一直看我不顺眼，从一开始，他就不断地针对我，限制我，打压我。事实上，那个老家伙做的龌龊事远不止这些。他前后起码派过超过十拨人行刺于我，我只是自保反击，仅此而已。”

“弗兰克，你个杂种！”辛西娅在勇气被夺后突然爆发了，只不过是以谩骂的方式进行反击。

“不知死活！”弗兰克一拳击出，空气中一圈圈的波纹震荡开来。辛西娅只感到沉重得难以置信的压力临身，压得她几乎难以动弹。弗兰克击出的拳头在她眼前渐渐放大，到后来几乎变成一座大山向她压来。辛西娅满脸恐惧，僵硬的身体已经无法移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拳头落下。

事实上，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弗兰克出拳，辛西娅随即口吐鲜血的向后倒飞，落地时滚了一圈，几乎没了人形。

而处在拳风侧面的布莱恩两人，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是看到弗兰克在空处击了一拳而已。

随后，弗兰克把目光对准了贝蒂。“你本来不会有事，可惜跟错了人，更做错了事！”又是一拳，贝蒂步上辛西娅的后尘。

“让我看看我们的布莱恩都得到了什么，”弗兰克降下来，同样一拳击向布莱恩。这一拳与前两次不同，布莱恩感觉不到排山倒海的力量，弗兰克的拳头就像微风般毫无力道。但瞬间后，他马上意识到自己错得太厉害了。

无色透明的圣者之盾猛地显出白光，接着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强大的冲击波将附近的杂草震上半空，而布莱恩，则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砰地一声撞进了身后的山坡。

布莱恩感觉眼前白光一闪，接着身旁景物飞速后退，然后眼前一黑，不知道被埋在了什么地方。

“我的妈啊，被这样的拳头砸上一拳，别说尸体，就是碎末都找不到一粒啊。”布莱恩正在心里感叹着，头顶一震，漫天巨石被掀开，透出顶山如火的夕阳。

弗兰克站在顶上的开口处，又是一拳落下。这次，恐怖的震荡波将一路阻拦的岩石全都震成齑粉，布莱恩海来不及吃惊，身上一重，已被击到地下。他沮丧地看着头顶上那狭小的洞穴，那是他破开地表时留下的。面对如此威势的攻击，他根本无从抵挡。

“拿出你的本事来，小子！”弗兰克的声音从洞口处传来，“让我看看你从加西亚那里都学到了什么！我感到奇怪，难道加西亚都没有告诫你们，在他复原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的吗？”

布莱恩吃了一惊，听弗兰克的声音，导师好像受了重伤，可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导师的指示，更没见过他。

“难道……”布莱恩不敢继续往下想。

一股巨力抓着他上升，待出到洞口时，如雨的拳点落在他身上，圣者之盾的光芒就没有停歇过。

拳头过后，白光消失，就像从没出现过。

“有意思，”弗兰克就像在打量一个有趣的事物，“想不到圣者之盾的防御力如此强劲，连续吃我百拳，竟然一点事也没有，不愧是神器！”

还没等布莱恩松一口气，弗兰克从虚空中取出神剑，淡淡地道：“我倒想看看没有本力支持的圣者之盾究竟有多厉害。”他打量了一眼布莱恩，“如果我攻不破圣者之盾的防护，那真的恭喜，你可以活下来，不过是被关在禁魔空间！”

那和死没有区别，如果选择，布莱恩会选择死，而不是呆在永无止境的黑暗中。自知必死的布莱恩突然间勇气百倍，施展解离术打向弗兰克前胸。

“解离术？”弗兰克饶有兴致地看着胸前，看着那道绿色的射线穿过胸膛，打在身后的一堆巨石上。巨石嗤地一声消失了，而弗兰克却什么事都没有。

“法术不错，可惜速度太慢。”弗兰克的话就像在教训自己的学生，“这道射线击中我身体之前，我可以在虚空中穿行数百次，每一次都能让你的法术落空。”

布莱恩发疯般地向把他能施展的各种负面法术丢向弗兰克，可是当弗兰克轻松地走出那一片混乱不堪的区域，布莱恩才知道他施放的所有法术对弗兰克都无效。很可惜的是，可以封锁附近空间的法术他还没有能力施展。

“打够了？”弗兰克走出来，说话的同时将长剑高举过顶，“既然这样，那就该看我的了！”

弗兰克手中的长剑开始燃烧，缭绕的金色火焰就像无数细小的火龙在剑身上缠绕炽热的气息已让周围的空气产生折射。

“嘿！”弗兰克吐气开声，长剑就像瞬间变大了百倍，剑上的焰光把天上的云朵烧得更红了。

布莱恩在弗兰克的威势之下面前侧向移动两步，可惜对于弗兰克这种高手来说，不过是稍稍扭腕的动作就能解决。

“轰”！巨大长剑周围三米之内，瞬间成了熔岩之地。布莱恩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看着眼前这条宽六米，长百米的熔岩区域，乍舌不下。他的双眼无法捕捉弗兰克的速度，他甚至不清楚他是如何被击到这个地方来的。不过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原本无色透明的圣者之盾，已显出淡淡的外表。

“好宝贝！”弗兰克在远处高呼，“刚才一击是我最近从神剑中领悟三招中的一招。我已竭尽全力将所有能量限制在一处爆发，想不到这样也无法攻破它的防御！”

“再来！”弗兰克大呼，瞬间跨越百多米的距离，原本百米长的巨型长剑大大缩水，但十米长的剑身仍然显得怪异。

一瞬间，布莱恩就像一个破布娃娃般被定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这不甚出彩的一剑斜劈在身前。“轰！”长剑划破空间，凭空一道漆黑痕迹打在圣者之盾上，居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但是这仿佛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击让圣者之盾结实吃了一记，圣者之盾已显出银白色的外表，这个变化让布莱恩更加恐惧。

“小子，撑过这一剑，你就可以到禁魔空间睡大觉了！”弗兰克跨上一步，与此同时，长剑缩回原形，跟着便是近乎随意地一剑刺出。

就在布莱恩几乎要以为这是弗兰克故意放水的同时，圣者之盾爆出炫目的银光，然后锵地一声，化作片片的银色碎块飞舞。一块碎片划过布莱恩的脖子，他只觉得脖子一紧，随即就发觉导师让他好生保管、无论何时都不能取下的护身符被碎片带走。情急之下，他甚至顾不得危险，伸手向护身符抓去。

鬼使神差的，弗兰克注意到布莱恩这个奇怪的举动，他抢先伸手，将护身符抢在手中。护身符在被碎片带飞时，染上了布莱恩脖子上的鲜血。弗兰克拿着护身符，打量了两眼，把长剑架在布莱恩的脖子上说：“这块护身符是干什么的？”

布莱恩扭头不理，弗兰克正要威胁时，陡然感到手中护身符烫得惊人，就像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烧一般。他正要丢下护身符，护身符却像粘在手上，无论怎样也摔不掉。就在此时，护身符亮了起来，从中透出加西亚的半身影像。

“弗兰克，想不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取你的性命吧。是不是感觉体内很烫，浑身无力？这就对了，我以燃烧自己的灵魂为引，借以毁灭你的灵魂。事实上，当我和你说这番话的时候，我的灵魂已经消失了。这就是你一直都想知道的结局——你的直属手下全灭，而你自己则和我一样，魂飞魄散。”

加西亚的留言也让布莱恩魂飞魄散，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导师竟然选择了燃烧灵魂。要知道灵魂消失，这个人存在的印记也就永远消失了。

“布莱恩也在旁边吧？”加西亚停顿一下，布莱恩明知只是图像，但他还是流着泪回答：“在的，导师。”

“我的实验室就送给你了，很高兴吧，我知道你留意我的藏书已经很长时间了。保重，我的学生。”

加西亚的图像突然变弱，然后消失。布莱恩忍不住放声大哭，竟忘了大敌在侧。

同一时间，弗兰克不能置信地看着手中神剑，上面不知何时爬上了无数细微裂痕，随着裂痕的扩大，神剑“乒”地一下碎了。

他瞪大了眼睛，张嘴欲言，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最后的动作，就定格在这个画面上。

布莱恩大哭半晌，几乎到了无泪可流的地步。若不是还记挂辛西娅和贝蒂，他还不知会在此地哭多久。他站起来，从弗兰克手里抢过加西亚交给他的护身符，然后小心翼翼地戴在脖子上，又在胸前轻轻拍了两下。这是导师加西亚留下的，他发誓他会继续执行导师的要求，一辈子带着，绝不取下！

当布莱恩向躺在远处的辛西娅和贝蒂走去时，原本不可一世的弗兰克的肉体如同沙构般点点飞散、消失。

辛西娅和贝蒂受伤极为严重，浑身骨骼断裂，内脏大面积破损，但在布莱恩竭尽心力，又有神圣法术的情况下，终于将两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人世间。

“布莱恩，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辛西娅得救后问他。

“我记得导师实验室旁有个不错的小镇。那里清雅幽静，没有人打搅，居住在那里的人也很好。我打算定居在那里。你们呢？”

“别忘了，你还要复活我父亲。”贝蒂轻轻地哼了一声，“在此之前，你去那里，我就去那里。”

“我也暂时没有地方去。不过听布莱恩你说的那个小镇不错，暂时我就去那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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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的血脉》情节跌宕起伏、远古的血脉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小说,再读中文网提供远古的血脉第一百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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