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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过则天君》 第1章 赌注 当一个人爱到极点时，放手很难；当一个人恨到极点时，放手也很难。慈君恨了则天君三千多年，从未想过放手。每次转世完毕回归灵魂界，她都要来到则天君的面前，旨在提醒自己，时刻不忘赢过则天君。 灵魂界慈君的宫殿内，慈君、则天君、上官君正在玩斗地主。虽然灵魂界的一切事物都由气组成，但宫殿内的摆设仍然仿照人间。 灵魂界和人间一样，也有高低贵贱之分。武则天在人间多次转世，次次都出类拔萃。秦朝宣太后，让她进入高等灵魂；则天皇帝让她成为一等灵魂则天君。成为一等灵魂以后，她便不再投胎转世。对于不再转世的缘由，有人猜测，她讨厌人世；有人猜测，她怕再也达不到“女皇帝”的高度。猜测总归猜测，除了上官君，没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就像，所有的灵魂都知道慈君嫉她、恨她，但都猜测不出则天君笑脸相迎的理由。也许，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吧！ “10、J、Q、K、A。”则天君甩出了单顺。 同为“农民”的上官婉儿当然不要。上官婉儿，武则天时期的才女，武则天的女官。 “地主”慈君看了一眼自己的“王炸”，再看了一下则天君手中的十多张牌后，选择“不要”。慈君就是唐朝李治的王皇后。王皇后让她成为高等灵魂。高等灵魂又分为一、二、三、四、五等。则天君轻易就完成了三级跳。而慈君就没这么幸运，她艰难地升为四等，又艰难地升为三等，更艰难地升为二等。之后，就原地踏步。直到投胎做了慈禧，她才升至一等灵魂。这比则天君已晚了一千多年。 “四个三、四个四带两对。”则天君把手中的牌全甩了下来。 “啊？”慈君惊呼出声。 “我赢了。”则天君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慈君无奈地把扑克牌扔在桌上。 “咦？你有两个王炸？唉，可惜了。”则天君“啧啧”叹息。 “你这话什么意思？”慈君没好气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 “不就是手中的牌比我好一些吗？还真以为自己牌技好吗？”慈君冷冷地说道。 “就是我牌技好。”则天君就喜欢和她斗嘴，“不是我吹，你那牌到我手里，一定赢。” “好，那咱就换一下牌，再打一次。”慈君的嫉妒之火一下子就被则天君点着了。 见慈君要恼，上官君忙打圆场：“多少年的老友了，怎么打着牌还生起气来了？” “上官君，我可没生气。则天君也太狂妄了，我要让她清醒清醒！”说话间，慈君已把牌洗好，放在三人面前。 “不是狂妄，而是有这个资本。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一千三百年的一等灵魂可不是白当的。”则天君启牌。 “叫地主！”慈君抢道。 则天君看了她一眼，等她揭底牌。 慈君愣了，迟疑地揭了底牌。 扣好牌之后，慈君望向则天君。 则天君道：“出牌吧。” “你不抢地主？”慈君终于按纳不住，问了出来。 “不抢。” “你不是说牌好吗？这么好的牌，为什么不抢地主呢？” “你的牌是好，但是你我都知道是什么牌了，我当然要换个打法了。这次，我要和上官君合作。怎么样？底牌扣乱了吧！”则天君说起了风凉话。 慈君气得脸都绿了。 知道则天君有天王炸，慈君出牌就有所顾忌。她想先把单个“7”出去，等转了一圏后再接手，一气出完。 则天君见她出了“7”，直接用“2”压。慈君没有大王，只好用“四个炸”。四炸之后，连对即破。她出对子，又被上官君截住。之后，慈君再也没有出牌的主动权。慈君出牌越来越慢，但也未能阻挡她输的命运。 “怎么样？不是牌的问题，是人的能力不同。”则天君把最后两张十甩了出去，笑着说。 慈君把牌一扔，道：“你知道我的底牌，又和上官君合伙二打一，我当然敌不过。” “再打，我有的是时间。” 慈君冷笑：“你当然有时间喽。我说则天君，在这灵魂界呆了一千三百年了，你不够吗？知道的，以为你厌倦了人间的争斗；不知道的，以为你怕下凡呢！” “呵呵，我怎么会怕下凡呢？我可是中国唯一的女皇帝。” “收起你的女皇帝吧！我下凡无数次，又不是没当过太后。我为慈禧太后那会儿，也掌握了国家大权几十年，想当皇帝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就当了一回太后，一回女皇帝，就在这灵魂界炫耀了一千三百年，你不觉得无聊吗？”慈君冷冷地说道。 “呵，一句话的事？说得轻巧，你频繁地下凡，不就是想当一回女皇帝吗？可惜，你总是没有这个胆量。”则天君冷笑。 “你！”慈君被戳到痛处，一时无语。 “都是灵魂界的一等灵魂，何必闹得不愉快呢？则天君，我养的蓝牡丹开了，不如到我宫里看看吧。”上官君再次打圆场。 “好啊。”则天君起身。 “则天君，”慈君也站起身，“你认为你比我强，我认为我比你棒。咱们不如赌一场吧。” 则天君回头看她。 “咱们一同下凡。你若在人间能再当一回女皇帝，哦不，中国现在走的是社会主义道路，你若能当上****，我生生世世认你做姐姐。如若不能，你每见我一次就要低头叫我一声‘姐姐’。”慈君笑着望向则天君，“不敢下凡就算直接认输。” “我若不下凡，你们这些人还真以为我不敢了呢！下凡就下凡，不过，改一下规则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只要在其中一行成为状元，就是我赢。” “状元？那状元的标准是什么？全国第一，还是全世界第一？” “世界第一。”则天君说罢和上官君一起离开慈君的宫殿。 第2章 为人类下凡 与仿照人间摆设的宫殿不同，宫殿外的景象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灵魂界不受引力影响，灵魂们的疆域按空间划分：有的疆域在下，有的疆域在上。他们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尽情地装饰打扮。整个灵魂界就像千万个气球在飘飞。 上官君和则天君在这气球的缝隙处——灵魂的小路中漫步。 上官君忍不住问：“以则天君的智慧，一定知道慈君用的是激将法吧？” 则天君说：“我是灵魂界的一等灵魂，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怎么可能识不破？” “那为何还要下凡？” 则天君叹了一口气：“我在这灵魂界呆了一千三百年，李治帝就躲了我一千三百年。这一千三百年，我也终于想明白一些事。再不下凡，我和他的缘分就真的尽了。” “你不想放手？” “在人间时，他爱我，所以容忍了我；来到灵魂界，他跳出爱的圈子，所以恼怒于我的狠毒，怀念王皇后的善良。他认为他的灵魂爱的是王皇后，那我就给他们机会再续前缘。”则天君停顿了一下，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淡忘了，可有些东西……” 则天君不再说话，一直往前走去。 前几日，她被界王叫去单独谈话。 界王是谁？是灵魂界的王。除了孟公孟婆，没有几个灵魂见过他的真面目。 界王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他认为，灵魂与灵魂之间是平等的，灵魂应该有着绝对的自由。灵魂可以在灵魂界自由活动，可以选择下凡或不下凡。 父母创造了人类（华夏儿女称母亲为女娲娘娘，西方称父亲为上帝），为的是灵魂可以借助肉体凡胎体验生老病死，七情六欲。 只是，父母没想到：一方面，过度依赖物质的灵魂为了过更好的生活，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另一方面，返回灵魂界的灵魂厌恶尘世的一切，不再愿意投胎人间。 四千年前，刚晋升为界王的他及时发现了这一点，设立了两等十级，目的是激励灵魂们为了拥有更多的独立空间而积极地下凡。没想到，两千多年后，武则天博得灵魂的最高级别——一等灵魂，并且不再下凡。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一等灵魂出现并拒绝下凡。许多低等灵魂通过依附方法也不再下凡。 相反地，人间由于医疗技术的发展，病死、夭折的人数减少，人口数量急剧增加。下凡人数的减少和人口总数的增加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无奈之下，无灵魂的人类开始诞生。 为此，界王曾苦恼过。后来，他想，人类的小聪明会造成地球资源的过度开发，人类的勾心斗角也许会毁了地球，而愚蠢的无灵魂的人类会使社会发展变慢，也许会推迟毁灭日的到来，所以，界王放任。 一千三百年后的今天，无灵魂的人类和有灵魂的人类已各半，社会的发展真如预想的那样慢了下来。但来自宇宙的灾难即将提前降临在地球上。界王不想自己亲手造就的人类走向毁灭，只有设计让聪明的灵魂来拯救自己。借此机会，界王也想重新整顿一下灵魂界的秩序。 对则天君而言，被界王叫去，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压力。 则天君进去的时候，界王正盯着灵界屏。屏幕上，无数的小球领地衬托着则天君庞大的球形领地。 “一千三百年，仅仅一千三百年，你的领地就扩大到如此的地步。”界王转身朝着则天君。 则天君忙低头行礼：“我回去就解散那些依附者。” “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灵魂！”界王走到她的面前，“既然如此聪明，我要让你下凡。” “界王，您说过，我们有自己选择下凡或不下凡的权利。” “我知道，李治帝既然已在凡间，你便不愿意下凡。那么我告诉你，这一次，你若不下凡，你们二人的缘分就尽了。” 则天君吃惊地抬头。 界王笑了，转身走向自己的宝座并坐了下来：“你还是放不下呀！我帮你一回，把你送回人间，成全你们二人。” 则天君没有谢恩，而是静静地等界王说出下文。她知道，堂堂一个界王不会这么有闲心，把自己叫来仅仅是因为想帮自己。 “当然，作为回报，你要利用你的聪明带着一群科学家来化解人类将要面临的灾难。” “什么灾难？” “人间有地震，宇宙有宇震。前几日的宇震将改变一些行星的运行轨迹，这会造成2065年三个行星撞击地球。以人类现有的科技，还不能预测出这些。” “我明白了。为了人类免于灾难，我义不容辞。” “如果灾难不能避免，地球上所有的灵魂会随着躯体的毁灭而灰飞烟灭。” “我知道。” “一个明大义的灵魂！”界王满意地站了起来，“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我要求你保守秘密。我可不想让所有的灵魂都躲在灵魂界。” “是。” “当然，这次下凡不同以往，你要按我的要求去做。”界王说。 听完吩咐，则天君问道：“为什么让我进入那样一个躯体？既然为了解救人类，越健康的躯体越有利于我的研究呀？” “本王自有安排。” “是。”则天君闭上了嘴巴。 界王微笑着看着则天君下去。 他是统领灵魂界四千年的界王，他的心思岂能让一个则天君猜透？ 第3章 把刚才的赌注取消吧 灵魂不同于肉体。他没有吃喝拉撒，没有疾病衰老，但他在乎身份名誉。 灵魂有低等和高等之分。 高等灵魂分为一、二、三、四、五等。五等灵魂拥有两千立方米独立的空间，四等灵魂拥有四千立方米独立的空间，三等灵魂拥有六千立方米独立的空间，二等灵魂拥有八千立方米独立的空间。这四等均可自建两层小楼。一等灵魂拥有万立方米独立的空间，可自建宫殿。 低等灵魂也分为一、二、三、四、五等。五等灵魂拥有两立方米独立的空间，四等灵魂拥有四立方米独立的空间，三等灵魂拥有六立方米独立的空间，二等灵魂拥有八立方米独立的空间。一等灵魂拥有十立方米独立的空间。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灵魂们为了拥有更大的空间，有两种出路：一、下凡历练，博取高级别灵魂的身份；二、依附高级别灵魂，充当侍从，入住宫殿。 灵魂界杂务甚少，充当侍从，就相当于一个花瓶，充当高级别灵魂的门面。当然，在依附的群体中，主要是低等灵魂。高等灵魂本身的居住条件不差，更乐意在自己的领地中逍遥自在。 低等灵魂的依附，就意味着把自己几立方米的空间出让给了高等灵魂。 起先，高等灵魂们并不在乎这小小的几立方米，后来，他们发现，九层之台，起于累土，无数个几立方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它能让原本的小楼改建成宫殿，也能让自己的宫殿无限地扩大。渐渐地，差距在拉大。原本十种大小的气球式领地，变成了百种、千种、万种。 居然产生了十万立方米的领地。 这十万立方米的领地，这领地中的超大宫殿是谁的？ 是的，是则天君的。 因为则天君这个一等灵魂有一个高等灵魂依附。这个高等灵魂就是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本为一个命运不济的低等灵魂，百世的转世也不一定能博得高等灵魂的身份。但因为遇到武则天，她的灵性被激发，她的才能得以施展。她成为巾帼宰相，女诗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这些，让她轻松跃入高等灵魂。为了报答武则天的提携之恩，上官君回到灵魂界后便一直守着则天君。则天君不下凡，她也不下凡。 低等灵魂的依附既然是为了更大的空间，则天君无疑成了大家的首选。她的领地成为最大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由于众多低等灵魂的依附，则天君的事务也多了起来。则天君不喜欢这些，便都交由上官君处理。上官君成了管家，则天君俨然成了女王。 并不是所有的灵魂都选择依附，还有很多的灵魂选择下凡历练，靠自己的奋斗为自己博取一个美好的前程。只是，自己的努力不一定有收获。在奋斗的群体中不免有怨言滋生，嫉妒产生。 怨言最重的，嫉妒最盛的，是刚升为一等灵魂的慈君。慈君嫉妒则天君宫殿的庞大热闹，慈君嫉妒则天君轻松升为一等灵魂，慈君嫉妒上官君对则天君的忠诚，慈君嫉妒李治帝对则天君永恒的爱。慈君埋怨界王制度的不合理，界王的不公平。 则天君和上官君来到了则天君主殿外上官婉儿的偏殿。殿内蓝牡丹娇艳欲滴。则天君忘记了刚才的不快，蹲下身来欣赏那脱俗的花儿。灵魂界，万物虽是以气的形式存在，但颜色气味不逊于物质的人间。 正欣赏间，慈君在侍女的簇拥下来到。 “则天君。” 则天君起身：“你来得正好，和我们一起赏花吧。” “谢谢则天君。我来是想和你商量，把刚才的赌注取消吧。” “哦？” “你在灵魂界一千三百年，和掌管下凡的孟婆很熟识。你想找个家世背景好的人家容易得很，我怎么能比得过你呢？还不如直接取消呢！” 则天君不怒反笑：“哦，这个好办，下凡到哪家由你来选。” “那怎么能行？”上官婉儿急忙叫道。 “则天君一言九鼎，定不会反悔。告辞！”慈君转身就走。 “等等……”上官婉儿叫道。 则天君制止，慈君离去。 婉儿急道：“则天君，在这个灵魂界，人人都知道慈君嫉你恨你，你怎么能把选凡胎的权利交给她呢？” “那我交给谁呢？” “交给你呀。一等灵魂有这个权利呀！” 则天君摇头。 婉儿一愣，随即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说你闲话，那你可以走正规程序，让孟公孟婆随机抽选。这样选中傻子的概率也只是千分之一。交给慈君，那选中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呀！” “如果我注定带着聪明的头脑下凡，她慈君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不行，我得找慈君谈谈。”上官婉儿离去。 第4章 李治帝的最爱是谁？ 此时，慈君正在宫殿内喝茶。 茶杯、茶水、茶叶全由气组成，喝起来却如真茶一般的口感。慈君边喝边笑。她没想到则天君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下凡，这么轻易地把选凡胎的权利让给了自己。这次，她要让她投身于一个傻子体内，让她不会学习，不知廉耻，让她受尽一生的凌辱。 “哼哼！”慈君禁不住冷笑出声。 侍女来报：“上官君来访。” “让她进来。” 上官婉儿走进宫殿，笑道：“慈君终于如愿以偿了！恭喜啊！” “谢谢。”慈君笑道，“你坐吧。” “不知你打算让则天君投身于哪家？”上官君问道。 “梦州市的李家。” “那个偷了邻居两万块治病钱，害的丈夫病死，妻子自杀的李强家？” “嗯。” “人间不知两万块是李强所偷，李强也无丝毫悔改之意，所以，界王罚他养育一个不知拉撒的傻女儿。则天君再过聪慧，也冲不破肉体的障碍。这样，她下凡的几十年就要受尽邻人的耻笑。嗯，这种折磨人的办法不错。” “不错吧。”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说你？你嫉妒她的不就是口碑好，人缘好吗？你这么一做，别人只会同情她，可怜她，瞧不起你，你会因此输了人心。” 慈君站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是为她当说客的！” “我忠诚于她，我也当你是朋友。我守护了她一千三百年，累了，也乏了，想过一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帮她。也不全是帮她，也是在帮你。所以，你没有必要嫉妒我对她的忠诚。”上官婉儿道。 慈君坐了下来：“喝茶吧。” “好。”上官婉儿笑着端起了茶杯。 “你这最后一次，指的是什么？明天和她一同下凡？”慈君问道。 “不，我还在这灵魂界。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世间的争斗，我喜欢这灵魂界的逍遥。” 则天君的起居室里，上官婉儿正在给则天君梳头。 “则天君，今天你就要下凡了。没有我的陪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婉儿的声音有些哽咽。 “婉儿，谢谢你这一千三百年的陪伴。你喜欢自由，这个我知道。你为了报恩，守了我一千三百年。一千三百年，够长的了。我实在不应该再向你提要求。可是，这次下凡，我需要你。” 界王宫殿里，孟公孟婆正在向界王汇报灵魂们下凡的情况。 汇报完毕，孟公问道：“既然则天君肩负着拯救地球的重任，为什么不让她投胎于科学世家，却让她入住十一岁的无灵魂的躯体内？那女孩得过脑炎，虽不是傻子，也笨得可以，年年倒数第一。则天君在她身上，真的能让她变得聪明，在人间大显身手吗？” 界王笑了：“慈君会帮她的。” “这是不可能的。整个灵魂界的人都知道慈君嫉她恨她。如果说慈君会杀了她，我信；如果说帮她，那是不可能的。” “哦？你心目中的慈君原来是这种人哪？既然她如此不堪，为何你还放不下她？”界王反问。 孟婆望向孟公，发现孟公的脸色变了变。 “按惯例，她们都应在躯体成型时，投胎于母亲体内。为何今日不同？”界王这次有太多的反常，孟公问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孟婆沉思片刻，道：“让慈君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不喝我们的孟婆汤，能行吗？” “这个慈君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这次，我要让她体验到更大的嫉妒，好让她从嫉妒中脱身，完成她的使命。”界王望向孟公，“誓言已过九十九世。没有诅咒的慈君能否回归幸福？孟公可以帮她。” 孟公终于回过神来，问道：“李治帝的最爱是谁？” 界王道：“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孟公孟婆只好告退。 殿外，孟公问道：“界王的行为好奇怪？” “是吗？”孟玉树不以为然，“是你多想了吧？” “他让我帮慈君？以前，是不允许我帮她的。” 孟玉树咬了咬嘴唇，道：“誓言和诅咒的有交期是一百世。如果有奇迹发生，第一百世就可以解咒。”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孟公道。 “这不告诉你了吗？”孟玉树径自离去。 第5章 催眠曲 人间 梦州市金山区初级中学一（2）班教室里，三十八岁的梅婉瑜老师正带着学生们学习生字词。 梅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排。立在课桌上的语文书后，周眉清睡得正香。 “周眉清。” 同桌郑晓萱忙用胳膊肘碰她一下。她打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周眉清，你来读一下。”梅老师道。 “开天——”周眉清不认得“辟”字，停住了。 “周眉清，你干吗呢？” “老师，她睡着了。”郑晓萱答道。 “大早上的就困了。”梅老师皱眉，“站着听吧。” 周眉清沮丧地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站着的她竖起耳朵，努力地听讲，可没出一分钟，她又想起了昨晚看的那个手机视频。 下课铃打响了。 “老师再见。”同学们起立。 “同学们再见。” 梅老师的话音刚落，贪玩的孩子就冲出了教室。几秒钟后，教室里只剩下十来位同学。 郑晓萱小声地问：“周眉清，手机带来了吗？” 周眉清一愣：“带来了。” “把那个视频让我看看。”郑晓萱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什么视频？”周眉清又一愣，随即想起了刚刚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充满她的内心，她忙道：“手机坏了，打不开了。” “切，怎么坏了？”郑晓萱掩饰不住的失望。 前排的叶心语向周眉清走了过来。叶心语是梅老师的女儿，成绩优秀，性格高冷，从来没有主动和倒数第一的周眉清说过话。这次，她走了过来，对周眉清冷嘲热讽：“哟，周眉清睡着啦！梅老师讲课是催眠曲啊！” 叶心语一开口，大家都愣了。叶心语这是怎么了？对着倒数第一的周眉清幸灾乐祸了？ 以“周眉清男友”自居的李自豪气不过，道：“老师的女儿有什么了不起？再说周眉清，我对你不客气。” 叶心语道：“我可没以老师的女儿自居。我叶心语自己就比这个笨蛋强一千倍一万倍。” 李自豪道：“强什么强？你不就是成绩比我们好一点吗？我爸说了，成绩好不好无所谓，现在有本事挣大钱的都是我们这些成绩不好的。再说了，周眉清比你漂亮。我爸说了，漂亮才是女人的本钱。你就是丑八怪！” “谁是丑八怪？” “你是。”李自豪说罢就跑。 叶心语忙去追他并嚷着要打他。可她哪追得上善跑的李自豪，所以，大家只看着她追着李自豪满教室跑。 周眉清呢？她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自己怎么在上课时睡着了？自己怎么看起了黄色录像了？ 她当然不知道了。在课堂上睡着那会儿，她才刚刚投身到无灵魂的周眉清体内。没错，她就是下凡的则天君。则天君接收了周眉清过去的一切信息：笨、贪玩、早熟。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周眉清努力听讲。可是，叶心语说的没错，老师的声音就如催眠曲。她虽努力抵制催眠，没睡着，但也没听进去什么。 体育课上，周眉清在四百米测验中跑了个第一名。冲向终点的那一刻，她特别的激动：“我周眉清不是什么都拿倒数的，我也有拿第一的时候。” 李自豪跑了过来：“周眉清，你真厉害！你知道吗？你刚才冲刺的样子特别美。” “是吗？”周眉清高兴地笑了。 “嗯。” 周眉清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放学时分。听完老师布置的那一堆作业，周眉清的头又大了。 她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走出校门，走在放学的路上。 突然，李自豪从前面的巷口蹦了出来：“周眉清。” 第6章 都要做到十二点 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吓，周眉清打了个哆嗦：“干吗呀？吓我一跳！” “你不是让我在这等你吗？”李自豪有些不高兴地说。 “是吗？”周眉清忽然想起早晨到校时曾说过这话，“哦，我忘了。” “走吧。”李自豪见她想起来了，高兴地和她一起向前走去。 “你说让我去你家看录像，什么录像？有多好玩？”李自豪兴致勃勃地问道。 “录像？”周眉清的脸一下子红了，心道，我怎么能让他看那种录像啊！“就是我小时候的录像。唉，今天作业真多，我得赶快回家做作业去了，改天再请你到我家玩吧。”说罢，周眉清跑开了。 见周眉清跑开，李自豪很是扫兴：“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什么不说就跑了。” 晚上十点半，母亲神艳下班回来了。神艳是护士，上下班就不太有规律。见女儿房里的灯还亮着，她轻轻地走了进去。周眉清已趴在桌上睡着了。神艳甚是心疼。她想把女儿抱起放在床上，不料，却把周眉清惊醒了。 “孩子，到床上睡吧。”神艳柔声说道。 “不，我的作业还没做完呢？”周眉清揉了揉眼睛道。 “已经十点半了，明天再做吧。”母亲道。 “不，我想今天做完。妈妈，这一题怎么做？您给我讲讲吧。”周眉清指着一道数学题问。 “好吧。我看看。”神艳坐了下来看题目。 “这题不是挺简单的吗？要使拿到红球的可能性大，多放些红球不就行了吗？” “可是题目说了，红球和白球除了颜色不同外，其他均相同。既然‘均相同’，那‘个数’也相同呀！” “唉，孩子，从题意上看，‘均相同’肯定不包括个数，不然，这题我们就无法做了。” “哦。”周眉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做完数学作业，周眉清又拿出英语作业。神艳道：“孩子，十二点了，该睡觉了。” “不行！我的英语作业还没做完呢！”已困得睁不开眼的周眉清急道。 “你急有什么用？这样吧，明天我早些叫你起来做作业。”神艳心疼地说。 周眉清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 早上六点钟，神艳叫女儿：“眉清，起床了。” 周眉清翻了个身又睡了。 “眉清，起床了。”神艳又喊。 “我困。” “六点了，再不起就晚了。” 周眉清“砰”地一声坐了起来：“妈，你怎么不早点喊我？我没有时间做作业了？” “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神艳纳闷地看着女儿，女儿的反应和往常不一样。 周眉清下了床就坐到书桌前。 这是什么节奏？是要发奋学习的节奏吗？神艳望着女儿的背影想。 坐到书桌前，周眉清盯着英语单词直发呆。这些英语单词都是昨天英语课上老师教的。当时，她还记住了两个。可现在，她连一个都读不出来。唉，先抄上再说吧！ 她原打算看一个单词抄一个单词。可她的大脑不听使唤，根本记不住，后来改成看一个字母，抄一个字母……一个单词写四遍，别人只要几秒种，而她需要两分钟。 六点半，周眉清终于写完了英语单词。她正要拿出练习册，母亲的声音传来：“孩子，吃饭吧，再不吃饭就要迟到了。” “我不吃。”周眉清道。 看了看如天书的练习册，她只好改变主意，跑去吃饭。 办公室里，神艳坐在梅老师的对面。 梅老师道：“周眉清妈妈，今天叫你来呢，就是想和您聊聊孩子最近的情况。周眉清现在是一上语数外就睡觉。” “是吗？”神艳惊讶极了。 梅老师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不知道孩子情况的家长：“我想问问，孩子晚上几点睡觉？” “一般都是十点。” “你确定？” “就是昨天睡得晚一些。” “几点？” “十二点。” “您怎么让孩子睡这么晚？” “昨天作业特别多，孩子没做完。” “昨晚的作业和平时差不多，不算多。大部分孩子两个小时就能做完。” “您也知道，我家孩子和别人不一样，她小时得过脑炎，反应比别人慢一些。” “那您的意思是说，她每天做作业都要做到十二点？” “这倒不是，平常她十点就睡……”说到这儿，连神艳自己都觉得前后矛盾了，“梅老师，最近，数学是不是特别难？” “不难，前段时间学的应用题有点难，这几天学的都挺简单的。” 神艳觉得事有蹊跷，一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神艳的反应，梅老师都看在眼里，她道：“要想白天学习效率高，家长一定要保证孩子的睡眠。我的建议是晚上九点前睡觉。您家孩子，白天睡觉，晚上加班，弄反了。您也知道的，重点难点都是在课堂上讲的，她课堂上不听，晚上怎么补？” “我知道了。” “还有，她抄别人的作业。数学老师、英语老师都向我反应过此事。” “抄作业？不可能呀！不会的题她都问我的。昨天我给她讲了一个多小时呢。”神艳辩解道。 “每天都这样吗？”梅老师也被弄糊涂了。 “不是。平常她都能自己完成。” “那就对了。她应该都是抄的。” “我家眉清不会的。” “我也不跟你争，她是不是抄别人的，你一试便知。你回家随便从练习册上抄几道她原本做对的题，让她重新做一遍。如果她会，那就没抄别人的，算我们冤枉她了。如果她不会，那就说明是抄的。” “行，我回家试试。” “还有，您把孩子的手机给收了吧。” “怎么了？” “您孩子可能在看一些不健康的视频。” “不可能。”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但是有学生向我反映此事。为了保险起见，您还是把她的手机收了吧。” “就是昨天睡得晚一些。” “几点？” “十二点。” “您怎么让孩子睡这么晚？” “昨天作业特别多，孩子没做完。” “昨晚的作业和平时差不多，不算多。大部分孩子两个小时就能做完。” “您也知道，我家孩子和别人不一样，她小时得过脑炎，反应比别人慢一些。” “那您的意思是说，她每天做作业都要做到十二点？” “这倒不是，平常她十点就睡……”说到这儿，连神艳自己都觉得前后矛盾了，“梅老师，最近，数学是不是特别难？” “不难，前段时间学的应用题有点难，这几天学的都挺简单的。” 神艳觉得事有蹊跷，一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神艳的反应，梅老师都看在眼里，她道：“要想白天学习效率高，家长一定要保证孩子的睡眠。我的建议是晚上九点前睡觉。您家孩子，白天睡觉，晚上加班，弄反了。您也知道的，重点难点都是在课堂上讲的，她课堂上不听，晚上怎么补？” “我知道了。” “还有，她抄别人的作业。数学老师、英语老师都向我反应过此事。” “抄作业？不可能呀！不会的题她都问我的。昨天我给她讲了一个多小时呢。”神艳辩解道。 “每天都这样吗？”梅老师也被弄糊涂了。 “不是。平常她都能自己完成。” “那就对了。她应该都是抄的。” “我家眉清不会的。” “我也不跟你争，她是不是抄别人的，你一试便知。你回家随便从练习册上抄几道她原本做对的题，让她重新做一遍。如果她会，那就没抄别人的，算我们冤枉她了。如果她不会，那就说明是抄的。” “行，我回家试试。” “还有，您把孩子的手机给收了吧。” “怎么了？” “您孩子可能在看一些不健康的视频。” “不可能。”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但是有学生向我反映此事。为了保险起见，您还是把她的手机收了吧。” 第7章 周眉清，你要加油了。 “妈，我回来了。”周眉清高兴地推门进来。 “哦，桌上有洗好的苹果，你吃吧。”神艳正在厨房里忙活。 周眉清洗了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啃了起来。 神艳煮上饭，坐在女儿的旁边看着女儿吃苹果。 她的女儿周眉清，今年才十二岁，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眉清目秀，活脱脱一个大美女。神艳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脑炎，她的眉清一定会成为班里的优等生。想当年，自己可是全校第一的好学生，用现在的话说，那是真正的学霸。 可是天不遂人愿，孩子病了。孩子生病那会儿，她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坐在病床边祈祷，祈求孩子能活下来。幸好，老天垂怜，孩子活过来了。活着就是幸福，她不再奢求孩子的学习能有多好。 可今天…… “苏格拉底说过，要想清除灵魂里的杂草，就要用美德去占据它。要想让孩子在学校里不惹事，就要用学习去占据它。她在学校里不学习，您觉得她会做什么呢？”梅老师的话在她耳边翻腾。 “眉清，你长大了，变漂亮了，也懂事了。” “那当然。”眉清啃了一口苹果。 “昨天和我同事聊天时，她说，她老公每天都要接送上学的女儿。我当时就想，嗯，都十五岁了，比我女儿大三岁呢，还要接送。我女儿从三年级的时候就自己上学了，比她强多了。” “我们班现在还有好多同学从来没有独自坐过公交车呢！”周眉清一脸的自豪。 “就是。以前给你配手机，是怕你坐过站，有意外情况。现在想想，我女儿心里有数得很，怎么可能坐过站，怎么可能有什么意外情况？就算有意外情况，也能自己应对，也能安全到家。” “当然。” “那咱就不要手机了吧！”说话时，神艳已经做好了迎接孩子爆发的准备。以前，她爸爸曾开玩笑要收回她的手机，她当场翻脸，掀了茶几。哄了半天才哄好。 周眉清嚼苹果的嘴停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神艳想，暴风雨就要来了。 可是—— 眉清说：“行，我也不想要手机了。” 神艳愣了，呆呆地看着女儿。 周眉清已吃完了苹里。她掏出手机，递给母亲。 神艳机械地接过。 “妈，我做作业去了。”周眉清进了自己的房间。 神艳见孩子心情挺好，便想着乘胜追击，也跟着进来了：“眉清，你有没有抄过别人的作业？” “妈，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你女儿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周眉清对自己以前的行为深感后悔，可让自己在母亲面前承认自己抄作业，她还是很难受的。 “我当然知道。如果有不懂的题就问妈妈。”神艳说完退了出来。她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应该相信自己的孩子。如果让孩子觉得连自己的母亲都不信任自己，那就太可怜了。 “周眉清，你要加油了。”周眉清伸出右臂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她拿出作业本，认真地做起作业来。 写着写着，她的思绪开始飘飞。她想起了白天里梅老师的话：“人生在世，除了吃饱喝足之外，还要活得有尊严。”“知识让你活得堂堂正正，活得有尊严。”“知识就是金钱，有知识的人挣钱容易。”“被尊重的人生才是有价值的人生。”“用十二年的刻苦学习换来一生的幸福，值！” 周眉清自己也觉得奇怪。以前，老师讲的话，她是这耳朵进那耳朵出。可今天，老师讲的话居然都记得。她知道，老师说的是对的。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要为自己博一个好的未来。她要发奋学习。她收回自己的思绪，认真做起作业来。 语文作业很少，就是把词语抄三遍。她知道看一笔抄一笔是不对的，所以，她先记字形，努力回忆课堂上老师所讲的记字窍门。等把字形记得差不多了，再开始写。这样，三遍下来，她觉得自己都能默写下来了。成功的喜悦在心中蔓延。 乘胜追击，她开始写英语单词。她想：老师说了，会读就会默。我要把读音和字母联系起来，边读边写。 these—th-e-s-e. 前几个单词还算顺利，可后面的几个单词，她根本没记住，拼命想也想不起来该怎么读。她又变成了看一个字母抄一个字母。umbrella——八个字母，她看了八回。这样抄了一会儿，她急了。因为四遍之后，她根本记不住。她曾想去问母亲，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知道母亲的回答一定是：这么多年了，早忘了。你明天问老师吧。问老师？她才不会呢！老师上课讲了这么多遍，自己没听。等课后再去问老师，那才是典型的没事找抽型。 她后悔把手机交出去了。如果不交出去，自己还能上网查一查。上网，还是算了吧！要不是上网，好奇，怎么能进了那色情网站？周眉清摇摇头，努力把进入脑中的那乱七八糟的镜头甩掉。 好不容易做完了英语作业，周眉清的脑袋已经很累了。她想休息一会儿。这时，敲门声响起来了。周眉清跳了起来，冲出去开门。 果然，爸爸周立强回来了。 周眉清接过爸爸的包，高兴地说：“爸爸，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不早，和昨天一样。” “啊？”周眉清忙转头看墙上的挂钟。果然，时针指向了“10”。 “作业做完了吗?”正在洗衣服的神艳问道。 “没有。” “以前不是做得挺快的吗？怎么这两天慢了下来？” “最近灵感没了。” “快去做吧。” 周眉清把爸爸的包放在鞋柜上，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周眉清翻开数学练习册，看着那深奥的数学题发呆。数学题并不深奥，可对于不会的周眉清来说，确实挺深奥的。她想让母亲给自己讲讲，可一想到母亲对自己的怀疑，她做出了决定。 她从抽屉里翻出答案，抄了起来。 从四年级开始，她就抄答案了。老师让家长把答案撕掉，她每次都是自己撕，撕完藏起来。刚开始抄答案时，她挺愧疚的。可时间长了，她就麻木了。 今天，那种愧疚之感重又回来了。她难过极了。原本，自己是打算认认真真做作业的；原本，自己是下定决心不再抄作业的。 她想把答案擦掉，让母亲给自己讲。可黑色签字笔的印迹会暴露自己的行为。 还剩最后一道题没抄。那就让母亲给自己讲这一道吧。 她叫来了母亲，给自己讲题。 这道题好难，母亲讲了好几遍，周眉清都没听懂。她能感觉到母亲的绝望，那拼命压抑的愤怒。 “懂了吗？” “懂了。”周眉清小声地说。 “那你给我讲一讲。” 周眉清说不出来了。 神艳“忽地”站了起来，急步走出卧室，又走了进来，轻轻地坐下，柔声道：“妈再给你讲一遍。” 母亲在强忍怒火，周眉清知道。 好在周眉清终于听懂了。 做完作业后，周眉清刷牙洗脸进被窝。 投身于叶心语身上的慈君要轻松得多，因为她没喝孟婆汤，是带着九九世的记忆来的。九九世的知识经验，别说在中学，就算是在高中，也能名列前茅呀。 第8章 我会成为您的骄傲的 课堂上，叶心语只要装装样子，自己的大脑想怎么神游就怎么神游。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慈君喝了孟婆汤，也要比则天君轻松得多，因为叶心语不是无灵魂的笨身体，她一直有个聪明的灵魂居住。只是，五日之前，灵魂被界王突然召回。 孟公知道叶心语的情况，所以当慈君求他不喝孟婆汤时，他真的不想答应。无奈，界王有令，满足慈君所有的要求。既然界王允许，那对慈君应该是最好的吧。孟公想。 叶心语此时正在房间里读英语。 父亲叶继宁在厨房里炒菜，母亲梅婉瑜盛饭。 梅婉瑜道：“你说，教自己的孩子不好，你看，这不挺好的吗？所以我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叶继宁笑了，道：“还唯一标准呢？既然孩子挺好的，那更可以转到别班了。没有你的照顾，她也可以很优秀。没有自己女儿在班里，你工作起来会少了很顾虑，轻松很多。” 梅婉瑜道：“自己教，能掌握第一手资料。” 菜炒好了。叶继宁关了火，开始盛菜：“既然你坚持，我也不说什么了。叫孩子吃饭吧。” “心语，吃饭了。”梅婉瑜来到女儿房门前叫道。 饭桌上，叶心语一边夹菜一边向父亲说道：“你放心，跟我妈上挺好的。我向你保证，这次考试，我一定能考个全班第一。” 叶继宁笑了：“是吗？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梅婉瑜道：“你刚才听我们说话，说明你走神了。” “哎呀，我都会了，不信你考考我。” “What do you like?” “I like noodles.” “What would you like?” “I’d like some noodles.” “还行，不过，上课可不能走神。得专心。”梅婉瑜道。 “知道了。” “眉清，起床了。”神艳叫道。 周眉清翻了个身，又睡。 神艳走到床边，拍女儿的屁股：“快起，六点二十了。” 周眉清一听，忙坐了起来。 饭桌上，周眉清轻声道：“妈，我知道您疼我，爱我，我给您丢脸了。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呢？”神艳摸了摸女儿的头。 “妈，我会成为您的骄傲的。” 神艳的心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孩子，虽然你的学习比别人差了一些，但你一直是妈妈的骄傲。” “妈，您能不能给我买个学习机？英语我真的不会。”周眉清小声地说。 神艳盯着女儿：女儿真的要发奋学习了吗？唉，不管怎样，这是女儿第一次要与学习有关的东西。 “要不然，您看我的表现……” “妈相信你，今天就给你买。”神艳忙道。 “谢谢妈妈，那我上学去啦！”周眉清高兴在放下碗筷。 老师讲过，课堂上认真听讲很重要。如果课堂上认真听，课后只需用很少的时间就能记牢；如果课堂上不认真听讲，课后就算用十倍的时间都补不回来。 周眉清记住了。 语文课上，她双臂放在桌上，端端正正地坐着，认认真真地听着。三十分钟过去了，她居然听懂了好多。 最后十分钟，老师提默词语。破天荒地，老师叫她到黑板上默写。难道老师也发现她在努力了？ 老师提默了十个词语，周眉清只写出了四个。 回到座位上，她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 “周眉清，请坐正。”梅老师的声音。 周眉清抬起了头，但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被老师叫上台的有四个，两个得100分，一个得90分，而周眉清40分。 梅老师点评道：“今天我想表扬一下周眉清。虽然她只默出了四个词语，但四个词语全对。和她自己比，她进步了。这节课，老师发现，周眉清在努力地管自己，让自己认真听讲。非常棒！让我们把掌声送给她。” 同学们都鼓起掌来，李自豪的掌声最响。 掌声停下来之后，梅老师又道：“老师想送给周眉清一句话‘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只要你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虽然你记得比别人慢一些，但你有没有发现，你忘得也慢。老天爷是公平的。” 第9章 大打出手 下课了，李自豪围了过来，笑道：“周眉清，老师表扬你了。” “嗯。”周眉清点了点头，内心的喜悦从脸上绽放出来。 “走，出去玩去。”李自豪道。 “不行，下节是英语课，我想复习一下单词。”周眉清拒绝。 叶心语走了过来：“得了40分还能被老师表扬，你周眉清挺有能耐的嘛！不过，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得了脑炎后遗症的傻子，永远都是。” “你！”周眉清气极了，“给我道歉！” “哟，”叶心语冷笑着靠近她，“我会给一个傻子道歉吗？” “不要靠近我。”周眉清大叫着把叶心语推倒在地。 “你敢打我？”叶心语爬起来就去打周眉清。 留在教室内的同学都愣了。等大家反应过来想去把二人拉开的时候，二人已打了好几个回合。 周眉清虽然成绩不好，但发育得早，在个头、力气上都比叶心语占优势。慈君原本是擅长打架的，但她忘记了自己是在身材瘦小的叶心语体内。等同学们把二人拉开时，叶心语的脸上、手背上已被周眉清挠破。叶心语的指甲短，只在周眉清的脖子上留下几个白道道。 这边，早有同学报告给刚到办公室的梅婉瑜：“老师，周眉清把叶心语的脸挖破了。” 梅婉瑜一听，忙回教室。 见到母亲，叶心语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妈，周眉清她挖我。”其他同学也帮腔：“周眉清挖的。” 见女儿脸上两个红道道，手背上的几处挖痕已经渗出血了，梅婉瑜甚是心疼。 再看周眉清，她紧闭着嘴，抬眼看了一下梅老师便扭头望向别处。 “你们俩跟我进办公室。”梅老师转身离开，二人紧跟其后。 办公室里，梅婉瑜先拿出碘伏、棉签给叶心语消毒。 消毒之后，梅婉瑜询问经过。 叶心语抢先开口：“我就给她开了个玩笑，她就用力把我推倒在地，还挖我。” 梅婉瑜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狠狠紧盯着女儿，试图看出她话的真假。 叶心语不敢看母亲，忙低头。 “周眉清，你说。” 周眉清因为愤怒而胸膛急速地起伏。 “周眉清，你说是怎么回事？“ 周眉清只是生气，就是不开口。 梅婉瑜道：“周眉清，老师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叶心语，但是你得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不然，我怎么处理？” 周眉清就是不说。 “叶心语说的对吗？”梅老师问道。 “妈，不，老师，我真的只是给她开了个玩笑。” “开了什么玩笑？”梅婉瑜只好问叶心语。 “我就说她得了40分……” “她骂我是傻子，我不是傻子。”周眉清突然开口，脸因为愤怒已涨得通红。 “傻子？叶心语，你这样说她了吗？”梅婉瑜声色俱厉。 “我给她开玩笑的。”叶心语小声地嘀咕。 “有这样开玩笑的吗？给周眉清道歉！” “她先动手打我的。”叶心语道。 “你说话这么难听，换作是谁都会揍你，活该！道歉！” 叶心语不动。 “道歉！” “对不起。” “没关系。” 上课铃响了。 “叶心语，你先去上课。”见叶心语离开，梅婉瑜道，“周眉清，以后不管是谁欺负你，你给老师说，老师一定给你主持公道。下课后，我会狠狠地批评叶心语。咱以后，别用指甲挠人了，好吗？” 周眉清点了点头。 “好，快去上课吧！” 周眉清忙向教室跑去。 “怎么回事？”陈老师问。 “心语欺负周眉清。”梅婉瑜道。 “怎么会？心语不是这样的孩子呀？”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梅婉瑜忧心忡忡。难道因为自己表扬周眉清，心语嫉妒了。 下午，梅婉瑜用了半节课的时间给学生上思想教育课： 能在一起学习是缘分。 同学们之间应当互相帮助。 当别人进步时，我们要为她高兴，向她祝贺。 周眉清这几日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我们大家都要帮助她。如果有谁再欺负她，老师绝不客气。 今天上午，叶心语欺负周眉清，老师罚她把今天所学的课文抄三遍。如有再犯，加倍惩罚。 梅老师的话让周眉清的心暖暖的。上午被羞辱的她没哭，听了梅老师的话，周眉清的眼睛湿润了。梅老师是个好老师。她有些后悔打叶心语了，叶心语是梅老师的女儿，看在梅老师的份上，她也不该挠她的呀！ “梅老师是个好老师。”放学路上，李自豪这样说。 “嗯，我们要好好学习，不惹事，不让梅老师伤心。”周眉清说。 “那个叶心语太过分了，仗着自己是老师的女儿，说那么难听的话。”李自豪提起这事就愤愤不平，“不过，她以前不这样啊。” “别说了，我不该挠她的。”周眉清伸出双手，“回家我得把指甲剪了。” 第10章 你会魂飞魄散的 路旁，一个老艺人正在捏面人。摊子上插着的孙悟空、猪八戒、小白兔，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周眉清，你看。”李自豪拉住周眉清，“走，看一会儿。” “不了，我得回去做作业。”周眉清径直走去。 “哎，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面人吗，我买一个送给你。” “不要。” “切，你不看，我看。”李自豪在面人摊前看了起来。 老人捏了一个白骨精，又捏了一个忍者神龟…… 一个三岁的小孩买走了一个小白兔，五岁的小女孩买走了一只小鸡，三年级的小孩买走了孙悟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李自豪看了看天，意犹未尽地走了。“一个人走真没意思。这周眉清怎么了？这么喜欢的面人也不看了？唉，不想这么多了。回家又得被老妈骂了。”李自豪向家的方向跑去。 八点半，叶心语做完了作业，开始收拾书包。 坐在旁边的梅婉瑜静静地看着女儿，等女儿收拾完，她说：“妈妈想给你谈谈。” “什么事？”叶心语望着母亲。 “为什么说周眉清是傻子？” “她本来就是傻子，班里倒数第一，不是傻子是什么？” “她成绩是不好，但她在努力。她有缺点，有老师，有爸妈去教育。你作为她的同学，可以帮她也可以不帮，但不可以去欺负她。你是老师的孩子，全班同学都盯着你呢，你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好了，好了，就这么一点事，你唠叨个没完了。”叶心语起身要出去。 “坐下！”叶心语的态度惹恼了梅婉瑜。 “切。”叶心语根本不理，打开门就要出去。 梅婉瑜彻底被激怒了，她一把拉住女儿把她推向椅子。叶心语连人带椅子倒了。 “你干嘛？”叶心语蹦了起来，“你不就是一个连论文都不会写的小老师吗，除了会在自己女儿面前摆你家长的威风，你还会干嘛？” “我还会揍你！” “你要打我？”叶心语朝母亲打去，边打边骂，“你这个臭老九，臭老师。” 叶心语的拳头打在梅婉瑜的身上，更打在梅婉瑜的心上。梅婉瑜挡住了她的手，并向叶心语的胳膊上打去。 面对母亲的怒火，叶心语毫不示弱，她边打边骂：“你这个臭老九，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 梅婉瑜气急了，两手左右开弓，一下下地打在叶心语的胳膊上。 忽然，叶心语看到母亲身后，孟公的身影。孟公皱着眉头朝她不停地摇头。 她闭上嘴巴，不再还口还手。 见女儿住了手，梅婉瑜也收了手，走了出去。 孟公完全现身，站在心语的面前。 叶心语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再迟一些，只怕你已经魂飞魄散了。”孟公有些不悦。 “什么？”叶心语一惊，“你没喝孟婆汤的事，界王早已知晓，换句话说，这是界王默许的。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事能逃过界王的法眼，如果你泄露了你前世的秘密，将会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叶心语的心一惊：“我知道了。” “还有，灵魂的依附对躯主命运的改变是巨大的。”孟公道。 “你是说，则天君进了周眉清的躯体，真会让周眉清变聪明？”叶心语惊道。 “我是说你！” “改变是正常的，我慈君是谁？”叶心语骄傲极了。 “梅婉瑜是叶心语的母亲，更是你的守护者。在你的成长过程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叶心语是她的女儿，她自会全力帮我。” “是的，可当她发现孩子的心灵有问题时，侧重点就会发生改变，不会全力辅导她的学习，毕竟，成人比成才更重要。” “你是说我的心灵有问题？我正常得很。” “不是我说，是你的母亲认为你的心灵有问题了。” “你前任是个懂事、孝顺的女孩，你今天这么一闹，对你是非常不利的，你赶快给她道歉去吧，把损失降到最小。”孟公说罢就要离开。 “上官婉儿也在这里吗？”叶心语忙问道 “知之不如不知也。”孟公隐身离去。 第11章 女生之间的秘密 客厅里，梅婉瑜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叶心语悄悄地走过来，道：“妈妈，对不起。” 梅婉瑜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梅婉瑜忙用手拭去：“你说的没错，妈没本事，在学校里不被领导重视，连个论文都写不好。不过，最起码，我自认为是位好老师，是一位好妈妈。今天，我才发现我是多么不称职。我的教育简直失败透顶。” “妈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了。你爱我，我知道。刚才我把您气成那样，你也只是打我的胳膊。你恐怕伤了我，我知道的。” “以前你最佩服的就是妈妈，你的理想就是长大当一位语文老师，我没想到……” 叶心语坐在母亲的旁边：“妈妈，我现在也佩服您，您是我的榜样……” “别说了，明天就把你转到五班。” “我不转班！”叶心语站了起来。“妈，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听你的话，但是我不转班，死都不转!” 隐身在旁的孟婆见此情景，急道：“这个叶心语，又忘了自己是去干吗的了？” “没事。她前任一向乖巧，独在转班一事上寸步不让，慈君的这一反应正合适。”孟公道，“咱们走吧。” 宽阔的大公路上，间或有汽车驶过。身穿浅黄色碎花长裙的孟婆向孟公道：“哥，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孟公抬头看了一眼，道：“好看。” 孟婆笑了：“哥又在敷衍我。” “我没敷衍你，真的好看。”孟公向前走去。 孟婆跟了上来：“我已经向界王申请辞去孟婆一职。” “哦？” “相同的工作做了几千年，也够了。我想下凡体验一下爱情的滋味。”孟婆笑道，“就是不知道哥哥离开我的陪伴会不会有点不适应？” “最近灵魂界的事务比较多，界王不一定会批准的。就算批准，也要等他找到合适的人选，你才能离开。” “离开我的陪伴，哥哥会不会有点不适应？”孟婆执着地问道。 “刚开始可能会有一点不适应，慢慢就会习惯的。” “哥哥就不打算挽留一下？新助手肯定不会像我这么得力。” “留不留又不是我说的算。当年，你留我在身边又何尝经过我的同意？”孟公面无表情。 孟婆叹了口气：“四千年了。四千年的时间没有消磨掉你的怨气。” “四千年了，慈君仍陷在嫉恨的漩涡中。” 孟婆一时无语。 良久，孟婆道：“慈君一向讨厌老师，却选择当老师的女儿，我也真服了她了。” “好多事情都要有所取舍。既然赢过则天君是她的主要目标，那其它的事也只有将就了。只是界王最近的行事真让人琢磨不透。” “是吗？”孟婆有些心虚地望向前方。 “高等灵魂每十世有一次自由选择投胎环境的机会，这次，界王却不允许则天君使用。你说，界王想干什么？” “不知道。算了，界王总有界王的理由。” 二人飘然离去。 六点五十，来到教室的周眉清刚把作业本交给组长，叶心语就走了过来。 “周眉清，你出来一下。” 周眉清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见周眉清跟着叶心语出去，李自豪忙叫道：“周眉清！” 叶心语回过头来，望了李自豪一眼，冷冷道：“你看看我俩的身高悬殊，周眉清吃不了亏的。” 李自豪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头，道：“我可没那意思，想知道你们出去干吗？我也想出去玩玩。” “这是我们女生之间的秘密，你跟着不合适。”说罢，叶心语走了出去。周眉清跟着。 教室外的走廊上，叶心语道：“周眉清，我为我昨天说过的话向你道歉，是我不对，我不该说你是个傻子，对不起！”说罢，叶心语朝周眉清鞠了一躬。 “没关系。”周眉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欺负她，何曾有人向她说声“对不起”？“昨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用手挠你的脸。” “这么说，你不生我的气了。那我们去找我妈，哦，不，梅老师，给梅老师说一下吧。”叶心语高兴极了。 “嗯。” 叶心语拉着周眉清的手一起向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梅婉瑜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梅老师。”叶心语的声音把梅婉瑜唤回现实，她转头望向二人。 “梅老师，刚才我给周眉清道过歉了，她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叶心语盯着母亲的脸，小心翼翼地说道。 周眉清也道：“梅老师，昨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挠她。” 梅婉瑜道：“周眉清，你没错，当被别人欺负时，我们没有理由不还手。今天你原谅叶心语，说明你是一个识大体的女孩。老师告诉你，要想不被别人瞧不起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在校园，在以学习为主的校园里，学习好就是强者，老师希望你加油，好吗？” “知道了。”周眉清用力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叶心语听了，心理很不是滋味。 周眉清离开后，叶心语想留下来给妈妈说几句话。可是梅婉瑜根本没有留她的意思。 “去吧。” 叶心语只有转身离去。 第12章 欲速则不达 办公室外，叶心语再次叫住周眉清：“梅老师说的对，以后要有什么不会的题目，你可以问我，我一定帮你。” “谢谢你。我妈给我买了个学习机，不会的题我就问它。”周眉清自豪地说。 “学习机！”叶心语一愣。没想到则天君依附才一个月，就让躯主开始发奋学习了。 “有了学习机的帮助，作业就不用做到半夜了？”叶心语试探道。 周眉清不好意思地说：“以前落下的功课太多，好多都不会，弄懂一题都要半个多小时，这几天十二点前没睡过觉。” 叶心语望着周眉清红肿的眼睛，道：“人家童第周经过努力能取得成功，你也一定行的，我相信你。” “谢谢你。” “别客气。我们是同学嘛。” 回到教室，叶心语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既然你能让躯主发奋学习，那我就助助力、添把火。谁说努力就一定成才？用脑过度，落下脑疾的可不在少数。 下课了，叶心语把她的课堂笔记都拿给了周眉清，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全有。无聊的她把记笔记当成了消遣。 周眉清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俊秀的字，呆了。她谢过叶心语并道：“我一定会好好看的，谢谢你。” 周眉清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孩子在学习的过程中，特别是在遇到难题的时候难免会出现反复。这日的周眉清正在心情低落时，听到叶心语的鼓励，顿时又充满了斗志。 成功者和失败者最大的区别不是天分而是态度，成功者总能从身边接受有利的信息，把信念加以强化——不管这些信息是否善意。 叶心语时不时地鼓励，强化了她好好学习的信念。每晚她都要学到十二点。“今日事，今日毕。”当天所学的知识，她一定要消化掉。起初，消化当天所学需要五六个小时，后来只需要四个小时，三个小时，两个小时。提前完成任务，她就会提前睡觉吗？不，她会再给自己加任务，复习第一章内容，复习第二章内容……等把本学期前面的内容复习完了，她又会再加任务，复习小学的课程。总之，童第周是她学习的榜样。她不准自己在十二点前睡觉。 身为护士的神艳，看到女儿真的发奋学习了，起初很高兴，但见她每晚学到十二点，就开始担心她的身体。她明确告诉女儿：身体最重要，只准她学到十点半。周眉清哪里肯听，妈妈不让学，她就钻到被窝里，偷偷地学。妈妈上夜班的日子里，她就更肆无忌惮了。 父亲周立强对她的学习从来都是不问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时间管，为了多挣些钱，他整日开出租，十二点前几乎不回家。 一个月下来，周眉清渐渐尝到了学习的甜头。记住了一个知识点，她高兴；攻克了一道题，她兴奋；课堂上答对了一次，老师表扬，她欣喜若狂……她在学习上找到了成就感。有时她也感到奇怪：以前怎么就没有这种强烈的成就感呢！ 尝到甜头的周眉清，学习起来更卖力。 这一天，她把晚上的学习时间延长到凌晨一点。 第二天，她头昏脑胀。 她坚持。 第三天、第四天…… 她坚持到第七天，早上起不来了。 七点十分，刚下夜班的神艳就接到班主任梅婉瑜的电话：已上课十分钟，周眉清仍未到校。 神艳的脑子“轰”一下子炸了。逃学？不可能。这一个月来，孩子的变化她是看在眼里的。 去哪里了？她给老公打电话。老公跑长途了，不在梦州。 她紧赶慢赶地跑回家，发现孩子这几日常穿的鞋子还在门口。 她冲进女儿的卧室，见女儿正躺在床上，脸色发白。 她叫女儿，女儿“哼”了一声。神艳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她摸了摸额头，有些烫。她给女儿处理了一下，去看医生。 从医院回来，神艳又生气又心疼：“孩子，妈妈知道你变了，好学上进。可也要有个度呀！这次长记性了吧！大脑是我们的宝贝，我们要爱它，让它充分的休息，要科学用脑。这样，它才能更好的为我们服务。” “‘手越用越巧，脑越用越灵。’不是吗？”周眉清反驳。 “什么事都有个度，越过这个度，就到达了事情的反面。万事都有两面****速则不达’，‘矫枉过正’说的就是这个。”神艳搂住女儿的脖子，“妈妈带你吃些东西，补补脑子。” 第13章 走明路 见周眉清没来上学，叶心语一阵窃喜：则天君啊则天君，我给你找的这个躯主不错吧，任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在这个愚笨的躯体里也无法施展，你这一生注定要碌碌无为了！ 下午第一节英语课，周眉清出现在教室门口。英语老师一愣：“周眉清，你不是生病了吗？” “已经好了。”脸色蜡黄的周眉清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周眉清，好样的。有了一颗上进的心，你一定会进步的。” 王老师的表扬在叶心语听来，甚是刺耳，但是她向母亲保证过，不再针对周眉清，所以也只有忍了。 一想起母亲梅婉瑜，叶心语叹了一口气，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让母亲相信自己依旧是那个乖巧、懂事、好学的女儿，一个月前的顶撞只是偶尔的“不可理喻”而已。 不过，她也着实领略到保留前世记忆的弊端了。对于现在的生活和学习，她没有任何的新鲜感、好奇心。最痛苦的是，她还要把那些小儿科的知识读上许多遍，写上十几遍。 有一次，她尝试少写一个词语，心想着，母亲如果发现不了，下次就少写三四个。没想到，一下子就漏陷了。 “‘素昧平生’这个词语你怎么少写了一遍？”母亲问。 “啊？少写了一遍吗？”叶心语忙装作不知情地看了一下，“哦，真少了一遍呢！” “写个词语都能少写一遍，说明你在写作业时没有用心。下不为例！”梅婉瑜不悦道。 “我知道了。” 叶心语心道：这个梅婉瑜对女儿真是用心，连词语作业都这么用心地检查。如果所有的家长都像她那么用心，这学校里就不会有考三四十分的差生了。 既然少写词语的暗路行不通，叶心语改用明路：“妈，对我来说，把词语写四遍，纯粹是浪费时间。我想挤出时间看课外书，能不能把写四遍改为默一遍？” 梅婉瑜先是一愣，继而问道：“你确定你能默出来？” “每个词语我都读了十几遍了，白天又写了三遍。不单是我，我们班很多成绩好的同学都能默出来，根本不需要再写四遍。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先让我默写。我若是默错一个字，就让我把晚上少写的四遍全都补回来，您看行吗？” 梅婉瑜不愧是一位开明的好老师，她不仅同意了叶心语的提议，还把此种做作业的方法推广到全班。成绩好的同学特别高兴，因为可以挤出更多的时间学别的了。中等生们也特别高兴，为了能少写作业，课堂上学得更专心了。 中午，李自豪被叫到了办公室。李自豪站在老师面前，心里琢磨着：老师为什么叫我？上数学课用橡皮砸到柳昊的事被老师知道了吗？还是，因为政治课和李宁打架的事？ 正胡思乱想间，梅老师进来了，指着旁边的凳子道：“坐。” 李自豪看着梅老师，没动。 梅老师坐了下来，笑道：“今天老师不是批评你的，老师想和你聊聊。坐吧。” 李自豪盯着梅老师，半信半疑地坐了下来。 “你的理想是什么？”梅老师温柔地问道。 “理想？” “嗯，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是当一个设计机器人的人。”再差的学生也是有理想的。 “哦？”梅婉瑜颇感意外，“那就是科学家了？怎么会有这个理想的？” “我有几个机器人玩具，我经常把它们拆开再装上。我想设计更好的机器人。” “对自己的机器人不满意，想设计更好的。”梅婉瑜笑问。 “嗯。”李自豪也笑了。这一笑，就像枯藤突然泛出了绿意，朽木开出了花朵。 梅婉瑜愣了。这笑容，她好像是头一次见到。是的，从接任这个班的班主任以来，她第一次见李自豪笑。 第14章 最后一面 梅婉瑜不免有些伤感。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宝，他们在父母面前有说有笑。可在学校里，他们只是众多学生中的一员。好学优秀的孩子在校园里找到了自己的优势，他们就像在家里一样自信乐观；可学习习惯差的学生在以教学为主要任务的教师面前常常是面无表情、低头挨训的阵势，“笑”就非常少见了。 能让李自豪放下心中的包袱，她很欣慰。 “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应该怎么办呢？” 李自豪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声音又回到最初的低沉：“要好好学习。” “是啊，要想设计出机器人，需要了解机器构造、科学原理，这些都需要我们一步步学习获得。有了充分的知识储备，我们才能设计出自己满意的机器人的。”梅老师说话时一直温柔地看着李自豪。 李自豪却一直低着头。 见自己的谈话引起了李自豪的戒备，梅老师换了一个话题：“你很佩服你爸爸吧！” “嗯。” “你爸爸才四十多岁，就已经是一个大建筑公司的老板了，是挺了不起的，所以老师就想，虎父无犬子，李自豪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的。”梅老师说这话时，李自豪的胸膛挺了起来。 “那咱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呢？考出好成绩，让爸爸妈妈因你而自豪。” “学习没有……用。”李自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声音忙低了下去，最后一个字连音都没发出来。 梅婉瑜的眉头皱了一下：“你刚才还说想当设计机器人的科学家，要好好学习，可一转眼，又说学习无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爸爸是什么学历？” “学历？”李自豪不懂，茫然地看着老师。 “你爸爸是大学生吗？” “不是。” “高中毕业？” 李自豪摇头。 “初中毕业。” “我爸爸小学都没上完。” “哦，我明白了。他小学都没上完，照样能当大老板，所以你以为学习无用。” “我爸说的。”李自豪道。 梅婉瑜的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她明白了，孩子的问题总能在家长身上找到原因。家长不重视学习，老师再努力也无用。当老师的教育与家庭教育相冲突时，加法就变成了减法，李自豪在班里倒数第二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觉得你妈妈挺在乎你的学习的。”梅婉瑜听说，三年级时，李妈妈曾因李自豪不做作业而用拖鞋打李自豪的脸。李自豪的脸青了半个多月呢！ “嗯。” 父母对教育的观点都未曾达到一致。 “现在和以前不同。社会在快速发展，知识更新特别快。以前，你爸爸小学没毕业，可能成为大老板。可现在，没文化没知识很难立足。”接着，梅婉瑜向他讲了没有文化上当吃亏的例子。 梅婉瑜知道，要想改变李自豪，得从家庭着手。她拿起手机，打算和他的家长联系一下。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李自豪母亲的号码。 “我是李自豪的叔叔。他爸爸在视察工地时，被掉下来的砖头砸中，快不行了，想见孩子最后一面。您让他到校门口，我五分钟就到。” 一个月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却改变了慈君对“教师”的看法。在投身到叶心语体内之前，在与梅婉瑜朝夕相处之前，慈君是很不喜欢“教师”的。在她看来，教师就是耍耍嘴皮子就能拿到工资的庞大群体，一年只上十个月的班，却拿十三个月工资。 如今，她和梅婉瑜朝夕相处，真正走进了她的生活，才知道前世的她是一叶障目了。大部分教师是无私的。他们认真备课，认真上课，关心每一位学生，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的长远发展。梅婉瑜就是其中的一位。同时，她也真正知道了老师的辛苦，体验到老师们的烦恼。 既然梅婉瑜是一位好老师，那她就应该得到领导的赏识，同事们的佩服。既然她是一位重视孩子长远发展的好老师，那第一名就应该属于她。怎么能拿第一呢？ 第15章 我要当强者 考试前，给差生安排一个好同桌，并且不让好同桌盖试卷？ 不行，梅婉瑜重视孩子品行的发展，不会同意的。 班与班之间平均分的悬殊只有零点几，只要不让最差的那一名考试，平均分就能提升好几个名次。给学校上报时，就说生病了？ 这样也不行，从梅婉瑜对周眉清的态度来看，梅老师并没有打算放弃任何一名学生。 怂恿梅婉瑜和教导主任搞好关系，提前见到试卷，事先讲解？ 不行。梅婉瑜不喜欢巴结，也不愿意破坏自己在孩子们心中的形象。 考试时委托搭班老师进去暗示点拨？ 不行，梅婉瑜不愿意。 打点监考老师，让监考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可行。 批阅试卷时，找朋友帮忙，把错的打对？给每张试卷合分时动手脚？誊写电子稿时做手脚？ 或许可行。叶心语打算试一试。 期中考试前一晚，梅婉瑜一家三口吃晚饭。 “妈，明天谁监考我们班？”叶心语问道。 “教一班的李芳阿姨。” “那您监考哪班？” “六班。” “以前不是一班老师监考二班，二班老师监考三班……推磨式监考吗？今年怎么改了？” “小孩子家，关心这么多干什么？” “您不说，我也知道，怕老师们事先搞好关系，不认真监考呗。” “你这个鬼机灵，把你那聪明劲用在学习上吧。”梅婉瑜夹了一块肉放女儿婉里，“多吃些，你看你瘦的。” “其实，校长这样做，根本拦不住那些想作弊的人。”叶心语故作神秘地说，“妈，您知道今天我在楼梯口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 “东方阿姨在给别人打电话，说什么‘作文提个两三分就行’。妈，这是什么意思？是作弊吧？” 梅婉瑜伸出去的夹菜的手停了。 “还有，四班的那个傻——不，王珂，次次考试都生病。” “妈也想拿第一，但这样的第一又有什么意思呢？失了人心，失了原则啊！只有真本事，才能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中立于不败之地。” “妈——”叶心语还想说，可她知道，作为初一学生的她，只能点到这儿了，再多说会引火烧身。她可不想让梅婉瑜识破自己的身份，让自己灰飞烟灭。“妈，您是最棒的，您是世上最好的妈妈。”叶心语露出灿烂的崇拜的笑容。 考试成绩出来了，二班考了个倒数第三。终于摘掉了倒数第一的帽子，梅婉瑜很满意。最让她满意的是女儿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四门课程都拿了个年级第一。女儿的优秀也算是证明了她的教育观点是正确的。 叶心语却有些失落，因为她的总分是398分，比年级第二名只高出一分。她这百世累积的知识只比十二岁的汪辰强一点。倘若大家知道实情，定会说她胜之不武。 知道自己成绩的周眉清没有回家，而是跑到无人处大哭起来。都说付出就有回报，可自己这一个半月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她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个倒数第一。就连缺了好几天课的李自豪都比自己考得多，她怎能不痛哭流涕？她放开声音，在这无人处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天昏地暗。 哭累了，哭乏了，周眉清起身，却见到不远处站着的李自豪。 “你怎么在这儿？” “你忘了，这是我们常来玩的地方。”其实，出了校门，李自豪就一直叫她。她只顾伤心，没有听到，李自豪只有跟了过来。 “哦。”周眉清低头，不再说话。 “你变了。”李自豪打破了沉默。 “哦。” “以前，你根本不在乎分数。考得再差也没见你伤心过。可今天……” “现在是知识时代。没有知识怎么生存？我不想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接收别人怜悯的目光。我要当强者。”周眉清大声说道。 “没有知识，照样可以挣大钱。”李自豪说。 “我说过我要当强者，当个有知识有尊严的强者！”周眉清道。 李自豪不再说话。他知道，他爸是有钱，可不算强者，别人都说他爸是土老帽、土豪。 第16章 倒数第一 良久，周眉清的心情终于平复，道：“对不起，你来安慰我，我却朝你发脾气。” “没关系。人家说，一口吃不成胖子。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进步了五十分呢。” “每科只进步十来分，连个及格的都没有。”周眉清的眼圈又红了，“你缺了这么多天，科科都比我考得好。” “我那是抄的呀！”李自豪道，“如果不抄别人的，我一定考不过你。” “别安慰我了。真的，如果我有你那么聪明，我一定好好学习，加倍努力。” “我也知道学习好，但学习太累了，我不想学。” “干什么不累？不想用脑子，就得出苦力；不想出苦力，就要学会用脑子。”周眉清道，“你爸不在了，你妈是不是逼你逼得更紧了？” “没有。我爸刚走那会儿，我心里挺烦的，心想，死的要是我妈就好了。没有我爸的保护，我妈一定整天逼着我学习。没想到，我爸一走，我妈就去管理公司了，根本没时间管我。我比以前轻松多了。” 饭桌上，叶心语给母亲聊到作弊的事。 梅婉瑜道：“不管是真第一也好，假第一也好，那都是别人的事。我们只要做好我们份内的事，做好我们认为对的事就可以了。” 叶心语道：“可是她作弊直接影响了我们班的名次呀！” “这样的老师毕竟是少数，她想拿第一就拿第一好了。咱班的名次顶多降一个。孩子，妈这两天也在反省。我不能总把‘为孩子长远发展’当挡箭牌，而不敢正视分数低的事实。在教学方法上，我可能需要改进。” 叶心语：“妈——” 梅婉瑜笑了：“我女儿真是长大了。以后妈妈就可以给你聊聊心里话。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这句话真不假。” 课堂上，周眉清听着听着又走神了。期中考试之前，她会狠狠地掐自己的胳膊，拼命地克制自己。这次，她任由思绪天马行空。“学什么学，再学也是倒数第一。”这种想法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梅老师看到了，让她站着听。 行，站着就站着。她无所谓。 梅老师提问。 周眉清没答上来。 梅老师让她站在讲台前听讲。 几分钟后，周眉清的目光游离到窗外。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梅老师生气了，拿起教棍，朝周眉清的手心狠狠敲了下去。她边敲边说：“上课要专心听讲。上课要专心听讲。上课要专心听讲。课堂不专心，课后补到半夜都没用。” 坐在第二排靠墙的柳昊拿着手机，录下了这一幕。 见梅老师打完，柳昊忙收起手机，两臂端放在课桌上，就像端坐了很长时间似的。 课后，梅婉瑜把周眉清叫到了办公室。 “知道老师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我上课走神，没认真听讲。”周眉清低着头，小声地答道。 “我打你还因为你半途而废，我打你还因为你刚开始努力就期望有好的成绩，没达到预期就直接放弃。” 周眉清咬住了嘴唇。 梅婉瑜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让周眉清坐下。她给她讲欧阳修、童第周发奋学习的故事；教给她学习的方法；给她加油鼓劲。 “一口能吃成胖子吗？” “不能。” “愿不愿意为最后的成功作长期的努力？” 周眉清再次咬住了嘴唇。 “愿不愿意？” “我愿意。”周眉清抬起头望着老师的眼睛，肯定地回答。 看到周眉清坚定的目光，梅婉瑜笑了，道：“周眉清，老师相信你一定能摆脱倒数第一的帽子。老师还相信，你能进入班级前四十名，加油。” “嗯。”周眉清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第17章 手机带来的麻烦 走出办公室，周眉清发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朝办公室望了一眼，喃喃说道：“老师，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目送着周眉清离开，梅婉瑜靠在了椅背上。她累了。和孩子谈心，是一件很累的事。她要想好谈话的内容，要观察孩子的反应，保护她脆弱的自尊心，随时改变谈话的内容和方式。 好在这次谈心还算成功。 休息了几分钟后，梅婉瑜开始批改作业。这中午时间都用在和周眉清谈话上了，现在她只有一节课的时间来批改作业了，下午第二节课，她想讲评一下。 紧赶慢赶，她终于批完了。数数本子，少了两本。是谁没交呢？ 这时，数学陈老师气哼哼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刚没收的手机。 她把手机往梅婉瑜桌上一放，道：“给，柳昊的手机！一节课四十分钟，他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在玩手机。” 梅婉瑜叹了口气：“唉，这个柳昊，一会儿我找他谈谈。” 上课了，梅婉瑜进教室。讲评之前，她询问了一下：“有两本读写笔记没交。谁没交？” 李自豪站了起来。 “还有谁？” 同学们左顾右盼，没人站了。 因为这节课要讲评，所以课间的时候已把读写笔记发到孩子们手上了。那个没交读写笔记的孩子就以为读写笔记已经发下来了，老师查不到了，所以就不承认了。 梅婉瑜生气了：“同桌互查，看谁的读写笔记上没有老师的批改痕迹。” 没人报告。 “老师的批改日期是12月1日。同桌看仔细些。” “老师，柳昊的日期是11月29日。老师，昨天，他没写。”柳昊的同桌报告。 梅婉瑜狠狠瞪了一眼柳昊，道：“下课去办公室。” 课后，梅老师分别和柳昊、李自豪谈了心。 本着对孩子负责的态度，梅老师给家长发了信息，让家长抽空回个电话。李自豪的妈妈十分钟后回了电话，可柳昊的家长却迟迟不回。 梅婉瑜摇头苦笑：这柳昊的家长何时回过我的电话。我还是自己给她打吧！ 梅婉瑜拨通了柳昊妈妈的电话。桌上被没收的手机响了起来。梅婉瑜一看，显示的是自己的号码。闹了半天，柳昊妈妈留的是这个手机号。看样子，柳昊妈妈一直也不怎么想和老师联系啊。 梅婉瑜很生气，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不打了。 梅婉瑜拿起手机，翻起了班主任手册，给柳昊妈妈打不通，那我就给他爸爸打。 接了电话的柳爸爸一听是老师，忙道：“是梅老师啊，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您反映一下孩子在校情况，您能来一趟吗？” “我这边比较忙，有事您在电话里说吧！” “这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要不，您先忙，哪天接送孩子时来我这儿一趟。还有，孩子上课玩手机，手机被没收了，现在在我手里呢。” 没多久，柳昊妈妈就来了。为什么？因为被没收的手机是她花了一千多块钱买的，当然要要回来了。 柳昊妈妈溺爱孩子是出了名的。在她眼中，她的孩子柳昊样样都好。老师为什么总说孩子不好？那是因为老师偏心眼，故意针对柳昊。 梅婉瑜知道柳妈妈的情况，为了能让她听进去一点儿，梅婉瑜改变了策略。她先把柳昊夸奖一番：“柳昊这孩子挺聪明的，我挺喜欢他的。按他的聪明劲，以后考上个本科是没有问题的。说真的，就因为他聪明，我才想多管管他。如果他是个笨蛋，我也就不和您说这么多了。这么聪明的孩子，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太可惜了。” 这番话可谓是说到柳昊妈妈心坎里去了，她笑着说：“就是，我们家昊昊可聪明呢！玩具坏了，他都是自己修。买来的新玩具，他一会儿就能组装好。昨天才厉害呢……”接着，她详详细细地讲了柳昊昨天修玩具小汽车的事。 梅婉瑜心中直叹气：柳妈妈呀柳妈妈，你今天来干吗的？是了解儿子在校情况，还是夸儿子的？我的事情有很多，我没时间听你在这儿夸夸其谈。你儿子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吗？ 终于，柳妈妈把事情讲完了，梅婉瑜忙说道：“既然孩子这么聪明，我们更应该对孩子严加管教。我一会儿还要有事，就长话短说了，一，上课不能玩手机。今天数学课上，孩子玩了三十分钟。柳昊是聪明，但自制力稍差一些。为了孩子能专心听讲，请把手机收回，不要再给孩子，更不要让他带手机上学。如果您实在不放心他，就给他买个电话手表。这个智能手机一定不能用了。二，作业是为了巩固上课所学，必须做。” “当然，当学生的当然要做作业了。柳昊的作业没完成吗？” “没有。” “什么作业？” “读写笔记。昨晚我布置孩子们摘抄了一篇。” “这孩子，昨天我问他做完了吗？他说做完了。”柳昊妈妈嘟囔道。 这下知道自己孩子撒谎了吧！梅婉瑜心道。 “以后孩子的作业您还是亲眼看一下比较好。咱们还是不要给孩子创造撒谎的条件。”梅婉瑜心想，我这样说，柳妈妈不会找茬吧？ 被梅婉瑜婉转地批评了一顿，柳妈妈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拿了手机走了。 对于梅婉瑜来说，生活照常。她丝毫不知，手机带来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18章 微信群里的炸弹 叫家长？ 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柳昊不知被叫了多少次家长。 他不怕。因为他妈妈从来不打他，只是教训他几句。其实，连教训也谈不上，顶多算说他几句。他说个好话，做个保证，妈妈就会把他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亲个不停。因此，上完英语辅导班之后，柳昊像没事人一样，慢腾腾地回家。 等快到家时，他才有些紧张，因为连他自己也觉得数学课上玩得有点多了。他好像整节课都在玩手机，陈老师好像提醒了他很多次。“唉，不管了，顶多被妈妈骂两句。”柳昊心一横，进了家门。 见妈妈正在做饭，柳昊甜甜地说：“妈，我回来了。好香呀，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大家都说，撒娇是女孩子的专利，可男孩子若是撒起娇来，一点儿也不比女孩子差。 “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快洗手吧，马上就开饭了。”柳妈妈把红烧肉盛到盘子里。 小学时，叶心语犯错，梅婉瑜罚她晚饭只吃白米饭。柳妈妈可不会这么做。她觉得，学习和吃饭是两码事，不能因为不学习而亏了孩子的身体。 见晚饭是红烧肉，柳昊心里有了底，高高兴兴地洗了手。 饭桌上，柳妈妈不停地给柳昊夹菜。 柳昊尽情地享受着母亲的溺爱。他眼珠一转，夹了一块肉放在妈妈碗里：“妈，您吃。” 柳妈妈立马笑了：“好，乖儿子，真孝顺。” 柳昊也笑了，讨母亲欢心是他逃脱惩罚的法宝。 饭后，柳妈妈把手机还给了柳昊，说：“儿子，妈把手机要回来了。听你老师这么一说，妈真不想给你手机了。可买个电话手表还得再花钱。这个手机就闲下来了。妈可告诉你，下次如果再让我逮到你上课玩手机，我就真不给你了。” “妈，今天我是真没玩。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打我电话，老师就逮到我了。” “就因为一个电话，老师就叫家长？”柳妈妈不高兴了。 “就是嘛。我觉得老师就是故意针对我。上课做小动作的人多了，老师怎么不逮他们，只逮我？” “是吗？”柳妈妈嘀咕道，“难道是因为我没有给老师送礼，老师故意给孩子穿小鞋？” “就是的。妈，就因为你没给老师送礼，老师才处处针对我。你知道老师为什么这么喜欢汪辰吗？” “汪辰成绩好。” “成绩好的多了。前两天，汪辰亲口告诉我的，他妈妈正准备送给老师一套化妆品呢！”柳昊的谎话张口就来。 柳妈妈的眉头皱了起来。 “妈，您想想，老师动不动就打人。我敢上课不听吗？如果上课不听，我的作业怎么都会做？妈，我给您说，今天梅老师就打人了呢！”说着，柳昊就打开手机，让妈妈看他录的视频。 视频中，梅婉瑜的教棍打在周眉清的手心上。柳妈妈看着，就像打在了自己的心上：梅老师真是没良心啊！在我们面前笑眯眯的，背地里对孩子这么狠心。她对待女生都如此心狠，那对自己儿子呢？ “老师打过你吗？” “我们班学生都被她打过！”柳昊怕妈妈追究起他被打的原因。 一想起儿子被打的样子，柳妈妈浑身起了哆嗦。儿子是她的心头肉，自己从来都没打过一下，她老师…… 梅老师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孩子走到这一步，我不批评孩子，我批评你。都是你的错，你的纵容，让孩子越来越不听老师的，越来越不尊重课堂。” “好你个梅老师，你欺人太甚。我要把你的丑事告诉全班家长。” 八点钟，柳妈妈把视频发到家长微信群。刚刚还热闹的微信群一下子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柳妈妈纳闷极了，她以为视频一发，就等于往群里扔了个炸弹，一定会炸开了锅的。 没错，这是颗炸弹！ 只是这炸弹炸在了家长们的心里。附和柳妈妈？声讨老师？替老师说话？ 在没想好之前，他们选择了明哲保身。 “愚蠢的家长，都不敢得罪老师。哼！”柳妈妈对初一（2）班的家长嗤之以鼻。 第19章 阻止梅婉瑜道歉 语文课变成了作业课，梅婉瑜继续发愣。 中午，叶心语再次问母亲。母亲依然不说什么。叶心语急了：“妈，我已经不小了，能帮您出出主意了。就算我帮不了忙，你把我当听众，说出来总会好受些。” “没事，你去教室做作业吧！”梅婉瑜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叶心语只得出去，留下母亲一个人发愣。 叶继宁的电话打过来。 梅婉瑜不接。 电话一直响。 终于，梅婉瑜接了电话。 “婉瑜，发生什么事了？心语说，你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 梅婉瑜心里一酸，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婉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学校里的事儿吗？” “我自问我是一个好老师，可家长为什么就是不理解我呢？” “家长闹事了？” 梅婉瑜哽咽地把事情简单地说一遍。 “不让你打学生，你偏不听。你对他们好有什么用？现在，出事了吧？看你怎么办？”叶继宁气道。 梅婉瑜放下电话，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连老公都这样说自己，还怎么指望别人理解？ 见老婆大哭，叶继宁忙道：“婉瑜，婉瑜，别哭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这就去你那儿。你别哭了。” 躲在办公室外的叶心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脑子飞速转了起来。梅婉瑜对周眉清的关心，周眉清会不懂吗？她会把这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她会恨老师？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可想来想去，叶心语也想不出会有什么误会。 则天君原来是大傻瓜一个。一千三百年不在人世，让她变傻了！想到这儿，叶心语皱起了眉。 吃过简单的晚饭之后，叶继宁告诉叶心语：“你自己在家做作业，爸妈出去一会儿。” “你们是不是去柳昊、周眉清家道歉？” 叶继宁一愣，随即道：“对。” 按灵魂界的积分原则，老师给学生道歉，对老师来说，是奇耻大辱，要扣一分；对学生家长来说，是恶意的打击和报复，是犯罪，要扣五分。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自己就会比则天君多出五分，可是…… 叶心语叫住了已经打开门的父母：“爸妈，别给他们道歉。妈妈又没错。没犯错却要给他们道歉，以后还怎么教这个班？” 梅婉瑜的心一酸，忙把脸扭向一边。 叶继宁叹了一口气：“今天下午，我们在网上查了很多。学校一出事，舆论全部都会指向学校，没有帮老师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在那儿搁着呢，你妈打周眉清是事实。我们如果不道歉，事情万一闹大了，你妈的工作就不保了。” “教师的职业是崇高的，老师的身份是尊贵的，怎么能向愚昧无知的家长道歉？”叶心语道。 “那些都是骗……唉，给你说你也不懂。你做作业去吧。”叶继宁走了出去。 “爸爸！” 梅婉瑜也跟了出去。 “妈妈！” 门关上了。 叶心语无奈，只好去做作业。作业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父母不在，她直接拿出答案抄了起来。 十一点钟，叶继宁和梅婉瑜回来。 叶心语忙问：“你们给周眉清道歉了吗？” “没有。十一点了，你快睡觉吧。”叶继宁向卧室走去。梅婉瑜一声不吭，也进了卧室。 叶心语跟了进去：“他们怎么说，事情解决了吗？” “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别问了，去睡吧。”叶继宁不耐烦地说道。 “我不小了，我想知道事情怎么样了？” 梅婉瑜道：“柳昊妈妈让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周眉清道歉。” “柳昊妈妈？全班？你们去了柳昊家？” “我们想，柳昊不是挨打的学生，我们先找柳昊妈妈谈会比较容易些。”梅婉瑜道。 “柳昊妈妈没文化，土包子一个。周眉清妈妈是护士，有文化，多少懂些理啊！”叶心语皱起了眉头。 见女儿像大人一样说话，叶继宁一愣：都说女孩早熟，十二岁就成大人了？ “你们答应了吗？” “我说考虑一下，明天给回复。”叶继宁道。 “妈，那就明晚回复。柳昊和汪辰家比较好，明天我找汪辰帮忙。至于周眉清那边，我和她是朋友，嗯，好朋友，我找她谈谈。” “你去谈？”叶继宁甚是吃惊。 “嗯，不论成不成，我都要试试。您就等我消息。若真办不成，咱再说道歉的事。” “好。” 第20章 家长们联名上告 十分钟后，聪明的家长开始往群里发一些有趣的东西，意在刷屏。 柳妈妈郁闷了：这些家长怎么能这样啊？她想再发一遍，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样太无趣。后来，她想到了一个办法——给周眉清的妈妈打电话。 她敢肯定：周眉清的妈妈一定是没看到群里的视频，不然，作为受害者的妈妈，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疲惫不堪的神艳刚回到家就接到柳昊妈妈的电话。 看完视频，神艳非常震惊。孩子最近已经非常努力了！梅老师竟然还不满意，居然打她了。 她决定再问一问孩子。 周眉清做完了作业，走出房间准备洗漱。看见母亲，她道：“妈，您回来了。” “嗯。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 “今天上课走神了吗？” 周眉清一愣：梅老师说过不告诉家长的，怎么还是给妈妈说了？“梅老师真坏！我再也不听她的了！”周眉清转身回了房间，扑到床上默默地流泪。 见女儿反应如此强烈，神艳心中被压抑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清晨，梅婉瑜和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车带着叶心语上学。 到校后，叶心语进教室，梅婉瑜进办公室。 放下挎包，拿起教本，正欲进教室的梅老师接到李校长的电话：“梅婉瑜，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那我下了早读课去。” “现在就过来。” 梅婉瑜只得进教室简单安排一下，向校长室快步走去。 路上，梅婉瑜一直在琢磨：校长找我能有什么事？好事？梅婉瑜摇头。自己不巴结不奉承，工作十几年，好事从没到过自己头上。坏事？那能有什么事？自己爱学生，爱工作，本本分分，能有什么坏事？难道是因为昨天打了周眉清？梅婉瑜立马否定了。自己是为她好，她明白。她怎么可能告诉家长呢？再说，她家长也是明理的人。不会的。 胡思乱想间，她已经来到校长室门口。敲门。进去。 李校长把电脑往梅婉瑜这边一转，道：“这是金山民生网上的内容，你看一下。” 梅婉瑜静静地看着，心慢慢地凉透了。 网上的言辞非常激烈。什么“枉为人师”“斯文扫地”“对孩子的心灵造成了不可愈合的伤害”“见钱眼开”“猪狗不如”“把这样的人渣清除出老师队伍”…… “他们不光发到网上，还告到教育局。忘了告诉你了，这次是挨打孩子家长和班里其他家长联名上告。局里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让我三天内回复处理结果。我给你两天时间摆平此事。” 梅婉瑜脸色茫然，不知所措。 良久，她才把恳求的目光投向李校长：“怎么摆平啊？” “道歉，赔偿，请求家长删除网上发布的内容。”李校长面无表情。 “周眉清上课几次三番走神……” “不要给我说这个。出这事的，都有原因。谁让你打孩子的？我在会上三令五申，不能打学生，不能打学生，你为什么不听？” “我也是为她好。” “为她好？惹事的都是你们这些‘一心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你们怎么不为我着想。”李校长气极败坏，道，“事情一旦闹大，没人会追究你的本意，你的好心。” “我只是打了几下她的手心……” 李校长再次打断她的话，道：“人证物证俱在，你再狡辩还有什么意思？想尽一切办法摆平此事吧。” “狡辩？”梅婉瑜被这两个字震住了。 “赶快去办吧。”李校长不耐烦地说道。 梅婉瑜机械地转身。 “等等。” 梅婉瑜转身。 “我提醒你，不管你采用何种方法，一定要把这事压下来。” 梅婉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一（2）班教室的。 因为老师不在，教室已经乱了起来。十来个孩子正在打闹玩耍，根本不理会“课堂”。见老师来了，他们忙拿起书本，眼珠却不停地瞟向老师。 看着一个班的孩子，梅婉瑜的爱再也释放不出来了。她对工作这么认真，她关心每个人的学习，她担心每个人的成长，可回报却是痛彻心扉的。 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件。 当事老师下跪道歉，并赔偿孩子三万块的精神损失费。 她不想道歉，眼睛呆呆地盯着周眉清。 周眉清没有看到，她只顾专心地读书。昨晚，她非常生老师的气，气老师的欺骗。可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不会因为不喜欢某个老师，而故意不学习那门课，相反，她会更加努力地学习，让欺骗自己，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笑话。 梅婉瑜看累了，又去看柳昊。视频的拍摄视角就是那儿。而那儿，只有柳昊最调皮。为了帮助他，柳婉瑜在他的前后左右安排的全是听话老实的孩子。柳昊见老师盯着自己，忙拿起书本，作看书状。梅婉瑜再也没有心思批评他了。 保留前世记忆的叶心语发现了母亲的反常，下课就去问母亲。母亲用一句“没什么”打发了她。 第21章 叶心语的努力 卧房内，梅婉瑜翻来覆去睡不着。 叶继宁安慰道：“快睡吧，也许心语真能化解此事呢。” 梅婉瑜盯着天花板道：“许多家长打着爱孩子的旗号，为的却是自己的尊严和面子，何时真正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又怎么会听从孩子的意见呢？” 叶继宁道：“你不是说柳昊妈妈溺爱孩子吗？还能不听孩子的？” “什么叫溺爱？就是不会站在孩子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啊。” 叶继宁思索良久，不再说话。 夜里没睡好的不止梅婉瑜夫妇，还有神艳。 神艳知道，梅老师是位负责任的好老师。梅老师打周眉清，她很心疼。可冷静下来想一想，梅老师真的是为周眉清好。既然老师的出发点是好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原谅她？当时脑子一热，让柳昊妈妈处理此事，没想到，她居然发到了网上，告到了教育局。给柳昊妈妈打电话，说反悔吗？不，不行。柳昊妈妈是出了名的长舌妇，她可不想被骂作窝囊废。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梅老师还不知道这件事吗？为什么不给我道个歉？道个歉，这事不就过去了吗？道歉总不多吧？众目睽睽之下打我女儿，对我女儿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呀！ 早上吃饭时，神艳问女儿：“眉清，梅老师……” “别提她，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周眉清生气地打断母亲的话。 周眉清恼怒梅老师，是因为她佩服梅老师。她对梅老师的佩服有多深，她对梅老师的失望就有多大。自己崇拜佩服的人突然做了——她以为做了——言而无信的事，对她的伤害当然非常大。 可在母亲看来，梅老师当众打女儿严重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女儿才不愿提起梅老师。所以，神艳的心硬了起来，她要让梅老师也尝尝当众受辱的滋味。 课间，叶心语找到汪辰，把事情简单地给汪辰说了一下，而后道：“梅老师是位什么样的老师，大家都是知道的。虽然中国的法律不允许老师体罚学生，可我认为适当的惩罚是可以的。教棍一两下的敲打抵得上一百句的‘唠叨’，你觉得呢？” “嗯，我赞同。我做作业马虎，我妈提醒几十次，还是出错。后来，我妈踢了我两脚。现在，我一看到应用题就想起我妈的那两脚，立马想起单位要加括号了。”说罢，汪辰笑了。 叶心语可笑不出来，说：“如果真让梅老师给全班同学道歉，那同学们会怎么看她？老师在学生心中连威严都没有了，那些调皮的学生还会听梅老师的吗？那咱们班会乱成什么样子？调皮的孩子成绩上不去，那是他们自找的。可你我还是要上大学，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的，我们不能让他们毁了我们的课堂啊！” “这个我懂，可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家不是和柳昊家走得挺近的吗？能不能让你妈劝劝他妈，把帖子删了，不要让我妈当众道歉了？” “以前关系挺好的。后来，我妈嫌她不会教育孩子，好心提醒她几句，她不爱听。我妈很不高兴，都不想让我和柳昊一起玩了。” “大人闹别扭，也不让孩子玩？”叶心语皱眉，“这大人怎么都像小孩子似的？” “她怕柳昊把我带坏了，我说我出淤泥而不染，可我妈不信。”汪辰道。 叶心语咬了一下嘴唇：这事难办了。 “不过，你放心，回去我会给我妈说这事，我妈一定会尽力的。”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叶心语找到周眉清，把她叫到楼后的无人处。 “周眉清，我妈打你是她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叶心语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周眉清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她鞠躬。 “她打人是不对，但你也知道，她都是为你好。见到学生走神，不提醒，不生气，那样的老师能是好老师吗？”叶心语边说边看周眉清的反应。 “她打我，是为我好，可她不该言而无信，不该告诉我妈妈。她说过保密的。”周眉清生气地说道。 “她既然说过保密，就一定会做到。我妈从来不食言。”叶心语道。 “你是她女儿，当然替她说话。”周眉清道，“她不说，我妈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你妈怎么知道这事的，但我知道我妈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从小到大，她从来不骗我。你跟她上了两年，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她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周眉清转身离开。 “周眉清！”叶心语叫道，“你这个笨蛋，你就不能用你的脑子想想吗？全班这么多人知道这事，也许是别人给你妈说的呢！” “不要叫我笨蛋，我不是笨蛋！”周眉清转身回来，直接把叶心语推倒。 “你敢打我。”叶心语爬起来扑向周眉清。 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叶心语很快又只有招架的份了。 周眉清总结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只往身上打。 周眉清打够了，整理好衣服，走了。 叶心语不甘心，大叫：“周眉清，你给我站住！” 第22章 一半喜欢 一半不喜欢 周眉清回头，冷冷地看她：“还想挨揍是不是？” 叶心语爬了起来，走到周眉清的面前：“我不喜欢你，一直不喜欢你。超过你，赢了你，是我的目标。如果梅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你道歉，倒霉的是你，你将永生背负着不敬师长的骂名。我可以什么都不做，静静地超过你。可是，梅老师是位好老师，她不应该忍受这样的屈辱。你们不能拿着老师对你们的爱来刺伤老师。” “你说什么!我没让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道歉。” 叶心语双眼放光，重又点燃了希望：“你没有？柳昊妈妈把视频发到了网上，说只有让我妈当众道歉才会删掉帖子。” “什么？她把我挨打的视频发到了网上？她凭什么！” 周眉清和李自豪走在放学的路上。 周眉清盯着路面，无精打采。 李自豪像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是一句话不说。他发现一块小石子，用脚踢着往前走。 盯着滚动的小石子，周眉清说话了：“你喜欢梅老师吗？” “啊？”周眉清这一问让李自豪措手不及。 他想了一下：“不喜欢。” “为什么？” “课堂上，她总盯着我。我的手刚摸到抽屉里的小汽车，她就瞪我。作业写得潦草一点，她就找我谈话。课文有两处重复，她就让重背。她的要求太严了，连个偷懒的空都没有。你知道吗？当她批评我的时候，我就在心里诅咒她得重感冒，一个星期上不了班！” “你怎么能这样啊？”周眉清生气地说，“梅老师这都是为了你好哇。你的坏毛病这么多，老师不盯紧些，你的学习还跟得上吗？自己不好好学习，还怪别人盯得紧，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 “我也知道我不对。就说我妈吧，我不喜欢我妈，我也知道我妈是为我好。梅老师就和我妈一样。所以，我只诅咒她得重感冒。‘出门被车撞’这样的念头刚冒出来，我就把它赶跑了。如果有谁欺负梅老师，我会第一个站出来。” “真的？” “真的。”李自豪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说不喜欢。”周眉清低头看向地面。 “一半喜欢，一半不喜欢。” “要么喜欢，要么不喜欢？哪有‘一半喜欢一半不喜欢’的？”周眉清道。 “谁说的？我就是‘一半喜欢一半不喜欢’！” “不和你争了。我原本挺喜欢梅老师的。只是她说不把我上课走神的事告诉我妈的，却又偷偷地说了。我挺生气的。” “梅老师不会的。”李自豪脱口而出。 周眉清转头看他：“你肯定？” “哦，对了，柳昊妈妈给你妈说的。” “啊？” “嗯，柳昊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说，明天梅老师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你道歉呢！” “你们不能拿着老师对你们的爱来刺伤老师。”叶心语的话在周眉清耳边回响。 “我知道了，再见。”周眉清飞快地向家跑去。 神艳和柳昊妈妈不同。她敬畏老师，崇尚教育。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好。女儿晚来几分钟也会让她坐立不安。她有些后悔了，后悔放弃了原来平静的生活。 正着急间，女儿回来了。 “妈，你是不是和柳昊妈妈一起把梅老师告了？”周眉清进门就问。 “你不是说梅老师不好吗？妈替你出气。”神艳道。 “谁说梅老师不好啦？梅老师关心我，对我特别好。” “是你说的，‘梅老师真坏，再也不听她的话了。’” “那天是误会，我以为她把打我的事告诉你了呢!是她告诉你的吗?” “不是。柳昊妈妈说的。”神艳被女儿问得愣愣的。 “那就对了。你给柳昊妈妈打电话。梅老师是好老师，我们不能告她。” 八点四十分，梅婉瑜拿起手机。 “妈，你要干吗？”刚洗漱完的叶心语问。 梅婉瑜叹了口气：“说好今天回话的。” “妈，要不咱再等等，也许他们会改变主意呢？”叶心语道。 “不用等了。你不是说今天的谈话很失败吗？” “也许，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呢！”叶心语不想自己的母亲给同学道歉，她觉得自己太没面子。 母亲苦笑：“奇迹？如果有奇迹发生，那一定是坏事。” 没想到一向乐观的母亲竟如此悲观。 “那就等到十点，十点再回话。”叶心语央求母亲。 “等一等吧。”叶继宁也道。 “嗯。”梅婉瑜又何尝想打电话。 第23章 气她的敢作敢当 手机响了。 叶心语忙从床上跳起来。 这边，母亲已接通电话。叶继宁也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来。 “梅老师，我是周眉清妈妈。 “你好。” “那个，对不起，给您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我给柳昊妈妈说了，她也挺觉得对不起您的，那个视频已经删了。您……总之，您是一个好老师，对不起了。” ………… 挂了电话，叶心语抱住了妈妈：“妈，没事啦！” “没事啦！”梅婉瑜拍拍女儿的后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忙偷偷去擦。旁边的叶继宁轻轻地拍了拍老婆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叶心语心里嘀咕着。 原来是梅婉瑜的弟弟打来的，说母亲突然昏倒了，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给叶心语交待了几句，梅婉瑜和叶继宁便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梅婉瑜和叶继宁二人都不在，叶心语卸去了伪装，躺在床上想事情。 是汪辰帮上了忙，还是自己对周眉清的话起了作用？想到周眉清，叶心语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揉揉自己的腿。这个周眉清真可恶！下次逮到机会要好好揍她一顿。很快，叶心语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了，自己个矮，力气小，打不过她。明天就让梅婉瑜给自己报个跆拳道班！ 此时，隐身在墙角的孟公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在他眼中，此时的心语，双眉微蹙，嘴唇微翘，甚是可爱。 叶心语困了，躺下来休息。 孟公躺在她的旁边，轻轻地搂住了她。 叶心语感觉到异样，回头，却只看到白白的墙。 她怎会看到隐身的孟公呢？ 叶心语甜甜地睡了。这种朦胧的被关怀的感觉很好，她尽情地享受着。 墙角处，孟婆出神地望着。慈君以为未得，苦苦争取；而自己以为已得，却从未幸福。孟婆黯然离去。 “进来。”见是周眉清，梅老师心中还是有些疙瘩的。 周眉清慢慢走到老师跟前：“老师……” 见周眉清紧张的模样，梅老师的心软了。是啊，大人有错，和孩子无关。“什么事？”梅老师温柔地问道。 “我……我……” “没事，慢慢说。” 周眉清忽然给梅婉瑜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 梅婉瑜愣了，叶心语愣了。 “梅老师，对不起，让您伤心了。”周眉清说道。 “是……你妈让你来的？”梅婉瑜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梅老师关心我，对我好，我不能让梅老师伤心。” “没事，你没错，老师不该打你的。”梅婉瑜柔声说道。 “老师，是我的错，你该打我的，你打我是为我好，我知道。” “咱以后好好学习，好吗？” “嗯。” “回去上课吧！” 周眉清转身朝叶心语又鞠了一躬:“对不起！” 叶心语又愣了。 “我不该打你的，是我错了。” “没事，走，上课去吧！”叶心语拉着周眉清走了。她可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挨打的事。 走出办公室，叶心语甩开周眉清的手径自进了教室。 叶心语很生气：这个周眉清居然来道歉！才十二岁就敢作敢当，承担责任，勇于道歉！太气人了！本来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这一下子被周眉清比下去了！ 课间十分钟，汪辰把叶心语叫出了教室。 “事情处理好了吧？”汪辰小声地问。 “处理好了，谢谢你。” “不用谢，主要是周眉清妈妈的功劳。”接着，汪辰讲了那晚的经过。 汪辰妈妈带着汪辰敲开了柳昊家的门。起初，柳昊妈妈很热情，后来明白了汪辰妈妈的目的，就不太高兴了。汪辰妈妈苦劝了一个多小时，柳昊妈妈就是不同意，差点就要把汪辰妈妈赶出家门了。 这时，周眉清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柳妈妈仍是不同意。两人在电话里吵了起来，神艳以“告她不经允许发布女儿视频”为由逼迫柳妈妈妥协。 “没有你妈妈那一小时的苦劝，周眉清妈妈也不会那么容易成功。”叶心语道，“谢谢你了。” “主要是周眉清妈妈的功劳。周眉清这么笨，没想到她妈妈这么厉害，听说她妈妈是医院的护士长呢。” 听汪辰夸周眉清妈妈，叶心语浑身不自在。幸好上课铃响了，叶心语忙进了教室。她有些埋怨起自己的母亲了：工作十几年，别说当官了，连个“先进”都没拿到过。这次若不是自己帮忙怕是要当众出丑了，真是斯文都要扫地了。还有这个汪辰！汪辰居然夸周眉清的妈妈！在他心中，周眉清又如何呢？ 第24章 不肯吃亏的李自豪 孩子是天真的，是可爱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孩子们的性格、行为也有了分化。也许是遗传发生了作用，也许是父母的熏陶，也许是周围环境的影响……不管怎样，十二岁的孩子已有很大的区别。 柳昊、周眉清事件过去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在柳昊心中，生活似乎有了些改变。他觉得，梅老师批评自己的次数少了，个别谈话的时间也没了。以前，梅老师的声音是温柔的，眼神中是满含爱意的。可现在，批评仅仅是批评，声音是冰冷的，眼神是冰凉的。他认为老师讨厌他了，他开始变得自暴自弃，敏感多疑。 课间，李自豪和几个同学在走道上玩耍。 郭亚跑过，胳膊撞到了李自豪，但他浑然不觉，直接跑了过去。 “不长眼哪！”李自豪骂了一句。 “你骂谁的？”正在走廊边郁郁寡欢的柳昊接腔了。 “没骂你！”李自豪没好气地回他。 “没骂我，你对着我干吗？”柳昊提高了声音。 “怎么，想打架？”李自豪走了上来。 “打就打。”说话的同时，柳昊的拳头已打了出去。 李自豪岂是肯吃亏的主，也一拳打了过来。见二人扭打起来，同学们忙把二人拉开。 这次打架，柳昊没占到便宜，几日后又再次找茬。柳昊占到了便宜，心满意足。李自豪又不乐意了，几日后又找到了机会，捞了回来。这样，二人的梁子就结下了。中间，老师也劝过，批评过，却都是宋江的军师——无用。 一日，刚给柳昊干过一架的李自豪和周眉清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 看着李自豪脖子上的红道道，周眉清道：“你们这样打来打去有意思吗？” “没意思。” “没意思你还打？” “他总是找我茬，我总不能不还手吧？” “切，别找借口，今天就是你找的茬。人家正在位上做作业，你故意把他的文具盒碰掉。” “上次他打了我两下，我只还了一下就被英语老师拉开了，我当然得还他那一下。”李自豪道。 “今天你还了一下吗？” “我赚了两下。”李自豪得意地说道。 周眉清笑道：“也不知道你怎么算的。如果不打这一场，你的脖子不会多了几个红道道，脸上不会冒血丝。” 李自豪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摸了摸脸，道：“那又怎么啦！反正他的脸比我破得厉害。” “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是我，我会省下打架的时间学习去。” 听她这么一说，李自豪不高兴了：“你这努力了好几个月了，不还是倒数第一？不是我说你，你就不是那块料。” 周眉清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见女儿闷闷不乐地进了家，神艳忙问道：“宝贝，发生什么事了？” “妈，我是不是真不是学习的料？”周眉清问道。 “谁说的？这段时间你的进步不是挺大的吗？快去洗手，妈给你削个苹果吃。” “大什么大，还有好多题目不会做？”周眉清沮丧极了。忽然，她抬起头来，“妈，给我报个辅导班吧！” 神艳望着女儿，稍一沉吟，道：“你想报班，妈妈挺高兴的。不过，这马上就转入复习了，作业要比往常多得多。若再报辅导班，妈妈怕你吃不消。” “妈，我能受得了。”周眉清坚持。 神艳拉着女儿的手，道：“妈是这样想的。这段时间，你先把书上的基础知识啃透。等到了暑假，妈给你找个好老师。咱再系统地补一下，你看怎么样？” 周眉清想了想，“嗯”了一声。 “快去洗手吧，妈给你削苹果。” 马琳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家，见李自豪房间的灯还亮着，知道儿子的作业还没做完，没敢惊动他，悄悄地坐在了沙发上。 自从李自豪的爸爸去世以后，马琳就觉得世界全变了样。她不能呆在家里只管家人的吃喝拉撒了，她要像个男人一样撑起这个家。她要代替老公和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打交道。 她不喜欢这样，她斗不过他们。几个月下来，她已经亏了好几十万。她很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她觉得活着真累，死是一种解脱。真的，她真希望几个月前死了的那个是自己，那样就什么都不用问，什么也不用管了。 可现在，孩子需要自己。一想到孩子，她的心立马温暖了起来，重燃起活的希望。是的，为了孩子，她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站起身来，走到儿子的房门前，想看看儿子。轻轻打开了门，她以为看到的会是儿子认真做作业的背影。可惜，不是。李自豪正坐在电脑旁打游戏。他打得太投入了，根本没意识到母亲已站到自己的身后。 第25章 死 终于，他感觉到异样，慢慢地转过身来。 他看到了母亲如死灰般的脸。 良久，幽幽的声音传进李自豪的耳朵：“李自豪，妈妈为了你，吃尽了苦头，受尽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妈很累，可妈为了你，硬撑着，可是你，你却在家里玩电脑！你对得起妈妈吗？啊？你对得起我吗？”最后两句，马琳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十八度。那声音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我让你玩！我让你玩！”马琳抱起电脑就往地上摔去。 李自豪如惊弓之鸟，躲在了一边。 马琳又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往地上扔。 李自豪从没见过妈妈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脸色煞白。他跪在马琳的面前：“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玩电脑了。” “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吗？”马琳歇斯底里地喊道。她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地上的键盘，她拿起来，照着李自豪就是一顿猛打，“我打死你，打死你我就不这么受苦了，我打死你！……” 第二天，马琳没做饭，李自豪空着肚子来上学。 见母亲发这么大的火，李自豪起初是下了决心要认真听讲的，可是听着听着，耳边就响起了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李自豪很烦。 课间，柳昊发本子。看到李自豪的名字，柳昊大喊了一声“李自豪”就把本子当篮球扔了出去。柳昊没打过篮球，三米的距离，柳昊当然投不中。李自豪伸手去接，却也没接住，本子掉在了地上。一分钟之前，这地面刚被喝呛了的郑晓萱喷湿了！ 捡起脏兮兮的本子，李自豪直接冲向柳昊。他把肚子里的怒火全都撒在了柳昊身上！ 身为班主任的梅老师免不了又要教育一番。只是连梅老师自己也知道她的教育是无用的。 不管大家高兴也罢，难过也罢，生活如意也罢，不如意也罢，一切还要继续。 已经复习了一个星期，梅老师按原计划进行摸底考试。 试卷批出来之后，梅老师挺满意。大部分同学都有了或多或少的进步。进步最大的是周眉清，她考了八十一分。进步了四十分。更值得一提的是试卷上的基础题，她一分没失，全对。只是李自豪考得不理想，居然考个倒数第一。 梅老师决定找两个人谈谈，鼓励一下周眉清，敲打一下李自豪。可是《班主任手册》《班级日志》要下午四点之前上交。梅老师只好把谈话的事放一放，专心补《班主任手册》《班级日志》。补完日志就忙着放学，梅老师就把谈心的事放在了一边。 放完学之后，梅老师抓着统计好的成绩单马不停蹄地赶到会议室开会。 “不能体罚或变相体罚，期末复习时老师们要注意自己的情绪，要学会保护自己，作业要适量……”校长在上面老生常谈，大家在下面各忙各的业务。梅婉瑜通过微信群把考试分数发了出去。考虑到要照顾差生的自尊心，家长的面子，梅婉瑜盖住名字只留了学号，梅婉瑜的用意很简单，让差生的家长知道孩子有多差，敲打敲打孩子。 “六十三分”是李自豪常考的分数。当他听说周眉清考八十一分时，心里有点不舒服，当然，只是“有点”，到放学时他就忘了，还高高兴兴地祝贺周眉清呢！ 六十三分!马琳对儿子的分数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可当她把全班同学的分数都看了一遍，发现儿子是倒数第一时，心情就不怎么好了。心情不好的她看到周眉清——原来的倒数第一，考了八十一分时，无名之火在心中升腾。真是对比知差距，对比起怒火呀！ 第26章 上官婉儿的灵魂 “妈，我回来了。”李自豪进家后把书包往地上一扔，鞋也没换，就往沙发上一躺。 见到儿子像无赖一样躺在沙发上，马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强忍住怒火，问道：“今天考试了？” “嗯。” “多少分？” “六十多。” “倒数第几？” “不知道。” “把试卷拿给我看看。” “忘在学校里了。” “忘在学校里了？”马琳拿起书包就翻。 很快，她翻到了一张试卷，上面赫然写着“63”。 马琳抓着试卷，咬着牙问：“忘带了？” 李自豪瞥了一眼试卷，便望向别处。 他的反应无疑是火上浇油。 马琳直接把试卷扔向儿子。试卷只是一张没有生命的纸，它不懂得马琳的愤怒，飞出没多远，就飘落下来。 见试卷没砸到李自豪，马琳直接冲了上去，拳打脚踢。她的嘴也没闲着：“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傻瓜！一个会撒谎的傻瓜！我要你干吗？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活着干什么？丢人现眼！我打死你！打死你就不会这么丢人了……” 李自豪一动不动，任由母亲打骂。有一瞬间，他想：也许，自己死了，妈妈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当然，这只是他内心的想法。母亲不会知道。如果母亲知道，会不会放下扬起的手呢？ 第二天，天气晴朗，红红的太阳早早地从东方升起。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镜子前的李自豪不停地把留海往前梳——他想盖住额头的淤青。后来，他放弃了。 他踩着上课的铃声进了教室。梅老师叫住了他，提醒他早来一会儿。而这，给大家创造了机会，让大家看到了他淤青的脸。 中午，吃完午饭的柳昊来到李自豪面前挑衅；“哟，被你妈揍喽！也是，连周眉清都跑到你前面了，你妈的脸往哪儿搁呀！” 李自豪趴在桌子上，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柳昊望着他，眨巴着眼睛，指着前面的教学楼，道：“我要是你呀，瞧，就从那楼上跳下去。” 李自豪“砰”地站了起来。 柳昊倒退了几步，摆开架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你说得对。”李自豪转身跑了出去。 跑出去的李自豪不小心撞到了叶心语。 “找死呀！”叶心语揉着胳膊回头朝已跑远的李自豪骂道。 进了教室，正巧听到柳昊在那儿嘀咕：“我说得对？什么意思？他总不会真的去跳楼吧？” 叶心语一惊：“你刚才说什么了？” 柳昊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糟了！”叶心语转身就往外跑。 天台上，李自豪站在栏杆外往下张望：妈呀，好高呀！跳下去会不会摔成烂泥呀？可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跳，一分钟就能解除痛苦；不跳，以后的痛苦多着呢！ 正在犹豫不决时，叶心语跑了上来。 “李自……豪，你……听我说。”叶心语扶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要过来。”李自豪大叫。 “我不过去。”叶心语道，“你站在那儿，听我说几句。” 李自豪望着她。 “柳昊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犯不着和他赌气呀！我们才十二岁，美好的生活正等着我们呢。” “我没有美好的生活，我的生活是悲惨的。我不想被我妈打，被老师批评，被同学们瞧不起。从这跳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谁说的！跳下去才是你烦恼的开始。”叶心语心道：自杀的灵魂要接受灵魂界严厉的惩罚。 “什么？” “我是说，你是个勇敢坚强的人。跳下去，你的人生就结束了，再也无法证明你的优秀了。你就会被定格在‘窝囊废’这个耻辱柱上。” “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受够了。”李自豪大声叫道。 周眉清、汪辰、柳昊等同学也都赶到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劝他下来。李自豪开始变得烦躁不安。 叶心语发现他的反常，大声制止。无奈，声音太小，压不过众人。 “别吵了！”一声大吼，压下了所有的声音。大家都回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周眉清。 “你们后退，我给他说几句。”周眉清说。 众人后退。 “李自豪，我们是朋友，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次我考得比你好，那是我努力的结果。如果你也努力，你一定能比我考得高，因为你比我聪明。我知道你不想被妈妈打，不想被人瞧不起，可那怨不得别人，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你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状况，我支持你跳下去。” 周眉清说话的时候，叶心语静静地看着李自豪。恍惚中，这一幕似乎在哪儿见过。她的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是的，上官婉儿曾欲轻生时，就是这种表情。 李自豪是上官婉儿？ 难道上官婉儿今生是个男人？ 第27章 忠诚的守护者 “和我一起努力，好吗？”周眉清道。 李自豪盯着周眉清的眼睛，那眼睛里是希冀，是企求，是命令……李自豪动摇了。 叶心语向同学示意，几个男生扑过去，把他拽了下来。 闻到死亡的气息之后，大家才觉得彼此是多么地亲近。 “周眉清，你真行。”汪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话传到了叶心语的耳朵里，叶心语心中恨恨地骂道：“要不是为了梅婉瑜，还不如让他跳下去呢！” 是的，她这么拼命地跑来劝李自豪，都是为了梅婉瑜。如果母亲班里有人跳楼，矛头最终都会朝向身为班主任的梅婉瑜。 母亲很优秀，却也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班里真出现跳楼事件，母亲怕是承受不住的。 闻讯赶来的梅婉瑜见大家簇拥着李自豪下来，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怕李自豪出现反复，梅婉瑜把他叫到办公室长谈了四十分钟。 之后，梅婉瑜又忙着联系他母亲马琳。听说儿子要跳楼，马琳也吓了一跳，不停地自责。 晚上，孟公出现在叶心语的房间。 “你来了。”叶心语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知道你心情不好，来陪陪你。”孟公坐在了她的书桌旁。 “李自豪就是上官婉儿，对吗？”叶心语问道。 “嗯。”孟公肯定。 “可她答应我，不陪则天君下凡的。” “什么事都会有个变数。” 叶心语冷哼一声：“她竟然骗我！” “你是恨她骗你，还是嫉妒她对则天君的守护？” “两者都有。” “她没骗你，她原本打算不下凡的。可则天君临下凡时，向她提了这个要求，她没办法拒绝。则天君答应这是最后一次。第二个呢，你没有必要嫉妒则天君。万事皆有因果。则天君帮助了她，她报恩也是正常。” “我也帮助过很多人，可却没有人像她那样报恩呀？我恨的是这个。”叶心语道。 “你呀？”孟公叹了一口气，“你身边的人也很多呀！” “谁呀？” 孟公顿了一下，没有说自己，而是说：“你母亲梅婉瑜像上官婉儿守护则天君一样，守护着你。” “她？是我守护着她吧！”叶心语不以为然。 “那我也可以说，你帮她是为了帮自己。”孟公将了她一军。 “那，她爱的是叶心语，不是我。”叶心语在强词夺理。 “她帮的是你。你下凡之事，早被安排。换句话说，界王早就算准了你会投身叶心语体内，事先安排梅婉瑜下凡做你的母亲守护你。” 听孟公如此说，叶心语愣了。 “她对你的忠诚，持续了一百世，比上官婉儿还长。只是你忽略了她的存在。” “是吗？” “你仔细想一想，每一世，是不是都有一个知己在你身边，永远陪伴？” 叶心语认真地回忆了起来。果然，每一世都有。可每一世，她都不怎么在乎。 “你总纠结着自己没得到的，却忽略了自己已经拥有的。”孟公道。 叶心语沉默了一下，说：“我会注意的。” “好了，既然你想通了，我该走了。”孟公站了起来。 “李治帝在哪儿？”叶心语站起来问道。 就像一根针轻轻地扎进了心里，孟公皱了皱眉。一百世了，他听到叶心语提李治帝，仍会心痛。他缓缓地转过身，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会找到他的。” “他是我的爱人，我当然能找到他。问题是，我现在就想知道他在哪儿。我低估了周眉清。我要先下手为强。”叶心语道。 “他是我的爱人。”叶心语的这句话再次刺痛了他。 他望着她的眼，轻轻地说：“既然他是你的，那你还担心什么呢？跟着你的感觉走，就能找到他。” “跟着感觉走？”叶心语苦笑。 她现在就很有感觉。难道她能和孟公在一起？整个灵魂界，谁不知道孟公孟婆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感觉是不准的。”叶心语重又坐在了床边。 “是吗？”孟公一愣，“那你对谁有感觉？”孟公多么希望她回答的人是自己呀？ “我没有感觉。”叶心语道，“别说我了，坐下来和我聊聊你和孟婆的爱情吧？” “你想听？”孟公问。 “嗯。” 孟婆显身，道：“哥哥不会想编个故事逗她玩吧？” “你怎么来了？”孟公很意外。 “界王找你。” 孟公起身，道：“改天给你聊，我走了。” 孟婆对叶心语道：“我们不是夫妻，是兄妹。他是我哥哥。” “什么？”叶心语感到不可思议，“孟公孟婆不是夫妻？那，你们为什么不解释？” “我们为什么要解释？再说，也没有人问我们这个问题呀？”孟婆转身离去。 这是什么逻辑？ 他们不是夫妻？ 几千年了，大家的认知居然是错的？ 她用了好长时间才弄清这个事实。好像，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一起为界王服务，一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而且，孟公的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孟婆的身边没有别的男人。 谁能想到孟公孟婆只是兄妹？ 第28章 哥哥，对不起 四千年前，正值中国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夏朝建立的初期。孟临风和孟玉树是一对兄妹，出身贵族。 孟临风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孟玉树美丽大方，温柔睿智。 从小，孟玉树就喜欢和哥哥在一起。哥哥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哥哥喜欢什么，她就跟着喜欢什么。渐渐地，二人长大了。孟玉树的愿望就是长大能嫁给哥哥，永远不分开。 正当玉树琢磨着如何向哥哥表白时，孟临风说话了：“近亲结婚是不好的。” “什么？”孟玉树一愣。 “你看，咱们前院的李大哥家生了三个孩子，有两个是傻子。咱们家的奴隶小花和大力生的一群孩子中，个个都傻乎乎的。还有，隔壁的张家，也生了一窝傻子。而这些傻子的父母要么是兄妹，要么是表亲。由此，我断定，近亲结婚会生傻子。”孟临风肯定地说。 “那是因为他们身份低贱，生的孩子当然不聪明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贵族，出身高贵。” 孟临风笑了：“你也信这个？我可不认为我比他们高贵。这只是咱们‘王’统治的手段。我们只是比他们幸运一些，出生在贵族之家。为了保证长久的幸运，我一定不娶近亲，有一点血缘关系的都不娶。妹妹，你也不要嫁给近亲。”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呢？”孟玉树问道。 “天大地大，怎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呢？”孟临风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还不想结婚呢！我想趁着年轻，到各地去转一转。妹妹，你愿不愿意与我同行？” 听了哥哥的一番话语，孟玉树的心拔凉拔凉的。又听哥哥约自己一同去，不禁心花怒放。是的，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她就开心。 几日之后，兄妹二人告别了父母，开始了他们的游历。 游历是快乐的，游历也是刺激的。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也遇到了很多的危险。他们遇到过猛兽，遇到过毒蛇。凭着孟临风的勇猛，孟玉树的聪明，每次都化险为夷。 这天，他们来到了太行山。 在爬山过程中，他们遇到了猛虎。 为躲避猛虎，二人不幸滚落山下，竟一命呜呼。 灵魂出壳后，二人见到一名白衣使者。 白衣使者对他们格外客气，引领他们来到了灵魂界。 原来，界王新上任，想重组管理层。因为不想使用旧臣，便在灵魂中选取有能之人。观察良久，选中孟临风兄妹二人。 听到这个消息，孟玉树甚为高兴。原因有二，一是因为自己将摆脱轮回之苦，二是因为自己可以永远陪伴在哥哥孟临风的身边。 孟临风的反应稍有不同。能成为界王的助手，固然让他高兴，可因此失去了轮回之乐，他还是有些沮丧的。 终于，他向界王申请做最后的轮回。 由于正是用人之际，界王犹豫了半晌。但，界王想找的是心腹，不是怨臣，所以还是同意了。 孟玉树也想陪伴哥哥，但怕界王不悦，失去了这难得的机会，就没有说出口。 办完了界王交待的事，孟临风和孟玉树在灵魂界的小路上漫步。 一百多个一等灵魂下凡后，他们的宫殿和独立空间便消失了。很多依附者们也下凡历练。现在的灵魂界比以前宽敞多了。 孟玉树说：“界王说，倘若奇迹发生，心语的诅咒能提前解除。你可以把你们的过去讲给她听，也许奇迹就会发生呢！” 孟临风抬头凝视着远方如气球般飘飞的领地。 “上官婉儿投身到李自豪躯体内，成了男儿身，真能成为周眉清的蓝颜知己吗？不会爱上她吧？”孟临风突然开口。 “啊？”孟玉树没想到哥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想了想，她说：“他们有共同的经历，共同的爱好，又整日在一起。爱上她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孟临风更沉默了。 孟玉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哥，你是不是觉得，你和心语只有一世的姻缘，而李治帝却和心语有百世的情缘。你担心诅咒解除之后，她的最爱仍是李治帝？” 被孟玉树说中心病，孟临风像箭一样飞出去，重重地撞击在人间的大山上。 “哥哥！”孟玉树心疼不已。 看着哥哥像羽毛一样慢慢地飘落到山角，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哥哥，对不起啊！” 第29章 汪辰和叶心语 烈日下，初一（2）班的同学正在操场上体育课。 最后十分钟，孩子们自由活动。调皮的，在艳阳下追逐；乖巧的，在树阴下玩耍。 李自豪坐在远离人群的长椅上发呆。周眉清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 “你知道的，我没有别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李自豪不说话。 “做我永远的朋友，好吗？” 李自豪抬头：“你放心，我不会再自杀了。我李自豪是男子汉，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你的成绩比我差都能靠努力追上来。我也能。” 周眉清的眼睛亮了：“对，我们俩是最棒的。没有我们做不成的事。” 叶心语担心李自豪想不开，再来一次跳楼，也走了过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们说，只要我们努力，我们也能成为班级里的优等生。你要小心了。”说完，周眉清笑了。 “好，我随时准备挑战。”叶心语也笑了。 “李自豪，暑假和我一起报辅导班吧。咱们基础差，不补一补是不行的。”周眉清道。 “报辅导班？”李自豪皱眉。 “要想被人尊重，就得发奋努力。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学，谁能瞧得起我们？”周眉清提高了嗓门。 “好吧，好吧，我跟你一起，你报什么，我就报什么。” 一听他们谈学习，叶心语放下心来，告辞离开。 “报哪个辅导班？”李自豪问。 “顺延教育。” “老师教得好吗？”李自豪问。 “汪辰介绍的。他说老师讲得可好了。”周眉清道。 两人的谈话飘到还没走远的叶心语的耳中。叶心语直纳闷：像汪辰这样的优等生也要上辅导班？ 见汪辰正坐在树阴下的长凳上看书，叶心语走了过去。 “看什么书呢？”叶心语问道。 汪辰抬起头，道：“《水浒传》。” “你喜欢？” “还行吧。” 听他这么回答，叶心语明白了。汪辰不太喜欢这本书，因为考试会考到，所以他才认真地读。 “听说你也报了辅导班？” “嗯，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一直都上着。”汪辰道。 “我以为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不会上辅导班呢！”叶心语道。 汪辰一听，问道：“你不上辅导班？” “我才不上……”话说了一半，叶心语忙咽下了，改口说，“我妈在家里辅导我。” 汪辰听了，说：“一对一的辅导，肯定效果更好些。” 叶心语道：“上完辅导班，一定要给自己留下充足的时间思考。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我知道，谢谢。”汪辰道。 “还有，除了学习之外，我们也要多参加家务劳动，社会实践，不然的话，考试的时候是会吃亏的。现在的试题越来越贴近生活了。” 汪辰盯着她，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总拿第一了，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叶心语笑了。 “真的挺佩服你的。”汪辰道。 “不要佩服我，你比我更优秀。”叶心语说的是真心话。 “没想到你还这么谦虚。”汪辰带着崇拜的眼神说道。 叶心语笑出了声：“好好，我不谦虚了。我不打扰你了。” 叶心语起身走开。 忽然，一个念头在心中一闪：“刚才那崇拜的眼神好熟悉。他不会是李治帝吧？” 大路旁，李自豪正在看两只小狗打闹。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已经站了好久好久。 周眉清从后边走了过来，叫道：“李自豪。” 冷不丁被人叫了名字，李自豪激灵灵打个了哆嗦。 “不是说好了回家写作业的吗？怎么又在路上磨蹭了？”周眉清已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你还说我呢，你还在我后面呢！”李自豪像是终于找到了反驳理由。 周眉清伸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你这脑子都想什么呢？今天我值日，你忘了。” “哦。”李自豪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走，去我家做作业。这样，我能盯着你。”周眉清拉起他的胳膊就走。 周眉清打开门，道：“进来吧。” 李自豪进门就往里走，边走边说：“你家还挺干……” “等等，换拖鞋。” “……净的嘛！”李自豪红着脸退了回来。 换了拖鞋，洗了手，李自豪开始参观。周眉清拿来两个苹果，递给李自豪一个。 “你家真干净。和你家比起来，我家就像个狗窝。回去我就说我妈，让她向你妈学习。” “算了吧，你妈已经很辛苦了。再说，我妈是勤劳，我也不懒呀。这是我房间，都是我自己收拾的。”周眉清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啊，真漂亮。”李自豪赞叹道。 第30章 朋友 “怎么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周眉清笑了。 李自豪笑了：“你厉害，我不如你。” “所以说，不要总找客观原因，也要找找自己的原因。” “那客观原因也是客观存在着的呀！”李自豪不想被周眉清教育，着力反驳。 “我们改变不了客观，只能改变我们自己。”周眉清昂着头，眼睛盯着李自豪。 “好，好，你对。” “本来就是我对，咱们做作业吧。” 周眉清认认真真做题，李自豪却在那儿抓耳挠腮。 终于，李自豪转脸问道：“这题，我不会做。” “先空着，等一会儿再说。”周眉清说。 “唉，这个……”李自豪问。 “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思考问题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周眉清大叫起来。 “好，好。” 这日，周立强开着出租车在街上转悠了半天也没拉到客人。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 想着自己的前半生，他是有苦说不出。毕业后，他被分到矿务局。这是一份别人羡慕的工作。他平时不下矿，只是领导来检查时，陪同下矿。可别处煤矿塌陷的事吓坏了他，他对这偶尔的下矿也充满了恐惧。 终于，在同神艳结婚前夕，他悄悄买断了工龄，拿了补助的六万块离开了矿务局。得知此事的神艳忧心忡忡，他却抱负满怀，天大地大，到处都是他周立强施展才华的地方。 他做起了生意。可很快，六万块血本无归。几次碰壁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怎么办？最后，他只能开出租车。 开出租虽然辛苦，但在起初几年，也确实能挣些钱。这两年，滴滴打车，快车的兴起，让他的客源逐渐减少。 他叹了一口气：人家都往高处走，而自己却是水往低处流。 他掐灭了烟，打起火：回家去，今天不干了。 时钟指向七点钟。周眉清伸了个懒腰：“终于把数学作业做完了。” 见她说话，李自豪放下笔：“是不是该休息一会儿了。长时间做作业，对眼睛不好。” “嗯。咱们喝酸奶吧。”周眉清跑到厨房，拿了两瓶酸奶过来，递给李自豪一瓶。 “刚才，你哪道题不会？” “我会了。” “自己想起来的？” “也不全是。看了你的算式，我一下子就会了。”李自豪不好意思地说。 “那也挺了不起的。”周眉清瞥了一眼闹钟，道，“七点半了，你也该回家了。” “哦，我得走了，我妈快回来了。”李自豪放下酸奶，收拾书包。 家门口，周立强刚欲敲门却又放下了手。女儿学习挺辛苦的，别吵到她了，还是自己开门吧。 一想起女儿，自豪感油然而生。女儿突然间懂事了，爱学习了。从她最近的表现来看，他相信女儿一定会有出息的。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女儿成了他的希望。 他轻轻打开了门。 咦？男生运动鞋？ 周立强的怒火“噌”地窜了起来：“周眉清，你给我出来！” 周眉清听到爸爸的声音，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爸，你回来啦！” 李自豪收拾好书包也走了出来，有礼貌地说了声“叔叔好。” 见到女儿的表情，周立强知道自己想多了，但他仍然板着脸道：“在屋里干什么？” “写作业啊！”周眉清看了李自豪一眼，“他做作业太磨蹭。我盯着他，他就做得快。” 周立强瞪着李自豪道：“天都黑了，还不走，想在我家吃晚饭哪！” “哦，叔叔再见。”李自豪拎着书包灰溜溜地走向门口。 “以后不要来我家了。” “哦。”李自豪忙把门关上。 “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啊？他是我朋友。”周眉清埋怨道。 “我不喜欢他。” “可他是我朋友！你这样做太不尊重人了！” “尊重？我再尊重他，咱们周家丢人就丢大了。” “丢什么人了？”周眉清有些急了。 “丢什么人？你还好意思说。哪有小女孩把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领的？你妈说你努力了。你努力个屁了！这才多大呀，就往家里领小流氓了。” “爸，你太过分了。”周眉清哭着跑进屋关上了房门。 见女儿哭了，周立强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重了，可话已经出口，他可不准备投降。 一小时后，他做好了饭，叫女儿。 没声音。 周立强有些慌了，再敲，依旧没声音。不会因为被骂了几句就寻短见吧？ 进了屋的周眉清起初很生气，趴在床上哭个不停。哭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无趣了，想起作业还没做完，便爬起来做作业了。爸爸喊她吃饭时，她还剩一些英语没做完。想起爸爸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周眉清的气又来了，便不理，继续做作业。 谁知，爸爸敲得更响了。这严重影响了她的学习。她不耐烦地叫道：“我不吃。” 门外，周立强正准备撞门而入，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不吃就不吃，周立强回到餐厅自己吃了起来。 平常，只要爸爸在家，周眉清就拿着作业本让爸爸批改，可今天，周眉清不出来，她拿着答案，一题一题自己检查。 汪辰会不会是李治帝？正在做作业的叶心语做着做着就想起了心事。 她环顾房间，希望孟公出现。 可是，没有。 拿起桌上的榴莲糖，叶心语有了办法。 第31章 百世之前的爱情（一） 由于晚上没吃饭，醒来的周眉清就觉得自己的肚子空得难受。 饭桌上，周立强拿起一个鸡蛋递给女儿；“饿了吧，吃个鸡蛋。” 周眉清不接，自己伸手去拿碗里的。 周立强只好缩回手，自己剥起鸡蛋来。 这一幕被神艳看在眼里，但她装作没看见。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餐。 周眉清拿起了书包。 “妈今天休息，送你上学。”神艳道。 上学的路上，神艳问：“孩子，还在生你爸的气呢？” “嗯，他太过分了。我邀请我朋友到咱家做作业又怎么啦？他说话也太难听了。‘天都黑了，还不走，想在我家吃晚饭哪！’‘以后不要来我家了。’这是一个爸爸该有的风度吗？” 神艳静静地听完她的埋怨，说：“我问你，我们在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邀请他，只是我们不在家的时候邀请他？” “我怕你们不同意。”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不同意？” “你们肯定会说，男生和女生不一样，要保持距离。女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防止别人说闲话。” “既然知道我们会不同意，你还把男同学领回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可他说话也太难听了。” “他说话难听，我回去批评他。好吗？” “请他来我们家又怎么啦？我又没早恋，我们是朋友。” “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他。”神艳道。 “他这人挺好的。”周眉清解释道。 “我没觉得。我只知道他成绩不好，不求上进，还闹过跳楼。” “你这是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周眉清急道。 “要想被人瞧得起，得自己争气。”神艳道。 妈妈说的是对的，周眉清一时无话。 神艳缓和了一下语气：“爸爸妈妈都是为你好，对吗？” “知道。” “爸妈不在家的时候，不带男同学来咱们家了，好吗？” “好吧。” “还有，别生你爸爸的气了。” “知道了。” “朋友多了路好走，妈妈还是希望你多交几个同性朋友的。那个叶心语就不错。她妈妈是老师，她的人品应该没有问题。” 课间十分钟，汪辰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眺望远方。 叶心语走了过来，说：“看什么呢？” “哦，我的眼睛太容易疲劳了，我休息一下眼睛。” “眼睛是我们的宝贝，我们应该爱护它。”叶心语点点头， 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榴莲糖递到汪辰的面前，“看在你这么懂得爱惜自己的份上，奖励你两颗糖。” “谢谢。”在汪辰眼中，叶心语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骄傲的公主。今天，她居然主动给自己糖吃！汪辰受宠若惊，忙接过糖。为了表示自己喜欢，他立刻剥开一块。 一股浓重的榴莲味迅速窜了出来。 “榴莲糖？”汪辰惊呼出声。 “你不喜欢？”叶心语问道。李治帝最不喜欢闻榴莲的味道。如果他不喜欢，那么极有可能是李治帝。如果他喜欢，就一定不是李治帝。不论投胎转世多少回，人的喜好基本上是不会变的。 “不，我最喜欢吃榴莲糖了。”说完，汪辰把糖放进了口中，道，“我不光喜欢吃榴莲糖，我还特别喜欢吃榴莲呢！我一次能吃两三瓣呢！” “哦，那就好。你吃吧，我先进教室了。” “好。” 见叶心语离开，汪辰忙把榴莲糖吐了出来，快速向厕所跑去。“天哪，这榴莲的味道太难闻了。我得快点漱漱口才行。” 房间里，叶心语正坐在桌前想心事。 汪辰不是李治帝。那李治帝在哪儿呢？ 面前镜子中显现出孟临风的身影，叶心语高兴地回头，说：“你来了。” 孟临风坐在了她的床边。 “想我了吗？” 叶心语笑了，说：“我哪敢想你呀？” 孟临风的脸色一沉。 叶心语以为他是装的，也不当一回事，说：“孟婆居然是你妹妹？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我们认识四千年了，你身边也只有她一个女人呀？难道你是同志，不喜欢女人？”叶心语为自己这个想法而欣喜不已。她太聪明了。 “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有爱人。” “真有？”不知为何，叶心语心中有一点点的失落。 “有。” “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行。”犹豫了几秒钟后，孟临风同意了。 百世之前 告别孟玉树，孟临风独自下凡做最后的轮回。 由于躯体没有腐烂，所以他顺利地回到了人间。 他把玉树的尸体安葬好，继续他的旅行。 因为知道玉树有了更好的归宿，所以没有伤感。但是生活多变的感慨倒是少不了的。本以为没有她的陪伴，他会很失落。可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就适应了。 一日，他寻到了一个妙处。这里，青山环绕，绿树掩映。林中鸟语花香。林深处有一潭清泉。泉水流出来，形成一个不大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湖底的石块色彩斑斓。 孟临风甚是高兴，心想：若是能在这儿住下来，定是极美的一件事。他抬眼远望，只见不远处的平地上有几间茅草屋。他眼睛一亮，正好可以借宿几日，好好欣赏这美景。 他走了过去。 这是三间茅屋，屋前是篱笆夹成的小院。院中，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正在喂那成群的小鸡。 “这位姑娘，打扰了。”孟临风站在院外礼貌地“打扰”。 院内的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因为，她看到一个帅哥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看到姑娘的笑容，孟临风愣了。姑娘虽长得不算漂亮，眉不浓，眼不大。但是一笑起来，就像这林中的花儿瞬间开放一样，格外美丽。 “不知道可否在您这儿借宿几晚？” 第32章 百世之前的爱情（二） 姑娘望着他，眨巴了几下眼睛，问道：“几晚？” “哦，这儿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我想再欣赏几日。如若不行，一晚也可。” 姑娘望着他，说：“行。” 见姑娘同意，孟临风忙道谢：“谢谢姑娘。” “我叫小蝶。” “谢谢小蝶姑娘。我叫孟临风。” 安顿下来之后，孟临风来到院中给小蝶帮忙。小蝶正忙着把干了的树枝折断。 “这天都快黑了，你的家人怎么还没回来？” “家人？我没有家人。”小蝶说。 孟临风一愣，遂抬头望望四周。 小蝶笑了：“是不是想说这荒郊野外的，一个姑娘家的，不怕吗？” “是。” “你们男人不怕，我们女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男人力气大，姑娘身子弱，要是遇到危险……” “咔嚓！”一根直径约八公分的树枝被小蝶一脚踩断了。 “你觉得我身子弱吗？”小蝶反问。 “姑娘身子不弱。”孟临风说完笑了。 第二天一早，小蝶道：“远来是客，我这个主人也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今天，我就带你四处转一转。” 孟临风一听，大喜过望：“多谢小蝶姑娘。” 这一转，就是七天。七天里，小蝶带着孟临风把这方圆几里的美景都看了遍。 孟临风也知道了小蝶的身世。原来，她父母早逝，她和兄嫂一起生活。兄嫂把她许给了部落里的首领。可她不喜欢。拒婚的结果是，兄嫂在部落里被人说闲话。兄长还能忍受，可嫂子不愿意了，三天两头说风凉话。小蝶一气之下，离开了本族部落，来到这里住了下来。 “你一个人生活不闷吗？”孟临风坐在湖边问道。 “还行吧！比整天想着应付那些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强多了。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挺好的。”小蝶说完，学了一声鸟叫。立刻就有一只美丽的鸟儿落在她的肩上。“你看，和鸟儿交流比和人交流轻松多了。” 看着小蝶和鸟儿交谈，孟临风不觉看呆了。 七天已过，孟临风还不提走的事。 小蝶道：“今天不能陪你出去了。你自己转转吧。” 孟临风不解地看着她。 小蝶笑了：“现在是春种时节，我得去播种了。如果不播种，半年后，我就会饿肚子了。” 孟临风也笑了，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帮忙。” “好啊。”七天的生活，已经让小蝶喜欢上眼前这个男人了。她也不希望他走。 一个人能适应孤独，并不代表她一直喜欢孤独。当遇到对的人，她更喜欢共同生活。 劳动是快乐的，和喜欢的人一起劳动更是快乐的。 小蝶看着播种好的田地，那种成就感油然而生。回头望着身边的男人，小蝶像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成亲了吗？” “如果成亲了的话，我家娘子一定不会让我在一个姑娘家住这么久的。”孟临风笑了。 “那……”小蝶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你想说什么？”孟临风笑着问。 “如果有人帮我干农活，我会轻松很多呢！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小蝶这样说道。 “当长工啊？我不想。”孟临风道。 小蝶一听，脸上写满了失望。 “但是，如果有人愿意和我成亲，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孟临风道。 一听他如此说，小蝶心花怒放：“行，不准反悔！” 孟临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又笑了：“不反悔。” “那现在就成亲。”小蝶抓着他的手跪在了地上，“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小蝶和临风从今日起结为夫妻。从此夫妻同心，恩爱到白头。我说完了，该你了。” “我孟临风对天发誓，今生只爱小蝶，愿同小蝶双宿双飞。”孟临风道。 由于贪恋灵魂界的权势，孟玉树没有跟着孟临风回到人间。但是，她会经常关注他。见他留宿于一个姑娘家，孟玉树没有多想。孟临风是何等的帅气，又怎么会看上其貌不扬的小蝶？。 当她再一次查看哥哥的信息时，正看到他与小蝶拜天地的一幕。她难受极了。自己瞧不上眼的女人居然和哥哥成亲了，居然完全地占有了他。这件事，就像一根针，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哥哥在她心中就是一块稀世之宝，自己不能得到他已是无奈，但，最起码，他不属于任何人，只有自己可以守护着他。而如今，他心有所属。对她而言，就是宝贝被夺走的感觉。她很不爽。 想到他们的一生很快就会结束，孟玉树强忍着。 她带着痛看着他们的卿卿我我，他们的恩恩爱爱。 对这些，孟临风全然不知。他们只是尽情享受他们的爱情。 爱情是什么？ 如果孟玉树在他面前，他会告诉她，爱情不是怦然心动，爱情不是占有，爱情是陪伴，爱情是融洽的相处。如果他知道孟玉树的情，他会告诉她，爱情不是一厢情愿。 可是，没有如果。 他只知道，他和小蝶每天品尝着爱情，生活得非常幸福。他们很少斗嘴。临风生气时，小蝶让着他，这让临风的气很快就消了；小蝶烦恼时，临风让着她，这让小蝶的气很快消了。小蝶看临风，英俊潇洒，勤劳能干；临风看小蝶，温柔贤惠，善解人意。临风一个动作，小蝶知道是什么意思；小蝶一个眼神，临风知道她想要什么。可以说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在一次鱼水之欢后，孟临风许下了生生世世只爱小蝶的诺言。 此诺言一出，惊动了孟玉树。孟玉树立刻施法来到了人间。她一挥手，小蝶便没了意识。 第33章 百世之前的爱情（三） 孟临风一愣，抬头便看到了现身的孟玉树。 “妹妹，你来了。”孟临风整理好衣服，下了床。 “生生世世只爱小蝶？哥哥，你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意味着，你要至少轮回一百世。百世与小蝶长相厮守，那界王助手的职位不要了吗？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美差就不要了吗？”孟玉树责问道。 “是的。我正想告诉你这事呢，麻烦妹妹帮我向界王辞去这个职位。我就是一个俗人，我贪恋人间的一切，不想和小蝶分开。”孟临风道。 “哥哥，贫贱夫妻百事哀。在这不开化的人间，你会吃很多苦的。很多人想成神，想成仙而不能呢！你为什么就轻言放弃呢？为什么就不能放弃小蝶，来到灵魂界过那逍遥的日子呢？” “我心意已决，不要再劝我。”孟临风道。 “我不会告诉界王的，你再好好想想吧！”说罢，孟玉树离开。 是的，她不会告诉界王的。她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临风，改变他的决定。 小蝶怀孕了！ 听说小蝶怀孕，孟临风激动地抱起小蝶在屋内转圈。 是的，他太喜欢孩子了。他想和小蝶生一大堆的孩子。他想像着一群孩子在院中打闹的场景，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可是，孩子刚出生就死了。 这对两个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但是，他们没有被打垮，又开心地过起了他们的小日子。之后，小蝶又怀了几个孩子，都夭折了。 有的人面对这种痛苦，会变得郁郁寡欢、自怨自艾，可他们不，他们接受命运的安排，享受命运带来的快乐，忘却命运带来的痛苦。 为了防止夭折流产的事再发生，他们居然发明了避子汤药。 十年中，他们游览了祖国的山山水水。 临风带着小蝶回到自己的部落。 临风的弟弟已经成为部落的首领，见到哥哥带着嫂子回来，盛情款待他们。 临风和小蝶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有谣言说，如果当年临风不离开，今日成为部落首领的人就会是临风。 谣言越传越盛，最后传到了弟弟的耳朵里。弟弟对他便不再像往日那么亲热。 有了利益的算计，亲情就显得那么脆弱。 临风本无意于权势，为了让弟弟安心，遂带着小蝶继续游山玩水。 由于一时的疏忽，小蝶忘记喝避子汤药，又一次怀孕。 对于怀孕，他们有过担忧，但最终欣然面对。 他们在民风淳朴的部落里住了下来。 令人高兴的是，孩子顺利降生，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女孩。临风给她取名红梅。有了孩子，生活便增添了无限的乐趣。 临风曾担心不幸会再次降临，但他把这种担心埋在心底，尽情享受这天伦之乐。 孩子五岁时，不幸的事发生了。孩子突然高烧不退。请了很多医生也查不出病因。临风想起了什么，便抱着孩子找到了巫婆。 巫婆说：“这是个可怜的灵魂。她受到诅咒，要在百年内受百次的轮回之苦。今生活到五岁，已经算是长的了。” 听巫婆如此说，小蝶抚摸着红梅的额头，眼泪刷刷地流了出来。她抬起头，问：“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有是有，不过……” “不要‘不过’，什么办法？”小蝶打断她的话。 “诅咒不可破解，但可转移……” “转移到我身上。”小蝶再次打断巫婆的话。 “听我说完吧。被转移的人将会在百世之内没有子女缘。” “我愿意。” “你想好，为了一世的女儿，失去百世的子女值不值得？对于女人来说，没有子女，就意味着夫妻关系的不稳定，就意味着后半生的无依无靠。”巫婆慢悠悠地说。 小蝶抚摸着红梅的额头，流着泪说：“我的红梅，很可爱的。我做饭时，她帮我烧火；我洗衣时，她给我搬凳子；我累了，她给我捶背；她和爹爹一起玩捉迷藏。她不该受这个苦的。我是她的娘亲，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临风望着小蝶，说：“我说过，爱你生生世世。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陪你到永远。” 小蝶擦干眼泪，向巫婆道：“我愿意。她是我的女儿，我要让她今生快乐地生活。” 巫婆微闭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她说：“好好好，这是这孩子的福气。你好伟大，你会得善报的。” “我不求什么，只要我们红梅能快乐的生活就行。” 说完，小蝶望向临风。临风也望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快，红梅的烧退了，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地回家了。 听说临风的女儿被救了回来，孟玉树非常生气。她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倒霉的灵魂。他们居然愿意用百世的子女缘去换。她要下去，让红梅死去，让他们饱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的下属拦住了她。 第34章 不如叶心语 他说：“在这个时代，人类没有掌握先进的科学技术，人类对大自然充满了恐惧。只有信奉神灵，才能减少恐惧，生存下去。在人间，巫婆就是神灵的代表，您不能下去推翻巫婆的。” 孟玉树气得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撒到了地上。 话说孟临风一家快快乐乐地回到了家，重又过起了幸福的生活。 虽然生活中有坎坷，有磨难，但是，他们一家总能乐观地面对。幸福总在他们身边。 没有了诅咒，红梅健康地长大。 红梅长成大姑娘了。 红梅嫁人了。 红梅生了一大堆的孩子。 小蝶和临风天天陪着一大堆的孩子玩。 幸福又惬意。 本以为小蝶年老色衰，临风会厌弃她。 没有。 他们一直相伴到老，相爱到老。 一日，临风陪着小蝶在院子里晒太阳。夕阳的余晖洒到了他们的身上。 小蝶说：“临风，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来生，不，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生活在一起。” 临风道：“遇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我们永远在一起。” 摆在临风心中的难题是：如何向界王交待？他应该怎样才能躲开界王的惩罚，和小蝶长相厮守？ 余晖照在小蝶的脸上，小蝶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叶心语听呆了。原来，爱情可以这么美妙。 “真羡慕你。”叶心语说。 孟临风苦笑：“羡慕我这一世的爱情？” “对啊，你们后来为什么不在一起了？”叶心语问道。 “算了，不说了。” 见孟临风不想说，叶心语也不再强求。 “我正想找你帮忙呢？” “什么忙？” “李治帝在哪儿？”叶心语问。 见她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孟临风不免又伤心了一下。 他问：“你现在十二岁，知道这个又能做什么呢？和他一起早恋？这样会影响他的学习的。你若影响了他，长大后，他会恨你，恼你。对你更不利。” “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行，那我就不找他了。”叶心语道，“只是，我在这人间，没有朋友，每天都挺无聊的。” “要不，喝了孟婆汤？”孟临风劝道。 “我才不喝呢？这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 “好吧。” “这样吧，你经常来陪陪我。知道你忙，一星期来一次行不行？”叶心语恳求道。 “行。”孟临风笑了。 “不过，你真的该交几个朋友的。” 有一道数学题不会做，周眉清想了一节课也毫无头绪。下课了，周眉清只好求助别人。 请谁帮忙呢？ 想起母亲对叶心语的赞赏，周眉清向叶心语走去。 “叶心语，这道题，我不会做，你能给我讲讲吗？”周眉清问道。 叶心语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要去厕所，你找别人吧。” 她被拒绝了。 周眉清只好再找别人。见汪辰正在位子上做作业，周眉清走了过去。 “汪辰，这道题，我不会做，你能给我讲讲吗？”有了刚才有受挫的经历，周眉清小心翼翼地问道。 汪辰头也没抬，只顾做他的作业。 还不如叶心语呢！叶心语好歹说了一句话呢，汪辰连理都不理。 周眉清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趴在位子上无声地哭泣。 第35章 曾经偷懒的兔子 周眉清误会汪辰了。汪辰也遇到了一只“拦路虎”。这好不容易有了头绪，忙认真写了下来，根本就没接收耳朵输送过来的周眉清的声音。 等做完了那道题，汪辰才想起刚才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忙向周眉清走去。 “周眉清，刚才是你在问我问题吗？” 周眉清擦干眼泪抬起头，说：“是我。” “哪道题不会？” 周眉清忙把练习册递给他。 汪辰看了一下题目，说：“给我一支笔。你看，这道题目是这样的……” “懂了，谢谢你。”周眉清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时，叶心语去完厕所刚好回来，无意间往后排一瞥，看到了两人站在一起。 而这一瞥刚好被汪辰看到了。 第二个课间来到了，叶心语走出教室，汪辰也跟了出来。 “叶心语。” 叶心语回头。 “刚才周眉清有一道题不会做，我给她讲题的。”汪辰解释。 “我知道。” “哦，我就是想给你说一下，别……别误会了。”汪辰有些结巴。 叶心语笑了，说：“我误会什么？你们早恋？” 汪辰不说话，默认了。 “我不会误会的。周眉清眼里只有学习，她不会让早恋影响自己的学习的。”既然认定汪辰不是李治帝，叶心语反而能理智地判断问题，她眨巴眨巴眼睛，明白汪辰是喜欢自己了。“什么年龄段做什么事。就算周眉清喜欢你，她也会把这种感情压在心底。因为你不会看上她的。她会努力学习，扶摇直上。等到她的知识和美貌并存时，身边围着的都是像你这样的佼佼者。那就是她掌握了选择的主动权了。你也是和她一样的聪明人，我怎么会误会呢？” “你说的对。”汪辰道。 叶心语转身离开。 汪辰对叶心语的爱就这样被压制在心底。 晚上，孟临风来到了叶心语的房间。 “像汪辰这么优秀的孩子居然也会早恋。”叶心语笑着说。 孟临风可笑不出来，他想：百世的感情终究是有基础的。 “你很享受这种感觉？” 叶心语道：“当然不。他又不是李治帝。我对爱情是专一的，只爱李治帝。” 孟临风白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哎，怎么走了？”叶心语叫道。 对于好学生来说，复习是枯燥的。会写的词语，会默的单词，会做的题目还要再做上无数遍，太无聊了。对于差生来说，复习是痛苦的。写了无数遍还是不会默；做了好几回，还是不会做；老师讲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听懂；罚站了许多回，还是在走神。 这次，周眉清不觉得枯燥、无聊。老师对知识的梳理，便于她把各个知识点连成一条线。前几日不会的题目，在复习时突然融会贯通了。周眉清就像饥渴的小草，贪婪地吮吸着知识的甘霖。 时间像飞箭，转眼到了期末考试。 周眉清语文考了八十分，数学考了八十五，英语七十分。成绩虽仍在倒数之列，但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梅老师发给了她一张学习进步奖，并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大加表扬。 老师的用意很明确：一、鼓励周眉清；二、用这个事例告诉大家，只要努力就一定会进步，坚持就是胜利。 放假前，梅老师把她留了下来，告诉她，要想真正追上其他同学，还需不断地努力，不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进步而沾沾自喜。 梅婉瑜是怕她骄傲了。 周眉清感激地望着梅老师，最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她向老师保证：她会努力的。 这是周眉清上学以来第一次拿奖状，她能不高兴吗？但她绝不会骄傲，就像老师讲的，她和其他同学之间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她需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她要追上他们，她还要超过他们。她要做强者。 “只是，梅老师这么好，她的女儿叶心语怎么……” 这段时间，她能感觉到叶心语不喜欢自己。她曾对自己很友好，也曾对自己出言不逊。周眉清从她的“友好”中感受到的是“虚伪”，从她的“出言不逊”中感受到她巨大的敌意。 “唉，可能是自己太多心了。”周眉清不愿意再想下去。 暑假两个月，是她周眉清反超的大好时光。平时，她学，别人也学，想超过别人实在太难。而暑假就不一样了，别人休息，她学习。“这就等于兔子在睡觉，我乌龟在努力！呸！我怎么把自己比成乌龟了？我可不是乌龟，我是曾经偷懒的兔子。补上以前所缺，我会变成一只长了翅膀的兔子！”周眉清信心满满。她制定好暑假学习计划，严格执行。 第36章 车祸 七月一日，她背上小背包，高高兴兴地来到辅导班。来上辅导班的人可真不少，居然有三十五个。 “那‘别人休息我学习’的理论不就不成立了？我这反超的难度一点也没减呀！”周眉清在心中嘀咕着。 不过，周眉清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我一个人跑步多没劲，大家一起跑才有趣！用自己的速度超过一个又一个的感觉才刺激嘛！ 周眉清超出常人的不仅仅是她的毅力，还有她的乐观！ 大部分学生能认真听讲，认真思考，认真写作，也有极少数同学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李自豪就是其中的一员。 周五放学的路上，周眉清像小大人一样训起了李自豪：“你是来上课的，干吗把小汽车带到教室里？” “带小汽车怎么啦？” “带小汽车就不行！带了就说明你想玩。你敢说你没玩？” “我就没玩。” “那你说你上课的时候想汽车的事了吗？” “我……反正我没玩。” “我们来上课是花了钱的，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钱呢？” “不就是几百块钱吗？无所谓。” “无所谓？你要是不想学，在家开着空调，吃着冰糕，看着电视多好，来这干吗？” “你说我干吗受这份罪？我还不是因为你！”李自豪提高了嗓门。 “别说那话。”周眉清不高兴了，冷冷地说，“我可承受不起。”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自豪急了。 正在开出租的周立强看到女儿又和李自豪走在一起，怒火中烧。他调转车头。 “呵呵，你才是狗呢，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我要和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你这样的朋友，我也不想要了！” “你——”李自豪的脸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根。他转身欲向马路对面跑去。 周立强见有人突然横穿马路，忙打方向盘，却与正在疾驶的大货车撞在了一起。 见出租车与大货车撞在了一起，二人愣了。忽然发现出租车的车牌居然是自家的号码，周眉清大叫着奔了过来：“爸爸——爸爸——” 抢救室外，周眉清扒着抢救室的门往里张望。 李自豪在旁边说个不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愤怒的周眉清转过脸，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说话！” 李自豪愣了。认识这么久，他从没见过周眉清这种表情，愤怒，伤心，还透着一股威严，一种不容违抗的威严。他闭上嘴巴，慢慢后退。 周眉清继续扒着门，往里张望——虽然什么也看不见。 李自豪站在那里，望着周眉清的背影。他不敢说话，只有默默地祈祷：老天爷，请保佑周叔叔。只要他能醒来，我一辈子听周眉清的话，绝不食言！ 他不知道手术的时间有多长。他站在那里，只觉得时间已经静止，静止得让人窒息。 他只有用不停地祈祷来逃避那窒息的感觉。 不知手术情况，只能等待，那种感觉真的好折磨人！ 周眉清的感觉更胜于他。她扒着门缝，却什么也看不见。她多么希望妈妈能从里面出来，告诉自己：爸爸一切都好。可是妈妈没有出来，妈妈正在与医生一起和死神搏斗。他们要把爸爸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神艳走了出来。 “爸爸怎么样了？”周眉清急切地问。 “没事了。”神艳把女儿搂在怀里。 “真的没事了吗？” “嗯。”神艳的眼泪流了下来。谁又知道，刚才的三个小时，她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爸爸醒了吗？我可以看看爸爸吗？” “没有。你爸爸需要休息。” “妈妈，刚才我好害怕，害怕失去爸爸。”周眉清抱紧了妈妈。 “现在没事了。爸爸会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望着相拥的母女，李自豪悄悄地走了。 打扮得整整齐齐的马琳打开门，生气地说：“怎么才回来？又野哪儿去了？” 李自豪一下子扑进了妈妈的怀抱，哽咽道：“妈妈，我差一点见不到你了。” “怎么了？”马琳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儿子的头。 “我差一点被车撞了。”李自豪道。 “哦，以后小心点。”马琳推开他，“午饭在锅里呢，你自己热一热吧。都五点了，才回来。妈有点事先出去了。” “妈！”李自豪叫道。 “时间来不及了。妈得走了。我宝贝福大命大，妈妈知道的。”马琳走开了。 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李自豪无奈地关上了门。 晚上十一点，马琳拎着一份米线回来。 “儿子，吃饭了。” 没人应。 “儿子，吃饭了。”马琳进了儿子卧室，见儿子正在玩游戏。 “不是不玩游戏了吗？怎么又玩了？”马琳有些不高兴。 第37章 跪下 Game over!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这几个字母。 “唉！”李自豪扔下鼠标，站了起来，“妈，今天吃什么？” “妈给你买了米线。” “又是米线。” “你不是喜欢吃米线吗？” “喜欢是喜欢，也不能天天吃呀！” “行了，明天给你买别的。” “我不吃，你给我做。” “我今天累了，不想做，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算。”马琳起身离开。 “妈——”李自豪无奈地出去吃饭。他胃口好，最怕挨饿。 餐厅里，李自豪吃米线，马琳拿出手机，让儿子看照片：“儿子，你看这个叔叔怎么样？” “哦，你约会去了。” “嗯。” “那你不能给我打点剩菜回来，还给我吃米线。” “那哪能？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有个拖油瓶儿子的女人可不好找老公。” “妈，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李自豪不高兴了，“再说了，你不能总瞒着，早晚得告诉他。” “那是以后的事。你说，这个叔叔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自豪放下筷子，“妈，我给你说件事。” “不好吗？”马琳仔细端详着，“我觉得挺好的。” “妈，我给你说件事！”李自豪夺走了母亲的手机，把它放在餐桌上。 “干什么呀！”马琳拿回手机，“什么事，你说。” “明天和我一起看周叔叔。” “什么？”马琳抬起头来。 “周叔叔为了不撞到我，急打方向盘，撞上了货车，差一点就死了。”说话间，李自豪的眼睛红了。 “等等，周叔叔是谁？”马琳摸不着头脑。 李自豪道：“周叔叔就是周眉清的爸爸。” 马琳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开始聆听事情的经过。 有的人在闹市中仍觉得孤独，那是因为没有人倾听和理解。李自豪无疑是孤独的。今天，母亲在听他诉说，他的烦恼得以排解，他的内心归于平静。母亲是他的港湾，他感受到了。 没想到，这种感觉很短暂，几分钟后就被击打得粉碎！ “明天咱不能去。” “为什么？”李自豪一愣。 “这事是他自己打方向盘打多了。如果咱去，他们就会以为你也有责任。到时候让咱出医药费怎么办？咱们现在可没钱。”马琳道。 “妈！要不是周叔叔，我可能就死了！死了！”李自豪站了起来朝着母亲大吼。 “孩子。”马琳出奇地温柔，只是这温柔中包含着对恩人的冷漠，“周叔叔好，咱感激他。可咱没钱。如果他们讹上咱们，咱娘俩喝西北风去。” “他们不是这样的人。”李自豪哭了。 “哼！”马琳冷笑，“不是这样的人！你爸活着的时候，我觉得所有的人都是好人。自从你爸死了以后，所有人的脸都变了。他们觉得咱们家的顶梁柱死了，咱们家就垮了，没一个人瞧得起咱们，更别说帮我了。现在，我只想着怎么样保护咱们的钱袋子。你以为周眉清一家能好到哪里去？不是她妈妈把你们老师给告的吗？能把老师告了的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那是误会。周眉清他们很尊重梅老师的，后来不是不告了吗？” “既然做过那样的事，就没有什么误会之说。之所以会误会，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信任。” “那你给我点钱，我自己去看他。”李自豪知道改变不了母亲，只有自己妥协。 “不行。”马琳站了起来。 “妈！” 望着儿子乞求的眼神，马琳道：“抽屉里有五十块钱，你拿去吧。”说罢，她进了卧室，再不给儿子讨价还价的机会。 周六，李自豪拎着布袋来到了医院。 周立强已经醒来，周眉清正在给爸爸擦脸。 李自豪慢慢地走进病房，看着缠满纱布的周立强，眼泪差点流了下来。他叫了一声“叔叔”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来了。你先坐，我把水倒掉。”周眉清像大人一样招呼道。 “叔叔，对不起。” “没——事——”周立强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头。 “叔叔，你别说话了。”李自豪忙道。 周眉清和拎着水壶的神艳一起回来。李自豪从包里掏出一沓钱和一包硬币，说：“这有一千五百三十二块钱，你们给叔叔买些好吃的吧。” 这沓钱自下而上，从大到小排列，有一百的，有五十的，有二十的，有五块的。再看那一大包的硬币，大约有二百块的样子。神艳望了一眼，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气马琳的不尽人情，疼李自豪的懂事。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这钱时，周眉清把钱推了过去，说：“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这些钱，我们不能要。” “就是，你拿回去吧。”神艳说。 “我知道，这些钱太少，可这是我的心意。就请您收下吧！”李自豪“呯”地一声跪了下来，“对不起。” 第38章 早恋 “你这孩子，快起来。” 周眉清帮着母亲把李自豪扶了起来。 “请您一定要收下，这样我心里才能好受些。”李自豪的眼泪流了下来。 “好，阿姨收下了。”神艳把钱接过来。 “老婆。” 神艳回头，明白了老公的意思，说：“眉清，你先出去一下，你爸要方便。” “阿姨，我来帮忙。”李自豪忙说。 一整天，李自豪都在医院帮忙，直到天黑才回去。 马琳见他回来这么晚，不免又骂了一回。 周日，李自豪又去医院。 周眉清让他回去，他执意不肯，坚持要照顾周叔叔。他说：“我没有钱，也不能替周叔叔受苦，只能帮忙照顾他了。” 周一一大早，李自豪又来了。 周眉清把他拉到门口，说：“今天上阅读班，你忘了吗？” “我没忘，我来照顾叔叔，你去上课吧。”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你若不学习，别人会一辈子瞧不起你。” “可是……” “我爸受伤，我比你难过。但这绝不是不学习、不奋斗的理由。你若觉得对我爸愧疚，就好好学习吧。” “行，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全听你的。” 周眉清一愣，说：“好，你说的。那赶快回家拿书，准备上课。” “好。”李自豪向电梯走去。几步之后，他回头，问：“你去吗？” “当然去。上完课再来照顾我爸。” “那我们一起来照顾他。” 李自豪整日往医院里跑，周立强是很不高兴的。如果眉清是男孩，他当然希望多个人照顾自己，这样也能让神艳轻松些。可眉清是女孩子，整日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像什么样子。当他能下地活动时，便让神艳劝李自豪别来了。 这日，神艳正要给周立强擦身子，李自豪来到了。他忙说：“阿姨，我来吧。” “让你阿姨来吧。”周立强说。 “阿姨上班已经很辛苦了，还是我来吧。”李自豪抢过毛巾擦了起来。 周立强无奈，只得让李自豪擦身子。 李自豪擦完后要去倒水，洗毛巾。周立强忙用眼神示意神艳。 “李自豪，你先坐下来，阿姨有话给你说。” 李自豪坐了下来。 神艳犹豫半天，说：“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姨。” “你看，你叔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就不要再往这儿跑了。” “没事，我又不累。” “怎么能不累呢？你妈也挺不容易的，你还是帮帮你妈妈吧。” “我知道。只是，这周叔叔不是还没好吗？” “他已经好多了，我们能照顾过来，不用你来了。” “阿姨，我又不累。阿姨，我洗毛巾去了。”李自豪端起盆去了。 “那个……”神艳实在想不出赶走他的理由了。 周立强气得直朝神艳翻白眼。 等李自豪走了，神艳对女儿说：“孩子，你给李自豪说，让他别来医院了。” “为什么？” “人言可畏。” “妈，有他帮忙，您不是轻松了很多吗？再说，是因为他，我爸才出的车祸，他应该来帮忙的。什么人言可畏？我只知道，有他帮忙，我们都能轻松很多。” “现在，我们能照顾过来了。”神艳盯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 周眉清终于明白了：“您就是不想让他再来了？” “是的，我觉得一个人的名声很重要。” “我们是朋友！” “我相信，但别人不相信。”母亲眼神中没有商量的余地，“还有，我也不希望你和他一起去上辅导班。” “行，我知道了。” 放学的路上，李自豪又要和周眉清一起去医院。 周眉清道：“从今天起，你不用去医院照顾我爸爸了。” “为什么？” “哎呀，不为什么？” 李自豪幽幽地说：“是因为我的缘故，周叔叔才受了这么大的苦。如果不让我照顾他，我心里会很难过的。” “好了，别难过了。你已经照顾了这么长时间了。如果你还去，我爸妈会不高兴的。” “他们为什么不高兴？” “我是女生，你是男生，我爸妈怕别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李自豪转念一想，“早恋？” “我们是朋友，是同学，有什么好说的。他们这些大人是怎么想的？”周眉清不高兴地说。 “早恋就早恋呗，又没有影响我们的学习。眉清，长大后，我娶你。”李自豪道。 “不准开这种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 “我当你是开玩笑。如果你以后再说这种话，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周眉清严厉地说。 “你不喜欢我？” “你还说！我可不想学别人早恋。现在我们还小，学习是主要的任务。摆脱现在这种处境的唯一方法，就是好好学习。”周眉清顿了顿，“看样子，我爸妈是对的。如果你还想和我做朋友，就听我的，不要再去医院了。” 时间如流水，静静地流淌。 叶心语和汪辰毫无悬念地进了金北中学高中部的尖子班。 周眉清和李自豪成为金山中学的两匹黑马，也挤进了金北高中。虽然只是普通班，也足够别人羡慕的了。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这背后，他们付出了多少艰辛。漂亮的周眉清，帅气的李自豪都戴上了高度近视眼镜。 第39章 汪辰不是李治帝 高三时，周眉清、李自豪又挤进了尖子班。至此，分开了两年的四人又成了同班同学。 叶心语慌了，五年的功夫，她的优势已荡然无存。哦，也许很快，她就会处于劣势。 经过无数次的投胎转世，她有过无数次的人生。无数次的人生中，她重复了无数次的学习。无数次的学习中，她体验到很多次成功的喜悦。每一次的人生中，她都有新的收获。 而这次，因为没喝孟婆汤，所以她不用花大量的时间重新学习。她本以为自己会更快乐，更轻松。可事情的发展远远出乎她的意料。这些年，她虽不需要重新学习，却在不停地重复学过的知识，就等于日复一日地写“1+1=2”一样，无聊透顶。更可悲的是，由于她大脑的学习区域长期不使用，记忆力、逻辑思维能力、想像力、创造力反而退化了，就像一台搁置已久的机器已生锈了一般。如今，高三学习中又有了新知，她这台生锈的机器又要运转起来，她有些吃不消了。 周眉清与她恰恰相反。她学习的能力越来越强。如果说原主是一台破烂不堪、锈迹般般的机器，那么寄身于其体内的则天君就是一位修理工，磨掉她的锈迹，修好她的零件。如今的周眉清，锃光发亮，极速运转。 这一日晚自习，周眉清遇到了一道数学难题，极速运转的机器思考了一整节课也毫无头绪。 放学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来，果断地决定换一种方法。她环顾四周见叶心语正望向自己，便向她走去，完全忘记了她几年前的拒绝。 “叶心语，这题我不会做，你能给我讲讲吗？” 叶心语看看她，又看看数学题，白了她一眼，拎着书包转身出了教室。这无声的语言分明是在告诉她：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真是笨死了。 周眉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嘀咕道：“不教就不教呗！你不教我去问别人，迟早会超过你。”向谁请教呢？班里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汪辰还在做题。 周眉清直接走了过去。 “汪辰，我有一道题不会做，你能给我讲讲吗？” 刚做完作业的汪辰接过试题，看了一眼，道：“我给你画图。”说罢，他掏出草稿本，认真地画起来。他边画边讲。周眉清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 叶心语呢？真的走了吗？ 不，她没有。 看见周眉清递过来的数学题，叶心语的头一下子大了起来。这道题，也是这道题，她整个晚上都在思考的就是这道题！ 她站教室门口偷偷地看汪辰的滔滔不绝，周眉清的专心致志。 汪辰讲完了，周眉清听懂了。 “谢谢你。”周眉清笑着说。周眉清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这一笑，就像牡丹花瞬间开放，美极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汪辰的心怦然一动。 叶心语看到了汪辰眼中的爱慕。 五年前，他对自己有好感；五年后，他喜欢上了周眉清的漂亮。这个汪辰，好像一直在她们两人之间转悠。 汪辰真的不是李治帝吗？叶心语开始怀疑。 房间内，孟临风出现在她的面前。 “汪辰是不是李治帝？”叶心语问道。 孟临风一愣，说：“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忘了我四年前说的话了吗？” “没忘，但是……”叶心语低下了头。 孟临风坐在她的旁边，柔声道：“怎么了？” “如果他是李治帝，今生我怕是又输了。”叶心语沮丧极了。 “比赛还开始呢，就说泄气的话了。这可不像一直自信的叶心语啊！”孟临风劝道。 “不喝孟婆汤，就是想在学习上占一些优势，没想到，面对新知，我反而更难接受。周眉清的成绩越来越好，我怕是比不过她了。论相貌，我又比她略逊一筹。” “爱情比的不是相貌，更不是学习。”孟临风望着她温柔地说道。 “可相貌和学习都是加分项。四年前，我成绩好，他对我有好感；四年后，周眉清后来居上，一下子就吸引了他。” 叶心语说的没错，汪辰在乎一个人的成绩。 “汪辰不是李治帝。”经过激烈的内心斗争之后，孟临风说出了这句话。界王让自己帮她。什么意思？帮自己心爱的女人夺得别的男人的芳心吗？帮叶心语赢过周眉清，得到汪辰，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才是真心爱人，自己只能永远地看着他们卿卿我我下去？ 第40章 不能坐以待毙 “真的？”叶心语问。 “我可以不告诉你的。”孟临风真的不想骗她的。 “那就好。”叶心语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东华大学。那里，才是你和李治帝浪漫的发生地。”孟临风道，“还有，界王让我去南边办点事，我得过一段时间才能看你了。” “什么事？多久回来？” “这事要保密的。” “我知道，只是好奇，要很长时间吗？”叶心语已经习惯了孟临风在身边。 “快则两个星期，慢则一个月。”孟临风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尽快回来的。在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要擅自采取行动。等我回来，我会帮你赢过则天君的。” 孟临风已经下定决心，帮她获得幸福。也许，他和叶心语的缘分早就尽了。 早读课下课后，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的叶心语终于来到了汪辰的面前。 “汪辰，这道题我不会，你能给我讲讲吗？” 汪辰一愣，疑道：“你也有不会做的题？” 叶心语窘迫极了。 见叶心语的脸红了，汪辰忙拿出笔，说：“我给你画图……” 汪辰讲得很认真，叶心语听得更认真。但是，有一个点，她就是没懂。 “明白了吗？” “明白了。”叶心语说了谎。周眉清一听就会，自己若说没听懂，一定会被笑话的。高傲惯了的她，能来请教已经不错了。她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周眉清差。况且，听汪辰分析讲解之后，她明白了做这道题的大体思路，相信再用一节课，她一定能完全弄懂的。“你这么毫无保留地讲给我听，不怕拿不了第一了吗？” 汪辰笑了：“试卷满分是150分，我若是考了150分，你还能超过我吗？顶多和我并列第一。况且，既然你向我请教，就说明你的课堂接受能力逊于我，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叶心语气得在心中直骂自己：“都怪自己死要面子，这下好了，被人说在脸上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汪辰在高二上学期超过叶心语后，叶心语就再也没有追上他。 “你挺自负的。”叶心语红着脸道。 “我这是自信，自信来源于能力。”汪辰得意地说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已经伤了叶心语。 叶心语道了谢，走开了。 “汪辰。”刘小柯走了过来。 “什么事？”汪辰问道。 “一会儿，你别去宿舍了。他们买了榴莲酥，正在宿舍里吃呢。宿舍里的味可大了。”汪辰虽然不住校，但经常在早饭之后去男生宿舍里玩一会儿。 “哦。”汪辰皱了皱眉。 叶心语走了回来，道：“你不是喜欢榴莲的味道吗？” “啊？”汪辰随即想起了多年前的事，道，“现在又不喜欢闻了。有一次吃多吃够了。” “哦。”叶心语若有所思地走了。走了几步后，她又回过头来问：“你喜欢什么花？” “牡丹。” “你喜欢什么颜色？” “黄色。” “你喜欢吃米还是喜欢吃面？” “你问这个干吗？”汪辰被问得莫名其妙。 “回答我。” “吃米。” “你喜欢爬山还是看海？” “爬山。” “你喜欢长头发的女生还是短头发的女生？” “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吗？” “不可以。” “长头发的。”汪辰道。 这些答案和李治帝的答案是一样的。 此时，叶心语确定，汪辰就是李治帝。 知道他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叶心语一直留着长发。 可孟临风说他不是李治帝呀？怎么回事？叶心语一时接受不过来，转身走了。 “等等。”汪辰拦住了她，“你问这些是干什么的？” “让我想一想，回头再告诉你。”叶心语跑开了。 晚上，叶心语躺在床上想心事。 汪辰明明是李治帝，孟临风为什么说他不是呢？ 孟临风喜欢自己，所以不想让自己和汪辰在一起？想到这儿，叶心语立刻摇了摇头。 算了，不想这个了。叶心语翻了个身，又想：九九世的生命里，则天君在时，李治帝最爱的是她；则天君不下凡时，李治帝最在乎的是自己。可今生，社会是一夫一妻制。如果自己输了，连守着他都不可能了。 不守就不守呗！叶心语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可不行。这次，自己不仅要在事业上赢他，也要在爱情上赢她！汪辰是我的！ 临风，临风，我要怎么办？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行，不能等他了。我要自己想办法。 叶心语“砰”地坐了起来。她要先下手为强，她不能坐以待毙。 第41章 怦然心动 很快，叶心语的情书写好了。读着那肉麻的文字，叶心语叹了口气。她应该是爱汪辰的，可是，今生的自己对他没有怦然心动，没有脸红心跳，有的只是夺过来的欲望。是的，她把汪辰当作物品，想从周眉清身边夺过来。她明白，这是前世的记忆在作怪。如果没有记忆，她活得要简单得多。爱就追求，不爱就擦肩而过。可如今的她不管这些，只为赢得这场胜利。 中午放学时，叶心语把信悄悄地塞在了汪辰的语文书中。 吃完午饭，叶心语故意磨蹭，待到快上课时，她才走进教室。像是无意的，她朝汪辰望去。四目骤然相遇，又快速躲开。叶心语明白，汪辰仍对自己有意思。 第二天，叶心语在语文书中翻出了小纸条。是汪辰写的。他约自己晚自习时在操场上见。 汪辰选的地方是操场的西北角。放学时几乎无人经过。汪辰站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可半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叶心语的身影。失望的汪辰正欲离开，只见一位男生跑过来：“是高三（3）班的汪辰吧。这是一位女生让我交给你的。她说她不会来了。” 汪辰接过纸条，逃也似的走了。 昏黄的路灯下，汪辰双手发抖地打开纸条：怕你的拒绝，不敢相见。不求其他，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罢了。爱你的心语。 汪辰合上纸条，默默地离开。 易得的东西易失去，叶心语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好像也不想和汪辰单独见面。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手机短信的声音。 叶心语打开，汪辰的。 汪辰居然开始用手机了？ 看了汪辰短信中的表白，叶心语居然不想回信息。 她好像只是想吊着汪辰的胃口，并不想继续发展下去。 晚自习，课间十分，叶心语离开教室，在楼下散步吹风。冷不丁，她被一只手拉进了楼后的黑暗中。 “为什么不理我？我发的信息也不回。你知道吗？怕手机影响学习，我一直不用手机。因为你的那封信，就因为你的那封信，我天天拿着手机等待着你的回信。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我们不应该这样的。知道你也喜欢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敢再奢望别的。如果因为我的缘故影响了你的学习可怎么办？我爱你，所以不能影响你啊！”叶心语故意不看他的眼睛。 “可我们已经这样了。自从知道了你的心意，我满脑子里都是你。我想看见你，我想抱你，我想摸你的脸，我想亲你。”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你还有你的东华大学梦呢！” “不能和自己爱的女人在一起，考上东华大学又有何用？”汪辰叫道。突然，他猛得捧起叶心语的脸，把自己火热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叶心语不想。可是，这不就是自己的目的吗？放出的长线终于钓上了大鱼，自己应该热情些的。她伸出柔软的舌探进他的领地，热烈地回应他。瞬间，荷尔蒙迅速升高，汪辰敏感部位立马硬了起来。 这就是怦然心动吗？ 不是！ 这是十七岁的青春期男生碰到女性的身体的本能反应。 可汪辰以为是！ 他以为这就是人类世世代代歌颂的爱情。 “我爱叶心语，我想……哦，这就是爱情，爱情好美妙！” 叶心语呢？她的身体几乎没什么反应！这让叶心语感到惊讶。这十七岁的躯体在兽性的驱动下，应该有所反应的呀？怎么和自己的心一样，无动于衷！ 为了掩饰，她主动迎合。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掩饰迎合。 他想偷吃禁果，她也迎合。 偷吃禁果？ 是的，老师、家长心中的乖乖女、乖乖男不光早恋，还偷吃了禁果。 在两人热吻的第二个星期，汪辰把叶心语带进了学校附近他家的出租房。 第42章 偷吃禁果 “这是什么地方？”叶心语问。 “这是我家的旧房子。租客刚刚搬走了。我妈就把钥匙给了我。” “给你？”叶心语疑道。 “好了，不骗你。我向我妈要的。我说，我同学刘小柯家远，住校。可宿舍里老有人打呼噜，休息不好。他又没钱租房子，我想帮帮他。”刘小柯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直跟着爷爷生活。 “亏你编得出来。” “我不是编的，我已经把钥匙给了刘小柯了，只是我自己也留了一把。”汪辰得意地笑了。 汪辰扶着叶心语的双肩，深情地望着她：“爱我吗？” “爱。”因为不爱，所以叶心语说得轻易。 汪辰捧起她的脸，猛地亲吻起来。他亲她的唇，她的脖，她的胸……他把手伸进她的…… “这样是不对的。”叶心语试图去挣扎。 “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做什么都是对的。”理智一旦放手，感情就像那汹涌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哪管它什么后果。被欲火点燃的汪辰就像一个大火球。他需要燃烧，需要释放，他一把抱起叶心语，把她往床上扔去…… 叶心语是何等的聪明，从她踏进门的那刻起，她就知道汪辰想的是什么。只是她有些伤心，虽然她的挣扎是装的，但汪辰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只为了自己兽性的释放，根本不在乎她的意愿。 当燃烧的欲火熄了之后，大汗淋漓的汪辰躺在叶心语的旁边：“女人真好。”他转过身来，闻了闻，“连皮肤都是香的。” 叶心语转身投入他的怀抱，五味杂陈。汪辰的欲火比较旺，她是知道的，可过早地把身体给了他，真就对吗？自己前几日还想着易得的易失去，易得的不珍惜。今天，她怎么就跟了过来？在这两个人的世界里，汪辰当然无所顾忌了。 “心语，你不会怀孕吧？”汪辰想起此事，忙问。 像是想起了什么，叶心语小声地说道：“不会，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怀孕的。” “什么？”汪辰没听清。 “没什么，我不会让自己怀孕的。”叶心语起身。哦，好疼。这个汪辰，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做爱的时候，他就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到处乱闯。“咱们该回学校了。” 尝到禁果的甜头，汪辰每日都想吃。是的，每天中午，汪辰都约她去那所房子。进了房子，汪辰就像野兽一样扑来。叶心语感觉自己更像他泄欲的工具，根本没有感觉到爱情的滋味。想到她比周眉清占了先机，她有些欣慰，可一千多年前，她也是先进了李治的心中……不，她摇了摇头，不，这次不能输。 有了这种思想，叶心语在汪辰面前就更卑微，更顺从。她忘了，这种无条件的顺从会让他不知道珍惜。 “你知道吗？从第三节课开始，我就盼望着这个时刻的到来。一想到你的身体，我就浑身火热。” “这样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吧？”她小声地劝道。 “不会的。不做才会影响我的学习呢！前天，我们没来，我一下午都难受。中午干完，学习效率比往常还高呢！谁说早恋不好，那都是骗人的。咱们这样多好，学习做爱两不误。” “那就好，我真怕影响了你呢。” 穿好衣服，汪辰递过来一盒东西：“这是避孕药，每次吃一粒。你要是怀孕了就麻烦了。” 叶心语慢悠悠地接过来，说：“人家说吃避孕药，对身体不好，会影响以后怀孕的。” “不会的。” “我不想吃，要不你用避孕套吧。” “不用，用那个不舒服。” “咱们上次不是挺好的吗？” “感觉不一样。你放心吧，以后我给你买最好的避孕药。” “是药三分毒，再好的避孕药都会有副作用的。”叶心语说。 “好了，别担心了，就算你以后不能怀孕，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我会对你负责的。”汪辰把她搂在怀里。 “真的？”叶心语依偎在他怀里，想让他发誓，可想到男人的心一旦变了，誓言也毫无意义，便作罢。 为了防止别人怀疑，汪辰先走，十分钟后，叶心语再离开。路上，她把避孕药扔了。“我爱了这么久的男人居然一点儿也不爱惜我的身体。”叶心语叹了口气，“也好，以后怀不了孕就说是吃避孕药吃多了的缘故。” 第43章 我会杀了你！ 晚上，梅婉瑜端着洗好的草莓进了叶心语的卧室：“孩子，吃点草莓。” 叶心语放下笔，捏了一个放进了嘴里。 梅婉瑜坐在床边，看了一眼桌上的作业本，道：“作业还没做完？” “还有一道题，不太懂。”叶心语道。 “哦，好久没听你说过这句话了。”梅婉瑜拿起女儿的作业本，“上次说这句话时大概是你刚上初一的时候吧。” “应该是吧。” “哦，这道题真的挺难的。” 叶心语叹了口气：“我觉得灵感好像没有了，看哪道题都觉得挺难的。”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梅婉瑜紧张地问。 “可能是吧。妈，您可要有个心理准备，这次摸底考试，我可能考不了前三名了。” “只要你努力了，考不考得到前三名都无所谓。妈妈可不是分数至上的人。” “真的？” “真的。”梅婉瑜点头保证。在她心中，女儿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这日，叶心语从洗手间出来，周眉清追上了她。 “梅老师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从小到大，梅老师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师。如果不是她的鼓励，我可能早就不上了。我一辈子都会感激她的。”周眉清道。 叶心语笑了一下，心道：“你是则天君，有着一颗不屈的灵魂，就算没有我妈的鼓励，你照样会崛起的。想到这里，叶心语愣了：在自己心中，一直是认可她的。 “找我什么事？” “你是梅老师的女儿，所以我要对你好，尽我所能帮助你。” “这么说，我沾了我妈的光了？” 周眉清抓住叶心语的手，把她拉到教学楼外。 “叮铃铃……” “上课了。”叶心语道。 见同学们都已进了教学楼，周眉清才松了手。 “现在是高三了，所有的同学都在冲刺。你是我追赶的目标。这时候，是不可以早恋的。”时间不多，周眉清开门见山地说。 叶心语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段时间，你和汪辰太反常了。再这样下去，你们两个都考不上东华大学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只准你和李自豪眉来眼去，就不准我们谈了，这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啊！” “我和李自豪是哥们。” “行了，别解释了。”叶心语转身欲离去。 周眉清一把拉住了她：“真的，这样会严重影响你的学习的。” 叶心语甩开她的手：“你能不受影响，我也能。还有，李自豪是你的，汪辰是我的。你要是敢抢，我会杀了你！” 叶心语扬长而去。 “我会杀了你！”周眉清被这句话震住了，一个男人而已，会闹到杀人的地步吗？ 汪辰跑进了教学楼。 李自豪从后面跟了过来，看见周眉清，道：“怎么样？” 周眉清摇摇头：“你呢？” “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劝。” “什么爱情！”周眉清直撇嘴，转而道，“我先进去了，别让老师误会了。” 目送着周眉清跑进教学楼，李自豪笑道：“误会就误会呗！” 刚过十八岁生日的李自豪已长到一米八，清秀，帅气，和周眉清站在一起，还是挺般配的。 一月一次的摸底考又来了。叶心语第八，周眉清第九，李自豪第十，汪辰排到第三十名。 而上次，汪辰全校第一，叶心语第二。 看到这个成绩，汪辰傻眼了。 看到这个成绩，班主任愣了，急了。一调查，便什么都明白了。 汪辰被请到了办公室。 一小时，两眼通红的汪辰走了出来。 接着，叶心语也被请进了办公室。 面对老师的苦口婆心，她低头认真地听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退步和“早恋”无关。可汪辰，是她影响的。她没想到，汪辰的成绩会下降得如此厉害。 到了固定的约会时间，汪辰没来。 教室内，当叶心语的目光和汪辰相遇时，汪辰忙低下了头。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叶心语知道自己要失去他了。 终于，三天后，汪辰在老房子里向她提出分手。 “本来，我以为谈恋爱不会影响学习，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所有的尖子生都在冲刺，我停下来两个小时就是退步。东华大学是我的梦想，我不能放弃。心语，我们分手吧！” “行，沉迷于爱情的男人，我也不喜欢。高考之后，我们永不分离。”叶心语道。 “不，分手。” 叶心语望着他，不说话。 “我不想给自己希望。如果有这样的想法，我也是无法专心学习的。” 叶心语苦笑了起来：几世的纠缠，她怎么就忘了，李治是一个把一切过失归结为别人的人。他认为是自己的出现，让他失去了第一的位置。他又怎么会原谅自己呢？爱情，这所谓的爱情去得也太快了吧！ 看着叶心语的脸，盯着叶心语的胸，汪辰道：“反正已经来了，咱们再来一次分手爱吧！” 第44章 水池边的约会 叶心语冷冷地望着他，不回答，也没反对。 汪辰抱起她，直奔床上。 云雨过后，汪辰扬长而去。 叶心语躺在床上，无语，无泪。 挽回他吗？哭着闹着说自己爱他离不开他吗？不，那样只会让他更加厌弃自己。怪就只怪自己太心急了，不该在高三的关键阶段干扰他的学习。 只是，她好像不怎么难过。 一个周末的下午，叶心语在学校的小树林散步。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叶心语循声走去，却见李自豪正把包装精美的小礼品递给周眉清。 “不是说过了吗？过生日不需要送礼物的。” “知道，十八岁的生日不比以前，它是你迈向成年的标志，当然要表示一下了。” “好吧，谢谢你。”周眉清接过。 “眉清……” 叶心语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声，又忙向前挪动了几步。 “嗯？”周眉清抬头看见了脸色微红的李自豪。 “我……我……”李自豪变得结结巴巴。 周眉清道：“汪辰和叶心语分手了。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 “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如果不出意外，他俩是一定能考上东华大学的。在东华的校园里，一边学习，一边恋爱，那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可惜，他们俩提前吃了禁果。如果能考上东华便罢，若是考不上，怕是二人的缘分就此尽了呢！”周眉清道。 “我是挺羡慕他俩的，毕竟知道了对方的心意。”李自豪道。 “知道了又如何？你没看到叶心语落寞的样子。如果一切重来，她定不会这样……” 叶心语一愣。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却被周眉清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周眉清，哪里还有原主的影子，分明就是则天君自己啊！本以为给了她一个愚笨的躯壳，则天君会一生活在别人的白眼中，没想到，这才几年，则天君就完全掌控了周眉清的躯体。 “……从小到大，我都以学习为重，至于什么是爱情，我真的不甚了解，倒不如等心智成熟了之后再谈感情。如果谁给我说‘爱我’之类的话，我绝对会拔腿就跑的。”周眉清道。 “嗯，我也是。咱们是好哥们。”周眉清说得明明白白，李自豪再不找台阶下就是傻子了。 周眉清的话击退了李自豪的表白，让李自豪把深情埋在心中。李自豪对她的爱不仅没有变淡，反而更浓了。因为他知道，周眉清是对的。该拼搏时就应该全力以赴！能恋爱时再恋爱！ 叶心语呆呆地站在那儿。这一世，周眉清已完全成为则天君，她苦心经营的智力优势已不再；这一世，对汪辰而言，自己是带给他退步的灾星，而周眉清是有着巨大进步的灵动之星，自己已经处于劣势。这一世，她必输无疑。 既然是必输的结局，必输的人生，要它又有何用？ 叶心语慢慢攥紧了拳头。 “约我去水池？她约我能有什么事？”周眉清不解。 晚自习的铃声已经停了好几分钟了，叶心语的位子还是空着。 不忍让她久等，周眉清悄悄溜出了教室。 正在写作业的李自豪突然腹痛难忍。他向班长告了假，直奔厕所。 从厕所出来后，李自豪心血来潮：反正已经出来了，不如去看看她俩聊什么吧！ 周眉清来到水池，见到正在沉思的叶心语，道：“有什么事吗？我这边还有一大堆的作业要做呢！” 叶心语缓缓转过身来：“昨天晚上，我和我爸爸下象棋。没走几步，我就处于劣势。你说我该怎么办？” “输就输呗，大不了再来一盘。”周眉清说。 “你也觉得应该再来一盘？”叶心语问。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 叶心语笑了，说：“你过来。” “什么？” “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叶心语指向水池中央。 周眉清走到叶心语身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水池中央，不知什么东西在泛着银光。 “那是什么？难道是谁的首饰掉到水池里了？”周眉清猜测。 叶心语挪到她的身后，猛得一推。 “啊——”周眉清大叫一声落入水中。周眉清不会游泳，叶心语知道。 “周眉清——”远处的李自豪听到叫声飞跑而来。 叶心语忙装作站立不稳，也跌入水中。 第45章 神胶 “救命啊，有人落水啦！”李自豪跳入水中。李自豪的叫声在这安静的校园里格外刺耳。 值班老师跑来，和李自豪一起把二人救了上来。 叶心语吐了几口水，好了。 周眉清被水呛着了，李自豪忙给她做人工呼吸。 好在，总算救过来了。 叶心语道：“都怪我，自己站不稳，还连累周眉清被我撞下水。” 穿着找来的衣服，周眉清和李自豪走在回家的路上。 周眉清说：“刚才是叶心语故意把我推下去的。” 李自豪吃惊地望着她：“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她想杀死我。” “为什么？她为什么想杀你？” “我不知道。但她一直都很敌视我。” 李自豪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老师？” “告诉老师？老师不会相信的。再说，梅老师是我的恩师，我不想给梅老师增添烦恼。”周眉清停了下来，望着李自豪，“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她对你也有很深的敌意。以前，我以为是我多心了，今天的事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以后，咱们提防着她点儿。” “我知道了。” 卧室内，孟临风站在书桌前。 叶心语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孟临风，高兴极了，忙关上门。 “你回来了。”此时的叶心语真想扑进他的怀抱，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孟临风转过身。 叶心语看到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那扑过去的冲动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孟临风气得咬牙切齿。 叶心语小声地说：“我不想让她赢。” “你有没有想过，她死了，你也完了。” “完就完，一了白了。” “什么一了白了？她是带着界王的任务下凡的。她若死了，你会接受界王最严厉的惩罚。” “好了，好了。”叶心语不想被孟临风批评，小声地说，“她这不是没死吗？” 孟临风叹了口气：“总算不是太糟。不知道界王会怎么惩罚你呢？这段时间，你就好好迎接你的高考吧。汪辰的事，咱从长计议。” 孟临风说罢就要离去。 “唉，别走。”叶心语忙叫住他，“再陪我一会儿吧。” 孟临风望了她一眼，说：“我先去向界王求情，看能不能从轻处罚。” 界王宫殿里，孟玉树正在向界王汇报情况：“刚刚，叶心语动了杀心，把周眉清推入水池中。” “哦？”界王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这么说，嫉恨之心已达到顶峰？” “是的。”孟玉树跪下道，“恭喜界王，神胶不日就能炼成。” “太好了。”界王高兴极了。 孟临风在殿外求见。 界王收起笑容，重新坐在宝座上。 孟临风进来就下跪。 “何事下跪？”界王一时没反应过来。 “求界王开恩，对心语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界王看了玉树一眼，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心语居然动了杀心，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念在你求情的份上，我就不惩罚她了。” “谢谢界王。” 孟临风和孟玉树一起走出宫殿。 “玉树，你应该有话给我说吧。”孟临风冷冷地说道。 “啊？” “心语动了杀心，界王不仅不生气，反而很高兴，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哥哥，就不要再瞒我。”孟临风道。 孟玉树低下了头，轻轻说道：“哥，对不起。” “你说。” “四千年前，你在人间做最后的轮回，界王也在未来世界认识了自己的爱人神如意。为了能和她长相厮守，界王把她带回‘过去’。而这，却让神如意魂飞魄散。为了救神如意，界王开始炼制神胶。” “神胶？” “你记不记得远古有个传说，有一种人的灵魂可以变成最轻最细最柔的胶带，将三魂七魄重组，修复灵魂。” “记得，难道这是真的？” “是真的！这些灵魂要经过百世的爱恨锤炼才能成为神胶。” “百世的爱恨锤炼？”孟临风重复，“这么说，我的小蝶就成了他救人的工具了？” 孟临风转身向宫殿走去，他要向界王问个明白。 第46章 奈何桥畔 孟玉树忙拦住了他：“适合炼神胶的灵魂太少了！如果不是因为太少，界王不会选小蝶的。” “那他为什么让她爱上李治帝那个渣男，让我和她相守百世不成吗？我说过，我愿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孟临风所崇拜的界王，他为之服务了这么多年的界王，为了一己私利，折磨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上百世！他能不生气吗？ “他是统领灵魂界的界王啊！你找他又有什么用呢？” 孟临风怔住了。是啊，他找界王又能做些什么呢？兴师问罪吗？ “这么多年，界王对我们可不薄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界王的提携，我们什么都不是。” “可是我不想要这些，我只想和小蝶生生世世在一起。” “我知道。现在是第一百世，神胶马上就炼制成功。救了神如意，我们就是大功一件。到时，你就可以和小蝶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了。你这个时候惹恼了界王，就什么都没有了。” 临风苦笑道：“玉树，您可知这么多年，我过得有多苦？” “我知道，我都知道。”孟玉树道。 “小蝶成为神胶，救了神如意后，真能活下去吗？”孟临风妥协了。 “能，我保证她能活下去。这事是我负责的，我用灵魂担保。” 百世之前 奈何桥畔，孟玉树端着一碗汤站在那儿。 小蝶的灵魂走了过来。 玉树面无表情地迎了上去，说：“过这奈何桥，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恢复了少妇模样的小蝶说。 “你爱孟临风吗？” “爱。” “有多爱？” “很爱，愿意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 “你知道吗？他本是这灵魂界的孟公，界王的助手。他为了你，要放弃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哦，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是的，我会加倍爱他。” 孟玉树疑道：“你不觉得愧疚吗？你不应该成全他吗？” “为什么愧疚呢？这是他的选择。他觉得和我在一起强过当界王的助手啊!” “那代表着无上的权力，你不觉得放弃会很可惜吗？” “是挺可惜的。” “你可以帮他。” “怎么帮？” “离开他，让他没有牵挂，顺利成为界王的助手。” “哦，不，我爱他，但不应该以爱的名义替他做主。” “因为对你的爱，他会受到界王的惩罚。” “他会处理好的。”小蝶道。 “你很信任他。” “是的，他是我的大山。” “那么，喝了这碗孟婆汤吧!”孟玉树放弃了与她理论。 “必须要喝吗？” “每个灵魂都要喝的。”孟玉树把汤递给了她。 小蝶一饮而尽。 小蝶是幸福的，也是单纯的。没错，孟婆汤必须喝。可，她喝的不是孟婆汤，而是孟婆递上来的迷魂汤。喝了这碗汤，小蝶留住了爱，却忘记了孟临风。 过了奈何桥，她看见了正在路边休息的后来成为李治帝的灵魂，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最爱。李治帝不爱她，所以她的爱成了嫉，成了恨，生生世世纠缠着他。 这边，孟临风也回到了灵魂界。他跪在了界王的面前，请求宽恕。界王刚失了如意，正痛不欲生，虽同情临风，却要狠下心肠。因为孟玉树告诉他，神胶不好找，小蝶正好适合。 “我懂你的心思，原想成全你。可是，小蝶已经爱上了别人，随别人下凡了。”界王说道。 “什么？不可能的。”孟临风惊道。 界王冷哼一声，道：“你一个小灵魂又知道什么？陪我一百世，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爱情。” “界王，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原因，让属下去查查。”孟临风急道。 “我说过了，陪我一百世，我让你查。”界王说完进了内殿。 孟临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孟玉树走了过来，道：“哥哥，界王心情不好，请你不要再顶撞他。如果惹恼了他，打得我们魂飞魄散，就再也见不到小蝶了。你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功劳。不如，以后立了大功后，再求他成全。” 第47章 迷魂汤的药力 叶心语已经睡着。孟临风坐在床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眼泪轻轻地从眼角流出，流过脸颊，流过下巴，然后化作一缕烟，四散而去。 “小蝶，我真的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了。我现在也好恨——” 叶心语翻了个身，梦呓道：“有你在身边真好。” 孟临风见她面带微笑，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孟临风多么希望她说出的是自己的名字呀。 叶心语皱了皱眉，说：“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你叫汪辰呀！” 孟临风的心凉了。 是啊，自己和她的爱是百世之前的事了，她怎么会记得呢？ 孟临风站了起来，道：“既然你爱的是他，我一定会帮你的。” 孟临风黯然离去。 梦中，叶心语正和孟临风散步，却见汪辰跑过来，问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叶心语醒来，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心道：“我怎么会梦到孟临风呢？居然梦到汪辰跑来！难道我和汪辰还有可能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自己好像不怎么想和汪辰在一起了。自己爱了他这么久，会忽然不爱了吗？ 墙角处，孟玉树在偷偷地观察着她。迷魂汤的药力快尽了。没了迷魂汤，小蝶还会爱上临风吗？如果小蝶不再爱临风，临风会不会还能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 太阳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叶心语来到学校，见到周眉清，忙上前问候：“周眉清，身体还好吧？” 周眉清像没听见似的，径自从她身边走过。 叶心语拉住她：“你生我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周眉清转身道：“以前我敬你是梅老师的女儿，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各走各的。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我的。”说罢，周眉清离开。 叶心语还想解释，但立马就作罢了。周眉清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看清她的敌意，她若解释，就等于越描越黑了。 叶继宁升任副局长的任命书下来了，梅婉瑜一家沉浸在快乐的气氛中。 当晚，叶继宁喝了几杯小酒，对梅婉瑜说：“你在学校受了委屈，我帮不上忙，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吗？” “那又不怪你。”梅婉瑜安慰道。 叶继宁摇头：“还不是因为我没本事！好了，不说这伤心事了。如今咱苦尽甘来了。你不知道，听说我升了，我们单位的那群立马变得点头哈腰。人啊，真势利！还有，以后在金山中学，你再也不会受委屈了。我给你说，王校长他是我小学同学。” “小学同学？” “嗯，没想到吧！”叶继宁又倒了一杯。 “前几日，我们在人代会上遇见的。” “王校长真是我爸同学？太巧了吧！”叶心语笑道。 叶继宁把手中的酒喝下肚：“像我这个年龄的，基本上都是某单位的领导，我当主任时，人家用不着我。如今我也当了局长了，这断了的同学情又都接上了。——女儿，你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东华或者南大这些好大学。这样才能少过几年摸爬滚打的日子。” “放心吧，爸爸，东华我不敢保证，南大应该没问题。”叶心语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忽然，胃中的东西翻江倒海，叶心语忙奔向洗手间。 “怎么了？”梅婉瑜跟了进来。 “可能是下午吃冰糕的缘故吧？”叶心语漱漱口。 “知道自己胃不好，就少吃凉东西。这快高考了，可别再生病了。” “知道了。” 回到卧室，叶心语盯着墙上的挂历发呆。例假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叶心语摇摇头，这不可能。 从此，恶心的感觉一直伴随着她。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高考终于来到了。 考试还算顺利，考察新知识新思想新技术的题目并不多。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考生们有的哭，有的笑，有的摇头，有的叹气，有的癫狂…… 看着考生们的神情百态，叶心语笑了。 梅婉瑜迎上前去，问：“怎么样？” “挺好的。东华应该没问题。”叶心语信心满满。 “真的？” “嗯。” 梅婉瑜高兴地把女儿拥入怀中：“我女儿真棒！” 那边，周眉清也和妈妈抱在了一起。 “妈，我这次考得很好，比往常哪一次摸底考考得都好。” 神艳擦了眼泪：“能和平常考得差不多，妈就心满意足了。想你小时候，妈从来不敢奢望你能进大学的门的。” 李自豪考得也不错，可惜考场外没有母亲的影子。他耸耸肩，自己吹着口哨走了。 汪辰的爸爸接过儿子手中的包，母亲递上来一杯水，紧张地问：“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 对于儿子的回答，汪辰爸爸很不满意，他偷偷白了儿子一眼，心中骂道：“臭小子，这知道早恋的坏处了吧？” 高考结束后，这绷紧的弦都松了下来，叶心语再也不需要做那无聊的作业，一时有点不适应。母亲还没有放假，父亲上班，她只有逛街打发时间。 大街上，叶心语遇到柳美和张廷手牵着手。 见到叶心语，二人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第48章 奇迹 “你们？”叶心语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们早恋！” “我们心仪对方很久了，但怕影响学习都没有说。高考一结束，他就向我表白了。”柳美望着张廷甜蜜地说道。 张廷笑了，说：“没想到她心中有我。当时，我真怕她拒绝我呢！” “怕影响我，把对我的情谊埋在心底，这样的男人就是我想要的。”柳美道。 二人渐渐远去，叶心语心中五味杂陈。汪辰和自己都没有为对方考虑过。 一抬头，叶心语看到了药店。 好久没来例假，是该进去问下医生了。 药店的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有男朋友吗？” “问这干吗？”叶心语一惊。 “如果有男朋友，就要先排除怀孕的可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叶心语生气地走出药店。 走了几步之后，叶心语又站住了：“难道怀孕了？不可能！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怀孕的。” 叶心语最终走了回去，买了根早孕条带回了家。 回到家，叶心语盯着早孕条苦笑了起来：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有孩子的。想罢，她把早孕条扔进了垃圾桶。 孟临风现身，盯着垃圾桶里的早孕条。 见他来了，叶心语高兴极了：“你来啦？你怎么才来？你有很长时间没来看我了。” “你想我了吗？”孟临风转头看她。 叶心语点头：“嗯，很想。” “你怎么会想我？你心里、梦里想的可都是汪辰呢！”孟临风的话里净是酸味。 不明白孟临风话里的意思，叶心语道：“我对你的思念，是妹妹对哥哥的思念。” “妹妹对哥哥。”孟临风重复。行，把他当哥哥也行。 “孟玉树真的是你妹妹吗？”叶心语问道。 “当然是真的，这还有假？”孟临风奇怪地反问。 “玉树临风，这个成语大家都知道的。你叫临风，她叫玉树，怎么着，她也不像妹妹呀？” 孟临风笑了：“哦，玉树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我们俩就互换了。就这么简单。” “她真是你妹妹？” “真的。” “你这个哥哥挺惯妹妹的。” “嗯，从小到大，我都顺着她。”孟临风道。 “你有小蝶，那你妹妹有爱人吗？”叶心语顺口问道。 孟临风道：“她没有。” “一个都没有？” “没有。” “怎么可能啊？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爱人？她不会喜欢你吧？”叶心语在孟临风面前非常放松，想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 “你胡说些什么？” “现在叫乱伦，在古代可不算什么的。” 孟临风道：“别胡说八道了，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的。” “什么事？” 孟临风瞥了一眼垃圾桶的早孕条，说：“你怀孕了。” “怀孕？不可能的。” “你可以自己测测。”孟临风说完，离开了。 他没有走远，而是来到附近的公园。 孟玉树正站在树下等着他。 “百世还未到，心语怎么会怀孕呢？”孟临风不解。 “这就是奇迹。” “奇迹真不是好东西！”孟临风骂道。 “你说错了，奇迹是好东西。她能让叶心语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不再执拗于嫉恨。”孟玉树说。 “不再执拗？你们不就是想利用她的执拗嫉恨之心炼制神胶的吗？”孟临风道。 “是啊！她把周眉清推下水时，嫉恨之心已达到顶峰。现在，她的爱要回归了。”孟玉树道。 “爱要回归？你的意思是说，她还会变回那个善良的小蝶？”孟临风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欣喜。 “她会变回善良，但若想和她再续前缘……” “要怎么样？” “我不知道。” 拿着两道杠的早孕条，叶心语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真的怀孕了！ 怎么办？ 百世没有自己的孩子，如今真的有了，自己该怎么办？ 怀孕的事要不要告诉汪辰？ 理智告诉她：不需要说！汪辰享受的是当时的快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当父亲。告诉他，只会让他厌烦，以为自己在纠缠勒索他。 可，感情告诉她：汪辰作为孩子的父亲，应该知道这事。万一他想要这个孩子呢！ 是的，万一他想要呢？孩子就会有一个完整的家。为了这个可能的“万一”，她叶心语打了这个电话！ 第49章 不爱了 电话接通了。 “什么事？”汪辰冷冷地声音。 叶心语沉默了，几个字而已，可她却说不出口。 她怕那可怕的拒绝。 “到底什么事？你不说话我挂了。” “我，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的沉默。 终于，汪辰说话了：“我没有多少钱的，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只有一万块。明天我打给你，你去把孩子打掉吧！” 叶心语的心在滴血，但她立马笑着说：“不用，我给你开玩笑的。再见！” 挂了电话的叶心语，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活了几千年了，她没有变得坚强，反而更容易流泪。 这样的男人，自己居然爱了这么多年！ 和则天君争宠，争夺他的爱，有意思吗？ 孟临风再次出现。 他坐在她的旁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 叶心语哭得更凶了。 好久，叶心语说：“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没有半点高兴，只想让我打胎。我怀的是他的孩子呀，他居然让我打掉他。他太冷血了！” “既然他不好，为什么还要苦苦地爱着他呢？”孟临风柔声说。 “不爱了，不爱了。”叶心语一边擦眼泪一边使劲地摇头。 “你才十八岁，今生的日子长着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要不，把孩子打掉吧。”孟临风轻轻地劝说。 “我记得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有孩子的。慈禧那世所生的载淳，也是你帮的忙，让世人误以为是我生的。” “你不记得你生生世世不会有孩子的原因吗？” 叶心语拼命去想，还是想不起来。她摇摇头：“不记得了。” “百世之前，你和老公在奴隶社会过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你们生下个漂亮的女儿。女儿很可爱，八个月会说话，十个月会走路，一岁半就能帮你拿东西。你们很爱她。孩子五岁时，不幸的事发生了。孩子突然高烧不退，请了很多医生也查不出病因。你们抱着孩子找到了巫婆。用你百世的子女缘换得女儿一生的幸福。”孟临风道。 “这么说，现在已过百世？” “这是第一百世。” “嗯？”叶心语吃惊地望着他。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如果有奇迹发生，诅咒、承诺就可在第一百世解除。” “奇迹真不是好东西！”叶心语张口骂道。 居然和孟临风的反应一样！百世已过，两人的默契依然存在。 “什么奇迹？”叶心语问道。 “你试图杀了周眉清。” “什么？” “这就是奇迹。” “这哪是奇迹？这是报应。”叶心语苦笑，而后好奇地问道，“我用百世的子女缘换来的女儿，现在在哪儿？” 孟临风说：“你对她好，她当然对你也好。她就是那个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梅婉瑜。” “真的？”叶心语笑了。 “嗯。善因结善果。” “那我不打胎。” 孟临风点了点头，他对这个答案不吃惊。 叶心语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他投到我的肚子里，是奔着我们的母子缘分来的。如果打掉他，不仅我们母子无缘，我还会得到他两世的诅咒。” “是的，他本来是你的又一个守护者。” “好吧，我决定了，我不能让爱我的人伤心，我不允许亲人变仇敌，我要把他生下来。” “你再考虑考虑吧。毕竟，生下他，你今世将会很辛苦。不仅要独自抚养他，还要顶住外界的各种压力。”孟临风劝道。 “曾经，我用百世不孕换取女儿一生的幸福，如今我用一生的辛苦换取与这孩子的缘分，不苦。再说，是我前段时间的错误造成我今生的辛苦，我又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嗯。”孟临风点头。他爱的不就是这个爱子女、勇于承担责任的小蝶吗? 第50章 我爸不会同意的 电影院门口，看完电影的人陆续走了出来。李自豪、周眉清二人一起走出电影院。 李自豪笑着说：“这电影怎么样？” 周眉清摇摇头：“不好。没有明确的主题，前后剧情的衔接不太自然。没有好剧本，单靠名演还是成不了气候的。” 李自豪笑了：“你还是不要当科学家，真接当影评家算了。” “算了吧！整天看这些烂片，我可受不了。” “不谈这个话题了。你看，这来看电影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浪漫、懂得生活的人。”周眉清笑道。 见引导无效，李自豪道：“大都是情侣啊！” “一男一女就是情侣了，兄弟姐妹也不少呢！” 李自豪听了，心中不悦。 夕阳收敛了光芒，夏天的热气似乎也少了些。公园中，到处是小情侣们在卿卿我我。见李自豪变得沉默，周眉清开口说：“今年暑假，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这连续拼搏了十几年，不应该放松一下吗？”李自豪吃惊地反问。 “我们学习是为了未来，又不是只为了上大学。三个月的时间这么长，怎么能都用来放松？”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利用暑假把英语好好地学学。前段时间，为了应付高考，重在笔试，口语方面太过薄弱了。现代社会，不掌握英语，怎么能和更多的人交流？” 李自豪盯着她，自佩不如。 “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咱们能一起奋斗。”周眉清调皮地望向他。 “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奋斗，我愿意一生一世都和你在一起。” “我们本来就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嘛！”周眉清仍在装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李自豪郁闷透了。 “我们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优秀的女孩子多的是，没有必要把姐姐变成恋人。” “我明白了，你不爱我。”李自豪沮丧地说。 “我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我也不想恋爱。我只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快乐、烦恼都想向你诉说。这样不好吗？” “嗯，我懂了。”李自豪只有释怀。 梅婉瑜下班回来的时候，叶心语已经做好了晚饭。 “妈，快洗手，马上开饭了。”叶心语把菜端上了桌。 梅婉瑜环顾四周，问道：“你爸回来了吗？” “没有。我爸刚打过电话，说晚上有饭局，让我们自己吃。”叶心语开始盛饭。 “哦。”梅婉瑜母女开始吃饭。 “心语，妈妈觉得你好久没来例假了，有两个月了吧？” 一听母亲问起这个，叶心语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 见女儿流泪，梅婉瑜一下子慌了：“女儿，没事的。学习压力大造成例假紊乱是正常的，过段时间就好了。要不，妈妈带你去医院看一下？” 母亲这么疼自己，自己却要让母亲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叶心语难过极了，她“扑通”一声跪在母亲的脚边：“妈，对不起。” “怎么了，孩子？”梅婉瑜用手去拉女儿。可女儿就是不起来。“孩子，不管你做错了什么，都不需要向妈妈道歉的。” “妈！”叶心语扑到母亲怀里大哭起来。 “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妈，我……怀孕了。” “什么？”梅婉瑜的脑袋“嗡”地炸开了。 “妈，对不起。” 梅婉瑜感觉自己整个地掉进了冰窟窿里。良久，梅婉瑜终于冷静了下来：“这孩子是谁的？” 叶心语摇摇头：“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妈明白了，那妈妈明天陪你去医院把这孩子打掉。” “不，妈。”叶心语抬头望着母亲又忙低下去，“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梅婉瑜的心刚爬出冰窟窿又被狠狠地推了下去。 “女儿啊，咱可不能这么糊涂，你才十八岁，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如果生了这个孩子，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妈，有些事您不明白的。如果不生下这个孩子，毁的不只是我这一生。孩子是奔着我来的，我不能剥夺他来到这人世的权利。”叶心语跪在母亲身边，“妈，您听我说，从明天起，您就对外宣称您怀孕了。这二胎政策不是已经放开了吗？就请您帮女儿这个忙了。” “不是……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梅婉瑜为难地说。 “妈，您不要劝我了。我是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叶心语求得坚决。 “可是，我这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说我怀孕了，谁信啊！” “这二胎政策放开后，四十多岁要孩子的人多了。再说了，我爸一直对没有儿子耿耿于怀，说你怀孕了，别人会相信的。” “事情没有你想像得那么简单，孩子。”梅婉瑜皱着眉头说。 “妈，事情没有你想像得那么难的。”叶心语道。 “别的不说，就单说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怎么办？”梅婉瑜道。 “等肚子大起来时，我已经上大学去了。学校那边，还得麻烦爸爸帮我办个‘因病休学’。” 梅婉瑜把女儿扶起来，说：“妈知道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聪明，有主见。从你十二岁起，我一有什么事，不去找你爸爸，反而找你商量。可是，这事，你爸会同意吗？” “我爸不会同意的。”叶心语平静地说道。 第51章 陌生女子 “如果打掉他，我这辈子就不会有孩子了。”叶心语看着父亲轻轻地说。 “没有就没有，总比当个未婚妈妈强。” 叶心语盯着父亲，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轻轻地跪在父亲面前：“爸，我知道，我不好，让您难堪了。可他是一条生命啊，杀了他，他会恨我一辈子的。” “谁让你这么不自重的！”叶继宁恨得咬牙。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可现在大错已经铸成，求爸爸原谅。” “我不原谅，如果让我原谅，就把孩子打掉。” “他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太孤独。如果爸爸真的容不下他，我愿意和他一起死。”叶心语望着父亲，眼神中有伤心，有请求，更多的是决绝。 望着她的眼神，叶继宁知道自己输了。 “随你们吧!”叶继宁起身离开了房间，离开了这个家。 梅婉瑜扶起女儿：“你爸同意了。” “妈。”叶心语哭着扑进母亲的怀抱。 从此之后，叶继宁每天早出晚归，每晚都喝得烂醉回来。心语担心他，梅婉瑜道：“没事，他需要一个接受过程。” 听母亲这么说，叶心语稍微心安了些：但愿一切顺利。 晚上，叶心语躺在床上想心事。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爱李治帝的。可是，她为什么这么爱他呢？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把对他的爱放进自己的生命里的？她拼命想，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想着想着，她想到了孟临风。随着和他交往的增多，她越来越喜欢和他在一起。她想到了他讲的那个爱情故事，想到了那个为了女儿放弃百世子女缘的小蝶…… 接着，她慢慢坐了起来。 最后，她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一个月后，叶继宁不再喝酒，又像以前那样精神抖擞了。梅婉瑜完全放下心来，每天只想着变着花样给女儿做好吃的。女人对于角色的转换特别快，在她的心里早就接受这个外孙了。想着家里要添小宝宝了，她的心里非常高兴。只是出门的时候，她特别注意，装得小心翼翼。别人真以为她怀孕了呢! 只是心语，觉得父亲和以前有些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她还不知道。但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周眉清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她现在根本不能学习，甚至不能思考。只要动脑筋，就头痛欲裂。 她停下一切学习，期待着病情的好转。可是，一旦用脑，她就痛得在床上打滚。 母亲带她去各大医院检查，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怎么办？停止学习，停止用脑！ “停止学习，停止用脑！这跟傻子又有什么区别？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种想法刚从脑中闪过，周眉清就痛得站立不稳。神艳忙扶着她坐下。“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周眉清忙自我控制。 得知周眉清生病，李自豪很是担心。他来到周眉清的家，询问病情，试图帮她找到发病原因。 可当听了周眉清的讲述之后，李自豪的心也凉了。因为，他也出现了头痛症状，和周眉清的初期症状一模一样。难道，下一个头痛欲裂的人就是自己？ 周眉清、李自豪、叶心语陆续收到了东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们创造了梦州市的奇迹，各种祝贺像雪花一样飞来。 周眉清、李自豪没时间高兴，反而对未来充满了恐惧，他们实在不知这种头痛病会把自己带到何方。 叶心语的烦恼也接踵而来。 那天，天气闷热，梅婉瑜母女正在家中看电视。 敲门声响起。 梅婉瑜起身来到门前，从猫眼看到门外站着一位陌生女子。 “谁呀？” “您好，我是叶局长同事张敏。” 梅婉瑜转身示意心语进卧室。 “有什么事吗？”梅婉瑜打开了门。 “我可以进来吗？”张敏看上去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虽算不上美女，但也眉清目秀，落落大方。 第52章 晴天霹雳 周六早上，梅婉瑜正在厨房做早餐。叶继宁起来，悄悄搂住了老婆的腰。 梅婉瑜笑了：“怎么起得这么早？” “刚才做美梦呢！我梦见自己又结婚了，正想入洞房呢，却找不到新娘子了。醒来一看，天亮了，这老婆也不在床上了，只好起来找了。天还早，回去呗？” 梅婉瑜笑了：“早什么早？都快七点了，晚上陪你。你洗刷一下，咱们正好聊聊天。” 很快，叶继宁再次回到厨房。梅婉瑜递给他两颗葱，他剥了起来。 梅婉瑜想了想，道：“昨天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同事的女儿刚结婚就怀孕了。当时住的是刚装修过的房子，她老公又喝了酒，怕孩子不健康，就没要那孩子。如今，三年过去了，她的女儿再没怀上过。听说，这辈子都怀不上了。” “唉，怕这怕那，到最后什么也没有了。”叶继宁说。 “那男的正要和他女儿离婚呢！” “哦，那太过分了。” “我们女人太可怜了，所以我说怀孕了就不能流。” “嗯。”叶继宁道。 “昨天我们算过分数了。心语的分数挺高的，考上东华是没问题的。” “是嘛！我女儿就是棒。” 梅婉瑜接过葱，洗葱，切葱：“每个孩子都有每个孩子的优点，咱孩子是老成一些，但也给咱们争光了。” “瞧你说的，好像咱孩子不给咱争光咱们就不要她似的。” “就是，不管她好也罢，不好也罢，她都是咱们的孩子。”梅婉瑜说。 梅婉瑜炒菜。 “快该吃饭了，我去叫女儿起床。”叶继宁说。 “别叫了，孩子放假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行，我盛饭。” 饭桌上，梅婉瑜几次盯着老公欲言又止。 看着老公吃饱了，梅婉瑜终于开口：“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不管女儿做了多大的错事，她都是我们的女儿，对吧？” 叶继宁盯着梅婉瑜，知道出事了。 梅婉瑜硬着头皮说：“心语以前交了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但是她怀孕了，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一口气说完这些，梅婉瑜盯着叶继宁，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晴天霹雳！ 这个晴天霹雳把叶继宁霹愣了，霹呆了，霹傻了！ 时间静止了，空间凝滞了！ 忽然，叶继宁把手中的筷子扔到了地上，吼道：“这是弄得什么事啊！”叶继宁起身走向门口，他要出去透透气。 梅婉瑜终于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拦在了门口：“老公，你听我说完。” 叶心语把脸贴在卧室的门上，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说完了吗？”叶继宁问道。 “说完了。”梅婉瑜道。 “我可以出去了吗？” “可以。”梅婉瑜挪开了身子。 “眉清，出来吃饭了。”神艳把菜端上桌后，又忙着去盛饭。 见女儿还没出来，神艳推开门，道：“吃完饭再学吧——孩子，你怎么啦？” 周眉清蜷缩在床上，神情甚是痛苦。 “孩子，你怎么了？”神艳来到床前，伸手去摸女儿的头。 “头痛病又犯了。妈，您先吃吧，我睡一会儿。” “妈给你揉揉吧。”神艳心疼地说道。 “嗯。”周眉清仰面朝上，躺好。 神艳是护士，对按摩也略懂一二。每当女儿头痛时，她都给孩子按摩按摩。女儿的症状总能明显减轻。 神艳边按摩边说：“这高考都结束了，别这么拼了。” “我知道。每天学习八个小时应该不累呀！”周眉清不明白。 “是不是前段时间用脑过度，脑子没歇过来？” “有可能。那从明天起，每天学习五小时。” “别‘从明天起’了。头痛这两天就什么也别学了。”神艳心疼地说。 “唉哟，妈，你轻点。” “我没用力啊！好，我再轻点。” “妈，你停吧，越来越疼了？”周眉清痛苦地抱起了头。 “怎么了？” “我还是睡一会儿吧，妈，您先吃饭去吧。” “吃一点饭吧。吃点东西也许会好些。妈给你端过来。” “好。” 头痛欲裂的周眉清只能喝一点汤。 刚喝了两口，周眉清就爬起来往卫生间跑。 周眉清在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 神艳把纸巾递过来，心疼地说：“孩子，妈带你去看看吧。” “不用看了，应该是用脑过度。歇两天就会好的。”周眉清擦了擦嘴，把纸扔到纸篓里。 神艳扶着她进卧室休息。 中午一点钟，垂头丧气的叶继宁终于回来了。 “心语呢？” “在她房间里。”梅婉瑜答道。 叶继宁敲响了女儿的门：“心语，爸爸想和你谈谈。“ 叶心语打开了门。 叶继宁进来坐在了书桌旁的椅子上。梅婉瑜也跟了进来，和女儿一起坐在床边。 “孩子的父亲是谁？”叶继宁问。 叶心语平静地说：“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他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吗？” 叶心语摇摇头。 “把这事告诉他！虽然你们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但只要双方父母同意，这婚事也算定下来了。” “继宁。” “爸，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了。” “那就把孩子打掉！”叶继宁提高了声音。 第53章 请你离开 “进来吧。” 二人在沙发上坐下。 “听说姐姐怀孕了。” 梅婉瑜不好意思地笑笑：“这都四十多了，还跟年轻人凑热闹。可既然怀上了，总不能打掉吧。毕竟是条生命啊!” “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 “哦，还看不出来呢。” “嗯，我藏怀。怀心语的时候，五个月还看不出来呢！” “您快五十了吧？听说，像您这样的高龄产妇生孩子还是很危险的，好像孩子的畸形率也挺高的。” 都说已经怀上了，还说这不好听的话，不是成心给我添堵吗？梅婉瑜心中就不太舒服，笑了笑。 “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查什么男孩女孩，都要的。”梅婉瑜不喜欢她，只想快些把她打发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敏不回答，从包中拿出一张B超单，递给梅婉瑜，道：“我也怀孕了。” 梅婉瑜瞟了一眼单子，又递给了她：“恭喜你啊！” 在卧室内偷听的叶心语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怀孕，母亲的偏袒，让这个家成了有缝的鸡蛋，给了屋外的苍蝇以可乘之机。她忙紧贴着门缝，仔细倾听她俩的谈话。 “你有什么事吗？”梅婉瑜再次询问。 张敏轻轻地跪了下去，挤出几滴眼泪，道：“您刚才也说了，孩子也是条生命，我快三十岁的人了，舍不得打掉他。求您成全，求您了。” 就算再傻的人此时也明白了。 梅婉瑜缓缓地站了起来，道：“你说这孩子是叶继宁的？” “是的。” 梅婉瑜被这突如其来的事震傻了，她茫然地问：“你想让我怎么成全？” 叶心语气得在卧室里走来走去。 她打开卧室的门，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忙又关上。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桌子上的手机，忙拨打起来。 “我不能让别人嘲笑他是个没爹的孩子，这对他不公平。我只求您，能让我和继宁结婚。哪怕登了记再离也可以。我只要给我的孩子一个名分。” 梅婉瑜呆呆地听着。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炸弹炸呆了，不知如何应对。 好在，手机响了，她机械地拿起手机接听。 “妈，听我说，让她离开，让她立刻离开！” 梅婉瑜放下手机，对张敏道：“请你离开！” “姐姐，求您了。” “请你离开！”梅婉瑜大声吼道。 张敏擦了眼泪，站了起来：“梅婉瑜，我好好地求你，你也太过分了。” “出去。” “何必呢!有必要撕破脸吗？” “出去！”梅婉瑜再吼。 张敏拎起包，说：“走着瞧，叶继宁是我的。”张敏甩上门扬长而去。 梅婉瑜瘫坐在沙发上。 叶心语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心语，你爸他有外遇了。”说罢，梅婉瑜嚎啕大哭起来。 叶心语抱着母亲，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叶心语轻轻地说：“这样的爸爸咱不要了吧！” 一听这话，梅婉瑜哭得更凶了。 哭累了，梅婉瑜说：“我和他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我早就适应了和他一起的生活。如果离婚，我找谁去？我不想再去了解任何男人。” “那咱们再把爸爸夺回来。” “怎么夺？孩子都有了。没有儿子是你爸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如果是个男孩，我们拿什么夺回你爸爸？”梅婉瑜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妈，您别难过，先听我说。” 梅婉瑜擦着眼泪说：“你说。” “如果爸爸已经下定决心和您离婚，他早就给您摊牌了，这个叫张敏的也就不会亲自上门了。我怀孕的事，爸爸没有告诉张敏，说明爸爸也没有把她当作无话不谈的知己，他也在乎我这个女儿的名誉。”说到最后，叶心语低下了头。 “那又怎样？那女的已经怀孕了。我的老公，你的爸爸跟别的女人已经有了孩子了。” “如果那女的真的爱爸爸，我可能没有办法。如果她爱的是爸爸的权力，我想我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第54章 夺夫之战 这天晚上，叶继宁八点钟才进家。心语给爸爸打了声招呼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见叶继宁回来，梅婉瑜忙去热饭。 “快吃吧。”梅婉瑜坐在了叶继宁的对面。 叶继宁夹着菜，慢慢地吃着，等待着梅婉瑜的审判。 几分钟过去了，梅婉瑜还是没有张口。 叶继宁忍不住了，问：“今天有同事来我们家吗？” “有。” “她说什么了吗？”叶继宁紧张地问。 “她说，她爱你，还怀了你的孩子，让我成全你。”梅婉瑜平静地说。 “哦。”叶继宁低头喝了口稀饭，“你怎么想？” “我没怎么想，我只想好好地过我的日子。” 叶继宁只觉得梅婉瑜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的头发昏，眼皮沉重地合上了。最后，他趴在了桌子上。 钻心的疼痛从腿部蔓延开来，唤醒了沉睡的叶继宁。 “你醒了？”梅婉瑜轻声问道。 “你做了什么？”叶继宁痛苦地大吼。 “我打断了你的腿。” “什么？”叶继宁低头看去，自己的两条腿肿得非常厉害。 他想挪动一下，可根本动弹不得。 “我想过了，和你生活了二十年，我早就适应了，我不能没有你。我年老色衰，她貌美如花，还怀了你的孩子。我怎么能争得过她呢？能留住你的唯一的法子，就是打断你的腿，养你一辈子。”梅婉瑜幽幽地说道。 “谁说我爱她了？我如果爱她，我还天天回这个家？快送我去医院，我不想成为残废！” “真的？”梅婉瑜双眼露出喜色，但随即又暗了下去。 “快送我去医院！”叶继宁大叫。 敲门声响来，梅婉瑜去开门。 张敏进来，一眼看见了躺在沙发上、两腿肿得发亮的叶继宁。 张敏慢慢地走近他，轻轻问道：“继宁，你怎么了？” “他的腿被我打断了，下半辈子是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梅婉瑜冷冷地说。 “你怎么这么狠心呢！”张敏骂道。 “我叫你来不是谈狠心不狠心的问题。我不如你年轻。要是争老公的话，肯定争不过你。只能和你比爱情了。现在他残废了，上不了班，也当不了局长了。我愿意给他端屎端尿，养他一辈子。不知你愿意吗？如果你也愿意，我就把他让给你，成全你。毕竟我比你大一些。”见张敏愣了，梅婉瑜接着说，“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可以把他推走。” 说罢，梅婉瑜进了女儿房间，把叶继宁和张敏留在了客厅。 进了女儿房间，梅婉瑜忙问女儿：“我说的怎么样？没说错吧？” “没错，您说的很好。”叶心语安慰母亲。 “那女的会离开吗？” “应该会的。”叶心语犹豫了一下，“妈，如果爸爸真的残废了，您会后悔吗？” 梅婉瑜想了想，摇摇头：“不后悔，我会养他一辈子。” 张敏蹲在叶继宁身边，轻轻摸着那锃亮的腿，问：“疼吗？” 叶继宁强忍住愤怒：“已经没有感觉了。这个梅婉瑜疯了。” 张敏哭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叶继宁擦一下眼角的泪，说：“你还年轻，打了孩子，再找个好人吧！我不会拖累你的，我要让她养我辈子。” “可是……” “你走吧。” 张敏缓缓地站起来，又蹲了下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叶继宁听了，心拔凉拔凉的。她口口声声说的是“我该怎么办”“自己倒霉”，真的没有关心过自己。他叹了口气，本来也知道她是图自己的权力和金钱，今天和她谈感情，岂不是笑话？ 张敏站起来去扶叶继宁，说：“我带你去医院，不会残疾的，一定能治好的。” 她拼命去扶。无奈，叶继宁的身子太重，她根本扶不起来。 “不用了。她既然下得了手，就不会给你留下希望。” 张敏放开了，瘫坐在沙发上：“那怎么办？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我养一个残废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她低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我以为我苦尽甘来了呢！” “你走吧！算我对不起你了。我给你的卡里还有几万块，就当补偿你的了。我实在不能再给你什么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叶继宁难过极了。 张敏缓缓地站起身，望着瘫着的叶继宁，不知怎么的，原本深爱着的，以为会托付终生的叶继宁，现在看来，就像一个糟老头子，让她没有丝毫爱意。难道爱情去得这么快？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爱过他？她忽然恨起他来，恨她让自己怀了孕。如今还要去打胎，让自己的身体受罪。 她拎起包，转身决绝地离去，竟忘了说声“保重。” 第55章 破镜能圆吗？ 张敏离开后，叶心语和梅婉瑜忙走了出来。梅婉瑜扶着叶继宁，叶心语蹲下来去给叶继宁接骨。“咔嚓，咔嚓！”几声响过，叶继宁的腿接上了。 “我的腿好了吗？”叶继宁喜出望外。 “嗯，如果她再走得慢些，你的腿就真的废了。”叶心语不忘调侃父亲。 叶继宁低头不语。 “明天我会给你请半个月假。这半个月，手机就由我来保管了。”梅婉瑜说。 当晚发生的巨变，让叶继宁看清了张敏的真面目。 本来，对于张敏，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觉得她是个长得不错，工作不怎么上心的下属。 后来，家里的烦心事让他不想进家，而张敏温柔的声音，暖心的热茶，静静地陪伴，吸引了他。他们一起喝酒，一起放纵。 终于有一天，两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从那时起，他体验到偷情的刺激，以及偷情带来的危险信号。 张敏还是以前的张敏，但索取越来越多。 她索取金钱，索取时间，索取婚姻。他可以给她金钱，可以给些时间，可婚姻？ 在今天之前，他爱的依然是梅婉瑜。 对于脚踏两只船的人来说，“爱”字似乎太虚伪。换句话说，叶继宁心中，已把张敏和梅婉瑜比较了无数回。 张敏年轻，好吃懒做；梅婉瑜虽然年老，但贤惠体贴。如果和张敏结婚，在官场上，这会成为竞争对手攻击的目标；在家庭上，年近半百的他的体力将很难满足她的**要求。官场失意的他会沦为家庭妇男。张敏图的是他的权力和金钱。当权力不再时，张敏的爱情会很快褪色。 而梅婉瑜就不同。生活了二十年，梅婉瑜关心他，体贴他，对他的爱不会因为他当官或者不当官而有所改变。所以，在今天之前，他叶继宁只想保持现状。妻子仍是妻子，情人还是情人。 可是事情发展变化得太快，让他没有丝毫准备。 十几分钟的时间，张敏的爱就没了。 一天的时间，温柔的梅婉瑜下了狠手。 他恨梅婉瑜吗？恨不起来。 还爱梅婉瑜吗？说不上来。 对梅婉瑜而言，又何尝不是？ 心中的裂痕已经产生，真能修复吗？这破镜能圆吗？ 叶心语考虑的不止这些。一个处心积虑想成为局长夫人的张敏的美梦就此破灭了。当她得知叶继宁安然回来之后，能不气得发疯吗？她知道一个女人失去理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她会做些什么呢？ 叶心语闭上眼睛，把自己当成了张敏。 好你个叶继宁！你竟敢耍我！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匿名信？上告？ 叶心语一哆嗦，睁开了眼。 “妈，半个月太少，请半年吧，就说爸爸摔伤了腿，去上海治疗。还有，爸爸这局长是当不成了，一块给辞了吧。” “什么？”叶继宁道，“我这么辛苦才当上局长，你这就让我不干？” “爸，张敏是什么人，你比我了解。她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以为咱能全身而退吗？” 叶继宁不再说话。 “好，女儿说的有道理。”梅婉瑜赞同。当了局长还没几天呢，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她才不稀罕这个“局长”呢。 “我表姨不是在乡下吗？我们去那儿住上半年吧？”叶心语咬了下嘴唇，“爸妈，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孩子，别说这话。你爸‘治病’期间，我们不是也得躲着吗？这真是一举两得呀！”梅婉瑜说着瞥向叶继宁。 “妈，您也别生爸爸气了。要不是因为我的事让爸爸烦心，爸爸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的。” 梅婉瑜瞪着叶继宁不再说话。 叶心语回到房间，没想到孟临风已在等她。 坐在写字桌前的孟临风转身笑道：“叶心语不愧是叶心语，做事思虑得挺周全的。” “哦，你来了。”叶心语平静地说。 “嗯，只是这破镜能圆吗？”孟临风笑道。 “即成事实，只能这样。” “也对。”孟临风从桌上拿起笔筒，端详着，“我刚看到，这笔筒裂了一个口子，你用胶带把它粘上了。” “我前任特别喜欢的东西，我就没舍得扔。” “你有没有听说过神胶？” “神胶？” 第56章 的他要把界王的职位让给你 “神胶就是神奇的胶带，它能粘合世间万物，哪怕是脑部断裂的神经。经它粘合后，神经完好如初，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一点印象，它好像是由意志力坚强、执着固执的灵魂所做。” “是的。” “别说没有这种灵魂，就算是有这种灵魂，这灵魂也不见得愿意把自己分成碎片去成人之美呀！灵魂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极端自私。” “灵魂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极端自私。”孟临风重复这句，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得好，那么请问这位极端自私的灵魂愿不愿意为了父母之情而去充当救人的胶带呢？” “等等，你什么意思？”叶心语一时没明白过来，“让我理一理，你说我是神胶，我可以让父母的破镜重圆？” “是的，你的嫉妒，你的爱，持续了几千年。几千年就为了得到李治帝，赢得则天君，这还不够固执吗？” “这夸奖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舒服？”叶心语道。 孟临风笑了。 “你是说，我可以修复父母感情的创伤？” “用神胶去修复感情？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不过，界王可以抹去二人之间不愉快的记忆。” “界王？他想救谁？” “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 “自私的灵魂会为了自己爱的人而做出伟大的事。”孟临风笑了，只是笑的时候，心是痛的。 “别打趣我了，说吧，让我救谁，怎么救？” “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将面临巨大的灾难，它需要聪明的科学家及时预见灾难并化解。则天君、李治帝是最好的人选。而为了化解你心中的嫉妒，则天君投身于愚笨的周眉清体内。破旧的机器终究承载不了聪明的灵魂。现在周眉清的神经即将断裂。由于灾难即将来临，没有多少时间可耽误了，所以，界王想到了你。”孟临风没有说实话。事实是，让则天君投身于周眉清体内，只为炼制神胶。但作为界王的走狗，他只能美化界王的行为。 “让我去救周眉清？” “你可以拒绝？” “可以吗？”叶心语不高兴地盯着孟临风，“你先让我答应，再告诉我要救的人是周眉清，不就是怕我不答应吗？ 孟临风感觉到了她的不满，说：“可以拒绝。” 如果叶心语拒绝，他会非常难做。可心语不是别人，是他爱了几千年的小蝶，欺骗她已经是无奈之举，他又怎么会强迫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呢？ “我去。” “真的？” “嗯。如果不是因为我，则天君也不会投身于周眉清的体内，经受这种痛苦。再说，我已经放下嫉恨，更没有拒绝的理由。”叶心语话锋一转，“我既已放下嫉恨，还能成为神胶吗？” “放下嫉恨，回归爱，才能最终成为神胶。” “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破旧的机器承载不了聪明的灵魂，让则天君换一台机器便是。” “换哪一台？把别的灵魂赶走，进驻他的体内？来个鹊巢鸠占？”孟临风反问。 这样不行，每一个灵魂都有自己的因果，不能轻易去改变。 “人类世界中无灵魂的人不是很多吗？”叶心语想到了这一点。 “离开周眉清，再进入另一个周眉清体内？” 哦，不行。这样还是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行，我明白了。” 没有了嫉恨，心语又变回了小蝶，聪明又善良。那个他爱了几千年的小蝶又回来了。他真的想抱抱她，可是—— 孟临风摇摇头。 “等我命令，到时我带你去。” 孟临风离去。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叶心语怅然若失。 离开了心语，孟临风飞在通往灵魂界的路上。 小蝶，对不起，我骗了你。 界王啊！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吗？ 灵魂界的入口处，孟玉树正等着他。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 “哥，办完了吗？” “办完了。”孟临风心情极差，“他折磨了我们一百世，我却在为了救他的女人而到处奔跑。” “你的好，界王是知道的。”孟玉树劝道，“哥，界王说，他要把界王的职位让给你呢！” 孟临风一惊：“他真这么说？” “嗯。”孟玉树点头。 孟临风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我不想要这个，我只想和我的小蝶生生世世在一起。” “是真的。” “那他干吗？等着我来领导他吗？”孟临风问道。 “他和他的神如意双宿双飞呀！” “哦？”孟临风沉默了。难道他也和自己一样？ 孟玉树酸溜溜地问道：“爱情真的有这么好吗？” “你不懂的。”孟临风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你不是说也要下凡体验一下爱情吗？什么时候动身？” 孟玉树一听，笑了：“我还是不下凡了吧。一个人习惯了，不想再和谁怎么怎么样了。” “随你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你真的不想当界王？”孟玉树好像对这个特别感兴趣。 “不想。” “哥，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孟玉树哼着歌儿走了。 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孟临风摇摇头，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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