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落仙山 - xp1024.com
《语落仙山》


第1章:初遇

第1章:初遇

今日,大寒,梅枝覆雪,含苞带骨,怒放其香。微风轻拂却凌冽刺骨,窗外一片白茫,透着寒冷之气,可雨落仙山却热闹非凡,见个个神仙的面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丝毫不为这寒冬所扰。

前几日,阿爹阿娘请雅君卜了一卦,道今日是个好节日。

可对我而言,今日可谓好日子,也可谓不好的日子。

说它是好日子呢,因为今日家姐出嫁,十里红妆,喜气洋洋,我心里也着实为她高兴。说它也可以是不好的日子呢,因为它是一轮回之中最冷的日子,这修仙之体也难敌这刺骨的寒气,这个节气最适合围坐火旁,什么事都不用做,偏偏阿姐的喜庆日子却选在了今日,以我这懒惰不爱走动的性子,真是很为难。

虽说这冬天的日子冷的难过,可不得不说这时的景色却是美的,以往没用心看过,今日见来确是不一般。

一眼看去,远山含黛,翠峰叠嶂已是雪掩朦胧,山水间翠竹林海,暗香浮动,伸手之处,时时可见的朵朵梅花,或含苞待放,或落英缤纷,与雪交融点缀,好一幅怡人景色。

远处,一双璧人,笑颜如花,俊朗清雅,相扶梅丛树下,那幸福甜蜜的气息,真是羡煞旁人,周边相拥围着祝福的亲友,个个笑逐颜开。春声乐曲,婉转回旋。

阿姐一步步走到今时的好日子,真的很替她高兴,想着出了神,直到肩上一沉,才回过神来。

转过身,看向来人,不自觉的嘴角勾起了笑:“小夏!”

“阿语姐,你想什么呢,叫你半晌了。”

小夏很美的,笑起来更是让你觉得再阴雨的天都会瞬间晴朗清明,这雨落仙山很多神仙都想与她成为一家。可她总是不知,见谁都会好心情的笑着说话,如此不知让多少神仙为之倾了心。

今日吉庆,她穿了一身水韵粉色衣裳,外披淡粉色羽衣御寒,玉兰花簪轻入发髻,入在这开得正盛的梅花林间,不仔细瞧,怕是难寻。

“小夏,你想迷死姐姐吗?”说话间伸手揉了揉她那讨人喜爱的脸蛋,还别说,手触挺好的。

“阿语姐,你又说话笑我,大家都在阿思姐那边,你却一人跑来这头偷闲是不是!”她拿下我的手握在手心,谑笑我,我摇摇头,笑而不语。

“阿语姐,你怎么总是这样,阿思姐好事都成了,你怎一点都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呢。”见我望她不言语,她又恨我不成器的教训道:“你别让阿爹阿娘为你操碎心好不好?”

“哎!这话你说了多久了,姐姐我现在逍遥快活,乐得自在。”不好吗?

其实,我有时真不太懂,他们怎么总是热衷于我的人生大事,像是我现在活的不开心似得,老是想找个伴来开导我,可他们哪儿有想过,我从来就没有闭心,何来开导。

“我不信,走了走了,去阿思姐那儿,我有朋友给你认识。”

这小妹真是越来越嫌弃我了,我在她面前可是越来越没有威严了:“又有什么朋友给我认识呀。”

“就是我常和你说的紫枫山的颜家。”说起她最好的仙友,她总是嘴眼含笑,那心里的欢喜不加掩饰、不言而喻,关系好的,有时我和阿姐都为之吃味,幸好那人同她一样身为漂亮的仙子,不然,这两家亲事便做定了。

瞧她转脸看我,眼角迷一样的笑,我心里觉得隐约不安。

“小夏,小夏,你过来一下。”

随她牵着没走几步,身后阿娘着急的声音便传来,这及时雨,来得好。

“去吧,阿娘叫你。”

“好,我去阿娘那儿,你先去阿思姐那边等我,一定要去,待会我过来寻你。”

“好!”

盯着她小跑的倩影远了,我这才回身向她说的那地悠哉走去,抬眼瞧了瞧她说的那处。

哎!人太多的地方,真不适合我呆。何况她说的那地方看似近,实则远,让我更是没了兴致。

要问雨落仙山属什么最多,那便是梅花,十步一大株,五步一小株,一路红梅引路,红绸摇曳,白雪铺地,稀稀散散的雪花并没有影响这好日子,相反,让人心多生了些暖意。

路过一小池塘,环顾一下四周,除了偶尔风吹树动声,见没人,安静的正好,便停下脚步想偷个清净。池中鱼儿像已感染了今日喜庆的气氛,欢快的游来游去,那时不时吐出的泡泡,像是有彩色光,让人喜欢。

池边梅林树茂,花枝怒放,冷清香气扑鼻而来,感受着这惬意的景气,我情不自禁闭上眼用心聆听这一切,心顿觉宽慰了许多。

放松之余,耳听不远处隐隐约约浅浅的呼吸声,惊的我睁开眼四处寻找,心里想着自己大意,刚才还四处瞧过了。

往前走几步,便寻见源头,那粉嫩梅树下浅显露出的粉红衣角,让我停了脚步,今日来客多又杂,虽在自家领地,也不好撞见,也不知是谁在大树杆后边藏着做什么,想想还是离开的好。

“阿华,阿华。”

刚从梅林丛中踏上小路,便听一仙子悦耳的声音由远至近唤着谁。

这阿华是谁,为何有种耳熟的感觉,可在这雨落仙山没听有谁唤作阿华,想着是外山来的客,便不想理睬,何况这阿华自己真不认识,帮不上什么忙。

偏偏那仙子却寻到此处,正值当面,见此只有我一人,便急切的询问道:“仙子,可曾见过一小孩童,着粉红衣衫。”

粉红衣衫,刚才梅树后那个莫不是?见她如此着急,便想叫她去那处寻寻看看,手指那处,话还不曾言语,身后便传来一小孩清脆中带点嫩糯的声音。

“阿娘,我在这儿。”

阿娘?心里细细嚼碎这称谓,我惊于这般倾神之貌,正直花季年华的妙龄仙子怎会成了一个孩子的阿娘,难道真是自己落了后,想着摇摇头,在心里埋汰着自己。晃神之际,那仙子已向身后跑去,心口大石落下后的呼息声,听得我心一暖。

耳细听闻身后那母子二人相互宽慰声,便自觉为他们让出地方,既然孩子也找到,自己也没必要留在此。

“阿娘,那姐姐好漂亮。”

听到这话,我脚下一跄踉,姐姐?听他话语间糯软中稍带稚嫩,像他这般小人在雨落仙山都唤我一声小姑姑,况且他未正面瞧过我,看我背影就知道我漂亮?想着得好好矫正这孩子对漂亮姐姐的称谓,用自认为高贵优雅却又不失礼数的姿态转身,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可一切都在转身后,变了味。

惊为天人,以前只觉得他人太过夸张,今日却要自嘲自己孤陋寡闻了,瞧他阿娘也是让人难忘,他阿爹的哪般模样,才生的他这般俊美。

梅雪相映下,一身粉衣耀人,周身似有白光笼罩,含笑的眼睛,眸若星辰,小挺的鼻梁洁如白玉,饱满红润的唇口,吐出的字,听着让人莫名的舒心温暖,飘逸的长发梳编于身后,露出长而细白的脖颈,腰间别致的银色香囊,更衬得他雅致,站直小小的身姿也不及自己腰身,这般小便如此勾人心魂,当他成礼长成白玉少年,那还不颠倒这天地,乱了这世间。此时已忘了纠正他称呼的事。

见我不加掩饰的望他,他小脸飞铺一酡红晕,眼神不好意思的闪躲。

“还没有谢谢仙子。”

听自己孩子说起,那仙子才想起有我这人一般存在,忙出言道谢,此时才仔细瞧瞧她,今日因是阿姐的好日子,大家衣着都透着喜庆,面前的仙子,虽然与自己年龄相仿,可眉宇间尽显母性温和柔情,那繁琐的编发,更是把她瘦小的身躯显得单薄。

想来是我欣赏她儿子的目光太过了,她不经意间挡住我的目光,我也不闪避,对上她的目光:

“仙子客气,我可没帮上忙。”

那叫阿华的孩子,站在他阿娘身后,支立着脑袋仔细瞧我,我礼貌回一记浅笑。刚在他阿娘身后恢复的脸色,此时又爬上了一酡红晕,见此,我便收回眼眸。

“那仙子,没事我便告辞。”

心里想着,这孩子,怕生。可下一刻,我便收回这想法。怕生?也许他只是脸红体质。

“漂亮姐姐,等等!”

“阿华!”

见我要走,那小孩逃出她阿娘身后,追至我跟前。

“何事?”

“漂亮姐姐,你低下头来。”

瞧他努力扬起的笑脸,我突感自己做人越来越不周到了,想及此,蹲身努力与他平齐:“说吧,有什么事。”

只见他踮起脚尖,伸直手臂,替我摘下散落发髻间的梅花瓣,放在眼前予我看,我伸手刚想接过道谢,他却转手把花放在腰间的香囊里。

我仔细瞧了瞧,香囊里装的不是什么醒目提神的香草药包,而是用一根小细红绳扎着一缕编花的秀发。

这便有些稀奇了!

想来这发丝对他意义非凡,不然也不会随时挂于腰间。

第2章:问名

第2章:问名

只是那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让我闻着熟悉,突想又记不起。

“你这是在收集花瓣,可这花这般放着,也会枯死的。”小孩子的奇怪想法,自己是越来越不懂了,看来自己真是老了。

“漂亮姐姐,我只要这几瓣,放心,它不会坏的,我会给他们浇水的。”

“为何只要这几瓣?那树下洒落了很多!”

“因为他们落在了漂亮姐姐的身上,沾了漂亮姐姐的仙气,我要好好保存。”

“好,随你开心,我还有事便先走了。”我摇摇头,起身理了理衣纹,与那漂亮的仙子笑颜点头打过招呼后,转身欲走,却感觉腿边的裙角紧了紧。

飘落的朦朦小雪,没有要停的迹象,我一瞬间,似雪满了脑子,白白一片。

还未转身,便听他娘轻呵斥他“阿华,不得无礼。”说话间拿掉了他放在我裙角边的小手,急急于我道着歉意:“仙子莫怪,这孩子胡语了。”

“仙子客气,无妨。”

瞧了瞧依偎他娘怀中,不及我腿高的小人,红润的脸颊,那漂亮的眼睛透着真挚,让人心头一软,我好脾气的笑着问他:“小孩还有何事?”

“漂亮姐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这话要依着往日,我肯定不会理睬的,为何先问我名却不自报家门,在我看来是为人不真诚的表现。

以往与他人相交,我皆会先报家门姓什名谁,再问他名,要不皆不相告。

可今日,我没觉这小孩不真诚,反之觉得他是最真的。

“我......”

“阿语姐!”

话刚到嘴边,阿夏那急促的声音便由远至近而来。

待她跑近,才看清那母子俩,先瞧我的哀怨眼神,此刻立马变了样,走向我的步伐在看清那母子俩后转了方向,她上前欢喜的拉着那仙子的手问道:“咦,阿商你怎么也在这儿,刚才那边走来被树枝遮住了,没瞧仔细你们,我还以为你们要等上一会儿才来。”

瞧她这番亲热的劲,那小孩已被她掏出亲娘怀抱,还不忘亲切唤她小阿娘,我便知晓了那母子俩该是何人,我退后一步给她让出更多的地方,想着她这迷糊急躁的性子何时能收收。

“我哪敢,今日你家喜事,我来晚了,你不是要和我断交?”那仙子此时与先前判若两人,先前温婉大方,此刻却如孩子性般伶俐说笑,难不成与我在一起,都变得拘谨了。

“这个便是我那阿语姐,你们都见过了,怎么样?”

听她俩谈话说及我,再看不知何时渡我边上,抬眼细看我的小孩,我皆回之礼貌一笑,可她俩说的话,让我听着不明意味。

“别说,仔细看还真有几分相似。”

“是吧,我阿语姐可是雨落仙山最美的神仙。”

“名副其实,但你不要夸人也把自己捎上可好。”

“好好好!”

闲听她们聊的正欢,身边的小孩却扯了扯我的衣角,见他眼睛清澈似有话说,我便蹲下身附耳于他。

“小阿娘说你是最漂亮的,我觉得也是。”说完小脸已是彤红,眼神却不肯移开坚定的望着我,怕我不信他说的一般。

“你这小孩,你阿娘是不是很少带你出山去,没见过其他漂亮的小姐姐?”

“才不是呢!”

“那我最漂亮,你阿娘呢?”

“她最最漂亮!”

这小孩,倒是有趣得很。

“阿华,你悄悄的说什么呢?”

“阿娘!”听他阿娘唤他,他又难为情的渡到他阿娘身侧。

“宝宝,有没有想念姐姐呀。”说话间那俊俏的小脸在阿夏双手摧残下已不成型。

“小阿娘,有有有。”一双小手紧拽自己的衣襟,眼睛虚眯着,一点反抗的动作也没有,想来已是习惯见怪不怪了。

他娘好像也不担心,不劝阻,优雅的笑颜旁观。

我起身,在小孩撒了一圈的求救眼神下,轻拽了拽阿夏的手肘,她这才舍得停下。

“哎,给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叫我小阿娘,人家还是小姐姐好吗,你这般称呼,以后没人敢娶我了。”

阿夏蹂蹑的手改捧,那小脸在她手心里可爱的模样,让她险些又控制不住想蹂蹑他。

“可阿娘说,你和她一般亲。”小孩这话说的一本正经,想来是他阿娘与阿夏的关系要好,所以才想什么都与她分享,这小孩怕是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这宝宝,跟你阿娘都学坏了哈。你叫我小阿娘,你叫她叫什么?”说完芊手一指停在我眼前。

“漂亮姐姐!”

“为何她就是漂亮姐姐。你这小宝宝,我生气了,哼!”

这阿夏如小孩子,说完还真装做生气样跑开了,那小孩直追她身后,叫她别生气,可说来说去,却只说了这句。

“我们从新认识下,我是紫枫山的商华,阿夏最好的朋友,常听她说起你,她对你的喜爱溢于言表,今日识得你,很是荣幸。”

“仙子客气,也常听她说起你,我觉得除了阿爹阿娘,她最喜欢的应该是你吧,所以早就想见见你了,今日得见,很是开兴。”

“哈哈哈,仙子过谦了,我们这般说话太疏离了,仙子还是叫我阿商吧,阿夏便喜欢如此叫我。”

“好,那恭敬不如从命,阿商便唤我阿语,如此说话也亲近些。”

“好!”

瞧瞧慢慢跑远的一大一小身影,看他们的背影像是没有要倒回来的意思,伸手指了指前边,我开口道:“那我们也过去吧!”

一路上与她相谈甚欢,她与我说紫枫山如何如何好景色好风光,说她相公与她幸福事,说了很多阿华从出生到现在的趣事,而我更多的是个聆听者,对于雨落仙山,对于我们秋家,对于我,她恐怕比我还熟。

听她说过,在我出山的那段时日,正好是她怀上阿华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呆在雨落仙山,呆在秋家,比呆在她紫枫山颜家的日子还要多,她相公也正是如此才会常往雨落仙山跑。所以对她而言,我好像真没什么可与她讲。

一个女人成了家,还有家可说,可我至今仙寡孤聊,更是没话说,她很是细心,很能照顾我的感受,像是知晓我心想些什么,从不问我什么,只是谈着她的开心事分享与我听。

直至现在,我才知道阿夏那般挑剔的性格为何会与她成为最好的朋友。

慢慢的闲聊中,脚下的路已短了些,慢慢靠近人群,春声乐曲入耳,熙熙攘攘一片欢祥,山门人的参拜声已被掩盖,我轻轻点头是作回礼。

我领着阿商穿越人群找到的宴桌,阿夏与阿华早已入席,不知这一路上阿夏与阿华说了什么,见我入席,眼神闪烁不敢瞧我。见他阿娘坐下,直直扑在他娘怀里遮住脸。

“阿华,怎么了?”半晌不见他回音,阿商转头眼神询问阿夏,阿夏连摆手说道:“我不知道,他问我什么是要相伴一生的人,我就告诉她就如你和那木愣子一般,他突然就这样了。”

说完俩人还相视而笑,搞得我不知状况,想来这与我没有多大关系,我便没有说什么。

随着高台上礼仪司话起,人山人海都安静下来,听他细说。连理之礼冗而繁长,可大家都细心听着,脸上洋溢着笑。高台上红衣飘曳,缠缠绵绵,宣誓之言感人肺腑,深情款款,台下满座无虚席,无不为他们感到高兴,鼻闻身旁梅花香,任凭雪花落身,心中的热自能将它融化。

望着阿姐幸福的花颜,随手拍了拍身上慢慢集结多的雪花,我心中感慨万千,虽说我性子冷淡了些,觉得情爱这东西可有可无,更不会相信它会真的存在,可看着别人的爱情,我却总是希望他们得到幸福,希望他们一直快乐,那时我的心是愿意相信那是真爱的。

“阿语姐,阿语姐。”

“嗯!”转过脸来,见他们三人都关切的望着我,我嘴角勾起回之一笑。

“你想什么了,入了神,叫你半晌了。”

“没事,听入神。何事!”随手抬了杯桌上的茶水,抿一小口润了润喉。

“这雪越下越大了,好多宾客都躁动起来,我们要不搭个天帘?”

放下茶杯,我站起身,环顾四周,大家都慢慢安静下来。确实,一片片的花色都要被雪掩盖住了,我挥袖抬手间,雪慢慢停了下来。

我施法搭了个透明的天帘,方圆十里,百里皆无雪下,抬头望天,那一颗颗雪花落在天帘上,你追我赶着顺势向外滑去。

见一切安好,我慢慢坐下,感觉有一股微热目光照在身上,顺眼回望去,那小孩一对惊讶的目光瞧着我,让我一瞬间不知该如何。

“你阿娘没教过你这法术?”

见他摇头,我把目光转向她阿娘,阿商感受到我询问的目光,回声道:“阿语,这法术厉害呀,不是哪个都能像你这般,自在随性随意的想用便用的,诺,阿夏是你妹妹,她都撑不太久,更别说方圆十里了。”

第3章:留宿

第3章:留宿

这倒是实话!

“我确实不太清楚,因为阿夏自从三百岁那年过后,便不再与我讨论法术相关的事情。”

“为何?”

为何?这话我也问过她,她倒是不含糊不害臊的回我,因为懒呀!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阿夏知我要说什么,急急抢了先说道:“阿商,你知道这个干什么,阿语姐,你不许说!”

“阿语,不管她,你告诉我!”阿商不理会阿夏的眼神威胁,逮着让我告诉她。

“阿商!”

“懒!”我话音刚落,哈哈的大笑声便起,阿商与阿华像似听到个笑话,笑得很是开心。

见他们开心,我也开心,虽然我真没明白,我很真挚地说的这话有什么好笑。

“阿语姐,你一点都不厚道了。”阿夏嘟啷着嘴,佯装生我的气。

“你还怪你阿语姐,是谁与我说的,是秋家最勤奋最实在的姑娘。”

“阿商你也笑话我,还当着小宝宝的面,我们......我们断绝关系。哼!”

“好了,好了,不与你说笑,新郎新娘都入座了,开席了。”

伴着天幕慢慢放下,宾客也是稀稀疏疏,身边的阿夏她们不知何时已走开了,不远处的阿姐,面色红润,醉眼醺醺,软趴在桌上,我走过去扶起她,想带她先回去休息,白禹却接过手,轻柔的抱在怀中,如此我只能趋步跟在他身后。

量身定制的精美大红喜服很衬身材,从身后看,本就高的白禹,此刻更显俊逸修长,阿姐在他怀中很是安分,小脑袋埋在他颈边睡的正香。

在别人眼里她们郎才女貌,很是般配的一对,可在我心里却不这般认为,虽然我相信他是真心对我阿姐,可一想到以前他狠心对过我阿姐,伤过我阿姐的心,我在心里便对他有些不快,有些隔阂。

虽然后来知晓一切是误会,但我还是从未把他当作亲人一般看待过,也从未叫过他一声‘姐夫’。

有时候,我也知道是我过分了,也许是我自己太过较真,容不得自己犯错,容不得别人犯错,更容不得欺骗。

可这事,说起来,始终与我没有太多干系,为什么要揪着心不放,说到底还因她是我亲姐,我不想与我亲的人受伤害。

“秋语,你要恨我到多时。”清冽的声音里我没听出质问的意思,反倒有一丝无奈。

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会恨他多时,不,不是恨,而是放下。也许在他们的故事里我入了戏,他们出入戏自如,而我这旁观者却带了心,有时对于人来说长不过执念,短却不过善变。

所以什么时候放下,我算不到。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在追问,听他轻叹口气又说到:“你姐在中间很是为难,我不想她伤心。”

“那你当初为何伤她的心!”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瞬,我后悔了。

“秋语,那事我解释过很多次,那种情况下,我只是想让她离开我,不想伤害她,皆不是本心所为。”他平稳的语气,总是有一些无奈,也许是我阿姐的缘故,他对我们说话都很有耐心,很客气,可我知道对旁人,他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要是别人对他说这话,他现在肯定不会如此安静的说说话。

“我知道,只是她那时心碎,终日恍恍惚惚的模样,我到现在想着都很心疼”

“对不起!”

看着阿姐躺下,我便安心的离开了,出来天色暗灰,月儿也不知藏在了何处。时辰不早了,我悠哉渡步向自己的院落走去。雪勤劳的为大地铺着白毯子,人走过后,只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过不多时,勤劳的雪便会再次铺满地,掩盖住人走过后留下的痕迹。

从树枝上随手抓了把轻飘飘的白雪花,两手一捏便出现一个可爱的小人,不时,却又化在了手心,拍拍残留的雪迹,抬眼望去不远处梅林从中的院子,只见门口红色的照明灯笼已点上,那一闪一闪的微光指引心中的方向,一下子胸口暖流涌过。

搓搓有些冰凉的手指尖,心想着会是谁,脚步不自觉间变得轻快了些。

推开松掩的大门,入外庭院,映入眼帘的除了亭边一个结冰的小池塘和满园梅花覆雪外,不见一人影,进内庭院,才瞧见阿夏坐在房门下的石阶上,怀中的小人眼帘紧闭,呼吸匀匀浅浅已是熟睡,阿夏瞧清我身影便对我撒着娇:“阿语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半晌了。”

“为何不进屋坐着烤火等我,这石阶着实冰的,不怕冻着你,也不怕冻着小孩?”我连取下火红羽衣包住她俩,顺手接过她手中熟睡的孩子,让她好站起身来。

“宝宝说要在外边玩着等你,谁知他玩玩的说睡就睡。”

见她站起身,我把孩子递给她,她却不接,忙说着手软了,扭曲着活动身子。如此我便抱着睡正得香的小孩到房间,放在了我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挂好披风,我紧挨着阿夏坐在火炉旁,搓了搓手指让它暖和些。

“阿夏,阿商呢?”她俩可是形影不离的,这会怎么不见阿商,孩子还留在这儿。

“她,她回去了。”细听,阿夏的语气有丝犹豫,瞧她眼睛也有丝闪避,可我想不出了,有什么可犹豫的,可闪避的,也许是我太过敏感了。

“回去了,那阿华为什么没有和她一起?”她自己的宝贝孩子,怎会不带在身边。

“她说回去这几日忙,没闲暇日子陪他,让他在这儿玩几日,让我带带他。”说完这话,阿夏砸吧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每当她这般,我便知她有事相求。

“嗯,那你待会回你院子时,把他带去。”

“阿语姐,我......”

不等她说完话,我便打断她:“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不行。你竟然答应人家替人家照顾,那就得自己好好照顾,你放心交于别人?”

“不放心呀,所以交于你嘛,你就帮帮我,我明日很早便要出山门寻师父去,阿思姐新婚,我不好麻烦她,别人我又不放心嘛。”

阿夏摇晃着我的手,带着我脑子也有些昏乱:“阿爹阿娘。”

她一下子泄了气:“他们更不会帮我忙,他们俩老是忙着打情骂俏,其他的都不管了。”

“那你不知道我的事更多?偌大的山门,你们都不管。”

“最近山里没什么事,如若有事,那些长老仙神们不用你开口,都会帮你的。”

“阿语姐,阿语姐,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没回话,她一溜烟没了踪影,这阿夏便喜欢耍无赖。

入夜,天色渐渐深了,脑子有些昏沉沉,瞧了眼床上熟睡着,没有半分要醒的小孩,我很无奈。给他弄好炉火,拿上披风去了旁边的客房。

客房多久没人住,没生火,我从柜子里多拿了床棉被,盖在身上,这寒气冷冷的刺骨。运气护着也感心冷,翻来覆去半晌也睡不着,索性起身。

想起前几日刚琢磨出来的新招式,起身拿上披风到院子里在练练身手,等身子暖和了再睡,便好些了。

也许是我动作过大了些,吵醒了主房的小孩,转眼间,便见他倚在门边扒拉着双眼茫然的瞧着我,似还没有搞清自己在哪儿。

“醒了,不好意思,我不练了,你再去睡。”我收好剑,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有些歉意的说道。

“漂亮姐姐,你怎么不睡。”许是刚睡醒,话语有些含糊不清的好听。

我愣了下道:“我,我马上就去。”

“我等你!”

我又愣了一下:“你等我作甚,你进去睡,外边冷。”

“外边冷,那你快进来。”说着还向我招招小手。

我指着一旁的客房回道:“我睡客房!”

“那我和你一起。”说着踏开步子便要过来,我急忙出手阻止,手指他身后的房门:“你睡主房。”

“你不和我一起?”瞧他睁大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样子,挺逗。

“嗯!”

“为什么?”见我不回他话,他又急急说道:“我不打呼的,不磨牙呲呲响,我不放屁,我不......不尿床得,我睡觉很安分老实,不打被子得。”

孩子便是孩子,想法很可爱:“你在家是不是都挨着你阿娘睡?”

“嗯,我阿娘说,在我没有满三百岁之前都的挨着她。”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一下。

我慢慢走近他,在他几步开外停下:“那你现在多少岁?”

“两百九十九。”

“嗯!”我点了头:“快了,所以你提前先尝试下一个人睡吧。”

“今日可不可以不要?”说完砸吧着大眼睛看我,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但,还是不可以:“为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这个地方我不太熟,半夜我要是想......”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便先说道:“你叫我,我就在隔壁,能听见。”

“那来不及怎么办?尿床上了怎么办?”瞧他焦急的模样,像是现在便已做了一般。

第4章:学法

第4章:学法

这不及腿长的小孩,想法倒是不少,要不是想的比他还多,还真招架不住他:“那你可以现在先去解决了,待会便不会着急。”

说完我抬脚向客房门走去,刚抬手推门,便听他可怜的声音传来。

“漂亮姐姐......我冷。”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他,一双眼睛水汪汪似有委屈,小嘴撅着满脸通红,似一个娇弱的小姑娘,看的我心头一软:“你......哎,进屋去吧,外边冷。”

说完话,他还杵在那儿不动,我思考须臾,走过去牵起他的小手往屋带。此时才真相信他是冻着了,手冰冷冷的。

让他坐在火旁,从衣柜处取来阿娘今年新给我编织的白羽披风,这还是第一次穿它,抖抖整洁给他披在身上,让他先暖和些,瞧着有些大,把他整个小小的身子都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咕噜咕噜转悠的眼睛。

嘱咐他身子热乎了便上床休息,我便坐在书桌前处理事务,这几日为阿姐的婚事山里山外都忙,我也趁他们忙着偷了个闲,好些事务堆押至此也不曾瞧过。

自从上次奉旨剿杀囚魔山的魔族后,遗留了很多问题,按我的要求,负隅顽抗杀之,毫无威胁的老迈妇幼留之,安抚魔族,以和为主。

因为在我看来,几千年了囚魔山的魔族群与周边的仙山都相处融洽,要不是受野心之魔挑拨便是有什么不满仙界之处,总之皆为个别的魔挑起事端,大多数的魔还是希望生活安稳。所以不应无妄杀之。

对于每件事,总有千百种看法,一件事对于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看法,对于我的处事他们总觉得太过优柔寡断,太过仁慈,总说什么不可,不应放虎归山,应赶尽杀绝之类的狠言,用他们的话说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不怕一万就怕有万一。

这话倒是在理,但过于强制牵强,对于仙神的存在,便是维护世间所有生灵,而不是要独享这世间所有,而世间和平没有纷争的条件,便是可以温和解决的事,就不要有杀戮。

这道理我讲过很多次,可总有些顽固派的老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为此对我很是不满,有的仗着辈分比我高,还去阿爹阿娘处说我不懂礼数之类的话,幸得阿爹阿娘从不理睬,也从不与我说起这些事。

但还是得想办法,安抚安抚这些个长老的心思,虽想法有出入,但都是为了雨落仙山好,雨落仙山有这番好光景,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雨落仙山不能没有他们。

想着有些入了神,桌前光影一暗才回过神来,抬头看,那小孩不知何时站在了桌前,一脸疑问的瞧着我。

我放下竹卷,问道:“有何事?”

“漂亮姐姐,你想什么,叫了你好久。”

“没想什么,嗯?你怎么还不去睡,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那你也睡。”

“你先去。”

“那好,我先暖被窝。”

虽然他的话说的很暖,可瞧瞧被我铺得老厚的床褥,软软柔柔暖暖的,看着都很窝心,怎么会需要他暖一下呢:“那床,也不冷。”

说完后见那小身影半天踌躇不前,心似有顾虑,我问道:“怎么了?”

“我一个人睡不着!”

我眨眨眼,思考须臾,收拾收拾桌上起身,弹了弹身上无形的灰尘,无奈道:“哎,睡吧!”

“好!”见我妥协,他快速跑到床边,褪下鞋子爬上了床,瞧我站在床边思量,他急忙又向床里滚去,用手拍拍身边道:“漂亮姐姐,这里。”

瞧床上一条棉被很是孤独,便想再拿一床来,他与我一人一条,以免睡姿不好的我抢了被子让他受冻,刚转身,他又唤道:“漂亮姐姐!”

我不理会他,快速拿来棉被放在床上,如此他撑起的身子这才安心的躺下,偏着头睁着眼睛看我褪下外衣,褪去鞋子,掀开棉被入睡。

躺在床上,着实觉得光太过刺眼,转身看他也盖好身子,随手一挥,灭了青灯火焰,顿时屋里屋外暗灰一片。感觉身边突然一暖,那小人滚着被子挨我近了些,兴许是怕了这黑夜。

独享一张大床惯了,突然有一人在身边,当真别扭,两眼直瞪着床顶,黑夜里视如白昼。以往这个时辰,早已入睡,虽然睡得轻且浅,却难得像今日这般清醒,我不安分的睡姿,今日也像被禁锢了一般,不得动弹。

记不得从何时起,我们姊妹三,便不再同塌而眠,小时候顽皮,睡觉大家都不安分,翌日醒来,一个个东倒西歪,七扭八扭这,大家起身却诉说昨夜的激烈战况,还净说自己被欺负的有多惨。

可自从我们渐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院落,便甚少在一起入睡,白日里欢聚一堂,到夜晚已是分散各院,因为大家都长大了,都有了一些不想上别人知道的心事与秘密。

耳旁浅浅的呼吸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这小孩定是寻着温暖的源头便往处钻,不知何时,挨我这边近了,只觉他呼出的热气扑打在我耳旁。我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他,裹紧有些松掩的被子,看着灰暗的窗外,突然想起了那段我出山的日子,那一日,也如今日这雪天,夜不算黑,路也白且长,他便如夜一般,闯入了我的生命中,想着想着,渐渐有了睡意。

清晨寒气逼人,真是无孔不入,屋里火炉也熄灭,伸出棉被外的手,也被冻得缩了进来,身边的小人睁开稀松的睡眼,懒懒的伸着腰身,见我望他,半晌意识回神,柔柔的唤了声漂亮姐姐。

对于他的不清醒状态,我回之微微一笑,用强韧的意志力爬起身,迅速穿戴整齐,回身小孩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这般迅速凶猛,被吓到了。

“你是,再睡会呢,还是现在便起?”我小声问道。

“那我现在便起吧。”他一咕噜的爬起声,刚出被窝身子又极快地缩进被窝,那小身体蠢萌感,很足。见我有些谑笑的意味看着他,他急急道:“你......你要帮我穿衣服。”

我歪着头看着他不语。

他倒是知我意思,解释道:“你穿衣快些,帮我,不然太冷。”

我好笑的摇摇头道:“过来吧!”这也怪我,偌大的院落只我一人,那些仙侍仙娥我一个也不曾要,自己亲力亲为惯了,真不惯别人伺候。

想来这小孩从出生起,便是千人宠万人爱的被人伺候着。

他如蠕虫般从那张被子,爬到床边这张被子下,坐起身被子也没舍得放下。

“你这般,我要如何给你穿。”说完又一想道:“算了,你别动。”我轻一挥手,瞬间衣服自动贴服他身上。

“好了,这下可以出来了。”

他掀开被子,怔眼瞧着自己身上已穿戴整洁的衣裳,感叹道:“这厉害。漂亮姐姐,你教我。”

当他说出这话时,我愣了,我很难想象阿商在家都会让他做些什么,这小小法术,比他还小些的小仙都会,瞧他挺聪慧的,周身灵气氤氲,仙气溢绕,因是法术极好的,为何都不会。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疑问,他有些沮丧道:“阿爹阿娘,从不让我看和学这些的,都让我学学阿爹处事和阿娘的才学,他们说什么事我都不用做,有人为我做,我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嗯,你阿爹阿娘很疼爱你呀!”

“可是,我不想做个废物。”

废物?多久没有听到这词了,突然从一个小孩口中说出,我感慨万千,没有谁愿做废物吧!可说这话的人,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对于承受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伤害:“额,谁说你是废物?”

“就是紫枫山那些长老的孩子们,和我一般大,他们总说我废物,说我什么都不会,还是紫枫山下一任尊主,他们都不喜欢我,都不情愿与我玩。”他低垂眼帘,有一丝悲哀,看来他心里是很见意那些话的。

我坐下身与他平依:“你与你阿爹阿娘说过吗?”

“没有,他们没有错,我不想.....”这小小的人儿,心思却是很缜密细腻,他不想告诉双亲只是不想让他们觉得自责。

我柔声问他:“那他们说的,你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不是,我才不是废物,我只是比他们过的轻松。”他抬起头,眼睛直射我脸庞,说的很是正经。

我已很真诚的回他:“那便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要怎样活自己亦可选择,只要觉得值得,坚持自己,没有什么废物一说。”

前一刻还言之真切,下一瞬便抱着我手臂软话磨我:“可我想学,漂亮姐姐,你教我。”

我不瞧他眼里小小的希冀,雪上加霜:“你阿娘知道吗?”

“不,她不会让我学的。”他嘟起的嘴显得很是委屈,小孩子最好的武器便是天然的存在,一言一行都让一般的人心头一软,难狠下心。

第5章:礼物

第5章:礼物

可我总是比一般人不一样:“那便得了。”

“漂亮姐姐,我求求你,我们不让阿娘知道不就好了吗!”

我坚定回绝:“不可!”

“漂亮姐姐!”他软磨硬泡道。

“你与你阿娘好好说,她如果没意见,我可以教教你。”

“哎,好吧,想来漂亮姐姐是一点都不喜欢我的。”

我不解道:“何出此言?”

有时我都觉得他的谈吐与他幼小的身体不符,看来是他阿娘给他看书看过了,都小老成了。

“他们都说,对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愿意的,我这般可怜的求你了,你都不为所动,你定不喜欢我的,所以才迟迟不答应。”

“他们,都是谁?怎尽教你这些,你这小孩,瞎想什么,出门走走去。”我起身,站离床沿旁瞧了他一眼,便抬步向前走去,瞧我离开,他动作迅速的爬下床,穿好鞋,小跑步跟上我。

我拿件小些时候穿的白羽披衣给他裹上,这才出门去。

屋外雪铺天盖地,一片白茫茫,昨日的雪景还不曾散去,今日的接到而来,抬眼望去,眼前的一切都觉得很明亮,虽有些冷气,精神却很清爽。

对于很懒惰的我,晨练却从未少过一次,虽说是晨练,却每每都成了巡山,不把这雨落仙山都走个遍,我不放心,往日一人,脚步也是飞快,性子起了便使飞天之术,今日这小孩跟在身边,只能将就他的步伐。

可他偏偏一路闻花玩雪,围着我身边玩的很是开心,时不时一雪团向我扔来,瞧我望他,又咧牙对我傻笑,想教训他的话又卡在喉间。一次两次我便不在理会他,让他自玩自的,一个人没趣了便不会玩了。

后来倒是不玩了,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整个身子像是被我拖着走一般,我很是无奈呀。

“漂亮姐姐,你是谁教你的那么厉害法术。”

“没人教我。”在这乱世间,长久的打压欺辱之下,很难不强起来。

“你自己学的。”他惊讶张大嘴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有些炫耀的感觉,自从遇到这小孩,自己性子变了很多。

在雨落仙山,那些个小孩也许是觉得我少言寡语,性情冷淡,都亲切敬畏的唤我‘小姑姑’,与我疏远,避而远之,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种相处,在他们面前总是沉着,拿出长辈的气势。

可在这小孩面前,不消半刻便会破功。

他对我亲切,却感觉不到对长辈的那种尊敬,也许他真的没有把我当成长辈,那一声声‘漂亮姐姐’已经说明我在他心里的地位。

“差不多吧!”我站定,俯视还不及我腿长的小人,今日的束发在我法术下与昨日一模一样的精致,显得神采飞扬。他仰头看我,眼里的星辰泛着微光,很是耀人,那娇嫩滴滴的小红唇,总是不经意间说出你让你意想不到的话。

“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你一般厉害。”

“你要我这般厉害做甚,你有人保护,别人伤不着你的。”我蹲下身,努力与他平行相视,替他拿下发髻上的花瓣,知他心想什么,故意不接他意。

“我厉害了,我可以保护你嗯......保护别人呀。”

“好吧,那你得先过了你阿娘那关。”蹲不久便觉脚腕有些不得力,拢了拢有些兜风的披衣,站直身,向前迈开步子。

他小小的步子一蹦一跳,突然伸到手心的小手,让我身心一顿,他好像很习惯这不经意间的手牵手,是在家养成的习性,还是我让他太没了安全的感觉,紧贴着才安心。

他指尖微微冰凉沁冷,我心软回握他柔软的小手,让他暖和些。

“漂亮姐姐,你等着,我一定可以说服我阿娘。”

“好!我信你。”

可几日过去了,阿商与阿夏就没有再露过面,这小孩每日也不哭闹,不别扭,我自知生活没趣,一日不是晨练,便是巡山,再者便是雨落仙山各种事物缠身。他也没有嫌烦说让我送他回家,也不曾独自一人出门,着实乖巧跟在身边,也没再说让我教他法术。

只是每每我练习功法,他总会坐在边上,不言不语,瞧得仔细,宛如一个小大人,虽说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我,也猜不透他。

有时瞧着山里别的小孩吃着好吃的,他嚷着想吃,别人礼貌给他,他却又任性的不要,非说让我给他做好吃的。可真难为我了,这么大疆龄,什么都会吃,就是不会做呀!

这不,今日被他嚷得来了兴致,晨出时便与他说,采摘些鲜嫩的梅花瓣回去,予他做梅花糕吃。

初时他还天真的问我采花做什么,是不是要像他一般收藏花瓣,说着还把他香囊的花瓣放给我瞧,几日在他的香囊,都有些脱了水,见此,他不开心的啊了一声,泄气道:“都奄掉了!”

“与你说过放不了多时的”我瞧他那嘟啷起的嘴脸,从他手中接过香囊,那扑鼻而来的清冷香气,让我精神一恍惚,好熟悉,明明下一刻便能想起,却突然忘的干净。

“那怎么办?”黯然伤神的模样,让人觉得可怜又好笑。

我抖抖香囊,几瓣花随着小小的力道跳跃,瞧他望我的可怜小眼神,小心说道:“要不把它埋在树下!”

“不要!”他字正腔圆,说的很是坚定。

“那你在重摘几瓣,这几日梅花也开的正好。”

“不要!”

“那你说怎么办。”说话太用劲了泪珠都被甩在小脸上挂着,我伸手拂去他脸上掉落的泪珠,用手指轻点下他的额间。

“不知道!”一双眼睛顿时红彤彤,那眼眶溢满的泪珠,只消一瞬说掉便掉。

我最怕别人在我面前哭泣了,我真没有安慰人的天赋,也从不在别人面前落泪,大人落泪,我还可以无情的转身离开,装没看见,可这小孩吧,哎,真难!我蹲下身搂过他,拍着他的肩膀:“没事,没事,漂亮姐姐让它永远都不枯萎好不好?”

“好!”听了这话他倒是开心了,抬手擦擦脸庞,砸吧着漂亮的眼睛,一脸希冀的瞧着我,好像在说你快点让它恢复呀。

我惊讶于他如此能收放自如的情绪,又有些无奈,为何会答应他这般无聊的要求。手拈一指口念还春术,瞬间,娇嫩花瓣回春,慢慢舒展,犹如长在树上,开的正灿烂,见此,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接过去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嗯,好香呀!”

“真有这么香?”不说那几只花瓣放久了没味,我再怎么让它不枯萎,那香气还是不如树枝上的清香扑鼻。

“嗯,有漂亮姐姐身上的味道。”

他这般说,我却回过神来,那发丝确是很熟悉,拈一把耳边的发丝闻闻,确定无疑,瞧他小心翼翼的收好挂在腰间,我问出心中疑虑:“这香囊,谁给你的?”

“阿娘呀,阿娘亲手做的。”抬头仰脸说的一脸骄傲。

那......这发丝应该是他阿娘的吧,可他阿娘身上的气味不是这般,心有疑虑,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一下:“那你可知这香囊里装的发丝是谁的?”

“你的。”他突然低眉垂眼,小心的观察我的眼色,说话如蚊蝇。

“可我头发怎会到了你处?”脑海越过最近发生的事,心中疑处越来越多,但怎么都想不明,也许又是我敏感的性子在作祟,多想了。

“阿娘说是小阿娘向你求的,给我护身的。”

“阿夏?你再给我瞧瞧。”我寻着记忆,可不曾有过,这阿夏是如何取得我的发丝,这发丝确是有我加持护身术咒,只是这阿夏何时骗的我。

“嗯!漂亮姐姐你是要拿回去吗?”

“不会,这是你小阿娘给你的。”

“家里还有个,你给我的东西。”他这兴冲冲的开了前半句,后半句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声音降了下来,还小心翼翼用余光瞧我。

我有些好奇道:“何物?”

他摇头闭口不言。

“是不是,又是你小阿娘给你的?”

“嗯,但是她说是你给我的,要我好生保管着,不然你会生气,所以我都放在家里,不曾带在身上!”

“怎么我都不知晓!”我哭笑。

“漂亮姐姐,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他把香囊遮住,身子移侧一些,怕是被我拿回去。

“不会,给你了便是你的东西,自然不会在要回来!”我想来应该都是给他护身的东西,便没有追究,也没有挂在心上。

“真的吗?”

“给,你收好,危难时机它会保护你。”

“谢谢漂亮姐姐!”

“谢我作甚?我对这事可是一无所知。”

“可它是你的东西!”见拗不过他,我只能说好。

这小孩性子就是简单,一开心采了好多的花瓣,在花林间穿梭的小小身影宛如一只脱了笼的小鸟。

“够了,不用再采了。”瞧那小身影忙的正欢,我真不忍心打扰,可再瞧手上满满一篮子红白相映的花瓣,装不下了。

第6章:梅糕

第6章:梅糕

“我们要做好多好多好吃。”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下。

“我们先尝试,好吃再做。这花得开些时日,不急。”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不自信的,所以还是试验一番的好。

“那好吧!”

我回忆着在人间学做的步骤,洗手生火,做的有些生疏,小孩好奇心都挺强,搬来小凳子坐一旁,看我卖弄这还不成熟的手艺,想来他在家应该是没进过厨房。

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我便指使他去看火,他倒是乖巧,很是顺心。

“漂亮姐姐,这个要做多久。”

我从炤间抬起头,瞧他双手捧脸,正襟严坐,小大人模样,只觉得有趣,再瞧他白净的脸旁那几抹黑,我忍不住勾起脸庞,说的话也带着笑意;“这个,我也不知道。”

“漂亮姐姐你笑什么,怎么了?”他拿下撑住脸庞的手,眼睛在身上巡视一圈,一双眼睛吧唧吧唧,不解的看着我。

我从油锅里捞出梅花糕放在碟子里,忍住笑意道:“没怎么!你去洗洗脸,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他小跑着出去,不一会便又跑回来了,白皙干净脸上挂着水珠还时不时滴着,那不小心散在脸庞的发丝也湿湿嗒嗒滴着水珠。

我拿出手绢予他擦了擦。

“它黑黑的,可以吃吗?”

瞧他质疑我,我把一切都归根于他生火生的不好:“能吧,你生火过了。”

“额,我尝尝吧!”他脸色凝重的拿起一块黑糊糊,小咬一口,细细嚼碎吞下去了。

“如何?”我满怀期待。

“好吃。”

“真假?”心里不信,拿一块尝了一小口,这小孩是不是只要有点甜味就是好吃,就是不错呀,这卖相也不敢恭维。

瞧他还想吃一块,我忙拿开他的手说道:“不吃了,我重新做,这次一定行。”

“那我生火。”

“嗯!”幸得刚才心思一巧,只做了一小点先试试,果真作甚都得有先见之明呀。

有了先前的试验,揉面,造型,入锅上蒸屉一起哈成,渐渐得心应手,小孩生火也是卖劲,想来他是真相信我这次能成功。

瞧我从蒸屉里拿出梅花糕放在碟子里,他高兴的拍着手上蹿下跳,孩子便是孩子,性子多沉稳也还是有些玩性。

“不急!小心烫着。”

“漂亮姐姐,这次一定更好吃。”

“你为何又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这糕红粉透底,晶莹剔透,赏心悦目,定是好吃的。”

“你倒是会说话,知识没有白学,可尽管你说的真切,那也不一定好吃。”

“为什么?”

“因为是我做的,自然是逊色别人。”

“才不,阿娘都没有做过给我吃,漂亮姐姐做的最好吃。”

“你这话让你那娘知道了,的多伤心呀!”

“不会的,阿娘心坚似铁,伤不到。”

我端着热烫的糕,心却凉了一下,走向院桌旁的步子,不自主的停了下来,见我不走,他也不走,瞧他天真的脸庞,无邪的眸子,我不知怎么的便想多说一些:“那你可知,女子都是水做的,看似柔情,凝集不散,其实内心是经不起半点漪沦的,你阿娘性格豪爽,不拘一格,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在意,可你是她最亲的人,你的一言一行总会无形中影响到她。”

也许我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明白,迷茫的眼神似懂非懂:“哦!”

懵懂瞧我一眼又低下头思许,还是忍不住抬头问道:“漂亮姐姐,说话伤到我阿娘的心我倒是好理解,可为何说女子是水做的,我阿娘不是水仙,她不是水做的”

“这只是种比方,不一定非得是水做而成,说女子如水,指的是女子如水般的柔情与海纳百川的包容。”

“哦!”

走到院桌旁放下糕点,拿起一块吹了吹递给他:“坐下,尝尝。”

他顺手接过去咬了一大口,刚入口嚼,喉咙直发出嗯嗯的声音,眼睛也虚眯成一条线。

“烫你就吐出来,冷一下再吃!”我怕他烫伤了嘴,忙靠近他察视,他张大嘴给我瞧,嘴里却什么也没了,如此我便倒了杯茶水给他凉凉。

“没事,我是觉得它好吃,不是很烫的,漂亮姐姐你也来一块。”说着还伸手拿一块给我,还不曾伸手接过,耳尖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忙放下手提裙,小跑出门迎接,脚踩在洁白的雪地上,一阵吱吱碾雪声。

打开院门,一阵风雪吹来,散落一地花红,来不急拍开落在身上的雪与花,便抬眼看向来人,佳人一袭粉色羽衣披肩,撑着油纸伞背立于门前,油纸伞低垂遮盖着头,只瞧见那婀娜娉婷的身姿,也被乌黑柔顺的长发掩去大半。

我开门声也没能让她转过身来。

我连忙迎过去,娇嗔道:“阿姐,你怎么来了?”很自然的牵过她的手指,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听我唤她,她这才回眸一笑,娉娉转身,那优雅的举止,言谈间的柔美,这世间少得的容貌,怎不叫人魂牵梦萦。

我对阿姐的爱慕如流水,可阿姐好些不卖我面子,谑笑我:“怎么,我不能来?”阿姐抬莲进门,收了伞立于门边,掸了掸一身得尘灰。

“说什么呢,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逗你呢!”说着还用手轻点点我的鼻尖。

“那进屋坐,我刚做了梅花糕,给你尝尝。”

“好!”

先前只顾自己欢喜,以为那小孩会因贪吃留在院里,哪知他也跟着小跑出来,见我们聊得欢,一直笔挺的立在边上,不曾开口,这时见我们瞧他,便乖巧可人的唤了声:“大姐姐”

先前我挡着阿华,阿姐不曾瞧见,此刻听有人唤她,便伸着细长的脖子寻来声处,从阿姐直视他的美目里我瞧出了惊艳,像我第一次见阿华一般,也是,阿姐也是正经第一次见他:“这便是那颜家的孩子吧!长的真俊,难怪那阿夏天天念叨,像她那般挑剔的性子,这模样值得她那般挂恋,也难怪这么小,那要结亲的一家接一家,络绎不绝呀。”阿华唤着她,她却对着我说。

“阿姐,你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他还小。”我附在阿姐耳旁轻言,怕这豆米大小的孩子听了去。

“知道知道。”说着放开我的手,蹲下身,欢喜的摸着孩子的头:“乖孩子!”说完牵着他向里院走去,对我不理不睬。

还是阿华好些,还伸着头回看我跟上没,我忙掩上门跟了上去。

阿姐紧挨着阿华坐在桌旁,拈一枚花糕望的仔细,眼神平稳无波,猜不透她想的是什么:“卖相不错,还捏了花型,只是吃着如何......”

“大姐姐,你尝尝,很好吃的。”

“是吗?”回的兢兢战战,满是不信,也许是阿华真挚的眼神让她有那么一丁点豁出去,这才缓缓放嘴边咬了一小口,刚嚼便吐了出来:“阿语,你这厨艺真是,真是棒棒呀!”

“怎,怎么了,味道怪?”瞧她一脸紧皱的眉眼,如吃到了泥沙。

“难不成你自己没尝过?”

“没!”我回得很是没底气,我确实不曾尝过便让阿华先吃了,是有些不厚道。

“原来是让我们帮你试毒的呀,你这般名正言顺的祸害别人,可不好呀!”

“阿姐,你真是越来越坏了,都跟谁学的。”我把整盘端过来放在身前,嫌弃便不给吃。

“那你自己尝尝,我是不是夸大其词。”阿姐白了我一眼,说的很是鄙视。我坚定的小心肝,在她攻击的言语下,渐渐立不住了。

“可他说好吃呀!”我伸手一指罪魁祸首。

“这孩子,应该是被你毒傻了,分不出好坏了!”

“我不傻,真的好吃。”说着伸手便想拿糕吃来证实自己的没说谎。

我拂开他的手,拿块放进嘴里,初时有股淡淡的清香,浅嚼有些粘糯的感觉,再深咬,我哇的一口全吐了,又失败了,这糕香甜倒是够了,火候还不够,中间有些许生粒。

“你怎会说好吃呢?”我真诚的问他,他用无辜的表情回我,看来他是真的觉得好吃,我又不解的问阿姐道:“他怎么会觉得好吃呢?”

“可瞧他被你毒茬至深。”

“瞎说,这是第一次给他做吃的。”

兴趣在一次次失败中泄了气,弄得我心有不甘垂头丧气,便想把它扔进火里烧成灰烬做花肥。阿姐瞧不得我浪费,训斥道:“你扔了作甚,你下次洒些许水,再上屉蒸,便好了!”

“可以吗?”

“你怀疑阿姐的厨艺,也不知是谁从小嚷着要吃我做的好吃的。”

这个我倒是不质疑,说到厨艺,不说山外如何,那不得而知,但就说雨落仙山,如阿姐这般厨艺的找不出第二个:“那倒是,雨落仙山阿姐厨艺无人能及。”

“可你每每吃,为何就是没学到点?”阿姐也对我很无奈,话语里尽是恨我不成才的意思。

“我,志不在此。”我挑过话头,为自己开脱找借口。

第7章:自缚

第7章:自缚

阿姐满脸笑意,可她每每这般温柔中夹带故作的嘴角微勾,便是要教训人了。

果不然,说起我来一点都不心软。

“说的倒是理直气壮,也不知是志不在此,还是没这天赋?”

“也许是,没这天赋吧!”

“没这天赋,也不对,那修法练功不比这难上百倍?你怎么就可以做到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阿姐,你这话过赞了。”我敛敛眼帘,嘴角勾笑,阿姐说的这般厉害,我确实不太好意思的,

“意思你明白就好,其他只是过场。”阿姐瞪我一眼,怪我故意不解她话的意思。

“我......”这话莫名的让我无言以对,这功法,不可与其他同语而比,它成就了现在的我,但也是我心里的痛。

见我哑言,阿姐也不在多说,瞧阿华安静的坐在一旁,乖巧的听着,便又转头与他说:“小宝宝你可真有幸,能吃到你小姑姑做的东西,她可是最烦做饭的,特别是为别人做!”

这话说的,好像我只喜欢给自己做似的。

说到底阿姐还是最了解我的亲人,我最烦油腻敷身,做饭时那火花四溅,油粟乱飞,其间心情犹如五味杂陈。时不时的一两次,我乐意效劳,时间长了我就厌烦了,不愿意碰,甚至厌恶。

“她不是小姑姑,她是漂亮姐姐。”

看来他心里对‘漂亮姐姐’的称谓,自有坚持。

“好好好,漂亮姐姐就漂亮姐姐吧,我可怕你跟她待久了被她同化了。”

阿华不解道:“什么是同化?”

对于阿姐的说辞我不太赞同,如若俩人在一起久了便会同化,那世间不知有多少人相似,若如说只是与我在一起便会同化,那她们与我是最久的,可为什么外人都道我们性子不一样。

“就是,变得和她一样。”阿思姐好脾气的解释道。

“能变得和她一样漂亮,厉害?”说起这话,小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珠咕噜转还冒着精光。

阿思姐摸摸阿华的小脑袋,谑笑道:“不是,我说的是性子。”

“好呀!”

阿姐扶额:“没救了!”

阿姐呆没多会儿便起身说要走,临走还说什么,看你在这儿还不错,我也放心了,我当她是说与我听的,可她却捧着阿华的小脸嘟囔着。

“阿姐,你这么着急做甚,外边下着雪,路太滑,多待会,等雪停歇了再走。”

“我倒想的,那你觉得这雪何时能停,这入冬以来,每日连夜都小雪大雪不断,那我可得等到开春去?”

“那有何不可?”

“其他都不是原因,是你姐夫还在外边等我。”说到白禹,阿姐满脸春光,笑意难掩,言语吐气也变得柔软。

“他,为何不进来?我还没有不礼貌到,客人至家门口,而闭门不迎的,阿姐为何不让他进来,怕我说话唐突了他?”阿姐刚来我便想问,为何白禹没有和她一起,再一想,便没有开口,只是我没想到,他到门不入,难怪阿姐那时背着门瞧些什么。

“阿语,阿姐知你心里何想!不是我不让他进来,他说你应该是不想瞧见他,所以不在你眼前给你添堵。”

我想着说辞,慢了些,见我不语,阿姐语重心长的说道:“阿语,阿姐知道你是为了我,可阿姐不想你心里有恨,心里有恨你过的不快活。”

“我不恨,我只是对他有些成见。阿姐不必担心,我不会因为别人让自己不开心,下次阿姐来,就不要让他呆在门外了。”如若被路过门前的仙神瞧去,显得我是有多小气。

“唉,好吧,你这倔脾气,也说不动你,那我便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身体。”

向我叮嘱完,又向阿华说道:“小宝宝,你在这儿,要乖乖听漂亮姐姐的话,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大姐姐!”

“真乖!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悠闲时,我带你去玩。”

“嗯!”

“那我送你出去!”

打开院门,果不其然,那人一身白衣,凛然站在不远处的花海下,一动不动,好似一雪人,阿姐那个心疼的,急急给我们道个别,挥挥手,拿起门边的伞,迎着雪冲了出去。

瞧阿姐出去,那雪人动动身子向前迎了几步,阿姐疾跑的身子便撞进他怀里,取过阿姐手中的伞,把她搂紧怀中,像是被风雪吹凉的不是他,是阿姐。

漫天雪花飞扬,一把油纸伞下,一双璧人相拥,伞外的风饕虐雪,对他们来说感受不到。

不远处的景色进了我眼,都是美的,美的柔软人心。

手心一暖,我附首看身侧不及我腰的小孩,他挥着另一只小手给不远处的阿姐们道别,见我望他,他咧嘴一笑,我感觉天,好像变了个颜色。

我僵硬抬手,脸上挂笑,对着她们也挥挥手。

阿姐转身对我们说道:“回去吧!”

白禹在她身旁也礼貌的点点头,我道了句‘好’,他们便相拥转身而去。

渐渐的,她们走远了,门前只留下快被雪掩盖住的浅浅大大小小并列的脚印。

我紧了紧手心道:“进去吧,外边冷。”

他糯声回了:“好!”

我掩上院门,牵着他向里屋走去,一路上我都想着事,不免冷落了他。

“漂亮姐姐,你不开心吗?”

“嗯?”我有些晃神,再细想他刚说了什么回道:“没,我只是在想事。”

“哦!”

“你有没有想你娘?”

“想!”

“那你可想回家找她?”

“不了,她让我做什么总会有她的道理,我在这乖乖等她就好!”

这孩子就是很懂事,很乖顺,看来阿商的家教很好呀。

“那好吧!”

阿姐能得幸福,我心里为她高兴,却也有痛处,我与她始终有几千年快上万年的相处,而那白禹不过才短短百来年,可她去心偏向他,跟了他。不仅爱情里有嫉妒,友情亲情里也会有,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小心眼了。

所以哪日我对白禹的成见放下,那便是我心里慢慢放下了嫉妒。

阿商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何况这阿华还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小肉球,一直放在我这儿,她难道不吃味?

说道阿商,这都多久了,不曾露面,到底有何大事傍身,抽不开,话说阿夏是去梨玄山寻古梨上神了,还是与阿商一起离开去游山玩水了,想想应该没这么不厚道吧。

自从那日做糕失败后,阿华再也没嚷着吃什么让我给做,也不知是后知后觉我做的不好吃,还是因为阿姐那句我烦做吃的,让他不敢再劳驾我,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乐得自在。

今日懒散,便偷了个闲,多睡了一小会儿,醒来身边也不见那小人,揉揉惺忪的睡眼,缓缓神,快速穿戴好,向屋外走去。

“大胆贼人,放开那姑娘!”

老远便听见阿华强势中带些许嫩糯的说话声,可又不像是与人交谈,走近了才知他在看竹卷上的内容,边看边不解的读出声来。

今日也不知他从何得了雅兴,居然翻出我那书房压箱底的陈年旧书,闲暇时消遣的无聊小话册。我记得那上边的故事情节,好像不适合他这般小的孩子看的。

见我过来,急忙收了声,不解的问道:“漂亮姐姐,这上边讲的是何事?何道理?为何阿娘教我的书卷里,都没见过?”

我佯装镇定淡然,小心将竹卷从他手中收回,尴尬不已:“这个,这卷,你瞧不得,你还小,瞧了也不懂!”

“那你教我,我就懂了!”

哎呀,我知道你天资聪慧,一教就会,还会举一例三,可这东西不是这么好教的,可望着他天真的脸庞,真挚的眼睛,我推推诿诿倒显得我心猥琐了。

可我还是不想教坏小孩子,做最后的坚持。

“回去以后让你阿娘看后让她看看怎么教你!”

“为何?这教学知识,阿娘是不会反对的。”

“你怎知你阿娘不会反对?”

“阿娘说过,这世间事物,千奇百怪,包罗万象,我要学的很多,每个人知晓的都会有所不同,所以,只要有机会,都不可放过!”

这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虽然一直知晓他学子天才,可我心里还是没太放在心上,别人对他的赞誉,肯定是以同龄之比,这般模样的小孩,再怎么学识好,与大人相比,乃小巫见大巫。

再者,他来这些时日,很少说过今日这般拗执的道理,所以自然是把他与一般孩子相同看待。

我记得阿姐与我说话,不得模糊对待孩子,越是敏感尴尬、难以启齿的事,越是得清楚明白的与他说清,不然小孩的好奇心会惹他犯下怎样的错,还未可知。

所以,为了避免以后生出何样错杂的枝节,我费心与他说说。

“那好吧,你坐下。”我翻开书,大致看了一下,知晓是哪一本书,便想着捡他不明白的给他说解:“嗯,你哪儿不明白。”

“我都明白,可又都不明白。”

第8章:好学

第8章:好学

阿华阿华呀,你这般不明确让我很苦恼呀。

“你这......”让我怎么讲解,我苦笑道:“那我给你讲解这......”人物关系。

“这个里边说,木郎是个好人,可他为何独独欺负花姑,还时不时咬花姑的脖子,他是吸食她的血吗?为何这花姑只知嘤嘤的哭不反抗,是法术没他强,打不过他?那为何柴扉与米樊瞧见了也不出手救她,还一脸坏笑立于一旁,他们是不是与木郎一伙的,都是坏人?可他们都是修仙之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难道他们都是铁石心肠,没有善良之心?可也不是,他们救济过好多苦难人?哎呀不明白,漂亮姐姐,到底为何,为何嘛?”

还不等我说完,他一口气不断问了很多问题,让我插不进嘴。他每说一句,我眼皮便比前一次多跳一次,扶额撑帘也控制不住的跳跃。

看来其它没被他翻出来的书册子,我的重新找地好好收藏,不得再让他瞧见。

刚还想着他看不懂这些,看看一就忘了,谁知他这般入心,若今日他得不到说辞,难保来日遇到其他学识好的人而不求解释。介时,别人问:“何人告诉的呀!”他回说从我处看瞧见的,那我还要不要脸了。

我是要脸的!我得好好给他讲解讲解。

我润了润喉咙:“你不要着急,我慢慢给你道来。”

“好!”他急忙端坐在一桌旁,一手小手托着腮,眼睛咕噜咕噜盯着我,瞧得我一阵虚,他阿娘要是知晓我给他讲这些,会不会想杀了我!

“这木琴,哦就是你说的木郎。”

听我说话语气缓慢,他有些急切道“这个我知道!”

“那好,这木琴与花姑原都是修仙之人,长久相处之际,都生了爱意,后因一些缘故,因何缘故你知道那我就不细说了。”

“好!”

“花姑牺牲自己成全了木琴,木琴想方设法让花姑投身于人间的一户人家,因她神魂受损严重,出生后不似常人那般健康,所以说她学什么都慢了些,至于她为什么不反抗,因为她是真打不过木琴。”

“哦!”

“这花姑是木琴心尖爱人,他是很疼她的,不会真的伤害她,至于他为何咬她呢,是因为花姑说不爱他,他有些生气,所以小小惩罚她。”

“那他爱花姑,为何舍得惩罚她,那花姑都不爱他,他为何还拴着花姑?”阿华小小的年纪,便也是爱憎分明。

我给他顺了顺耳旁的发丝,柔声道:“你阿娘爱你疼你,可你若是做错了事,她不得小小惩罚?当然你阿娘对你的惩罚自是与这不同,木琴与花姑之间的惩罚,是属于相爱相守一生之人,相互之间的爱意表达。不能随意放纵,也不可肆意妄为。所以,花姑也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爱木琴,只是有些赌气说的违心话。不然,木琴便是那无耻之徒,衣冠禽兽,也不值得花姑上心对他”

“所以她们俩都是互相爱慕的!”

“对!”

“是像阿爹,阿娘一般吗?”看来在他心里,他阿爹阿娘便是这世间相爱之人该有的模样。

这让我回的不是很坚定,这爱情分很多,他们应该是不一样吧,可说不一样,我也不知哪儿不同:“是……是吧!”

“可阿爹从不欺负阿娘的,阿娘说什么便依什么,所以有什么事,我都会先征求阿娘的同意。只要阿娘允许,阿爹自是没问题。”说起他的家人,他眼里似有星辰闪烁,俊俏的脸旁不掩骄傲。

“两人之间的相处都会因性子而不同,所以抒发情感方式也不同。”

“哦,原来他们都是有爱的人!”

“嗯,对!”

“还有,竹卷中说兰玉能闻香识人,我觉得他很厉害的,为何花姑却总说他是流氓,说他下流无耻卑鄙。”

“兰玉为何能闻香识人,卷中可有说到?”这竹卷子看的时日也长了,搁在那儿也许久了,里边说的什么,也渐渐忘了三四分。

“没有说,只说他天天去美人多的地方闻香。”

“那便对了,天下女子最恨男子薄情滥情,他对个个姑娘看似都有情,可真真对个个姑娘都无情,这种男子最是伤人,他如此放纵自己,可将心爱之人放之何处?两人相守,不就靠相互信任的真心。”说到此,我心有微怒,此等男子最可恶。

当初看这小书卷,我便对兰玉这人物颇有微词,心中愤怒于他自诩为的潇洒随性,翩翩公子,终日留恋花丛,又可怜于他对花姑的爱而所求,求而不得,到最后为情疯癫而亡。世间多重矛盾,可他体现淋漓尽致。

“米樊说,女子都喜欢像木郎那样的男子?”

“他?这个不能说都,别人我不知道,但就我而言,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温文儒雅、谈吐柔和、学识渊博、谦让有礼的男子。至于木郎,在我眼中只能存在于这小话本上。”说着这话,心里却有迷糊的身影闪过,这样的人也许怕是再难见了!

“漂亮姐姐,你心里是不是有这样的人?”阿华小小年纪倒是有颗玲珑心,眼神毒辣的很,我自觉隐藏的很好,却还是没逃不过他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

我瞧进他眼里,那与他很是相像的美目,让我有些恍惚:“好,不说这些了,我们收拾收拾出门走走。”

我的天呀,我为什么会向一个小孩子讲什么爱情,讲什么风花雪月,我一大把岁数了都还不清楚,没弄明白。

我站起身,理理衣襟,看了眼手中的小书册,这东西得好生收着。不说再让他瞧见不好,再让我给他讲解,我也会魔障的。

“好!”我没有解他心中疑惑,他回的心有颇词好不情愿。

今日天气倒是暖和了些,有风袭来微凉却不刺骨,但也不敢减去衣裳,虽然雪下的零零散散,稀稀疏疏,可放眼望去还是银装素裹,皑皑雪山,多时的积雪不是稍微一两日便可化开。

梅花日复一日的绽放不息,为这寒冬雪地增添些醒神香气。

可这般,也好像醒不来阿华的精神气,出门开始他便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时不时落在身后,停步等他,却出神撞上我,对上我的眼睛也瞧着有些哀怨。

往日他可是玩的很开心,撒着丫子往前跑,多数是我落于他身后。

“在想什么?”等他再次撞向我,我稳正他的身子,理理他被风吹乱的发,开口问道。

“没!”简单一个字,尾音却拖的老长,怎会没事。

“那是哪儿不舒服,不痛快?”难不成是这些日,与我出来风里雪里,踏雪赏梅,被寒风侵入体,冷了身子。

“没有生病,没有不舒服!”说完还咧嘴笑。

“可是……”应该是觉得我话太多了,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打断了我的话:“漂亮姐姐,那边好像有人?”

我细细听,是有几个小孩玩耍嬉戏声,抬眼望去,梅花树下几个与阿华一般大的孩子在丢雪球玩。

阿华也是小孩子,自然是喜欢与人玩耍,瞧这般景色,自是来了兴致,眉眼逐开,那眸子似泛着光,熠熠生辉,紧了紧羽衣,小跑上前。

“你慢些,别跌倒了!”他脚下如踩着疾风,怕是听不清我的嘱咐。

那几个小孩玩的正兴,不曾发觉阿华立在一旁观望,待我走进,高挑的身影遮挡了些光,他们这才瞧过来,顿时收了性子,踌躇推扯渡到我跟前。

这些个孩子,面孔看起来很是生疏,虽说在这雨落仙山,人人应该都识得我,可我对她们这一辈的小孩,只能说是过了过眼,不熟!

这真不怪我为老不尊,老气横秋,更不是我不近人情,拒人千里,实在是这些个小孩不知何因,怕我怕的紧,如若可以,他们会避我而行,不会想去偶遇我。

但是不幸得很,碰巧遇见了,都只会礼数一下,揖揖手,然后如一阵疾风似的逃离,我也是百般头疼的无奈。

其中唯一的女孩子,望过来,眼睛突然一亮,两瓣桃花浮上两颊,水晶晶的眼眸对上我的眸子,又迅速低垂眼帘,双手作揖,卑躬屈身,羞涩唤我一声:“小姑姑。”

她应该是这些孩子里,稍微有胆的,见她如此,其余的都照做一番。

以往他们见我都会不自觉的绕道而行,今日应该不曾想过会遇到我,所以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多语。

都怪我出门比往常晚了些,让他们防不胜防。

我自认没责备呵斥过他们,更不曾欺负,我的不苟言笑,不善谈吐,怎么到他们眼里都成了洪水与猛禽,避之不及。

唉!我也不是爱计较之人,如若不能改变她们的对我的敬怕,那我还是不要让她们更怕了。

她们尊礼,我也点头算是回礼,用自认春风化雨的笑脸与温柔和力的声音道:“你们去玩吧,不用在意我们,我们这就走!”

第9章:川凤

第9章:川凤

让她们先离开实属难为他们,那我先走,她们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矜持,僵硬着身子。

说着我便带着阿华离开。

阿华瞧着有些失落,小手拉着我的手指也是软弱无力。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唤着‘川凤’声和急急小跑的碎步声。

我当是出了何事,回头瞧,那小女孩也气吁吁立在我跟前。

这时我才仔细看她,这小孩生的一副好面容,是那种认真瞧上一眼,便不会忘的,小脸入彩霞,神情生涩,眼睛似沁了水,汪汪莹莹,鼻如小巧有灵的白玉,小嘴微张,色似樱桃,粉色的羽帽遮眉,衬出她脸庞很干净。

跟她上前的那些个男孩子停在了几步开外踌躇。

她闭眼瞬息睁开,小脸堆满甜甜的笑,酝酿良久,鼓足勇气用些许稚嫩的糯声道:“我是欢颜上仙家的川凤,小姑姑识得?”

“识得!”怪说这般像谁,经她一说,因是如此,只是这些个上仙们,与我并非深交,也无太多走动,所以只是识得。

“那这位好看的哥哥是哪家的,我怎么未曾见过他?”原来今日如此胆大,是为了阿华呀,我笑而不语。

阿华听他问自己,抬眼询问我意,我点头,他才礼貌道:“我是紫枫山颜家的,你唤我颜华便好!”顿了顿又道:“字冠玉。”

冠玉?君子有美,宛如冠玉,我可不知他还有此字,很少有人用字。

许是看出我的意外,他继而解释道:“阿娘给我取的,不知她从何处寻得,偏要给我多作一个字。”

“冠玉,嗯,好听,那我唤你冠玉哥哥可好?”

“不好,你还是如其他人一般唤我颜华便好!”

兴许是瞧我不会吃人,那几个胆战心惊的小孩都上前紧靠着川凤,眼神飘忽,时不时闪避我的目光。

川凤指着那三小孩,一一引见道:“他俩是梓萸上仙家的子曦与子澍,他是千婵上仙家的梧蔚。”

雨落仙山这辈的孩子,瞧面容也许猜谁家的有些困难,但若告知其名,那我多半是晓得的,毕竟,她们出生的宴庆,我都是会去的,听老一辈的给取名,便记下了哪个仙家小孩名甚。

经她一说,再一瞧,他俩眉宇间是有些相似,再细品这俩名,应该是梓萸家的双生子无疑。

这三孩子长的都很讨人喜欢,翩翩少年,仪表不凡,应该说的就是他们这般长大后的模样。

也是,雨落仙山可是有出美仙的誉名。

“都是不凡之辈,兴贺兴贺!”

“多谢小姑姑!”四小孩又弯腰作揖一番,异口同声道。

“不必多礼,你们去玩耍吧!”

“冠玉哥哥,你和我们一起玩吧!”川凤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阿华,脸庞的红霞越是光彩耀人,阿华别过头,却抬眼询问我的意思。

他没有直接回拒,那便是想和他们一同玩耍,如此,我便随了他!

他们撒开性子玩的欢快,我在一旁也感染的这愉悦的气氛,心情也舒畅起来。

川凤似乎心偏向于阿华,只要有人扔她,她便快速躲在阿华身后,阿华不会法术,每每都被扔个正着,但她从不扔阿华,其他孩子都被她扔的满头是雪。

阿华总是让我和他们一起玩,可我总归是上了年纪,玩不动了,再者,这些个小孩子在我面前拘谨的很,我可不想让他们玩的不快活。

阿华躲不过他们,便跑到我身后躲闪,他们多半是不会造次的,可是没刹住手洒我一身,他们便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这些个孩子,我还能怎样,笑着轻轻拍去身上的雪粒,和声道句:“没事!”

如此几个来回,我自觉离他们远些,飞身一棵高树上,拍去树杆的积雪,躺下身来,施了个屏障,让雪不会了落在身上。

高大的树干,枝茂花繁,一朵紧挨一朵的梅花,争先怒放。梅雪入眼,天尽头,蒙蒙一片,瞧不真切,从下往上看,又是另一番怡人景色。

闭眼闲情逸致,才舒服不多会,便听阿华急切的呼唤声,我伸直脖子往下望去,他们几个着急寻着我,见此,我急忙起身,飞身下树,动作粗鲁之间,带起些花飞雪落,白衣发丝随风起舞,旋转几个来回方才不舍得落下。

“好美!”

听这赞美之词,我心很是受用,也不管她们说的是不是我,厚颜无耻得就当赞誉的是我。

我从他们眼里瞧出了惊艳,不知羡慕我能从参天大树上飞身跃下,还是惊艳于我落地时过于飘媚的衣襟。

也许都不是,是我多想了,他们只是觉得那梅花飘落景色甚美!

回来许久,阿华兴致不减,回来的路上也高兴的哼着小曲子,神采奕奕,不似刚出门时神焉的样子,还一直与我说下次还要和子曦他们玩,但是很少听他提那唯一的女孩子川凤。

看的出来,他只是简单想与子曦们玩耍,而川凤只喜欢与他玩耍,这不,都送到家门口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要不是阿华住在我处,她也许会想进院玩耍一番。

今日清晨,便反常的听见门外梅树上,喜鹊啼叫,我道是有好事将临,哪知是来了稀客,那八百年不曾踏入我院门前一步的欢颜上仙,携着孩子前来拜访,让我受宠若惊。

这喜鹊鸟倒是知我心,这对除了亲朋好友,难得有人来瞧,孤寂久了的我来说,算是一桩好事。

只是如何与她客套,倒是难着我了。

对于欢颜,真切的记忆只停留在约莫三百年前,她刚生川凤时的宴庆,那时她身子柔弱娇姿如风抚柳,花脸上虽有疲惫之色却难掩欢喜之情,母爱光辉四现,一件单薄的衣襟,尽衬她曼妙的身姿。

雨落仙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说美人俊才,雨落仙山是不缺的。

这三百年虚时之间,与她好不容易见上,每次匆匆来往一瞥,不曾正面瞧仔细,更多的是,好像她有意躲着我,如若看见我身影,她老远便岔着路走。

今日一见,容颜身姿她可没怎么变,更多了份难言的韵味,只是长发不再飘散开来,规矩的挽在身后,一身桃色衣裳,印有朵朵小白菊,洁白绣花腰带束身,外披与她川凤相同的淡粉色羽衣,衬出她的脸庞如这冬开的白梅,高雅洁白,一颦一笑,抬手举足之间尽显温婉大气。

客套寒暄几句,刚把她们引进门,川凤的小脑袋便朝我身后四处张望,她今日依旧粉嘟嘟,眼眸生辉,透彻明亮,周身之气,神采奕奕,许是没瞧见自己想见的,心急道:“小姑姑,冠玉哥哥没有在了吗?”

她阿娘瞧她没出息,拉过她护在身旁,瞪了她一眼,虽说是恨她不成器,但眼里的温柔爱护是无法掩饰的,都说这欢颜上仙宠溺孩子到没底线,从今日看来,确是实话。

她们来的早了些,阿华还在睡梦中,我起身也不曾惊醒他,因是昨日玩耍有些疲倦:“他还在里屋睡着!”

“那我去唤他!”说完挣脱她阿娘的手掌向我身后跑去。她做事突然,我和欢颜来不及的反应。等我们回过神,欢颜唤她,她充耳不听,已飞步进了前院,留下她阿娘不好意的给我说着歉意,我只当小孩性子顽皮,让她不必介怀。

迎她到客厅,备好茶,点心,刚刚入座,便瞧阿华睡眼眯稀,衣裳不整的过来,那昨日睡前解开的秀发,如瀑布披散开来,随着他的走动,荡着波浪,腰间挂件歪歪斜斜,走路姿势尽显慵懒之态。

这番景象在别人身上,那叫邋遢,可在他身上,我瞧着也是很优雅,很美。

“冠玉哥哥,你慢些,等等我!”

也许不止我一人这般认为,那小跑跟在他身后,气吁吁眼神泛光的川凤,眼神渐露欣赏的欢颜。

他直径走进我,背着我依在我身上,那熟悉香气夹着花香扑鼻而来,定是香囊开了口,泄了香气:“漂亮姐姐,我的头发弄不好。”没有睡醒糯糯的撒娇声,直酥人骨头,心已融化,责备的话语哪还能说出口来。

“冠玉哥哥,我可以给你弄,我会弄!”川凤说着伸过小手,还未挨及阿华,阿华便不假思索,斩钉截铁的回拒道:“不用了,漂亮姐姐给我弄!”

我浅笑,有些无奈,接过他手中递来的捆绳,费力好会儿才把他长发束起。

自始至终川凤都一直好心情的站在他跟前瞧着,见此景,欢颜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一言不发。

“好!”他站直身,我给他理了理衣襟,正了正腰间挂件,紧了紧有些松口的香囊,这才放他坐下。

他坐在我身旁,川凤欢喜的紧挨他坐下。

我对欢颜做了个请茶的手势,她这才放开拘束,浅尝一口。

我开口与阿华介绍对坐的欢颜:“这是川凤的阿娘,欢颜上仙!”

“上仙好!”他站起身,面带微笑,拱手道礼,很有教养,礼数做全这才再次优雅坐下。

第10章:他们

第10章:他们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长的真俊,真雅致!”欢颜不吝啬赞美之词,瞧他的眼神满满的喜欢。

“只是这孩子是紫枫山哪个言家的,爹娘我是否见过?”

听这话我顿了顿,这紫枫山颜姓还有其他吗,不是颜华家独姓,转眼又想,兴许是川凤说颜家,欢颜会错了意,以为是‘言’家,我明确给她说道:“颜尊主的独子,颜华!”

“哦哦,原来如此,眉眼间是有些相似,有他阿爹的风采。”

“这个不太清楚,我还没见过颜尊主。倒是有他阿娘几分模样。”

我和欢颜东扯西长,川凤扯着欢颜手臂,耐不住性子哀怨道“阿娘......”

欢颜拍下她手,斟酌须臾,难为的开口道:“今日不请自来,叨扰尊主,虽然不敬,但却有一事相求!”

“欢颜上仙客套了,有何事先说出来,我当可行不可行!”从她们今日出现门前,我便知她们来意何为!

这川凤从昨日见到阿华,便满心欢喜,定是心里喜欢阿华的紧。

虽说这般大的孩子谈不上情爱,但喜欢与不喜欢是分得清的。

再者这欢颜疼孩子是出了名的,川凤又是唯一的孩子,这孩子要来找阿华玩,让她一人来我这儿,一是怕没有大人带来与我说明,在我这儿受了委屈,二是我们没有太多相交,我身份又在此,她不敢,也没什么理由来说我帮她照看孩子,三定是心里不是滋味,滋滋泛着酸气,自己捧在手心疼爱的心肝宝贝,却在意别人比在意自己多。

可一切最终还是抵不过孩子的软磨硬泡,抵不过对孩子疼爱,委身前来请求于我。

只是这事,我从心里不愿意,不管是因为什么,有些东西不可逾越便是不可逾越,阿华已是一个意外,真不想再来些意外,对于热闹来说,我更喜静。

“嗯,就是川凤呢,从小就崇拜您,不仅她崇拜您,您在我们雨落仙山就如上神、信仰一般的存在,大家都敬重您,呵呵!”此刻端庄大方都被她收了起来,曲意逢迎我。

我耐着性子听着,她自家女儿倒是不乐意了。

“阿娘......”川凤觉得有些丢脸,娇羞的捂着脸,不敢看她阿娘过份违心,阿谀奉承。

见我们大家都直盯着她,欢颜也觉得自己太过吹捧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饮口茶缓解无礼与尴尬,良久又道:“其实我是想,让,川凤,不是,是请求您收下川凤,她很聪明的,定不会辱没了您的名声。”

“漂亮姐姐不会同意的,我都求她好久!”阿华说的好是委屈,可他,能是我说同意便同意的吗。

“欢颜上仙,对于这件事,雨落仙山都知晓的,我不会收弟子,所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并不是我高傲自满,而是我一身本领并无师傅领进,我何来资格教别的弟子。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刁蛮怪气的小仙女,我无法。再者,无师在前,我怎知如何为师,恕我无能。

“这,尊主能不能再想一想,我知道我这样唐突了,只是这,她与颜小公子一起,不用......”

川凤一旁听着,她阿娘为她花尽心思,费尽力气,她却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看来她也不是要真的让我收下她,只是碍于她阿娘的缓兵之计,小孩哪知这些,许是她阿娘在家叮嘱她不要开口说话。

“欢颜,我知道你的意思,川凤想来,我定是开门欢迎的,但是,串门来访需要那些虚名来牵扯,那不要也罢。一直以来,我们雨落仙山何曾有那么多规矩的?”

“呵呵,尊主说的对,是我想得太多。”

“如此甚好,我还有事,便不留你了。”今日巡山还未去。

“好,那叨扰尊主了。”欢颜起身,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也许是我说话不顺她心,她觉得丢了脸面,受了屈辱,对着她孩子温沉沉说道:“川凤,我们走吧!”

“不,我要留下!”川凤性子执拗到任性不已,怕是以后要多些坎坷。

“你......”欢颜拗不过她疼爱的孩子,有些为难的看着我:“不好意思,尊主,这?”

“无妨,她想留下便留下吧,晚些你来接她,可好?”

“甚好甚好,那尊主多费心了。”

欢颜前脚刚走,这阿华便欲语还休,很有意见的盯着我眨巴眼睛,似乎对我微有颇词。

“怎么,我脸上有脏物?”我明知故问。

他摇摇头道:“你这是答应她了吗?”

瞧瞧还在身旁,睁着纯净的眼睛,一脸无邪看着我们的川凤,她阿娘走了,她也拘谨许多,一言不发。

“刚才,你为何一话不言?”我就说他怎么没意见,刚才可是很淡然。

“我以为你会很直接的拒绝。”

“冠玉哥哥!”听这话,川凤有些委屈。可阿华不知是不懂,还是故意不懂,我又不敢安慰她,她怕我的心可是没减。

“去把你的脸洗净!”我瞧他眼角微虚,岔着话头让他离开,。

他还有些不情愿道:“好吧!”

“冠玉哥哥,我和你一起!”川凤满心欢喜,总被他用凉水浇淋。

“不要!”

“为什么?”

不理会川凤的疑问,抬脚便想离开。

“你带上她!”

听我这话她们俩都转身看我,一脸懵懂的样子,让我心情愉悦一番。

回过神来他便反驳道:“不要!”

都道孩子天真如云,又变幻无测,特别是如阿华这般大小的,且有叛逆苗头的孩子,如我这般脑袋,再有七八个,也得甘拜下风。

我只盯他不言语,他又道:“我不想和女孩子玩,女孩子很麻烦。”

这话说的,好像我不似女子般,怎么不见不愿与我玩。

“冠玉哥哥,我不麻烦的!”川凤立马乖巧回道。

“谁说的?”我有些好气道,怎么尽教小孩子歪理。

“言柯他们都这样说的,说女孩子动不动就爱哭,娇气的很,不好玩!”阿华说的有原有据,理直气壮。

原来他口中的他们是他们呀!

“不会,川凤不会哭的!”

川凤笑颜明媚,天真无邪,可阿华不领情,心里明显不信任她:“哼!”

这孩子,早前怎么没发现他这般执拗傲气,前些天还夸他小大人,乖巧明事理,今日才觉还是如孩子般淘气任性。

“那小女孩会哭,定是你欺负她了,就像你此刻欺负川凤一般。”我循循教导,很是费心。

“我没有,阿娘说过,不得惹事,不得欺负他人,更不得以大欺小,所以我没有欺负谁。”

“好!那川凤可是比你小,你比她大,你是不是得照顾她一下。”

“为什么,阿娘只说不能欺负,没说要照顾。”

我扶额,有些头疼:“那你阿娘可说过,要锄强扶弱,尊老爱幼?”

阿华歪着小脑袋想了片刻道:“说过!”

“那川凤可是比你小?你是不是的爱护她?”如没记错,颜华出生时我还在外游历,而我刚回来没多久,欢颜便生下川凤,办了宴席宴请了雨落仙山所有神仙。

“我......好吧!”答应的不情不愿,瞬间没了精神头。

我心头松了口气,看来教小孩也不是挺难的。

阿华倒是听我话了,除了如厕,时时让川凤跟在身旁。

瞧着一蹦一跳走在我前的俩小身影,亲密无间,有说有笑,我心宽慰之余有些凉风,这孩子变心老快了。

不知他时时附在川凤耳根说什么,弄得川凤满脸娇羞他却不自知。

许是我良久没跟上,他才回头来寻我,川凤一步也不落下,始终跟在她身旁。

“漂亮姐姐,你生病了吗,今日走的这般慢?”

听这话,心里默吐一口老血,我看他俩有话要说,应是不想让我听到,故意行慢些,给他们留了距离,怎么就看出我生病了。

可瞧他真切的关心,我哭笑不得:“没有!”

“哦!”

很随然着他伸过来的小凉手,渡些热气予他,瞧他渐渐红润的小脸,我心感宽慰,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阿思姐照顾我,操碎心却有丝丝甜意的感觉。

有我在旁,川凤始终拘谨小心,不知是怕我会欺负她,还是怕我会吃了她。总之她不可能挨着我身旁近些。

瞧她小心翼翼跟在阿华身侧,时不时用余光扫我,见阿华望她,她倒是不吝啬笑颜。

“冠玉哥哥!”

柔柔的声音,如蜜流淌过,听得我身躯一颤,这声音甜腻,渗到骨子里去了,偏偏阿华不领情。

“你不要拉我手,我被你拖着走不动了!”

听这疏远的语气,搁人的话语,难道刚刚亲密头挨头的和谐画面是假的?

“要不你牵我吧!”我伸过手,她却摇头。

我无奈看了眼阿华,他悻悻道:“那好吧,你只能轻轻的牵着,我的袖子。”

“好!”川凤紧紧拽着阿华衣襟,怕他下一刻会反悔似的。

巡山回来,已过正午,时日有些早,前几日看他喜欢读书,我便整理了一些他可以看的书册子。

第11章:真话

第11章:真话

避免他在这儿武不能学,文也不能学的,荒废了他本有的学识。

正好川凤也在,有个伴共同学习,我也可以忙忙自己的事。

今日,应该是宜出门,宜拜访,宜客来,不然怎么一个个,接二连三来我院落。说实话,我这院子不小,可摆设装潢素洁雅静,若不是院落那梅花多些点缀,更是素净无色,不会有人想来观赏一番。

“阿语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阿夏从未当自己是个外人,我院门也从未真的关严实过,有时她懒得动手推门,轻施功法,穿门而入,我也无须予她开门。

阿华也是听闻她的声音,同川凤出了房门,见阿夏走进,我立身收了剑,抬袖擦擦额颈的汗珠,莞颜一笑。

这寒冬腊月的小雪,绵绵不休,阿夏一路风尘,身上不免落了些雪屑,她抖抖身,轻弹肩上的落雪。

冬日白雪红梅,她却披了件白羽镶颈口嫩绿披风,早早便迎接春日的到来,这绿衣衬得她越发清新可人,犹如新发的嫩芽苗,自透一股独特的香气。

“小阿娘!”阿华小身子欢喜的扎进阿夏怀里。

阿夏开心地又揉捏他的小脸:“宝宝!唉,都与你说了不许叫我小阿娘!”她俩见面,都如这般。

“咦?这是谁家的小孩,水嫩嫩,娇滴滴的,很是可人呀!”幸巧阿夏见过阿华后,还能瞧见别人,牵过阿华的小手走近川凤,直勾勾的打量。

这川凤倒是不怕她了,眉眼惊喜,笑逐颜开可不是与我一起,担惊受怕的模样:“阿夏姑姑,我是川凤!”

“哟,小嘴真甜,你怎识得我?”阿夏好像爱惯了揉捏小孩子胖嘟嘟肉呜呜的脸庞。

“我见过你,我也听阿娘说起过你的。”见阿夏,她到是不拘谨了,围在她身边,开心的模样像是阿夏是她心中,她阿娘说的神。

“真的吗?那你阿娘都说我什么呀?”这逗小孩子,阿夏自有我学不来,也开不了口的一套。

“说你漂亮,人好又爱笑,雨落仙山的那些人神仙都为你倾心,最重要的不似秋语尊主那般性子深沉难相处。”

这话应是她阿娘的原话,许是在家听欢颜说的多了,便记下了。

听她这般说,阿夏与阿华俩下意识的抬头瞧我,我莞尔一笑,对于这事,我很是赞同没有异议。瞧我们都望她,川凤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说了什么,害怕的瞧我一眼,身子抖擞着躲在她俩身后。

也不知怕什么?

“漂亮姐姐也很漂亮呀,我们出门,老远便瞧人盯着漂亮姐姐瞧,漂亮姐姐也爱笑,人也好,性子稳重,功法也好,嗯,总之什么都好。”阿华倒是维护我,虽然一直习惯了大家的冷漠与冷眼,可他的这些话,让我心头如饮了一口热茶,暖暖柔柔的。

“冠玉哥哥,这不是我说的,是阿娘说的真话。”可伶委屈的模样,瞧着让人心疼。

“无妨,你阿娘没有说错!”我倒是宽慰她的话,可我越说她却越怕。

“漂亮姐姐!”阿华也许也怪我软脾气。

阿夏做足老辈的样子,言辞之间皆是对我的惋惜:“阿语姐呀,阿语姐,你瞧瞧,这般小的孩子都看的通透,你却执迷不悟呀。”

“这与这……有何干系,你怎会如此搅在一块谈。”真是对我有意见,处处都不对。

阿夏倒是不客气:“对你这种恬淡的性子,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什么都可以谈。”

“谬论!”

我瞧满身湿透的衣裳,进屋准备换身干净的衣裳,阿华与川凤被阿夏帮我拦在屋门外,她到是不客气,跟我进了屋。

“咦,什么是谬论,我这是与你相处良久得出的精论。”

我走一步她便跟紧一步,怕是我听不到她的‘高谈阔论’一般。

“好了,不与你鬼谈这些,每日只知拿我消遣。”我穿好外衣,整理好腰带,随手拂开挡在我身前的阿夏,她顺势抓过我手,摇晃。

“阿姐,你这可伤我心了,我是掏心掏肺为你好的。”

“嗯!”

“你好敷衍!”

我不多理会她,她却逮着我不放:“阿语姐,你这整日整日素净简雅,走出院门,不认识的与她说你是尊主,她都不信!”

“是我穿戴有何不妥?”我旋转一圈,发丝衣袂随身姿起舞,这素净的白衣胜雪,只有袖口有几朵银白的小梅花刺绣,不仔细看还难以捉到,发丝简单挽了个花,用梅花玉簪点缀,虽说大方欠妥些,但是得体的很。

“妥倒是没有不妥,只是你可以在华丽些,霸气威严些!”

“我难道没有威严?可那一个个的怕我成何样,见我都恨不得绕道走或找个缝子钻进去。”

“那倒是,还不说,有时你不言一语,不严而威,那肃杀之气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叫人心生畏惧。”

“有吗?我自认为我是个和善的女子。”

“看来你对自己还是认识不深!”

“如何这般说?”

“譬如说,你只瞧见一些对你畏惧害怕的,那你可瞧真切那另一些对你的心意了?”

“此话,又是何意?”

“哎!所以我说你还不及宝宝一个小孩子看的通透。”

此刻勾起我的心思了,她倒是吊我胃口不说了,前我一步打开房门,踏步出去。

房门一开,一眼便见那俩不及我腿长的小人,背立在门前,笔直的小身板,像那院外杆子长又老直的梅花树。

阿夏跳出房门,她的步子多数都脚不沾地,总是喜欢一蹦一跳:“你们都在干什么呀,是不是在偷听墙根呀?”

“没有,没有!”

“瞧你们这心虚的模样,还说没有?”

也许是应了阿夏的话,阿华川凤自知理亏低眉顺眼,不再吱声。

阿夏蹲身,扳过阿华身子,难得深情道:“宝宝有没有听漂亮姐姐的话?”

阿华点头:“嗯,有,很听话!”

“今日来可是来接他的?”我话音刚落,都望着我。

阿夏起身,一步走近我,近我耳讪笑道:“呵呵,阿语姐,其实我就是来看看,没有其他!”说后还不忘瞧着阿华,怕被他听见一番,可这般近的距离,他怎会听不见。

“阿夏,你这性子,如何是好,别人家的孩子,你老是放在山里,似乎有些不妥,且不说我们照顾周全与否,他家人难保不会惦念他,这番做仙不厚道!”这次我一定的狠下心来。

“阿语姐,你又多想了,阿商要是想宝宝的紧,她自会来接他,你无需操心。”

“那我不操心,你把他接走,来玩是可以,不能让他长久呆在此处,像成了没家的野孩子。”

“阿语姐,我错了,你多操心,多费心好不好,你也知道我孩子心重,我怕照顾不好他,过几日,阿商回来了,我定让她好好谢谢你,好不好,好不好嘛!”对我,她总是能找到对付我的招数,可我每次都知晓却还能栽进去,也是蠢笨到无语。

“你就知对我撒娇!不是,阿商不在紫枫山,她去哪儿,还不能带着自己的孩子?不对,你先前不是这样与我说的。你有事瞒我,骗我?”

阿夏闪躲我的眼睛:“这个真没有,详细的我也不知晓。阿语姐,我不与你多说了,我还有其他的事,便先走了!”

“你,阿夏......”

怕是知晓我会拦她,语音未落,便化作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伸出去的手,就那般僵硬孤处着,动作很是滑稽。

我无奈摇头,我早已栽在她手里,何苦费劲挣扎。

阿华心情低下,失落道:“漂亮姐姐,你不喜欢我呆在这儿?”

我有说过这话吗?再三回忆,没有。

“你怎会如此想?”我走近他,轻柔的摸摸他得小脑袋,也不知他这脑袋为何与我们不一样。

“那你很是想小阿娘接我回家。”小声的话语里带了点鼻腔。

谁说孩子,心思简单,那应该是没有见识过阿华,他得是七窍心,玲珑得很,细腻得很。

“那你不想家了?”

“想,可是我也想与漂亮姐姐一处。”

“你我再多的缘分,也不会一直在一处,可与你相陪伴长久的必是家人无疑,你可明白?”

“不明白,可阿娘不是这样说的。”

“那你阿娘是如何说的?”

“她说她与阿爹不会永久陪着我,以后陪我的自有他人,可她没有与我说,‘他人是谁’?”

‘他人’我也不知会是谁,但是我知我不会陪谁长长久久,我没有耐心,也没有信心。

“你阿娘说的也对,那自是后话,可现在,能真心无悔,耐心陪伴你的只能是你的家人?”

“漂亮姐姐是不是不愿陪我,后悔陪我了?”

“冠玉哥哥,别怕,川凤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要!”说着还生气跑开了,川凤跟上去却被他关在了门外。

“我......”我话还没说完,难道说话都不让打个盹。这孩子真是任性!如此聪慧的孩子,怎么总是抓不住重点呢。

第12章:回山

第12章:回山

川凤畏畏缩缩的过来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办,我怎么会知晓怎么办,我也不知如何与他说了,这最会哄人的阿夏又刚走。

哎,脑袋得有七个葫芦大。

直至傍晚川凤随她阿娘离开,他都不曾出房门,我有些担心,多次的敲门他不理过后,便穿门而入,四周寻了下,才发现他衣衫不解侧爬在床边,睡得正酣畅,亏我还怕他独自生气,闷坏自己。

轻巧走近才发现他眼眶微红,鼻翼到脸庞似有泪痕,蹲下身轻抚他微凉的脸庞,见他这般睡姿不安稳,便给他脱下鞋子,放平床上,盖好被褥,这才放心出来。

到此刻我也没想好,怎么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

这细雪绵绵,已几日不见月光,可这地面无光却亮堂如白月,这天象景色和那日相似无疑。也许真是老了,每每这样的时景,总会想起过去。

“漂亮姐姐。”

“嗯!”我回身便瞧阿华揉着睡眼向我走来。

他在我身旁坐下,瞧我抬头望天,不解道:“漂亮姐姐在看什么?”

“看月光呀!”

“可今日没有月。”也许是刚起,没些精神头,阿华又软趴在石桌上,偏头微虚着眼与我对话。

瞧他不管不顾,也不怕这石桌的寒气入体,受寒、伤了身子,我起身取下羽衣,折叠好放在他脑袋下,这样也避些寒气:“确是,今日它不曾出来。”

“谢谢漂亮姐姐!”他配合抬起胳膊与小脑袋,柔柔得说着谢语。

突来的一句谢语让我愣在当场,回神过来,坐下身才平淡回了句:“客气!”

“那月上是否也有仙?”

我们这半腰山的仙都这般多,何况那高高的浩瀚星辰:“那九重天最不缺的便是仙!”

“漂亮姐姐可去过那九重天?”说起九重天,他倒来了兴致,双手撑起小脑袋,眼睛咕噜咕噜转,一看便有小心思。

“没,我们各仙山,没得上边的召应不得入九重天的。”

“哦!”这孩子,一听我没到过九重天,一味的失落。

“阿娘说过他见过九重天的上神。”

“是吗,那你曾见过?”阿商还有过这福分,说起我还有些羡慕她,九重天对于我们这些下界的小仙来说,不可望也不可及。

关于上界的惩罚戒律,风流趣事倒是听说不少,但听说也是半道而来,也不知其几分真假。毕生之愿便有一,是能去上界走走,见识见识规矩多得还能活的潇洒自在的仙神们,只是这般无缘的命数,想来是有些难的。

“没有,阿娘说是怀上我时见得,阿爹也不曾见着。”

“原来如此!”

说完他又蔫趴桌上,只是一双眼睛只盯着我,怕是对刚才的事还介怀于心。

“你可还在生我气?”我小声询问,他不回我,我又解释道:“其实我没有想你走的意思,只是想着你阿娘会惦记你,再则,你回家了,也还会来我处玩的,对吗?”

“嗯!”听了这话他才缓了缓脸色,眼睛弯成月牙。

“那你可不气了?”

“我没有气,只是有些伤心,可现在不伤心了,我就知道漂亮姐姐不会不喜欢我的。”

“这你又清楚了?”

“我就是知道!”

“我们还是进屋去吧,这外边寒气着实太沁人。”

“好!”我接过他递来的羽衣,披上身,引着他进了屋。

不管窗外雪夜多冷多凉,只要心里有温暖便是晴天,每每寒冬我都是这般安慰自己的。

刚入冬时,我还欣喜,终于又能见着整日秃秃的树枝,盛开朵朵喜人梅花了,可这润雪连日,寒气覆天的,身子真的懒惰得不想动弹半分,我又祈望春风细雨、阳光明媚的时节快些到来。

可真的来临了,我又花心的期盼寒冬腊梅到来,如此临此思彼,临彼思此,来回错念。但说到底我还是最稀罕这寒冬腊梅,不为别的,只因它开在我心尖。

说这时节,身子懒散疲乏不想挪动,偏偏事事又出在此,这几日聚在一起商议囚魔山战后之事,发现有些不死心的魔头,暗中蕴藏、伺机而动,下界也有不少凡人无故失踪,大家都猜测应是魔族所为。

虽说这话有些绝对,可不得不防,提醒大家要提防的同时还得有十足的准备,那几个多心的长老提议,推荐有能之人出山暗查,必要时不可手软。

这事怎么说都不会落在我身上,可她们言语间字字是对我的埋怨,有些气我的做事,言语间少不了对我的针对,我也不气恼、不见意,这事说道底是我惹出的,我便自动请缨出山细查一番。

虽说他们是有些气恼我,可我好脾气的提出我要出山时,他们个个吓趴在地,说着不敢,说着不可,说到底在他们心底还是维护我的,可最终还是拗不过我。

也许阿商也听说了我要出山的事,这不、终于露面了,阿华见她阿娘死劲扑进她怀里诉说着念想,边说眼睛边不争气的落着小豆豆,要不是阿商知晓他在我这儿的情况,不然还以为他在我这儿受了多大委屈。

川凤今日格外安静,一言不发坐在旁边,也不知是因为我要出山了,还是阿商来了,不管怎样以后见不到阿华,都不是她乐意的。

阿商从进我院开始便给我道谢,多得我都不知该如何回她,可说道最后要带阿华走,我还不曾开口说话,那俩个小孩子倒是不乐意了。

“阿娘,我们在玩几日,漂亮姐姐要出山,我们也可以陪她出山去玩玩吗?”

“对呀对呀!”

阿华说话,川凤连连附和。

“你这孩子,又淘气,阿语乃雨落仙山的尊主,事务多得抽不开身,这些时日你在此,也不知耽搁她多少事,何况她这次出山是大事,不可太过张扬,你随她一起,目标太大,不妥。”

阿商怕阿华坏我事,耐心劝着,可多数因不想阿华与我出山犯险,在雨落仙山里倒是安全,她勉强放心把孩子放在我处,不然也不会让阿姐来探一次,不久又让阿夏来望一次,我敢说她应该时不时担心挂念着。

我只是没有猜透,她与阿夏到底在预谋什么是不能给我知晓的。

阿华撒娇:“阿娘!”

“这件事说什么都不可!”阿商态度很是强硬,阿华又转头对我软语道:“漂亮姐姐!”

“这事,你还是听你阿娘的,外边很危险,我怕分心照顾不了你!”那几个长老还说给我找几个厉害的小仙跟着,协助我。他们能自己照顾自己,我都不曾允,何况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更何况他阿娘开口,我怎好相劝?

阿华见大家态度坚决,神色有些失落,可不一会儿,又兴致道:“阿娘,那你答应,漂亮姐姐回山,允我跟漂亮姐姐学功法。”

阿商听这话,下意识望向我,我摇头表示不曾答应,她才放下心回拒:“更不可!”

“为何?”阿华稚嫩带些糯软的声音有些哽噎,说着说着眼泪又流泪下来,他也许聪明,可他想不透她阿娘态度为何如此坚决。

“冠玉哥哥......”川凤见阿华哭泣,有些不知所措,抬眼寻求我的帮助,可这种时宜下,我不便开口。

“阿华,阿娘是为你好,阿娘不想你辛苦,为何你总不理解阿娘的苦心。”

“阿娘,孩儿不怕苦,我想变强保护你们。”

“阿娘不需要你保护,你现在只需在阿娘阿爹的庇佑下,平安长大。”

阿华知拗不过他阿娘,背过身去闷闷不乐,谁也不理睬。

煽情的画面,我真不适合处在此,可此刻我又不能抽身而去,实属难为情。也许是瞧清我的处境尴尬,想劝可不知以和身份,他亲亲阿娘在此,我开口说话且不说多余与否,外人插话总是失了礼数。

阿商再次抱歉道谢后拉着阿华离开了,阿华神色恹恹,一言不发跟着,也许对我有些失望,走时也不曾看我一眼,也不曾道别。

看她们离开的背影,我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身侧川凤眼珠滴滴答答的流个不停,看她如此,我心里确是有些空落落,可不至于生离死别般模样。

“小姑姑,冠玉哥哥他还会再来吗?”努力扬起的小脸梨花带雨,很是惹人怜。

在这些时日,她是第一次主动开口与我说话。

“会的!你可想回家了!”

“嗯!”

“那我送你!”

“好!”

山里门户众多,我也不曾一一拜访过,今日难得临欢颜仙邸,倒是让她们大动费神,府邸仙官仙侍仙娥听门人通报,皆出门迎接,如鱼长龙跪拜在门前,搞得好不热闹。

我这还未入门庭,他们便张忙胆怯,若我入了门去,他们还不知怎样慌忙,想来今日,我还是发发善心不入这门去。

瞧我难得来,欢颜笑颜如花,满脸和气,可见她宝贝川凤眼睛红肿,似有泪痕,那柔和的脸瞬间变了色,因见我的身份在此,隐忍气没有当场发作。

第13章:入世

第13章:入世

她家那口子对我更是没说话,简单礼数后,只知立于一旁,冷淡的性子,对于他家川凤哭泣也只是瞧了眼。

欢颜心疼的抱过川凤询问道:“宝贝这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欢颜爱护自家孩子之余,眼光却不忘快速的闪过我面。

这事我也不好说,我解释,她也许未必信,不解释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只能自己在心里添堵,所以是非曲直,只能川凤说怎样便是怎样,我不反驳。

“没有谁欺负我,阿娘,冠玉哥哥随她阿娘离开雨落仙山了。”说着说着路上刚稳定的情绪又上来,声音一抽一抽,眼泪说掉就掉。

“去那儿了?”

“回紫枫山了!”

听她川凤如此说,她不意思的瞧我一眼,讪笑道:“哎呀,你这孩子,这事让你伤心这样,阿娘阿爹受伤也不见你这般流泪伤心。”欢颜掏出手绢为川凤擦着眼泪,柔声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哭肿眼睛便不好看了。”她说的话好似有法术,川凤听后渐渐平稳下来。

见此,我也不便多留:“告辞!”

“额,尊主,大驾光临,进院坐坐。”说是与我说话,她却白了一眼她那口子,这谢湘子就是这般温温和和的性子,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可对欢颜那是顶好的,欢颜一是看上他俊俏的皮囊,再则便是他对她一人的好。不管欢颜再娇气再任性,他对她只有宠溺。

“不必了,我还有事,便不叨扰了。”

“是我招待不周,请尊主见谅。”欢颜兢战,身子愈发俯低,见她如此,那些仙娥仙侍趴着的身子更是要与地相融。

我不解,阿夏说我有时不笑,肃杀之气溢漏,可我脸上始终挂着亲和的微笑,怎么他们也怕成这般模样,何解?

“哪里,我有事,你是知晓的,都起身吧,无需多礼,告辞!”

“恭送尊主!”

我这人,看是风轻云淡,什么都不在乎,可心里把它嚼了个碎。

回来路上我想了很多,他们怕我这样,多数怪我。阿爹阿娘、阿姐阿夏从未与我认真说过,我这性子这般让人讨厌,可他们也从未对我有何不满。

在家都当我是最小的个一般,呵护照顾关心,连小我许多的阿夏,都像我阿姐般照顾我,我一直都接受的心安理得,从未深究我凭何得他们如此厚爱,难道仅因为我们是有血缘的一家人,可若如此道,我却未作为一家人的他们做过什么。

难怪欢颜说我性子深沉,从未认真与人真诚交心。

就连最亲近的人,有时我也不愿与她们说我的心事,告知她们我的行踪与去处,直至今日,三百年前我出山,他们不知,出山经历些什么,我也不曾说,回山后,我心里对谁都有了隔阂,可他们对我的爱不减半分,见我性情大变都担心不已。

我除了对他们愧疚,没有想过补偿。

这次有事不得不出山门,可我前一刻还自私的未想过与她们道别。也不知该说我独来独往惯了还是做人太粗心。

停在许久不来的门院,我有些徘徊踌躇,虽说一家人离得挺近,可每每时候总是对不上,阿夏爱去紫枫山,爱去梨玄山寻她师傅,阿姐阿爹阿娘喜爱四处游历,很少着家,多数我来都会扑个空,今日看着萧条的门庭,照旧。阿爹阿娘不在,这些仙娥仙侍也偷个空闲,这时,应闭门在里院围火唠嗑。

阿姐新婚不久,应忙着回亲,也不在院邸,我只能徒劳而返,回院简单收拾,便一人下了山。

不出山,不知人间已乱,以前熙攘祥和的山村,此刻死一般的寂静,树枝孤影,无限萧条。

皑皑白雪覆盖,朦胧一片,寒风凛冽,呼呼声犹如哀曲,直往人心头转去,阴风阵阵,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寻了处干净的茅草屋子,简单收拾下,坐下歇息。

脱下身上的羽衣,一路风尘,不知不觉间,已堆满了雪花,顺手抖了抖,雪花依势落下地,不一会儿,便化成了雪水。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雪越下越烈,伸手出去,不消一会儿,便将手铺了个满,握在手心初时软绵绵,不消一会儿,受不得手掌的温热,又都化成了水。

不远处,来时的脚印也覆在雪底。这里安静得不见其他活物,那些害人的东西应该也是不会再来了。

以前下凡听过一句话,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定是阿华在身旁的时日久了,此下四处无活物在身旁叨扰,我竟好生无趣,移了性子。

抬手在窗台旁抓了一手雪,捏成人型,挽手拈花,随手幻了个活物,也好让她解了我这聊聊无趣的漫漫长夜。

雪便是雪,幻化的女子也这般白洁的灵气,透明的皮肉下,瞧不见经脉血络,简朴的白纱围身,白发飘飘洒落落地,活脱脱一个娇美人。

虽说我手艺差了些,比不上雨落仙山允有的美誉,但放在人间那也是乱人心神的女子。

“谢主子赐命。”

她得此身灵,欢喜无比,便伏地真诚唤了声主子,可这‘主子’叫的我好生不喜。

我知人间凡人便喜欢掳人为奴,她在凡间落根,多多少少听过,潜移默化有了些秉性。

“不必多礼,唤我秋语便好,坐。”我幻出茶具,予她和我各倒一杯,可又想,让她食水类之物,不是让她伤了固体本元,便拿回放在自个跟前,指了指对边的木椅。

“谢秋语。”她倒是不客气,撩裙坐下。

要是让古板老化的万长川长老知晓,得说她无礼,没有尊卑之见,可我倒是喜欢她什么都不懂,自在真实、不扭捏的模样。

“这般模样,可欢喜?”她这可人的模样,我越瞧越欢喜。

“欢喜,很是欢喜。”

“那便好!”

“秋语,我可唤什么。”

“嗯,这事我得好好想想。”

先前只知为自己解闷,简单给她了个人身,此刻细谈,才忘了没给她取个名:“你由雪而幻,肌肤是雪,晶莹剔透,水嫩的如那樱桃,叫人好生喜欢,那便唤你雪樱吧,可好?”

“好,谢谢秋语为我赐名!”

“你与我便不说这些客套话,我且问你,可有何手艺,嗯不对,可会些什么。”

她一脸迷糊:“秋语说的是哪些?”

“不论!”

“都不会。”

我一拍额道:“唉,我应该都想到的。”

瞧她身着单薄,便取过羽衣为她披上,顺道给她把白色长发编了辫,幻出根红绳给她系上,让它不再风吹四处飘散,走路时踩到。

红色的挽花,在她身上很是好看。

“秋语真好!”

“这般便是好了?”

“嗯!”

“你入世未深,慢慢地你便知晓,我这只是举手之劳。”

“不会,你是给我生命的人,第一次对我好的人。”

我摇头:“那只是你第一个遇见我罢了。”

“对,你也是我第一个见的人。”见与她说不通,我也不过多解释。

想着教她一些个手艺,无聊时也可以消遣。

可她刚入世,性子世故皆不通,让她与我对棋,她总是举棋不定不说,还每每助我断了自己的后路。

教她弹琴,她手指僵硬,曲不成型,弹不出一个完整的曲调。

教她识文断字,话语她会讲,我当她学字也快,哪知她写字如那地里的蚯蚓,七扭八扭,有时还可以弯出个花型来。

这作画欣赏,还尤可行,可作字,那便不可为字了。

她觉得自己笨拙,便不想浪费我时间学了,可她哪儿知道,我也是无事可做,才花心思教她。

我不想强迫她,她说好那便好。

见天色已晚,我便与她道安,合衣睡下。

半夜迷糊间,我感觉自己走到一片灌木丛林,无人之境,枝盛叶茂,阳光也照不进来。我只道奇怪,刚还冰雪漫天飞舞的天日,刺骨的寒冷气息,此刻怎会风和日丽,日光洋洋。

可渐渐的起了雾,笼罩这周围所有,若梦似幻,瞧不真切,我抬手挡雾也徒劳无功,只能虚眯着眼,小心翼翼的探步走。

细听身旁,窸窸窣窣有些动静,眼前一晃,迷雾散开,又添了些物,眼前蹲着一个白衣人一动不动,对她出声她也不曾理睬。

看身影是个女子,只是她埋头较深,瞧不见她模样。

她身侧有一条白蛇盘沿,嘴里好像叼有一小生灵,正要囫囵吞了,瞧我盯它,眼神凶狠瞪我,我心里顿时起了杀意,这般戾气满溢的生灵,留下它,日后怕是要生多少是非。

定是瞧我杀意起,它迅速寻了个缝隙往里钻,我下手抓住它蛇尾处往外拽。

可下一瞬,心头念想又转,说它嘴里不是叼了东西,只是身体孕育生命,见我对它有威胁,才会凶狠瞪我,我又念她不易,便放了手,随它去。

可谁知,她倒是记恨起来,飞跃起来反身便就朝我右手虎口上寸咬去,顿时被咬之处皮肉翻飞,流脓不已。

第14章:梦魇

第14章:梦魇

我倒也奇怪,这新鲜的伤口不流血反倒流脓起来。

我手脚眼快一把擒扼想逃的白蛇,心里不知哪来的恨意,掐住它喉的手指越来越紧,自始至终,那女子不曾挪步一寸,不曾出过一声。

我心道不好,自身戾气越来越重,一个激灵,晃神睁眼。

只觉眼前白色晃眼,定眼一瞧,雪樱直挺挺着身子,呆坐床边望我。

原来刚才一切只是梦,却感受真实。

我当梦里为何有个白衣人,原来雪樱合衣坐在我床边,双手捧脸,歪着小脑袋瞧我。

“你怎不睡?”

“我怕你冷。”

“所以,你便挡在我床头?”

我问她,她直点头。

“那你可知你是冰雪所化,要是我怕冷,你离我这般近,不是更冷吗?”

“是吗?”

我哑言只笑不语,再三叮嘱她睡后,我又昏沉睡去。

转眼又回到了山里,漫天飘雪,茫茫皑皑,我惊讶于为何转瞬来到山里,身旁还没有雪樱。

我茫然之际,呆立在院亭边望着院门处,朦胧中有什么向我慢慢跑来,甩甩头,让眼睛清晰些,再瞧,原来是阿华。

阿华一人来此?我仔细瞧他身后确实没有别人,他一人前来我担心他安危之余又有些欣慰他会来看我,都说小孩子玩性大,爱忘事,欣慰他没有忘了我。

前两日,阿思姐与白禹离开雨落仙山,云游四海。我孤闷于没人陪我之际又在心里怀疑,我何时怕孤寂了,我不是早就习惯并喜欢上了,此刻怎会有这般懦弱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阿华来我很是高兴,他在此玩耍才不稍片刻,阿商唤阿华的急切声便从外院门处传来。

阿华听到,如受惊的小鸟,赶忙躲在我身后,大气不敢出,小手使劲拽着我身后的裙摆。

阿夏先一步进内院,问阿华是否在我此处,刚进门见着从我身后伸出半个小脑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阿商随她身后不久,也气势汹汹赶来,见我又不知该说什么,对着想躲又来不及躲得阿华一阵呵斥与责备。

阿商伸手让他过去,阿华像是没见过他阿娘发这么大的火气,畏缩的小眼睛,躲在我身后直摇头。

他阿娘更是气愤的火冒三丈,心渐渐有些怪于我,愤怒的直骂:“养女养不大,养大了都是给别人养的,你这小子,老娘还没有将你养大呢,你就这般野了,何况你还是个小子,都是别的姑娘吧唧着跟臭小子走的,怎么到你这儿都反了,气死我了。”

说完只把阿华拽过身去,直打骂,阿夏在身旁极力劝阻。

可转身望着我的眼睛,却亦对我有些怪罪与失望。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恍惚间听阿商又训另一个人:“木青,你怎么也不拦着阿华。”我这才模糊之间瞧见阿华身边自始至终跟着一个白色的小身影。

我懵顿,站着却如身沁寒冰,全身冷哆嗦,我傻愣着瞧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阿华一边躲闪一边哭,小脸满是泪痕,阿夏一边护着一边劝,阿商像要发泄全身气愤,追着阿华不放。

许久,许久,不知过了多久,阿商才气消、阿华跪在雪地上、阿夏也劝累了,蹲在一旁,阿商向我道歉,说不该如此心急怪罪于我,这阿华调皮让她气得糊涂了,我傻愣着吞吞吐吐说着理解不放在心上。

可在我心里留下了伤痕,我不知道刚刚还欢喜的景,怎么就突然变了,我又做错了什么?

阿商与阿华再次离开,那小白身影始终跟在阿华身侧,阿夏回首瞧我一眼,也离开了,大院再次归于平静,我却不知不觉间留下了眼泪。

我一伸手,眼前景都变了,我一下子坐起身,手撑着结实的木板,才转转回神。

原来一切皆是梦魇!

我抬手扶额,全身冰冷寒沁却不是梦,虽然现实中阿商不会那般样子,阿夏......也不会那般对我,她从不舍得我伤心,从不舍得对我狠心。

不管怎样。

可这个梦,总会预示着什么。

此番折腾下,我也睡不下,呆坐着望着天。

翌日悠悠而来,天色却被厚雪遮住,灰灰沉沉。

也不知是这床板太硬,还是怪我昨夜睡得不安稳,我只知全身酸软,慢慢起身活络活络这越老越没有用的身子骨。

推门,便见雪下起舞的雪樱,要不是她捆住长发的红绳显眼,她倒是与这雪景相融了。

“秋语醒了。”

“嗯。你这是?”

“我要离开了,我为它们舞一曲送别。”

“你,要去哪儿?”

“秋语不是说要去寻人,我自是要和你一处的。”

“这.......”我昨夜做事欠些考虑,想着只当是个解闷幻她出来,走时挥手消了她的仙气,让她魂神重归天地。

可她确是真心感激我赐她生命,今日瞧她这般活灵活现,我于心不忍,她要与我一起,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绝,我因无趣幻了她,那再把她一人留在此,不是让她也了生无趣。

罢了罢了,自己闹出的纠葛,也算缘分一段,且走一步瞧一步。

“雪樱,你过来!”

“秋语,你有何事?”

我拿出一颗泛有水氲的珠子,递与她:“这珠子你好生护着,只要你神识还在,这水凝珠便可保你雪身不消不融,不化不灭。”

“谢谢秋语,那我是不是可以与你对饮,可以与你一起戏水了?”雪樱欢喜的如得糖蜜的小孩,我也感染她欢快的气氛,当初得此灵珠,想着没何用处,今日才知得此珠的缘分。

“嗯!”

“这珠子好美,水雾灵灵,仔细瞧,内里是有浅蓝的海水如鱼儿般在涌动。放在身上,我怕弄丢了,秋语我可不可以把它吞到肚子里去,这样别人瞧不见它,也不会惦记它,它便不会不见了。”

“也好,只是这东西只有你弄丢了它,或不要了它,除此,别人是盗不走的。”

“是吗?难不成它认主?”

“也许吧,只因是我的东西,我说是谁的便是谁的。”

“秋语好霸气,我把它放在肚里,我心安。”

“随你!”瞧她吞下水凝珠,我真怕她消化不良,良久见没什么异常,我便放下心:“你可有什么要收拾的?收拾好,我们便要离开了。”

“没有!”也对,她刚入世,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那便走吧!”

她连忙反问我道:“你也没有东西收拾吗?”

“嗯!”

雪樱推开微掩的木门,指着屋里说道:“那我昨夜瞧你拿出好些个东西来,都不带走吗?”

我站门边,瞧了瞧她说的那些物品,轻抬手,那屋里她说之物,在她眼前都消失不见了:“能幻化出来的东西,便收得回去。”

雪樱好生羡慕道:“做仙神都如你这般潇洒自在,出门两手空空,什么也不用准备?”

我拍拍腰间青色小巧的荷包:“那倒不是,有些东西只是放进了灵焉,随手拿取。这东西一般我都放在箱柜里,不轻易带在身,如若出远门,那是必带。”

“灵焉?”

“我是这般唤她的。”为何给她取这名,时间久远,我已忘了初衷。

“秋语的东西都这般好看精致,如你人一般。”雪樱好奇的俯身弯下腰,把玩她,见她这般怪辛苦,我便取下递予她,让她瞧得仔细。

“这上边用银白细线勾画的是何物?让人瞧着莫名的舒心,我落于山间,没瞧过这花。”

“秋语花!”她一脸不解的瞧我,我又解释道:“这花名很好,与我倒是相像,我也只见过一回,那是第一次下凡尘,迷离之际,无意间在悬崖峭壁中段发现的。

夜间凉风清爽,漫天星火,它也开的正灿烂,我甚喜,便采了一株带在身边,可那时我还不知它为何花,是后来有人告诉我它唤秋语花。”

“秋语花,倒是很衬你,有股淡雅的香气,说它像玉兰花却又小如指甲,一根枝丫分开几朵小花,再细瞧,又觉与玉兰花没有相似之处,只是这花没有叶吗?”

我从她手中接过,好生又系回腰间:“我只绣了花,叶?你不觉得除了这花,其它的都可为嫩叶吗?”

“妙!”雪樱连拍手称赞。

“那我们现在可起步了?”

“能能能,那我们走吧?”

她在身侧,那些雪也不落在身上了,要不是我给她幻了个绿色披风,我当真瞧不见她了。

“秋语,你来人间,是来找谁呢,也许我见过也说不定。”

“见,你定是见过,那村庄他也定是去过的。”

“你说的是那些黑烟,我瞧不见他们真身,我只知那些凡人都被他们掳了去,无一幸免。”

“这事多久了?”

“就两日前。”

想来也不会太久,应该是刚有响动,万长川长老们便收到了消息,如此才有了我这下山之行。

只是没想到他动作倒是挺快的,一夜间让全村庄的人都消失了。

昔日我重创魔族汋郁,不过尔尔三百来年,他便又卷土重来,看来他的怨气颇深,誓要有一番作为。

第15章:易风

第15章:易风

也不知他是憎恨我毁了他修行,还是本就恨这世间一切阻拦他称主的事和物。

不管是何原因,他终将注定失败。

记得他问过我,为何我们是仙,他们是魔,凭什么?他怨念极深,总觉得天地不仁,天地不公。

可仙与魔哪儿在乎的是称谓,在乎的只是为人行事而已,你觉不公,行不轨之事,让自己坠入了真正的魔道。

仙也一般,混沌初始,从古至今,有多少仙神堕落,沦入魔道。

说道不公,其实非然!

若是他用一身修为行正道事,我倒是无妨,不会与他计较,可他偏偏不愿,论他们小魔尊九江,百般劝阻、万般阻拦,他也要妄意而行。

要不是囚魔山多数都是喜于现今安稳太平的日子,从而拥护九江,不跟随他的所作所为,他早早便了结了他们的小魔尊,坐上尊主的位置。

多数人都反对的事情,他怎么就不自知?

“秋语,只你一人前来?”

“嗯!”

“他们怎么这么放心你,你知不知他们有多少黑烟呐?你一个人怎能?”

“不必慌张,我一人足矣。”

“秋语这般厉害,太好了。”她毫不怀疑我说的话。

这倒不是我自夸,实则是那汋郁面上对我凶狠,心里却怕我得紧,从来如此。

先前他数次败在我手,对我恨得是咬牙切齿,他急切于寻我报仇,又苦于正道斗不过我,偏偏背里使阴招我又不栽跟头,让他更是怨上加怨。

细细想来,也不知何时与他结的怨,从先前的小打小闹到后边的不可收拾,到底经历了些何事,我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问他,他更是不言语。

“秋语,我怎觉得说起那些个黑烟,你倒是不记恨呀?”

“有吗?”

“嗯,总感觉你对此事很淡然!”

我淡笑不语,那是我始终不相信他真的把那些村民给残害了,再没见到他之前,没弄明白一切事因后果之前,我没有必要自己予自己添堵。

有人在身侧,时间总是恍然而过,不知不觉间,我们也走到了下一个村庄。

村头立的石牌上雕刻的村名就不简单,‘白龙镇’,说不定村里都是藏龙卧虎的人物。

这白龙镇倒是人丁兴旺,人来人往,这雪景覆盖下,处处透着寒气,可他们不惧风雪,街道上,屋檐下,小树旁随处可见他们淳朴的身姿。

徒走一日,一身风尘,瞧街边不远处有个酒家,我唤回神游街边各种游玩小吃的雪樱,指着那‘白龙下凡’酒家道:“我们去那处歇歇脚!”

她高兴道:“好呀,好呀!”

牵她不走两步,我垂眼急急道:“不去那家了,我们去后边那家。”

“嗯?”

她虽有疑问,但也随我扯着转身,向后走去。

“秋语?”

我装作没听见,牵着雪樱埋头向前走。

“秋语,身后好像有人唤你?”雪樱顿了顿身,好心告知我。

“有吗?没听见。”

“秋语,秋语,小语。”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我却脚下如飞,不想停下。

“你听,真的有人唤你,那声音还越来越近。”说着说着,她还转身瞧去,我拉她不及,那人已闪至跟前。

“小语,真是你,老远便瞧着像极你了,唤你不回声,我以为我认错了,这追近瞧,是你无疑!”听听,他这戏耍我的味道,让人很不自在,明知我是故意。

我莞笑:“真巧!”

“秋语,这人是谁呀?”雪樱打量来人道。

易风一身银色衣裳,腰间淡蓝腰带束身,白色配饰玉环用一溜蓝色丝线编织串联,挂于腰间。疾跑间,几缕发丝越过肩头滑落胸前。

随他抬首,只见剑眉星目,眼眸炯炯生辉,俊朗的脸庞英气逼人,瞧着便是正道君子模样。

在他人看来,他也是君子端方、风华无双的俊俏神仙,可在我这儿好看是好看,却是躲闪不及的人物。

“嗯?”

他俩互相观望,心有疑虑,我便与他们引见。

“雪樱,这是雨落仙山的易风上仙,他喜外游历,我也是许久没见他。”

“姑娘好!”易风倒是有礼,就是话太多:“我与阿语不止来至一山,更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是吗?”等易风点头,雪樱又道:“那你与我说这些,和我何干系?”要不是见她眼神清澈真诚,还以为她不喜欢易风,故意与他作对。

这话让易风尴尬不已,连用笑意掩饰:“姑娘,好性情?”

我连替雪樱解释道:“你也不必介怀,她乃雪女,名唤雪樱,刚出世不久,话语间,难免考虑不周。”

听我如此道,雪樱嘟嘟嘴,不再言语。

“无妨无妨!”他撩撩头发,很是大气道。

“你可是还有其他要事在身,那我们便就此......”我话还不曾言语完,他便知我要说什么一般,急急打断。

“没事,我此番来白龙镇,是为了汋郁,想来你也是为了此事而来,我们道相同,可同盟。”说完笑着等我答复。

不用说,定是那万长川长老予他传信,告知我行踪,商议时说得好好的,下山时更是说得好好的,不予我派人手帮助,背着我却每每这般。

不知是把我当长不大的小孩,还是雨落仙山的尊主宝贵着。

若我此刻回拒了易风,也无济于事,他定会悄悄跟在我身后,那还不如让他明晃晃的跟在身侧放心些。

“那好。”我牵过雪樱向那白龙下凡走去。

刚入门,店主便迎上来热情招待,想着要两间房,还不曾开口言语,易风急急在我前头开始打点一切,雪樱好奇,紧紧跟在易风身侧好学着,我便被他俩挤在了身后,索性无事寻了处干净桌椅坐下。

“拿命来!”

我这凳子还未捂热,端在手里的茶还不曾饮一口,便遇这等荒唐事。

来人很是嚣张,提剑直直朝我脑门刺来,来势汹汹,剑式狠厉,眼神怒瞪,似有血海深仇,恨不得用余光便能杀了我。

周边其他人,更是惊得如被人施了定身术,灵敏一些的,快速闪至一旁,胆小的反应过身,已急急逃生去。

我抬手,让她飞跃而来的身子缓慢下来,不紧不慢地饮完杯中茶,放好杯,才予她消了法术。

我就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想杀了我。

看来,她是真的想要我死,那便怪了。

一息间,剑便要刺进我骨血,我还不曾出手,易风的剑不知从何处已刺穿那人身体,那女子身子一下失了稳重,掉落在我跟前。

见这般还不够,易风扯着我后退直至他怀里,生怕那喷溅的血会伤着我般,关心切语:“小语,没事吧?”

我站稳脚,有意无意拂开他,轻摇头!

雪樱没见过这场面,虽有些害怕,却还是上前关心我,察看我是否有受伤,我任她上下折腾,瞧我无恙,她才停手。

易风收回剑,对着搁地上出气微弱的俏丽女子,狠言厉声道:“你是何人,我们与你有何怨仇?如此这般行迹,该诛!”

“易风!”我忙阻止他出手。

“呵呵,与你,没有干系,这是与她的事?”那女子俯身护住伤口,手指羸弱指向我。

竟然她说我,那我自然得上前面对,没有道理让别人替我挡着:“那与我,有何怨仇?”

“呵呵,你倒是多忘事,我苦苦修法,寻你千百年,你倒是活的安稳自在,没心,没肺。”

这话,我没理解错,是在辱骂我?

“姑娘,我虽记性不好,但做过的事还是记得的,你如此这般诋毁我的记性,怕是姑娘记性有错。活的安稳,那是自然,难不成我得日日给自己添堵?”

记忆中没有这般女子!

寻我千百年,真是有趣,若说在雨落仙山她寻我不见,情有可原,可这千百年间,我下山无数次,依她这般执着,为何才来与我寻仇?

“咳咳咳,强词夺理。”

她撑手起身,摇摇晃晃的身子,扶在桌面借力,见她如此艰难,我拂手移去一凳子给她,她恨我一眼,擦拭嘴角的血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妥协坐下。

“小语!”

“秋语!”

我抬手,不听周围人小声议论什么,也不理雪樱与易风的劝阻语意,执意施法为她疗伤,不是我心慈仁善,我只怕她这般下去,话还未说完,便要流血身亡了。

她倒是硬气,死活不承我施恩,可她此刻软弱无力,哪还拗得过我,只能嘴上逞逞强。

“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便不与你寻仇,做梦。”

“要与我寻仇,你也得有命!”见她安静下来,我又道:“我救你,只是想你道明白,我们有何仇,我这人性子虽好,但受不得冤屈。”

我说这话,又堵的她吐满嘴血,一口气提不上来,晕了过去,我无辜瞧一眼边上抬袖抿嘴笑得正甜的俩人,很是一脸茫然。

我用眼神真切诚恳的解释着,我真的是在救她。

看他俩的反应,明是不信。

如此只好再搭上一房间,安置她。

第16章:菱霜

第16章:菱霜

“你不放在身侧看着,不怕她半夜悄悄向你寻仇?”易风出言好心关心我,可我怎么听着碍耳呢,倒有些瞧我笑话的味道。

雪樱听不出易风谑意,连连附议:“对呀,秋语,要不我们与她一间房,也好看着她。”

“不必,她若要寻仇,尽管来就是,能伤着我,那算她有些本事。”

“真是不知怎么说你,想要让她好生休息便说为她好,偏偏说话让人觉得没情味。”

我瘪瘪嘴:“你又懂我了?”许是瞧出我心里的小火苗已起,他便不再多言,讪笑道:“好,我不言语,今日在此住下,那明日见?”

“好!”

进了房间,关上门,雪樱便逮着我追问,我与易风是何关系,他又是何意?怎么我会生他气?还道我们之间很怪异。

瞧,她都看出我生气了,他却每每挑战我的底线,心里没有点数。

“说嘛,说嘛!”

我拗不过她,示意她坐下,便娓娓与她道来:“我与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比一般人来说,关系久远了些。”

“怎么说?”她总是这般好奇,难不成是瞧上易风?也罢,长夜漫漫,便与她闲聊闲聊易风,促成一桩好事,也是一件功德。

“我与他都是在雨落仙山长大的,算是他们说的青梅竹马。”

“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听过,是最亲近的人。”

“两小无猜?我们可没有这情!”

“为何?”

“现在与你说你也不会懂,以后你自会明白。”

“你总是这般!好,那你说说其他的。”

“他阿爹阿娘是雨落仙山的大恩人,只可惜都双双殒灭,大家感恩他阿爹阿娘,对他都是百般照顾,千般顺从,可他骨子气大,不愿大家施舍,也不愿给大家添麻烦,所以总是出山游历。大家都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怨恨大家的。”

“为什么?”

“他最恨的应该是前任尊主,派他阿爹阿娘出山任务,却因此丢了生命,他恨我们心安理得享受他阿爹阿娘用生命换来的安宁祥和。”

“他也挺可怜!”

“嗯,所以他在山里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很多人听他话比听我话还多。”说到此我就气恼,有些事挺好的,一经他反对,处处都不对了。

就连万长川与青树长老对他也是如此,譬如我说梅花是香的,易风说梅花没气味,那他们两老定是会瞧瞧我,又赞同他的话。

还总说什么我应该多听听易风的话,多多与他亲近亲近,说什么终究我们欠他的,不能一欠再欠。

这些我都明白,为何却要我多偿还些?

“是吗,那他功法如何?”

我欣慰一笑,这是唯一让我开兴的事,虽说他在雨落仙山仅此于我,可我还是占了上头。

虽说嘴上在他处从未讨过好去,但他却不敢真的惹苦了我,若如不然,定叫他残手残脚,修行功法从头来过,那时谁说劝也没用。

但我碍于自已身份,也不可能倚强凌弱,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欺人太甚,更碍于全山仙人的面子,不可肆意妄为,想至此,我弯起的嘴角自觉放了下来,说起气话:“他言语功法倒是无人能比!”

“这是什么功法,难道他用言语就能伤人。”

雪樱问的一脸认真,我却忍禁不住笑出声来:“也可以这般说。”

“这般厉害,那我下次还是不予他搭话了,怕他一生气就伤了我。”

听这番言语,我心解气,笑的甚是欢快,突感自己又不厚道了,这般背后诋毁,实是小人行为,可我偏偏不想解释:“嗯,你有这般觉悟甚好,我便不怕他伤着你。”

“秋语最好了!”

翌日起身,打开房门,易风便已立在门前,手上端着清新可口的早膳,也不知他在门口等了多久。

“睡得可好!”

我点头退于一旁,好让他进屋,雪樱见他,刚展笑颜要打招呼,不知突然又怎么的,收回笑意,一言不发。

易风像是没瞧见似的,自顾自忙着摆放碗筷,一切准备好,便示意我坐下食用。

桌上三人餐食,显然易风是为大家都准备了食物,除了进屋点头与雪樱打招呼,此刻却没有半分邀雪樱同坐的意思。

他人就是这般,让人总猜不透他,我招手让雪樱过来,她便欢快的蹦跶过来,也不扭捏,接过我手中的竹筷,咕噜咕噜一口喝尽。

她这般无愁无怨的性子,深的我心,看在眼里甚是开心。

许是见我脸色柔和,心情甚好,易风停箸又拿我寻开心:“昨夜听你笑声轻快,想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我起初是想过来瞧瞧,也好一道开心开心,但又想起你生着我气,便压住心中好奇,忍耐今日,你且与我说说,什么事如此开心?”

见我只笑不语,他又转向询问雪樱,哪知雪樱见他更是闪避不及,不理他言语,他感奇怪,我却笑得更欢。

瞧着问不出什么,他无奈笑道:“开心便好,开心便好!”

可他如此说,我却不再笑了,每每他这般说话,温柔的语气,宠溺般的无奈、顺从,让我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要是此刻在雨落仙山,我免不了又要被那几个老顽固说道说道,什么易风如此良人,为何我偏任性不知趣。又或什么易风对我真正好,我不领情,还对人家冷眼相对。

有时候气不过便说就是他对我太好,才宠的我这怪脾气,多数感叹的都是替他不值,要不是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又让他们觉得易风心仪于我,他们定是不会对我这事这般上心。

因为打从心底,他们觉得我配不上易风。

但莫名得我抵触他,抵触他时晴时晦的性子,有时无理由对我的好脾气,莫名温柔如水让人溺死其中。

我多希望他如小时候般,对我言语厌恶,横眉冷对,什么心思都在直言话里,明显面上,这样我不用猜他心思,也知,他是恨我的!

可如今,大家都道他对我好,我却心不安了,不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心里没底数。

他对我越柔情似水,无理由的好,我便越想远离他,

我对易风有怨气,再加上他那永远刻在心,句句伤人的话语,只要他对我好,话语温柔如水,我便觉得不安,我一直也不曾给他好脸色瞧。

若如当初他没有说过那句话,我也许会认为他对我的好,都因喜欢我。

虽然已经时隔许久,但我一直记忆深刻。

他说,秋语,不要以为我现在对你好,便中意你,我是在提醒你,我恨你。

所以我需要有自知之明。

“开心,只要你不时时拿我寻开心,我甚是开心的。”

“那你怎不知我拿自己予你寻开心。”他这话很是失落小声,不像是说与我听,倒像是自言自语。

我抬头望他,他又是那副明朗相,勾勾嘴角道:“没事,用膳,用膳。”

我总觉得最近逆水,逆火,逆金,逆土,总之,什么都逆,命格不顺。

昨夜饮茶如此,今日用膳如此,我有些好奇,这姑娘莫不是专挑我吃东西的时候下手,难不成她认为我的弱点便是吃,在吃的面前我没有了还手之力。

大家到是见怪不怪了,冷观她努力握剑指我,硬撑着虚弱的身子。

我好心,拍拍身旁空的一方:“姑娘可要用膳?”

她许是气愤我们不太把她当回事,语气免不了狠厉与讥讽些:“堂堂上仙,莫不是不敢应承我这凡人寻仇?这话传出去,且不要让天下人笑话。”

“姑娘好生利嘴,我倒不是怕你寻仇,只怕你寻错了仇。”

“你莫要强词夺理,你我世仇,我不会寻错,这是我亲眼所见。”

世仇?我倒是有些世仇,可其中没有凡人。

“姑娘说是我,可有何凭证?”

“对呀,你可不要认错,冤枉了好人。”

雪樱这帮衬的话语一出,更是让她觉得孤立无援,报仇无望,仅我一人她已不是对手,还有边上俩人,她甚是失望无助,说话难免失了衡准。

“我亲眼所见,还不是凭证,都道仙人不可靠,我还不信,曾日里拜颂,如今看来,你们不仅不可靠,还卑鄙无耻。杀了我们一村的人还不知姓名,我不是姑娘姑娘,我叫穆菱霜,你是不是这么久都没有愧疚过。”

“姑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我道与你说清事实,你怎么便觉我在欺负你,我也只是想知道,谁让我背着这么大的黑篓子。”又何来莫名的愧疚。

她甚是不信:“我怎知这不是你诡辩的说辞?”

“于你,没有这必要,此刻我便可离去,你又能如何?所以,你先讲清楚事委,我也好给你一个交代。”

听我好言好语,她倒是慢慢冷静下来,收敛了些周身的芒刺,一一道来原委。

原来她真见过我,还为我指过路。

那是汋郁第一次犯错,不知是何因,逃去了人间深隐,尊主派我前去降他,我也想知为何便领了令。

第17章:汋郁

第17章:汋郁

只是,直至今日,我也没想明白,尊主与长老们为何很是放心我一人前去,没有为我一丝担心。

听他们口中说起的汋郁,那可是十恶不赦,心思歹毒,桀骜乖张,很是不服人。而那时我对自己的修为法术没信心,可说去捉拿他,却让我一人去寻。

这才便有了与眼前这姑娘的一恩之缘。穆菱霜是桃源村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可为了寻‘我’报仇,她褪去凡骨,修炼邪术。

那年下山,也是雪冬,我着白色衣衫,外披阿娘新为我编织的耀红色的羽衣,行至何处,都很是显眼。

我寻着汋郁走过留下的蛛丝行迹,走到了桃源村周边,却不想行至深山,四周一样的景色让我迷了路,幸遇上上山拾柴过冬的穆菱霜,便是她与我指明方向。

当初我见她时,她还是个单纯简朴的姑娘,一言一行皆透着娇羞,是这世间少有的干净姑娘。

再说我那时下山,红衣白雪,如她此刻说的模样,只是她说我吸取凡人的精魂,这等荒谬之事,万万不敢担承。

“就是你,你这模样让人见一次便很难忘记,更何况那日你一身血红衣裳矗立雪中,冷艳绝美,美得让人忘魂,美的惊心动魄,让我想忘记也难。当初见你,我以为自己幸运得见天仙下凡,可两日后我才明白,你不是仙子,你那一身嗜血的红衣便已道明一切,你就是地狱来的修罗,没有菩萨心,杀人不眨眼。”

前半段她还算情绪平稳,夸我的话语让我稍稍觉得她心里其实不是那么恨我的,可说道后边,严声厉气起来,望着我的眼神,充满恨意,我才觉自己又不自知了。

前一眼她对我有多大的震撼与惊艳,后一眼便会对我有多失望。

雪樱望着我,眼里满是探寻的意思,易风倒是淡然,坐一旁听得仔细,除了时不时的皱眉之外,不曾言语一句,他倒是知我性子,不喜欢他管我事。

“姑娘,你这满腔恨意,怕是恨错了人,我与你,那是第一次见面,昨日,第二次。”

“不可能,我明明见到的就是你,就......就是为你指路两日后,你又回到村里,屠了村,杀了我家人,我被家人躲藏一旁,瞧得真真切切,你那周身戾气,眼神狠戾,我到现都没法忘记。”

看来真的有人让我背了这命债。

“你在仔细瞧瞧,我和她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她撞进我的眼睛,思量许久,惊讶道:“你,你们眼睛,不一样,她是眼睛血红,似吃了人血,而你的眼睛温和漂亮,细看似暖阳的淡黄色。”

“真的吗?”雪樱也没仔细瞧过我眼睛,听穆菱霜这般说,俯身过来直盯着我瞧。

我无奈笑着别开眼:“那日幸得你指路,我很快便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快速处理清他的事,我便回了山,许久都不曾下山。”

“难道真的不是你,不是你!”说着说着她突然滑坐地上情绪激动的痛哭起来,眼里的失落与伤痛,让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这番模样让我想到一个人,我抬眼望他,他虽面上若无其事,眼神却有意避开我。

“菱霜姑娘,你不要这样,担心身子。”雪樱扶起穆菱霜,安抚她的情绪,我不知该说什么,说到底,是‘我’让她变成了这样。

许久不说话的易风,却突然道了句宽慰的话:“逝者已逝,莫要自己囚困自己,放下也是你亲人所愿。”

可穆菱霜怨气当头,怎会听得进他的道理。

“仙人好度量,我一介凡心,心眼很小,小的只能容下亲人,可他们偏偏死于非命,你让我如何放下,仙人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无情无义惯了,怎会懂我们凡人的感情与苦楚。”

“菱霜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痛楚,不要因每个人,都不似你这般表于面上,便可能由你随意讽刺。”

我话语很轻很淡,却好像入了她心,她平静望我,停止抽泣,眼泪挂在脸庞,好似不解我为何这般生气,亦或是反应过来自己话语太过了。

我这话一说,她们都瞧着我,雪樱是惊讶我的反应,在她心中,我应该是性情冷淡,无悲无怒,难说重话的神仙,易风眼里的感激,以为我是为他,可我哪儿仅是为他,也是为自己心中不快。

许是在此处触及到了我心中的悲怒与痛楚。

穆菱霜抬手横劲擦了擦眼边的泪水,一股气爬起身,很有深意的瞪了我一眼,提剑飞跑出去。

难道是我处事不妥,让她心中的恨又种下几分?

“秋语,你生气的样子,真的让人心生畏惧。”

“我可没有生气,只是与她认真说道。”

“你笑也不笑,便是在生气。”

我还不曾还口,易风插嘴道:“她便是如此!”

他这语气,让我分不清‘如此’是好呢,还是不好?

“不过你生气的模样也好看,怪不得那菱霜对你是又爱又恨。”

她对我,恐怕只有恨吧!

因为穆菱霜的事耽搁了些,上路寻汋郁便晚了些时辰,我担心晚些汋郁闻我来的风声会跑了,催促着大家快些赶路,易风却不慌不紧带着我们游玩嬉戏。

雪越下越浓,不消一会,眉眼含霜,面扑冷气。

惹得我心里甚是不快。

“我们去哪儿寻他?”我停下脚步不走了,询问道。

“不必!”易风回得很是不在意。

“为何?”

“他自会寻来。”

“那得要等多久,还是我们寻他得好。”

“你在这儿,他还会远吗,不消半刻,他便会寻来。”

这话说的对,汋郁是多么有仇必报的人,我也见识过,三百年前废他功法,他肯定在心里恨不得撕碎了我,就冲他那有骨气得狠的性子,听闻我在此,怎么不会速速赶来报仇。

易风话音刚落,汋郁便一身修身雅致的黑衣出现眼前,也不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满面春光,笑意盎然,他气势强大,挡住身旁落下的雪迹,也拦住了那些想过往的人。

他双手背于身后,墨发用一根黑绳随意捆着散披于身后,黑色的眸子总是瞧谁都谑笑般,还如先前一般一副狂狷邪魅,羁傲不逊,举止乖张的模样。

易风小声嘟啷了句:“看来我还估摸晚些了。”

本就因为易风有些堵得街道,他的到来,此时更是水泄不通。

在雨落仙山我便已习惯了这般情景,见怪不怪,可雪樱淡然如此,在他人看来,倒显得我们俩格格不入了。

这寒冷的天气,飘飞的大雪,都阻挡不了姑娘们心中热火,要不是他俩生人勿近的冷气与不予理睬,那些个姑娘早早便扑了上来。

耳尖听旁人议论声,‘各有秋色’这倒说的不假,雨落仙山的仙子们便是对他俩纠结不已、难以择决。

所以懂事之后,我便不爱与他们在一处,因为有他们在的地方,总是太喧闹,我不喜欢。

“怎么?这次,又是专程来寻我的?”听他这话倒是有些高兴的语气,看来他对自己做的事倒是很得意。

“哼,你倒是嚣张,这次你又干了何事?让长老们气的发狂,恨不得撕碎了你。”每次出山,都能与他扯上关系,想着好好游玩游玩,可每每都不能如愿。

“当了尊主,怎么还制服不了那些个老东西,撕碎了我?哼!那些个老东西,那怎不见一个有胆量的来,每每都让你一个小姑娘来,是何意?”说便说,还用不屑的眼光上下打量我,我就这般不入他法眼,也不知是谁次次都败于我手。

何况,我还小吗?

汋郁斜眼瞅了瞅雪樱与易风轻笑道:“哦......也不是一个人来,叫了帮手,只是,你觉得我怕吗?再来几个我也不放在眼里。”他说完这话,又转向易风讥诮道:“怎么,这次不藏着掖着了,不躲在身后了?”语气里满满的嘲笑。

“我哪般也都是光明磊落,怎会像你这般鼠胆行事。”

以往他俩虽谁也瞧不上谁般不对眼,但也不曾说过真心伤人的话语,可自从汋郁离开雨落仙山之后,他俩再见面说话句句膈应,句句难听又难懂。

“秋语,这人是谁?说话好生嚣张不客气。”雪樱附在耳边轻声问道。

汋郁瞧着我俩咬耳朵,挑了挑好看的眉,想来雪樱说的话他也听了过去,我抖抖嘴角不语,此刻心感尴尬。

“哦,知晓了,这便是你下山要寻的东西?”

雪樱话语刚落,他一记狠厉法术便直直像雪樱胸口要害处袭来,幸得我眼疾手快,抱着雪樱飞快闪至一旁,怕会伤及边上的无辜人,我出手化解开去。

可他那股子狠力还是将周边的一切掀翻了去,带起的雪花飘洒在空中,久久不散。

这般飞沙走砾下,刚才还眼冒精光,恨不得吞下他俩的人,此刻慌乱逃窜,躲避不及,不消片刻,街边闲逛看热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只有一人,坚立不动。

第18章:血眸

第18章:血眸

汋郁身后不远处,与他同色衣裳,干净利落,冷艳绝伦的女子。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望向我的目光杀气满满,不怀好意。

可我从未见过她,何来这般的仇怨?

瞧我手掌凝气抬起要袭向汋郁,她双手摸向腰间的两把短剑,急切上前,眸子中的戾气与慌张,让我心中气焰消了些,慢慢放下手。

我停下,她便又停在了原地,手却不曾收回,时刻打量着我。

“你何时变得这般狠戾,一个素未谋面的柔弱女子与你能有何仇,竟能下此狠手。”我移回目光,盯着汋郁的眼睛,很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怎么思?

“我在你心里不是一直心毒手狠,麻木不仁?怎么这会倒问我何时这般狠戾,真是笑话。”言语便言语,他却步步逼进我,还有一步之距,我不动不移,看他到底想做甚,易风却拉开我,挡在他眼前。

“怎么,你现在赎罪?哦,不对你现在是想要她的心,哈哈,你觉得可能吗?”他顿了顿又言道:“晚了!”

“汋郁,你休得胡言乱语。”有些事经不起提起,可他总是喜欢用这些来刺激我,赎罪?不是什么罪都能赎的,况且,易风与我没有何罪,他的行为言语更不是汋郁说的赎罪那般,有的只是对我的态度变好了。

“你看,她总是急急撇清与你的关系,你觉得你还有可能吗?”

听他这话,易风偏头望我,我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可对上他不知为何变得忧郁的眼睛,我还是有些愧意,我回的太急,好像是我有多嫌弃他,没有人希望自己是招人厌烦的。

“她如何,我都无妨,但是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为何出手伤我?”许是雪樱也瞧不惯汋郁嚣张气焰,跑来质问他。

“哈哈哈,你倒是有胆,敢质问我,为何?你看她的眼神,我不喜欢!”

这是何道理?我知晓雪樱瞧我的眼里总是充满欢喜与钦佩,可这与他有何关系,怼完易风,又怼雪樱,他恨我恨到,恨不得将我身边的人都赶走,巴不得我孤家寡人他才如意。

“你不要欺人太甚,说,那些凡人被你放哪儿了?”我拔剑直指他喉,对他真是越来越没耐心了。

“你怎么就觉得他们还活着,早被我杀了,能放哪儿,当然是肚子里了!”说着还挑衅般拍拍肚子,望我的眼里满是谑笑,也不知我有何让他笑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每每都欠打。”拨开易风与雪樱于一旁,我凌风快速出手向他袭去,他也不含糊,脚一蹬飞身一侧,险险躲过我的剑锋。

看来这三百年来,他可没闲着。

瞧向我扑来的另一个黑影,她血红的眼睛直射我眼,我晃神收势不及,她的剑锋转眼便要至心口处。

“秋语......”雪樱急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慌乱中还隐约听到她疾跑的脚步声。

可她的剑终究没有挨上我,便飞离我一丈远,伏地吐血,脸色瞬间煞白的可怕,那散落在地的发梢也沾染些血迹,黏在一块,。

眼前一截黑衣飘过,我转身望向汋郁,他双手背于身后,倒是易风出掌的手还僵处着,只是易风怎会出这么重的手。

那女子满脸悲怆与不可思议,有些触动我。明明都动手起来,怎会变成这番情景,我一脸茫然的处在原地,这还打不打了?

雪樱急急上前查看我的身体,我心平气稳的道了两次‘无碍’她才放下心。

汋郁神色晦暗胸腔起伏似有灼灼怒火,眼眸似淬了冰,寒气逼人,厉声道:“退下!”

那女子擦擦嘴角的鲜血,艰难的爬起身,战战兢兢弯腰拾起双剑,听从得退至一旁,发梢从脸上拂过,一抹血迹又出现在她煞白的脸庞。

我瞧着她甚是心疼,可身边的两个男子却无动于衷,心无波澜,眼中无半点怜惜。

易风如此便算了,说到底他与她始终是不相识的陌生人,而汋郁亦如此,我便百思不得其解。

从他俩的关系看来,那女子在他手下效力,明说她是他自己人,可他对那女子也如易风一般犹如陌生人,不知是他太过冷漠无情,还是对那女子处事不太满意。

此刻那女子已收敛眼帘,微微支撑立于一旁,隔着朦胧细雪,从她眼角看去,眼眸哪有红色如血,明明黑如曜石。

也许是我打量那女子的眼光太过灼烈,汋郁便出声道:“怎么?对她不满意?”

一般人说这话,语气怎么都不会有愉悦,我对他的人不满意,他应该是气恼、愤怒,护短,可从他的语气里,我没听出来这些。

我当是我脑子出现混乱,抬眼望他,他眉眼也含雀跃。

看来我脑子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

“你还是带她先去疗疗伤,我看她快支撑不下去了。”说道底,这女子也没伤到我,易风是为了我才下这般狠手,我有些愧意。

汋郁阴阳怪气道:“你只是在看她伤的有多重?”这变脸的速度真是没人能比。

我轻点头不语,也不知是哪儿惹恼了他,他怒气拂袖离去,那女子勉强趋步跟在身后。想来他还是在意自己手下的,虽面上不情愿,但心了还是挂念的。

我甚感欣慰,我也不希望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是个冷血无情,冰冷心肠。

我目送他离开,回头脸上还收拾不及的欣慰笑容,便被身旁俩人探究的目光惊得变了味道。

“秋语,你对他?”

“嗯?”我不解雪樱要说什么,直等她说出口,她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思量再三,她横下心问道。

想来这不光是她想知道,易风挑眉探究的目光,也这么爱听小闲话。

“没有意思!”我说真话。

“那我看他对你很有意思!”仔细听她的话里有些吃味。

“你才入世多久,懂这么多?”

“每每都用我入世不久,不懂事故埋汰我,我其实是见得很多的。”雪樱嘟啷小嘴,对我说的话表示小有不满。

“是是是,我不对,不应该小瞧你。”我打趣她。

“所以,你告诉我,你真的对他没意思吗?”

“嗯......有意思!”我捉弄她道。

“说真的吗,到底有没有?”她追在我身旁,连连问道。

这姑娘,我说有,她不乐意,我说没有,她又不信,真不知她在担心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那你是想有,还是没有?”

“我不知道?你明明出来找他寻仇的,你却不忍下手,你就是对他有意思?”原来她是对我做事不解。

“谁说我是出来找他寻仇的,我与他没仇,是他与我有仇,寻仇应该是他来。”我只是奉命寻他,没有携带私怨,倒是他每每败于我手,怀恨于心,对我生了仇,恨不得杀了我泄恨吧。

“那你下山,不是为了他吗?”

“是为了道义。”

什么道义,无非是我该担责任,我这人可没有太大的抱负,我只希望天下太平,人人幸福,世间再无狼烟。

如让我有得选,我不会担这责任,我也许会悲天悯人,尽绵薄之力,可不会揽事于身。

我自认我很笨拙,也懒得想计谋,所以这应胸怀天下,身俱宏才大略之位,我不适合。

“我不信。”

“我有骗过你?”

“没有!”

“那便好了。”

“可是他,你却轻易放他走了?”

“那还不是因为易风......”我转身,他就在身后一直默默跟在,想来我们说话他一字不落。

“因为我什么?”易风眨眨眼,说话柔柔的如溪水流淌过。

“你,你不是把他的手下打伤了嘛,我看她伤的甚是严重,难保性命,今日第一次见面,我可不想就要了人家性命。”

“你这话,有些责备我的意思。”易风双手抱胸,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又是一副谑笑面孔。

“哪敢,意思也只是感激,没有其它,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

“可我只是小小出了手,不会伤她这般重。”

“那为何?”我转瞬又想到:“哦,是他,我还以为是你,怪愧疚的,这才让他离开。”

他突然凑近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是因为陌生人,不想她丧命,还是因为她是他的人?”

谈及此,我脸色有些不悦,收回勾起的嘴角,又是一副面无表情样,意味深长道:“你怎么也这般,我们三个从小一处长大,我性子哪般,你岂会不知。况且我哪是那种说一是二的人。”

“我又说什么呢?我只是说你会看着从小的情义放了他的人!”易风谑笑道。

原来是我想多了,还想着,她俩觉得我对汋郁有意思的问题上。

我确实是因为汋郁才愿对那姑娘上心的。

她应该就是长老们说的那个与汋郁情意相投的女子。

风饕雪虐,越下越猛,我紧紧披风,把小脑呆缩进衣襟里遮住风雪。

易风抬手幻化出一把纸伞,挨我近些为我遮挡这落势凶急的雪花。

第19章:木青

第19章:木青

雪樱见此,娇小的身躯也挤了进来,她挽着我的手臂,我只能往边上移些,本就挨得近的距离,此刻更是衣襟接踵,从他口中轻言出的话在我耳边轻颤。

“可这事你总归是带着责任来的,说不追究便不追究,怎立威严?”他倒是时时为我着想,不知是为了他自己,还是真心为了我,我倒是希望他是为了他自己。

怎么他们都认为我是轻易放弃之人,下山任务未完成,我怎么会半途而废:“我可没说不追究,只是......”

“只是你此时不知该如何?”

看吧,易风总是能猜到我心想什么,在他面前犹如透明人,让我很不安心。

“总会有办法,有办法的。”我紧紧羽衣,遮挡有些凶狠的风雪。

我越走越往边上去,挤着雪樱出了伞,见此,易风扯着我的袖子,又把我拉回伞下,顺势把伞往我这边偏了一大半:“那女子可有什么特别之处,你如此关注她,险些伤着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我晃眼了,我瞧见她眼睛是血红色的。”

“你的意思是?”我点头,他又道:“也不无可能。”

若真如此,会不会与汋郁有关?

“你们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雪樱偏头望我,一脸懵懂。

我也不想与她解释,回她一笑,她知我意,便不再开口。

有些事,她不应该被卷进来。

今日的雪,勉强下得稀疏些,推开客栈房门的窗,虽然临街边,可此时却安谧的很,寒冷的天气,多数人都在睡梦中还未醒来。

那风灌进来,有一丝丝凉,我便想关了窗,手还未放下,从不远处却飘来一片特别的树叶,悠悠向我面来,我只手捻住它,轻轻拂手而过。阿商好听的急切声便从里传来。

“阿语,我是阿商,听信安福,与你传这口信是为了阿华,他在你出山后,便带着木青瞒着我们悄悄寻你而去,如若你瞧见他,还劳烦你看着他些,多谢!”

听完,我揉进手心,它便化成一缕青烟消失了。

这阿华,怎会这般任性?

瞧着熟睡的雪樱,我轻微收拾的声音也还是吵醒了她,见我要出门,她翻起身坐在床沿边,她揉揉还睁不开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不明的好听:“秋语,你起这般早,要去干什么?”

“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也早醒了,就是睁不开眼。”

“那你再睡会,我出去走走!”

“那我和你一起!”说着她便翻身下床,我劝睡的话语哽咽在喉,没有吐出来。

她迅速收拾整洁随我出了房门。

我当我是醒的最早的,下楼却见易风早已入座,桌上也摆上可口的早膳,他指了指桌子,示意我们用膳。

我脚步不停,边走边道:“今日不吃了,我先出门走走,你们先用。”

见此,雪樱也道:“那我也不吃了。”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她。

“我刚也听到了,我和你先去寻他,再回来一起。”

“是要寻人吗?”易风闻声过来。

“也不是,我......”瞧他过来,那客栈小二已在收拾桌上的早膳,想来是易风与他打过招呼了。

“那就一起,走吧。”我话还未说完,易风便接了过去,说完他还先一步走出客栈。

哎,我还能说什么。

一路上,都不曾瞧见人影,这今日也没比昨日冷多少,怎么今日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去村口瞧瞧先。”如若阿华要来,必会路过这儿,在村头处,总会瞧见他。

“秋语,那阿商是谁,为何让你多照顾些阿华,这阿华又是谁?”雪樱总是藏不住问题的,什么都要刨根问底。

“待会能瞧见,你自己问他!”

“小气!”雪樱嘟嘴,表示不悦。

“我何时又小气了。”我伸手点点她额头。

“阿商?可是紫枫山的?”

“嗯,怎么,你见过她?”这易风比我外游的时候还多,怎他人人都识得。

“见过,随阿夏一起来过山里。”原来如此。

我当今日村民偷闲,都不曾出房门,可瞧不远村口处,一层围一层的人儿,原来都跑此处了。

也不知做什么,热闹得很,只听人议道,村里要走好运了,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个长相骏雅,玉树临风。

我也想瞧瞧被他们夸大神乎的人是何模样,雪樱热闹,娇小的身子如鱼般划进人群:“好美呀!”

听这话,我当以为是天姿娇容的女子。

她的感叹语惊着身边人,瞧是她,便都回头望来,无意间让出一丝缝隙来。

看来村民对我们外来人很是清楚呀,知晓我们哪些总在一块。

这时我才瞧清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何人。

这不正是我要寻的人!

“漂亮姐姐。”话音刚落,他小小的身子便已扑进我怀里,双手牢牢抱住我的腰间,冰冷的小脸在我衣裳磨蹭。

见此,那跟他身后的小仙子才收了剑,一言不发的立在一旁。

对于周边惊叹的目光,我也见惯不怪,蹲下身,让他离我有些距离,理理他被雪花润湿,有些凌乱的发丝,一身乳白羽衣很衬他俊美的小脸,眼眸含霜,带丝许冷气,但也盖不住眼里的灵气。

腰间还是那青素淡雅的香囊。

“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我想你了。”说着还眯眼笑了笑,那笑如暖火,如旭阳。刚瞧他被人群围着还脸色不悦,不耐烦,此刻仔细瞧来,哪有不快的神情。

定是我这几日恍惚,总爱老眼昏花,瞧什么都不太清楚。

“那你也不该如此任性。”

“漂亮姐姐!”他倒是会服软撒娇,话语怯生生,面色委屈样,想来他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吃了些苦头,我也不忍心责备他。

“罢了,下次不许了!”

“好!”回的倒是爽快,瞧我要起身,他扯扯我衣裳,又怯生生委屈道:“漂亮姐姐,我饿了!”

真是又让人好气,又好笑:“那我们先回客栈!”

周边的人,不知何时也散开去,瞧被我冷落一旁的易风与雪樱。

我牵过阿华,为他一一引道:“这位是雨落仙山的易风上仙。”

“上仙好!”

“多礼了!”易风回礼道。

“这位是雪樱姐姐。”

我刚介绍完,阿华还未开口说话,雪樱不知为何,不快的哼了一声,刚瞧阿华时可不这样,满脸惊喜,满心欢喜,还不吝啬的夸赞他,怎么才不消一会,她便变了脸色,眼里满满的不喜欢。

“雪樱,怎么了。”

“没怎么!”说着她还狠狠的望了眼阿华,转身向来时路走去。

如此,我们便跟了上去!

我余光扫了扫了眼,紧跟阿华身后的黑衣小仙子,这应该便是阿商信中所说的木青吧,紫枫山木家长女。

关于紫枫山木家,最有名的莫过于一代一代相传的功法――落英枫雨。

此刻她的帽檐滑落,五官尽显展出,面容长相清雅,人淡如菊,面如桃花瓣,吹弹即破,柳叶眉正中间有一颗美人痣,更是锦上添花,可这花容月貌却不爱言,不爱笑,小小年纪,柔长的头发便收拾干净,高高束起,一副干练小大人模样。

“这便是木青吧!”我松开阿华的手指,可他又自己牵了回来。

“漂亮姐姐识她?”对于阿华的疑问,我笑而不语。

“木青,这便是我与你说起的漂亮姐姐。”阿华身子挨得我,双手紧拖着我手臂稳住自己,脚下却一刻不停,稍稍侧身,眉眼欢悦,为身后的木青说道我,看来这女子于他是有些不同的,至少与他对川凤的态度截然不同。

“上仙!”木青停脚低垂首,稍稍弯腰便是作礼。

这性子,要不是阿华开口,她也许不会与我们说一句话。

“无须多礼!”我话刚落,她便立直身,跟上前来。

我们到‘白龙下凡’时,不是出门时的清净,此刻满堂人往,好生热闹。

细听,说道谈论的不是别的,便是我们这一行人。

讨论我们的身份,所来何为?与他们这村镇有何关联?

见我们踏进门来,瞬间都停止讨论,安静得好像刚才我们所听到的只是幻觉,可从他们左顾右盼,眼神闪躲的神情看来,显然不是。

有的静奈不住更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出了客栈。

我们何时在他们眼中成了如此可怕之人。

我摇摇头,寻了处小二刚收拾干净的桌子坐下,雪樱虽不悦,但还是一同坐下。

可她今日偏生紧挨我左边坐着,见此我便想让阿华单坐一方,我还不曾开口,他便跑来紧挨着我右侧,说要同我一起坐,我瞧了瞧对边空着的位置,很是不解。

这位置不紧张呀,这天气也不是有多冷的,再者我也不是火炉,围着我便能取暖了。

易风,木青一人一方,我这方一下子却坐了三人,虽然大家都是细小苗条之身,但用食手臂伸张不开,姿势委实不雅。

“你们俩坐一起,我坐对边!”我还未起身,两手臂便被她们紧抓抱在怀中。

第20章:故人

第20章:故人

“不可以!”她俩何时有了默契,说话语气都如出一口。

“为何?”我不解问道。

她俩对望一眼,雪樱哼了一声,把脸转向别处,阿华却对着我撒娇:“漂亮姐姐,我冷,挨着你,我暖和些。”

“那挨着我吧,我比小语暖和多了!”易风向这边挪了挪身子,向阿华开口道。

“不要,我就要挨着漂亮姐姐。”阿华瞧了眼易风,任性道。

见饭菜也上桌,也不与她们争论,阿华许是饿得不浅,拿起食物,急急入口,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是讨喜。

“慢些!”我给他夹了些离他稍远一些的食物,叮嘱道。

“嗯!”他嘴中包满饭菜,话语含糊不清。

“细嚼慢咽,不然待会积食在腹,有你难受的。”

“好!”此刻嘴中才得空闲,说话声也清楚了些。

“小语,你也吃。”易风给我夹菜,我还不曾开口,阿华也给我夹来。

“漂亮姐姐,你也吃!”

雪樱也不知哪里与阿华不对付,也为我夹了一箸菜:“秋语,你要多吃!”

我瞧着满满的一碗,不知从何下口,拿起竹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不知该如何是好。

易风见我这般踌躇犹豫,谑笑着摇摇头。

“漂亮姐姐,你都不喜欢吗?那我重给你夹。”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如何下箸。”

我这话一说到好,他把易风夹的,雪樱夹的,通通放进嘴里。

“好了,漂亮姐姐,你可以下箸了!”

如此,我还能说什么,端起碗遮挡住左边的两道目光。

“哼!”雪樱停箸,一拍桌子,起身上客房去。

我从碗里移出脸来,瞧她愤然而去的背影,很是不解。

“她好像在生我的气?”

“嗯!”阿华诚实道。

“你倒是不傻,知晓她与你生气。”易风这话,听着有话外之意。

“为何?”我真诚问道。

易风一脸我傻楞的表情,对我更是无语。

“你没有吃她给你夹的菜!”阿华倒是说中问题。

可他的话虽是解了我疑问,但却惹来易风一对白眼,好像在说我俩一样傻。

罢了罢了,不深究便是,伤神。

易风也许怕与我们呆久了会传染与他,甩甩衣袖,他也起身离开。

木青埋头苦干,一句话也不言语。

我这,这膳用的真让人为难。

许是连日赶路寻我,阿华与木青都不曾休息,这不,吃了饭,粘床便熟睡去。

我一人无聊,便到后院还算雅致的小花园走走,梅花一两株,开得很是败落,小小的假山池塘,满满的堆积着白雪,一股风吹来夹带丝冷气,本就稀又少的花瓣,此刻又掉了些许。

我抬手,放飞予阿商传的口信,告诉她阿华已在我处,好让她放心。

突感有什么东西落在肩上,我下意识伸手摸去,却感一阵温热,我回头看向肩处,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我这才转身,原来是易风,他何时悄然渡至此的。

瞧我望他,他抬手,我这才发现,我还握着他的手指,放开他,才又瞧见他指尖拈的花瓣。

“多谢!”

花瓣从他手指中滑落,一阵风吹来,又急急旋转飘飞落于我发间,我伸手去,怕用力过了,发饰会乱,摸索半晌,也没拿下来。

也许是我动作太笨拙,易风也看不下去。

“我来!”

如此,我只好低头立于他身前,好让他看清楚些。

“好了吗?”是被我弄得缠进头发了吗,他半晌也没取出来,只是他动作也太轻柔了,感觉不到他有碰我。

“嗯!”我仰头,果然又在他手中。

我无奈笑笑:“这花......”

这次他弯腰把花扔在地上,埋进雪地中:“这次便不会飞到你头上了。”

“不必如此的。”一直我都认为他是个做事老道精炼的人,不像是会干小孩子心性的事。

何况这花被埋于地里,还有其他花,如若有风,不还得吹我一脸。

也许瞧出我心想什么,他淡淡道:“无妨!”

如此,我还能说什么,我转身躲过他有些炙热的眼睛,这次见面,我总觉得他眼神不一样了,让我不敢直视。

“小语!”

“嗯!”我当他唤我有何事,回头便撞进他怀里,听他声音是有些距离的,怎会这般近。

我双手撑住他的胸膛急急起身,后退几步,拂拂袖,淡然道:“何事?”

“我身上,可是有难闻的味道?”

“嗯?”他问的认真,我却突然间有些不解。

他挑眉道:“那你为何每每对我避恐不及?”

“我何时......”突然明白他说的是何意,我又道:“没有。”

易风不依不饶道:“是我身上没有难闻的气味,还是你没有对我避恐不及?”

“都没有。”我说的真话。

这无意间撞上他,也是过错,难不曾还有脸继续撑着人家,我所做实来本性反应,没有什么躲避之意。

“你是不是还记着那些话?”易风语气轻飘飘,满是无奈。

“没有!”我转身又背对他,回得坚决,可越是这般越说明我没有放下。

怎会不记得,我怎会放下。

瞧我如此反应,他已知晓,便不再继续提。

俩人呆一处,不言语,不对面,实来尴尬,我便想着逃离:“那我先回房了,你......慢慢看。”说完我便错过他,想先行离开,刚走不两步,他那好听的声音又传来,让人不忍心拒绝。

“小语!”

我停身,想听他又要说什么。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眼睛很像他,所以才对他这般上心。”

是不是我最近吹冷风吹多了,吹坏了脑袋,怎么他说的话我都不太明白。

“谁?”我转身望他。

“是不是只有说到他,你才会这般在意,不会找着借口急着离开我。”

我很是无语,我是真的不知他此刻此番说的是谁,怎么他却觉得我是故意为之。

“易风,你最近怎么了,变成小姑娘了,总爱多愁善感、胡乱猜疑的,你不说明白,我怎知你在说谁?”

他低眸睨我,许是瞧我说的实话,又耐心说道:“我说的阿华。”

阿华,像谁,像阿商,不,她们虽是面上有几分相似,可眼睛却是截然不同的,阿商的眼睛温和明媚,而阿华的眼睛深邃又懵懂,温柔中带着你无法抗拒的侵略,难道易风说的是像他阿爹,可他阿爹我也未曾见过,怎会知晓。

“是他阿爹吗?我没见过!”

但又一想,阿华像他阿爹与阿娘,说真的与我没有多大干系,易风说我是因为‘他’,才上心阿华,那他说的是不是秋夏?刚想到此,他却解了我疑惑。

“我说的不是他阿爹,是那个他,那个你心中怀念,无法忘怀的故人!”

他说这话,我便真切明白了,先前还好奇他今日一见到阿华,眼睛便时不时打量阿华,我只当他是欣赏比他还仙气袅袅、风华出尘的好皮囊,此刻道来,原来如此。

只是于他,我有很久没有想起他了,好像是从下山以来。

易风怎会提及他?记忆中他应该与他不相识的。

“你怎会知晓他?”与他之事,无人知晓,我更是从未与谁说过,尽管是阿夏她们,我也是只字未提,易风是如何知晓的。

我话语急切严声了些,他也有些愠怒地低问道:“难道他有什么是不能让人知晓?”

这话让我一愣,须臾又笑道:“我与他没有什么,何来不能让人知晓。”

对于那个他,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从未与我说过他自己的事,他总是一味的为我着想,帮助我,陪伴我。

虽知自己力量单薄,也要拼尽全力为我消灾,为我挡难,即使我们相识不长。

可他不知道,我一上仙怎会需要他一介凡人保护,我放纵自己,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了断,他却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女人总是这样,有时候,别人都觉得感动事,却铁石心肠得无半点感动,可有时简简单单,很朴素的一句话,却让自己忘乎所以,感动不已,任其沉沦。

每每想起他这句话,我都会流泪不已,这不鼻子一酸,眼泪已溢满眼眶。

我不是个爱哭之人,可有时总是控制不住的流泪。

看来真是老了,心越发脆弱不堪了。

易风伸手过来想替我擦拭眼泪,我侧脸挡过。:“小语,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

“你在胡言什么。”胡乱擦拭却涌越凶,我转身不理会他。

我没有爱上他,我只是忘不掉他,无论如何!

“可他已经不在了,不会回来了。”

是呀,他不会回来了,是我让他走上末路,是我的软弱与无能,才让他不会回来了。

所以我没有爱上他,我对他,只是有愧疚与亏欠。

“你不要再说了,我都说没有,没有了。”我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没......有。”说完我急步离开,在他眼里我应该是仓皇逃避,狼狈逃离。

可我此刻也不见意他如何想,我只是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再让他看见我懦弱狼狈,泪流满面的模样。

第21章:偏袒

第21章:偏袒

漫天大雪,前途之路一片朦胧茫然,瞧不清楚前路。

一切犹如我心境,那日易风不提,我从未觉得阿华与那故人有何相似之处,可经他一提,怎么看都有他的影子在,而且是越来越甚。

许是我瞧阿华的眼神太过怪异,他便甩甩我的手臂道:“漂亮姐姐,你最近怎么了,心神不宁,老盯着我瞧。”

这事他不说倒没觉得有何不妥,可他直说来,我却感难堪,再瞧易风明知道却探究的眼神,雪樱不悦的姿态,木青虽不言语,却直眼瞧我的茫然。更是让我觉得难堪,无奈为自己找着阶梯下,傻笑道:“没有,我只是......在瞧你长高没有,看来你还是得多吃些饭,长快些。”

“有吗?我都到你腰间了。”

“是吗?”他不说我还真没注意,整日瞧着总是瞧不出明显的变化。

“给我瞧瞧,还真是,瞧不出来。”站直一比划,刚至腰间。

“嗯,你这几日都没有认真瞧我。”话里有丝怨气。

“怎会,你刚还不说,我近日老瞧你。”

“那你瞧得不是我。”要不是他年纪幼小,没有心机城府,我真当他瞧出了我的心思。

我有些心虚道:“怎会如此说!”我边说边朝易风望去,虽对阿华,我不怯,但有人知晓内情,我心还是没有底气,睁眼说瞎话的感觉不太好。

幸得易风大度,今日不调侃我,幸得阿华不搭我话,转口问了别的问题,如此我心才慢慢放下。

“漂亮姐姐,我们为何要跑到这荒山雪地来,好冷的。”说着还把小身子向我怀里靠了靠,拉开我的羽衣把他自己也包了进来。

“好舒服呀,漂亮姐姐。”

“秋语,哼!”雪樱一声秋语把我着实吓了一跳,自从阿华来以后,她就不似以前那般欢快,也没有再好好说一句话,整日摆着一副不高兴的脸庞。

我知她怎么了,当初阿姐有了白禹后,我刚开始也是这般的,感觉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却多了一人分去,我此刻才明白白禹那句‘你阿姐夹在中间很难做。’

真的好难做,我对谁都一样的,与她一起这么久,她早就是我的亲人了,只是阿华小些,自然便多照顾他些,但她这般无明的委屈,让我觉得很是愧疚。

“雪樱,我......”看吧,任性的总是不听我说话。

瞧易风谑笑的摇头,我更是无奈。

我本想让她也过来取取暖的。

“漂亮姐姐,这个雪樱很不喜欢我。”

她哪儿是不喜欢你,她是不喜欢我喜欢你。

“她比你大些,你应该唤她姐姐。”

“不要!”

“为何?”

“你说过她前不久才出世,我都出生多久了,比她大很多,我都没让她唤我哥哥。”

“这……”我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如此说,我倒是无理反驳了。

这个小机灵!

“如你所说,我与你阿娘一边大,你应如雨落仙山的小辈们一般,唤我声姑姑。”

“更不要!”

“嗯?”

“如若和他们一般,怎能显得我和你亲近,又怎能显得我与他们不同。”

“怎么不同?何道理?”

“因为我是你的……”说着这话,他倒是有些害羞了脸。

“我的什么,我可没有答应收你为徒!”

我说这话,他倒瞬间不快了,看来他是真心不愿。

“我才不要做你徒儿!”

“那是谁在山里,哭着求我教他功法。”

“我只是想学功法,不想当你徒弟。”

“如若单单想学功法,我可以教你呀!”易风温柔道,笑得很是如沐春风。

我知他是最不屑为人师,更不喜教人功法,这点与我倒是臭味相投,所以雨落仙山都说我俩不愿为山里牺牲自我,我倒好说,只怕愿意传授,也没谁愿来。

易风却不一样,人来他拒,锲而不舍,久而久之,其他的仙友们便自觉得不再寻我们,教习法术之事,我们也乐得自在。

可今日他却好脸色的哄小孩子做他徒儿,不知是哪味心思想偏了,变了性子?

“那你有漂亮姐姐厉害吗?”要不是阿华眼神真诚,我当他是在挑衅易风。

“哈哈哈哈,小语,那自然是最厉害。”易风如沐春风一笑,很是客气道。

“那便得了,我只和漂亮姐姐学。”

对于阿华的不愿意,我倒是觉得他错过了好师父:“你倒是自谦,长老们可不是如此认为。”

他们总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易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性子好,样貌好,功法也是颇有境界,让我多与他学学,多切磋切磋。

还说要不是看在我身份,高于他,他又无心伤我,我在他手下走不了几招,早就是他手下败将。

我的身份怎么了,高于他?在他们面前,我只感觉他的身份还高于我呢。

如此埋汰我就算了,毕竟他们也是希望我好,能够勤学自勉。

可是总好心的叮嘱我,是何意?让我上心些,若如不上心,自信过已,到时更是输的难堪。

我这还没怎么着,便已经输了?

所以我一直想与他好好打一场,让那些长老们看看,我是有何差了,怎么每每哪哪都不如他。

“小语不是这般也吃味?”

“吃味倒不是,只是觉得他们说的也并无不对,我是应该得好好向你学学。”

“可以,我可以亲手教你。”

“才不要你教,漂亮姐姐都是自学的。”阿华插话道。

“那阿华可知道,要相互切磋才能知自己哪儿不足。”

“漂亮姐姐,教会了,我,我会与她切磋。”

“人小鬼大,你太小了,怎能忍心伤你,等你长大,却又要很长时间。”易风好言说道。

“漂亮姐姐,是这样的吗?”阿华最爱睁着他那双让人无法抗拒的眼睛望着我,害我不敢说重话。

“易风……”我无奈道,他却笑笑走开了。

自己惹的毛头,却让我来消灾。

“不会,你这般时候,正是长个,不消多久,你便又能长出一头的个子来。”我小心翼翼的安抚他。

“哼,你也是嫌我小,嫌我矮,嫌我没有功法。”

这孩子怎么说呕气便呕气。

还说自己矮,像他这般大的孩子不是都比他矮个头,还嫌自己矮,是想逆天长?

他一走,木青自是跟在他身后。

望着一个个不理我,前去的背影,我心中感慨,怎么都成我的不是了,都是些孩子,不与他们计较。

一抬眼,她们都不见了踪影,眼前的千山暮雪,让我无名气从心来,都怪汋郁,要不是他,我能出山受着罪。

有时心里气的,恨不得与他永不相见,可偏偏心底还是放不下他,自小一处长大,总归与他是有感情在的。他已应该知我性子,所以才每每挑衅我的脾性。

可我也知,他只是闹闹,不会真正磨灭自己,所以对他不曾放弃。

这几日他总是在我们周围徘徊,不曾言语,也不曾现身相见,他已知我瞧见他了,可每当我眼神对上他,他又怒气冲冲的消失不见,阿华在身旁,我也难得起身追他,他面上不悦,躲着不见,身旁又没有那女子的踪影,我只当他是事情没处理好,便陪着阿华等着阿商,多多给他些时日。

直至今晨,他悄然带着阿华出门,我寻的着急,寻到他俩便对他厉声言语了几句,他顿时黑脸,一掌推向阿华。

要不是我及时接住,阿华便会摔倒在地,我着急的模样更是让他气恼不已,怒气道:“为了一个外人,你对我厉声戾气,哼,看来我要回去吸了他们的魂魄,好好顺顺身子。”说完还甩袖便走了。

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是不是我给他好脸色瞧,便给他长脸了。我就是说了他几句,还不曾动手,再者我又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丢面子,我只是对着阿华一个小孩子说了他几句,那阿华能懂什么,他便这般气恼不已,还威胁我。

我可是怕威胁的人?

定是三百年的时日太长,让他忘了痛。

所以便有了这举步进山之事,他不来找我,我便寻他去,速速解决此事,不与他再三纠缠。

也不知他为何喜欢这终年积雪的地方,先前我当是这冬日积的雪,哪成想松雪下边却是厚厚的结冰,这得多火多热的身子,才能耐得住常住。

我记得小时候他与我说过,他最恨冷冻天日,最不喜欢纯洁的白雪。

真是长大了性子都变了。

细听除了脚踩雪滋滋声,还有些许打斗声。是不是他们遇到了危险。

我性子一急,便捻了个字决,跟了上去。

这雪樱虽然与阿华不对,此刻却也如木青一般,把阿华护在身后。

可她忘了,自己也没多少功法。

我挥手,那些个小鬼便化作黑烟消失了。

见我现身,阿华倒是消了气,急急扑进我怀里:“漂亮姐姐!”

雪樱与木青也向我靠拢。

“这是怎么了?”指了指打的如胶似蜜粘着的易风与汋郁,我开口问道。

这两人周围气场强大,难怪她们离得这般远。

我随他们,也往后退了退。

第22章:迷失

第22章:迷失

“那个什么鱼,说话气着易风了,所以就打起来了?”雪樱不以为然的说道。

听她语气,甚是好笑,什么鱼,看来她对那俩人都不关心。

只是什么话,让易风气成这般,眉眼横肃,面露杀气。

反观汋郁,嘴角上扬,眼角蔑视,一脸桀骜,怎不让人生气。

“漂亮姐姐,你不劝劝吗?”

阿华许是觉得我与他俩的关系,怎么都会劝上一番,哪知我淡然杵在边上,一言不发。

我摇头,怎么劝,我不知事由,冒然出口怕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自然如她们一般在旁侧观着,不会让他们真的死拼。

可总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才受伤没好吧,又想出手。

刚才还不见她身影,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来的,身体站的直朗,除了脸色白些,瞧不出有何毛病。

可一出手,还是看出她伤还未好,她倒是护主得很,主子还未发话,她倒先想着给他解难,手中运气,便想给易风使阴招。

我自是不能如她愿,拂手化开,她便恼怒的摸出腰间短剑,飞扑易风短处,我拂开阿华,向易风飞去,想替他挡开。

哪知她根本不是想对易风出手,她自始至终,想杀的都是我。幸得我反应迅速,手挽花回掌便把她拍落在地,她一口鲜血爬吐雪上,瞬间映红了白雪。

她这身子没好透,此下,怕是还得养些时日。

我一时落地没站稳,身子向后踉跄了几步。

如此大阵仗,身后的俩人便已停下了僵持,易风急急跑来稳住我。

汋郁与我们错身而过,那一步一慢,重重踩在我心上,对上我眼神也意味不明。

他这般气我,无非是我伤了他心爱的姑娘,我以为他会去扶起那位姑娘,或者一气之下对我大大出手。

哪知他远我几步,瞧也不瞧那女子一眼,背对她,面对我,笔直站着,双手握拳,嘴角一瘪,眼里含笑,可怎么看都是满满轻蔑,语气也带着轻轻飘飘:“怎么,食言了,你到底还是帮了他,你总说我们一块长大,于你都一样,你不会偏袒谁的。”

记得当初他问过我,若如易风与他相斗,我会帮谁?我也记得当初回他,谁都不帮!直至今日我也不曾食言。

再者我这算帮吗?我这是自救吧,想来我与那女子背着他,在他们的位置看来,确实是我急心帮了易风。

可我总不能说,是那女子想杀我,我才出手伤她。

他听了会不会觉得我在诋毁那女子。

算了,没必要与他说明。

终究是我伤了她。

“为何不言语?”我不说话,他倒是越气恼,说话语气也加重了些!

那女子在他身后奄奄一息,他不管,却跑来与我争吵。

怎么看那女子都不像他心爱之人。

是他心狠,还是那些长老在骗我?

“你要我说什么?我说没有,你可信!”

“只要你说,我便信!”

“那你还问什么,不管什么时候,你们之间的争斗,我都不会相帮偏袒,我记得,也不会食言。”

我说了这话,他才收了让人讨厌的表情,而身边扶着我手臂的易风,却放开了手,我没有回头,不知他是何脸色。

只知先前以为我帮了他,他面上才柔和些。

他们为何相斗,我不想知道,但我也不会相帮哪一方,也顾及不全所有人。

“我今日,不是来与你叙旧,我只问你,那些凡人,你到底放与不放?”

“为何要放?”

他这话问的稀罕,让我心生一记冷笑。

“那你为何抓他们,难道你真如长老们所说,吸人精魂,修行邪术。”

“如此荒诞之言是谁所说,万长川?还是青树,或说是他!”他手指着我身侧的易风,愠怒道。

我面不表色,他反问道:“怎么,你信了他们之言?”

“那你告诉我,你为何不再去雨落仙山修行,为何离开囚魔山自立?”我就是不信,才屡屡放过他。

因为我清楚,那种不被人相信的感觉。

“问这些,还不是因为你信了他们,罢了,就当是,你又如何?”

怎么叫就当是,我又如何?他这无所谓的话语,让我很是气恼。

“小语,何必与他多废话。”

是,是我话太多了,有时候优柔寡断的让人讨厌。

是不是我对他们都太宽容,太好说话,所以他们才觉得我脾性好,每每的肆无忌惮的戏耍我?

想及此,心中气焰暴涨,肃杀之气萦绕周身,眼神肃严,抬手幻化出剑。

他愣住了!

不管以往与他多少次交手,我都不曾这般生气,也不曾这般气势汹涌。

见我要出手,易风后退把阿华他们护着,那倒地的女子却迅速爬起,向我杀来。

刚才还危在旦夕,此刻却如生龙活虎,为了汋郁这小子,她倒是不要命了。

前几次,心中有所顾及,让着她,真当我无能了。

瞬息,汋郁便被我擒在手中,放在他脖子上的剑,让那女子生生停下了身子。

“放人!”不想再多废话,也不想费心费力去寻他把人关在何处。

汋郁反应过来,对着那女子,厉声道:“刀离,不许放!”

原来她唤刀离,这名字倒是很衬她。

我把剑挨他颈处一分,瞬间那血便流了出来,汋郁回首,不可思议的瞧我,我心一颤,手又向外移开一分。

那女子眼里满是慌张,着急说道:“我放,我放!”

“我说了,不许放,她不会把我怎样!”汋郁严声命令道。

“你是不是想让我再一次废了你功法?”我踮起脚附在他耳边说道,话不清脆,但那唤刀离的姑娘应是听得到的。

“如此,你还不如杀了我!”

“诺,你听到了,你是想让他废去功法,还是让我直接了断了他?”

那姑娘办事就是利索,话不再多言语,从身上摸出一小巧东西,握在她手中,瞧不清是何模样。

汋郁见刀离不听他话,便在我手中挣扎,也不怕我会真的伤了他,我拗不过他,对他施了定身术,让他动弹不得。

如此,刀离才拿起那精致的小东西,朝天一放,飘雪的天空便出现蓝色花火,夹着白色雪花,很是好看。

“我已放人,你放了他!”

“你说放便放了?我可没见着!”

真当我好糊弄,雕虫小技,还瞒不过我,谁知她是真放了,还是缓兵之计。

“你,那你想怎样?”她有些不耐烦道。

“当然是让我见上一番,瞧瞧他们是否安好!”

“我已经命人把他们送回了村。”

她慌忙解释,我却不再言语。

她望汋郁,可他此刻只能砸吧砸吧眼珠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依你。”说着她又用那小东西朝天一放,这次,是黄色的花火。

这魔族办事也算快,须臾,便有两个小啰啰前来,其中一小啰啰手里拿着一个紫色小布袋,背躬屈身递给刀离。

刀离解开布袋口子,那些人便全都显了出来,瞬间,一大块空地全站满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担惊害怕,畏畏缩缩的挤在一块。

但庆幸,他们没有任何闪失。

我示意易风安护好那些凡人,免得待会有人出尔反尔,伤及无辜。

此刻汋郁的眼眸比这冰雪还冷,眼睛直直盯着刀离。

“人都在这儿了,你快放了主子!”

主子?怎么便甘心认汋郁做了主子,很是不解?

“这次,放了,我便不再追究,下次,若如他们不见了,那便是你们所为,届时定不轻饶。”

我放开汋郁,向那女子的方向推了他一把,他便向前倾去,努力才稳住身形。

他站直身,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手指间沾满血迹,刀离上前关心他,却被他甩开,转身望着我大笑。

他这颠魔的状态,吓坏了众人,阿华挣开易风,上前紧抱住我的手臂,把头埋在我腰间:“漂亮姐姐,他这是怎么了?”

雪樱抱头躲声,可还是面露难色,我只好把她也护着。

那些凡人更是惧怕的尖叫乱窜,易风只好把他们都收在衣袖里,为他们遮挡些风雪与魔音。

木青直直站在我身后,倒是没多大反应。

这点法术,只要是有些修行功底的都能抵御,奈何阿华与雪樱都不曾有。

“你倒是不客气,把这一群凡人的安危皆系我身,凭什么你就觉得,我会依了你,他们的安危,你认为与你有关,可我认为与我并无半点干系。”汋郁掏出手巾,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迹,低眉说道。

“那你要如何?”我一字一句加重语气。

“哼!如何?”他瞅我半晌,眼里似有话说,却没有开口。

丢下手巾,转身而去,嘴里无奈道:“我又能奈你如何!”

没想到此事便如此了了做算。

我心想着他会和我死拼一番,再败我手下,或者像以往那般使诡计让我吃些苦头,总之不会让我轻易救走那些凡人。

如今这般好说话,也是意想不到。

安抚好村民,我们便离开了白龙镇。

第23章:威胁

第23章:威胁

逗留几日,也没见阿商的踪影,想来是事务缠身,实在走不开来。

阿华跟在我身侧,倒也无妨,只是苦了木青,在我们一行人面前,不苟言笑,不言一语,时刻还想着挺身保护阿华。

她也只是个孩子,正直童心年纪,怎会学的这般老成,也不知木家长辈给她多大压力。

阿华总是喜欢牵着我的手,他那小手冰凉凉的,定是想在我处取取暖,对于雪樱见怪不怪甩给他的白眼,他也是不予理睬。

“木青?”我瞧她低眉若有所思,便唤了一下她,她猛地抬头,茫然看我,也不回话,等我开口说。

“前面便到雨落仙山脚下,你和阿华一起回去,可以吗?”我柔声问道。

她眨眨眼睛,点点头!

“漂亮姐姐,我们为什么不一起?”阿华眨巴两只漂亮的眼睛懵然问道。

“你独自出来,你阿娘便担心不已,你且先回去,其他往后再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能去你那儿,为什么你不能送我回家?”

这话问得我一愣,为什么,其中原委又怎么能道的清楚,我怕这辈子,都应该不会踏足紫枫山。

“有木青陪着你,我定是放心的,况且这儿到你紫枫山的路,不是很远。”

“我想要你送我回家。”阿华挽着我的手臂,撒娇道。

“我送你吧,我正好有些事想去问问雅君,听闻这几日,他刚好在紫枫山。”易风替我解围道。

“不要你,木青,我们走。”

我不说话,他又气汹汹走了,这孩子总是这般爱生气,这得多伤身。

“秋语,你真不担心吗?他两个小孩子,会不会被别人拐跑了。”雪樱走在我身侧,歪斜着脑袋瞧我。

“不会!”虽嘴上这般说着,可心里却翻江倒海,雪樱不说,我倒是没这么大反应,可经她一说,心里总爱乱想,自己吓自己,渐渐的慢下了脚步。

见我心神不宁,易风便说道:“还是跟上去瞧瞧吧,你不进山,看着他入山门已好的!”

“好吧!”

如此,又倒回,向阿华他俩经过的路寻去。

走到刚与阿华们分开的地方,便碰到风尘仆仆归来的阿商与阿夏。

“咦,阿语姐,易风你们怎还在这儿?”阿夏欢快的语气,让人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些,瞧她眉开眼笑,定是有什么好事。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不是说还得几日?”

“我与阿商接到你的口信,急匆匆处理完事务便往山赶了。”

“阿语,怎么不见阿华?”阿商气吁不稳,神色疲倦却不忘阿华。

“刚刚她和那小女孩回什么紫枫山去了!”雪樱先我一步回道。

“阿语姐,这位是?”

如此免不了与她们介绍一番。

阿夏拉着雪樱打量,说没见过这么白的女子,皮肤嫩白便算了,头发也是雪白雪白的,直夸她好看,雪樱倒是不客气,都欣然接受。

阿商着急,短短打了个招呼,便顺着回山的路飞身寻去。

“阿语姐,我晚一些回来。”阿夏见此,给我交待两句也跟了上去。

如此,又剩下我们三人在路中间杵着。

“秋语,我们还用去吗?”

“不用了!”

如此我们也飞身回了雨落仙山。

可回山后,我都心神不宁的,总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雪樱见我无趣,自己随着易风去观赏雨落仙山,唯美的风景。

他们刚出门不久,阿夏又传来口信,说阿华与木青是否到了雨落仙山?

这人在山下便看着他走向回家的路。这阿华不会如此任性又跟来了?

我不放心,起身到山口周边寻了寻。

没有他俩的踪影。

我心咯噔一下,沉到底,这孩子不会被我弄丢了?

要是真如此,我怎面对阿商。

想到那曾经的梦,再思及此,心神不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心里祈祷着阿华与木青没事,或许他们只是贪玩,到别处去了。

可阿商的下一句口信,让我心瞬间跌入冰底。

她说瞧见了阿华随身的那个香囊,他平时睡觉都舍不得解开的,怎会丢在了回山的路途中?

阿商着急带哭腔的声音,如有鹰爪一般,一下一下挠在我心上。

我当时怎会顾忌那些死道理,如若阿华没事便好,有事我便难辞其咎。

只是阿华也不曾出山,谁会与他有仇,倘若与长一辈的仇,那谁又知晓他?

想想除了这次出山,随我一起。思及此,我却想到了汋郁,可下一瞬便自己否定了想法。

汋郁虽玩世不恭,羁傲不逊,处事总是随着性子,可他不是这般掳掠孩子之人。

可他的口信却在下一秒传到我手上。

“那小子在我这儿!”

先前我还疑惑,他怎么会轻易让我救走那些村民,原来在此给我埋了坑,等着我跳。

我心中自嘲,这便是我自以为了解的人,我想,我有些猜不透他了。

我一人前去,只与阿商传去口信:“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去寻他。”

此后她回我口信问询,我都不曾理睬,当下,只有尽快把阿华带回,才能免她忧怀。

也许失望让我冲昏了脑子,我寻到汋郁的山门下,便大声唤着他名,惹得他那一帮众的手下,大声呵斥、凶神恶煞,瞧我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他们又畏缩着往后退。

“漂亮姐姐!”阿华特有的好听声音传来,让我危悬的心顿时安稳了许多。

我朝他望去,还如分开时的模样,不慌不乱,样貌安好,没有受半分委屈。

打量完阿华我才直视汋郁,我眼中的愠怒让他微弯的眼角慢慢落下。

阿华放开他手向我跑来的身子,瞬间被他施法抓了回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失望?不满?还是不屑?”汋郁掐着阿华细嫩的脖颈,愤然道。

“漂亮......姐姐,救......我。”阿华在他手中挣扎,声音断断续续,让我心也跟着揪起来。

“你放开他,与他没有关系。”

“怎会没有关系,你一次两次因为他而迁怒与我,莫不是知晓他是谁,我真当他是你的孩子。”

“你休要胡言。”汋郁越说越离谱,瞧着阿华越来越白的脸色,我急切道:“你放开他,有什么气你冲我来。”

“你还知道我有气,我不放,你要如何?”

每每都问我要如何,我怎知该如何。此刻瞧他眉眼都是戾气,我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只有拔剑,尚且能让他理智些。

“我知你法术厉害,一抬一放、一弹一拈转瞬间,可你不敢与我堵,我死前带上他,机会微小但还是有可能,所以我劝你放下手中剑,那样我便不会害怕,不小心伤着他。”见我上前,他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阿华此刻呼吸已是困难。

他面上虽邪魅带笑,可我知道,他不是在与我开玩笑。

此生最恨人威胁,可此刻我却不得不受制于他人威胁。何况那人我现已猜不透他想法。

我收回剑,后退,他便放松手,让阿华回魂缓口气,周边的小魔也被他喝令退下。

“汋郁,既然他是谁,你知道,你更应该知道,你没有必要与紫枫山树敌,放开他。”武的不行,我便好生劝说,希望他能听得进。

“紫枫山?如你看来,我可是怕了紫枫山?”

“那你这是为何?”

“不为何,性子高兴。”

“汋郁,我从未想过,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你何时变得这般蛮横无理,刁钻跋扈,那些生命,那些事对你来说,是什么?”

“不用如此说教来激我,你打伤我的人,现在床上一躺不起,你毁我修行时,这些,你怎不说生命,怎么不在意,因为与你无关,你只在意的是与你有关之人,譬如这个!”

原来,他一直是这般想我的,可我明明只是想他好,不想他最后穷途末路。

山里的长老们提及他,都是愤愤然,都道他如何如何猖狂,如何如何万恶,怎么怎么都是不对的话语。

这些人对他的评判言语,在他还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时,便也这般难听,如若随他性子,不加以提醒,对他漠不关心,那以后他违背良知,做出伤天害理之事,这世间凌驾于道德之上的人,还不得怎般排挤他,诽议他,*他。

我于心不忍,更不想看到他末路。

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予他手下留情,好言相劝。

可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对他的欺辱与打击。

那我们还有何说,一切皆回不到过去了。

我瞧他慢慢松了警惕,一个闪身,便把阿华救了下来,紧抱在怀里。

“漂亮姐姐!”他气语微虚,有些不稳。

汋郁反应过来,便出手来躲,几招下来他都败在我手,便渐渐生了戾气,出手越渐狠厉。

我手中抱着阿华,我怕伤着他,也怕真的伤着汋郁。

几百招下来,他虽周身都挂了彩,可总归是小伤。

而我却渐渐体力不支,有些虚弱。

瞧我面上密沁的汗水,

汋郁更是放出狠话:“秋语,你再高法术修行,可体力终归不如我,想与我死熬,休想。”

第24章:醒来

第24章:醒来

我体力不支,还不是因为我抱着个人。如若放下,我哪有这般双重顾虑。

可在他的地面上,我怎敢轻易放下。

“汋郁,我再不济,你也伤不到我分毫,如此坚持,有何……好处?”

我说话也是气吁不稳,大口喘着气。

“好处?看着你受难,我便心情愉悦,算不算好处?”

真是手上不停,嘴上也不饶我,真不知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那还真是抱歉了,不能如你所愿。”

可怎样我都不敢在逗留下去,阿华伤了灵气,此刻在我怀中昏沉,我就低眼瞧阿华的一瞬间,他剑便要至我左胸口处,下一瞬我想起阿华在我胸口处,便极速侧身,让他剑刺入了右胸口处。

他一惊,忘了收回手,直瞪着我。

看来他说的都是假的,他不想伤我的,我面露微笑,安慰他没事,他却突然狠厉的拔出剑,周身怒气暴涨,疾声厉气对我大吼一通:“他有什么好,你为了他命都不要了?”

“小尊主!”

他话音刚落,声后便传来稚嫩的女声。

我们回首望去,原来是木青,本就侧身对着,她一眼便瞧见我怀里的人,我不解她眼睛瞪大,面露伤情是为何?

随她眼光望向怀中,我也被吓了一跳。

我胸口处的血流喷溅了阿华一身,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裳,染上片片红花,小脸被血覆盖,瞧不出本来如玉的颜色。

我晃神之间,木青已施展功法,表情悲愤,那架势,誓要为阿华报仇。

漫天大雪急簌簌落下,大片大片,犹如白色的枫叶,渐渐却变成血红色,如雨般飘落。

那如枫叶般大的白雪,飘近看,薄如蝉翼,锋利无比。

这便是落英枫雨,木家让人闻之胆怯的功法。

这功法厉害之处,便是它可以世间万物化为冰枫,千万冰枫如箭如刀,无孔不入,要不是修行顶好之人,真难抵挡。

了解它的人都知道,最厉害的是施法者将千万冰枫汇成一箭,虽是一箭,却如千万下连续穿刺一个地方,犹如滴水穿石,让人难以持久抵挡败在其下,

或苟延残喘,或断命当下。

我活这般久,只听过,没见过,今日怕是荣幸,要见上一见。

木青的剑挽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似柔弱的招式,实则狠厉霸道。

她汇成一箭飞刺而来的冰枫直朝着汋郁的方向,坚定不移。

此刻我俩也是消耗完力气,我都没有把握能接住木青这一击,汋郁才凝固的这点修行,怎么抵得住她这老道的功法。

千钧一发间,我推开了汋郁,把阿华拉开些与我的距离,单手施展全力抵挡住。

“小语!”汋郁跌坐地上来不及起身,那慌张的神色,让我又信了他。

“仙子!”木青惊讶,慌张想收手,可此刻哪还来的及,只能让那冰枫一下下刺穿我用微弱的灵气撑起的护盾。

“谁让你自作聪明,为我挡难,一个小姑娘,她那点修行,怎能伤得了我,愚蠢。”他着急便会乱说话,口不择言,可我此刻哪有精力再回他。

渐渐的,我手脚软弱,使不上了,那冰枫一下子刺穿护盾,穿我右胸膛而过,那地方,与汋郁所刺的位置,一分不偏。

“小语!”

“仙子!”木青话语中已带哭腔,眼泪如线般掉落,望着我,不敢前进。

我知晓她不是要伤我,可我连想安慰她都扯不起嘴角来。

喉咙一股热流,腥味太重,我难以咽下,一张口便不自主的喷洒出来。

我努力稳住剑才勉强站住身子,汋郁扶住我身,想把阿华接过去,可我不许。

“我不会伤他!”

我摇头。

“我为你疗伤。”他愠怒道。

我摇头,不让。

这伤,用尽他全部修为,也未必能好。

他拗不过我,更气。

我伸手抬袖,轻拭阿华脸庞,慢慢的他如玉脸庞显露出来,我对着木青柔声道:“你看,他没事!”

见我如此,汋郁更是生气,提剑便想向木青杀去。

“住手!”我急急开口,胸口,嘴里鲜血直流,怎么也止不住。

“不要说话,我不杀,我谁也不杀。”他说话很重,震的我越渐昏沉的脑袋嗡嗡嗡作响,一下接一下。

“小语,我要怎样帮你。”是不是我眼神也迷糊了,我见他眼眶通红,似有泪滑落。

“你……放我们走!”那雪落在身上,很冷,很刺骨。

“好好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不能……咳咳。”此般状态下,他随我回山,岂不是有去无回?

且不说现雨落仙山容不得他,看我这般狼狈样,那些人还不拔了他的皮。

“为何?”

我眼神无聚,抬眼无力望他不语,世间所有此刻在我眼里,朦朦胧胧,瞧不真切。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我带上阿华与木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瞬间回到了家里。

脚刚着地,她俩便被我摔在了地上,我伏趴在地,又一次鲜血涌流。

此刻意思在点点流失。

“仙子!”木青这次没有先去看阿华,而是关心的扶我起来,躺去床上。

她哭的一塌糊涂,我于心不忍,伸手巍巍颤颤给她擦着眼泪:“木青,你……莫慌,你先给……阿商传……口信,说阿华……在此,不管谁问,……你都不许……说,只管……摇头……便是。”

说完,我便没有意识。

不知昏沉了多久,我头疼得厉害,便想起身,可动动,全身却如散了架子,松松垮垮,使不上劲。

迷糊中听有人惊喜道:“醒了醒了,秋语醒了,我瞧见她手指动了。”

她一说,刚还安静的地方一下子嘈杂起来,人很多,七嘴八舌,吵吵闹闹,吵得我心神不宁,我便想睁开眼瞧瞧都是些谁,可眼睛犹如糊上了,怎么也睁不开,我想开口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

如此,只能猛力动动手指。

这才发现手指麻木,也动不了了。

这副老骨头,怎会这般朽木,越来越不中用了。

恼着恼着,又昏沉过去。

再次醒来,不知是何时,只闻窗外飘来了淡淡的花香,淡淡的桃花香夹着杏花香。

寝房虽静,但外院却传来一些声音,难道是雪樱,可听声音不像。

我慢慢起身,动动有些发麻的身子,身着单衣,有些冷寖,我便在柜子里寻了件衣裳披着,踏出门,想去瞧瞧。

突来的刺眼日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抬手挡了挡,想着这冬日总算出了暖阳,收了雪。

只是这院里的几株茂盛树枝,让我晃神,这到底是何季节了?

刚至门边,便听那几个长老在讨论,什么颜家那小子,前一个月便醒了,这尊主怎还没有要醒的迹象。

如若我脑子没伤着的话,他们说的应该是我,一个月前?那我昏睡了一月之久?

站着有些累,我便不在躲着听,倚着门走了进去。

今日倒是稀罕,七大长老都来了,不仅几个长老在,易风也在,维独不见雪樱,我这院子,何时这般热闹过。

我突然而至,倒把他们吓一跳,也都是些稳重之人,惊讶很快被压下,易风疾风过来,搀扶着我走过去,本不想依赖他,奈何我此刻没了独立的本事,只能由他作依,我只好道了声谢谢。

见此都急急予我作福,扶我坐下。

“大家都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尊主!”

“我昏睡一月多时日,辛苦你们了!”

我这话说完,那些个长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似有话说。

倒是万长川长老解了我疑惑:“尊主,这辛苦倒是不辛苦,只是尊主沉睡半年之久,怎会只有一月之说?”

半年?怎会如此之久,当初伤势严重到如此,看来木青这小丫头,很有天赋呀。

“那你们刚说一月,是何意思?”

“什么一个月?哦!你说颜家那小子?”

我点头。他又道:“那日你救他回来,仔细瞧他也没什么大碍,可奈何,前月才醒,秋夏都没瞧出是何端倪,大家都猜是魂游仙外了。”

还有如此之事:“那他醒来可有何不妥?”

“这个……!”万长川长老支支吾吾,几个长老又互相观望,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阿华伤了神识或是本元,让他们不知如何回答。

见我越来越严肃的表情,都抬眼望向易风,易风倒是不负他们所望,所以说易风才如此深得他们的心呀。

“小语,长老们也是听说,没曾亲眼瞧见,所以,之后如何,大家都不曾得知。”

那便好,只要不是坏事,那便好!

“你们今日都聚于此,是有何相商?”一股风袭来,我紧了紧外衫。

“小语,你身子刚好些,便不要操心,回屋休息,等身子好了,再说这些!”

易风开口,那些长老自当点头,连连赞同。

对这情况我也是见怪不怪。

也罢,我这身子,现阶段也是有心无力,那些长老个个都比我有见识,有计谋,再不济还有易风与他们出主意,我倒是帮不上忙了。

第25章:隐瞒

第25章:隐瞒

“也好,如若需要我的,尽说,无妨!”

“尊主客气!”他们弯腰低头,送我离开。

走两步我又想起一事,转身,他们又低下头,瞧他们那样,有些好笑,他们难道还惧怕我了不成?

“对了,我怎么没有瞧见雪樱?”

瞧他们茫然状态,我便知雪樱没有好好与他们打过招呼。

易风知我说谁,回道:“她随秋夏去看望阿华了,本来她还不乐意去的,偏要守着你,最后又不知为何,还是随秋夏去了。”

我笑笑:“原来如此,她就是这性子,嘴严心软。”

瞧他们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便知他们有事瞒我,我也不拆穿:“好了,你们有事便相商,我这就回房去。”

“我送你!”

“不用,你随他们一起吧。”易风着急的模样,如此处有什么对我不利,更是加深了我的想法,他们有事瞒我。

“他们没有何事可商。”

见他坚持,我也无所谓:“随你!”

我走出门不远,又听他与那些长老道:“你们先回去吧,小语不喜欢太闹。”

满院梅花孤枝,就零零散散的桃杏树开得正灿烂。

微风拂过,花香迷人,让人心情舒畅。

那池塘里的荷叶也渐渐冒出头来。

院里唯一的一株梨树也开出了花朵,那是秋夏在她师傅古梨上神的梨玄山移来的,每人院里一株,她说过这树结的果很甜,很脆,很可口,别人都是求不来的。

要不是我们与她有这关系,都没有福分,如今我还记得那时她讪皮讪脸的模样。

可我这树只开花,从未结过果。

倒是尝过她们院里的,是确如阿夏所言。

阿夏还拿这事说过我,说我院子不盛缘,人在此,只开花不结果就算了,连树来了也只开花不结果。

这般道理我很无奈,也无力反击。

想想我昏睡这些时日,多多少少定是发生了些事情的。

“小语,不回屋?”易风跟来,瞧我在外院里亭上坐着,开口道。

“不了,躺着难受,我就在院里坐坐便好,吹吹风,精神精神。”

如此,他便进屋为我取了件羽衣披上。

“你们着单衣,我却裹着一件又一件。”我自嘲。

“你刚醒来,身子未好,还不适应这天日。”易风宽慰我。

他随我坐下,一双眼睛如水盯着我,不知是在欣慰我没事,还是在打量我真的没事了。

“易风,她们可知晓。”我躲开他眼神,问得小心翼翼。在心里是希望她们不知晓。

易风知我说谁,叹气道:“怎会不知,听秋夏说后,她们都急急赶了回来,每日每宿都守在你榻前,为你担心,你阿娘更是为你哭红了眼。

只是前几日,听有人说东海有修补灵气的珊瑚珠,你阿娘与阿爹便寻去了。

你阿姐听说白禹师傅仙山上有万年灵芝,那灵芝对你有好处,便也随他寻取去了。

昨日才刚启程,只留下秋夏照顾你。”说着这些,易风也许自己都没有觉察,他话带着羡慕。

我本意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的,没有想过让她们知道,可那日阿夏与阿商在一处,木青与他们传信,阿夏必定会知道的,她一知道,怎能不告诉家里人。

只是让他们为我担心,我于心不忍,良心不安:“你帮我告诉她们,都不用寻去了,回来吧,我都好了。”

东海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人家怎肯轻易让他们寻得,白禹师傅自己养了万年的仙芝,给谁他不得心疼,我怎能夺人所爱。

“好!”

“易风,谢谢你,你不说,我也知这些时日,我的事总少不了劳烦你,让你操劳,辛苦了。”

“你我何时需要这些虚礼,一切皆我自愿。”

“话虽如此,可我也是真心道谢,不是在意虚礼。”说完,我俩相视而笑。

他突然淡淡道了句:“真好!”迎着徐风,一脸惬意。

“嗯?”我有些茫然。

“你能醒来,真好!”见我晃神,他又说了一遍。

“我伤的很重吗?可我见你们还在说我为何还不醒。”听他们话的意思,我是醒得来的,怎么听他语气,我好像会死一般。

“你不知你那时,是何模样,满身鲜血,胸口那大窟窿鲜血直流,身后的被褥都被寖湿透了,你满脸也是血迹,洗净,脸色却惨白得可怕,雪樱见着,顿时吓得哭出声来。”

听他细说起,我才觉后怕,那时没想太多,只是想着尽力了,一切无憾无悔,可此刻想来,为何当时会义无反顾,没有想过自身安危。

说到底,也是太过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木青的能力修为。

“听你这样子说,好像是狼狈了些。”我嬉笑一番:“你来时,可有其他人?”

“你呀你,可是又在想什么。”易风不知是怕震坏我刚有好转的身子,还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说话轻声温柔,蛊魅人心。

要不是我对他早已有了免疫,那还不得如雨落仙山的其他姑娘们,只听他声音便迷上了他。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嗯,好奇!”

“我与雪樱游完便带她回去,到你院门处便见阿华他阿娘与秋夏神色慌张的跑来,我们便一同进了院。”

易风见我听得仔细,故意停声,我便追问道:“然后呢?”

他这才接着说道:“还未曾进屋,便听那木青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那商华顿时便没了魂,慌忙的跑进屋去,我们几个紧跟在她身后。”

我不言,盯着他,他知我意,抿嘴扬眉,继续道:“进屋后商华便与秋夏察看门边的阿华,秋语只说他是昏厥了,无大碍。着急忙慌便去瞧床上的你,木青跪在你床边哭,捂住你伤口的双手也被你的血打湿,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雪樱进门瞧见你那模样,也是顿时跑到你跟前恸哭起来。”

“阿商,有没有埋怨我?”

“她倒未说话,把阿华放在一侧榻上,也上前助我们为你输了些灵力仙气,只是阿华脖颈处的红印,还是让她心疼不已。”

“那是自然!”

“小语,其实他什么都不是,那日之事也不能怪你,你没有必要为了他,丢了性命,你也有家人,也有关心你的人。”

他也许什么都不是,但他是一条生命,一个正值成长,还没有见过这繁花似锦的世间,没有体全酸甜苦辣人生的生命,怎般,我都不愿不闻不管不在意。

“谁告诉你我是救他才伤着的?”

“你不要当谁都如你一般,不机灵。”

“在你眼里我是有多笨!”

“不是笨,是你太过善良,太过包容,没有害人之心。”

我怎会没有害人之心,那些伤害我的,杀害他的,通通我都恨不得杀掉,只是都被我克制了而已。我不愿多想,不愿去做,不仅因我懒,也是因为不想泯灭了自己的良知,成为那些我所厌恨的人。

“可是木青说了什么?”这小孩会不会抵不过大人的压力,把一切都说了?

“那情形,她哪还会说其他,在你床榻前呆坐几日没回家,说话断断续续也是让人听不明白。

之后几日你渡过危险期,秋夏说你没事了,她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大家便问她话,她也不言,直摇头。

那时阿华也不知为何,未醒,你也重伤在床,便没有人知晓你们的事。后边阿商来劝她,她才回了紫枫山。”

如此甚好!

“阿夏不是去过紫枫山,她没有说过阿华怎么样了?”

“是我没问过。”

原来如此。

“小语,你们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木青那孩子以前可不与你亲近的,可你受伤了,她却经常跑来瞧你,莫不是与她有关?”

“她那小孩子,怎会伤到我,莫不是我在你心里就这般不济?”说起这话,我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能洞穿的眼眸,说完我才发现我这些话有多掩耳盗铃。

“你那伤口很是奇特,说是剑伤,却又不似,都没有瞧出你被什么所伤。”

我有些不解:“秋夏都没瞧出是何所伤?”

“我瞧她是瞧出来了,那几日对木青都不曾有好脸色。”

“那她告诉阿爹阿娘了吗?”

“没有,她说等你自已醒了,让他们问你!”

“这阿夏,怎不随意编个伤由骗骗他们,现在弄得我惶恐不安。”

“你阿爹阿娘回来问你,你便是想这般搪塞他们?”

“不是搪塞,只是有些事,我不想再提。”过去便是过去了,不想再多些牵扯。

“那你……”

易风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雪樱惊讶的声音:“秋语!”

“阿语姐?”阿夏的惊喜的声音也紧随后而来。

下一瞬,她俩便奔跑过来,抱着我,眼泪如雨般落下,都湿透了我肩上衣襟。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我医术没有退步嘛!”秋夏抹掉喜极而泣的眼泪,顺带夸了夸自己的医术。

“嗯!”雪樱哽咽附和道。

“原来你不是因为我醒来开兴,而是因为自己的医术没有退步而开兴。”

第26章:谈心

第26章:谈心

“怎样,不可。”她胡乱抹了抹脸庞,一如以往俏皮模样。

我打趣道:“我怎敢!”

“阿语姐,你以后可不敢这样吓唬我了,你要考我医术,也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般,吓人。”

秋夏坐下,抬手为我诊治:“嗯,好多了,在修养些时间,必能好全了。”

“嗯,秋语,你也不能再吓唬我了。”雪樱,说着说着刚收好的情绪,又涌了上来,说哭便哭了。

“不哭,不哭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不再吓唬你了,好不好。”

“你说的话可要算数。”

“嗯!”说到底,雪樱也只是个刚通人情的小姑娘,我这次,定是吓惨了她。

“我这都快痊愈了,为何阿娘他们去寻药?”

“哎,他们还不是不信耐我的医术,见你多久不醒,稳不住了呗,我都和他们说了,就是这几日。”秋夏连说连摇头。

“阿语姐,你进屋去,不可多吹这凉风,怕伤势复返了,我去给你把药弄好。”

“好好好,你说怎般就怎般!”我起身,拢拢衣衫,看了眼易风道:“我便先进屋,你......随意。”

“好!”

我进屋,雪樱也寸步不离,我躺床上,她却搬来凳子紧挨我床边坐着,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我,看的我倒有些难为情。

“要不你也去休息休息,这些时日,你怕也没有好好睡过,可不要累坏了身子。”瞧她满脸疲惫,眼眶有些红肿,我便好生劝说她。

“不要,我不累,见着你,我开心。”

“那好吧,我也睡不着,要不你与我说说这些时日,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他们都对我很好,只是都不让我碰你,我无事,便每日在这院子里游玩,这些时日,雨落仙山的神仙一个接一个的来探望你,踩得这地,这院子脏的不行,我每日打扫,秋语你看,我手都受伤了,起好多的茧子。”说着,她伸手过来予我瞧。

我微微起身,俯首瞧着。她本白净娇嫩的小手,有些红晕干裂,还起了褶皱,瞧着我心一疼:“我说这院子怎么越发的干净整洁,原来是雪樱你呀,受苦了!”

“不苦,只要你好了,都是甜的。”

“莫要哭了,哭红了眼,便不好看了!”

“秋语,我只认识你,我只有你了,我不想你有事,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便不理你了。”她心中不安,坐扑进我怀中。

“知道了,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搂住她身子,抚摸她的背,无奈道。

渐渐地,怀里的呼吸平稳,我低眼一瞧,雪樱在我怀里睡着了。

看来她真的累坏了!

这孩子,有时倔强的很,这些时日,她心里的苦,我能想到,想到她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我心中的罪恶便又多了一分。

因为她所经历的一切,皆因我。

有时懂得人情与世故,不一定就是好事,烦恼与哀愁,忧伤与痛苦皆因此而来。

也许无忧无虑才是她本有的样子。

轻放她在床上,我下了床,直起身子,浑身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气,这身子怕是得在养些时日。

我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刚端手中,阿语便推门进来,随她一起进来还有一股苦苦的药香,我便顿了顿。

待她走近,放好药碗,瞧清我手中之物,便打趣我道:“阿语姐,你便不要喝其他了,喝饱了也得喝药的。”

我放下手中杯,这直扑鼻尖得药味,让我禁不住皱了皱鼻:“这药,我可是一直在吃?”

“是呀,你能好,多亏它。”

“不想喝!”昏沉时,我没意识,也没感觉,喝了便喝了,可如今,我好了,怎能喝的下这涩苦的药水。

“阿语姐,你不可小孩性,这是最后一副,你必须得喝。”阿夏难得认真严肃。

“我可不是小孩性,这药喝到嘴里,也会吐出来的,且不浪费?”

“我就知道你醒了,便不会乖乖喝药。你不喝,我有是方法治你。”

“嗯?”我挑眉,笑意明朗。

“你想知道的事,我不会告诉了!”

我摇头,一脸笑意,她又道:“我叫雪樱来与你说,你可怎会让她伤心?”

“她这般疲惫,好不容易睡着,你又可忍心?”她将我,我却反问她道。

我嘴角含笑,阿夏顿时泄了气,须臾,又不知想到什么,眉眼含笑,谑意满满:“我瞧那风哥哥还在院外坐着,我应该去叫他来与你谈谈,毕竟你刚醒来,想来他是有很多话要与你说的。”

她这声‘风哥哥’叫得我心里一颤,却要努力稳住自己。

她以往可不教易风哥哥的,都是直呼其名。

今日这般调侃我,也怪我自己不争气,还没个仙侣,谁谁都能让她与我扯在一起,谑笑我,打趣我。

“他不会来的!”我淡然道。

阿夏瞧我不当一回事,吃了瘪,有些不悦:“那好了,我也不劝你,我瞧着阿爹阿娘也快回来了,到时让她们来喂你。”说着起身便想收起药碗。

我眼疾手快,把碗拿了过来。我知她是在与说笑,我却不敢再任性,真让阿爹阿娘来,到时我更是吃不了好果子。

“你呀,你,拿你没办法。”瞧她笑脸,我一横心,一咬牙,一口气灌了下喉,忍憋着要冲上来的气,生生咽了下肚。

唇齿间,皆是那难闻的苦涩药汁,放下碗,我急忙倒了杯茶水漱了漱口,这才感觉好了些。

我这艰难的表情,惹得阿夏一阵轻笑:“阿语姐,你这般,可是我给你吃的毒药?”

毒药?

我想着都比这个味道好些。

“可有甜物予我去去这苦涩?”

瞧她如往常一般摇头。对我这般亲姐姐,她也是见难不救,从不另外。

阿夏说过药便是药,有其独有的味道,药效,不可随意添辅,那些吃药予糖的事,她从不会做,她说会影响药效,也不知她是认真的,还是故意捉弄,便是想瞧那饮药之人,艰难好笑的表情。

“阿爹阿娘可是真的要回来了?”

见我问她话,她把药碗收拾放至一旁,坐下身与我说说话:“应该快了,就是这两日。”

听她这般说,我头痛疼的厉害,眉也不自主的打起结来。

她们若回来,我该如何是好?别人我倒无妨,可她们始终与别人不一样?

“他们回来,你有何为难的?”我苦恼的表情,倒成了她打趣的笑料。

“你便是明知故问!易风说你都没有告诉他们,为何不想个法子宽慰他们,弄得我现在很是为难!”

当初若是说了,就算是假的,他们也不会猜疑,如今有了前阿夏知言不语,便也让他们起了心思,今我再想着法子搪塞哄骗,哪还那般容易?

“有何为难,直说便好!”我虚眼瞧她,她怎说得这般轻巧。

“阿语姐,你不要这般望着我,阿爹阿娘回来也不会问你的,你也不用想着法子让自己头疼。”

我不解:“为何?”

“你有事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有些事也是不想让你知道的!”

这话怎么听着,有事。

“何事又是我不能知晓的?”

“你不用问我,怎般我都是不会说的。”

“那我便不问了!”我这般回答,她有些诧异。

不告诉我,我会自己查。

“其实我还想着你再问问,我便告诉你,哪知你这么轻易便放弃了!”

这阿夏又想戏耍我,我敢肯定,我问了,定不是她说的那般,便告诉我了。

我勾嘴角,不张口,她自己却耐不住给我说道:“其实有些事你认为能瞒住,却不知大家都已经知晓,你如此守着,可还有意义?”

“事?何事?”难道她们都知晓了,是木青那小娃娃伤了我?

“你不用与我装傻,阿语姐,你有你想守护的人,可你也有,想守护你的人。若是以后有事不顺你意,你要相信,怎般结果,出发点都是为你好,护你,在意你!虽然他们认为的不是真的。”

“你是在与我说哪事,怎么我觉得,不像是一回事?”这阿夏,越说越把我绕糊涂了。

阿夏自说自的,不在接我话回。

“这次雪樱为了你,去探望了她不喜欢的阿华,因为她知道你想知道阿华的消息,她想亲口与你说。

还有白禹哥,他也是费劲力气,才劝说他师傅舍下那灵芝,虽说还没有取的,但也是为你担尽了心。

阿商为你的事也是自责得不行,她说若不是阿华那小子不听话出山去,难能让你弄成这般,险些丢了性命。”

她说得仔细,我认真听着,我知道,我也心有感触,可当阿夏这般清清楚楚的道出来,我却自责不已。

一切皆来我自愿,可却让他们担了心,吊着胆子,实属不应该。

“阿语姐,不只是长老们说,有时候我也觉得易风挺好的,就如这次,你受伤,他便不眠不休在你身旁照顾你,每日见他不修边幅,眼眶红肿,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他却背着我们不知流了多少泪。”

第27章:怪异

第27章:怪异

自我认识他以来,除了他阿爹阿娘逝世,没见过他哭过。

我诧异:“怎会,他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流泪的人。”

“所以,可见此事于他的有多艰难,渐渐的消瘦许多,要不是阿娘劝他,说你醒来,见他那般不好,他也许没想过收拾自己。

那日,你可知他见你那样,瞬间便如丢了魂,我予阿华察看,他却大声唤我名字,那语气着急忙慌,严声厉气,丝丝颤栗。”

她说这些,我不是没有反应,先前在院里,他说的轻巧,一切都那么淡然,原来心里这么多强忍。

可怎般,我终究不敢奢望,也终究在心里聚不起对他的情,所以一开始便要辜负了,如若他对我的所有的好,只因愧疚,那我不能制止,可因其他,那他便白费了力气。

瞧我心有思量,阿夏又急急道:“我道这些不是让你对他生情的,我都已经把你许……,嗯,总之,我说这般多,只是让你记着他的好,若日后他有让你不顺心的事,你想着这些,饶恕于他,莫要怪罪!”

阿夏今日说的话,句句似与我暗示什么,在我昏沉这段时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好了,我也不与你多说了,你得多休息,我就先忙去了。”

“好!”

阿夏一走,我更是没了休息的欲望。

她说的这些,让我脑子不停的转动,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推开房门,渡到院外,易风也不见了身影,只有风拂花动,树枝摇曳。

想来阿夏他们在,他便回去了。

此时雪樱沉睡,阿夏回她自己院落,偌大的院子,静的很。

风拂来,我头脑清醒了很多。有些迷茫的东西渐渐有了思路。

看来得尽快养好这身子!

阿爹阿娘动作倒是快,不消一日便从那东海回来,这不阿娘拉着我,让我转着圈予她看看,我是否真的好了。

若如没好,他们再去,这次一定把那东西要来。

讲及此,阿娘还怪我,说要不是我让易风传音让他们回来,那东海之宝早就被他们要来了。

听了这话,阿爹瘪瘪嘴,白了阿娘一眼:“阿语,不可听你阿娘胡说,我们去连人家面都没见着!”

有时候阿爹实诚的可爱!

“阿爹,无妨得,这些个上神,都挺忙的,没有时间见我们这些小仙也属正常。”

“倒也是,不过阿语,你也不用担心,阿娘相信阿夏的医术,我们不需要那些个稀罕宝贝,也能好的!”

听阿娘这话,我抿嘴一笑,眨眨眼睛:“真的?”

“怎么,你连阿娘都不信了?”

“信,我怎会不信!”

阿夏说阿爹阿娘是不信她医术,才去东海的,此刻阿娘却说相信阿夏,阿娘这圆滑无人能比。

阿夏听到这番话,是该高兴,还是哭笑不得。

“你就得信,阿娘与你说啊,你就得离那汋郁远些,他......”

“咳咳......”阿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被阿爹故作的咳嗽声打断了,阿娘反应过来,手捂住,一脸讪笑。

“阿娘,你有事瞒我?”我虽是疑问,但心里很是肯定。

阿娘看了看阿爹,阿爹白了她一眼,接过话:“阿语,你阿娘只是瞧不惯那汋郁的作风,不想他与你一处,怕影响你。”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是吧,阿娘?”

阿娘说过,汋郁像极了阿爹年轻的时候,虽说做事独特,有时让人不与苟同,但心是好的,不是什么奸诈之徒,还说汋郁与阿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他评价很是高呢,对他也是喜欢得不行。

尽管是汋郁出山的这些时日,阿娘也从未看不起汋郁,也未说过半分他的不是,每每我下山回来,她都会问汋郁是否安好,总是要关心关心。要不是知汋郁身世,我真觉得汋郁是阿娘的孩子。

可今日,她却让我离汋郁远点,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变了心意。

在我昏睡的时日里,汋郁可是又做了什么招恨的事,让阿娘都劝我对他躲之不及。

“阿语,这,阿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嘛,你看你阿爹,我以前瞧着他对我好,可现在他还不是凶我,天天甩我脸色。”

“蓝樱......”阿娘最怕阿爹唤全她的名,阿爹发话,阿娘瞬间软了下去,阿娘坐到阿爹身旁去,娇嗔的拍了拍阿爹的手臂。

“阿语,你阿娘之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诶……你这混蛋,我说的话怎么就不用放在心上了,阿语,我和你说,阿娘说的你得放在心,记好了!”阿爹说话,阿娘不满意凶了他一眼,阿娘这脾气刚起来,阿爹是没辙的,倒不是阿爹怕了阿娘,是阿爹太惯阿娘了。

“好好好,你阿娘说的,你……你记着,你这身子刚好,多休息休息,我们便先回去了!”

“好!”这些时日他们也劳累了,也应该休息休息。

阿爹站起身,甩甩衣袖,牵起阿娘的手便向外走去,阿娘本还想说些什么,无奈随着阿爹的牵扯,还未说出口,便也渐渐远去。

阿夏说得对,阿爹阿娘不曾提问我为何受伤的事,虽然免了我想法子头疼,却让我疑惑更多了。

养好这身子,又消了一月之久,我都快被阿娘每日的养生汤,补气养血膳养胖了。

此间,这雨落仙山个个仙神都又来探望了一回,虽说是过场,但我还是挺感激的。

只是苦了雪樱,她又得忙着打扫院子,可这院子何须她亲自动手,我说等我好了,还不是一挥手的事,可她不愿意,说留下来,就得有事做,我执拗不过她,便随了她意。

阿夏忙完我的事,又出山去了,也不知她在忙些什么,这周边仙山怎会有那么多伤残病弱的仙友,忙得她都不着家了。

阿姐送来的灵芝又被阿夏种植在院中,那颗梨树旁,说要我好生看着,这东西很难得,现在我身子好了,就不浪费了这宝贵的东西,但保不齐以后用得着。

她也是怕了我这惹祸的性子。

其实我是不想要的,易风与阿姐们传音时,他们已经拿到了,这回来,我便让阿姐拿回去,她说白禹师傅是送给我的,她怎好意思要。

我说让白禹再送还给他师傅,阿姐又说,他师傅那般高傲的人,送出去的东西怎会再收回。

如此,我便厚颜无耻的收下了,看它的长势,雪樱照顾的很好!

听阿夏说,阿华此番犯事,虽身子好全了,却被他阿娘罚闭门思过,不得外出,他几次想随阿夏来看我,她阿娘都不许,阿夏说,阿商是怕他再坏事,连累我。

木青也来瞧过我几回,刚开始她还扭捏不敢见我,后边见我真的好了,便也就释怀了,只是瞧着她满脸的愧疚,我便觉得自己害苦了她。

她一个孩子,我怎么能让她经历这些苦楚。

什么人什么事都看着很正常,唯独易风。

自从那日我醒来见过他后,这一月之久,都不曾见他身影,问及几个长老,说囚魔山又有魔作祟,他出去察看去了,先前我还信了,后边瞧那几个长老的反应,明显是在替他打掩护,细想我便觉得不对。

还有他们对汋郁的态度。

有日我不小心提到汋郁,我是想知道他有没有来过山里瞧我,他那不听劝的性子,我可不敢保证他听我话不上山来。

可开口提了他名我便想到其中利害,止了言语,倒是长老们的回话让我很是纳闷:“他哪儿敢再来!”

说完瞧我盯着他们,他们也许也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至那之后,他们便绝口不提汋郁两字。

以往他们也很少提到汋郁,可偶尔提到了便提到了,直言他哪儿的不对,不拐弯抹角,可如今汋郁这两字像是禁区,他们小心翼翼避开不提起,若如不小心提到便找着话题岔开掩饰过去。

都当我受了伤便伤了脑子可是?

不仅如此,连我现在出山门都让他们看着,易风这面子可真大。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不耐道:“怎么,易江长老,我现在是出山门都没有权利了吗?”

“尊主哪里话,你身子才刚好,还未痊愈,不适合出山门。如若你嫌闷,在山里走走便是了。”这易江虽是易风的亲叔叔,可他俩不论脾性还是相貌,却无半分相似。

这易江就是个固执的老骨头,这些话定是那白河长老,白梨长老俩兄妹教他的。

“你此番说话可别扭?”

他不解忘了我一眼,瞧我眼里的谑意,苦笑道:“尊主又说哪里话,我......”

我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啰里啰嗦:“好了,你也不用与我讲那些,以往我受伤,出山门,可没见你们相拦,实话与你们讲,我知道你们有事瞒我,可你觉得你们能瞒我几时?我也不管你们这般做是为了我好,还是雨落仙山好,何事我该有我自己的判断与定论。”

“尊主这般言论,可是在怪罪于我们?”易江抬首挺直腰背,话语蕴含怒气。

第28章:知因

第28章:知因

我便说,早这样说话多好,这几个长老中,他是对我最有意见的,也不知因为易风的原因,还是我本身让他不喜欢。

“你不用在这给我傲性子,易江长老,我们相处时日也不短,我的性子如何,你也知晓,好说话时好说,不好说话时我谁的面子也不给。我这身子好了,我要瞒着你们出山,你们也是不知晓的,我这般招摇,只是想确认心中想法,果然。”说完我不理他气得发绿的脸,甩袖离去。

“你......你......”

不用回头瞧,我也知他在身后气得抬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我。

真不想让他生气,气坏了还不得膈应我自己。

下山后我一路也没耽搁,直赴汋郁雪山,这次瞧来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来虽说冷冻却还有丝人气,可今日来显得更冷了,刺骨钻心的冷。

我寻到他的殿内,一路无阻,外边一座连着一座雪山,殿内也是冷的让人直打牙颤。

偌大的殿里,摆设素雅,物置简单,一点不像他的作风,倒是与我院落布置相似,与我在一起这般久,别的没学着,这房屋布置倒是学的七七八八。

突然空旷的房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声音,我寻声,推门便见汋郁躺床上,脸色白的如死人。

“刀离,可是你?”他闭着眼,气若游丝。

我抬手想予他点气续续他这半吊子的命,我还未出手,身后便传来他唤的那人的声音。

“你来此作甚,还嫌害得主子不够惨?”。

听这话,汋郁神情紧张的竖直耳朵倾听。

我不出声,望着刀离端着药碗快步走来,她心中怒火,此刻全发在我身上。

“起开。”她伸手来拽我衣服,我向后一躲,她没有得逞。

“刀离,是谁?”他声音微弱,我却听出一丝颤抖,想来他心中已经知晓我是谁。

我这才发现他睁开的双眼,毫无神色,我在他面前,他却问我是谁?

刀离恼怒放下药碗,出手伤我,可她怎会伤得了我,一挥手又把她拍在地上。

这般状况我也是些意外,瞧瞧手心,我可没使功法,难不成最近让阿娘补得力气都大了许多。

她趴在地回头瞪我,像要吃了我一般,我紧紧眉,不悦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语!”他的声音莫名的让我听着心酸,是有泪雾。

知是我,他强扭着身子躲闪不及,不想在我面前示弱。

也对,他一直与我不对付,怎会愿意让我看到他狼狈不堪,失魂败落的模样。

“怎么回事?你莫要在此装好人,明知故问。”刀离轻笑,说话句句如刀,好像这样便能伤我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她答非所问,我又加重语气问了一便。

“秋语,你......也是来瞧我笑话,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走!”易风扯着嗓子嘶哑吼着。

他此刻可还能见得到我?他这般模样更是让我心疼。

“是易风还是那几个长老。”刀离不回话我又道:“你不说,好,我亲自去问他们!”

“是他们所有人!”刀离嘶哑着对我吼出声。

“刀离!”汋郁伤得厉害,说句话也是去了不少力气,可尽管这般,对着这忠心于他的刀离却还是柔不起性子,虽言气轻弱,但还是听出一丝厉气。

也不知是她主子现在没能力管她,还是对我的恨,也顾不得要违抗她主子的命令,轻视地对我道:“也不知主子是有多大能耐,居然让他们都开了尊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他们说是主子伤了你。你那么厉害,他怎可能伤着你?”

“好!”说完我向外走去,可离刀离几步开外,我抬手点了她的穴,让她不能言不能语,也动弹不得。

她这些话我才回神过来,那日我与汋郁之战,她重伤在床,未曾在场瞧见。

况且那日,我确不是汋郁所伤。

想来汋郁还是没有听我的话,还是任性的上了雨落仙山,不然此刻他怎会奄奄一息在床。

那些个长老再生气恼怒,那般情势下,也不会结伴下山来寻他。

他这般模样是自找了苦吃!

对于她严声厉气的控诉,我赞同,不反驳,可易风与那几个长老会这般做,也是为了我,就像是我对汋郁还没有做什么,她便会替她主子讨回来一般。

所以她埋怨我,也是有理可寻。

只是易风与长老们一起,为何事态也会如此严重。

我心思量,半晌不开口,刀离无法言喻,一时间此间静悄悄,汋郁便轻声出言问道:“她走了吗?”

我不理会刀离没有声的嗤之以鼻,走到汋郁跟前,瞧他艰难也要撑着的身子,我扶他躺下。

“刀离,我何时让你这般说话了,是不是瞧我不行了,便觉得我的话不用再听了。”

他应该是以为我走了,教训起刀离来。他这话委实委屈了刀离,那姑娘对他的忠心,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不言语,抬手与他以掌对掌,为他疗伤。

他这时反应过来,急急唤了两声刀离也没人回声,意识到了什么,他便强扭着身子,想抽回手。

我拽住他手腕,瘦得让我一把便抓牢在手中,哪还反抗得过我,可我怕他不要命,他对自己可是狠厉的很:“为何不与他们解释清楚?”

这话一出,他才瞬间停止动作,反问我:“你这般......可是愧疚?”

我不言语,他又自言自语道:“可我确实伤了你!”

“莫要多言语!”

疗完伤,他渐渐有了正常的肤色,睡觉呼吸声也平稳了许多,他这失明,定是与易风他们对战,气血回收不急,直上脑门堵塞了,予他疏通过,醒来便能看得见了,可真正养好这身子,还得花多些时日。

他们发生了什么我没亲眼瞧见,但易风也没有真正下狠手,要了他的命。

我缓慢站起身,脚踩地如踩云花里,轻飘飘的,有些不稳,我慢慢渡到刀离身旁,伸手解了她穴,她瞪我一眼,急速跑到床便瞧汋郁去了,见他安好,她这才没有再对我说什么难听的话。

我也懒得理她,汋郁这伤比我的更重些,可没有医治却还有命吊着,这刀离定是予他笼络了不少奇珍药材替他续着命。

说到这奇珍药材,院落里刚好有一棵,不知行否,回去问问阿夏。

损了些元气,回去的路便也觉得比平常远了些,脚下的步子也缓慢了些。

走到山脚下,半年前与阿华分开的地方,正感慨着,便瞧易风那急急如飞的身影,白衣飘然,很是仙气,跑至我跟前,才急急停了脚。

“何事如此惊慌?”我找了一颗树,背靠着它坐下。

想来是来寻我的,他小叔定是都与他说了,也不知他们究竟在怕什么,怕我知道他们伤了汋郁,还是怕我知道后又会浪费他们一番心意?

有时他们太了解我了!

他见此,屈身蹲下,与我面对面。

“你瞧汋郁去了!”他虽说问我,可盯着我的眼睛却是坚定。

我不语,回望他。

“他……他如何?”被我盯着,他说话也不顺畅了。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才瞧过吗,他如何,你怎么先问起我来了?”

许是我脸色太难堪,他扯过我的手,搭手诊脉

:“你身子刚好全,你救他,有没有想过自己。”

都爱劝我,想想自己,可他们何尝又为自己想过。

都来关心我,都爱说为我着想,可我不想要这有负担心不愿接受的‘为我想’。

我抽回手,扯了扯衣袖,平淡问道:“你们为何要伤他?”

我问这话,他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道:“你……知道了?”

“你不是应该猜到我会知道吗?”

“小语,我……”

“你那日与我闲聊,话语间,想来你是猜到的,我并不是他所伤,可为何还要这般做?”

“伤他在之前!”

这汋郁难道那时便没听我言,悄悄跟着我们到了山?

“就算你不知道,你又怎可下这般重的手,难道你真想他死?”我理解不了他心中所想,气一上来,便有些口无遮拦。

易风苦涩道:“我怎会真的想他死!你那日那般,我气急了。出山门寻药,到山门便见他杵在山门外,如木头,那风肆雪虐,他却感受不到,任凭摧残。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开来,那模样狼狈不堪。

我本不猜是他的,可他见我便扯着我衣襟,心急如焚的问你怎么样了,那着急的模样,我不相信他不知道你受伤多严重。

他自言自语都是因为他,问他为什么他也不回话,一副愧疚样,伤心得要死不活,我瞧他那模样更是气恼,才下手没个轻重,他也不还手。

哪知你叔叔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听到这些他还不得气恼,传音让几个长老都出来了,说是汋郁伤你那般,汋郁也不反驳,缄口默认,如此他们怎会放过他,平常便对他意见颇深,下手便没了轻重。

我冷静下来过后,也来瞧过他几次,不然他早死了。”

第29章:对峙

第29章:对峙

对,他说的对,大义凛然,理所当然怎会不对,要不是他,时不时渡气予汋郁,汋郁哪还有命吊到现在。

这么多人围着汋郁一个才刚集聚三百年功法的人打,说是下手重了些,是些吗?他们可能不太清楚自己有多厉害,他们一人出一手都让汋郁无力还击,还一起对他发难,对着他发泄心中愤怒。

且不说他们是否下了杀手,就他们以多欺少的行为便让人诽议。

“那你为何不救他,你们以往可是那般要好,你就见得他这般模样?”

易风站起身,背手于身后,背对我轻笑道:“为何?我不想他再纠缠你,不想他做的事却让你操碎了心,不想你为了他再受伤,他现在这般情况甚好,不会再惹事端。”

看吧,都说为了我,都是为了我,可我真心不喜,真心受不起。

“你是想让他一辈子都这样。”

他低头不说话,他也许没有想过,世事难料。

我顺了顺心中那堵着的气:“那你可知这般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没人想他死,他自己也死不了。”

当然,他那般还哪有能力自行了断。

我站起身往前走去,不理会他在身后唤我的声音。

“你就这般在意他?”也许我对他置之不理,让他有些生气,说话也带了些愠怒。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他,他离我不过一步之遥,我却觉得好远好远,我苦涩一笑:“易风,你为何总问我这些问题?何为在意,我对你,对大家不都这般?你究竟想要什么答案?”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他倒是委屈了,说的很无奈。

可明明我才是那个难做的人。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以后这种问题,我不想再听到!”

我这话也许重了些,我走很远,他还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呆如木鸡。

回山阿夏刚好来瞧我,我正蹲在那灵芝边上,挽袖想拔起它,阿夏见状,急急进院,严声急切出言阻止我。

我见是她,便不先着急采灵芝,拍拍手起身,逮着她问了汋郁的情况怎么办,让她与我去瞧瞧,她不回我话,倒一脸惊讶问道:“你知道了?”

看来他们都是知道的,唯独把我瞒着。

我倚着梨树,佯装生气,不理她。

“阿语姐,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也是事后听叔叔他们几个长老,闲谈时知道的,我当时不在场,我要在场,我定不会让他们伤你的小鱼的。”

“你又在胡言什么!”这阿夏就知道打趣我。

“好好好,我胡言,那......易风?”

“他?就如你说的,他怎么做,也都是为了我,我怎会真怪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没怪他,你这般高兴?”

“那是自然,不然我会替他难过的,这般真心让你给糟蹋了!”

“你这话说的你阿姐好似铁石心肠,不不不,不仅铁石心肠,还有些卑劣?”

“这我可没有说。”

“走走走,不先与你扯这些,先与我去瞧瞧。”

“好好好,去瞧瞧你的小鱼。”

阿夏如吃饭修行一样平常的打趣,我去十年如一日的只能无奈摇摇头。

怪只怪自己嘴笨,脑子朽木。

只是我没想到,出来山门,一眼便瞧见易风那明晃晃的白色身影,还站在原地发呆。

“易风,你怎么在这儿?”阿夏上前与他打着招呼,他抬眼望我一眼,平淡道:“我与你们一起去。”

“这......这,这......”阿夏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吐出一句话来。

我朝前走去,不理会他俩,阿夏小跑步前来挽着我的手臂,小声嘟啷:“阿语姐,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不怪他的吗,怎还甩起脸色来呢?”

“有吗?”他要去便去,我可没有阻拦的权利。况且我只是没有强扯着脸皮,怎么就成甩脸色了。

这阿夏,就不能说我点好的。

易风倒也没多说什么,默默的跟在我们身后。

到了雪山,一进院便瞧见刀离出来倒水,瞧见易风,刀离一脸后怕往后退,作提防状。

瞧来是那日的血雪腥风,在她心里留下来深刻的伤害。

“你们又来做什么?”

“能做什么,当然是来瞧瞧那小鱼死没死!”阿夏就是喜欢捉弄人,也不管人家是否懂她的趣话。

易风直接走过去,刀离想拦又怕他的表情,逗乐了我与阿夏。

易风回头瞧我俩,我俩捂嘴偷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推门进去了。

刀离难得的脸红,满脸羞涩的跑了下去。

“阿语姐,这小姑娘倒是挺有趣的。”

“在你眼里,谁不有趣?”

“这倒是!”

“走吧,进去先瞧瞧他!”

“好!”

阿夏走至汋郁床边,抬手为他诊治,我与易风立在她身后瞧着,须臾,她出言道:“你先前还说把那灵芝拿来,他好成这般,哪需要那东西,给他也是浪费,幸得我执意没让你拿来。”

“那便好,可他为何还未醒!”

“这心事放下,精神放松,自然便要睡个好觉,睡个长觉。”阿夏起身向外走去,我紧跟其后,再三确认道:“阿夏,他真的没事了?”

“你也不相信我的医术了。”瞧她委屈的模样,下一刻便要哭出声来,要不是知晓她的性子,我真当自己的话伤了她。

我不回她话,双手抱胸前,眼睛直盯她,瞧她蠢闹。

她摆手,急急退步:“你这样子,便不讨喜了,嘴角威胁的笑意很是明显呀!”

我不言,再上前一步,她出手挡我。

阿夏伸手稳住我前进的肩膀,撒娇服软道:“我说便是了,他身体是真的无碍了,养个几日,又能活蹦乱跳了,倒是你回去,得给你再好好补补,至于......”

我倒是无妨,阿夏吞吞吐吐,故意拖延引我开口,我放下手,拿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故意加重语气:“至于什么?”

“至于他的修行功法,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了,现在为零,又得慢慢集聚了。”

这我是知道的,与他接掌的那一刻,我便知晓的,我知道是长老们废了他功法,是不想让他为非作歹,可让他这般苟延残喘,在他看来,便是想让他生不如死。

可不管怎样,只要命在,一切都希望,一切皆好说。

我们走时,刀离都不曾露面,可我们都瞧见她藏在不远处观察着我们,不知是因为刚才的狼狈而害羞不好意思露面,还是怕我们以多欺少不敢露面。

阿夏走路,每每都喜欢用她脚踢路边的小石子,也不知这踢石有何乐趣。

“阿语姐,那刀离,是怎么回事?”

“许是不想见我们?”毕竟我们让他的主子狼狈在床。

我以为阿夏问我刀离这番行为是怎么回事,哪知她不是这意思:“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她怎么会跟着汋郁的?”

“这,我也不知?”这个,没问过,也没人与我说过。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放在心上。”

“这怎么,你都可以耐在我身上,与我有何干呀?”为什么呀,我真的是无奈了。

“易风,你说说是不是这般?”她一人贬我就算了,还要找个人与她一起,人家易风不言不语跟在身后,是碍她眼了,非要扯上他。

“也许,都不是于她有关的人!”说完他还颇有不明意味的瞧我一眼,便大步向前而去。

那背影决然又带着潇洒。

我瞧出了他眼里轻蔑,嘴角的嘲笑,不知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

阿夏在一旁捂住笑着看戏,让我很是不悦,我便使了个法术,让她爽朗的笑个不停。

不听她追在身后,含着带笑声的苦苦求饶,这次定要让她记得。

阿华被雪山汋郁挟持之事,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其中细节讲得,也是让我这个当事人,自愧不如。

这事,我受伤后不到一个月时间,便闹得满山皆知,紫枫山对我的不好评判也传到了雨落仙山。

山里的人听别人说,是我的失误才让阿华遭此一劫,都忿忿不平,山里的都言是我救了阿华,怎还成了我的不是,他们费解的同时并不赞同。

他们心里想的我知道,就譬如山里的人,有时让我恨得不行,可他们若出山被人欺负,那我绝对是不肯的,就如现在,他们也许会觉得我不好,也不是真得相信我的人品,但容不得外山的人指点。

我刚醒来时,他们便在极力压制此事,千瞒万瞒不想让我知道,可终究还是没有瞒过我。

这有心之人挑拨,无非是想离间紫枫山与雨落仙山历来的和谐。

看来魔族不安分之人岂止汋郁一人。

我本以为这次过后,阿商定是不准阿华再来我处了。

且不说山里事务正值杂乱,山里人对紫枫山莫名的怨气,加上两山矛盾因我渐渐激化,更重要的是阿商怎舍得让她孩子再次在外冒险。

哪可知,这刚解决汋郁之事回来第二日,阿商便亲自带着阿华前来,请我教学与他。

第30章:热闹

第30章:热闹

阿华许久没见我,应是对我生分了,他由他阿娘牵着,不上前也不言,立在亭边。

一双美目望着我,含笑欲言,嘴角向两脸颊飞扬,风拂过,衣袂飘然,发丝缠绕。

阳光柔和洒在他身上,白衣宛如有了色彩,又交错点点滴滴斑驳树影,树影晃动,身上交汇出的图案又变幻了样式。

好一幅美少年图,这幅情景只怕是女子也难敌。

我瞧的有些分神,直到阿华抬手拂去飘到嘴角的发丝,我才回过神来。

不用瞧,我也知此刻耳红得厉害,虽说只是对他的一种欣赏,可赏得如呆子般,还是失了面子。

为缓尴尬,我请他们入座,奉茶。

阿华随他阿娘入座,眼睛却盯着我,一眨不眨,小脸微扬小心翼翼又带点希冀。

我不知他想什么,只能回之礼貌一笑。

阿商开口直言来意,半分请求半分担忧,言语之间都是希望我能好好看着阿华,确是上次的事,让她担心受惊,她再三言语叮嘱我是可以理解的。

我心里本是不情愿的,可想到阿商为何会同意让阿华习法,而我对此又有些愧疚,我便开不了口说出拒绝的话,再则,我好像答应过阿华,只要他阿娘同意,我便考虑教学于他。

阿商也知这是强我所难,急切解释道:“我本意不愿麻烦你的,可这孩子说什么只有你可以教他,别的他不要,阿夏又说让他与你做个伴也好,我这才带他来麻烦你!”

我欲坐下的身子,又站直,思量须臾,我轻点了点头。

阿华见我同意,开心不已,如吃了甜蜜,唤了声漂亮姐姐,高兴地扑进我怀里,抱着我腰身细细磨蹭自己的小脸。

刚才一切都因为不确信才没有与我亲近招呼,此刻得到欢喜的答案,更是欢喜不已。

听着阿华诉说想我的话,说他生病了我没有去瞧他,我生病了,他阿娘也不让他来瞧我,阿商哀怨的吐了句:“真是越大越留不住呀!”

听她这般说,我懵愣了一下,这话怎么那么像我阿娘说阿姐的话,语气也相似一二。

自从阿娘知道阿姐与白禹的事情后,总爱把这话挂在嘴边。

我和阿夏因她埋怨阿姐,便偷着乐,阿娘便会把矛头指向我俩,说我俩以后也是一样。

可这话于阿华,怕是早了些,他还小,还没有真正遇上,让他留不住的人。

只是阿商有一点说的没错,阿华确实长大了不少,差一点便及我胸膛。

我拉开阿华,摸摸他的小脑袋,有时候也希望自己有个这么讨喜的孩子。

我不知如何回应,默言,阿商以为自己的话语让我不快,急忙解释道“阿语,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瞧这小子与我之外的人亲近,难免有些吃味。”

“理解,只是小孩子,感情是纯粹真诚的,定是许久没见了,他才这般,而阿商每日陪在他身边,他虽没有多大的感情变化,可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说完这话,阿商嘴角勾笑,不明意味,我说这些本是宽慰宽慰她的话,可她笑了,我却觉得怪怪的。

“嗯!漂亮姐姐说的对。”阿华附和道。

“是,是,阿语说的对!”阿商弯腰,捏捏阿华俊俏的小脸,欣慰道:“你这小子,也不枉阿娘这般生你,养你,疼你。”

“阿娘……”

我讪笑:“那便好,那便好!”

虽说应承下了教习阿华,可她俩没说拜师之事,这般敏感时期,若没有立得住脚的关系,山里的人知晓我教学于他,恐得又有非议。

我厚着脸皮,试探问道:“阿商是想他师承于我,还是……?”

阿商望了我一眼,蹲身抚摸着阿华的小脸问道:“阿华觉得的?”

“可以!”阿华回的倒是干脆。

在他看来,只要我能教他功法,他是怎样都无所谓的。

阿商怕他反悔般,又耐心温和地与他说了说:“若认作师父,那你以后便只能唤她师父,不能再唤其他,更不能再唤漂亮姐姐。”

“为什么?”阿华皱眉,本开心的脸,一下子苦闷道。

原来,也不是什么都无所谓!

“你拜她为师,她便如同你阿爹与我一般,你怎可再呼她漂亮姐姐。”阿商耐心的与他解释道。

可阿商的话语,我怎么感觉她有意无意在引导阿华,不要拜我为师。

是何意,是我太敏感,还是她真有此意?

“那我不学了。”阿华小小的,倒是看的很开,放得下。

我还想着,如若他不学,那就不要勉强了,嘴张开还未发音,阿商倒先开口劝道。

“你不是一直求我让你学的吗,怎么这会又不行了?”阿商许是没想到,阿华想法变得这般快。

“阿娘,我就是想让漂亮姐姐教我,为什么不可以她就教我,不用唤她师父。”

听了这阿华委屈的话语,阿商大笑不已:“哈哈哈,阿语,你不要见意,这小子,定是瞧那言柯的师父对言柯严厉凶狠,非打即骂,不听话还体罚他,他阿爹阿娘都不管。所以他一直觉得师父挺可怕的,也至于这般久了,他都不曾要个师父。”

原来如此,我心释怀:“无妨,不愿唤便不愿唤吧,只是个形式,也不是必须要的。”

“我也是这般想的,如今你我两山关系紧张,若让阿华拜你为师,山里人肯定有异议,可如平常一般,他们也没什么好说,毕竟我与阿夏深交,如此这般,他们也不会过多扯上你。”

听阿商这般说,也觉得挺对,可我没有解忧却越来越愁,说到底,怎般都会有顾虑。

还是罢了,思量过多,也无益处,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自从允了阿华在身边学习,阿华便每日来,身后总会跟着木青,我知阿商意思,定是想让木青保护阿华。

阿华倒是兴致浓郁,每日都追着让我教习与他,看来他不是一时兴起,是下定了决心。

我一得空,那都是在他身边教他修法。

川凤也不知是不是一直守在我院子周围?

这不,阿华刚一来,她便满心欢喜的跑来。

刚开始两日进我院门,都会先予我作礼,再寻阿华,后来便只在进院门时唤我声小姑姑,直欢喜奔阿华而去。

不仅如此,她每日前来,身后还会跟着一天比一天多的小孩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阿华来了,让我这院子也转了运,以前冷清今却每日热闹非凡,从前绕着我的院子走的,现在恨不得每日与我为邻。

也不知他们是想来瞧瞧被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阿华,还是想看看我究竟要做些什么。

这脊骨眼上竟让紫枫山的人来此?

想来是前者,每每喜欢来的多数是小孩子,与阿华木青相仿,除了他们先前便认识的川凤、梓萸上仙与千婵上仙家的那几个小孩外,雨落仙山差不多的小孩都来瞧过他。

有时候总听雪樱与我抱怨,这院子永远都扫不干净了,院子每日也闹闹哄哄的吵人。她还说,易风与她说过我最不喜闹的,还问我是否烦他们。

我不解,易风怎会与她说这些,又是何时与她说的,这般久了,我可不知道易风还是个对别人事上心,爱与别人谈心闲聊的人。

再则,我怎会烦,他们都是来找阿华与木青的,除了该有的招呼礼仪,他们从不来打扰我。

只是为难我,本是一个的教学,变成了全山小孩的教习。

本是想着安静的教学于阿华,哪成想弄得这般满山皆知。

也罢,只要愿意学,多少人也是教!也免去一些惹人非议的顾虑。

阿华始终是比其他孩子有天赋,我只需教一次他便牢记于心。

其他孩子来,只是玩耍,并不是真的想来学法术,所以我也不必计较要兼顾他们。

至于木青,刚开始,还是那清冷样,偶尔与我直视才稍稍羞愧红了脸,唤我一声仙子,便转过身去。对待雪樱还如先前一般,不予理睬,如若有人来访她便警惕,下意识的向阿华靠近。

我也不说她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

慢慢地同龄的小孩越来越多,遇到了几个投机的,渐渐地放下了戒备,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话也渐渐爱说了。

所以院子闹腾虽说对我不便,可是于他们,确实很开兴的事。

可这般没过多久,他们便商量好一般,翌日都不曾再来。

我有些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疑虑,想着可是我无意间做了什么,伤了这群孩子的心。

可我自检讨,礼数周到,待客也不算冷情,语气温和,笑容不算灿烂,但也是有的。

真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

我这性子,正如阿夏说的,多时都是喜怒哀乐不言于表,可是让他们有了误会?

我不解便与雪樱讨论,她说昨日,她自言自语这院子太闹,还说什么我不喜欢太闹,他们闹腾得,让我不能好好处理事务什么的,被阿华听到了。

她猜应该是阿华,让他们走的。

原来如此!

第31章:分歧

第31章:分歧

听她这般说,我无奈笑笑,故意寻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不是故意的?”

“秋......秋语,我怎么会。”她说这话,眼神闪躲,不敢正眼瞧我,我怎会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只是不管这阿华,与那些孩子都讲了什么,这般有用?

我打趣她道:“那你自己可信?”

“好嘛,我就是故意说与他听得,我瞧他走近了,故意说的,那些个小仙都是因为他来的,他们每日来都是围着他与木青,虽然没在我身旁转,但是就是很闹心。”

这雪樱,总说她们是孩子,我看她与她嘴里的那些小孩子没什么区别,幼稚执拗孩子气:“那也不用这般的,其实他们在这儿,对我来说并无什么,如若你不喜欢他们在此,你可以直接与我说,虽说我不会让他们走吧,但是我们可以出去走走的。”

“那可不可以,只有我们俩?”

我想想,点头。

她眼睛放光,惊喜道:“真的吗?秋语!”

“嗯!”

“真好,秋语,你最好了。”

她一开心,搂着我脖子的双手勒得有些紧,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雪樱。”

她放松手臂,问道:“那我是不是要去把他们都叫回来?”

我摇头:“不用!”

我是不可能会去把他们再叫回来。

所以,如此也是挺好的。

“好!”

她放开我,我抬眼便瞧不远拐角木柱处,一片白衣飘过。

会是谁?我起身去看,已不见身影。

“怎么了?”

一转身,雪樱跟在我身后,向我目光所及之处探望。

“没事!”

虽没见着是谁,但我也大致知晓是谁,不是阿华便是川凤,院落里就可数的几人,木青又爱着青黑衣裳,今日只有他俩着白衣。

要是川凤还好,要是阿华,我在脑里回忆有没有说他什么,幸好,幸好,没有说什么不妥的。

正巧长草小仙来访,说七大长老皆在桦樟殿等我前去议事。

路过院落只见川凤与木青在院里比试,却未曾见到阿华身影,想着他是藏在某处,我便没有打扰他们。

雪樱跟到院门处,我便与她嘱咐几句随长草而去。

桦樟殿!

许久没来了,还如以往那般,落幕孤寂,突兀矗立,前有两颗参天沉香树为守,后有一片片狷狂竹海飘动,清幽静雅。

我虽喜静,可此处若非必要来,我是不愿来此的。

听前尊主说过,这桦樟殿,雨落仙山在时,便已存在了许久,这守殿的两颗沉香乃已修炼至九重天,尊为上神,不知何因被打下这半腰仙山作为不能开口的守殿树神。

在尊主口里,此地玄乎其神,可在我看来,没有可神之处。

长草小仙随我至殿门处,便忙自己之事去了。

踏入殿门,便见满满起身想相迎屈身作礼之影,我挥手罢了这烦人的礼数。

这殿外,暗幽清静,殿内却光明亮堂,橘黄色的灯火,古朴的摆设让人心感温暖,院外沉香气味好像也飘进这殿内,香气萦绕。

今日,不仅几个长老在,易风,欢颜,谢湘子,梓萸,千婵等等,该来的一个不少,满满一殿。

这般浩荡景象,倒是很久未见,山里不是什么颠山倒门的大事,大家很难聚在此,平常都是几个长老随易风上我处院落商事,议后他们再吩咐下去。

可见今日要议之事对他们来说是个大事。

满满一殿,多数却是许久不见的。

“这次又是何事。”刚入座,我便先开口打破这寂静。

“尊主,我等前来,只为魔族汋郁之事!”这次倒是叔叔起了头,怕是他们商量好的,以他打头阵。

依着这几个长老的性子,我还想,去救汋郁之事也有些时日了,他们怎会闭口不提,这不,来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认为这事是颠山倒门的大事。

他们是不是太过小心谨慎,太过草木皆兵。

“汋郁之事又怎么了?你们不是废了他功法,让他苟延残喘,怎么,不满意?”

“小语!”许是我说话阴阳怪气惹怒了叔叔,他在殿上便没忍住脾气,对我愠怒道。

“秋长老,怎么破言了,不是你说,家里事为家里事,山里事为山里事,不可乱了称谓,坏了规矩与分寸,怎么,忘记了?”

“秋语,你.......”他说着便向前来,又是难堪又是愤怒,那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教训我一顿。

“秋战!”边上几个长老见此,忙伸手拦住他劝阻。

“你们看她嚣张的,不是我爱依长辈之份,是她无法无天,目中无人。”叔叔心中有气,便责备我不尊重他,可我还不曾说什么不尊重的话。

这叔叔也不知该如何说他,暴脾气属他最厉害,他还说别人脾性不好。

几个长老拉着他,让他消气,好言相劝让他先退在一旁。

易风见此,上前似有话说,我挥手,止了他的动作与话语,他想什么我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也知晓。

他这和事佬有时很讨我烦,不知是不是长老们总爱听他的,总爱把他与我相比,总爱把我与他绑在一处,我心里反感,便把他一起烦了。

可我心里知道,他是为我好,说到底,我才是这山里的尊主,若非他为我好,这些事与他何干,若不在意,他活的更逍遥自在。

所以尽管我烦他这样,可我从未说过他多管闲事的话语。

万长川长老上前,接过话:“小语,长老们所想所言,皆是为了你好,为了山里好,你秋叔叔虽话语过激了些,但言语并没有何不妥。

再者,这汋郁确实不宜再有所来往,我们且不说他叛逆囚魔山自立之事,就雪山之事,他出手伤你,便是。

这山里的大事,这次他可以伤你,难保他狠心上来,不会要了你的命,这种险,我们不敢冒,也冒不起。”

“对呀!”万长老此言一出,其他都相言附和。

我很想与他们直说了实情,可我却更不愿让木青那小姑娘面处这般,况且这事确实与汋郁有关,我怎办讲都有问题存在。

这段时日因为阿华之事,与紫枫山本就有了些间隙,若直情相告,又得生出怎样的事端。

可若不说,对汋郁不公,为难?

“可这次之事,却是与他无关!”

“怎会无关,就算尊主不是为他所伤,但他这次敢挟持人而威胁于你,难保他下次不会用更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你!”

汋郁何时在他们心中变得这般狼狈不堪,卑鄙无耻。

先前我只当是汋郁做了什么让长老们寒了心,只是气恼他,所以说话重了些。

可现在看来,他们不是有天大的误会,便是有事瞒着我。

“他并没有这般难堪吧!”我这话有些怒气,却是替他不平。

“尊主,我等皆知晓你心慈善良,不俱城府,对汋郁那小子念旧情又心软,可你看他做的事,哪件还值得你念旧情?哪件还值得你对他心软?”

“对,万长老说得很对,尊主,你想成全你的善良,可我们却不能不管,任由你性子行事,此事我们自当要尽到辅助的责任。”欢颜上前,厉声说道,不知是不是我错觉,她不仅气恼指责我,更有鄙夷之色。

这殿里人多了,有人予她撑腰,说这话也是喘也不喘。

这话分明在说我任性、妄为,极其不负责任,爱逞一己之私,让我听了很是不适,无意间眉头紧锁,眼睛直盯着欢颜。

看,她也只是面上厉害,心里怕我得要紧,我还不曾说什么,她便心虚害怕抖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想尽辅助责任,那是想辅助什么?”这话我问的很是真诚。

可几个长老见状,都轻言呵斥欢颜几句,便把她躲在身后去,错过我眼光。

这都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怕我一怒之下一掌劈了她?

“怎么?她说的不就是你们心中所想?此刻怎么没有一个像她这般有胆量?”我收回目光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

我此言一出,偌大的殿内噤若寒蝉。

“都不言语,那便是没了想法。”起身我便想离去。

“小语!”易风出言,我顿住身体,他没有后话,他只是提醒我,缓和这肃静的关系,不可任性。

“你们瞧,这易风唤她,便没事,她不是守规矩,是对我意见颇深,故意针对。所以今日这事不成,皆因是我所提,是我开的头,她就是爱与我作对,听不进我半句言语。”这叔叔很爱记仇,说的是面红耳赤,不仅如此,他还爱挑我的毛病。

今日这事,不管谁人提起,结局都会是一样,只是过程可能不会这般激烈,相互的语气也会缓和些。

“这是大家议事的地方,不是让你们家长里短之地。”易长老看不下去,厉声道。

要说叔叔看不惯我,但他心里却是夹杂着长辈对晚辈的期许,说到底,我们是亲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易长老便是实实在在,真心实意看不惯我。

第32章:无果

第32章:无果

他是易风唯一的亲人,自然是什么事都为易风考虑的多,而我对易风不热不淡,不理不睬的态度,便是他瞧不惯我的源头。

因为他觉得我让易风受了委屈。

他总爱说我自诩高冷,不近人情,说我不是无欲无情,而是自视高人一等。

他说说,我便当笑话过过,从不计较,想着他是因为易风才说这般话,我愿意承受,毕竟我看在易风的面上。

可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以为他能唬住我,他以为我是理亏才任由他说辞。

易风见我面上又冷了几分,开口唤了声:“小叔!”

易长老虽气我,但对易风却是疼爱的很,易风说什么,他都会听着。

我嘴角微勾,撩裙坐下,轻言道:“好,那我便好生与你们说说这事,先前你们怎般我不管,可如今怎般,得看我意,你们早就知道我不是那种顺着你们意走的性子,如今这满满一大殿,是想逼迫我的意思?

况且,汋郁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瞧着大的,他秉性如何,你们应该知晓,应该相信他,你们总说他做了危害山里的坏事,可他究竟做了什么危害山里的事,我没看到,你们却总是含糊不清。

到底是你们因为他的身份排挤他,还是他行事乖张,不顺你们心意?”

原来他们不是对事,而是对我,难不成觉得来的人多,便能给我施压了,我便能好脾气的顺从?

想不懂,他们哪来的这般想法。

“在尊主看来,何事为大事?人间凡人,性命柔弱,失了性命,不是大事?他一次又一次挑事,惹得周山缓和的关系越来越紧张,这不算大事?他挟持凡人,困养雪山,为的是什么,会不会是吸人精魄,修炼邪术,这算不算大事?

如果这些你都认为不算,那他挟持紫枫山的小尊主,威胁你,挑起两山的关系不稳,让你差点丧命,这算不算大事?

如果你又觉得自己的命也是小事,那你可想过两山若真被挑起,其他有心之人不会趁机作乱,届时天下大乱,战事纷纷,生灵涂炭算不算大事?”

“对于他敢叛离魔众,行不正之事,他便是个不定时的不安因素。”万长老语重心长说着义愤填膺的话,他今日情绪有些释放般不受控。

我从未想过,我与一个人的关系也会有这么大的问题存在,他们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的。

而对于万长老嘴里蹦出的一个个算不算,我真的是很头疼,额间止不住的跳跃,论脑子精明灵活属他最厉害,我哪曾是他的对手,这不,自己把自己绕进去了。

所以说,我不适合这身份,这位子。

“万长老这么大的罪责,我可担不起。”对于万长老数落的一条条罪证,我无力反驳,因为这些皆是真的,皆是我知晓的,可一切皆成了我的过错,那便不认同。

“尊主,我等不是真的老得顽固不化,也不是真的要依长辈的身份压你,对于汋郁,他的身份,不是秘密,我们也从未因他的身份,瞧不起排挤他,以往我们也没有说让你与他不要往来,可他做错事却是不争的事实,大家有目共睹。

我们对他不是落井下石,更不是雪上加霜,我们给过他多少机会,他心中不忿不平,已经让他看不清眼前的道路,而今日之争,无非是不想你以后受他牵连。”也许是反应过来自己先前语气过激,万长老平和了下心态。

“牵连?你们怎么不觉得,他会被我劝回正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没他聪慧,没他厉害,所以才担心我会随他牵着走?或者我对你们来说更不能信任,更会误入歧途?”

“你这般便是强词夺理,万长老说的皆是我等想说的,自你继位以来,我们并没有过多左右你的想法,况且今日之事又曾过分了?我们下边的人时时都为你着想,你倒好,我行我素,任性惯了,偏听不得别人半句劝言......”

“小叔!”易风严声出言打断了易长老对我情绪激昂的评判,也打断了一些不敢直言,嘘声配合的嘀咕声,易风环顾下四周,见大家都安静下来,又道:“你这话过了,小语一直以来都把山里的事,山里的人,山里的所有放在第一位,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雨落仙山没有她,能有今日的祥和安宁?与周边仙山剑拔弩张的关系,能得到缓和?雨落仙山的繁花开落,云卷云舒,哪一树哪一土没有她的功劳。

再则,此事尊主自有考虑,她的决定何时不是把雨落仙山放在首位,我们拥她为首,便应该相信她,支持她,更应该相信前尊主的决定。

虽然尊主随性,不在意繁礼,但我们不可乱了规矩,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言,望大家掂量掂量,若事情真的到你们所担心的地步,我相信尊主自有判断。”

此话一出,倒是让他们安静了许多。易风的话把我定在了一个高位,让我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先前还想着,今日之事定是他的关系,毕竟有这般大的号召力除了我,便只有他,他们看在我的身份,怕我的修为,但是对易风的没有这些也绝对的认同。

可此时看来,又是我小人之心了。

只是,不是他会是谁?

不管是谁,他的目的很明显了。

“现在便是到了我们担心的地步!”白河长老突然急切道。

白河是七大长老中年纪算小的,可他却白了头发,白了胡子。

搁着往日,天大的事他都难开一句,今日开口,却说了句让我烦心的话。

“好,你们想怎样便怎样,你们不想与他有牵连,我也随了你们,但我如何,我也希望你们能随了我,如若说觉得我这身份不适宜与汋郁再有任何瓜葛,那我可以卸下这身份。”今日之事讨论许久了,我不想再继续,多说无益。

“那尊主,便是要一意孤行,我们再怎么劝说也是枉然?”

“易江,一直以来,汋郁犯事,都是小语下山处理,对于此事,她有她自己的判断,我们其实没有必要担心这么多,反而给了她无形的压力。就如小风所说,我们应该相信她。”这白梨是七个长老总唯一的女长老,说话也是难得向着我一次。

“若她早些了结了那魔头,哪有后边这许多事,也不至于紫枫山的小尊主因她差点丧命而......”欢颜缓过劲来,又来数落我,那双手环抱的架势可是因为看着他们说教我半天,我没有回应,有了底气?

“住口,欢颜上仙,有些话,不可图一时之快便开口道来,再怎言,小语是尊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以你这聪明的脑子,你应该是知晓的。此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易风今日怎么不做和事老了,对他们的态度是难得的严厉,这是要向着我到底?

可我却不能太小气,免得他们说我有错还不让言语,还总是让易风庇佑我,其实我真不懂,为何我尽力避开还是成了这般,我确实不善于言辞,但我没有想依仗易风。

我不想麻烦别人,何况易风!

“无妨,你们今日有什么都吐出来,免得逼着坏了身子,那我不是得失去好多,得力辅助?如此一来我可是得不偿失。”我此话一出,讪笑开口,他们却摇头摆脑,感觉无力与无奈。

他们这般,我倒笑了。

今日之事无非是他们因为我废了汋郁,而我却不顾及他们,也没知会他们,也没和他们商量商量便救回了汋郁,在外人看来我确实不知好歹了些,而他们觉得我会被汋郁左右,无心做坏事,长久坏了心思。

才有了今日这番对我的声讨。

也不是谁与他们煽风点了火,依着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不会对这事上升至此。

虽然他们不知我心中所想何意,但他们猜的不错,因为不管我心中何意,对汋郁,做不到他们要的那般断绝关系,绝情寡义。

我可以不和他有联系,可他有事我不可能放任不管他。

我再怎么说恨他,可哪能真的恨,可从小一处长大的情分,哪能说没便没,况且,我没觉得汋郁有他们说的那般不堪。

他们对我一个女娃子当尊主本就有意见,且还是他们的小辈,本以为可以对我说教指骂,哪知我却是根硬刺,不听劝不听骂。

所以几个长老中,没有谁是真的站在我的角度为我着想的。

回去的路上,易风一直找话与我说,不知他是不是觉得刚才他们的话让我心情不快了?

“小语,你与他们的关系,何事才能缓和?”

“我与他们的关系不是一直如此?”

每每与他们一起议事都是不欢而散,他们认为重要的事,认为我不放心上,我觉得重要的事他们确认为不值一提。

我知易风是调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我与这几个老东西的关系,可是一两天了?

第33章:怄气

第33章:怄气

这般久了,他调和不累,我听着都累了。

今日之议成了我与万长老的论战场,秋叔叔与易长老时不时支援万长老,而易风时不时劝阻,其他人除了时不时的附和声外,便扒拉着头一言不发。

可尽管这样,大家还是因为一件简单的事,都弄得身心疲惫。

是他们太过坚持,还是我太过倔强?

与易风回来之际,沉默许久,他突然道:“小语!”

“嗯!”他一开口,我便知晓他要言什么。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唉,定是我长久的作为让他们爆发了心中的怒气。”

“你呀你,总是能自嘲。”

我与他挨着有些近,微风拂来,发丝顺风吹在了他手臂上,瞧他没有要弄下来的意思,我伸手把调皮的几缕发丝扯了回来,怕它们在飘过去,我往边上移了移步子,用手轻按住想乱飞的发丝。

“我这不是自嘲,是自娱。不然与他们添堵,我定是比现在的年岁还显老,我可不要。”

他偏头瞧我,眉眼嘴角如那旭日光辉般柔软:“你没变,一直这般!”

听这话本想与他再说两句,却到了与他院落的岔路口,我便挥手与他告辞,他抬手还想说什么,可始终是没说。

还没走到院门处,便听那川凤娇滴滴的哭声传来,我一急,便使了法术,瞬移到了出声处。

只见雪樱环手抱胸眉头紧锁立在一处,木青着急的跺脚抖着身子,川凤则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泣。

“怎么了?”听我声音,三人同时抬眼瞧向我,木青先跑了过了,着急道:“小尊主不见了,小尊主不见了。”

雪樱与川凤站在一旁,木青着急的样子,让她们也跟着着急起来。

“你慢些言语,阿华怎么了?”

“小尊子不见了!”木青又加重语气说了遍,说完眼眶盈盈泛红,嘴瘪着就差没哭出声来。

“雪樱,你说!”

“就是你走后,我便没瞧见他,她俩在院里比试,我问阿华去哪儿了,她们俩也没注意,我们当他自己出去玩了,便分头出去寻他,可寻遍了山,都没有见着,他前不久才出那事,我们着急,这不她俩都急哭了。”

“你们可有告诉其他人?”

三个小孩听了我的问话,成呆愣状,你瞧瞧我,我看看你。

雪樱瞧了瞧边上俩姑娘,突然低下声来:“我们,不敢!”

这阿华,会去哪儿,如有外来人闯入,这山里的阵法会有反应,可是没有,那便是正大光明进来的。

难道是阿商阿夏,若是她俩,不会一言不发地带走阿华,况且木青也还在此。

今日桦樟殿议事,大多仙门都去了,也不会有谁来寻他。

看来他应该还在山里。

我亲自去寻,那三孩子本想随我一处的,我见天色也不早了,怕她三人再丢了,又怕我们出去,阿华回来没人,便把她三留在了院中。

这孩子会去哪儿了,那时未见他,我只当他在院里别处玩,哪曾想他偷跑了出来。

我扯下几根发丝,幻成黑蝶,让它寻着阿华香囊里的发丝而去,毕竟那发丝有我加持的法术。

这黑蝴蝶在院门外来回转悠了许久,我说难怪出门没瞧见他,原来他在墙垣边躲着,一会儿又停在院外不远处的一株梅树杆上,须臾又振翼向前飞出,一路走走停停,来回晃悠,这阿华应是一个人。

不知不觉,天幕降下,周围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黑纱。

这山里,冬日里有梅花开着,辽远开阔倒不显得空旷。

可这过了花期季节,满是一片接一片的秃,少有的其他花树,也遮不尽这秃景,可尽管这般,却有一番自己别样的风景。

黑蝶飞在池边停下了,我也看见了阿华的小身影,此刻正靠着一株大的梅树睡得正酣。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此时池塘里,大片荷叶平铺,偶尔有水波纹荡漾,渐渐转来的凉风吹来,他冷的揉揉肩膀,却没有要醒来。

我一挥手收了黑蝶,轻轻渡到他身边蹲下,本想抱他回去,可俯身,他嘴里吐出的‘漂亮姐姐’让我顿住身行。

我瞧他眼睛望去,没有睁眼,似在说梦话。

说他睡得香,可我手刚碰着他,他便醒了,睁眼见是我,小脸顿时舒展,眉眼雀跃,可下一瞬,都收了回去,揉揉眼嘟着嘴,头转一侧,不理我。

“怎么了?”

“哼!”

“你悄悄来此,可告诉他们了?”

“哼!”

“他们来寻你,你可看到?”

他突然双手环抱,微扬头:“我故意躲着的。”

“为何?”

“不想见她们,特别是雪樱。”

“她,有惹你了?”

“她与你!”

“我与她?我又惹你生气了?”

“哼!”

原来是在生我的气,可他生你气的模样,让你却对他喜欢的紧。

“你听到我和雪樱说的话了?”虽已知晓,却还是想确认,他倒不撒谎,轻点了点头。

“我可是说什么让你不开心了。”我努力回忆当时所说的话,好像没有。

“都不开心!”他倒是实诚。

“为何?”这倒让我为难了,真不明白他生的什么气,我与雪樱说话还向着他的!

“你总是什么都和雪樱说,嗯,还悄悄说。”这酸溜溜的语气,让我啼笑皆非。

这话可冤枉,不是我悄悄与雪樱说,是我说的时候正好没人在而已。

“你一小孩子,哪懂的这么多?”我一不小心,心中所想嘟囔出声。

我说他小他还不服气,语气奶凶凶的,闷着气说道:“我不小了,我都三百岁了,阿娘说我是个大孩子了。”顿了顿又道:“比雪樱还大,哼!”

这话让我哭笑不得,表情很是难堪。

“好好好,我们先回去!”刚还好好的,我说这话,他却憋着嘴眼眶红润,委屈的哭起来,见我茫然瞧他,直接趴在自个腿上哭。

“这......这是怎么了,可是哪儿受伤了。”他突然哭泣,让我惊慌失措,怕是他不小心伤着自己,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疼痛而哭,我轻拨动他的身子瞧了瞧,他只哼哼不说话,着急得我心里堵得慌。

“宝宝,你怎么了?”听我这般唤他,他突然停止抽泣抬头瞧我,我也不知怎么的唤出这名来,想来是阿夏常在我耳边这般唤他的缘故。

他抬头瞧我,把我瞧得一愣:“我......我,好了,我们不哭了,漂亮姐姐抱你好不好!”这哄孩子,我真不太擅长。

见他不反对,我伸手搂过他,顺势看看,还好,没受伤。

轻拍他的背,他小手搂着我的脖子,虽已过了寒冷季节,还是有些冷寖。

他趴在我颈边不言语,渐渐地微重的呼吸声也平稳下来,我知道他心情平和了。

瞧着他身子瘦小,抱在怀中还是有些分量,我扶着旁边的树干慢慢起身。

许是蹲着时辰长了些,起身时腿突软打颤,害我差一点站不稳。

他直身,扶住我的肩膀,对眼瞧我,眼里的担心让我心头一暖,虽没有了哭色,但眼眶盈盈,如沁了水,微弱的月光下闪闪亮亮,眼里似盛了星辰。

“没事!”

我说完,他又趴回颈边,呼吸的气息在耳旁轻拍,小孩子纯然好味的香气,萦绕鼻翼间,心头也渐渐舒展。

我无奈叹口气,往院落走去。

一路上除了时而的虫鸣声,便一片寂静,我想着他应是睡着了,他今日与我怄气,生着闷气,怕是不会与我说话了,便轻抬手想施法快些回去,免得家里的三个小孩担心,只是不知此刻这般晚了,川凤还在不在。

可阿华像是能听到我心中所想般,我手刚抬起,他轻唤了声:“漂亮姐姐。”

“嗯!”我心中竟然有丝欢喜,我怕吵着他般,轻放动作。

“你和那谁去了哪里,你都没来找我,我都不见了,你都不知道!”听他说这话,满满的幽怨。

我这不是找到了他,他这是,在说梦话?我无奈的勾起嘴角。

许是我许久没回应,他环着我脖颈的手臂晃了晃,我才反应过来,他没睡。

想想他应是说的是我随长草仙子出院那时,那时我哪知他这般小孩子气,会偷偷跑出来,不然我怎会不来寻他。

“你悄悄出来,我们都不知道的,那时正好山里有事,我便去了,回来她们才言你出来了,我这就出来寻你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就知道漂亮姐姐一定会找到我的。”此时倒是开兴了。

“哎,你以后不可这般任性了。”

“哼!我才没有,是你有雪樱就不喜欢我了,你什么都和她讲,不和我说,她老是喜欢与你玩,你都不和我玩。”他这话说的有些违心,我为了教他法术修行,一天与他在一处的时辰最多,到最后他倒嫌我与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多,这是什么想法。

“我不是有空都在教你功法,与你在一起的时间不是比她还多?”

第34章:质问

第34章:质问

“可是你今日与她说悄悄话了,还被我听到了,我出来你都没有立刻寻我,我在院外等你好久,你还随那仙子去了很久都不回来。”又开始说这件事,原来最在意的还是这件事情,不知他是因为我与雪樱说悄悄话,没与他说怄气,还是我与雪樱说悄悄话谈及他而生气,或者都让他生气?

总之,不管怎样,我怕我不讲清楚,他会一直在心里别扭,一直生闷气,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他气的到底是什么。

“我也和你说过悄悄话,此刻我们还正说着悄悄话呀!”

“嗯!”他用鼻孔出气,那温热的气息直扑我脖颈,痒痒的,我不得已偏偏头。

“那你不要再生气了?”这哄小孩,真的好费神,我收回那句想要个他这般孩子的话。

我觉得我有了,都会搞不定他。

“嗯,不生你的气了。”他故意把‘你’字嚼得挺重,我若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真的是太木讷了。

“只是我的吗?”我小心翼翼问道。

“嗯!”他点头,下巴戳这我颈窝生疼。

我轻哼的声音,让他自己换在我另一边脖颈处,照样靠着依着,没有要下来走的意思。

“可不可以也不要生雪樱姐姐地气了?”想着他此刻心情好了些,便多与他聊聊,哪知下一刻,又惹着他。

“我比她大!”说雪樱姐姐他还不乐意。

“好,那你可不可以不生雪樱妹妹的气了?”

“我才没有妹妹,我阿娘说只有我一个!”我无奈摇头笑笑。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怼我的。

以前我认为他是个乖巧,温文儒雅的俊俏孩子,可现在我怎么觉得,他只是个孩子,与别的小孩一般性子,那些修饰语言,是我见他第一面后太过想当然。

他也只是个孩子,还没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忧伤顾虑,什么事都很是直诚,喜欢被人在意,喜欢被人捧在手心疼爱,喜欢有人夸他,不喜欢有人与他争宠,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没有掩饰与伪装。

就是真真正正一个小孩该有的性子。

“好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那不要生她气了好不好。”

“好,不生她气!”我刚松口气,他又道:“可我不喜欢她!”

“为......为什么?雪樱很好的。”

对于阿华的那句‘不喜欢’让我很无解与吃惊,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明了的与我说不喜欢一个人,是他一直便这般直接,还是他与雪樱万年八字不对,命格不和?

“因为她不喜欢我!”这个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会,当初她还夸你呢。”

“真的吗?”他这反问的语气,满满的不信。

“不信?”他不回应,我又好脾气引导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应该这般的。”

“好吧,那我以后不生她气。”他回的很是勉为其难。

“好!”只要答应了便是好的。

“漂亮姐姐,以后有事你要同我讲,我不想听你与别人说。”他那小手,不知在拿我头发捯饬什么,一刻也不闲着。

这孩子,还和我讲起了条件。

所以诸多,这才是最要紧的原因,都说小孩子单纯,怎么想得比我还多。

我无奈道:“好!”

“到了,漂亮姐姐!”

听他说我抬头瞧,还真是,不远处便是院落,过了这寒冷的冬季,白雪融化,显出本有的样子,青砖黛瓦,实木雕门。

门口那两盏灯笼上了灯火,院子笼罩一层薄薄的柔光,从此处瞧去,有些幻真幻影,风拂过,摇摇晃晃,带着投射的影子也俏皮变幻。

我腾出一手来,轻轻推门进院,随处灯火摇曳,可却安静的很,池塘里的荷叶趁着夜晚无人打扰,散发清幽的香气,时而风吹树动的沙沙声,像为这夜晚谱着一曲。

进了内院才瞧见亭上坐着的几人,易风也在,见我们身影,都小跑过来。

“秋语?你们终于回来了!”听雪樱的声音,阿华转过身来,他换了姿势,我却抱着有些吃力,便把他安放在地上。

我本想活动活动微酸的手臂,他却伸过小手牵过我的手指。

木青过来,立在阿华身旁,神情严肃,不言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阿华,好像一眨眼阿华便会消失一番。

那专注的模样,阿华此外的事与她无关。

这阿华,最近把木青吓得够惨,肯定在她心里都有了不可抹灭阴影。

“川凤可是回去了?”我没有瞧见川凤的身影,便开口询问。

如若往常,见着阿华,她还不得到最跟前来,怎会躲着。

“她本是想在此等阿华回来的,那欢颜来接她,我便劝她与她阿娘回去了,承诺她,阿华回来,我定去与她报平安,她这才念念不舍地离去。”易风仔细瞧了瞧阿华,出口道。

“是吗?”

我只是感慨,雪樱以为我是不信,说道:“真的,要不是上仙劝她,她还想在此留宿的。”

“嗯!”我轻点头,步上亭,寻了处坐下,见此,大家都坐于边上。

除了木青,她一言不语的站立在阿华身后,两只眼睛直盯着阿华的后背。

她这般执着的性子,真不知要说什么好,也许只有她的家人才能让她放下,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抬手为自己斟了口茶,润润有些干涩的喉,瞧阿华转着小眼珠子瞧我,我顺势也给他斟了一杯,他端起慢慢浅饮。

见大家都往我处瞧,如此,给每人都斟上一杯,做了个请茶的手势。

我碰碰阿华手臂,端起一杯没人饮过的茶水,用眼神扫了扫他身后的木青,他瞬知我意,接过茶向木青递去。

木青双手接过:“谢过上仙,谢过小尊主!”她一口饮尽,搁放好杯,又在阿华身后持续先前呆立的动作。

一杯不解渴,我又饮了一杯,解了乏累,这才开口问道:“你来是有何事?”

“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办完事路过本想来瞧瞧,见你不在,听她们说才知情况,我便同她们一起待着等你。”

“好了,无事了,劳烦你了。”

“又与我客气!”

许是听出我话里的赶客之意,易风指尖转转茶杯,抿嘴搁下,轻柔起身便言告辞:“今日也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

我起身相别:“好!”

他瞧了瞧跟在我身侧,也站起身来的阿华,谑笑道:“可否劳烦小语相送一段?”

这人何时要我送过了,来我这院门还不是如他自己仙院一般,来离随性,今日怎搞的这般生疏。

我拂拂裙摆:“好!”

“我也要去。”阿华听言要一起,我还未开口阻止,易风倒先推辞。

“阿华不用客气相送,我与小语有话要说,你刚回来,自是有些疲倦,早些歇息便好!”

阿华听他话倒是不言语反而抬头望我。

“我送他到院外,你随她们在此,今日之事,木青还没晃过神来,你得好好与人说说。”

“好吧!那你快些回来。”

“好!”

到了院外,他还不开口,我便矗立在门边不走了,他笑着看我一眼,摇摇头,我作势要掩门,他才无可奈何道:“再随我走上一段。”

我深吸口气,提裙跟上。

“阿华,倒是粘你得紧!”

“你不会叫我出来,便是说这话?”我放下手,理理身上屈坐时留下的褶皱。

“你最近忙,都没与你好好说些话,今日只是想与你聊聊!”

“那倒是,他在我处,现在又是我照看他,他自当粘我些。”

“小语,你可想过寻一人来照顾你。”听这话,我停步不前,我在想,他小心探究的语气我该怎般理解?

他是否看雪樱阿华他们在此,嫌我人手不够,在劝我寻一帮手。

还是又旧事重提,讨论我,他们所谓的人生大事?

月光下,脚下的路渐渐清晰。

思量再三,轻声道:“我不喜欢照顾别人,也不需要别人照顾我。”

难不成都认为我还是个小孩子不成,不能照顾自己?这么许多年了,我一人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

“那你为何揽个小孩在身边照顾,还尽心尽力?”

这才是理由,不知他为何对阿华会有敌意,若如是因为现在与紫枫山的关系,他不自于此,他知道这些与阿华无关,若如说事因为我照顾阿华而失责于仙门,他更不必,若我失责,不是更利于他?

有时我真的不明白他,若如是真真切切只为了我,那他怎么会忍心对我说出那般话,如若不是,为何大家看他,都是恨不得把我捧在心尖上。

我懒,我不想猜测别人的心思,我只记得真切说出口的话,因为那是最直接撞击心灵的东西。

我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压下那些快涌上来的酸楚。

我转身继续朝前走:“你说颜华,他可不需要我照顾,他聪慧灵逸,自力也强,我可没操过心。”除了今日这另外。

“可他于你,始终不同,对吗?”

我不走了,转身面对他,直视他眼睛。

第35章:顽疾

第35章:顽疾

我不再躲闪,我不想与他这般猜谜,好累:“易风,你有什么,可以与我直说,你知道我愚钝,我不想猜。”

“在你心里,我便是这般心思多,俱城府?”

他轻笑的话语,却让我觉得自己很残忍。

“我没有这般说!”

“可你却觉得我心思多,让你难猜测。”

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说话,淡然的看着他怒气冲冲,许是反应过来自己态度有些激烈,他缓和了下语气:“小语,我,我只是想让你也多想想。”

他自己想这么多,就没有厌烦过,如今却想让我一个不愿多想的人,多想些,这又是何道理?

“想什么?”我真诚的问道,如果能让他快乐些,我愿意费些心思想一想。

可我说完这话,他的表情变得呆立,就宛如我说的话在戏耍他一般,不可思议中带着自嘲。

不知怎么的,见他这般我又多说了句:“我是真诚的。”

他笑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还不如先前,他扶额用手遮挡住了眼睛,再看向我时眼眶微红。

我真不知晓,我这话有何魔力,让他心中百转千回。

他努力向我扯起的笑容,让人看着不忍心。

“易风,我不会说话,如若我不小心伤害到你,我道歉,可我们之间没有是不可说的对吗?”

“是......是我顾虑了,我应该知道你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只是,太在意,才会不知所以。”

“所以,你不必忌讳,毕竟你那般话都说了,还有什么话能让我不知所措。”这脑子有时不听使唤,明明埋在心底的,却一不小给扯了出来,我只是想宽慰他的。

说完这话我便后悔了,我别过头,不敢瞧他的眼睛。

与他在一处,我得时刻打起精神,我不知什么时候他的一句话,我便把一直以来的隐忍丢盔弃甲,所有为了他而做的努力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我对他,我到现在都没有寻到好的相处方式,我不想自己再受伤,也不忍伤害他。

“所以,你才一直对我淡漠,恨不得与我不认识般?”

他瞧着我的眼睛,像是要瞧出什么,也许他说的对,我在心里有无意识的在疏离他,可不是我恨,而是不敢。

“又是这般不说话,又是这般淡然之色,你何时才能对我有些情绪,哪怕是恨,是怨!”

在世这般久,从未见过求别人怨自己恨自己之人,今日难得,竟亲耳听到。

恨他怨他,何要求,这不是在找虐,他可是愤世到这种地步?

“你说的这些,我真不知该如何回你,如果让我恨你,是你的想要的,那抱歉,我做不到,也不想浪费那精力,可是你可以继续恨我,我不在意。”说完我转身离去,他在身后疯癫的大笑声,我置若罔闻。

也许今日我便不该与他出来,出来我也不该做誓死状与他说些不该说的话,我忍了这么久,一直挺好的,便应该让它一直在心里。

阿华躲闪不及的身影撞进我眼里,那笨拙的模样,让我嘴角不经意的勾起。

原来与易风出来,开口是要谈他的,怎么就扯到别处。

“别躲了,待会摔倒,我都瞧见你了!”

“漂亮姐姐!”

“好了,进去吧。”

“嗯!”

转身掩门,偏头望了望,他还孤立在那处,望着我院门,那落寞的身影,在阴冷的月光下,任谁瞧上都会为他心伤。

我不明白他这般执着到底为了什么?

我闭眼一横心,关上院门。

“漂亮姐姐,你与上仙吵架了吗?”阿华牵过我的手,偏头仰望我。

“你都听见了?”也对,我们并没有走多远。

“嗯!他好像喜欢你!”这话让我顿了顿,不仅旁人这般觉得,连豆米般大小,还未开情窍的孩子都瞧出他喜欢我,是大家都被易风所骗,还是我太过避而不见。

“你这小孩子懂什么,何为喜欢我都不明白。”

“漂亮姐姐,不可以喜欢你吗?”阿华天真无邪的眸子,却让我迷茫了。

他是觉得我不让易风喜欢我?

可以喜欢我吗,我也想知道,我可不可以值得喜欢?何又为喜欢?

易风说我喜欢心底那人,可我却不知道他说的对与错。

那人在我心中的位置,确实比除了亲人外的其他人重要。

“宝宝现在还小,我们便先不讨论这些,好吗?”

“好!”他突来的好心情,这般好说话,倒让我觉得受宠若惊。

川凤与雪樱立在亭边,我这才想起,今日他俩还没回紫枫山去,可此刻晚了,让他俩回去我也不放心。

我便与木青轻声商量:“木青,今日在此留宿可好?”

她不回我,倒是抬眼看向阿华,无奈我只能与阿华说:“今日晚了,你与木青便在此处留宿。”我张开手,手拈一片梨树叶,递与阿华道:“你们没回去,你阿娘定会但心,得予她报平安。”

阿华接过,对着叶子说了报平安的话语后递还我手,我在树叶上留下我的声音,便放飞了,刹那间,树叶化成一道混散的绿影,消失不见。

“好了,这下可以放心了,我们便洗漱睡觉。”

“好,那我和漂亮姐姐一起睡。”

“不可!”我与雪樱开口阻拦。

阿华不解:“为何?”

“因为你长大了,得自己睡。”

“那为何阿爹阿娘那么大了还在一起睡?”

“这......”

雪樱在一旁哈哈大笑,恼得我给她一记眼神,她才闭了嘴。

这阿华,总是用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来为难我,为了回答他,真是绞尽了我脑汁。

“你阿娘是不是说过,你三百岁后便一人睡?”

“嗯!”他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那便好了,我记得你好像满三百岁了。”

“可是那时人家都睡着,都不知道。”

说到这个,我倒是替他不值,生日之际却神伤昏迷,她阿娘说过了许久,便不予他过了,说等他下次一起。

“可是你却是满了三百岁,君子无悔。”

“好吧!”

“那木青,你随雪樱睡她的房间。”

“那漂亮姐姐呢?”

“我?这般大的院落,你可是怕我没有睡的地方?我,你们便不需担心。”

“为何,她们可以一起睡?”阿华指着雪樱,委屈道。

“她们?因为她们都是女孩子,再则,她们阿娘没有说过三百岁后独睡,何况她俩不是比你小?还未满三百岁。”

“对!”雪樱对阿华雪上加霜道,那得意的脸色,略带挑衅。

可木青的话却让她傻了眼。

“我要与小尊主一起,我得保护他。”一板一眼,说的很是认真。

“额,你这小木头,谁说保护他就得与他睡一起的,再说了,在秋语的仙邸,哪还需要你保护,真是个木头。”雪樱说着,伸手恨不得敲碎木青木讷的脑袋。

“雪樱!”我伸手扯下她手指,带了些责备唤她,她倒是后知,不再言语。

“阿爹说的,要我寸步不离。”木青毫不在意,自顾自说道。

“不用,就如漂亮姐姐说的,我自己能睡。”

阿华转得这般快,我倒是没明白。

“可是......”

木青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华打断:“好了,你的听我的。”

如此,甚好!

不知是不是换了床的缘故,又失眠,脑子一会儿是白日里,桦樟殿他们激烈的言语,一会儿是易风夜里没原没由的话,惹得我多久不犯的头疼毛病又起。

偏巧阿夏为我做的缓和病状的香包,却被我放在了屋里,今日阿华睡那屋,此刻夜深,也不便去取,只能深咬牙挺着。

可越忍,脑子那些折磨人的东西却越跳来跳去,呼之欲出,头疼的如被分为两半,再被慢慢搅碎,卷缩着身子也无经于事。

周身汗浸湿单薄的衣襟被褥,那颗颗不断从额间冒出的水珠,冰凉冷寖。

我努力用手臂捂住嘴不让叫出声,白色内衣被鲜血打湿,混着汗水,呈现一圈赭晕。

可这般我却感受不了手臂上的疼痛,意识渐渐涣散,头疼之疾却还在继续,昏迷闭眼那一瞬,我在想我会不会就这样离去了?

可翌日阳光照进窗来,我还如往常那般醒来,撑起手臂,刺骨之疼让我想起昨夜咬的伤口,不知昨夜是下了多大狠劲,袖子也是飞起一片。

卷起被汗血弄脏的衣袖,这才瞧清伤口,昨夜疼得没劲,这下口倒是不含糊,伤口血肉黏糊,周边肿起一圈,我也懒得瞧咬的有多深,抬手运气,轻轻拂过,伤口不要而愈。

此刻头疼之疾消失,浑身之力却照旧微弱,周身汗味夹着微淡的血腥味,让我差点呕吐,长发本一丝一丝却被汗水湿透粘成了一缕一缕,我忍耐不住,早早起身清洁身子。

当我换好干净衣裳出门时,门外直直站着三个小孩,那从高到低的顺序,让我在心里乐了乐。

雪樱与阿华关系还是老样子,看她们之间空留出的大片位置,便知他们今日也难好好相处。

第36章:峰顶

第36章:峰顶

木青紧挨着阿华身旁,一白一黑,瞧着他俩很是般配,我突想到阿夏说的一词‘金童玉女’。

难不成阿商与木青家早就定了娃娃亲?不然这木家比木青长一辈中,也是人才济济,那功法比木青厉害的数不胜数,为何单单选了她这个小丫头?

再则这十里八山的,抢着想要与颜家定亲的那般多,颜家却无动于衷,无一中意的。

瞧来两家似有了打算。

阿华与木青算算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依木青顾阿华的样子,若以后在一起,那也是好的。

“漂亮姐姐,你怎么了,怪怪的。”难道是我小心思都露脸上了,我努力稳住脸上慈爱的笑容,真是上了年纪,越来越像那七大姑八大姨爱操心,爱闲事。

雪樱听阿华说我怪,忙杵进眼前瞧我,我苦笑扒拉她到一旁。

“这么小就找到仙侣了,你阿娘可允了?”我伸手指了指他身旁呆萌着一言不发,俏丽可人的木青。

雪樱在一旁突然睁大眼睛,惊愕道“真的吗?”

“仙侣是什么?”阿华的茫然懵懂浇熄了我心中想探究的心情。

我眼光游离道木青处,只见她轻摇了摇头,一样不知,一样懵懂。

我这才觉察自己无礼,不该随性,图自己快意,便与什么都还不懂得小孩子打牙犯嘴,

“没什么,我脑子有些犯浑了,好,不说这些,收拾整洁我们便出门吧。”

“好,那我们走吧!”阿华说着走,却跑过来牵起我的手,咧嘴瞧我。

“我要回房取个东西,你们先去院门处等我,听话。”说完,我不等他开口,拿开他手便向屋里跑去。

翻箱倒柜许久,才寻着那药香包,阿夏说这药特殊处理过,只要不湿,药效便一直在。

我是见顽疾许久未犯,便把它藏了起来,毕竟这时时刻刻药香缠身,总是不好。

更则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有疾,不管是同情还是嘲笑,我都不爱愿让他们费心,我只想自己承受。

这淡蓝香包倒是很配今日这淡蓝衣裳,可我却敢把它直接挂在腰间,若在最需要的时候把它弄丢,那可不妙。

我寻出灵焉,把它藏在里边,把灵焉挂在腰间,理理衣衫,这才出门。

出门去,没瞧见人影,这次倒是听话了。

院门处,三个小人挤在门里,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木青被夹处在中间,更多的是旁边俩人挤着她歪来倒去。

“又顽皮!”见我走近都跳了下来。

“漂亮姐姐,你也有香囊?”阿华惊奇,拿在手中端详,我取下,让他仔细瞧。

这香囊可是太过显眼了?

“秋语,你不是说不出远门,不会带它吗?今日我们是要出远门?”这雪樱其他什么都记不住,唯独我说的话。

瞧着她眼中的期许,我却不敢应承,我这懒脾气怕是雨落仙山尽知,以往每每出山皆是有事而为,如若没事,那我情愿在山里边走走散散。

更何况山下也没有了我想见的人。

毕竟这山里才是真正的仙境,人间凡人都向往的仙境,自然风景也是秀丽优美,霞蔚云蒸,每日香气盈盈,仙气萦绕,各种烦心事,在山里走上一遭,那都抛诸脑后。

若是在有雪的日子,白雪红梅,朦朦胧胧最是美得惊心动魄。

我最喜那样的风景,最喜那样的季节,更喜欢那样风景季节里的颜色。

而我在喜欢的季节懒得动!

“也不是非要出远门才带着,今日,今日阳光不错,也带它出来透透气。”

“好吧,你说什么都对。”说完她先走了出去。

“漂亮姐姐,这是谁给你做的,很宝贵吗?都没瞧过你戴它。”阿华递还与我,我小心挂于腰间。

牵着他跟上雪樱的脚步:“自己做的,没有很宝贵,只是图方便而已。”

“那它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我都没瞧见。”

“可以装很多东西,因为今日我没装东西。”幸好那药包我施了法术,他才没瞧见。

又不出远门,别的确实也没装。

我掩上院门,转身便见雪樱一手叉腰,一手轻挠脑袋,歪斜着看什么,那婀娜的身段,随风而起的红衣白发,她不知这模样瞧着别人眼里是有多美。

“怎么了?”我随阿华渡过去,只要带好阿华,木青都是寸步不离。

雪樱收回眼神道:“我好像瞧见川凤她阿娘,只是她见我们出来,故意躲我们般,鬼鬼祟祟的走了!”

‘鬼鬼祟祟’?雪樱这话,怎么到她嘴里都没有一个好人。

“许是来瞧瞧,或者又是路过,再不则就是你瞧错了。”

“就是!”阿华附和道。

雪樱瞪一眼阿华:“我真瞧见了,那衣裳如昨日一般,着淡粉色。”

“我也瞧见了,是她!”木青倒是难得的开口说道。

“你看,这小木头也说她瞧见了,她这么厉害,眼睛肯定也练过,她的眼神应该不会比我差。”

这就怪了,她去哪儿也不会想来我这儿顺路,难道是因昨日在殿上的事,不敢见我?

罢了,不管她。

“好了,今日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瞧三个孩子好奇开兴的脸庞,我也感染了气氛,心情不错。

“到了便知道了!”

眼前直入云端的仙山,让三个孩子惊叹出声:“好高呀!”

“漂亮姐姐,我们要上去吗,要怎么上去。”阿华指着这千指峰问道。

我抬眼看看木青,她小声嘀咕:“我也上不去!”

仰头望向直入九重天的峰顶,此刻也望不见尽头,虽说没得上边召见,我们不可上九重天,可此峰虽瞧着入了天尽,却在九重天之下一点,再则它还在我雨落仙山境界之内。

这地方,山里的人都知道,上峰顶的却没有几个,以前汋郁还在山里的时候,我、易风,他,我们三人总喜欢一起来此玩。

其实要说一起,倒不如说是我每次在此玩耍,都会被他俩寻来。

他们总说是来寻我的,可我却觉得他俩悄悄前来,没曾想我在,被我撞见不得已才说来寻我的。

阿姐与阿夏也随我来过,有次不小心被阿爹发现了,便把我们责备了一顿,还让我们闭门思过了三日,事后阿姐听话再也没去过,而阿夏去了她师父那儿修行,也不曾再来。

只有我,心里有事便时不时悄悄前去。

我知道那些长辈为何不敢来此,因为他们不知上边的真实情形,不敢随意好奇便入了九重天,怕受责罚。

因为先辈有传言,擅如千指峰者,九重天的上神若瞧见便会把你推下指峰崖,无法无术,灰飞烟灭。

我却不信,偏要探个究竟,最开始汋郁和易风还劝阻我,最后我趁他们不注意,飞身上去,怕我出事,他们也只能跟着了,我们这才知晓峰顶上的风景。

“都抓紧我!”我卯足气施展仙法,一口气带他们飞上了山顶。

放他们落地,我抬袖擦擦额上的汗,这三孩子一起,真重!

“哇,好美呀,秋语你快看,这儿能看见整个雨落仙山。”

听言阿华木青都随她靠拢,我渡到他们身后,也抬眼望去。

广垠辽阔的雨落仙山,从此看下去,却如朦朦胧胧的一幅画,尽收眼底。

仙气漂浮萦绕,画中山山水水流动,木舍屋瓦,花草鸟鱼,匆匆忙忙的人儿,都在画中。

可抬头望天,白茫茫一片,时而的仙鹤鸟鸣声过,却不见影子,想来这九重天也是瞧不见我们。

不然来了许多次,从未被打下过着千指峰,更不谈灰飞烟灭。

这里的风景,是雨落仙山最美的地方,微风轻抚,空气清新,呼入脾肺会让你觉得精神舒畅,灵力充沛,让你流连忘返,忘记世间还有烦恼这个该死的东西。

这地接九重天的灵气仙气,地势平坦宽敞,最适合阿华修行。

这便是今日带他来此的理由。

“漂亮姐姐,好高呀,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阿华往里挪了挪身子,靠紧我,转头问道。

“这雨落仙山怎会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毕竟我最熟悉的只有这个地方,喜欢的也只有这个地方。”我摸摸他小脑袋,平和说道。

“秋语,我也喜欢,你喜欢的我都喜欢。”雪樱来了山里后,难得这般欢喜。

“是吗?”我明显不信,她应该是,我不喜欢人就行,其他的我喜欢什么,她都可以喜欢。

“嗯!”她点头认真的模样,让我不忍打趣她。

“我喜欢这儿,我也喜欢紫枫山,紫枫山也很漂亮的,漂亮姐姐什么时候也去瞧瞧,你也会喜欢的。”

雪樱嘟啷小嘴:“我才不信!”

“是吗?”

她与我同时开口,阿华却不理会她,认真回着我:“嗯,紫枫山的枫叶是最特别的,它真的是紫色的,是很漂亮的紫色。夜里它还会泛着光,没有月光也不怕瞧不见路。”

这我倒是听阿夏说过,阿夏也说好看,说那散发的光彩,让一切都朦胧如幻影。

第37章:心意

第37章:心意

夜晚的天空也会影映出那样紫的颜色。

只是我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番景色。

“紫色有什么好看的,紫色最难看了。”也不一知雪樱与阿华相处这般久了,为何还是瞧不惯他。

阿华倒是对她微讥的不理睬,我瞪了眼雪樱,她委屈的嘟嘟嘴不在开口。

“好,如若以后可以,我定去瞧瞧,今日呢,我便教你一招剑术-----三千流水。”

“好!”

我随手唤出一把薄薄的剑,递予阿华手中,他这般个子,正适合。

雪樱寻了个干净的地坐着瞧,也不知她身上哪儿藏的果子,此刻被她摆在草地上,让大家一块吃。

我与她摆手,她不喜修法习武,我也难得强逼她,随她开心便好,我自能保护她。

再幻一剑在手,予阿华做示范:“这剑术乃是以水之柔来化解对手的功法,即可以柔克刚,亦可以柔化柔。

剑势如那流水,前边一切阻拦你的,你可以选着蜿蜒绕过,也可吞噬带走。

所以,身姿要柔,手臂随身,身随心,手腕要灵巧,收放自如。

这剑术练成,在配上修行之术,剑气也能伤人。”

阿华跟随我学的有模有样,木青也在身后悄悄学着,雪樱瞧见,便开口问她:“你木家的落英枫雨那般厉害,还要学?”细听她话里有丝怨气。

木青收了手,立在一旁不再学,耳朵通红的厉害。

这雪樱怎知木青厉害,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木青没在她面前使过落英枫雨吧。

不仅落英枫雨,就连小法术都是很少用的。

许是瞧见我眼里的疑问,雪樱出言解我疑惑:“昨日就是她与川凤比试,有人偷跑出去都不知道。”

“木青昨日使落英枫雨了?”我转身问木青。

木青摇头。

阿华收了手,也在旁听得仔细。

“她本是想使的,最后又不知怎么的,又没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山里的都是自家孩子,伤着谁都不好。

“昨日你走后,我便去寻他们,这才知她俩为何要比试,那川凤说要教阿华功法,阿华不肯,川凤纠缠不休,阿华便说让她打过木青再说。

川凤信誓旦旦,说木青打不过她,哪知几轮下来,都败在木青手下。

那川凤哪肯呀,便一直缠着木青,所以便没在意其他。”

她弱弱的望了我一眼,不再言语。

我追问道:“后来呢?”

雪樱坐直身子,拍拍手上的尘絮:“后来知晓阿华不在,木青恼了,情急便想用那招,川凤才听她喊出落字,就被吓傻了。

这小木头,许是看她都吓傻了,就懒得欺负她了。

秋语,你是没瞧见川凤那样子,特别好笑。”

“她没使,再者你怎知木家的落英枫雨的。”我走近雪樱,表情严肃的直视她,她许是被我吓着了,她手撑着地直往后退了退。

到底是谁告诉她的,我记得我从未与她说过这些。

“我,我,我就是知道。”雪樱偏头不瞧我,倔拗道。

我也不说话,直望着她。

许是我的目光太灼热,她拗不过我,转过头瞧我,无奈道:“还不是你受伤的事,我偷听阿夏与易风悄悄说的。

那段时日,阿夏对木青虽没说什么,但也没有好脸色,易风瞧出端倪,便问阿夏何事。

阿夏没有明说,易风问她是否是木家的落英枫雨,阿夏也没否认,他们都说成这般了,我还不知道吗?何况当时你们一起的,就她一个木家人。

她一个小小姑娘,能把你伤的,易风说连他都打不过你,她却把你伤的差点丢了性命,你说她能不厉害吗?”雪樱芊手指向木青,话也是越说越气。

“所以你去找木青?”我缓和下脸色,柔声道。

雪樱垂下眼:“才没有,我那时都不想看到她,难得去为难她,她那样子也挺自责的,每日每夜不眠,担心忧虑,要不是易风把她藏起来,瞧她那模样,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了。

更何况,我不信她能伤你,要不是有其他误会,便是你故意让她。”

“真的是这样吗?是木青伤了你?”阿华小脸满是惊愕:“怎么会?阿娘只说漂亮姐姐为了救我,受了点伤,要好好养伤,才不让我打扰你的。”

“是我伤了上仙,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木青往日的倔强与清冷都放下了,手臂遮住眼睛,话语也带哭腔。

我真不知最近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为什么要问,到底是要知晓些什么。恨不得此下拍晕自己。

“为什么?”阿华不解对木青大声道。

我挡住木青,转身面向阿华:“阿华,这事却是与木青无关。是我自己大意受了伤,再者你怎能责怪木青,那时你受了伤,你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你,你可不能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便说她。”

我可不愿这俩小时候便心里有疙瘩,以后大了还怎般顺心的在一起。

“漂亮姐姐,我......”

我把木青抱进怀里,抬手给她擦泪,把她弄成这般,我很是愧疚,我本只是怕别人知晓缘由会归罪于她,不曾想我太谨慎反而犯了错:“唉,不哭了,你不是要伤我对不对?”

她红着眼点头,鼻子一呼一吸的样子,很是可人。

“你看我现在也是好好的是不是?”

“嗯!”说完眼泪也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越来越多,哭声越来越大,刚还好一些,怎么我安慰,她哭的越凶了呢?

我不解,回望边上那俩,只见她俩苦着脸摇头。

此番情形,什么事都没法进行下去。

只好带他们回了家。

一路上,我把木青抱在身上,他哭累了,便只抽泣,也不言语,阿华与雪樱像做错事的小孩默默的跟在身后,也一言不发。

可这哪儿是他们的错,倒是我太过分了。

此时嘴拙的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下下抚摸木青微颤的单薄后背,希望她能平复些。

哭累了,她便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轻放她在床,招呼阿华与雪樱小声轻巧的出了房门。

这孩子,看似坚强冷情,实则脆弱敏感,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强忍心性。

院里惬意,风吹花落,飘进我的茶杯里,我只手捻起来,一口饮尽,抬眼便见雪樱双手揉捏衣襟,踌躇不前,一脸愧意。

“怎么了?”

“秋语,对不起!”

我牵过她的手,拉她坐在我跟前,和颜悦色道:“这事与你无关,是我欠考虑,刚才不该那般逼问你,说到对不起,也应该是我!”

“漂亮姐姐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是我对不起漂亮姐姐。”这两孩子,都说抱歉的话,可这事哪与他们有关。

我捧过阿华俊俏的小脸,揉了揉:“宝宝,这事更是与你无关。”我一手搂一个,把他们框进怀里,手指下他俩的小脸光洁嫩滑,很是舒服:“你们俩呢,就不要再说这般话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这哄孩子,我真的很拙手,学着阿夏哄人的样子,语气却与平日无样,自己听着都着实怪异,也难怪怀中两孩子一惊颤。

“秋语,你为何不何大家说清楚,其实大家就是想知道真相,你不讲明白,她们便只能瞎猜测。”

告诉他们了,便没事了吗,以往经历已告诉我,不可能。

有些人,他要的不是真相,他只会想把一切变成他所想要的真相。

我不说穿不代表我认同。

“你们还小,有些事,不是说清楚了便好。”若如别人倒是无妨,可偏偏是我。

挂着这尊主的身份,什么事都得多计较,多考虑。这是他们常挂在嘴边的话。

“那要怎样才好!”阿华仰头看我,懵懂的模样真是讨人喜欢。

“就现在这般便好,他们不知道,我们也不给他们澄清,云里雾里,总会失了些算计。”不管是有心人的,还是无心人的。

“嗯,好!”

我转头对雪樱说道:“这事也与木青无关,你下次不可再对她冷眼冷语,阴阳怪气。”

“知道了!”雪樱嘟着嘴,似颇有微词。

我无奈摇头,这孩子我真不知怎么说她。

经过那晚的事,易风这些时日也不曾来我院落,我也难得想着要怎么面对他,那川凤也不知是何原因,也不再来院里,阿华与木青也因阿商的口信,在山里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阿商与阿夏又去了,又把阿华寄放在我处。

今日雪樱心情不错,扫地手里还不忘拿着果子吃,吃的同时嘴里还哼唧着调子,她没有哪刻是安分的。

这不拿着扫帚一会儿在这颗树上,一会儿又在那棵树上,来回上蹿下跳,像一只顽皮的小猴子。

她这精力用来同与阿华一起修法习武,难不成气候,可她偏是不愿。

用她的话说,有我在,她还怕什么,也怪我,惯她!

木青因为她小尊主昨夜一句吃的妄语,今晨很早便起来准备,也不知她在哪儿学来了这么些手艺。

第38章:邪术

第38章:邪术

昨日厨房空空,也不知木青去哪儿弄来的菜食,在厨房有模有样忙碌的身影,像极了那人间所言的贤妻良母。

以后谁娶了她,才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我本想着为她打打下手,她却直摆手,不愿,更是不让其他人靠近。

如此,便随了她。

我瞧昨日教阿华的‘指扬化风’,他也学好了,今日便想教他一些特别的。

便抬手招他过来,他收剑立身,忙向我小跑而来。

今日天气不错,他衣着单薄,小脸因为今晨练剑,出了些许汗水,白里泛红,几缕发丝因练剑的动作散落下来,黏在脸庞,眼睛不笑时,如沉着的深潭,笑起来却如浩瀚的星空,零零闪闪似星辰闪烁。

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小家伙,可有时候看他却带着慵懒夹丝邪气。

“漂亮姐姐,怎么了!”

我微弯腰抬手为他理了理发丝,捉袖给他擦了擦汗:“今日,教你皓然天刑。”

“皓然天刑?哦,我知道,阿娘说过,这功法霸道狠厉,容易让人邪性,堕落魔道。”

雪樱做什么都爱分心,这不虽不理会我们,像是不在意我们说什么,可阿华说这话,她明显是听见了,一下子跳下树来,跑到跟前,直盯着我瞧。

这招法是要下些力气,可哪有他们说的那般吓人。仙术道法乃是死物,而人,是活物。

这功法是汋郁教我的,因为是魔道功法,所以才被大家传的这般恐怖。

很少有仙门会去练这功法。

只是我用的炉火纯青,教我的师父却被我废了功法。

说到底这功法本身没有什么错,只是用它的人错了。

我喜欢这功法里的每招每式,霸道中又柔情似水,看是狠杀式却处处留有生机,一来一回皆是天道怜悯。这难道是泯灭天道的功法?

可怎样我都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听阿华的话,阿商是不会同意我教他这‘歪门邪道’的功法的。

算了还是作罢,教他其他正道法术让他修行。

“那我便不学着这个,学其他!”我想着教他什么好。

“秋语,这功法真如他说的这般,诡异?”这雪樱就喜欢与别人不一样的,说起这个,她冒金光。

“世间功法仙术修为,为两种,一则救人,二则杀人,它没有其他,它处于世间是好是坏,是看修行人怎般行使它,它再怎般霸道暴烈邪气怪异,那也是修行人赋予它的。”

人总喜欢先入为主,虽说以后可能会改变想法,可很难。

“所以说,它也是个好东西?”她突然开心的抱着我的手臂,期许的望着我。

“可以这般言!”我点头。

“那我要学!”

“你?”

我不解她意,望望一侧的阿华,阿华也因她的话,一愣一愣。

想来他也没想到这雪樱有如此想法。

“嗯!”她直点头。

她这般是转性了,想要学法了。

嗯,算是领悟开窍了,怎么的也是好事一桩。

若说这般,我选些其他适合她的法术让她学,怕她是一时兴起,便再三确认:“你不是说你不会学法术,不愿学的吗?今日是怎么了,变了想法?”

“是这个奇特的东西让我想学,不是想学功法,我还是不愿意学功法。”看来是我多想了,她只是喜欢稀罕奇异的玩意,可不是有了奋进心。

“就因为它霸道,狠厉,还是因为没什么人愿意练它?你觉得它特别,所以......”

“嗯,不为什么,皓然天刑,就这名字对我脾气。”

这是什么道理?

“我也要学!”阿华走近,抱着我另一只手臂摇晃,说的很是坚决。

他若如刚才没有说她阿娘说过那番话,我倒是无所顾虑,毕竟我从未想过功法之间有何过错,可他言了,我便是要考虑的,如今他却要学,这可让我为难了。

“学什么呢?”易风声音独有的好听声音传来,没见到人影,也知是他。

还想着他会不会就此不再与我联系,看来想得多的人是我!

“上仙好!”阿华与雪樱放开我的手,礼貌打着招呼,易风一挥手免了礼数。

我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心里有事,总做不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对待。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我此刻脸色怪异,努力扯起的嘴角有些酸疼。

我放下嘴角,难得做些虚假奉承的动作,何况这种不真心,谁也不需要。

“今日来,可有事?”我问的小心翼翼。

他倒是何事都没有发生过般,却害得我在心里还百转千回。

“无事,便不能来瞧瞧你?”瞧又是这般谑话。

倒是弄得我不自在了:“说笑,随时欢迎!”

“你这话说的很是勉强呀!”说完,他环顾一下四周,又接言道:“最近那些孩子不在,倒是清净了许多。”

“是!”

“你倒是实诚,不怕伤了那些孩子的心。”

真话往往很伤人,况且我只是很实诚的回答,并没有其他意思的。

“你今日来,不会是来打趣我的吧?”

“我是寻着香气来的,你这儿可是收罗了什么美食?”他深吸一口气,很是满足。

我这才想起那在厨房忙碌的木青,我们在此论法却忘了她。

再怎么的,这香气也不会从偌大的院落飘到院外去,也不知这易风是何鼻子?

“哦,是木青,我们还忘了她了,确实有香气,我去瞧瞧她弄得怎么样了?”雪樱说着向厨房跑去,那欢快的步伐,想来也是嘴馋了。

“那小姑娘,还有这般手艺?”易风惊讶,转眼看我。

这我却是不知的,要不是昨日阿华说羡慕人间的绝味美食,这木青不会有这般雅兴露一般。

见我不知,易风又转下眼神,询问阿华:“这小丫头整日与你一起,从小一起,青梅竹马,怎会也不知她有这般了不起的手艺。”

“为何我要知道?”阿华不解,转头看我:“漂亮姐姐,这上仙是何意思呀,什么是青梅竹马,为何我要知道木青的事,她可什么都没与我说过。”

这阿华,虽句句实话,却让人听着有些挑衅。

“你这小子,嗯,真性情。”易风笑着指着阿华说道几句,转身也向厨房走去。

要不是阿华还小,我真觉得他与易风似有仇恨一般,处处与他针对。

“漂亮姐姐,我说错话了吗?”阿华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小心翼翼的问我。

我摸摸他的脸庞,顺顺他被风吹干的发丝,柔声道:“你呀!”

“吃饭了!”雪樱那欢快的声音传来,手里端着菜盘往厨房出来往院边亭子而来。

“好了,我们不聊这些,去看看木青做了些什么好吃的,人家可是专门为了你而做的。”我牵着他小手向亭边走去。

他任由我牵着,不言不语,小脸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秋语,快看看,这小木头手艺倒是不错,光闻着就已经心神荡漾了。”

“有你说的这般夸张吗?”许是吃惯了阿姐做的美食,其他的不管在别人眼里多好,可我却总觉得不如阿姐的手艺。

但不得不说,这木青的手艺也还是不错的,菜盘摆花,色泽均匀,菜香诱人。

就一盘青菜也是炒的很有心。

易风手托两盘,也从厨房出来,搁放在石桌上,撩衣摆坐下:“小语,还别说,这小丫头的手艺再练练,快要赶上你阿姐了。”

很少见易风夸人,今日真心更是难得。

“那你便多尝尝!”

“只是这小丫头肯让我们把菜端出来已是不易,她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我们先动箸。”易风不知何处寻的折扇,突然掏出拿在手上扇着,这菜肴趁他心意,可却不能趁心吃,实属闹心。

雪樱等耐不急,催着阿华:“你,你先动筷,你先动了,我们才能尝尝。”

“我?为何?”阿华不解。

雪樱心急,说话也急切了些:“你是她小尊主,你先动,她便不会说什么。”说着便把竹筷递与阿华手中,有些强人之嫌。

“雪樱!”我出言制止她,她放下手,拿来回竹筷,阿华却一把从她手中拿过筷子,望着面前的青菜夹了一箸,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此番动作,边上俩人瞧得仔细,阿华平淡无奇,除了嚼爵,没有过多表情。

他放下筷,淡淡的说了句:“可我还是觉得漂亮姐姐做的好吃。”

“看来,阿姐说的对,你真的被我毒傻了!”我那算好吃?我那个,吃都算上,也不知阿华味觉为何如此奇特?

我坐的位子正对着厨房的门,我瞧见木青端着盛汤的盅,本欢喜的出来,却听到阿华的话后,默默地转身回去。

这阿华又伤了人。

“小语还做过饭?”易风稀奇的望着我,那戏耍我的味道很是明显,瞧来他很是不信。

确实,从小一块长大,有些脾性相互还是多多少少了解的。

我也从未在他们面前,在厨艺方面献过丑。

第39章:喜欢

第39章:喜欢

“好了,我们不聊这些,去看看木青做了些什么好吃的,人家可是专门为了你而做的。”我牵着他小手向亭边走去。

他任由我牵着,不言不语,小~脸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秋语,快看看,这小木头手艺倒是不错,光闻着就已经心神荡漾了。”

“有你说的这般夸张吗?”许是吃惯了阿姐做的美食,其他的不管在别人眼里多好,可我却总觉得不如阿姐的手艺。

但不得不说,这木青的手艺也还是不错的,菜盘摆花,色泽均匀,菜香诱人。

就一盘青菜也是炒的很有心。

易风手托两盘,也从厨房出来,搁放在石桌上,撩衣摆坐下:“小语,还别说,这小丫头的手艺再练练,快要赶上你阿姐了。”

很少见易风夸人,今日真心更是难得。

“那你便多尝尝!”

“只是这小丫头肯让我们把菜端出来已是不易,她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我们先动箸。”易风不知何处寻的折扇,突然掏出拿在手上扇着,这菜肴趁他心意,可却不能趁心吃,实属闹心。

雪樱等耐不急,催着阿华:“你,你先动筷,你先动了,我们才能尝尝。”

“我?为何?”阿华不解。

雪樱心急,说话也急切了些:“你是她小尊主,你先动,她便不会说什么。”说着便把竹筷递与阿华手中,有些强人之嫌。

“雪樱!”我出言制止她,她放下手,拿来回竹筷,阿华却一把从她手中拿过筷子,望着面前的青菜夹了一箸,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

此番动作,边上俩人瞧得仔细,阿华平淡无奇,除了嚼爵,没有过多表情。

他放下筷,淡淡的说了句:“可我还是觉得漂亮姐姐做的好吃。”

“看来,阿姐说的对,你真的被我毒傻了!”我那算好吃?我那个,吃的都算上,也不知阿华味觉为何如此奇特?

我坐的位子正对着厨房的门,我瞧见木青端着盛汤的盅,本欢喜的出来,却听到阿华的话后,默默地转身回去。

这阿华说话又伤了人。

“小语还做过饭?”易风稀奇的望着我,那戏耍我的味道很是明显,瞧来他很是不信。

确实,从小一块长大,有些脾性相互还是多多少少了解的。

我也从未在他们面前,在厨艺方面献过丑。

瞧我不回他,他起箸夹菜尝了一口:“你这小子,真是暴遣天物。”此话一说更是停不下箸来,雪樱见此,也不再忍着,像似许久没食一般,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极在我处,虐~待了她。

“你慢些!”我抬手予她拍背顺顺气,也夹了几箸尝尝,确实不错。

易风虽喜木青手艺,可吃相却从容儒雅,不急不慢,雪樱与他相比,差甚远。

其实我想不明白,我们仙神,修仙休绝五谷杂陈,食不食也是无关紧要,可偏偏易风修炼至此,却没休口,有什么美味佳肴,定是不会能轻易放过。

虽说我也时不时食凡间烟火,但也不会像他们这般厚爱,阿姐的手艺再好,我也只是尝尝心,有和没有都不会上心。

说起阿姐,先前也不明白她为何会学这手艺,后来她说,在人间游历时,几日几夜不食,让人觉得怪异,无奈之下才尝试了下人间菜肴,可她却觉得难以下口。

可要在人间呆许久,所以她便学会自己做食,更是没想到对此很有天赋。

只是没曾想过,她这手艺让她遇到了今生的情缘,也算是好事。

不消一会儿,桌上的盘也见了底,易风放下箸,拿出手绢擦了擦嘴。

雪樱埋头收拾着盘子,就差没有伸舌舔盘了。

我和阿华自始至终坐在一旁,看着她俩。

木青再次出来时,手里空空,小~脸收了情绪,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诶?小木头,你最后那菜?”雪樱放下手中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盘子,开口问道。

“没有了!”木青收拾桌上盘子,直直说道。

“诶,你这小木头怎么回事,刚还说还有最后一个的,怎么又没有了?”

木青不理会雪樱,端着盘子向厨房走去,一路冷着脸。

“这,这谁惹她了?”雪樱起身,望着木青的背影嘟啷。

“这小丫头!”易风像是知晓般,感叹道。

阿华倒是淡定,一如往常,不知真是他小,不懂,还是说他对这些本就不在意,没有过多意思与想法。

“算了,不理她,吃饱喝足,秋语,可以学了!”

“你可是真要学?”不知为何,我心里隐约不安,她不学我想她学一些,若如我不在她身边,遇险也能够自保,可她如今想着要学了,我却忧心忡忡。

她只愿学让正派仙道所不齿的功法,我怕她以后也会为人所不容,我心里掂量思绪万千。

“嗯!”

见我犹豫,她有些不快,指着阿华道:“为何愿意教他,我要学便让你这般为难?”

“漂亮姐姐,是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阿华仰头瞧我,问得小心翼翼。

我摸~摸~他的小~脸:“不是,与你说的无关。”

“是什么功法,让你们这般?”

易风起身,又拿起他那折扇扇着,本还未觉得这天日有多热,可他在旁扇风,让我也觉得有些闷热。

雪樱偏头生气,嘟着嘴不理会。生我的气也带着气了旁人。

阿华倒是难得的回他话:“漂亮姐姐说是皓然天刑。”

“皓然天刑,那不是郁教你的功法?”易风收扇,很是诧异。

他这言一出,雪樱与阿华更是诧异,都瞧瞧他,又瞧瞧我。

“漂亮姐姐,你不是说你都是自学的吗?”阿华那眉头紧的,这是多大的难题,让他愁的。

“自然!”

“可上仙说那什么鱼教你的。”

这阿华怎么说话也如雪樱一般。

“他可没教我,他只说了几句,我自己领悟的。”当初一起也是兴起,便提了提,他说教我,我不愿,他便故意透露了几句重要剑意与我,我整日琢磨,好不容易才领悟出来的。

“这倒是真的!所以,你与他的皓然天刑才有所不同。”易风为我证实道。

确实,不然山里的人长老知道我学这魔道功法,不得暴跳如雷,苦口婆心劝我。

“哦!”

“那你还学不学?”

“学!”

“那好,今日便教你们,但你们一定答应我,如若不是必须,不可轻易用这招。”虽与郁正宗的皓然天刑有区别,但还是同气一支。

“好!”俩人如愿,答得爽快,满声欢喜。

我演示一遍,阿华便也会了八~九,雪樱瞧着懒散,但也是个难得的奇才,与阿华不相上下。

瞧他们练得认真,我便想去厨房看看木青,她进厨房许久了都没出来,我便嘱咐易风帮我瞧着些。

刚想起身,木青却走了出来,直往我们而来,不言不语一脸冰霜的立在一旁,眼神无焦距,不知望向的是何处。

细瞧她眼眶微红,想来她是躲着哭过了。

“木青,你过来!”我招手唤她,她踌躇半晌才慢步过来。

我让她坐在身旁,抚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怎么了?”

她含泪低垂眉眼摇头。

“可是阿华让你不开心了?”

听我这话,她蓦然抬首,美~目挂着泪珠,委屈的小~脸一瞬愣住,望着我眨眼,两颗泪珠便不受控的掉落,她又急忙低下头,只留个头顶予我。

易风识趣的坐离一旁,看着阿华与雪樱练习。

我搂她在怀中安慰,想着她不想说便不说,沉默须臾,她却开口道:“上仙!”

“嗯?”

“我做的菜真的很难吃吗?”看来她是真的听到了阿华说的话。

可难道仅仅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做的菜难吃?

“怎么会这么想,雪樱和易风都夸你手艺不凡。”

“可为何小尊主不喜欢?”

原来最要紧的是因为阿华不喜欢!

“他没说不喜欢,只是我在他面前,说那话肯定是为了给我些薄面。”

“真的吗?”她睁大眼睛问的很是认真。

我想想,点了点头。

她忧郁的表情才渐渐散去。

“我以后不会为他做了。”

这是为何?

瞧我不解望她,她又道:“上仙,其实我知道,他不喜欢我。”

这孩子这话,让我不知该如何接口。

我该想是她太过早熟了,还是该怪自己会错了她的意思,她说的喜欢不是我认为的喜欢。

我不说话,她又自顾自的说道:“他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山里的其他女孩子。所以他不愿和我们玩。

原来是我想太多了!

阿娘说,我要多多与他交好,让他喜欢我,也乐意和我玩。

阿爹说,让我保护好小尊主,不可整日想着玩耍,掉意轻心,若他安好,我们木家才能安好,若我是保护不力,让他受了伤,阿爹便会罚我。

其实阿爹阿娘不说,我也愿意和他玩,愿意保护他,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我自愿保护的人。

可他现在学法了,以后也不会要我保护了。”

第40章:比试

第40章:比试

不需要我做菜予他,不需要我保护他,我也不可能再跟着他。”

这些话从一个小孩子嘴里讲出来,我不知该做何感想。

她家里对她的严厉要求,是为了能让她长大后能辅助阿华,做他的贤内助,可这般小~便让她想这般多,是好是坏?

阿华怎般想,我不清楚,可从他对川凤与木青俩人的态度看来,木青于他,还是不一般的。

“你怎会这般想?他现在学法,以后他便可以保护你了,不是吗?”

“不是,现在要不是他不会自保的能力,他不会让我跟着他的,他说不喜欢有人跟着,像个跟屁虫。”

这个不像阿华说的话,没想到他倒是有趣的很。

“木青,你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一个人?”小小年纪没有主见家里为她铺平道路,实属当然,可自此迷失了自己,那便不妥,不管怎般,她都应该为自己而活。

“怎样的人?”她眼神迷离,远眺一处沉思一会儿,又道:“我最先想成为阿爹一样英勇的大将军,可慢慢的我不想成为他,我觉得他好累,也好凶,之后我就没想过成为什么样的人,可现在,我想成为上仙一样的人。”

“成为我?”我有何长处,何荣幸做她标杆榜样?

“嗯!”她嘴角含笑点头。

望向我的眼睛闪闪亮亮,充满希望。

“为何?”我很是不解,我好像没对她说过,或者做过什么记忆深刻的事,她为何要成为我这般一事无成,碌碌无为的人。

难道就是因为我这不上不下,百无一用的身份?

“上仙,我觉得你活的很自在,修行功法在方圆几百山里数一数二,很是厉害,你很热心,不像面上看着的那般冷淡,我很喜欢你!”

小孩子便是小孩子,喜欢恨意那么明显直白,不曲不折。

“真的?”我听进耳里,面无波浪,语气平柔,心却受宠若惊般高兴。

从她以往对我的态度瞧来,我当她是不喜欢我,但也不恨我,若如可能,她应该不会想见我,但耐于阿华不得不见。

可今日~她说喜欢我,我自当是开兴的。

木青仰着小~脸,对着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其实上仙你不知道,你是山里好多人都要成为的榜样。

以前言柯他们总说要成为你那般厉害的人物,我那时不识你,他们夸你,我很是不服气,我觉得我以后长到你那般大,肯定比你还厉害百倍。

为这事,我与言柯他们争吵过许多次。可现在,我也想成为你这样人物。”

“就因为我功法厉害,杀人的花样多了些?”我谑笑道。

这些小孩子,只知我功法便说我厉害,那山外,九重天上,那不得厉害得让人望之不及。

可我懂他们心里的那份崇拜与向往,而我心中也有那么一份望之不及的崇拜。

云霄之上,九重天,无一不是我所向往,无一不是我所崇拜,尽管此生努力,也难达天顶,可我还是怀揣这份崇拜向往之心,任不得别人说不是,更由不得有人诋毁。

可我,没有九重天的神秘,更没有那上神有吸引力,何足以成为他们心中的榜样?

“不只是你功法厉害,他们说你貌美心善,处事果断,遇事不惊,更是雨落仙山的掌山仙子,更多的是说你很专情。”木青扳指一条条数着,今日难得她开兴,便让她说说。

“你可信了这些?”我笑笑摇摇头。

“嗯!”她毫不含糊毫不犹豫。

“可这些皆不为实!”听我这话,她诧异望我,眼里寻求着答案。

但传言便是传言,不可信。

我要是处事果断,郁之事哪至于此,如若我遇事不惊是真,那阿华被郁挟持时,我惊恐不已便是假。

掌山仙子,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身份,于我,并无什么值得喜庆。

说我专情,我连一段感情都不曾谈过,何来专情,更何况,情之一物甚是珍贵难懂,我真不愿多费心思。

至于为何会说我专情,许是他走时,我流泪了,哭的昏天黑地,不巧的被仙界的人瞧了去,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哪还没有点偏差。

只是我没想过,我也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谈点。

我与木青闲谈笑语,惹得雪樱与阿华练剑都不认真,时不时停停向我们这边瞧来,易风用扇指指,又回心练会,可心不在,练得也是有气无神。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息会,那俩人忙收了剑跑来,紧挨着我坐着,易风见此,也跟着渡了过来,立于一旁。

“漂亮姐姐,你和木青在说什么,又说悄悄话?”阿华嘟着嘴,抬袖擦拭耳边的汗水,悄悄话三字嚼得很轻,言语间满满的幽怨。

我还未开口,雪樱便戏耍木青道。

“你这小木头,今日话怎这般多?我在那边练着,就见你那小~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木青正首起身,不理会雪樱,安静的又站在了阿华身旁。

“咦,这小木头,莫不是与我有了仇怨,我怎么了她了?”雪樱茫然还不自知,洒眼向我询问。

哪叫你时不时便数落人家,自当对你有气。

我没好气的瞧她一眼,她便知了趣。

“漂亮姐姐,你们聊得什么?”先前一次没得到回应,阿华有些不耐的又问了一次。

这小孩,真是什么都得问到底,唉,悄悄话这词,让我听着就很无奈。

“我说上仙很厉害!”木青窝心为他解释道。

“是吗?”阿华明显不信,睁大茫然的眼睛瞧我,我哭笑不得,轻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雪樱指了指一旁扇扇不语的易风,又说道:“只是秋语,你与上仙可曾真正比试过,你们俩谁更厉害些?”她心中好奇心作祟,又想看新奇,说起这,眼睛直冒寻趣味的光芒。

瞧边上另外俩小~脸同款神情,我也来了兴致。

易风猝然收扇,望了望我,说道:“难得今日这好天气,也难得大家这般好~性情,小语可否赏脸指教与我?”

说的这般谦虚,不只是想遂了大家的兴致,还是他真的想与我比试一番。

毕竟有人说他厉害,有人说我厉害,而我们却从未比过。

也好,这身子养好了许久,还没动过,今日便练练,看看自己有没有退步。

我起身,拍拍尘灰,理了理坐皱的衣摆,轻声道:“好!”

寻到外院池边宽阔的地方,一切准备就绪,可耳尖听出门外有人来访,我转身面着院门,瞧得仔细,听着这轻巧细微的动作,是怕惊动了院里的人?

是谁呢?

院门被扒拉出一条缝隙,川凤小脑袋渐渐显出来的同时,声音也悄咪~咪的传来:“冠玉哥哥?”

轻巧的唤声如小猫叫。

那萎~缩着身子,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模样,可爱至极。

小脑袋环顾四周,瞧我们都望她,这才慌忙站直身子。

进来院门,在不远处弯腰行礼,乖巧清脆的声音,很是悦耳:“小姑姑,上仙!”

我抬手:“免礼!”

雪樱向她招了招手:“过来,不要杵在那边!”

川凤乖巧的跑过去,站在阿华身旁,偏头问道:“他们这是要做甚?”

阿华不理睬她,倒是雪樱心情不错,好心的给她解释道:“秋语要与上仙比试比试,瞧瞧谁最厉害。”

“真的吗?”川凤眼冒光,小~脸欢喜。

真不懂如今的小孩子,怎会喜欢瞧人打架斗法,我似他们那般小的时候,最怕有人打架了,如若不幸遇到,我都会躲得远远的,哪敢杵上前去观望。

“冠玉哥哥,你觉得上仙与小姑姑谁会赢?”

“那当然是秋语!”雪樱不快的回她道。

阿华听了雪樱的话,点点头。

这些话飘过来,又是另一番味道,易风收了扇,揣进怀中,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唤出他的青云剑:“看来他们比我俩更有兴致。”

“说的是,还兴致勃勃的以我们起了赌,真是不懂这些小孩。”我随手幻了把薄剑在手,轻巧灵活,软细如蛇。

每个修仙者都有自己的惯用的兵器,而我却无这般讲究,拿在手中舒服,用着惯手,那便是好帮手。

“小语,请!”

“请!”

我以剑破势,向他胸口而去,他灵巧闪边,剑过后背向我而来,来来回回,一躲一闪,他不曾挨我发丝,我不曾碰着他飘飘衣袂。

边上几个小孩紧张的模样,瞧笑了我,搞得我不是在与易风切磋,而是生死搏斗。

“你可是有心让我?”易风飞过耳旁时,轻声道。

我立身,抬剑,左手聚气灌于剑中:“怎会!”话语出剑已出。

这时我俩才使出浑身系数,周围一切在我的‘指扬化风’下,风沙走石,树枝晃摇。

边上几个小孩更是衣袂纷乱,忙抬袖挡眼。

我左手画圈,以气凝盾,让一切伤害只在我与易风所处的盾中,免伤及无辜。

莫说几个小孩珍贵伤着不好,那梨树怕是经不起这风沙走石几回。

第41章:被困

第41章:被困

那梨树来来回回真怕它会断裂,最怕那阿夏宝贝的很的灵芝被风沙卷走,还有我那池子里难得开几朵的荷花,也怕就此折了去。

更重要的是,如若掀翻了我的院落,那便不好了!

周围汹涌气流在有限的空间里,无法飘散开去,只能一下一下围绕着我与易风来回涌动。

易风功法修行与我不相上下,若说真真要计较几分,那我胜他。

我只知长老们谈过他师父,是个九重天的上神,常年在佛莲山坐落修行,是个厉害的人物,所以易风自是不会差。

可无缘,不曾见过,易风也很少与我说他的事,更何况他师父的事,如此我对他师父的了解少之又少。

其实我很羡慕他,我也想有个如他师父般一样的上神师父,毕竟九重天很是新奇。

可我无福,至此莫说上神,一个普通师父也是难寻道。

易风收了青云剑,双手挽花,那修长的手指就连杀人的手势也那般好看,死在他手下的,要不是打不过他,便是自愿死在他挽得极好看的手势下。

如此我也收了剑。

他指尖凝气,闭目全神贯注破了我的法术,紧接着右手慢慢握拳,周围涌动的昏暗气流飞速包围住我一人,来回转动,涌起的风如带着尖刀利剑,截断我一缕飘飞的发丝。

我忙双手合十,以手化剑,三千流水使周围一起以我为源向外散开,涌动的气流是雾幻水,急急冲向他。

“秋语,使劲呀!”雪樱着急的,在边上直跺脚,小~脸紧巴巴的皱着,不知这输赢对她来说有何重要?

我不理她,专心与易风比试。

“小语,这八方终极是我师傅最得意的神术仙法,我学它用了五年之久,不知与你的语花澄茧谁更甚一筹?”

想见我的绝杀,可我还不想出,今日教阿华他们皓然天刑,那我让他见识下,与郁不一般的皓然天刑。

周围一切都变的很是安静,只有每人浅浅的呼吸与心跳声。

我勾勾嘴角,两掌对立,一手画天,一手画地。天地间突然变了颜色,以气做的盾已破碎散开,框耐不住的气流向四周涌散。

“上仙!”川凤惊吓的声音传来。

天降刑法,惩戒魔道邪祟,灰飞烟灭,惩戒仙道修行,断裂仙根,重修大道。

那一道道代表正义的光,正义的剑,让你望之生畏。

易风抵挡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急急后退,我收了法术,天地间慢慢恢复本来的颜色与光景。

易风微微俯身,勾起嘴角,一手扶胸,一手擦拭嘴边鲜血:“我输了!”

我虽心里有数,把握着力度,可他受一击,虽未多重,但也得休养几日。

易风难得空闲,找我切磋,却被我打伤,他师承名尊,况且他聪慧又勤奋,要不是我偏门侥幸的功法,怎会赢他。

我过去扶他,同他一起坐下,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

“上仙没事吧?”雪樱出口询问道,瞧她的神色,不像是随口一问,是真的很关心易风。

“雪樱,你来予易风顺顺。”我起身离开,让出位子,指使着雪樱予易风顺顺血气。

“不用!”易风回拒,突然抬手抓住我的手指,他手指微凉,不知是不是伤的太重。

说他伤着了,这捉住我手的力道倒是紧,我稍稍出力也未能挣脱开。

“易风!”我出言提醒,他这才放开。

雪樱捂着脸一旁讪笑,阿华一直站在边上苦着脸,皱着眉瞧着,那俩小仙女在一旁,满脸堆笑的模样,就差没有拍手叫好。

“你还是回去好好养些时日,在我处人多话满,你也难静下心休息。”

“又下逐客令!”易风细声喃呢,我却听得清楚。

我不是单单下逐客令,也是真的想让他好生休息。

“上仙回去后一人,都没人照顾,秋语你把人家伤成这般,让他在此,照顾照顾他呀。”这雪樱就会予我挑事,我回望她一眼,她顿时禁了声,吐着舌头谑意瞧我。

她话一出,都不言语,直望我。

何意,难不成等我答复,让他留下,照顾他,这怎么可能!

可我怎能直白的说,不让,岂不是很伤人心?

幸好幸好!

“小语!”叔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这‘雨’来的正巧。

“怎么了阿叔。”我忙引上去,他这急切的模样,像是有大事。

“我在院中瞧你处天色,风云骤变,便来瞧瞧是何缘故!”

“无事,我与易风切磋切磋。”

“切磋?你怎还有闲情逸致在此切磋,还没去东海柏夷山?”

“去那处作甚?”我不解,可没有谁邀请我去那处做客。

他望望易风又望望我,对易风说道:“风儿,你没对小语说?”

易风轻咳声在掩饰什么,不敢正眼瞧我望向他的眼睛。

“说什么?”如此我只能自己询问叔叔。

“那柏夷山传信来说,小夏被困在那柏夷手中,要你亲自前去才肯放人,不然他便毁了她。

你也知道小夏那三脚猫的功法,哪是人家的对手,届时人家恼怒,还不是想把她怎样便怎样!”

“那个柏夷为何要困住阿夏,阿夏怎么惹着了他,为何又要我去才肯放人,来信可有说清?”我记忆没错的话,雨落仙山与柏夷山并无何瓜葛,而我更是与这山没什么仇怨,与那什么柏夷上神更是没有见过一面,怎么就出了这等事。

尽管是上神也不能说想困谁便困谁。

阿夏到底是何苦惹恼了人家,才被困在那处,不能归家?

我说这许久不见她来瞧我了,我一直当她在她师父处修行。

怎么又悄悄跑去了东海?

“这个,信上倒是没细说。”叔叔斟酌道。

“这信是传给谁的?”如若是针对我,怎会不直接传与我,而是到了叔叔手中?

“本是传给你的,但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易风手中,我本想来告诉你的,易风说他来与你说。若不是此刻来,我还以为你们都去了!”

“小语,你不要着急,阿夏另有传信说不让你去,这说明她不会有危险。”他说话宽慰我,我却对他有气。

我说今日他怎会闲来,原来是来稳住我的,阿夏说,阿夏说,阿夏她是担心我,才不让我去,可我又怎么会不担心她,怎会不去。

“是不是阿叔不来,你便想一直瞒着我的。”瞧他低垂眼眉,不言语,我又道:“易风,我一直以为你懂我,原来都是我的错觉。

她是我阿妹,怎般不见她安好,我都不会安心的,你现在不让我知道,如若出了事,以后我知道了又该怎般?

你有权利不告诉我,但你没资格瞒着不让我知道。”

“好,若你执意要去,那我陪你。”易风起身,长叹口气道。

“不用,我自己去去就回。”

“你认为凭你一人之力,便能奈何的了那上神?我与你一起,也能多一份帮助。”

“对呀,秋语,让上仙同你一起。”雪樱开口相劝,可她哪儿知道我并不想把易风牵扯进来,更何况他刚才受了伤,如何再能劳累他。

“不用,你们都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雪樱你好好照顾他们,不可使性子。”

“好!”雪樱托着长长的尾音,不耐道。

说完我便向门外走去,走几步,感觉身后跟着人,转身一瞧,阿华木青紧跟身后。

我弯腰,和蔼道:“宝宝,你与木青,雪樱在家好吗?”

他直摇头:“不好,我要和你一起。”

“我此去凶险,不便带你同去。”

“我练了功法,我可以去保护你!”

我无奈笑笑:“你才”

我还没有说完,他直接抢过话头,说得不容拒绝:“我要去!”

“听话!”我难得的严声厉气对他。

说完转身离去,我想着这应该唬住他了,哪知我走他又紧跟在身后,我出了院门他也不停下。

我转身,不说话,眼睛直盯着他。

“秋语,你让我们跟你一起吧!”雪樱小跑上来:“若不让他一起,我怕他单独去更会有危险。”

雪樱这话不是在提醒我,而是在给阿华出主意,这小鬼。

就知什么能把我吃得死死的。在我身旁我还能护着她们些,可他们若悄悄跟来,路上遇到危险,且不是更让人害怕。

我无奈叹气,对着不远处的阿叔道:“阿叔,你先送川凤回去。”

“好!”

川凤张张小嘴,似想说什么,但对上我的眼睛,又没开得了口。

瞧她神色我知她想说什么,阿华是因为阿商托付于我,我可以带在身边,雪樱不用说,她只有我,而她川凤不行,且不说我不愿带她,他阿爹阿娘也不会让她随我出山。

“阿叔,山里便劳烦你们了。”

“哎,去吧,这些我们都知道,只要那小丫头没事,其实那上神也不是无理之人,小夏在那处应当是没有性命之忧,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我点点头,转身与雪樱们说到:“你们等我一下,我回屋取个东西。”

第42章:天梯

第42章:天梯

说完我闪身瞬间移到房里,拿起灵焉,随手装了些路上可能会需要的东西,这才急忙出了门去。

易风执意要一同前往,我不愿,他也不理会,我也懒得与他执拗,便随了他。

如此出门,又是浩荡一行。

这便是我一直以来喜欢独来独往的原因,一人说走便走,不用考虑过多,这身后跟着人,总会有些思量。

柏夷山虽说在东海,却与之相差甚远,渡过东海行了两日方才见到云中仙山。

入云的天然石阶,宛如蜿蜒盘曲的长龙,两侧翠绿幽深,仙气溢氲,是个仙家修行的好地处。

听说柏夷上神居所在入云里的山顶,沿着石阶走到尽头处,方才寻得大门所在。

山脚下,无人引路,抬头看去,一切云里雾里,如幻如梦,收回远眺的目光,瞧瞧身旁的大人小孩。

此处台阶设有禁制,施展不得任何术法,长长的阶梯要走到何时。

“怎么了秋语?”雪樱见我停步不走,不解道。

“我们得爬完这阶梯,你们可有耐力?”

“为什么”她与阿华难得的默契。

我扶额,有些头疼。

“这山怕是被这山的主人设了禁制,施展不了术法。”易风朝前一步,抬手试了试,转身道。

“漂亮姐姐也不能破解吗?”阿华真把我当无人能及的神了。

我点点头。

一直以来,说我厉害的,都是周边仙山的仙友客气话,我始终记得有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不,遇到了天外之神。

“那我们从其他方位施展仙术上去也不行吗?”雪樱这话说的倒是有理,可这仙山的主人怎会想不到,若有诚意到访,何在意这区区阶梯。

“不可以!”木青回道。

此刻我心倒是静了下来,依着这山主人的兴致与情趣,阿夏在此也不会有多大委屈。

如此无计可施,也只能依着这天阶慢慢寻去。

走了不知多久,我往身后瞧去,走过的阶梯也被仙雾遮挡,更是瞧不见山脚来时的路。

而往上瞧,虽说也走了多时,可眼前还是弯弯曲曲入云的阶梯,也不知还有多久。

“秋语,我走不动了!”雪樱寻了个梯子坐下,那虚弱的样子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坐着不行,直接背躺着石阶上。

这雪樱,平日~你让她修行法术,她不愿,这不,比她还小的木青与阿华,都不曾如她这般。

她席地耍赖,如此,大家都随她停下了脚步。

“那我们便休息休息再走!”我也寻了个瞧着顺眼的石梯坐下。

阿华顿时在我身旁坐下,小脑袋靠着我身上,闭着眼睛。

易风与木青却立在一旁,也不知他们是嫌这石梯被人踩踏过脏,还是站着舒服?

瞧着阿华小~脸有些俊白,神色恹恹,我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嗯!”他出言轻淡却惊着我。

我扶他坐直身子,面对着,手抚上他额脸,有些冰凉,我紧张开口道:“是哪儿不舒服?”我寻他周身瞧过,没有伤处。

木青更是紧张迅速的再靠近一些,易风也上前了一步,雪樱直起身,看着阿华。

“心里不舒服!”他萎萎弱弱的说道。

要不是他面上瞧着真诚,我真当他与我说笑。

“心里怎会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漂亮姐姐,只是来了这柏夷山,心里便如针扎般难受,呼吸也疼痛,不知怎么了。”说着埋头扑进我怀里,闭目养神。

听他这般说大家都松了口气,雪樱继续躺着,木青嘴角一抹淡笑立于一旁,瞧着阿华。不知是在笑阿华说的话,还是开兴阿华不是真的有事?

虽然他们松了口气,我却越来越愁虑,他为何会突然心疼,是来此后才疼,还是有何隐疾发作正巧在此?

得尽快上完这天梯,寻到阿夏予他瞧瞧。

他说来这山时便患心疼之疾,先前大意没瞧出来,他不吭声,忍了这一路,此刻这般,想来是忍得很辛苦。

“很疼吗?”我摸~摸~他小~脸,怕惊着他,出声轻小。

易风走近蹲下,伸手抬袖为阿华诊脉,阿华睁眼瞧了一眼,又疲倦的闭上双眼。

木青蹲在高一级的石阶上认真瞧着。

“漂亮姐姐,我好像以前来过这儿。”阿华气虚微弱说道。

“是和你阿娘一起来的吗?”

他摇头:“不是和阿娘,可是我不记得我来过。”

这是何缘由,记得来过却又没来过:“那是不是在你阿娘肚子里的时候来过。”毕竟这地方仙气盈溢,景色怡人,来了必定是难忘的。

“不知道!”

“好了,不要再说话了,好生休息会。”

“好!”阿华往我怀里钻了钻:“漂亮姐姐,你真香!”

有何香气,我抬袖闻了闻,为何自己没闻到,瞧边上直瞪眼瞧我的易风与木青,我扯起嘴角笑笑。

“无妨!”易风放下手起身,终于说出让人放下心中大石的话。

虽说易风医术与阿夏相比,相差甚远,可也是不错的。

说到底阿夏师父与易风师父乃师承一脉,只是从未易风说起过他师父。

可不管有妨还是无妨,迅速上山处理完事,快些带他下山,免了这心疼之疾。

休息片刻!

我正想开口催他们起身,耳旁却传来一好听的沉稳声:“来了便入山门吧!”想来这声便出自这山的主人。

他此话一出,我抬眼便瞧见山门竟在不远处,先前望不到尽头的蜿蜒石梯不见了踪影。

“我先去瞧瞧!”木青先一步而上,往前探路。

易风紧跟其后,走两步见我扶起阿华有些吃力,他便一步并着两步踏回来想帮我一把。

哪知阿华自己突然立直了身子,茫然瞧瞧前方,又伸着小手揉了揉眼睛。

“好些没?”我手扶上他肩,埋低头瞧他面色。

“漂亮姐姐好多了。”他惊讶指着不远处的突现的山门:“这是到了吗?”

我目光下意识的的随着他的手指顺望去,那山门突从里面跑出一人,鹅黄衣裳飘袂,娉婷身姿映入在仙气氤氲的仙门之下,美得如画,赏心悦目。

我还在打量那人,阿华欢喜的向前跑去,话语里难掩雀跃:“阿娘!”

原来是阿商,此时木青已经走到了她身旁。

她怎会在此,难道她一直随着阿夏的?

我恍惚走两步,又退回身来,蹲下~身拍了拍酣睡的雪樱。

哎,这小丫头,就这稍稍一会儿的时间,便入了梦。

差点忘了她,要不是她随风飘起的火红衣裳很是显眼,我真的会忘了她。

易风在旁侧瞧着,那谑笑的俊脸让我瞪了他一眼。

许是累坏了,这么一会儿便躺着地靠着石梯睡着了。我们在侧旁这般大的动静也没惊醒她。

“怎么了?”我拍她,她如突受惊吓般坐起身,慌神问道。

“到了?”易风好心提醒道。

“我这睡会就到了?早知道我们就早些睡会,那不早到了!”雪樱站起身,嘴角口水流过的痕迹在明媚的阳光下瞧着亮晶晶,很是晃眼。

我起身捂嘴偷笑,伸手指了指她嘴角溢出的口水,她伸手急促的擦着,瞧易风也立在一旁讪笑,伸手轻拍了我一下,娇嗔道:“讨厌!”

我扶她起身,无奈道:“我好心提醒你,怎么就讨厌。”见她埋头,难得的脸红我又打趣道:“可是梦见了秀色可餐的东西?是何物?”

听这话她更是眼神闪烁,耳脸红得厉害:“哎,秋语,你太坏了,不理你了!”说完捂着脸向前跑去。

我怎么就坏了,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呀,是她自己想坏了。

今日~她白色长发编成长辫子放于一侧,此番模样与往日无太大差异,可我却觉得今日~她伶俐俏皮,特别是那难见的一抹娇羞,甚是迷人。

那捆于发尾的红绳是我第一次见她时,予她捆发的,她一直用着,很是宝贵。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我瞧谁都是美的,美得动人,美得如画,美得不知怎的,瞧不出坏处。

阿商如此,木青如此,雪樱亦如此。就连这易风,心里也难得的觉得他俊朗,出尘不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总是爱瞧着我笑,不知是不是他温文儒雅的性子使然,他的笑很温和。

就如此时,他不言语对我谑笑,我却瞧出一丝宠溺,也不知是不是我眼睛坏了,才会这般眼拙。

走近山门,阿华还在阿商怀里撒娇,阿商满面宠溺抚摸着阿华的小脑袋,瞧见我,又低头柔声问道:“你可听漂亮姐姐的话了?”

“嗯!”阿华嘟着嘴使了劲点头。

雪樱不知把木青拉去一旁小声说些什么,只见木青难得对着她露出如花笑颜。

我从侧面瞧去,她那上扬的嘴角也很是迷人,我突然回过神,不争气的在心里拍了自己几下,眼睛怕是真的坏了,要不就是心坏了,瞧谁都露出色鬼猥琐般的笑意。

“阿语,阿华予你添麻烦了!”阿商扶直阿华,对着我歉意道。

第43章:柏夷

第43章:柏夷

“哪里!只是你与阿夏为何会来这柏夷山”

“阿夏与我说是来东海寻一味治头疼之疾的药,哪知药没寻着,遇见了难得下山的柏夷上神,哎,都怪阿夏那坏毛病,她”阿商突然压下声音,面着我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道:“我不敢多说,怕那上神听了去,待会见到阿夏,你自己好生问问她。”听阿商的语气,很是恼阿夏惹祸不成器。

“好,那我们是自己进去?”我指了指山门,询问道。

“这山大的厉害,可却除了柏夷上神没有旁人,这不,我便出来迎你们了!”

原来如此,先前还以为偌大的山门能人异士也该不会少,这才把阿夏与阿商一同困在了此,可如今想来更是可怕。

这阿夏,虽然我时常取笑她的功法,但她也不是差的很厉害,再者她与阿商一起,怎会不敌?

如今瞧来,上神便是上神,功法修为厉害总是有道理的。

入了山门,眼前辽阔的景象让我立在当前:“好美!”心中由衷感慨。

“是吧,当初我与阿夏来时也被这景迷住。”阿商看来也是喜欢极了这柏夷山。

此刻瞧来,她俩倒不是被人困在此,而是被迷人的让人流连忘返的景给困住了。

站在山门处,瞧尽柏夷山,往前一步,再没有了可行的路,一切景物皆似处于云中飘浮着,云蒸霞蔚,仙气萦绕。

房屋树木,小桥溪水,灵鸟仙鹤,一切都朦胧在了这仙雾里,若隐若现,似幻似梦。就近眼前的花木仙草也缭绕着细腻如锦缎般的仙雾,所有一切皆虚无缥缈而又含而不露。

舒适宁静,闲情逸致,就该是这般让人羡慕的模样。

先前听阿商说只他一人,我还想着一个人居住,那得多清净孤寂,可我想错了。

一进山门,我才认真感慨世间所言的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我以往觉得雨落仙山便是人间仙境,可与此处相比,乃小巫见大巫,不值提。

一个远离九重天上神的住所,便是如此宏伟广阔,那九重天上该是怎般壮阔的光景,云蒸霞蔚,璇霄丹阙,仙游缥缈,灵鸟鸣啼,百花齐放,是否是各路上神都飘来飞去,脚不沾地?

我虽想象过,却还不及此小小一处,真应了天外有天。

“我们先过去吧!”阿商说着抱着阿华便先飞身而去。

如此我们一行人便跟随她身后。

入了大殿,才瞧见山中之人,阿夏跟在他身侧不知在聊着什么,笑颜如花,转头向前这才瞧见我们一行人。

“阿语姐!”她奔向我,抱着我撒娇,一身嫩绿轻衣很是轻快俏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给易风传音让他拦着你的吗?”她娇瞪了下易风,易风无奈摸~摸眉眼。

“让他拦着我做甚,怕我来捉你回去?”我点点她的额头,故作严厉道。

“才没有!”她躲开,岔着话头,微俯身捧着阿华的小~脸:“宝宝也来了,看来你也是很担心姐姐的嘛!长高了不少嘛,还有木青雪樱。”

雪樱扯着嘴笑了笑不语,许是入了梦怔还未清醒。

“上仙好!”木青少言,微微作揖算是回应了阿夏。

“小阿娘!”

“你这小子,就会拆我台!”阿夏捧着阿华俊俏的脸庞又是一番蹂蹑。

“各位仙友,屋里用茶!”那跟阿夏一同过来,清秀俊逸的男子,前来招呼我们,我心想着这便是那柏夷上神?毕竟阿商说这山只有上神一人。

许是瞧出我的打量,阿商出言道:“这是阿木,是……”阿商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说,倒是阿木大方说道:“我是上神前几日用木枝幻化的小精,叫我阿木便好。”

原来如此!

入座予我们奉了茶,阿木便退在一旁,不言不语,安安静静。

阿华见着他阿娘好像精神也好多了,不似上山时神色恹恹。

阿夏故意坐离我老远,把易风逮了挨在我身侧挡灾。

却在我严声的目光中坐在了我身侧。

“你做错了何事?惹怒了上神。”我端起精致的小茶杯,饮了一口,漫不经心道。

“阿语姐,你这般说话,人家好怕!”阿夏不受控的抖了抖身子,瞧我的眼里带着些许幽怨。

许是怪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不予她面子。

“那我要怎般说话,你才不怕?”我搁下茶杯,转头望向她,问的清浅。

她也知我是真的动了怒,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我。

“我没惹他,是他耍赖。”

听她这话,阿商抿嘴一笑,明显的不信。

“哦?”

“阿语姐,不要这般不相信的语气,你要知道,你小妹我可不是那种爱惹事的人。”

这倒是真的,虽不爱惹事,但惹一件事当比别人惹十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为何不回家?为何传信予易风,不让我前来?”

“还不是因为那无赖……”阿夏瞧了瞧边上立着的阿木,捂着嘴不好意思笑笑,又转首对着我小心谨慎道:“那上神,他……他威胁我!”

可阿木就立在我边上,我能听到,他难道能听不到?

她这话音刚落,门边便传来不紧不慢,却俱有威慑力的声音:“我何时威胁你了?”

听声音大家都向门口望去,一个俊美儒雅谦和公子,却偏生又眉眼紧蹙凛然霸气,给人云淡风轻的感觉却又带丝许邪魅。

声音听着也如云淡风轻般,干净亲和好听。

这上神就是不同,不谈其他,仅这面貌便是一般人不可比的。

除了阿华,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只是他坐在木制轮椅上,难道是个残疾神仙?

阿夏气急了,也不管人家身份,站起身气冲冲走到他跟前,指着他的腿道:“你这便是耍无赖,予我阿语姐传信,说我被困于此,又不让阿商离去,便是威胁!”

阿夏说的有条有理,义正言辞,这般我也理解了些。

许是阿夏顽皮惹到了上神,这上神便捉弄她一番,定是谎言拿阿商威胁于她,但也不是真的为难她,只是阿夏这急躁顽劣的性子。管你怎般缘由,她才不管。

“我这腿可是你所伤?你说的,阿商?你问她可是我不允她走。”阿商听柏夷上神谈及自己,连摆了摆头。

“再者,我与你阿语姐传信,还不是你说要让你阿语姐来,让我粉身碎骨,片甲不留?我这不是如你所愿?怎么,现在都成我的不是了?”上神一条条数列着,慢条斯理,不紧不慢。那一句句反问的话语,更是让阿夏堵的慌。

“不是,你……你无赖呀,阿语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伤他,他的腿真的不怪我。”阿夏焦急道,没想捉弄别人惯了的人,今日却被别人捉弄。

“难道不是你踢石头,踢到我腿上?”上神好脾气并好心的,还指这腿给她看。

难怪阿商说是她老~毛病犯的事。

“你就是无赖,昨天你还好好走路,今日~你瞧我阿语姐来了,瞧他们都来了,你就故意装模作样。阿商是不是?”阿夏气恼得跺脚,回头向阿商求证,阿商此刻倒是实诚,点了点头。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上神回的一本正气。

“你……你一个上神度量这般小,真是枉费了这上神尊贵的身份!”

上神不说话,挑了挑眉,直望她。

阿夏睁大眼睛一副委屈模样瞧着上神,一眨不眨,我怕上神再说几句,她怕是要掉眼泪了。

她也知自己这次惹着了不该惹的人,怕了!

“阿夏!”我出声阻止她越来越没规矩,出言不逊。

“阿语姐!”阿夏走过来,立在我身侧,满脸不悦。

“你也别再说了,你自己确实是做错了事,幸得上神没事,没与你计较一番。如若不然,你可还有力气在此说话?”

“他这还是没与我计较?”阿夏小声嘟囔,很是不满。

上神那嘴角不明意味的笑意,想来也是听见阿夏所说了!

“这掌山主倒是明白事理,写信让你来,却有私心!”

“上神不妨直说,如若小仙能帮上的,荣幸之至。”

“仙子客气了,就如信中所说,你本人来,与我比试一番,我就想看看,这美名在外,被外人传的神乎其神,雨落仙山的尊主究竟有何厉害?”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上神瞧不惯我,对我有着敌意。

句句字字间都透露着怪异,与阿夏说话也不是这般阴阳怪气。

难道是自己无意间无意识惹恼了他,再仔细瞧瞧,他这般望了便让人难忘记的俊美脸庞,我再三确定,我真没见过他。

这柏夷山,要不是此次因为阿夏,我听都没听过。

“你不会是因为我说你打不过我阿语姐,不服,才这般?”阿夏芊手一指,对着上神怒嚷道。

我手肘碰了碰她,她才收回手。

我瞧着不简单,这上神可不像因为阿夏的话才想与我比试,我瞧他就是想教训我一顿,泄泄愤。

也许,我真的不觉间惹到了他,我自己也不知道。

第44章:敌意

第44章:敌意

“上神谬赞了,秋语就下界一小仙,怎敢于上神比试,那些虚名不过是大家给我的勉励罢了,实在当不了真。”

“当不当真,试试便知道!”他抬手,大气凌然。

我心中百转千回,打,我肯定是打不过他的,但不打认怂不是我的性子,我踌躇间,阿华竟从一侧跑了出来。

“阿华!”阿商拦截不住,跟到前来。

易风,木青他们都下意识的的站起身来。

阿木如木头般,也对,他本就是个木头,他一如先前般立在原处,不言不语,不帮衬他主人,也不帮客,就好像我们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他主子不发话,他便不存在般。

阿华小手指着上神,个子与坐着的上神平齐,皱着眉头,眼睛波澜不惊的瞧着上神的眼睛:“你为何要与漂亮姐姐打架?”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瞧见柏夷上神看见阿华的那一瞬,身子抖了抖,面色突然柔和了许多,眼睛泛红,一丝高兴,又一丝不敢相信。

他小心轻声说着什么,听不太仔细,也不知是何意。

先前阿华坐在阿商身侧,被阿商挡住了身形,他进门时没有瞧见,此刻却是第一次瞧他。

柏夷上神瞧着阿华入了神,抬起好看的手便想去碰触阿华,阿华却以为他要打他,惊吓得躲闪跑到我身后寻求庇佑。

“失礼了!”上神收拾情绪,放下手,亦如刚才一切皆是幻觉。

只有他追随阿华的目光才证明刚才一切皆不是虚妄。

“上神可是见过他?”我把阿华推至跟前,小心问道。

“不曾见过!”上神回的决然。

这般睁眼说瞎话也是厉害,算了,见与没见,有何意义?

“尊主,请把!”他突然扶着轮椅转过身,伸手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先向院子而去。

如此我怎能怯场!

“小语!我去与他比试!”

这易风,也不知他想法为何突然这般简单。

“人说了,要我与他比,你去,人家没见过你呀,还是没见过我?”

“阿语姐,对不起,要不是我惹这事,你也不会”说着说着,阿夏还掉出眼泪来。

阿商搂过阿夏的肩膀安稳她道:“你呀你,是不是哭的太早了,再说了,那上神只说与阿语比试比试,他难不成还能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以大欺小,倚强凌弱?”

阿夏不知趣的点了点头,那院中背处我们,瞧不清楚面色的上神,撩了撩耳边的发丝,露出那轮廓好看的耳朵。

阿商瞧她不争气般,拍了拍她的手臂,故放高音量道:“再则你要相信上神的神品,在这几日了,你也说他是个好神仙了不是?”

“哪……嗯!”阿夏下意识本要反驳,但在阿商威胁的目光下,会了意,违心的点了点头。

大家瞧她这般滑稽,都捂住嘴偷笑,不敢出声。

只有阿木,不加掩饰,大笑出声。

阿夏忙上前捂住他的嘴,拍马屁般说道:“对,阿商,你说的对,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上神高风亮节,正气凛然,怎会费神欺负我们这些弱辈,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错了,我改!”

阿商欣慰的点点头,这般孺子可教,也不算无药可救。

此番紧张的气氛也轻快不少。

阿商虽说是为了帮我说的那些话,可她说的对,也许阿夏是柏夷上神寻我比试的机会,却不是他要与我比试的缘由,所以说到底怪不着阿夏。

我转身向前,刚踏出一步,衣襟便被人扯住。

“阿语姐!”刚才好的情绪,怎又要哭哭啼啼了。

我抬手为她擦了擦眼泪:“你呀,可知错了?”

她含泪点点头。

“你这般哀衰模样,可是我要死了?”我打趣她道。

“不许你瞎说。”

“那便不要哭了,让人瞧了笑话。”

“嗯!”

“秋语!”雪樱握住我的手,有些担心道。

本我还没有怯意,被他们这般弄得,像我是必输无疑了。

“漂亮姐姐,你一定打得过他!”瞧这阿华说话便让人舒心很多。

虽知道是安慰我的话!可我此刻却愿意听。

“好!”我摸~摸~他的小脑袋,很是欣慰,我环顾一下四周,开口道:“好了,你们也不要担心,我们这般扭捏,可是让人家瞧笑话?”

我刚踏进院,那上神便朝我突来一句话:“好了?”

原来他都知道,故意给我时间,耐烦等着。

“谢上神体谅!”

“我这不是体谅,是让你讲好遗言,莫留遗憾!”

先前在屋里,他们说话怕他听见,都压低了声音,他此刻倒是故意般所为,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他们都能听见。

可这话听着,让人着实觉得不舒服,阿夏更是气得暴跳如雷,瞧她想冲上来的身子被阿商逮住,我这才松了气。

“阿商,你放开我,你看他,说的是人话吗?”

阿商不理会她,死拽她不放。

大家随着阿夏的动作都出了大殿,来到院中,大大小小心里有气,却因为我没反应,都压着气。

要依着往常,雪樱怎会没动静,今日但是懂事了,知晓自己出言便惹事,便安静的呆着,瞧她那不亚于阿夏气愤的脸,也知她替我担忧,要不是易风抓着她,怕是她要随了阿夏。

“我与上神可是有过节?”我笑笑,直视上神眼睛。

“你倒是玲珑透彻,瞧出来了!”他倒也不避闪,回望我。

“上神这般不加掩饰,小仙再不识趣,岂不是愚笨至极。”

“哈哈哈哈,愚笨?我瞧你灵慧的很,怎会愚笨,不然怎能让人为你送了性命。”上神说话清浅,听着却带着狠劲般的咬牙切齿。

不远处阿夏与阿商细声的谈话,钻进耳里。

“阿商,阿语姐她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瞧来,那上神是故意找你阿语姐的麻烦,不是因为你。”

“怎会,他与我阿语姐有仇?”

“应该是有吧,看你阿语姐懵然的模样,也不知,该有何仇吧。”

这阿商,察颜观色的本领怕是让人心悸。

“上神说什么,小仙不明白。”我在脑海中搜索,我再三确定,我没有见过他,更不曾让他予我送过命。

他莫不是与那凌霜一般,认错了人:“上神可是认错了人?”

听我这话,他嗤之以鼻,偏头瞧了边上易风等一排人,顺着他的目光,才知道,他看向的是瞧着我的阿华。

转过头,他道:“也对,贵人多会忘了事,记不起也属自然。拔剑吧!”

上神不愿再说话,那我也不多废话:“请赐教!”

我出剑逼近他,他却稳坐轮椅上没有动作,只差一指之距,剑便要入他心口处,哪知我心眼晃神,面前也没有他的踪影,连带着轮椅也消失不见。

我回神,心道不好!

只感觉背后一股狠厉的风袭来,夹带着他讽刺的话:“还有心,顾及我,晃神,难道觉得我腿瘸了,便能伤我了?”

如此我便在无所顾虑,用尽全力。

可他好像能猜透我一般,不仅猜透,更是知晓我的所有招式法术,我每一招每一式,他总能破解。

而我对他的招式却一无所知,要是我身手慢些,怕是被他不知伤了几次。

他出手狠厉却不紧不慢,似故意捉弄我一般,谑眼瞧我急急躲闪,慢慢力不从心的狼狈样子。

如此让他这般吊着,很是难堪,要死不死更是难受。

我突发了狠,使用了皓然天刑,想着他这般厉害,我也伤不着他,如若他躲闪不过,也伤不了他多少。

哪知是我狠心惹怒了他,还是这功法让他不能容忍,他居然不再与我‘猫捉老鼠’,出手狠厉一招便把我打倒在地,和他开始比试至此不过尔尔百招。

他出的最后一招,我没瞧清楚,更是来不及做出抵挡的反应。

我伏地,深吐了口热血,阿夏他们想奔跑过来瞧我的身子,被上神施法撑起的屏障阻挡在外,近不了我身,他们焦急的模样,紧张的话语,无不让我心暖。

我努力勾起嘴角,想给他们些安慰,难知这上神下狠手,让我难受不已。

可这般,那柏夷上神还不罢手,站起身,凛然霸气的向我走过来,阿夏说的对,他的那双~腿~根本无疾,许是想让我几分,免得失了公允,可他再怎般,也是在欺负我。

他眉眼紧蹙,眼带杀肃,言语间满满的鄙视:“一介山主,竟堕落到学这惨无人道的邪法?你这般怎能修成正道?今日便让你魂洒天地,免得你日后祸害人间。”

他抬手,大家在屏障外的叫声他不闻不听,捶打着屏障却也纹丝不动,着急害怕的呐喊声,他更是聪耳不闻。

可我一句话,却让他的手促停在了眼前:“那个为我丧命的他是谁?他与阿华有何关系?”我轻声吐言,只有我与他能听见,他顿了顿身,收回手站直身子。

“你还记得他!”他的声音我听着有些悠远惆怅。

第45章:旁敲

第45章:旁敲

“你你知道他?”我的声音有些不稳,不知为何心颤的厉害,鼻子酸楚,眼泪不受控的脱落眼眶,一颗接一颗。

我想听他说清楚。

“你为何欺负漂亮姐姐?你以大欺小,不知羞耻。”阿华瞧我哭了,对着上神大叫道。

柏夷上神转身,瞧着阿华,伸手指他,气的直抖手:“你这家伙,说我以大欺小?说我不知羞?我瞧你才是见色忘义的混蛋,你才不知羞。”

阿华被他这一骂,懵了,呆立着瞧他。

柏夷甩袖道:“罢了罢了,我要予你出出气,你却要护着她,活该你这般,我也难得与你置气。”

他收了法术,屏障消失,他转身离去,阿夏她们却涌了进来。

着急忙慌的察看我的伤势。

“阿木,好好安置!”他边走边吩咐道。

“是!”阿木回道。

等她们到了跟前,本想开口说话,也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昏沉了过去。

再次醒来也是两日后。

还在柏夷山不曾离去。

陌生的床,陌生的地方,床边只有阿木,我有些惊奇阿夏他们去哪儿了,四处打量。

“仙子醒了?”

“嗯!”我动了动身子,居然没有一点不适,伤全好了,精神抖擞,不像受过伤。

“那随我走一趟!”

“去哪儿?他们呢?”我环顾四周,开口问道。

他们怎放心留我一人在此?

“他们出山去了,我带你去见上神。”

我起身穿鞋理理发丝衣裳:“他可有事寻我?”

“嗯!”

“好了,那走吧!”

带到地方,阿木便退下了。

水亭边,烟雾缭绕,露霞漫天,柏夷一身淡蓝衣裳很是显眼。可自身又融入景中,美轮美奂。

柔顺的长发直达后腰间,那背处身后的双手,皓月白~皙,细长分明。

此处瞧去,给人一种落入凡尘,遗世独立,孤高清傲的感觉。

他稍稍偏了偏头,倾听我的脚步,也不转身:“身子可好些了?”

“好全了,谢上神挂念!”

“其实与你,我并没有什么,只是一些不该有的执念罢了。”

我不言,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倒是,与他说的一般,不太喜说话,特别是与不熟悉的人。也罢,他为你舍命,我却为难你,他若知晓也不会安心。”

“上神可否与我说说他的事?”他与我谈,是不是也愿解我疑惑。

“他的事?他没与你说,我便不多嘴,他不喜欢我与别人说他。”

这般遵从‘他’的意愿,为何又要与我先提‘他’?是怕我忘了他予我的恩惠?还是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上神是在予他抱不平。

想来他们关系是极好的!

“上神与他关系很好?”若如是真的,他会不会也是?

“你在套我话?”

“不敢!”

“无妨,我与他相识,是在下界。”

不说关系,只说相识,而且却在凡间,确实,他是个凡人。

他这话,打破了我的猜测与希望。

也对,不然他也不会死。

“不说他,说说这次我为何带你小妹来山里,想必你也是猜到了。”

我还未开口,他又自言自语:“对,也是因为你。

我一直想瞧瞧画中人,先前瞧见秋夏,我当是她,再一瞧却不是。

知道见到你,我才确定,原来画中人是你!

你俩虽一瞧有些神似,再一细瞧她却不是画中人,画中人沉静睿智,而她却俏~丽明媚,所以我才带她回来。

与她做的事,说的话也有些关系。毕竟没有她的话,我没有理由让你来见我。

但主要,我还是想见见你,见见他心心念念,舍命相救的你。”

“什么画中人?”提他没有用,那我就从旁侧打听。

我问话他却不答,自顾自言:“那小阿华如今可是你何人?”这上神倒是奇怪,怎会关心我等小仙的情况,莫不是阿华真与那人有何关联?

“阿华与他,可有何关系?”我心突然跳跃,话语也有丝颤抖。

从见着阿华起,我明显感觉他忧伤了很多,他的目光,他对我所做的事,说的话,都多多少少与阿华有关,就如他那日所言。

他是在替阿华找我出气。

我心中虽有疑虑,却不敢妄意猜测。

我问及阿华,他从不搭话,我自知无果,便回答他的问题:“虽说我现教他仙术,但是他却不愿唤我师父。”

“这倒像他!”

“上神以前见过阿华。”我心不死再次询问道。

可上神这次与上一次的回答,却是大不相同。

“见过自会见过,要遇见的自会遇见。”这上神说话是不是都这般深奥难懂,让人不知其意,更不知其弦外之意。

“如若我给了你心中想要的答案,你内心的愧疚便不在了?”

我点头,垂的更低。

上神说的对,心中的愧疚那是永远抹不去的,那时那景,我永远都没法忘记,也永远放不下。

“有些人,寻千载,却近在眼前,你说是缘,还是天意?”他像在自我感慨,却又对着我言。

“小仙不知!”我眼神闪烁,低垂眼帘。

“罢了罢了,命中定数,谁也说不清,你下山去吧,他们被我用你也逼~迫着下了山,你那阿姐与姐夫也寻来了。

我不想有人打扰,你再待会,我怕他们不请便要入山,所以……”

原来如此!

“那小仙便告辞了!”

他转身挥挥手:“去吧!”

我离去,不敢说后会有期的话语,因为我想见却不敢再见他。

我怕他一个不高兴,旧事重提,又教训我一顿来出气,可我还想再见他,如此,我能知晓更多。

出了山门,没见大家踪影,这天梯也收了仙术,如此省了我不少力气。

山脚下,他们都在,有的走来走去心慌着急,有的立于一旁,淡定神闲。

见我出现,都忙向我靠近询问,身子可好些了,那上神有没有为难我。

我一一与他们打过招呼,再识趣的转个打圈予他们瞧清楚,连连说了几个没事,没有,她们才放下心。

“可他为何把我们赶下山来,还用你威胁我们,那个死无赖。”阿夏心中对上神的怨气,不知何时才能消除。

“许是你们赖着不走,人家烦了,便放下面子,亲自赶了。”我打趣道。

这阿夏,对上神成见很深呀,希望她俩以后别再碰到吧。

“他那无赖,就是怪神仙,他……”

阿夏还想诋毁些上神名声,却被阿姐打断了话语。

“阿夏,不得无礼!”阿姐沉下脸,对着阿夏呵斥。

“阿思姐,你不知道,那上神有多过分。”阿夏委屈,觉得冤枉。

“对,仗着身份欺负我们。”雪樱附和阿夏,说得愤愤不平。

“阿语这般,不是没事?你这般背后说人不好听的话,岂是君子所为?”阿姐虽是说教,却没有带上雪樱,毕竟阿夏,她好说一些。

雪樱听阿姐这般说,倒是连连点了点头:“这般是不好,那便不说他了。反正秋语也没事了,不与他计较。”

我摸~摸她的脑袋,回之一笑。

可阿夏便不一样了,她也不知是在气什么,心中不平:“我当着他我也这么说,再者我是女子,可不想做什么君子,阿语姐没事,许是他瞧阿思姐你们都来了,他难犯众怒,我们一起怕打不过,所以才放了阿语姐。”

“就这石梯你都上不去,你还想打过人家,人家不与你计较,你倒是耍起横来。”

阿夏嘟嘴,头脑在阿姐手臂上,不开心的抱着阿姐的手臂撒娇:“阿思姐!”

“好了,我也不训斥你了,你也是担心你阿语姐,下次不可这般莽撞。”

阿夏笑颜逐开,连连点头:“嗯!”说完更是搂过我与阿姐的手臂环着,脑袋晃悠,靠靠阿姐的肩膀,有靠靠我的肩膀:“真好,有阿姐宠我,更何况我还有两个绝好的阿姐。”

我摸~摸阿夏的小脑袋,宠溺道:“知道就好,以后不可乱由着性子,再者,我们是家人,不宠你,宠谁?”

“我不是一家人吗?”雪樱小心翼翼问道。

我笑笑:“当然是了!”

“对,以后都宠你,你是最小的,叫我阿夏姐。”

“才不,我与你一般大。”

“那我呢?”这阿华也跑来争热闹,都怪我那‘家人’惹的祸。

我无奈,手比划一大圈,把人全部都算上:“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家都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对不对?”

听我这话都愣住了,我这话确实很尴尬。我僵硬的扯扯嘴角:“一家人!!一家人便是!”

“阿语姐,你太逗了!”

她还怪我,还不是她惹得头,我摸~摸她脑袋,有些故意揉乱她头发,故意岔开话头:“这次……你……倒是错怪人家上神,我虽是他伤,但他也费神为我疗了伤,这你们是知道的。

让你们下山,我却是不知为何,但为何没把我一同赶下山,许是怜悯我还没有醒吧。人家不是拿我威胁你们,再者他怎么也是上神,不会坏到哪儿去,不是吗?”

第46章:热闹

第46章:热闹

“对,我觉漂亮姐姐说的对,我也觉得那个上神不是坏人,他就是爱生气。”

阿华这话,要是让上神听着,不得又气得手抖,保不齐的吐口老血。

阿夏放开环住我与阿姐的手,向前数落阿华:“呃,你这小宝宝,你这会变得挺快的,那时他欺负你的漂亮姐姐,你还骂他不知羞呢。”

阿华听了不好意思,耳红的挠挠头:“那时,那时他生气了,我要骂醒他!”

听他这般稚嫩的话,大家都开心的笑出声来。

“对,他就是没醒,要人点拨点拨。”

“阿夏又没礼数了?”阿姐出言,阿夏捂嘴讪笑,不敢再言。

“只是他为何不肯见我与你姐夫?我与你姐夫在山下等了两日,他都不曾开了山石,让我们上去。

我们担心你,也不曾离去,直到阿夏她们下来,这才放下心来。”

听阿姐这般说,我心很是愧疚:“对不起,阿姐,让你担心了。”

阿姐还不曾说话,白禹在一旁突然木讷出声道:“许是不想见到我?”原来他一直不在状态,是在想事。

白禹这话一出,大家都瞧向他,包括阿姐。

这白禹,与阿姐被拦山下几日,他都不曾讲过缘由?

“先前,你怎不说。”阿姐白了他一眼。

“我俩也没聊到这话。”听了这话,阿姐憋了瘪嘴。

见大家不解的脸色,白禹又解释道:“说到底我得唤他一声师叔,师傅说过,这师叔不愿见他,不愿与他有何来往,也没告诉我何缘故。

这般瞧来,他是不愿与师傅有牵扯,不见我们,不因是我,而因与师傅的关系,不管是谁!”

“他们可是有过节?”阿夏好奇道。

“也许吧?”

“他这性子,应该与谁都有过节吧,难相处!”阿夏是与上神过不去了,逮着机会便要损他一损:“所以说,上神也没比我们这些小仙好哪儿去。”

我们在人家山脚下,议论人家,胆子倒是大的可以,不怕人听见,再一个不高兴,可不是让我们都永远留在这儿。

“不说这些了,我们回去吧。”说完这话我又想起一事,转身对着阿夏道:“前几日上山,阿华说他心口疼,你与他瞧瞧是为何?”

“瞧过了,在山上易风说了,我便瞧了,无妨,没有什么隐疾。”

“那便好!”

大家动身,阿姐却停步不前:“阿语,我与你姐夫还有事要去他师傅那儿,就不与你们回山里了,你们回去小心些,回去替我向阿爹阿娘问好。”

我张口本想说着什么的,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只点了点头。

说完他们俩与大家相互道过别,便携手离开。

如此,我便询问阿夏:“那你可是要与我回山里?”

“自然是要回去的,阿爹阿娘传信说让我回去,说是给我说了门亲事,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太闲得慌了,不管怎么的,我得回去瞧瞧去,免得真给我做了媒便不好了。”

“阿爹阿娘回来了?”我怎么不知,出门时,他们也没说要回来。

“应该是回来了,许是以为你在家,只与我说了。”

这倒也是!

我又转头,想问其他人,易风与阿商,我怕他们有自己的事,不好耽搁人家,也趁早分道扬镳,各忙各的:“那你们……”

我话语刚出,阿商笑着便接了过去:“我们都要回山里,出来许久了,我家那木头还不怎么样了,回去瞧瞧他去。”

我哑言,张着嘴愣一会,反应过来,与阿商相视一笑。

眼光往边上微移,便落在了易风身上,他勾起嘴角,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我转身,余光却憋见他无奈般摇了摇头。

我看了看身旁的雪樱,说笑到:“那你呢?”

她牵过我的手指,开心道:“当然是随你咯!”

虽说出门时烦恼忧愁,幸好,一切都不算太坏。

“真好!”雪樱牵扯着我的手蹦蹦跳跳。

我望她:“怎么好了?”

“阿商在,很好,阿华不牵你的手,很好,有你在更好,反正一切都很好。”

“你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很,也不知她小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

阿夏追上来,倒退着步子瞧着我们:“你俩说什么了,这般开心,我也要听!”

“嗯,说你漂亮!”雪樱一脸认真道。

“真的吗?那你说,是我漂亮还是阿语姐漂亮?”这是炙拷灵魂的问题,雪樱却好不费力回道:“当然是秋语,秋语最漂亮,最好看。”

阿夏瘪嘴摆头:“你被我阿语姐毒荼至深呀!”

“你这阿夏,尽爱胡说,那怎不见你中我毒。”

“我们时间呆久了,我有了免疫,不怕。”说完她转过身去,背倒着,看不见路,确实不好走。

她走走,起性子,路旁脚边的小石,被她用脚一颗颗踢向远处。

“你这毛病,还没长记性!”阿商牵着阿华也跟了上来,瞧阿夏小孩子玩性,恨她不成器的说道。

“这里没有人啊?”阿夏环顾下四周,回道。

“那日,是不是也没人?”阿商此话一出,阿夏不再言语,安分了许多,一路规规矩矩。

阿商的话,让她上了心,有几次脚痒,都被她自已拍腿制止了。

到山后,阿夏直接被唤到阿爹阿娘院落。

我本想直接回院落,阿夏软磨硬泡想让我先去阿娘院处,听她一说我再一想,阿爹阿娘回来,我怎的也得去问问安,便随了她一起。

入院便见大厅坐满满的人,都是些沾亲带故的熟人。

“怎么这么多人?”雪樱偏着小脑袋往里瞧。瞧着这般热闹的架势,我转身扯着雪樱便想离去,阿夏眼急一下把我拉扯住,不让走,易风与雪樱跟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已不是。

他本也是来问候阿爹阿娘的,也没想到会是这般骇然场景。

“阿夏,你放开我!他们是来瞧你的亲事,不是我,我不在也没关系,我过些时候再来向阿爹阿娘问安。”我低沉着声音小声说道。

“不可,阿语姐,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面对那群财狼虎豹,他们会吃得我渣都不剩。”阿夏也降低声音,苦恼道。

“你瞎说什么,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我看你不是想让我陪你,就是想拿我挡剑,才在此危言耸听。”

“这有何不可?”

“你我也难得管你,你自己看着办。”说着我扯出衣襟,向院门走去,两步、一步,就差一步,便踏出门去,身后却不知谁瞧见我们,唤了我的名字。

“秋语,秋夏都来了,进来吧,叔叔伯伯们都等着呢!”

如此我躲闪不及!

我真想说你们等累了就别等了,我也不好意思让长辈们等着。

转身瞧他白胡须慈祥的面孔,我又忍住了。

易风不拘谨的迎了上去:“秋伯伯好!”

不一会儿,便与那群长辈聊着了一起。

我无奈,收拾情绪,挂上笑容,走了过去。

偏偏阿夏还在身侧予我添堵,雪樱还捂着嘴偷笑。

“阿语姐,你这变脸的速度,厉害呀!”

我瞪了她一眼,我就不该听她忽悠前来,什么叫自投罗网,我真切演绎。

第47章:做媒

第47章:做媒

我本想寻个不起眼的角落藏着,没人瞧见更好,哪知角落里都塞满了人,那些小仙娥都站在院外去了。

偏生我今日又着一身红衣,很是显眼,与雪樱一处,更是显眼。

“来,秋语,来这边坐。”出声的不知是哪位叔伯,这满屋的亲戚,小时候见过,长到后却都难见,有的在雨落仙山还时不时能见着,有的在山外,更是百八年都见不着。

他本已不识,毕竟我长大了,变了模样,只是刚才我瞧见秋叔叔指着我与阿夏在与他说什么,想来是在与他说道我俩。

“叔伯,我站着就好,你坐。”

“那叔伯便不客气了,这孩子真乖。”

我抿嘴对他笑笑。

这阿夏更惨,被阿爹阿娘拉着,一堆人围着,想想也知道在说什么。

雪樱在门边寻了个石阶坐着,小~嘴不停的灌着吃食,这杂乱的场景倒是丝毫不影响她。

我瞧易风想抽身过来,却被与他叔叔年纪相仿的长辈牵扯住。

易风推言:“我有事先走了,便不与你们谈心了。”

那长辈扯着他的袖子,好生劝着:“秋语都在此,你能有啥事,待会叔叔伯伯婶婶们倒是有事与你聊!”

“这”

“这啥呀,这,坐下。”

易风对我笑笑,无奈坐下,倒了杯茶自饮。

“好好好!”也不知叔伯说了什么,阿爹连道了几声好。

阿爹站在上方,大家都安静下来,热闹的院子总算清净了。

“今日多谢各位亲朋好友,长辈兄弟们前来,也多谢大家替小女的亲事劳烦。”

“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话的是那位,我差点走掉,却让我没走掉的长辈。

这般大场景的做媒,平生第一次瞧见。

“来,阿夏,站出来让长辈们瞧瞧!”阿爹扯着阿夏站在中间,让各位长辈瞧得清楚。

“嗯,很是水灵,很是乖巧。”

“小逸是个有福之人呀,女儿生的这般可人,羡煞旁人呀。”

“对呀,对呀。”

“我觉得那启烟山柴家的小子不错,生的俊俏,又有文采,与这小夏很是相配。”

“不不不,我觉得那小子欠缺些,不如那落羽山牟家的那小子,那小子长得那般俊美,品性好,又爱笑,还爱喊人,叫的我们这些长辈心里可甜了。”

“对对对,那牟家的小子,我瞧着也甚喜,要是我有这般大的女儿,便让她选得了。”

“哈哈哈,你这老家伙,尽想美事了。”

“嗯,我觉得你们说的都行,给小夏说说,看她喜欢哪个。”

我在躲在一旁,听着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议论,阿夏礼貌的挂着笑,立在中间,瞧她的表情,也生无可恋般。

“阿夏,长辈们说的这些,可有喜欢的?”阿娘瞧她木愣站着,便开口询问道。

“对呀,小夏,若如都不喜欢,这叔叔伯伯这儿还有,那山里山外的俊俏小子多得是。”

“哈哈哈哈哈!”

阿夏挂着笑,我瞧却是苦笑不得的模样。

等大家都开兴了,声音安静些,阿夏才出言道:“谢谢各位叔伯长辈的爱戴,小夏呢,让你们白费了心,这也怪小夏,没来得及与各位长辈说,我其实有喜欢的人了。”

这小夏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可是越来越强,阿娘捂住偷笑,阿爹故作茫然,周围的长辈却一真懵愣。

“小夏喜欢的可是哪山的小子?说出来,叔叔伯伯们予你看看。”

“对呀!”

“他是,他是!”阿夏抓耳挠腮,编故事的模样,让长辈们瞧着以为她害羞了。

瞧她想的面红耳赤,我也替她着急。

“这有什么害羞的,说出来,予我们看看,叔伯们不会害你。”

“他是我师父的徒弟,是我师兄。”

她那模样要不是知晓她,我也当是真的。

“哦,原来是日久生情呀,这好呀,感情深厚,以后也好相处。”

“这便可惜了!”

“是呀!”

“怎般可惜,小逸不是还有个女儿。”

这话一出,都转头寻我,我努力躲在雪樱身后也被发现。

那白胡须的长辈正好在我身旁,他拉过我,带到阿夏的位置,阿夏知趣想跑,我眼疾手快施了仙法,让她立在一旁,脚不能动。

虽动不能动了,但瞧着她的脸我也想打她一番,她抿嘴忍笑,那谑笑的意味很明显。

活该,谁叫我刚才幸灾乐祸,这番轮到她笑话我了。

更气的事,雪樱还在一旁手舞足蹈,她也许都还不知这是何事,便欢快的凑着热闹,

只是,不是说好的,只与她做媒的吗?阿娘的话真是越来越不能信了。

阿爹还想过来替我解围一番,虽说被一白胡子都快拖地的长辈拦住,但是阿娘在一旁瞧笑话,没有要帮我的意思。

真好,真行!

被大家炙热的目光瞧着,我尴尬的笑了笑。

我本想开口,以阿夏那百试不爽的方法脱困,哪知我张口还未发音,便有一声音急急的出卖了我。

“小语没有许配之人,这大家都知道!”这秋长老,此刻真恨不得他不认识我,总是这般掀我老底。

他平日不是与其他长老一般,恨不得我与易风在一起?今日这般又是为何?

他说完,满院都是哈哈应景的大笑声。

他瞧我面上平静,知晓我心里不舒服他,又道:“你的婚姻之事,怕也是山里的大事。”

“对对对,这话在理,我们本不先谈你的事的,奈何你今日正巧在,那便一并给解决了。”一个叔伯说道。

都说婚姻是大事,可我的大事却被他们三言两语所决定。

“刚才几个长辈所说的那几家,你也听见了,那几个与你也差不了多少,可有中意的?”另一个长辈又说道。

我扯扯嘴角,笑笑,不说话。

这面都没瞧过,便问我是否中意,难道我就凭几句话便瞧上了不成?

“阿语姐都没见过,怎知怎般!”这阿夏绝对是故意的。

“也对,那我这就唤他们前来!”七嘴八舌,我也不知是哪位叔伯开的口。

“不用,不用!”我抬手急忙制止,叫来且不是更尴尬,此刻我尴尬便算了,叫他们来也这般尴尬,岂不是失礼?

“为何?”大家不解都瞧我。

为何,我也想知道为何?

易风突然一下出现在最前面,瞧他模样像是被人猝不及防之下推至最前,我瞧了瞧他身后躲闪不及的秋叔,这才明白他今日为何‘发难’于我。

“各位长辈,真的不好意思,你们好意我都心领了,你们也知道,我事务繁多又杂,实在是没有心思再理会其他。”

“这事再多,那也是做不完的,但是婚姻大事那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必须重视,你的大事便是山里的大事,山里的仙友,山外的长辈亲朋那都是会支持你的。”

“对对对!”阿夏在一旁不怕事大的起哄道。

我牵过她的手抓握在手中,死劲掐了掐,她咧着嘴不敢叫出声。

“这”这些长辈的热心肠我真不知该如何?

不似殿堂争议,我可拿出威严,对不满的几句吼骂,再不济的,我可出手教训,再者我不从他们也不能怎样。

如今这场面,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易风一步上前,挡在我身前:“阿语这是害羞,不敢与各位长辈言。”

“为何?”个个长辈都瞧着易风,想知他说什么。

“其实也不是她不敢言,是我喜欢她,她答应给我机会,所以”这般话一出,大家都懂了。

可是我却不喜欢他这样,我何时答应他了,不管他是不是帮我,说这样的话,我都不喜欢,我更不愿拿他来挡。

我本想上前解释,阿夏却拉住我:“今日先过了,以后慢慢说。”可我不愿。

“无妨无妨,只要是有了好仙侣,我们长辈都是欣慰的。”

“对对对!”

阿夏嘴甜道:“多谢各位长辈的关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那你们与阿爹阿娘多叙叙旧,我与阿语姐便先忙去了!”

如此,我解了她仙术。

“好的好的!”

我与她一同拜过各位长辈,带着雪樱便出了院落。

这真比打一场架还累!

心累!

出了院落,大家都松了口气,易风先开口,与我道歉:“小语,刚才情急,我才那般言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怎会让他与我道歉,说到底,是我该给他道谢。

“是我该谢谢你,替我解围,可我不希望有下次,我不希望遇事就把你推出去,你没有必要,也不值得。”

“值得!”

这般任性,我该是高兴还是为难?

阿夏过来拉我手臂,我有无意识的躲开,谁让她刚才随他们一起欺负我的。

“阿语姐?”撒娇也没用。

“阿语姐!”态度强硬,吓唬我?

“阿语姐,我知道错了,最后还不是我帮你解了围了,不然你怎会这般容易离开。”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便来气,我努力压制气愤,平和的:“我这般,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哎,算了,他们也是好心。”

第48章:祈福

第48章:祈福

从小一处,我们又是至亲,阿夏熟悉我性子,拿捏着欺我,知我再怎般,也不会与她真生了气。

“我就知道阿语姐不会生我气的。”阿夏抱着我的手臂撒娇。

“我不是不生你的气,只是没有必要与你置气。”

“不气不气,气大伤身,你的伤刚好,更不可气。”

“你也知道?”那还气我?

“阿语姐!”又撒娇。

“好了,我还真气你不成?阿娘可有与你说,为何会叫这般多的亲友来,难道仅是来与你做媒?”

阿爹阿娘也不是这般咋呼的性子,要说给阿夏做媒,那是有可能的,但搞得这般人尽皆知,那是绝不可能的。

“嗯,这事不是阿爹说起的,是旁人说起,有门好亲事说予我,阿爹说可以瞧瞧,哪知传一传的,便瞧瞧了这般多。”阿夏手比划着,指着身后院落。

虽走了一段距离,但还是能听到院里,爽朗的笑声,透着真诚,透着欣慰。

我一直虽反感有人予我做媒,但我却不厌烦他们的心意,要不是真心实意,有几个愿意为你操心,毕竟人的感情最真实。

若不喜欢,他也许瞧都不瞧你,哪还为你费那多余的心思。

因叔叔伯伯在山里呆了几日,雨落仙山便热闹了几日,山里各位仙友倒是好客,盛情款待,热情接纳,让那些长辈在山里,也是每日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只是我没明白,山里大多数的孩子都去了阿娘的院子,前两日我与阿夏去阿娘院落,都会瞧见那一长龙的孩子排着队,候在白胡子长辈的跟前,那长辈总是一副慈祥的面容,笑着瞧面前的乖巧孩子。

今日来,又瞧见,我当是那些孩子在像长辈行礼请安,我便随口与阿娘说了句:“这山里的孩子越来越明事了,都来予这长辈敬安。”

“哪里是这个原由,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你们三姊妹刚生下来,也请凤老与你们祈过福的。”

“他们这般是在祈福?”我诧异道。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对呀,他们老一辈的仙祖都说,小孩若得一个先辈的老祖祈祷赐福,那这孩子一生便福泽深厚,上天眷顾,成就非凡。”

原来如此!

“也难得你凤仙祖来山里,更难得他愿逗留几日,这不,给了这些孩子祈福,愿他们福泽绵长。”

原来如此。

阿娘眼睛瞧着那处,我当她是在瞧凤仙祖为小孩们祈福,直到阿爹转过身来,阿娘脸色娇羞的笑着。

原来她一直瞧的是处在凤仙祖身侧的阿爹。

阿爹一身蓝靛色衣裳,很是修身,瞧不出他都是三个大姑娘的阿爹。

若如不说,出了山去,也是迷倒一片片姑娘。

再细瞧阿娘,一身与阿爹同色衣裳,面上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定是与阿爹一起悄悄服了什么灵丹仙药。

阿爹朝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过去,阿娘牵过我的手,小跑着过去。

这心是有多着急:“阿娘,慢些!”

“来,小语,见过你凤仙祖。”阿爹发话,我渡过身去,微微作礼。

“见过仙祖!”

“真乖,起身起身!”凤仙祖的话音,听着倒是硬朗,与他这面上容貌很不相符。

“谢凤仙祖!”

“你在一旁稍等等,还有几个小孩子。”

“好!”我退身,不遮挡他光,在一旁随阿爹阿娘仔细瞧着。

他手指芊细,骨节分明,光滑洁白,怎般瞧都与面容不相符。

他笑起时,额头间三条深深的皱纹,眉毛胡须头发同色同长,交缠在一处,怕是都分不清楚。

他祈福时,似真有天神庇佑,嘴中隐隐约约的话语是有安人心神的功力,手指间有暖阳色的光芒。

最后他都会与每个孩子摸下手。

今日的祈福也全部完成,那些孩子作礼道谢都散了。

“好了!”凤仙祖战战巍巍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阿爹上前扶住他。

“凤老,可是要回房休息会?”阿爹瞧凤仙祖神色疲惫,开口询问道。

凤仙祖顿住身子,依着阿爹,想了想:“也好,是有些倦了。”说完又转头对着我,和蔼地说道:“小语,今日便不与你闲聊了,你与你阿爹阿娘多聊些,仙祖息会,这身子骨老了,朽了朽了。”

“仙祖说哪里话,仙祖福远恩绵,自由天庇佑。”

“哈哈哈哈,也许吧,也许吧?”凤仙祖说得很是无奈,挥挥手,挣掉阿爹扶住他的手,自己向前慢步走去:“你不用随我,我自己去便可。”

如此,阿爹便随了他。

“阿爹,为何这凤仙祖,我以前都没见过?”我挽过阿爹阿娘的手臂,向院边的石桌而去。

那些叔叔伯伯,陆续离开了,剩下的几个,去了山里其他仙友家中,这院中只留了凤仙祖,与那日相比,清净了许多。

听我话,阿爹数落道:“你自己说说你出山的次数,你这凤仙祖每年都会来与你先辈祭拜,就你没见过!”

“阿夏见过?”那为何我瞧她的样子,也像没见过。

“她每每那时都在她师父那儿,倒是没见过。”

这便得了!

阿爹说,他是五凤山的尊主,与我先辈是同胞兄妹,只是我先辈仙逝的早,阿爹阿娘都没见过。

但是每每先辈忌日,这凤仙祖都会前来祭拜。

照阿爹这般说,我想这白胡子长辈岂不是活了很久很久了。

阿爹的下一句话,让我更是诧异:“与天同齐,是很久了!”

“那他为何没有飞身成上神?”我不解。

“他本就是神,也没有了可飞身的阶级,他们山里虽个个自谦为下神,但那也是神。”

“那他是在九重天?”说起这个,我心中有小小的激动。

“哎,他们凤凰族不知为何被赶下了九重天,从此不得入九重天。”

“啊!”我心中失望,感慨良多,这多少修仙便是为了入神级,上得了九重天,瞧瞧另一番光景,哪知去了也有被打下九重天的危险,不知我这么般坚持,到底值与不值?

“虽说这般,但就连九重天的上神下来,也得尊称他一声凤老。况且他膝下子孙满满,后辈多多,都是难得的人才。”

“怎么,你还想入那九重天呢?”都说知女莫若娘,这阿娘就是懂我的小心思。

我不言语,抿嘴笑笑,这话不能扯开,阿娘心思飘忽不定的性子,可不知一会儿她又会说起哪些事拷问我,数落我。

我站起身,寻着借口:“阿爹阿娘,语儿还有事,便不与你们闲聊了,不打扰你俩谈情,先告辞了!”说完,我逃一般闪瞬向门边而去。

“额,你又这般,阿娘就让你这般好怕?”阿娘反应过来的声音传来,我已只剩衣角还留在她院门处。

阿华随他阿娘回家几日,不曾来我处习法,今日~他与木青来,正巧凤仙祖要离去,大家都去送他,我便带着阿华雪樱们一同前去。

我领着阿华走向凤仙祖,不知是不是我错觉,他身子抖索的厉害,白眉遮挡下的眼睛直眼向我处瞧来。

阿爹以为仙祖站累了,便扶他坐下。

仙祖招招手,让我到跟前。

我牵着阿华,领着雪樱木青走至他跟前予他行礼作揖。

“这是谁家的俊俏小子,这几日可是没瞧见?”凤仙祖盯着阿华打量。

阿华得体的立着,任仙祖瞧着,不动不闹。

“是的,仙祖,他乃紫枫山颜家的孩子。”

仙祖点头:“哦,原来如此!”

“仙祖可是对他有何话说?”我仔细瞧着仙祖的眼睛,也许我自己都没注意,我有多疑神。

“没有没有,只是瞧着他面像极了一个人。”

“谁呀?”我紧了紧呼吸,问的漫-不-经-心,谁知我有多努力才压制住心中悸动。

“罢了罢了,想来那人早也不在了,我是在妄想了。”

“哦!”

仙祖突然拉过我的手,眼睛望向一旁,我随他目光瞧去,原来是易风。

仙祖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小语呀,你得好好珍惜,莫要错过,莫要辜负人心意,那日在此处所言,仙祖为你们都记得,切不要诓骗我们这些爱你们的长辈!”

这仙祖,当着几个小辈的面,便与我说这事。

另一只被阿华抓~住的手,被他用力握了握,我回头瞧眼他,他眉头紧皱的厉害。

我挠挠头,有些不自在道:“仙祖,我”

仙祖出手阻住我想要说出的话:“仙祖都明白,你现在对他没有意,可你们时日还长,你多想想他的好,多感受感受,用心去感受,就算以往有什么不快,都过去了不是吗?”

这仙祖莫不是修了何种神通,能瞧透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或者有着神通眼,能瞧见一切。

我与易风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包括阿爹阿娘。

仙祖是怎么知道的?

我想得入神,另一只手又被阿华死劲捏了下。

我转头,用眼神询问他,他却不说话,冷俊着一张小~脸。

第49章:厌烦

第49章:厌烦

我当他是站着累了,便与仙祖敷衍道;“好,仙祖,我记住了。”

距仙祖离开也有几日,阿华对那日掐我的事只字不提,我问他,他还学会给我甩脸色了。

更是脾气大的质问我,他才回家几日,怎么我就变了。

我才冤枉,我还想说,他随他阿娘才回去几日,怎么脾气见长呀。

我想着他应该是烦我了,可说他烦我了,他又总是追着让我教他仙术,可说他不烦我,为何与我说话都带点小怨气。

就拿习术来说,先前只教他一遍,他便会了,这几日~他总是精神萎靡不振,学法也没了太大的兴致,教他新法术,让他跟我学,他总耍小脾气说不会,还得手把手纠正他的错误姿势,我照顾他情绪不曾苛刻言斥几句。

之前习术累了,他都是在院里休息,也没说要去哪儿,可从送仙祖离去的那日,在阿娘院处再次见到子澍,子曦哥俩与梧蔚后,便每日同出去玩。

而每日晌午他三人必会来我院中寻他。

阿华不仅会随他们去不与我说明,还不让木青跟着,我想着我也管不了他这么多了,因为阿商阿夏都没有什么意见。

再者,他这个年纪都好玩,我又与他玩不到一处。让他多与同龄的小孩子玩玩也好。

但是川凤每日都跟着他们,每日木青瞧他们一同出院的眼神,让我觉得像极了委屈的小娘子。

幸得雪樱宽慰,木青也没往心里去

阿华倒也不是太贪玩,最多一两个时辰便回来了,又捉着我学法。

此后每日学法,阿华身后总是跟着俩小女孩,木青与川凤,看的出这两小孩都挺喜欢与他玩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川凤不唤冠玉哥哥,直唤玉哥哥,川凤每每的‘玉哥哥’叫得很是清脆,很是惹人。

阿华纠正她几次,她执意不改,阿华也难得与她说道,只是每每她唤玉哥哥,阿华都不再回应,也不理睬于她,装作没听见般。

对于他们的到来,我也见怪不怪,时不时见到川凤,倒是不觉得她长高多少,而子澍哥俩,从去年那日在雪中见过他们,到今也算过了有些时日了,瞧他们倒是明显长高了不少。

但与阿华站在一处,还是矮了阿华一头,想来阿华也长高了不少。

终日瞧着,总是瞧不出多少变化。

今日晨起,比往日都早了些,推开门,便见院里立着的阿华与木青。

今日来这般早?

我迎了上去:“怎会来这般早,可是有急事?”

最近阿华的小~脸老是皱的勤,也不爱笑了。

半晌不回话,介于他最近模拟两可,捉摸不透的性子,我也不期望他回话了,木青见状,张嘴想说,哪知他是不是故意般又突然出声道:“起的早,便来的早了。”

这般不情愿,我也不与他闲聊。

收拾收拾妥当便教他功法。

亦如前几次一般,讲一遍说不会,再一遍不明白,我只能手把手教他。

他不认真学,总是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还问我易风的事,问那仙祖为何要对我说那般话?

我想着是大人的事,便没理会他的问题,他便在我耳边一直说话,不瞧着我教他的姿势,偏头瞧得我脸,难道我脸上有写怎般练?

不知为何,他的话语听着酸酸的。

就如此刻,在我耳旁嘀咕:“一个女子可以有两个相公吗?”

我瞧他一眼,不理,握着他的手纠正他的姿势。

这孩子是不是到了叛逆时期,习术不见他上心了,却尽瞎想。

“先前与人家联了亲,后又应承别人的亲事,是不是不对?”他那埋怨的小眼神,若不知道不是自己,我当他是在说我。

我还是不理,认真教他,他却没认真学,虽然身子灵巧轻逸随我而动,但心思、眼睛却不与身子一处。

“为何一人心里不能只有一个人?”他说这话,我顿了顿手,虽说他是长大了些,可这也不该是他说的话,而且说得让人听着深有感触。

他瞧我眼睛,忧伤模样让我停了动作,我放开他的手,行至他跟前,俯身瞧他。

“你最近情绪很是不对,是不是厌烦了我。”

“我没有!”他回的快而果断,想来不是厌烦我。

“那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我没有。”这话有些犹豫,且话语低沉,想来也是知晓自己怪了。

我耐着性子,轻声问道:“可是前几日回去遇到烦心事了?”

想来他说的那位,应该是木青,木青可是又许配了别家,所以才让他这般?

我瞧了瞧不远处立着的木青,脸色淡然,没有什么扰心之事,想来对阿华所说全然不在意,她是不知情,还是性子冷淡惯了,瞧不出心里变化。

不管怎样,可与阿华定了亲,是哪家这般有胆量去抢?

哎!我当他还是个孩子,却忘了他这年纪也该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而这时的情感最是单纯真挚。

“不是,嗯!”他摇头,又点头,搞的我也懵懂。

“如若你最近心思不宁,也不用来我处习法,在家好好休息,你阿娘不会说你的。”这般没心思,每日跑来跑去,也难为他。

“漂亮姐姐,是你厌烦我了,对吗?”他的眼睛深邃如海,却有星辰闪耀,可耀眼的星星却让人瞧着心疼。

“你怎会这般想?”我怎么讨厌他,对于小孩子,我都很难有抵抗力的。

“因为你有了相伴一生的人,所以厌烦了我一直跟在你身边,粘着你。若我一直这般,便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他的声音温温润润,带着些湿气。

“这谁与你说的,我何时有相伴一生的人了,莫不是你这小小年纪,也要给我做媒不成。”我笑笑的捏捏他的小~脸。

再者,什么感情脆弱至此,之间容不得一个小孩子?

他还是绷着一张脸:“他们都这样说的,子澍与梧蔚说,他们阿娘说的,你和易风都在大家面前许诺了。

他们说,你们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亲!

以后我便不能日日来寻你习法,更不能依赖你,对你撒娇,让你保护我。”

我便知会是这般,我无奈的扯着笑:“漂亮姐姐可骗过你?”

他摆头!

“那漂亮姐姐说的话,你可信?”

他点头!

“我与易风,皆是假的,都是应付长辈的,算不得数。”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向一个小孩子解释这些。

许是我不想任何人误解了去,包括一个小孩子。

“可那日,你答应了仙祖!”

答应了什么,我怎么没有了印象?

他瞧我迷糊样,瘪瘪嘴道:“你答应了仙祖你会接受易风的心意,与他在一起。”

想想,好像是有些这事:“好像,是答应了,但也是安抚仙祖的说辞,当不得真。”可这还不是的怪他,若不是他,我哪会那般敷衍。

“真的!”他的小~脸变得到快,阴晴不定,此刻开心的脸庞像极了吃糖的小孩。

再者,我与别人成亲,是迟早的事,虽我一直反对,但不是没有意外。

况且,我与别人成亲与否,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对他的好也不会因为谁而减少半分,也不知他在烦恼些什么?

我直身,背过身去:“你其实不用想这些的,不管我成亲与否,与你而言都不会有太大影响,我对你还会如以前一般,不会因为成亲便冷落了你?”

我背过身,瞧不见他听了这话的神情,我也不知为何要背着他说这般话?

许是对着他的眼睛,我讲不出。

“漂亮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嫁人?”

这话何意?

我转身,瞧进他的眼睛:“为何?”

“至少现在不要,你……等我长大些,长你一般大时,再说,好不好?”

这又是为何?

“也许会的,漂亮姐姐这般不得人缘,也许以后等你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你们结成了美满姻缘,我也还是个孤家寡人。

所以,我答不答应你,不重要。”我苦笑道。

我不是妄自菲薄,只是我的性子,实在是不讨喜,难得有缘。

“不,你答应我!”他不依,扯着我的袖子,强硬的说道。

我谑笑:“你可是想看我,孤老一生?”

“不会,我会陪着你!”

我抿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承诺这东西,从不轻易许,更不会奢望,毕竟那东西怎能低过漫长的岁月,敌得过善变的人心。

我不是轻视阿华的承诺,更不是嘲笑,而是我怕自己应承不了。

漫长岁月,缥缈无期,我怎会知将来之事,若我今日应承了他,来日食言且不是更伤他心。

所以,我不能答应。

更不可能让他陪我一生。

见我轻笑不语,他忧伤道:“漂亮姐姐,你不信我。”

我摇头!

他却突然转身,背对我,面着梨树,面着院门跪下。

以剑划手,血顺口而流,他也不管,伸手朝天指誓:“我颜华在此起誓,我会”

他这般,吓着木青顿时魂飞魄散,立马飞奔过来。

第50章:起誓

第50章:起誓

雪樱在梨树上,先前都只瞧着,不说话,哪知阿华突然跪下,吓她一跳,坐不稳,便从树上摔下来,我便先伸手接住了她。

风微微吹拂,树枝摇曳,一切本应神清气爽,精神抖擞,此刻却让我觉得身处寒冬腊月,风过一阵阵凉意,冰冷直袭心里。

“你这般是作甚?”等我把雪樱放在地上,我反应不及,阿华跪在地上,也开了口。

我便急急弯腰要扶他起身,他却像有了神力般,一动不动,我用上劲,却被他一使劲,不小心扯在地上一同跪着。

“我颜华在此起誓,我会永远陪着漂亮姐姐。”

我伸手忙捂住他嘴,这歃血起誓哪是轻易许诺的,若天应承了,倒时若是失了言,且不是要受尽天谴。

他不拿开我的手,闷声道:“我说完了!你可信我了?”那一眨一眨的小眼睛,明朗的笑却让我瞧着蛰眼。

我心里说不出来的心慌意乱。

我放下手,怒道:“你疯了?”

他不知是被我的愤怒的表情吓着了,还是被我骂他的话吓着了。

脸上的笑还僵着未收回,眼睛从欢喜变到不解。

木青与雪樱更是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许是瞧着今日气氛不对,平常唧唧咋咋不已的雪樱也没说多话。

“漂亮姐姐!”他小心翼翼唤我,我也不理。

我捉住他起身,抬手拍拍他膝盖处的粘衣的石子灰尘,拿过他的手,为他施法治治流血的伤口,努力平息心中怒气。

这孩子,是用了多大力,小手上的嫩~肉都被抹飞了起来,瞧着让人心疼,又气恼。

他偏头瞧我眼里的愠怒,试探唤着:“漂亮姐姐!”

我深吸一口气,用平和的气息说道:“你为何这般,你可知歃血指天起誓意味的是什么,你可知?

别人许诺都是用嘴说说,你倒好,嘴上说了不够,还要起誓禀天?”

“我知道,子澍与我说过。”子澍,子澍,何时与他关系这般好了,他什么都与你说。

“你知道还这般?”他低头不语,我又言道:“这几日~你们在一起,便说的是这些?”

他不语,呆愣着。

“如往后你觉得别人不信你,便要跪地指天发誓,那你岂不是很累,若再不小心失了言,那不得的人辱天责?”

他抬眼瞧我,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我不会的,别人信不信我,我不管。”

他对我这般真诚的好意,真是让我又气又恼,哭笑不得。

此刻我气也消了大半:“你还小,且不说我一生有多长,你可知陪人一生是何承诺,是该轻易说出口?”

“我知道!”

知道个屁,知道便不会这般轻易草率。

“知道?那是什么?”我轻笑出声,对他爱恨不得。

“就如阿爹与阿娘一般。”

对,他说的对,相陪一生,就应该像他阿爹阿娘那般的人。

而我与他怎般都算不上。

我也不愿与他再多扯话,苦笑道:“我只能想着我自己的一生短些。”

“上仙!”木青态度强硬反对。

“秋语!”雪樱渡过来,轻扯着我的衣袖,语气责怪我。

“那我陪你一起!”这阿华可是被木青的事刺激,气傻了。

“又说胡话!”

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瞧他们三个认真的模样,我勾勾嘴角:“无妨,无妨,毕竟坏人都是活的很久的,不是吗?”

我这话让他们不知如何接话,若说我是好人,岂不是要短命,若如我所说,应承了我是坏人,她们也不乐意。

如此难为的纠结想着,实属为难她们!

“漂亮姐姐是好神仙,会活很长,很长。”

阿华的福言,我也希望能成真。

“今日便这般,你们来的早,也可以早些回去了,若想再玩会,便四处走走吧,我有些累了,休息会。”我朝房间走去,说出的话,慢慢被我关在了门外,想来是飘进了他们耳朵里。

“漂亮姐姐!”

阿华小心又委屈的话从门缝传来,虽然话音越来越轻,我依着门却听得很清楚。

想来我真的不适合与小孩子一同生活,先前阿华给了我希望,让自己觉得还是可以的,不仅能解解乏,还能觉得自己有些用处。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小孩子的心思,特别是阿华这般七窍玲珑,心灵剔透的孩子,更是招架不住。

我不知别人遇到这般事该如何处理,如何想,可我却对天谴充满了恐惧。

可怕到盖住了阿华这般对我,我本该欢喜的心情。

可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在房里闭门想了很久,都不曾想明白。

阿华与木青等不到我出房门,天黑了才回去,雪樱在门外来回渡脚的声音,时不时飘进我耳朵里。

也不知阿夏是谁与她说的,难得从紫枫山赶回来瞧我。

“阿语姐!”她是不请而入房门。

我听她声音,抬起埋在双~腿~间的头,向门边瞧去。

她一身白净素雅轻衫,走起路来飘摇起舞。

她轻渡到我身旁坐下:“为何在床~上坐着,你这模样像极了受人凌-辱后的可伶模样。”说着她还抬袖遮笑。

我不就是想睡觉睡不着,翻来覆去间弄乱了长发,这才起身,寻个薄被盖着身子呆坐床边,怎被她说成这般。

我也没心情与她谑笑,眼睛直直盯着她,她自知无趣便止了笑。

“好了,不取笑你了,你与我说说,为何这般颓废样?”她脱下鞋子,理理衣衫也坐了上来。

“你难道不是知道了,这才从紫枫山赶回来的吗?”

“又被你猜到了,阿华与木青虽说了,但我没太懂,你为何会这般,这又不是多大的事!”阿夏说的轻巧,我转头诧异瞧她。

“你觉得这不是大事,天谴,你是忘了乔苒的下场?”

“你是觉得天谴可怕,还是怕阿华食言?”阿夏收了笑,认真问道。

“我不是怕他食言,是注定他完成不了,世人都想着寻一知心人,相亲相爱,相陪一生,他却许了诺,要与我这老婆子相陪一生。

不管我是否阻挡了他与未来仙侣之间的关系,也不管他未来的娘子是否在意,若他为了实现诺言,处于那般的尴尬境界,且不是苦了他。”

他不该轻易起誓,他若只是嘴上说说,以后不管种种,都也无妨。

“阿语姐,为何你想的事与别人这般不同,你想的问题也是让人诧异,只因他是阿华,只因他比你小?”

“你这是何意?”我不明白,我这担忧与年纪有何关系?

“你为何不这般想,若他不能坚守,你可以成全他,让他避免天谴,相陪,不只是他陪你,你也可以陪着他。”

对呀,阿夏这语犹如醍醐灌顶,一语惊醒我,他若不陪我,那我可以陪着他,反正只要相陪着,怎般都没有关系:“我是长辈,我应该主动些!”

“看来阿语姐是开窍了!”阿夏欣慰的点点头。

“嗯,谢谢小夏了,以后有时间,我应多多留在他身边教他仙法。”

“好好好,只要你不愁了,阿华也不用找我百般要求。”

“他若以后成了亲,有了仙侣,他不便来我处,我在他家不远处寻个地方搬去,这样也是陪在一起的对吧。”

阿夏扶额:“阿语姐,你怎般想问题这般怪异,当初前尊主传位予你,可是看上了你这稀奇得很的脑袋?”

“你这话,没听错是在取笑我?”我怎般想法稀奇了,我这还不是为阿华能避免天谴,要说到这一切,还不都是要怪她,要不是她当初把阿华放在我处,后边哪有这些事。

她瞧我眼神,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在夸你,夸你想法清奇,不同常人,更夸你心思正洁,心灵通透。”

我瘪瘪嘴:“这话更假。”

“阿语姐,我问你,你好好回答,阿华,你觉得他怎样?”那直勾勾瞧着我的眼睛,像是要直接望穿我般。

我回瞧她,她怎会突然问我阿华怎样,莫不是阿商想问问阿华最近的状态情况。

我想了想:“挺好呀,认真努力,聪明灵慧,教他的法术都能很快学会,虽然最近慢了些,但也不错了,他是真的很认真。”

“呵呵,是吗!”阿夏假笑,嘴角微微抽~搐。

莫不是不信?

“阿商可是说什么了?”她这般,难保我不乱想,可是阿商觉得我教学慢了,还是不称意,还是

“你又在瞎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不服道。

“我还不知道你!你总爱说别人想法多,其实最多的是你自己。”

有吗?

“你今日到底来干嘛的?”

“就是来瞧瞧你呀!”

“只是来瞧瞧我这么简单?”

“我来瞧瞧你还简单?”

与她如此谈话也没意思,我躺下~身,盖好被褥:“好了,不与你瞎扯,瞌睡来了,我便先睡下了!”

“诶,你,你这说睡便睡呀,哎,算了我也睡吧。”

闭眼我又突然想起雪樱,撩~开被子起身。

阿夏问道:“你干嘛?”

第51章:贺寿

第51章:贺寿

“我瞧瞧雪樱去,她还在门外。”

“你这才想起她,不用去了,我刚才便让她休息去了,有我在她还担心你什么!”

如此这般,我又躺下~身,打了个哈欠睡去。

这事情想通透,精神放松,瞌睡就是好睡,一夜无梦好眠,阿夏在身侧,也没有半分影响。

只是起身,腰腿疼痛麻木,我以为是久睡的姿势酸麻了身子,哪知身子一动,似有重物压身。

我掀开被子一瞧,果不其然,这阿夏睡觉的姿势还是这般不安分。

猫腰着身子,双~腿搭在我腰间,难怪我腰疼的厉害。

我撑起身子,轻轻拿开她的脚,我刚动到她,她在睡梦中似有了感觉,移开腿,翻身面向另一侧。

我这才拖着疲惫酸~软的身子起身。

阿华与木青亦如昨日一般来的很早,雪樱也难得勤的起早一回,想来是担心我。

“秋语,你没事吧?”雪樱见我出来,忙上前询问。

我摸~摸她的脑袋:“没事,让你担心了。”

“上仙!”木青与我问好,我笑着与她点点头算是回礼。

“漂亮姐姐,给!”阿华的声音,让我总觉得有种魔力,百听不厌,很是舒心,嘴角边的浅笑,醉人迷神。

俊美的小~脸褪去了些圆润,渐渐有了棱角。

“怎么只有一个吗?”雪樱好吃,瞧着这稀奇的东西,总想尝试,眼里的光芒,让人瞧着好笑。

阿华不理会她,把手又往我跟前伸了伸,漂亮的眼睛定定地瞧我。

“小气!”雪樱嘟嘴,小声嘟啷道。

我瞧了瞧他手中要予我的东西,是个不成型的可爱小兔子模样的糕点。

怎会给我这东西,我伸手接了过来,拿在手中瞧了瞧:“这是?”

“给你吃的!”见我接过,阿华高兴道。

“为何想着给我吃这个?”我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挺香的,甜糯香的味道。

“阿娘说,甜食吃了会让人很开心!”

这孩子,昨日之事他倒是上了心,他这般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

我不语想着事,阿华又道:“漂亮姐姐,你就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保证下次一定听话。”

瞧他着急的模样,我哪还有气:“听话倒是不用,你听你阿娘话便可,但是,不可再耍性子。”

“好,那我下次不任性了!”

但想想,其实有时候任性也没什么不好。

我浅尝一口,味道还算可以,只是太过甜腻,我不喜。

“好吃吗?”他眼中的期许,让我不忍实话而言。

我点点头:“这可是你阿娘做的?”

“不是!”他突然耳红一圈,小手害羞的挠着脑袋。

瞧他这般,我心中已然知晓是谁。

我笑着故意问道:“那是木青?”

他与木青都摇了摇小脑袋,那可爱的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是我!”阿华小声低喃道。

“是吗,你何时还学会做这些小东西了。”我打趣他道。

“就是你给我做梅花糕时,我瞧你做过,我寻着记忆做的。”

这般久的事,他倒是还记的,他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那这小兔子的形状也是你捏的?”两只耳朵倒是很像,竖直的耳朵,像是在听训的乖宝宝。

“嗯,我让兔子精站在我面前,让他一动不动,我瞧着他的模样捏的。”

“真丑!”雪樱讥笑道,话语泛着酸气。

阿华不反驳她,倒问我:“漂亮姐姐也觉得很难看吗?”

“小尊主这是第一次做。”木青倒是替阿华辩解。

“这般丑,不要有第二次了吧。”这雪樱嘲讽起人来,真是不留情面。

说实话,丑倒是不丑,只是兔子不是兔子,糕不是糕:“我觉得很好了,你第一次做能做成这般,真的很不错,难得的是你这份心意,漂亮姐姐收下了,你这般好,以后谁与你在一起,那才是福气。”

“那我与漂亮姐姐在一起!”

我笑笑摇摇头:“又说胡话了!好了,不说这些,今日我要出山去,你们便随阿夏在山中,若闲暇,便练练我往日教你的功法。”

“为何要出山?”这三孩子哪时修得这般默契。

“我自是有事才要出山。”这大人们的交往关系,怎与他们说的清。

前几日,易风说他师父生辰快到了,便回佛莲山为他师父准备贺辰去了。

这昨日秋叔来,又与我说,这白禹师父生辰快到了,问我该送什么。

阿姐那日没有一起回来,想来是与他回山替他师父准备贺辰礼去了。

这白禹师父我是不识得,听雨枫山也离我们距离遥远,两山除了阿姐与白禹的关系,没有任何相连。

我本该不用管这些的,可偏巧我欠了他一株万年灵芝的恩情,这不,恩情还在院中种着。

这情虽是顺着白禹的,但依着阿姐的关系,去庆贺一番也不为过。

虽叔叔说他去便可。

但想着是我欠的,不多理由,我便说我去。

再则我去还能亲自谢谢人家的赐药之恩,

只是,这生辰之礼该送些什么。

往常阿夏们生日,我都是简单送些礼物,不是什么兵器法器,便是仙法术术,更多是在人间予他们淘回来的稀奇小玩意。

只是这次与阿夏他们不同,这几万岁的上神,见过的东西比我多了不知多少,见多识广,对我们来说的稀罕玩意,也许对他不值一提。

如此,我着实难有主意。

“我也要去!”

我瞧了瞧雪樱与阿华:“何时学会这般赶路了?”

“秋语,我也想与你出去玩玩嘛,好不好嘛?”

我这哪儿是出去玩的。我开口想拒绝,阿夏声音却突然传来:“这次,我也要去!”

她踏出房门,用手捂着哈欠,走近我们对着阿华的小~脸又是一阵,揉~捏。

“小阿娘,你的手刚刚捂过嘴,臭臭。”阿华难得的反抗,用手拉扯着阿夏的手,苦闷道。

阿华的话,惹得我们在一旁偷笑。

阿夏放开他,微俯身,双手插腰,故作凶样:“你这小宝宝,还没长大,便嫌弃我了?”

“没有,阿华不敢!”阿华揉着小~脸,俊俏的小~脸被阿夏揉的通红。

“谅你也不敢!”阿夏站直身子,甩开滑下肩头的一缕发丝。

“你也要去?”我伸手予她理理被她甩向身后,更加凌~乱的发丝。

“是呀,阿思姐说,我们都可以去。

本来想着你这冷淡性子,懒得走动的心思,是不会去了,便寻了阿商同我前路,反正也无正事,随我去瞧瞧那灵芝药海之外,还可以游山玩水,何乐不为?

可昨日~她又同我说,她去不了了,他家那木头说什么她一天到晚不着家,禁足一月,你说我可不可怜。”

阿夏抱着我的胳膊枕着,予我灌着汤:“幸好阿语姐你今日居然大发慈悲,难得出门去,我自然是随你去的。不然我一个人去多无聊呀。”

瞧她故作可怜的姿态说话,阿华他们都笑起她来。

“阿夏,你这样子好逗!”也不知有何好笑,这雪樱竟捧腹大笑。

如此这般不顾形象,我倒是觉得她比阿夏还好笑。

“她不去,你还想着自己去?我还以为你会不去了?”

“怎会,早就想去看看那万年灵芝生长的地方,应该是何种仙气缭绕,山清水秀。

若平时我去,难免有些失了礼数,这次便是难得的机会,我去瞧瞧他也不会赶我走吧?”

原来心里是这样盘算着,这古怪精灵。

本还想着让她照顾照顾阿华他们,她也要去,那便只能让阿华他们今日先回去了。

“那阿华他们先回去吧。”

“为何?”阿夏不解道。

“不要,漂亮姐姐,我要随你一起去。”这孩子,才说要听话的,虽然我没应承他,但也变得太快了。

“你阿娘都不得去,你更是去不得!”

我本是寻着理由打发阿华想去的心思,这阿夏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单纯的直性子。

“他阿爹才懒得管他呢,巴不得他不在家,他在家就寻着他阿娘问东问西,他阿爹烦他的不行。”

阿华在家这般可怜?

我在心中发笑,想来他出生只是个意外。

更可爱的是,阿夏说了这般,他还配合的点了点头。

“他阿爹为何不喜欢他?难道他不是他阿爹亲生的?”雪樱话一出,阿夏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大笑不止。

阿华一脸生气幽怨的瞧着雪樱:“你胡说,你才不是亲生的。”

“我本来就不是亲生的。”

“雪樱,你太可爱了,好喜欢你呀。”阿夏捧着雪樱的脸,又是一阵揉~捏。

雪樱扣开阿夏的手,跑到我跟前,担心的问道:“秋语,那颜尊主是不是打算把孩子给你养,所以才让他每日来与你相处相处,等你们相处好了,便把他直接给你了?”

她那小脑袋,不知一天想些什么。

她说的可怕,差点让我也信以为真。

“才不是,阿娘说,漂亮姐姐以后是要进我家……唔唔唔!”

阿夏没等阿华说完,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第52章:瞎扯

第52章:瞎扯

瞧我瞧她,她嘻嘻讪笑道:“我怕他说错话。”

“是吗?他这话有何错?”

阿夏傻呵呵道:“不是他这话有错,我是怕他后边说错。”

我点头:“那他刚说的没有错?”

“没有没有!”阿夏放开阿华,连忙向我摆着双手。

我勾勾嘴,朝她温和地笑道:“那你说说,他说的是何意思,我怎么有些不明白?”

阿夏的反应,定是知晓阿华说的是何意,什么我会进他家?

这雨落仙山谁都知晓,我这辈子怕是无缘踏进紫枫山,怎会进他家。

想来阿夏又背着我悄悄应承了他们什么,此刻是不想让我知道。

“阿语姐,你你这般,便便不可爱了!”

“那你说,怎般才可爱。”我定眼瞧她,问的很是真诚。

“哎呀,你就是木头,不解风情。”她还不耐烦我了。

我怎么就不解风情了,我这般就不解风情了?这不解风情是这般用的吗?

“是是是,我不解风情,那你说说,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我也不与她揪扯过多。

“我我不就是怕他触你逆鳞吗,阿华不是不知道你不能到紫枫山嘛。”

她这话解释的倒合情合理,但她说谎就爱结巴。她不说,逼她也没用,她鬼主意多得很,我也懒得去猜测,罢了。

“漂亮姐姐为何不能到紫枫山?”阿华寻着阿夏问道。

“这个呢,就得从很久很久说起了,但是我们今日要去予离苦上神贺寿,不可去晚了,这事以后再说。”

“好!那我们走吧。”阿华牵过阿夏的走,便向门外走去。

我记得我好像还没说让他随我们一起呀?

许是怕我不答应,拉着阿夏便想错过我,眼瞧也不瞧我。

是想着这般便能把我敷衍过去?

“秋语何时说让你随我们一起的?”雪樱跑到阿华跟前,伸手拦着去路。

她说的虽与我想的相同,但她说出口给人感觉如质问般。

阿华用手刨开她,不服反驳道:“漂亮姐姐也没说让你去!”

阿夏拦在她俩中间,双手抱胸,谑笑道:“哎,你俩真是活宝,瞧来你俩没少给你这性情冷淡的漂亮姐姐添些乐趣。”

木青也是在一旁憋着笑意,可那抖动的小身板,出卖了她。

阿华摇着阿夏的衣襟,执拗地说道:“小阿娘,你与她说,我是不是可以去?”

“才不用她告诉了,秋语去哪儿,我自当是相随的,但你不可以!”雪樱高昂头,得意道。

“阿语姐,你是有什么魅力,让这俩孩子为你争成这般。那山里长大的不知道得有多少。”阿夏瘪嘴摆摆头,又寻着我打趣。

我伸手点点她额头:“你呀你,又贫嘴,就爱拿我寻开心,可是没笑够?”

她突然退后一步,离我远远的,警惕的望着我摆手道:“够了够了。”

想来没有忘记,那便好!

我走到阿华跟前,弯下腰,柔声说道:“宝宝,你呢便随木青回去,你阿娘在家,必定乏闷,你回去还能予她解解乏。”

阿华嘟着小~嘴,拉着我的手,眉眼紧皱,满脸委屈:“不要嘛,阿娘才不需要我给她解乏,阿爹在,她才不需要。我要跟你一起嘛,我也想去外边看看,阿娘出山门都不带我,漂亮姐姐,小阿娘。”

阿华拉着我的手撒娇,又向着阿夏寻帮助。

“阿语姐,要不,我们带上他?”

阿夏这是心软还是嫌与我一起路途乏闷,才想带着他们好解闷。

“你自己决定,你要让他们一起,那你得好好护着她们。”

“有阿语姐在,我不怕。”

又予我戴高帽,被人伤了,这才没好几日呢。

“我学了法,我现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阿华努力为自己争取着能前去的机会,让自己不劳烦别人。

可他哪知,我不是嫌他麻烦,而是不敢让他冒险,这种事情一次便够。

虽说上次的事,众人皆以为是郁所为,可我实在没找着他这般做的理由。

长老们说他邪性傲气,囚魔山的魔众说他野心勃勃,极具城府,可我瞧他做的事,却不似他们说的那般。

若他只因对我有恨,对付我便可,对付小孩子,也不是他的性子。

我私下问过阿华,他说他被那黑衣人袭击,昏厥过去,没瞧见那人面,再者那人功法厉害,行~事如鬼魅般,快如闪电,也瞧不清楚。

他只知醒来便在雪山,郁在他身旁,着一身黑衣。

但对他却无半分不妥,所以他也不知道是谁。

郁的性子,我也了解,不管是不是他做,那日我没问他,没弄清楚状况便那般说他,我~日后再去问他,他那执拗的性子,指定赌气便说自己干的,也不会同我讲真话。

这木青虽瞧见了却不曾瞧清楚,她只是跟着黑影到了雪山。

才有了那一幕。

这幕后之人,没有弄明白,不知是山里人还是山外人。

我倒是无妨,他暗地使诈,许是明着打不过我,可于阿华,我不敢。

我再提心堤防,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与人贺寿,正是热闹场景,若有心之人要使坏,也是难防,所以不愿他们前去。

阿夏心大,不知只是没想过,还是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在她心里,也不知怎般的事,才能让她警惕。

“漂亮姐姐,你就答应我吧,我想和你一起去。”

我不理会他的温软语气,强硬回道:“不可!”

“为什么?”

“你刚刚才说过不会耍性子,这才多久便又忘了。”

许是瞧我面上严肃,他低垂眉眼想了想,妥协道:“好!”

我再补充道:“也不可以悄悄跟着!”他那小心思我怎不明白。

他鼓着嘴,满是不悦,无奈道:“好!”

说完,生气地带着木青便走了。

要走出院门时又回头可怜巴巴的瞧我,柔声道:“漂亮姐姐!”

我对着他摆了摆头,他这才决然的走了。

“秋语,为何不让他们去呀?”雪樱迷糊小脑袋,不解道。

“刚你不说不让他们去的吗?”这丫头嘴硬心软,口是心非,虽老与阿华斗嘴,但她不是真的讨厌他。

“你是因为我?”雪樱瞪大眼,更是不解。

阿夏拍拍她的脑袋:“你觉得呢?”

我无奈笑笑,回屋收拾东西。

等我们出门,川凤却来了,她在我们身旁寻了寻他的玉哥哥,没寻着,雪樱与她说,阿华回山了。

她与我们打过招呼便回去。

一路上,不乏欢声笑语。

雪樱阿夏皆是性子活跃之人,俩人在一处更是闲不住的热闹。

那话语怕是积载了一年之久,小~嘴总忙着停不下来,许久了都没反应我落下了,像是我不在她们一行之列。

在她们身后细听,谈的都是认识之人,阿爹阿娘、易风、长老、阿华、木青、川凤还有郁,个个都没能逃脱她俩闲谈之语,但更多的是说的我。

因为她们讨论的每个人,说到最后都与我扯上了。

说易风别看瞧着厉害,在我面前都是笑颜蜜~意,柔情似水,瞧着就能知道他对我的心意。

这阿夏,也不知是怎么瞧出了的。

易风,我瞧着,一直都一个样。

雪樱问她是不是如那长辈叔伯们想的一样,希望我与易风在一起。

阿夏却斩钉截铁的说不希望,还说易风虽好,与我却不配。

也不知她是怎么瞧出来我们不配的?

说阿爹阿娘,瞧着对我们三姐妹漠不关心,对我们的事不太过问。

但他们在用自己的办法疼爱我们。

譬如说对我,虽对我很婚姻之事很是着急,但从不逼问,从不催促。

对于我的感情他们尊重并支持,虽然我也没什么感情。

还说我受伤他们心疼不已,阿娘几日未眠,哭红了眼睛,阿爹也是心累交瘁,疲惫不已。

阿夏不说,我一直都只当他们只是性格特异的父母,可听她这般说来,世间父母都一般,爱护子女,疼惜至骨。

虽然他们面上有时冷淡,但心里却是温暖的。

就如我一般,虽然大家都说我性子冷,不热情,可我心里对他们的关心也是真切的,不比他们对我的少,许是我太不愿劳烦他们,予他们添麻烦,所以让他们觉得我有些隔离他们,疏远他们。

所以有时候,心中所想并不是面上所显。

还说到长老们与我惜惜相惜却又剑拔弩张的关系。

怎会被她形容成这般我真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可以这般道来。

长老们老说他们只是辅佐我,最终还得看我意思,可我何时独裁专断了?

没有!

他们所行所言,便是如阿爹阿娘般,想要放手却又放不开手,对我做的有些事想要淡然,但又看不下去想插手,那种矛盾纠结的心里,我很是能懂。

没有阿夏说剑拔弩张那般厉害。

说到阿华,阿夏难掩笑意欢喜,说话的语气也柔了几分,多数都是对他的夸奖美誉,不难让人瞧出她对阿华的喜欢。

第53章:贺礼

第53章:贺礼

只是苦了雪樱苦闷一张脸,陪笑听她谈自己不喜欢的人,那表情很是搞笑。

阿夏还问雪樱为何老与阿华拌嘴,可是喜欢上了他,雪樱哼哼,嗤之以鼻。

她这般瞧不上阿华,阿夏倒拍拍胸口道幸好!

有何幸好,她与阿华若如一直这般,以后怎还好好见面相处,最后为难的还是我。

阿夏还说,阿华难得依赖喜欢一个人像对我这般,她从小抱他长大的,阿华对她都没有对我亲近,让她瞧着嫉妒羡慕。

虽阿夏说着心中不满,可转口又道阿华这般,她很是欣慰,说我因为阿华,变了很多,没有枉费她的一番心意。

今日真~相了,难不成阿华第一次留宿便是她故意所为?

还说什么只盼望我与阿华愈来愈好。

雪樱听了不悦,还问为什么,她不喜欢我与阿华一处。

这孩子莫不是还在怕阿华与他争了宠?

我可何时又偏心了?

阿夏说她小孩子气。

瞧她俩站在一处,一样高挑的身子,也不知谁是小孩?

雪樱反驳说自己不是小孩,逮着说那木青呢?

阿夏不解,虚眯着眼瞧她,问这跟木青有何关系。

不仅阿夏没明白,我也没太明白,这说着说着,怎扯到了木青身上?

雪樱直言不掖着,说木青喜欢阿华。

她这小眼睛倒是尖锐的很,瞧得很是清楚。

不仅如此,我瞧着阿华也是在意木青的,虽说现在他们还小,说不上爱意,但瞧他对川凤与木青截然不同的态度,便也知晓。

阿夏一脸不可置信,好像在说怎么可能。

可我却好奇她的反应,她与颜家那般熟悉要好,哪能不知阿华与木青的关系,就算她大大咧咧惯了,没瞧出木青对阿华不一样的心意,倒也应该猜想的到的,怎会是这般惊讶的表情。

她惊讶之余,道不好,我当她是在说木青不好,哪知她又把话扯到我身上。

什么现在木青与我还算融洽的关系,以后要是对立了可怎办?

还道那小妮子好不容易才喜欢上我,若以后恨上了那才让人揪心。

她道的这些真不知与我有何关系?

我刚想上前与她好生说道说道,她却道了句,不管了,不说了。

还道我反正以后对付的何止木青,还有个小川凤。

还说川凤性子任性刁蛮,霸道不讲理,怕是不好对付,担心我吃亏。

我扶额,头疼的厉害,她是背着我说,不小心被我听见,还是知晓我能听见,故意为之。

我想,是故意说与我听的。

雪樱听了也是茫然一片,还回头瞧我,我苦笑摇摇头,放慢了脚步。

我故意装作听不见,忍着不理会,她都能扯这么多,若我当着她的面,直言回她,她还不得说的更多。

真是可怜她,小小年纪便要为我~操碎了心。

只是她自己的事都还不曾弄清楚,前不久因为长辈叔伯们予她相亲的缘故,她扯谎用他师兄做了挡箭牌,若让他师兄知晓了,还不得嘲笑她几番。

想来这便是她最近都没去瞧她师父的缘故。

怕他师兄!

在梨玄山上,她是让人调侃的对象,回家了,她倒反调侃我,拿我取乐来。

更让人苦笑不得是她最后的话。

什么不用怕,我这边还有郁。二对二,不吃亏,不用怕。

只是不知这事又与郁有何干系?

这个时节,风和日丽,阳光柔和,一切皆显得格外美好,迷人。

要不是阿夏的话更精彩,这沿途的风景看着,也是解乏祛闷的好法子。

我在后边哭笑不得,她却跑来问我,听到她说的有何感想?

看吧,我便说她是故意说与我听的,小机灵鬼。

只是我该有何感想?她说的这些我想都不曾想。

与人相处的关系,哪能这般说清楚道明白的,也没有她说的这般多纠纠结结。

我勾起嘴角,对着阿夏说的轻言淡语:“我瞧你是太闲了!”

“你在说我多管闲事吗?呜呜,阿语姐,你这般说,太伤我心了?”那故作忧郁悲伤的姿态,如往日一般,不用细瞧打量,也知她是装模作样。

我用手轻放在她胸口,拍了拍她的单薄的身子:“看来你心是挺厚实的,伤你这般久,也没见伤透?”

她拿下我的手,握在手心:“阿语姐,瞧你不爱言,不爱语的,有时候说出的话,让人心塞不已。”

“是吗?”

“是呀!”阿夏又随脚踢着小石头,许是我瞧她目光让她回过神,立马停住了脚,指着旭日正升起的方向,岔开话:“前边不远便要到了。”

我顺她手指瞧去,只见一大圈昏晕,暖洋洋。

远处瞧去,那暖阳似落在山尖上悬挂着。

周边的一切都在阳光照射下,如渡了一层层的佛光。

这本是晨光,却有种给我夕阳西下之光景。

雪樱直叹好美。

在阳光沐浴下,她白色的头发也像镀了层柔和的金色。

“哦,对了,阿语姐,你准备了什么生辰贺礼?”阿夏此刻才想起这事,也不知该怎么说她了。

“对哟,秋语,我们好像没准备贺礼。”雪樱后知后觉。

这俩小糊涂!

“那你们说,该送些什么呢?”我故作惊讶,紧皱眉头思虑道。

“幸好我有准备。”阿夏伸出手,幻出一株草,这草倒是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绿叶红花,长得正俏,只是它的叶子也像及了一朵花,花为红花却散着白色的光芒。

“一株草?”雪樱哑笑,嫌弃道,伸手想去拿来瞧瞧。

“什么叫一株草,这药草很宝贵的。”阿夏小心收回,不让雪樱碰触。

瞧她模样,便知这草不一般。

雪樱这般说她爱惜的东西,她定是心里不悦,不服气的。

“小气!”雪樱瘪嘴。

“就是小气,谁让你嫌弃的说它是……株……草!”阿夏一字字,咬的很重。

雪樱瘪瘪嘴:“那你送这个给上神,人家会要吗?会瞧得上吗?”

“怎不会要,怎敢瞧不上,若他不要瞧不上,他也不配这雪霜草,我这般心疼的拿出来送他,也是看在他是懂药爱药的神仙,望他能心心相惜罢了,如若不能,那也不用瞧他那灵芝药海了。”

“那你这草药草与那上神的灵芝相比,哪个更真珍贵些?”

阿夏抿嘴想了想:“不可同语而论,它俩药效不同,所以难分上下。

其实,说珍贵,不是他的灵芝,是那些上了万年的灵芝,那才能与我这雪霜草相比比。”

“你这草,这般稀奇?”

“跟你说了,它不是草,是药草,珍贵的药草。”

“好好好!那秋语,你的呢?”雪樱转头询问我。

“我?”我也不与她们再说笑话,从灵焉里拿出要送的东西。

一盒沉香果,一根沉香木簪。

“秋语,这为何物?”雪樱凑过来认真瞧着。

阿夏收好她那宝贵的药草:“阿语姐,你你这礼,有些太”

我抬眼望:“太怎么?”

我这礼实用又大方,怎么从她眼中瞧出寒酸的不行。

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她眨眨眼:“太随意了!”

“这还随意,我可是想了很久,再则光这沉香木便不随意。”我收好礼物,不乐意道。

“你这沉香木随处可见,怎会”阿夏似想到什么,惊讶道:“你这不会是那两颗沉香树的木吧?”

我点头!

“阿语姐,你虽然说是尊主,你也不能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呀!”

“哎,你这话,是何意?这木是它枯死掉地上的木,我捡来本还不知要作甚,这不正好用上,便把它雕成了簪子,这果子最近长得正欢,我便送一点予他,也算我的一点心意嘛。有什么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

我这般还不是实在找不到送他什么合适,送他绫罗绸缎,哪能比天界的仙衣彩履,送他曲谱兵器,在他仙兽剑灵面前岂不是献丑。

多方思量,唯有此礼,能表我心意,也能作为贺礼相送。

阿夏嘟嘴:“你倒是大方,那山外哪个不想来拔了那两株沉香去,你送他这般多。”

“你刚还说我随意小气,怎么这会变了话语?”

“那我刚才不知你送的是从那两株沉香树上来的嘛。”

雪樱伸手从我手中又拿过去,睁大眼仔细瞧着:“你这簪子刻的不错,倒是很衬那些个高风亮节,凛厉大气的上神,这头侧弯弯几袅,像极了飘兀的云彩仙气。”转头又向阿夏好奇询问道:“这沉香木这般稀罕,比你的什么草还要珍贵?”

雪樱说道这话眼睛里闪着光,那模样像发现了稀奇古怪的东西。

阿夏白了一眼雪樱:“药草,而阿语姐这个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只因那两树厉害。”

“为何厉害?”

“都修炼成神的树,你说厉害不厉害?”

“这般神,为何在山里?”

“你这话有些瞧不起我们雨落仙山可是,在我们山里怎么了,就因为在我们山,它才显得那般珍贵。”

第54章:离苦

第54章:离苦

“哦,秋语送这般多,让山里人知道不得心疼死?”

雪樱递还予我,我好生收着放进灵焉。

听她的话,我感叹道:“哎,其实你有没有听过,羡慕都是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可自己有别人羡慕的,却不在意。”

“懂,就是说,山里那些人不在意这些别人稀罕的东西。”

“也不说不在意,只是没你说的那般夸张。”

雪樱砸吧着漂亮的眼睛:“那送上神这个,他会要吗?”

这雪樱,怎会老问这个问题,弄得谁都跟她似的,喜欢便要,不喜欢便不要的直爽性子。

就算这上神,再怎般不喜我送的礼,他也不可能说不要,他可能会私下扔掉,也不会当面拒绝,不仅是给人面子,更是显得他的身份与修养。

再者,上神尊贵应该不是我们这般肤浅之仙。

听雨枫山,听着山名便充满诗情画意,更不说山里的景色。

一切雾雾蒙蒙,仙雾缭绕,花草树木润泽,雨露还未散尽,带着花香四溢,呼吸能清晰的闻到一股自然的芬芳香气,醒神清脾。

只是瞧见眼里欢喜惊叹,心中却感觉这山所有的一切,有些阴晦忧郁。

让人心生感伤!

离苦,离苦,可离了苦?

上神便是上神,来贺寿的神仙可不少。

像我们这般身份低微的小仙,都恨不得与他们扯上点关系,稍稍沾亲带故也好。

所以这般皆大欢喜的场面,能来自然不会错过。

此刻时日尚早,可庭院深深,早也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瞧来我们来的也不算早了。

进门处的俩仙娥,一个收下我们送的礼,一人带我们进了院。

阿姐与白禹在里院,眉眼和顺,挂着笑意,热情的招呼着客人。

瞧我们来,嘴角更是弯起一个漂亮弧度,欢喜的向我们小疾步走来。

“阿思姐,姐夫!”阿夏嘴甜,对这姐夫她也是欢喜满意得很,见到他比见到我还开心。

“嗯!”相反瞧白禹的反应却冷淡得很,嘴未张开,那声闷~哼哼的。

雪樱跟在身侧,收敛了平日里活泼的性子。礼貌的与她们打着招呼。

也不知她是不是被这大场面唬住了。

阿姐拉过我的手,轻声细语,怕惊到旁人般:“我还当你不会来的,怎会这次有此雅兴呀!”

“早知道这般我就不来了!”我轻叹气道。

“现在你才悔,可来得及?”

怎还来的及!

我打着趣道:“反正主人没见着,我应该是可以溜得吧?”

“你还别说,你刚进来,他师傅便瞧见你了,此刻想逃,晚了。”

“是吗,他怎会认识我,我怎没瞧见他?”

从进山开始,便瞧都是神仙,却没有我识得的,更是没瞧见大家都要拜礼之人。

若如我没猜错,这离苦上神还不曾露面。

虽说现在还没瞧见离苦上神,但却见到了以往都不曾见过的上神们。

那身姿仙韵瞧着就与旁人不同。

行至何处都如带着白月光,玉树临风、仙姿卓约仙气袅袅。

“那儿!”阿姐指了指屋檐下柱旁的三四人,我顺眼看过去,倒有些惊讶。

“是那个?”我指了指那里边唯一瞧得见正面,且唯一一个能与阿华相媲美却眉眼冷漠似含了霜的上神。

“好美呀!”

“嗯!”

阿夏与雪樱跟着瞧去,惊叹之语脱口而出。

只是好美,怎能说的清楚他们的模样。

再细瞧,虽然阿华还小,但还是他俊雅些,入眼些。

那上神边上紧挨着女子,侧对我们,瞧不清楚正面,但只看侧身娉婷袅娜,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边上还有一人,背对着我们,身姿俊逸挺拔,倒是比旁俩厚实些。

“不是,你站我处瞧,你处瞧去,他被挡住了。”阿姐拉我站在她的位置,我这才瞧见那离苦上神。

与我想得很不一样,清风仙气,却白眉白发,眼神犀利,与旁人谈着话也不曾露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严肃的表情带着丝忧郁、邪气。

“他活了多久了?”我这话问出声,阿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又怕惊着旁人,用手捂着。

阿夏与雪樱与我同样表情,不解。

“他与边上的上仙一般久。”白禹若有所思的瞧着他师傅道,眼里迷离,也不知瞧的是不是他师傅。

他这般说了,我与不再多问什么,许是像雪樱一般生来便是白发,没什么好惊奇的。

只是白禹说边上的是上仙。

瞧那凛然气派,睥睨世间的气质,与离苦上神相融的氛围,我以为他们也是九重天尊贵的上神。

“那他为何白了头!”我没有问,雪樱倒是问出心中疑惑。

她也没瞧瞧自己那一头亮眼的白发,有她这般存在,怎还好奇起别人的长发。

只是她这问,让白禹愣了一瞬:“这便不知了,他不曾说过。”

“那你为何一头白发?”阿夏拉过雪樱的白长辫子,谑问道。

“哦,这样呀!”雪樱有些失落的闭了嘴,也不知她是因为阿夏的话,还是白禹的话明白了。

“阿姐,那边上的是哪山的上仙,这般夺目,以前怎么没见过,也没听人说过。”我用眼神瞄了瞄那亦如先前模样的冷漠神仙,向阿姐询问道。

“那可不是什么山的上仙,那是九重天的上仙。”

“怎会?”以前总以为九重天都神,以下便都为仙,从凤仙祖来过后,我才知,原来神也可以在下界,今日又得知,仙也可以上九重天。

“怎不会,说起来,他们你应该是听说过的,旁边俩人你没听过也不怪异,但那冷冰冰的上仙,你定是听说过的。”阿姐悄悄为我指着说道,声音小得如同蚊蝇之声,阿夏与雪樱偏侧着耳朵才能听到。

也不知那冷冰冰的上仙是否修了千里眼顺风耳,突然眼睛向我们处望来,眉眼紧蹙,似有不悦。

他边上的仙子时刻都在注意着他,瞧他望过来,也跟着望了过来,瞧见她的正面,更是惊艳,他们站在一处很是养眼。她吐出的话语,柔声细润,听着很是舒服:“千颜,你在瞧什么?”

瞧清是何人,那冷冰冰的上仙这才慢慢舒展开眉眼,阿姐莞尔一笑,抬手向他挥了挥手,他抬颌点了点,又恢复原样立处着,对边上的仙子始终不理不睬。

边上人的谈话好似与他无关,可他却耐着性子听着,想来是为了边上的心上之人。

那女子转过头去,发丝扬起,又徐缓轻柔地落下,诚然我是个女子,瞧着也喜欢,心里想着便吐露出声:“好美!”

“阿语姐,她还没有你美,你怎会说她好看?”

阿夏望望我再望望那仙子,认真道。

我却笑了笑,我美不美,我不知道,但那女子在我眼里瞧着很美,不光她花颜容貌,还有她身上那如潺~潺流水的气质,很舒服,很温馨,很羡慕。

“我不是因为嫉妒才这般说的,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问阿思姐,问问雪樱。”我笑而不语,她当我是说她小气,急急道。

“对,秋语,阿夏说得对,虽然她很美,但是你还是比她好看。”

“阿夏虽爱胡言乱语,但这话说的不错。”阿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外人都道我们三姐妹有些相似,你们这般说,不是变了法子夸自己?”

“才不是!”阿夏急急否认道。

阿姐宠溺的拍了我一下,瞪我一眼。

雪樱突然对着我们逼近,认真仔细瞧了瞧,道:“你们三个瞧着不像呀?”

害的我们三人捂住偷笑。

不一会儿那离苦上神与他们交谈完,引他们入了座便起步向我们走来。

白禹迎了上去恭敬的唤着师父,阿姐不知为何,我瞧她对离苦上神没有白禹那般尊敬的态度,对他淡淡的,也不唤他。

倒是热情的为他引见我们外来的几人。

说道我,她的话让我心头一疑,给我一种已闻其事不知其人的感觉。

“这便是我那阿语妹子。”

这话便如阿夏第一次向阿商介绍我时的言语,她俩谈话能谈到我,我不稀奇。

可阿姐的性子,怎会与他说起我,还这般介绍我,我有些疑惑。

离苦上神看向我时,脸上挂着笑,眼里却噙满寒冰。

我愣住一瞬,对他作了作礼数,开口道:“恭贺上神寿辰,望上神心欲便成,福泽绵绵。”

“真的?”他眼睛直盯着我,不说谢语,道反问起我了,瞧来又是个对我有敌意的。

也不知阿夏说的这美的模样,为何偏偏就讨人不喜。

上次是因为阿华,这次会是因为什么?

我看看了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白禹。

难道是因为我对白禹的冷淡,虽说他是爱徒之人,可白禹应该不是这些都同他师父说的性子。

大家不说话,显得很安静,阿姐想上前为我说些什么,我扯住了她。

转瞬,他又自解尴尬道:“仙子不必介怀,让你见笑了,我只是很喜欢你这福语,望着它能成真。”

“是让上神见笑了,是下仙太木讷。”

第55章:上仙

第55章:上仙

“哪里哪里,仙子谦虚,哈哈哈哈。”他笑声突兀而起,惊得大家都望向我们这处,他后知后觉,忙止住笑:“仙子随意,我先忙去,等待会静下来了,我再与仙子聊聊,禹儿好生招呼着。”

他甩袖转身,刚走两步又转身道:“一定等我,我有事与你谈!”

不等我回应,他便又转身离去。

是有何事要与我谈,我不解的转头用眼神询问阿姐,她疑惑地眨眨眼表示不清楚,我便转头询问白禹,他摆摆头表示也不知。

白禹要帮着他师父招待旁人,我们几个便自顾寻了处安静的角落坐着闲聊。

哪知闲聊才不一会,那三个上仙不知怎的也走到了这儿来。

那冷冰冰的上仙大步走在最前边,瞧他动作不紧不慢,我却觉得他走的很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腿长。

他冷冰冰的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知他是悦,还是不悦。

他直直向不远处的大门处走去,看样子,是要离开。

那漂亮的仙子小跑着跟着他身后追他,着急的唤着他:“千颜,你等等!”

也不知这仙子怎般把他惹生气了。

另一个先前不追也不急,慢步走着,许是瞧那仙子气喘吁吁有些不忍,一个闪身至门处,正挡住了那唤千颜上仙的去处。

“让开!”他不仅人冷,说出的话让人觉得更冷。他背着我们瞧不见他脸色是何表情,但从他声音里能听出来,他有些许不悦了。

拦路的上仙不语,回之轻笑,嗤之以鼻。

“可是没听明白?”说话间皱紧眉头,那冰冷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瞧他们这剑拔弩张的气势,怕是要打起来。

“白蠡,你做什么?”那仙子追跑上去,不问事由便怒气冲冲把那拦路的上仙推开。

那被唤着白蠡的上仙,被她退至一旁,不怒反笑,可他再怎般笑意,那眼里的忧伤与落寞还是没能掩饰住。

那冷冰冰的上仙见路也让开,也不再多言,踏步便想离去。

那仙子手疾,双手紧拽着他的手臂恳求道:“千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千颜回首冷眼瞧着她抓~住自己的手,冷冷道:“放手!”

那漂亮的仙子摇头!

那唤白蠡的上仙似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对着那千颜上仙便是一阵不满斥责道:“你凭什么对她这般说话?嗯,她可欠你什么?你这般傲气无礼,是何人予你撑了腰?是轩辕,还是紫渊?”

听他这话,那千颜上仙,怒气突然暴起,周身肃杀之气,瞧着让人害怕,语气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你也配,且敢直呼他们名?”

“千颜!”仙子僵硬的落下手,唤的小声,神情小心翼翼。

不仅她不敢出大气,我们尚且离得有些距离,也是不敢出大气。

“秋语,你说那上仙长得那般俊美,出尘,怎那脾气怪得不行,凶恶恶冷冰冰,不讨喜。”雪樱小声在身旁发表自己的意见。

“可我怎么瞧着他,越来越喜欢呢?”这阿夏此刻也不忘调侃,那花痴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雪樱瞧了瞧她,瘪嘴摇摇头:“你得给自己好好瞧瞧,是否生病了,脑子不好用了?”

阿夏娇嗔的用手轻拍了下雪樱,嘟啷道:“你才是呢,你没有觉得他的周身散发的凛然正气,很是迷人吗?”

“没有!那是要人命的寒气。”雪樱回的很快很坚定。

可我却与他们关注的不是一处,我仔细听了他们的对话。

紫渊,轩辕,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提的,九重天上谁你都可以不闻,可不闻他俩便要被人笑话。

只是这三位上仙是何许人,尽直言不讳?

刚才阿姐说过,那冷冰冰的上仙,我定是听说过的。

瞧阿姐也听得仔细,我有手肘碰了碰她:“阿姐,他们三人你可识得?”

阿姐以手挡嘴,小声低言,怕那三位上仙听了去:“以前不识的,今日才得见,倒是听白禹他师父引见过,说他是,哦就是那冷冰冰的那位,便是我们平日老是听他们说的,天界的战神,封千颜。

那位仙子,瞧她望战神的眼神,与她们俩形影不离的关系,不用他师父介绍我都知道,那仙子是仙界,有着第一美誉的木灵仙子。

另一个,白禹的师父说是---白蠡上神。”

原来如此,当初为何对九重天有那般的憧憬与向往,多半是源于这位战神。

那时的我贪玩懒惰活跃,更是不愿习武学术,每日被阿爹阿娘逼着,心头苦闷得不行,然后因为易风,我性子变得死沉,安静的可怕,最后懦弱到被人见人欺的地步。

到那时我才悔恨自己为何不努力修行习术,为何懒惰,每日偷懒耍滑,不曾认真学过。

从那以后,那战神便是我心中唯一的方向。

我也要成为不被欺负,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不仅是身,还有心。

想随心所欲,悠然自处,想怎般就怎般,无人再敢欺,无人再敢言秽语。

可今日见着,心中却没有那时的那份憧憬感慨,许是我心境变了,想的事多了,淹没盖住了。

但他与我心中所想的样子,差不多,我心中想的他便是这般霸气凛然,不苟言笑,周围不仅有仙气氤氲,还有冰冻三尺的寒气。

只有这般才能生人勿进,只有这般才能修得强大到坚不可摧的身和心。

“她也算第一美?那是你们雨落仙山三美,他们都没见过。”雪樱好像很不喜欢那仙子,不管说仙子什么,她都不满。

“你这小妮子,说话怎么这般讨人喜!”阿夏伸手掐了掐雪樱嘴边的脸颊,趣味道。

我抿嘴浅笑,一个敢说,一个还不客气的欣然接受了,真不知该说她俩什么好。

“有何不敢?”白蠡嘴角轻视的笑意,让人瞧着欠揍。

“秋语,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这雪樱话话刚落下。

那边战神已然出了手,战神不愧是战神,眨眼间他已凛然霸气,潇洒大步踏出门去,只留下呆木的木灵仙子还如先前挽手臂的动作,和那地上俯趴着吐血的白蠡。

我都没瞧见,他是怎般出的手。

“白蠡,你怎么样?”木灵仙子反应过来,本向前踏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蹲下~身扶起白蠡上神。

“无妨,要不是我没做好防备,他那点修行能伤得了我?”白蠡顺着仙子的力爬起身,不屑道。

余光向我们扫来,我收眼不急,撞上了。

无奈我扯起嘴角,笑了笑。

再瞧边上三人,真不愧是鬼戏精,三人你帮我理衣裳,我帮你理头发的,做的很是自然,要不是瞧见了刚才她们与我一般看戏的眼神,此刻真会信了她们。

“好了,他没看了”

听我说这话,她们才相互停了动作,转眼继续瞧着。

木灵仙子甩开他的手:“你便只会逞口舌之快。”

白蠡拍身上灰尘的动作顿了顿,之后又漫不经心的继续拍着,低垂眼帘,不直眼瞧木灵的脸与她愠怒的眼。

瞧他不语,木灵轻叹口气:“我先寻他去,你慢些来!”说完瞬间消失在眼前。

我不明白刚才为何不用这般拦着那冷冰冰的上仙?

白蠡上仙呆立了会儿,便也出了门去。

“就这般?瞧那冷冰冰上仙的周身氤氲的怒气,我还以为他会把这给掀了去。”雪樱站起身,话语间还觉得意欲未尽。

这会倒是胆大起来,大声议论了,也不知刚才怎般胆小如鼠,躲在我与阿姐身后畏缩着。

“你以为谁都似你这般,小捣蛋,爱搞破坏。”阿夏用脚踢了踢她的脚边,讪笑道。

“我什么时候捣蛋搞破坏了?”雪樱回头瞪她,不满道。

“你什么时候都在捣蛋搞破坏。”

“我”

她俩还想争辩些什么,阿姐出声打断了她俩:“好了,你姐夫招手唤了,我们过去吧。”

阿姐寻白禹去,我们紧跟在她后边,我突然又想到,我们没必要跟到跟前去,我便转身寻了处稍稍安静的位置坐下,回眼一瞧,阿夏与雪樱也跟在了身后。

“阿语姐,这再喧闹的环境下你都能寻到一处寂静,所以,跟着你准是没错的。”

听阿夏这话不像是在夸我。

我拈过她小耳朵,故意在她耳旁说道:“我怎么瞧你最近说话越来越随性子了?”

她把扯住我的手,哭着求饶:“额,疼,阿语姐,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饶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拍了拍一旁谑笑她的雪樱。

“真的?”

“嗯!”如此这般我才放了她,她伸手揉了揉耳朵,这般,没被我掐红,倒被她自己揉红了。

“阿语姐,你真忍心下得了手,我可是你亲阿妹,亲的。”

“就因为你还是亲的,我才小惩大诫,不然”

“呵呵,我错了,我真幸运。”阿夏身子向旁侧偏了偏,远离我伸出的魔掌。

正是此刻,我听身后有人小声说话,手势比嘘的声音。

第56章:罪名

第56章:罪名

我下意识的回头望去,除了离得有些距离的几桌不认识的来客,没瞧见什么异常。

“怎么了?”她俩异口同声问道。

我摆摆头:“许是我幻听了。”那嘘声有些耳熟。

可我总觉得身后有眼睛望着我,不知是什么眼光,有些炙热。

“可是觉得身后有人瞧你?”阿夏手掌撑着下颌,手肘搁在桌上,眼睛笑眯眯的瞧着我。

“你怎知?”我惊讶道,难道我不是错觉。

“因为我也瞧见了,确实有人瞧着你,这不,正瞧着,还不止一人,啧啧啧,那些眼神像恨不得把你拆骨入腹。”

“我也瞧见了!”雪樱望向我身后,也跟着阿夏打趣道。

“谁?”我蓦然回首,想瞧瞧是谁,不知又是何仇是何怨的敌人。

“诶,你转过来,你这般可是要吓死他们?”阿夏忙把我转过身来,我都没瞧见是何人。

“为何?”我不解道。

雪樱在一旁捂嘴偷笑。

阿夏俯身过来,凑近我的耳朵旁轻轻说道:“你长得这般好看,再有几个瞧着你,也不奇怪。”

原来又再拿我寻开兴,我白了她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阿夏坐直身子:“那是哪个?”她嘴角噙着戏意,我转过头,不再理她。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哀疼的大叫。

惹得周边的仙友都向我们身后瞧去,想瞧瞧是何动静?

我也下意识的侧过身,向后望去。

身后一着浅蓝衣衫的仙友捂着脚,单腿蹦哒着,也不知他脚怎么了,他边上的人忙上前询问他怎么了,可有碍。

他疼得龇牙咧嘴,用手指了指桌下。

这桌子是有什么,让他成了这般。

旁边的人忙掀开桌布,大家都睁大眼睛,惊奇的向那桌子下瞧去。

可那桌下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伤人的东西。

大家好心扶他坐下,他缓过劲来,自己跑到桌子下认真的瞧了瞧,就差没把桌子给颠倒过来。

他脸色愠气,直道奇怪,还道刚才明明感觉桌下有人的。

大家只当他疑神疑鬼了,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上仙抬眼的目光正碰上我的余光,只瞧他红了脸,抬手挠了挠头鬓处。

这与他刚才的举动判若两人。

还别说,后者可爱讨喜多了。

我朝他点点头,礼貌的轻勾了勾唇,随后坐正身子。

阿夏又凑过身来,嘴眼笑意越来越明显,打趣道:“阿语姐,你做甚向人家笑,害的人家都坐不稳了。”说完还轻笑出声,眼角的泪珠都笑出来了。

我迷茫的瞧着她,不知她怎么突然间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她嘴里的人家又是谁。

不仅她如此,雪樱看了眼我身后,回眼也是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怎么都是这副谑笑的表情。

我真没弄明白是何意?

“秋语,那上仙死了。”雪樱说完又用异样的眼光瞧了瞧我身后,转眼又说道:“瞧他的样子,知晓我们在说他。”

原来说的是我身后,这确实怪我,怪我后背居然没长眼睛。

“那不知所措的模样,真是好笑,坐立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阿语姐,你说,你为什么要祸害人家?”这阿夏说话真是越来越调皮的没规矩。

别人的反应如何,怎般又成我的错?

我憋了她一眼:“人家只是羞怯,哪似你脸皮这般厚。”

“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她委屈的瘪着嘴说道,瞧我突然起身站直身子,她被惊吓得也站起身,不解唤我:“阿语姐?”

她那闪躲的神色动作,可是以为我站起身是为了要打她?

我眼睛望向她身后,她瞧我站的恭敬,眼神也不是望她,而我身旁的雪樱也跟着站了起来,退在我身后,她这才转身。

“原来是阿思姐你们,我还当是谁?”她扯扯嘴角,讪笑着脸掩饰尴尬。

阿姐拍了一下她的小~脸,温柔的道:“那你以为是谁?”

“上神!”我弯腰作揖,低眉眼帘。

雪樱在身后学着我的样子,做着礼,阿夏反应来,也俏皮的作礼:“上神好!”

这上神,直冲我走来,眼神更是犀利的盯着我,莫不是要与我说刚不久提的事?

“好好好,今日便不要诸多繁礼,随意便好。”他脸带笑意,我却感觉不到真诚热情,他眼里可没有半分笑意。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他看我时,眼里带着杀意,带着谑虐。

“多谢上神!”瞧我探究的眼神盯着他,他转身和悦的对白禹说道:“禹儿,你先去招呼其他客人。”

白禹踌躇片刻,领了师命便离去,阿姐本想呆着,离苦上神却转眼望向她:“秋思呀,你也随禹儿去吧,帮他些,我与你阿妹有些话要说。”

“这……”阿姐还想说些什么。

离苦上神又开口谑意道:“怎么,还怕她在我处吃了亏不成?”

“上神莫怪,那阿妹若有不妥之处,还望上神宽宏大量。”阿姐说完用嘱咐的眼光望了我一眼,便寻白禹去了。

“你这阿姐,怕似我要吃了你一般,呵,也不知她怎么就有了这般防备之心。”阿姐刚走,离苦上神便收了慈祥,嘴角微勾,那笑更是人。

阿夏有些不明状况,但也感受到他散发的敌意,渡到我身侧,把雪樱遮挡在了身后。

她虽嬉笑扯着脸皮,却还是害怕的伸手拽着我的衣襟。

我抬眼与上神对望,我已好脸相对,也不曾失了礼数,他还是对我有敌意,我也没必要憋屈着性子,委屈了自己,敛声屏气,压低了声音:“上神有话便直言,这般大家都痛快些。”

“阿语姐,你这话说的,上神怎么对你有敌意,况且我们也算是亲人,怎会有怨。”阿夏扯着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这般。

我知她是何意,上神这般明显的针对我,她定是瞧出来了,她这么说话,无非是想来招装傻充愣。

可她不想想,别人怎么会不知道。

再者这上神对我不明的怨恨,怎会这般轻易便被敷衍过去。

“你倒是猖狂,我道你不会来,没曾想,你却来了。”离苦上神瞧了眼阿夏,上前几步靠近我们,扯着嘴,脸上挂着讥笑,在外边仙友看来,他是在与我们热络。

嘴里吐出的话,虽清却让人觉得阴晦:“你不来时,我想着法子如何才能让你前来,你来了,我却头疼该如何?你说,我该如何?”

所以才酝酿思索这般久,终是忍耐不住,这才又向我而来,也顾不得这周围的环境,也满座的仙友。

瞧周边竖直耳朵认真偷听的仙友,我也扯着嘴角,莞尔一笑:“小仙若没记错,今日之前并不曾与上神见过,更不曾结怨结仇?小仙不明白,上神对小仙何来这般大的敌意。”

敌意大到难以忍耐,大到等不及宾客离开。

还是怕我会悄掩身息的离开,寻我不得?

上神神通,怎会寻不到?

难道仅是因为我夺了他那宝贵的万年灵芝?

他定眼瞧了瞧我,如看傻~子一般,那感觉让人更是讨厌:“你可知,斯人无罪,怀璧其罪?虽然你与我无罪之处,可谁让你却与他有关联。”

这话更是让我疑惑满满,我可没有什么‘璧’怀着,这雨落仙山更没有。他口中的‘他’又是何人?他与何人的恩怨,又与我有何相干?

所以对他强词夺理,强硬加压的莫须有的罪名,我更是不允。

“说实话,我确不知,不知上神予人设罪,也是这般无凭无理,顺其心意而为?”听我这话,他先是疆了脸,随后大笑出声,惊得周边来客频频向我们看来。

我嘴角抿着笑,眼神却不敢松懈。

阿夏在我身侧小声嘀咕,可上神的笑声掩盖住了她如蚊蝇的声音。

雪樱都听出了离苦上神笑声里的杀气,害怕的在身后揪紧我的衣裳,小声唤了唤我。

我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他笑声一停本想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宏厚冗长的贺礼声:“柏夷山来人贺礼。”

听到这声,他缓缓收回那别扭的笑脸,一脸深沉,面无表情。

对于柏夷山,各位仙友应该是知晓的,不然也不会听来贺礼的是柏夷山的,都向出声处望去。

瞧那人双手奉礼而来,都自觉得为他腾出一条空道来。

来者是那木头仙,他面带笑意,瞧见我们,还与我们点头招呼。

只是上神似乎忘了周边人的存在,直直盯着来客,不知是因为送礼的人,还是送礼人手上的礼盒?

那礼盒精小,想来是个稀罕的东西。

“离苦上神,我家上神差我送来贺礼,叮嘱我务必交到你手,你且接过。”阿木面带微笑,很是有礼。

“那他为何不自己来?”离苦上神没有伸手接过礼,对阿木的礼貌视而不见。

听这话,阿木愣了一下,瞬而勾勾嘴角,含笑道:“上神说,你不会想见他,他更不愿见你。”

听这话,周边仙友嘘哗声起,一片议论嘘嘘。

第57章:泄恨

第57章:泄恨

瞧他们的反应,想来柏夷山与这听雨枫山的关系以往不是这般不和,以往与白禹没有交集,对他们的关系我也不是了解。

今日得见,原来白禹那日说的是真的,他师父与柏夷上神不知因何事,有了隔阂。

看这架势,颇有老死不向往之意。

离苦上神对着阿木嗤鼻一笑,还是不接过贺礼,抬首环顾四周下着逐客令:“各位今日能来,我甚荣幸,但今日有私事要办,便不多留各位,大家都请回吧!”

满庭仙客虽是茫然一片,但也纷纷礼貌离去,不曾多言语。

他下逐客令,我也不好厚着脸皮呆着,便想与他告辞离去,哪知他先我一步开了声。

“我们话还没说完,仙子就要走?怕是不可!”

他这话,虽是询问,但命令的口气让人很是不悦。

可我更不愿事情不清不楚,若他想谈,我愿细听,不愿牵扯更多怨恨,毕竟中间有我姐姐处着,我得为她想想。

况且我不认为我与他有何深仇!

我想了想,淡淡道:“好!”

他这才伸手接过阿木手中的礼盒,阿木送完礼,拜别而去。

阿夏盯着阿木的背影似有想法,我思量些许,打着小心思,浅浅道:“阿夏,你去送送阿木!”

“嗯?”阿夏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可当她反应过来我是何意,却第一瞬抬眼望向离苦上神,对上了离苦上神邪性的眼眸又感不对,再回眼瞧我,不解道:“阿姐,你?”

上神在边上谑笑立着,眼眉微扬,不言不语,就这般瞧着。

我想,他知我意的,我的意图很明显,他不会不知。

他本也只是想找我的麻烦,与他人没有太多干系,只要我在,别人怎般于他都无所谓。

阿夏开口想反驳,我抢先道:“雪樱随你一起!”

“不要!”我话音刚落,雪樱坚决回绝道。

我瞧了瞧向我们走来的阿姐与白禹,劝道:“无妨,上神只是想单独与我聊聊,况且阿姐也在此。”

阿夏想了想,妥协道:“那我,去去就回,我只是有些事想问问阿木。”

“好!”

“雪樱?”她走了几步,见雪樱没有跟上,又回首唤她。

雪樱倔强道:“秋语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这性子,我好说歹说,她偏是不听,这倔强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

这般情况下,我也不能太过明显的强着她,如此只能随了她。

但愿上神大气,不管怎般生气恼怒我,不要牵扯上她才好!

只是这对我无名无由来的恨意,我很是无辜。

阿夏前脚刚走,这离苦上神瞧也不瞧地便挥手止住了阿姐们前进的步子,盯着阿夏已经消失的方向,慵懒开口道:“她这是在怕什么?嗯?”说完又回头询问我的意思。

这一个一个的上神怎都喜把人屏蔽在外,阿姐靠不近我,神色着急,转身扯着白禹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想,定是与我有关!今日这般情形她也是始料未及。

“上神多虑了,小妹还是孩子,总是有些依赖。”我知他何意,他与我说话,总是这般怪声怪调,古里古气,对我的不喜,尽在话语中。

“哦?是这样吗?”

对于他的讥笑,我笑而不答。

他撅噘嘴,一副我很是无趣的表情,突然他抬手,把礼盒放在我眼前:“仙子猜猜,我这师兄,哦,就是柏夷上神会送什么礼给我呢?”

这我怎会知,我更不知他会稀奇的问我,我不言语,以不变应万变。

都说仙神大道,凌然正气,气质与度量都是不凡,怎么我遇到的神仙,对我都有敌意与怨恨?

是他们太小气,还是我太招恨?

他笑着打开礼盒,却在看到礼物的那一瞬间,脸色骤变,先前他还理智的用笑意掩饰心中的情绪,可此刻怕是难以控制。

他突然把恨意对上我,猖狂大笑,轻视道:“哈哈哈哈,送我这个?”

这礼,看来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他拿出礼物握在手中,另一手把礼盒丢弃在地上,摊手予我瞧,是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佩,只是也碎成了两半。

神瞧这玉佩很是眼熟,我在记忆中翻寻,他却突然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只留下红色的穗子随风吹动。

只见他一用力,玉佩在他手中化成了灰烬。

我的思绪随着玉佩碎裂的声音一下子放空,找不到一丝这玉佩存在的痕迹。

红穗子断成一根根,随风飘去。

他收了谑笑,一掌狠厉凶残向我脸面劈来:“找死!”

他这般突然,我猝不及防,下意识的想闪开,却想起雪樱在我身后,若我躲闪不是要害她受伤?

我反手捞起她,往怀中一带,转了个圈才狼狈凶险地闪至一旁,刚安置好雪樱,他满身杀气又闪现而来。

他五爪直逼我腰间,似要将我五脏俱碎,我下意识反应弓腰,远离他的五指,哪知他是声东击西,五爪居然变了方向,借力以下往上,反手便向我面上而来。

我急急闪开,可脸上还是留下了他五指力道的印痕,疼痛紧随后而感,一阵阵钻心火辣之疼,若能瞧见,我想我面上的伤口定是鲜血直流,发丝也断了一缕,随着他的力道,不知飘向了何处。

他连续不见空隙的凛冽招式,让我来不及顾及脸上的伤口血流及一阵阵噬心的疼痛。

“小妹!”

“秋语!”

“师父!”

阿姐与白禹着急的施法想打破结界,可她俩哪儿是上神的对手。

雪樱着急忙慌,想靠近前来,我伸手阻止她。

怎般都感觉他在拿我出气泄恨。

我来不及想他为何这般没缘由的突变,狼狈艰难的应对着。

送他礼的是柏夷上神,礼物让他不满意,也应是去找柏夷上神的麻烦,他心中不满怨恨,应该杀上柏夷山找真正让他气恼的人,怎么不知青红皂白在此拿我撒气。

说到底,怪只怪我今日时宜不济,在他生气愤怒时,正巧在他身边,他本就瞧我不顺心,不正好拿我撒气?

正巧也多日不曾好好动动身骨,也看看自己是否争气长进些。

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想来那时在柏夷山上,那柏夷上神便没想要怎么我,只是想出出心中的怨气,所以出手克制,手下留情了许多,我当时不济但也不至于今日这般狼狈不堪。

那时心中还庆幸自己与他也不是差很多,没有输的很惨。

所以我心里一直有一些沾沾自喜,直至今日我才想明白,这浩瀚天地,混沌宇宙,我不过是沧海一粟,力如蝼蚁,怎可松懈?怎可狂妄?

上神便是上神,此刻我才知道,为何他们可游离于九重天之上,而我们只能居于下,皆有缘由。

离苦没有一丝手下留情,我也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力,尽力自保也属难事。

我的那些引以为傲的法术招式,在他面前不过小把戏,不值一提。

我单腿跪地,努力握住碎裂一半的残剑支撑身体,满身上下无一处完整,衣襟碎片,满身血痕。

而飘在半空睥睨我,伤我至此的那个上神,还是如初的衣衫整洁,飘袂逸然,完好无伤。

我与他不过二十招,二十招尔尔。

“秋语!”雪樱上前扶我,我却起不来身。

她脸上满是泪痕,满脸心疼。

见我也无力说话,她提剑气恼道:“我要杀了他!”

我伸手努力拽住她,我都不是他对手,她更是不够人使一招。

本来他就没想牵扯雪樱,若雪樱送上门了,他此刻正怒气当头,可绝不会客气。

胸口疼闷,一股鲜血涌流出来。

“小语!”

“秋语!”

阿姐梨花带雨的面容我不敢瞧,她心疼的呼喊声,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雪樱话里带着哭腔,可我此刻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安慰她。

离苦缓缓落地,他张扬的发丝,飘舞的衣襟,都似在嘲笑我的无能与不堪。

努力也站直不起的身子,只能单膝跪地成膜拜他的样子。

我讨厌这样被别人压制,无力反抗的挫败与屈辱。

可残破的身子让我不得不承受这屈辱。

我这般模样,他却没有要住手的意思。

“师父,不要,住手!”

听白禹的声音,我抬头望去,离苦上神手中凝气,向我袭来,雪樱飞身上前挡住,被击落在地,口吐鲜血。

“雪樱!”我一下子软趴在地,想爬到她身边,可我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他本可一招便要了我的性命,可他却与我玩了十招,对,他就是在玩我,戏耍我。

不轻易要我的命,只是想瞧我苟延残喘,命悬一线的狼狈模样。

“我没事,秋语!”雪樱满口鲜血,却还微笑安慰我,这让我心中的气更是无处可出。

我转首双眼怒瞪向眼前高傲之神,提气道:“你有气,向我出,与她们何干?”

“对呀,我都没有向他们出手,只对你了,至于这丫头,是她自己送死,耐我不得!”

这般无耻之言,他说的好不羞耻。

第58章:长恨

第58章:长恨

“我自认与上神无冤无仇,上神为何对我至此?不要说什么怀璧有罪的话,那只是无能人的强词夺理,咳咳咳。”

“这般激动可不好,我还没要你命,你怕自己就把自己的命给丢了,那可让我解不了恨。

到时,我说的话便作不得数,她,她,还有你那机灵的小妹,我都保证不了,她们能站着离开。”他伸手了指地上的雪樱,用眼神余光示意我阿姐,再明目张胆的告知我阿妹她们的安危皆系于我。

若我先前还想着他怎么也会顾及我阿姐的关系,可此刻看来,白禹于他,也无特别。

“至于无不无能嘛,秋尊主,这可不是只在嘴上说说的,明眼人一瞧我俩这般,便知谁有能,谁无能。”

我嗤笑道:“当真是有能的很,先发制人,再以强凌弱,上神能耐,我等小仙确实不敌。”

我这般说话无非与他周转,拖延时间,我知道,就算他不突然发难,不先发制人困住阿姐他们,或再让我十招,我也难敌他。

“你也不必在此讥笑嘲讽我,对于你说的,我都不在意,正所谓先发制人,不正是顺了你的意。

若是随着她们的意,这混乱起来,那不是要让她们替你遭殃。好了,也不与你多费口舌,让你拖延这般久,也没人相救,那你今日魂灭于此,也是命数。”

这个时节,本该温和的阳光,此刻照在身上,却让我觉得炙热,汗流浃背,心燥不已。

他抬手,手中的剑在阳光下晃的我睁不开眼。

听白禹说过,他师傅有把宝剑,名唤长恨,能斩魂弑魄,毁神于天地,再无轮回路。

想来便是他此刻手中的这把。

先前与他对战,剑如蒙了尘,不锋利不光亮,此刻他却感染了主人的情绪,释放了光芒,那光芒亮丽的似要刺瞎人的眼睛,却又带着普渡众生的柔和。

看来今日真要丧命于此。

耳边她们的哭喊声我也听不太清,雪樱尽力挣扎想爬起,却被离苦又随手施一击,便倒地不起。

我闭上眼,接受这宿命,耳旁却传来阿华的声音。

“漂亮姐姐!”

都道临死之人,总会出现幻觉,能见到最想见的人。

可我心中最想见的人,怎么会是阿华?

仔细想来,我这连败于敌,倒霉不已的日子,好像便是从结识阿华开始的。

在他之前,我平坦舒适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久到我以为自己厉害到能与神相媲美,如今我才知,随便一个神,便让我无还击之力。

我虽也有不堪过,被人欺负,但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茫然,还有妥协。

我有时会想,阿华的出现,是心灵的一个慰籍,还是上天予我的惩罚?

良久,臆想中的疼痛与毁灭之力没有落在身上,离苦颤栗的声音却在耳旁响起:“是你?”惊喜与恨意交杂。

我缓缓睁开眼,顶着耀眼的日光,我瞧见我身前伸开双手保护我的小身影。

温暖的阳光沐浴下,他周身柔光盈盈,仙气缭缭。

虽然瞧不见他的正面,可只瞧背影我也知他是谁?

“宝宝?你怎会在这儿?”我惊愕出声,这孩子为何又不听话,又悄悄跟来。

我下意识抬首寻找木青的身影,在雪樱身旁我瞧见了她,如此心倒是落下了不少。

她此刻正在为雪樱疗伤。

我挣扎着想起身,哪知来回几次,也还是原来的姿势。

阿华见我如此,回头道:“漂亮姐姐,不要怕,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他的话带着些许稚~嫩却坚定,如重锤一下一下落在我心上。

我不怕,可再想想,我确实怕,我怕离苦伤害其他人,伤害他。

“你不是他的对手,闪开!”阿华挡着,我瞧不见离苦上神的神色,但他突然似癫狂般的谑笑,让我心里直叫不好。

他手中的长恨剑瞬间敛了光芒。

“不!我不会让他伤你的!”阿华转过头去,我瞧不见他对着离苦上神是何种神色,只能瞧见他的背面,挺拔屹立。

他的背瞧着单薄瘦骨,可它却遮挡住了我的眼,除了他,眼里也瞧不见其他。

对于阿华的誓词,离苦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就凭你,一个手指般大的小孩?我能让你死一次,便能让你再死一次。”

这话一出,惊讶众人,他此言是故意而言,还是违心的脱口而出,可不管怎样,又道出了一桩让人匪夷多想的事。

“我不怕你!”阿华如树般挺拔立着,不动不移。

“哼!那好,正巧今日,一并与你做个了结。”离苦周身的气焰比先前对着我更要嚣张。

“宝宝,你让开!”

我说话他是视而不听,伸手幻出剑,是我予他的那把细小银剑。

他运气于身,发丝衣袂飘然,缠绕在一起。

对于阿华的动作,离苦认真瞧着,对着他缓缓移动着,不紧不慢拿出剑:“你现在这副模样,还与我张狂?先前还有些胜算,如今这般懦弱样,不可一击!”

阿华不语,身随眼跟着他的动作而动,可不管怎般,都把我护在身后。

我说话他不听,我便对着木青:“木青,你带他先走。”

她听了我的话,抬眼瞧向阿华,虽然只能瞧见阿华的侧颜,她却像能猜出他的心意般,对着我苦恼的摇了摇头。

此刻倒是听他话得很!

“你……!”我心中瘀气,一口气又吐出一口鲜血。

阿华回身瞧我,担心的蹲下~身来,他伸手来扶我,我作势扯住他的衣襟,顾不得心口的大窟窿直流血:“听话,离开!”

他摇头,伸手按住我的伤口,好像这般血就不留了,眼睛红红的瞧着我:“不要,今天你就不该来的,我就应该拦着你,你好心感激,别人却要你死。”他说这话怒气冲冲的对着离苦,那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离苦微眯眼,好奇又轻视的望着我们:“哼,好心?这世上哪有什么好心,皆为私心,本以为已为自己报了仇,今日只是杀一人便能永久泄愤了,哪知你却突然出现,你却出现了。”他对着阿华,似颠魔状,眼睛微红,似有雾气。

对于他的执着,我不想说太多,若他做的一切皆因阿华,如他所说,阿华也死在他手上一次,什么仇怨都应该还了。

如今还要牵扯无辜?

再者如今的阿华,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他的事,他怎么能想让谁死便让谁死。

阿华对他的话没有多大反应,亦如先前般凶狠的盯着他。

也许见到阿华,让他勾起了许多回忆,有很多话想说,他虽气愤,但比起轻而易举的杀了我们,他更想让我们感受他的愤怒与恨意。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你努力很久,排除一切障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所有应该到手的东西却让之前已经打败的一切给夺走了,你会发现,你拼命打败的一切,排除的一切,根本就不曾消失,它突然出现,就像笑话一般存在,讽刺我,笑话我。”

听了他的话,阿华轻笑道:“你疯了。”他挺直胸膛,挡住离苦正指着我剑:“你胡言乱语什么,没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今日便要杀了你。”

阿华话音刚落,身随心动,刹那间一个飞身便提剑向离苦飞扑而去。

我反应不及,让他的衣襟从我手指中划过,他这番突然,惊得我心蹦到嗓子眼,不敢出声,全身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我怕,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莫名的害怕,我从未像这般怕过,那故人在我眼前消失的时候,也不是这般心跳不安。

对于阿华的猛烈进攻,离苦轻而易举化解,可他却不能全然压制住阿华。

此刻阿华凌然霸气的身姿,不像是我所认识的阿华。

他功力何时这般好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离苦消耗心力与身力,阿华在他手下坚持的比我久。

更重要的是,我看见离苦手臂上被阿华的软剑划过,顿时血流而出。

虽然是一点点伤,阿华却得逞得笑了,可我却鼻子泛酸,泪眼朦胧。

他身上的伤,不少于我,可他全然不顾,苍白的脸庞,满是汗水滴落,不知是身上的疼痛让他难忍耐,还是过分的纠缠让他体力不足。

尽管这般,他面上没有一丝痛苦,眼里的星辰越发闪亮,紧抿的嘴唇透着坚定。

我心里着急,便想为自己运气疗伤,哪知还未提起一口,鲜血又涌流而出,眼前的一切都在变化,不知是真是假,眼皮沉重,可我却不想闭上眼睛。

模糊中瞧见木青的身影跑来,我只感觉身上一轻,耳边便传来木青清冷的声音:“上仙,你不用担心,我去帮小尊主。”

我抬起疲惫的眼帘,眨了眨,她扶我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便提剑向离苦偏门而去。

他们俩个小身影如蛇般缠着离苦,可离苦似有千手,两条小蛇,怎能困住他。

第59章:围攻

第59章:围攻

木青的绝学还没出手便被离苦打断,来来回回几次,没有得逞。

阿华体力不支,反应渐渐慢了下来,离苦抓~住空隙出剑向阿华胸口刺去,我心一惊,提到了嗓子眼。

木青千钧之瞬,反身将阿华推开,用身体硬接下了离苦一剑,阿华咬牙,大喊一声提剑便向离苦凛厉地杀去,离苦收回插在木青胸膛的长恨剑,一脚向木青踹去,毫不留情。

木青瘦小的身体如枫叶般在空中往下飘飞,脸色苍白,面如死灰,斑斑血迹甚是刺眼。

“木青!”阿华的声音,颤栗。

阿姐与白禹还在与离苦设下的屏障斗争,此番久了,那屏障却只有一丝丝裂缝。

若说前一刻我怕他们受伤,希望他们呆在里边不要出来,可此刻我却恨不得他们速速破了这仙障,如此这般,阿华与木青也不会伤的这般重。

木青的身体没有落在地上,阿夏接住了她。

她的出现,我又担心又惊喜。

阿夏不知往木青嘴里塞了什么,安顿好木青,便向我急飞而来,瞧我模样,蹲下~身,瞬间红了眼,哽咽道:“阿语姐……”

我忙艰难的摇了摇头,想告诉她不用理会我,去帮阿华,她朝我口中放了什么东西,我顿时口苦无比,想吐却混着瘀血滑了下去。

阿夏幻出剑便想上前助阿华,阿姐却唤她:“阿夏,你先与我们一起破了这屏障。”

如此,她一个飞身瞬移到阿姐跟前,用剑对着裂缝之处,御剑注气。

离苦见状,飞身便向阿夏身后而来,阿华用尽全力缠上他,离苦发狠,一剑便向阿华肩颈处刺去。

阿华紧握住他的剑,任凭他抽扯,任凭手指被剑划破血肉翻飞,始终不放开手。

“阿华!”我喉咙发出的声音却只有我自己能听见。

脸上是汗是泪,我也分不清楚,喉咙干涩腥甜的让人恶心。

离苦面上一抹冷笑,只见他突然抬腿向阿华肩处蹬去。

若真让他抽回了剑,阿华的十个手指哪还能在?

幸好,幸好,阿华见他腿铺天而来,便松开了握剑的手,接下他那狠厉一脚,任凭身子向后倒去。

幸好,阿夏与阿姐在此破了屏障。

他们三人联手对上也消耗太多体力与灵力的离苦,渐渐处了上风。

“禹儿,你帮着外人欺负师父?你可忍心?”离苦与他们僵持之际还不忘以情晓知,他的一双眼睛如鹰般犀利的盯着白禹,嘴里吐出的话却能搅拨人心。

我心一下子揪在一起,对于白禹,我不是太信任,我怕,阿姐在他心中的位置,没有他的师徒情重要。

况且,他伤过阿姐!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我却突感身被置入寒冷天地,阴风刺骨。

离苦确实会算计,阿姐她们三人之中,便属白禹功法好些,更多的是,白禹的修为功法有的还是他所教,若白禹偏向他,阿姐与阿夏便死无葬身之地。

幸好,幸好!

白禹没有半分犹豫,反问道:“师父,今日是你做错了,为何?为何要这般对她们?你们何来这般大的仇怨?”

“哈哈哈哈!为何?你问我为何?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白禹这话有何好笑,离苦大笑不止。

白禹瞧他颠魔状,对付他们三人吃力而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担心道:“师父?”

离苦止了笑声,抬眼望他,又望了望白禹身旁与他对抗的阿姐,嘴角一勾,轻笑道:“师父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白禹定定的瞧着不言语。

离苦又道:“不重要!我当初收你为徒,不过是想借你接近秋家,杀了他心爱之人,为自己出出这结了千年的气,你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你不必介怀而手下留情。”

白禹收回些力,苦道:“师父,你为何说这些子虚乌有的气话,我与阿思相识,与你又有何干?我拜你为师时,那时还不识阿思,你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白禹收了力,阿姐怕离苦挣脱,拼尽了全力,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离苦,话却对着白禹:“不用与他废话,你瞧不出他的计谋,好话求你不成,便用反计。”

“阿思!师父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虽说对白禹来说,并无偏袒之意,可听在阿姐耳里,便很刺耳。

阿姐听了这话,转头不可思议的瞧他:“那他是怎样的人,你瞧不见他把阿语伤成那般?你瞧你瞧不见他把颜华伤成那般?你瞧不见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你瞧不见他此刻与我们对峙,也没有要放过我们得意思,若不是他此刻打不过我们,我们还有命在?你告诉我他是哪样的人,啊!”

长恨光芒在她们谈话间,一闪一灭。

阿姐话里带着哭腔,说话语气愈来愈重,白禹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也许是阿姐说话分了神,白禹听了她的话,也乱了神,俩人手上的力便失弱了些,离苦抓~住空隙,注了全力,他们三人抵挡不住被弹开,阿姐跌在白禹怀中。

阿夏用尽力气,被反弹最远,站定后,一口鲜血闷口而出,两腿发软,瘫倒在地。

离苦解了困,提起光芒四射的剑便向阿姐刺去,白禹见状,慌张抱住阿姐转了个圈,以背面对他师父的长恨剑。

离苦也没有他自己说的那般冷酷无情,对白禹漠不关心,瞧白禹为阿姐挡剑,他慌张旋转剑柄,剑刃朝外,敛入剑意。

阿姐被白禹护着瞧不见离苦的动作,她也是护“犊”深切,一把扯开白禹,一剑向前刺去。

离苦反应不及,胸口正中此剑。

离苦眼中满是惊愕,抬眼望向阿姐,手中运气转剑向阿姐砍去,阿姐慌忙抽回剑转至一旁,地上一缕发丝,是被离苦斩断的发丝。

白禹转身看见此副景象也是惊讶不已。

阿姐不解恨,提剑又向离苦刺去,离苦表情狰狞,左手捂住鲜血直流的伤口,细长白~皙的手指渐渐变成刺眼的红色。

阿姐的剑他是躲避不开,只能眼睁睁瞧着,哪知有人却挡在了他身前。

阿姐瞧着面前的白禹,小~脸诧异,一双眼睛顿时泪眼婆娑:“为何?”

阿姐没有抽~出剑,放下了手,任由剑插在白禹胸口,两只手惊慌失措,想要按住他的伤口,可又不敢拔剑,有剑插着她又不敢按,那般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模样,让人瞧着心疼。

白禹握过阿姐的双手,柔声道:“阿思,他是我师父,我可以指责他,可以伤他,可我不能让他死,更不能让他死在你手了,你可明白?”

阿姐拼命点头,她怎么会不明白。

“禹儿!”离苦蹒跚几步,伸手想摸~摸白禹,白禹听到他的声音,却厉声道:“快走!”

离苦踌躇片刻,转身几步,化作一溜烟消失在天那边。

我很恨我自己,除了能努力让自己不闭上眼睛,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都不是他们该经历的,不远处满身伤痕倒地的雪樱、木青、阿华,让我止不住的泪流,努力修仙修法一辈子,有何用?

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不能保护,到底这一身修为,为何用?

如此大伤,又修养了两年之久,漫天飘雪,红梅满山的日子匆匆来,又悄悄离去,我都还不曾瞧个仔细,却又到了绿柳低垂的日子。

在此期间阿夏总嘲笑我,一伤未好又添一伤,说我最近流年不利。

也许,她说的没错,只是我不只最近流年不利,我觉得我这辈子便没有利过。

那时离苦消失,我与自己怄气,意识渐渐丧失,最后怎么回来的,我是一点都没有了记忆。

听阿夏说,是九江来接的我们,送我们回到山,便不辞而去。

只是心中疑虑,这九江怎会到那处?

至于阿华与木青他俩不比我伤的浅,也养了许久,只是许久不见他们,有些想了。

阿夏说她们好得差不多了,阿华每日吵着他阿娘要来,阿商不肯。

我想她阿娘是怕了他了,不敢再轻易让他出山了。

倒是雪樱好得异常的快,我还在床边坐着,无奈瞧窗外的飘雪时,她却能起身到雪地起舞,也不知是不是她本体特异。

至于阿姐与白禹,我醒来便未见过他们,阿夏说白禹伤的不重,在她的细心照料下,修养一两月便好了,可他心里放不下他师父,寻他去了,阿姐自是不放心他一人,随他一起出山去了。

阿华不在,子澍、子曦、梧蔚、川凤便不会来我院,院落有阿夏、阿爹阿娘、雪樱陪着,倒也不萧静。

只是为了养伤,又被阿娘养胖一圈,整日被呵斥这样不能做,那儿不能碰,我觉得自己快成为一个废人了。

有时候又觉得这样挺好的,心静下来了,一切都是那么悠然惬意。

院落里的那颗梨树也慢慢抽了芽,只是树下的那株万年灵芝早已不见了踪影,阿夏说它进了我们的肚子,不然大家不会好的这般快,我庆幸,它还有些用处。

第60章:伴糖

第60章:伴糖

想着却又觉得好笑,那离苦伤我们至此,我们能好的这般利索,倒还得幸亏他慷慨相赠的万年灵芝,不知他知晓了会是哪般脸色?

雪樱端着药碗走来,小心翼翼怕药洒了,阿夏含笑悠然自得地跟在她身后。

雪樱把那又苦又难闻的药碗搁置我面前,在我对边坐下:“吃药,阿夏说是最后一次。”

我摇头笑而不语,为了让我喝药,每次都这般,我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了。

阿夏走近,理好裙摆坐在我身旁,伸手拉过我的手把脉:“你说你,身子未好,天日也未转好,可偏爱寻这亭子坐着,你是嫌你自己好的太快,还是觉得自己身子骨好得很呀?”

我未说话,雪樱倒替我先说道:“秋语身子好得差不多了。”

“就是这般要好不好才最反常,最要人命,去,给她拿件披风来。”

“哦!”雪樱听话,起身向我屋里走去。

雪樱刚离开,阿夏便忙着拿我开涮:“天天坐在这儿,盯着门瞧,是在等谁呀?”

这阿夏又开始不正经,我白了她一眼,不理会她。

她又自顾自道:“等阿华?”见我还是不语,也不瞧她,她又道:“等易风?”

等易风作甚,只是经她一提,才发现是有许久没瞧见他了。

阿夏笑了笑,像知我意道:“我也奇怪,他从那时出山为他师傅祝寿后,便没有回来过,也不知是在外边有什么事耽搁了,还是出了什么事,这般久不来瞧你,想来是不知道你受伤了。

倒是郁,来了几次了,都被那几个长老拦在山外,不让他进山来瞧你。”

“他怎样?”许久不见他,也不知他身体可好全了,修为功法可有落下?

阿夏白了我一眼,对我的话自是不满:“能怎样,我出手了,他能不好?

这般久,你生病几回都好了,他就那伤岂能不好?

更何况瞧着比以前更精神抖擞,功法也大有长进,周身萦绕的那股气息倒是挺霸道。

想来他没少下功夫。”阿夏端起药碗吹了吹,递给我:“给,真的是最后一次。”

雪樱拿来披风为我披上,我道了声谢语,伸手紧了紧披风,接过药憋气一口吞咽下肚。

雪樱紧忙倒了杯茶水予我,我伸过手还未接过,便被阿夏夺了过去,一口饮尽:“你可是想淡去我的药效,这药刚下肚,还未反应,你便给我一杯茶水下去,先前有几次我未看着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是这般让她吃药的。”

雪樱愣了瞬,连摆手道:“没有,都是给得甜口的东西。”

听了这话,阿夏声音蓦然飙升:“什么?你给她吃糖,我说这般久了都不好,原来是你在这儿给我捣乱。”

我扶额,不敢瞧阿夏的脸色。

雪樱嘟嘴,不服气道:“哪有你说的这般,是你自己医术不行,秋语许久不好,跟糖没有关系。我瞧别人家喂小孩吃药都会让他吃糖,根本没有什么。”

阿夏移了移身,正对着雪樱,眼睛犀利瞧着她:“哪家小孩?哪家大人这么不懂事?”

我埋头忍笑很痛苦,听她俩拌嘴也是一桩悦事。

“就是,就是那川凤家。”雪樱明显中气不足,说话也疙瘩得慌。

“川凤家?你何时去她家了,还瞧见她吃药伴糖了?”阿夏倾身杵近雪樱,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过?我就是去过。”

“那好,你说你瞧见过,那我现在便去好好说说那糊涂的欢颜。”见阿夏作势要起身,雪樱一把抓~住她胳膊支支吾吾:“许是……许是我记错了,不是她。”

阿夏不依不饶:“那是谁?”

这般,雪樱也不再插科打诨,藏着掖着:“哎呀,我偷翻了秋语藏的书,那小话书上都是这般说的,没有错。”

阿夏扶额,哭笑不得:“那上边的东西哪能当真的。”

“你何时翻我书了?”这会儿换我盯着雪樱瞧,她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躲躲闪闪:“就是你沉睡,我百般无聊的时候。”

“什么书?”阿夏出声没人理她。

“这次?”

“嗯!”

“还有其他人知道没?”

“没!”

那还好,我在心中松了口气,我还没说话教训教训她,她又讪笑道:“秋语,你藏在那地方,你便觉得别人寻不着了?那地方太显眼了,我一下子就寻见了,我”

她还想说什么,却在我渐严厉的眼神中噤了声。

“藏在哪儿?”阿夏对着雪樱小声问道。

可是当我听不见?

雪樱瞧了我一眼,捂嘴偷笑:“床下!”

再见阿华,又过了两月时光,雨落仙山桃花繁开,满山粉粉~嫩嫩,扬洒着清爽活力的气息。

他来时,着一身淡蓝色衣裳,明媚的阳光下,衬着他洁白如玉的皮肤像是沁着光。

他进院时,我先瞧见他的。

正巧,我依着一颗树后,瞧雪樱在树上摘花,随着她的动作,花瓣随风洒洒扬扬。

耳听院门处传来悄悄咪~咪细小的声音,我便向雪樱打了个安静的手势,她瞬间会意,低趴在树上,一动不动。

她今日着一身桃红色衣裳,要不是她那头白发太显眼,隐在花丛中,不仔细瞧怕是瞧不见。

我藏在树后,扒拉着一双眼睛瞧向出声处。

只见一只细长好看的手,握着门小心翼翼的推开,那轻悄的模样,很难不让人瞎想。

接着才见他的小脑袋露出来,一双迷人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环顾四周,许是瞧见院里没人,他有些失望的推开门,伸直腰身。

“是阿华?”雪樱小声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我也瞧见了!

晃眼瞧他,长高了不少,俊脸棱角越渐分明,但是同为养伤,我胖了,圆润不少,他却瘦了,越发清逸,让人瞧着心里很是不平。

我也不再逗他,从树后边走了出来。

他瞧见我,前一刻还因在院里没瞧见人影儿落寞委屈板着的脸庞,下一瞬却如吃甜蜜般笑逐颜开,一双眼睛似盛满了星辰,闪烁耀眼的光芒,欢喜着飞身向我跑来,本想上前搂我,却在我几步开外,硬停下了步子,伸出的双手停顿半刻,又缓缓落下,瞧我笑他,他自己也难为情得挠了挠头。

“漂亮姐姐!”

确实长高了不少,瞧着小脑袋也到了我肩处,小~脸近瞧更是俊美,高~挺的鼻梁如玉,微扬的红唇如血,眼睛近了瞧,像极了会吸人的漩涡,虽有星辰闪闪,却犹如大海深邃碧蓝。

像极了那人的眼睛,我不敢细瞧,怕自己又胡思乱想。

我抬眼避过他眼睛,瞧他身后,木青破天荒的没有跟在他身后:“木青没有来?”

“嗯,她以后都应该不会和我一起来了!”阿华点了点头。

“为何?”我不解,以往他们不都是形影不离的吗?

“我现在学功法了,我觉得自己不用她保护了,她也不用每天跟着我,她应该有更重要的事做!”

也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听他说这话,不免觉得有些薄凉,我知他是不想再麻烦木青,可我心里难免不替木青惋惜不值。

我在想,在阿华心里,什么才是木青该做的重要的事?

如她阿爹一般,做个将军壮大家族,还是如她长兄一般拼命修炼,望着有一天能登九重天,也为光耀门楣?

可从木青对他的感觉看来,她不是想当什么将军臣首,亦者飞身上神入那九重天的宫殿,她只是简简单单的想和阿华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在何处?做什么?都好!

可我不敢问,也不想问,只能淡淡的回一句:“哦!”

她们小一辈的事,我不了解,他们的心思,我猜不透,总之,我不该掺和。

“漂亮姐姐,你身子好全了吗?”

“嗯,好多了。”

雪樱不知何时也下了树,静悄悄的站在我身后,我一转身,便瞧见她,着实吓我一跳。

我走到亭边坐下,为阿华倒了杯金银花茶水,这还是去年阿夏给我寻来的,剩下不多了:“你今日来,只是来瞧瞧我?”

他在我身旁坐下,接过杯子,饮了一口:“嗯,我早想来了,我阿娘说怕我来扰了你修养。”

“你可好全了?”我瞧他活蹦乱跳,精神抖擞,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了。

“嗯,好多了,小阿娘每日都去瞧我,怎能不好快些。”

“那你今日来,你阿娘可知道!”

我问这话,他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半晌不语。

“你阿娘不知道?”

他犹豫了会,点了点。

“不过漂亮姐姐,不用担心,我阿娘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我现在这般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我勾勾嘴角,不再说话,倒是不会怪他,只是不知会不会怪我。

小孩不小孩,我不知道,但在他阿娘面前,他永远是个小孩。

“漂亮姐姐,你是不是不想再教我功法了,还是你终究厌烦我了?”

“又还知道!”雪樱在一旁小声嘟啷。

第61章:偷师

第61章:偷师

阿华也不理会她,直直瞧着我,等我回答。

这孩子,有好得让人羡慕的模样与家世,不知为何这般心不安,总觉得别人会厌烦他,会不喜欢他,他也许不知道,他有多招人喜欢。

“怎会这般说?”

“因为我今日来,你不是很开心。”他双手捧着小~脸,手肘撑在桌面上瞧我,眼睛亮晶晶的,似明快,却又夹丝忧郁。

我抬手摸~摸脸,我有吗?我觉得我今日心情挺好的,心里也欢喜他能来,也许只是我性子使然,瞧不出多少欢喜。

那份喜,都被我压在了心底。

我勾勾嘴角,无奈道:“我觉得你现在的功法挺好的,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再则,我怎会厌烦你,喜欢你还来不及。”

那日瞧他,确实厉害了许多,他许多法术招式我也不曾见过,想着他应该是在别处学的。

只是有这么厉害的人在,为何还要寻我来教?

想着许是他好学,觉得多多益善。

“真的吗?漂亮姐姐,那你可不可以继续教我,我还有好多都没有学。”

好多没学?

我一身微弱的本事他都学了个全,可还有什么能教?

“那你还想学什么,你说只要我会,我尽力!”

“嗯,好,我想着,等你身子好了,再说。以后我天天都来瞧你,让你身子好快些。”

我身子,倒也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本没有什么可教,他如此这般说,我也不再纠结:“好!”

“那我在边上练练,你帮我瞧瞧,是不是忘了许多。”

“好!”

手肘撑着桌面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一眨不眨的瞧他身姿飘逸地舞剑,看来伤是真得好全了,身手敏捷,行云流水,无可挑剔,我自是无话可说。

“秋语,他这些好像不是与你学的,我怎么没见你教过他?”雪樱俯趴在桌面上,在我耳边轻声道。

确实不是我所教,那些轻逸的招式,我也是第一次见,若说有相似的,便与那柏夷山柏夷上神的出手招式有点相似的影子。

见我不说话,雪樱又向前俯了俯身,轻言细语道:“他难道寻了别的师父?”

“也许吧!”

瞧我很淡然的模样,雪樱不乐意道,一副为我抱不平的模样:“那你还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你不生气?你背着你寻师傅诶,你就一点都不气恼?”

“为何要气恼?”听她这话,我有些惊讶,转首瞧她,她眼中清澈干净,面上满是担忧。

这事不值的气恼,再者我也不是他师傅,他寻何人作师傅,皆也随他自由。

我当初教他,不是要他只学我一家之长,而是他想与我学,我也乐意教他,只是如此。

如今他有了别的师傅,也还愿意与我学,我也是愿意教的。

“你真坦然,如果以后他在世间有了功名,被人称赞,都不知谁是他师傅?”

他得功名美誉,这与谁是他师傅有何干系?若他以后腾龙蛟飞,功成名就,那也是他自身的造化,与旁人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若他成就了,皆是他自身努力付出的结果,为何牵扯与他人的关系。”我伸指点了点她额间,淡笑道:“就如你这般,不管师傅为谁,皆不上道,都是枉然。”

她撅噘嘴:“那倒是!”

见我俩闲聊,阿华练着练着又分了心,眼神时不时向我们这处瞟来,最后更是收了剑,抬袖擦着额间的汗走了过来,瞪了一眼雪樱道:“漂亮姐姐,你又背着我与她在说什么?”

阿华用了“背着他”“又”等字词,一下子就把我的思绪拉回到了那一夜。

他不开心我与雪樱背着他有秘密。

此刻他如小孩般的撒气话语,再说这种场合下,实属好笑。

我情难自禁的弯了弯眼眉,眼睛似噙了泪珠般湿~润,不知是无来由的心酸想哭,还是因他小孩子气的话想笑。

“说你呢,跟哪个师傅学的,不错嘛,厉害了。”雪樱从桌上直起身,双手抱胸,谑眼瞧他。

听了雪樱的话,他却愣愣的瞧着我,蹲下~身,话语结巴:“漂亮姐姐,我我没有,没有寻其他师傅教我,我只跟你学过,这些招式术法,我也不知道怎会就会了,真的,我没骗你。

漂亮姐姐,你要相信我。”他怕我不信他之言,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我的手,着急解释着。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不是秋语教的,别人也没有教,自己就会了,哎哟,真是神了。”雪樱明显不信,对阿华的话嗤之以鼻。

可他从来对雪樱的话,都不理会,更是不会回应,我有时候会想,他是不是听不见雪樱说的话,可若是听不见,他却着急我听了雪樱的话信了她,而解释着。

我撩眼帘瞧他,一下子撞进了那漩涡,头脑晕眩,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点了点头。

我是信他的,那双眼睛,由不得我不信。

“秋语!”雪樱一旁觉得我不争气的语气,让我觉得好笑。

我知道她是为我不平,可这些我又何曾在意过,就算阿华真的欺骗我,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

瞧我点头,阿华瞬间开心起来,眉眼雀跃地直往上~翘,如吃了蜜一般欢喜:“我就知道漂亮姐姐不会不信我。”

他这话让我心中愧疚,自己在心中也想着他是否寻了个师傅。

可再想,他没有必要欺骗我,他有没有其他师傅,与我教他,都没有影响。

他一欢喜,偏头枕在我腿上,那手一下一下的轻抚摸~我的腿面,倒像似在安慰我一般。

我低眼瞧他,伸手拿下他嘴角边的桃花瓣,捏在手中,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勾起,眼睛酸涩,又沁了泪雾。

自从那日与离苦上神大战后,醒来心中一直困绕的事却一下子有了清明。

凡人与否,一直不是问题症结之处。

我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可我又不知自己到底想要怎样,虽说如今我还不是非常确定他是谁,可我心中有了疑虑、质疑,便有了执意。

我瞧着他,心中欢喜又庆幸,可看到他,我又不自觉想起过往,心酸眼涩,那些对不起与亏欠,总是让我觉得很难过。

闭闭眼,不让眼泪流出来,睁开眼,欣慰的笑,长长叹了口气。

反观他倒是享受,闭着眼,眉眼噙笑,一脸惬意。

雪樱在一旁气恼的不行,鼓着腮帮子,不悦的瞧着枕在我腿上的阿华,微怒道:“秋语”

她还说什么,却被门边传来的甜美的声音打断了。

“玉哥哥!”

声音刚传来,便瞧她推门进来的翠绿身影,身后还跟着那三个小孩,语气轻快,一片欢悦。

自从阿华受伤后没再来我院子,那川凤、子澍几人便不曾再来过,可今日阿华才来,他们便不知从何处得了音讯前来。

有时我在想,她们是不是学了什么通天之法,对我院落的情况了如指掌,或是在我院中安插了什么眼线。

可仔细想来也不太可能,我院里的人少之又少,皆是我信任之人,不存在能让他们掌控了去。

想想又觉得自己挺好笑,这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定是阿华本身的缘由,他这身形容貌,行至何处,不是显眼,若他进山来,有人瞧见,一传十,十传百,便传了去,还需什么眼线来探。

他们来寻,阿华便随他们一块出院去玩了,阿华还一直劝说让我同他一起出去透透气,散散心,都让我以身子不适,不想动弹回绝了。

他一走,院落安静了许多,雪樱有些生我的气,从川凤们来了又走,也没说一句话。

哄了她几句,也不太爱理会我,我便心生困意,回房睡去。

睡梦中是被稀奇怪异的噩梦惊醒的,醒来时,大汗淋漓,全身酸~软无力。

透过窗瞧远处微弱的晚霞在天尽头悬挂着,似落非落,原来天也渐黑了。

我动动有些发软的身子,全身汗淋淋黏糊糊,很是难受,我无奈撑着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与被褥,把换下的脏物扔在了一旁竹篓里。

我瞧了瞧,此刻真不想动,罢了,等明日来力再洗干净晾晒。

推开门寻了一圈,院子里,没有阿华的身影,也没有雪樱的身影。

这阿华,我想着他是回家去了,可这雪樱怎么也不见了踪影,难不成回屋睡去了?

以往这般早,她都在院子里玩乐,不是在树杈上吃果赏月,便是拿着我的小话本偷瞧。

她这毛病,是从阿夏与她念过一本小话书后开始的,听一回她便兴致勃勃,法术修行她不要,倒是缠着我教她识字读书。

我当她是想做个文仙,心中欣慰倒也痛快地教她,她学得也快,一点都不像刚入世那会儿笨拙。

知她上进,我很是开兴,谁知后来才明白,她只是想看小话书,可又不识字,又嫌弃阿夏读书的语速,所以这才想学的。

刚开始我还叨叨她几句,后来见她开心,又不会如阿华那般来问我,便由了她。

第62章:堪比

第62章:堪比

只是今日怎么不瞧了?是转了性子?

难道还在生我的气?

我悄悄推开她的房门,过了屏风便瞧见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闭眼睡着正香的她,鞋也不曾褪去。

头两侧,一手捂着吃了一半的果子,一手拽着小话书,可嘴里却无意识的嚼着果子,这孩子。

我动作轻巧地靠近她,本想拽起被她腿压着的薄被予她盖上,哪知刚扯起来,她便蓦然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我愣了愣,无视她刚醒来懵然的模样,扯着被子给她盖上,怕吓到她,我柔声道:“盖着睡,半夜风吹露重,容易着凉。”

我这般说,她却突然鼓起腮帮子,用眼睛对我控诉不满:“哼,我还在生气!”

我轻叹口气道:“我知道,那你睡觉,睡醒了就不气了。”

“睡了好一会了,也不解气。”

我试探道:“那那我陪你睡?”

她不言语,我便合衣在她身旁躺下。

“秋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收回手把小话本放好在一侧,双~腿交叠摆动,抬手咬了口果子,嘴里嚼着脆生,话语随着咀嚼声而出。

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出炙热人心的话。

她问的很突然,很是随意。可我知道,她心里是在乎的。

只是这个问题,怎么都喜欢问?我要如何回答才算圆满?

“怎会这般想?我可是做了什么让你这般以为了?”我屏住呼吸,问的小心翼翼。

“没有,我感觉你没有喜欢阿华那般喜欢我。”她一手折叠枕在头下,瞧我一眼又咬了口仅剩一点的果子,回的漫不经心。

“怎么可能,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我从未偏袒过谁。”我侧起身,眼睛望向她的侧脸,认真道。

她知我在瞧她,她犹豫片刻,转过身与我对望:“我知道,可我就是觉得你比较喜欢阿华,易风上仙你都没有这般喜欢。”

易风?怎会与易风又扯上了关系。

“这喜欢不是这般分明的,易风与我只是朋友,而你与阿华却像我的孩子般,我喜欢你们,疼爱你们,自是比喜欢易风的多。”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所以,你真的是把阿华当孩子看吗?”

“他不就是个孩子吗,你也一样。”

“我和他可不一样,我比他大,我和你一般高。”

“你倒是不服气,阿华还说他比你大呢?”

“他?那小屁孩,明眼人一瞧便知谁大,还敢说比我大。”

我垂下眼帘,叹气道:“哎,其实我很伤心。”

“怎么了?”

“阿华也像你这般说过,说我喜欢你多一些,不喜欢他些。”

“那是真的吗?”雪樱话语中有丝期待与雀跃。

我扶额,转过头去,我刚说的都白说了。

她瞧我这样,大笑出声,伸手来扯我:“我知道,你对我们都一样。”她顿了顿,低沉了语气又道:“可我们都想要得更多,恨不得你只对我们一个人好,是我们太贪心了。

秋语,这辈子能遇到你,便是我的福分,有你陪我欢,陪我笑,陪我闹,我很开心,就算真的有一天,你你不再喜欢我了,我依然会喜欢你,想着你,念着你,我会盼你好,祈祷你好。”

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这般感伤,我转头,她也是两眼微红,眼泪直流。

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她倔强的笑着,我却瞧着心疼,我伸手把她搂在怀中,轻抚她的背脊。

“傻丫头,有你陪着,何尝不是我的福分,以后不管怎样,只要不是你嫌弃我了要离开,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嗯,我不会嫌弃你的。”

她往我怀中钻了钻,娇嗔道:“那便好!”

我俩正在温情,阿华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漂亮姐姐,我回来了。”

我俩对望愣了一下,便起了身,刚开门便瞧阿华走来,可他面向得是我的房间,瞧我与雪樱一同出来,他微眯眼睛,厉声道:“你们俩为何会从一个房间出来?”

“怎么,不行呀,我天天都与秋语睡在一起,一同出来怎么了?”雪樱双手叉腰,傲气道。

“你怎么这会才回来,我还以为天色也黑,你回紫枫山了?”

我问他话,他又勾起唇道:“我今日不回去了。”

“不回去?”雪樱惊讶道。

“为何?”这天色也不是很晚。以往他也不是没有在这儿留过宿,可木青一直在他身旁,今日却只他一人,虽没什么,但总觉得哪儿不同了。

“我想多陪陪你,况且我和阿娘也说过了,她同意了。”他自己欢快的小跑去亭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自饮,眼睛却望着我缓步走向他。

陪陪我?也没见他多陪陪我,都随川凤她门玩去了。

“秋语有我陪着,不需要你!”

对于雪樱的话,他理也不理。

今日出去游玩,应该是心情不错,对于雪樱的话也不在意,脸上挂着笑,一直瞧着我。

我在他对边坐下,回望他:“你真同阿娘讲了?”

“嗯!”他眼神真挚的点了点头。

“那好吧!”

“秋语!”

“无妨,我把房间让出来,我同你一起睡便好了。”雪樱依着我身子靠着,我伸手捧着雪樱的小~脸,拍了拍她气鼓鼓的腮帮子。

“不用漂亮姐姐,我可以同你睡一间的。”阿华扯下我的手,拉过我的身子面对他,他盯着我的眼睛,说的一脸真诚。

可他不似询问我的意思,而是理所当然应该如此。

我便愣住了!

“无耻!”雪樱毫不留情的讽刺他。

“不可!”

我与雪樱一同出声,雪樱怨怒的声音有些大,险些盖住了我的声音,想来她真的是很气恼。

阿华却不理会雪樱难听的语言,反倒问我:“为何,我以前也与你一起同床共枕过,为何今日不行?”

他说这话,我脸一红,眼神对着他俩闪烁,有些尴尬。

那时他多小,如今想想,其实也没过多久,只是他长大了。

哎!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就应该心再坚定些!

我用余光瞧他,他是真的这样认为,还是故意为之?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猜不透他了。

可他眼中的真挚,与孩子般懵懂的模样,让我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呵,那时瞧你小,如今你多大了,你站起身都快赶上秋语了,还想着与秋语同眠共枕,你说你是不是无耻是什么?”雪樱这些话说出来,让人觉得好笑。

“漂亮姐姐?”阿华还是不理她,扯着我的袖子,对着我撒娇道。

我掂量再三,缓缓道:“雪樱说的对,你也说你如今也是个大人了,更应该时时知道男女有别,不可轻易说出与女子同房而眠的言语,这般让人觉得你轻浮。”

“漂亮姐姐也是这样觉得的,我无耻,轻浮?”他眼睛在笑,我却觉得后背一冷,质问?还带着笑,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转头咬了咬唇~瓣,我这突来的结巴又是何意?

我懵了!

我怎么觉得自己有些怕他。

莫不是知道他功法厉害了?

原来自己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贱骨头。

我转过头,见他虚眯着笑,固执的还瞧着我,我斟酌万分,小心谨慎道:“宝宝,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好,我知道了!”他微扬嘴角,笑了笑,我却感觉出一丝冷意。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真的知道了?

瞧他踏步向我房间走去的背影,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望向雪樱,雪樱一副与我无关的神情。

想来他不是很生气,只是稍稍有些不悦,不然他不会留下,依着他的性子,直接闷气便走。

好不容易才把雪樱哄好的,又不知我哪里又惹到她了,她怒瞪了我一眼,也转身向屋里走去。

这才刚起身,难道她又去睡觉了,这性子越发懒散了?

我摸了摸鼻子,自知无趣,提剑向外院走去。

可想到他俩耳朵这般灵光,我在院里练功怕惊扰到她俩,我便出了院门,到林中去。

也不知练了多久,只见像雪樱笑起来时弯弯的月亮,也到了头顶上空,那皎洁的月光,让人心中亮堂清明。

可瞧地上映出的影子,略显孤单。

瞧瞧自己又汗淋淋的衣裳,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的发丝,抬袖襟擦了擦额脸,收了剑,回屋洗净身子,换了身轻薄的衣裳,这才缓缓入睡。

翌日,是被窗外的大雨声给惊醒的。

推开房门,入眼院子的花草树木皆被雨水淋透。

无根之水,绵绵长长,一直下着,好像没有尽头。

绿叶被雨水滴打,无奈的低下头,瞬间又顽强的昂起头来。

可叹花朵娇~嫩,被无情的风雨打落满地残红,毫无还击之力。

屋檐滴水如线,溅起地上的小泥石四射。

昨夜瞧着星辰似大海,月光皎洁清辉,想着今日应是个好天日的,怎会匆匆下起雨来?

昨夜怕惊醒雪樱,我便另寻个了房间。

第63章:洗衣

第63章:洗衣

此刻从房间出来,在院里没瞧见他俩身影,想着应该还在熟睡中,可下一瞬,侧后边院子便传来细小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想法。

这声音平日不会听见,细听,像是石滴水,再听又像是小孩玩耍戏水的声音。

难道是雪樱?今日难得这般起早。

我寻着声音,依着廊亭走去。

远远便瞧雨中竹海随着轻风微动,叶尖上晃落的水滴洒落在被竹海包围的独立亭瓦上,那清脆的声音,配上这雨声,倒是悦耳动听。

这竹海处风景甚美,景色怡人,若有风来,无湿无雾,至身于屋顶上,可瞧见竹海翻浪,一簇接一簇翻滚而来,像是绿色的海浪,一呼一吸,鼻翼间皆是翠竹迷人的清香,舒心沁脾。

在此处可惬意乘凉,可避雨遮雪,不管春夏秋冬,骄阳雨雪,这竹海千姿百态却始终翠绿一片。

想来应该是很受仙友喜爱之处,哪曾想却是大家避恐不及之处。

先前我想着是我这院子本就不招人待见,再好也因为我这人,人家也不愿意呆。

后来无意间才听那些个小孩说,大人们传的,说我竹海中的那口井里,被我残忍的杀人丢尸,夜晚也能听到那小孩子凄惨的哭叫声,还说我狠毒无敌,小孩子都不放过。

原来,对他们来说,世间比我还可怕的东西,是那竹海,是那竹海包围的凉亭,是那凉亭中的一口井。

听了这些话,我只笑笑而过,不曾放在心间。

若大家都不来,不管因为什么原由,我都忙里偷闲,乐得自在。

想到这些,觉得好笑,嘴角不自觉间勾起,无奈的摇了摇头,再瞧一眼,想着应该没事,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草木皆兵了,许是这落雨声所致。

思着便想转身离开,哪知刚转身,眼角便瞥见一缕蓝色的衣角,我又转正身子,向前走了几步,微躬身透过雨线,透过竹海缝隙,这才瞧见亭边蹲着的身影。

先前离得远,亭子也被遮挡住了,自是没瞧见,此刻走进才瞧见他的身影。

他安静的蹲着身子,不知在作甚?

我两步并着一步向他靠近,脚步轻巧无力,本想吓他一下,哪知瞧清他手里的东西后,脸情不自禁的泛起红晕,一双老脸不知要往那儿搁。

我忙弯下腰身,夺过他拿在手上正瞧得仔细的东西,藏在身后,后退一步站直身子。

他先是瞧着手上突然空无一物,愣了一愣,随后转身,站直身子茫然瞧来,见是我,嘴角一勾,欢喜的唤了声:“漂亮姐姐!”这些神情转化不过瞬些间。

我紧了紧身后藏着的手指,有些不自在道:“你,你怎会来这儿?”

“我洗衣裳呀!我瞧竹篓子里有些脏衣裳,我便拿来洗一洗。”说着他还侧身,伸手为我指了指木盆里的衣物,下一刻我更是羞红了脸,越过他,一下子蹲在了木盆前,手里的衣物也往盆里埋了埋,想用自己的身子遮住他的视线。

“漂亮姐姐?”我反常的行为他不解,在身后直唤我,感觉他躬身都要趴在我背上了,惹得我身子突然如火烧一般。

“这些我来洗便好,你先去前院。”我动了动脚,再遮住些。

“你身子没有好全,不易摸水,我来洗。”他在我身后蹲下~身,瞧又瞧不见木盆里的东西,又努力伸长身子,歪着脖子说道。

“不用!”我轻轻往边上移了移,遮住他的视线。

“为什么?我都快洗完了?”我不说话,他顿了顿又道:“我能洗干净的!”

我不理他,埋头搓洗着被褥,努力遮挡住我的贴身衣物。哪知他突然变了个方向,绕过我到我对边蹲着。

他伸手来又把我贴身衣物拿出来,便想搓洗。

我见如此,自是心慌意乱,放下手中的被褥便想夺过来,哪知他一下子躲开,茫然的瞧我。

他这般倒显得我有些掩耳盗铃了。

“我我自己洗便好了,不劳烦!”我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打断我。

“漂亮姐姐,你在怕什么?”

怕?我这是在怕吗?我这是感觉自己被人扒光了衣裳般赤-裸~着身子,羞愧难当呀!

“我哪有在怕什么,我……我不是也怕你身子没有好全,衣衣裳给我。”我伸手向他,不敢直射他眼睛,眼睛错过他,望向他身后,

他不给我,弯腰自顾自的洗着:“我身子全好了,这个小衣,我可以洗的。”

他这般我也不好在固执要求什么,只能随着他,心悬一处,紧拽着被褥,僵硬着身子。

瞧他把贴身衣物的细小绳子挽在一处,细心搓~揉,那乳白色小衣在他手中变幻着形状,衣上绣的红梅在他手中越发亮丽,瞧他一脸认真,慢慢的我也就放下了心。

耳旁的雨声也渐渐停止,稀稀疏疏的毛毛细雨,没有声音,让人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可刚喘一口气,他的一句话,却让我想跳进边上的那口井里,藏起来。

我觉得我没脸见人了。

我在心中自问自责,昨夜为何要偷懒?为何要把衣物随手丢在屋里?为何让他睡我的房间?

“漂亮姐姐,为何我没有这样的小衣,真好看,这是穿在何处的?”他展开衣物,在身上比划,那衣上的水未弄干,滴落在他身上,他蓝色的衣衫湿~了一片。

这便是好学的孩子,我的脸有些绷不住了,红了白,白了又红,思量再三,道:“这是女子的贴身衣物,你是男子,自是没有。”我边说,边把衣物从他手中轻轻拿过来,又裹在被褥里,藏起来。

他听了我这话,眨了眨眼睛,眉宇跳了跳,沉沉的“哦”了一声,愣了瞬,扯过被褥搓洗,低垂头,不再出一声。

可他一扯,我这埋藏的衣物又给露了出来,我伸手扯过他手中的被褥,他抬头懵然瞧我,我瞧见他的耳朵红得厉害。

我端起木盆站起身,把木盆悬搁在井缘边上伸手稳着,背着他:“这些都不用你洗,你你也不会。”

身后半晌没有出声,我当他走了,转过身,他却还立在我身后,我吓一跳,木盆差一点从手中滑落进井里。

我还未开口责备他在身后静悄悄吓我一跳,他倒是先开口道:“漂亮姐姐,你变了!”

我变了?我哪有?怎么不让他给我洗衣便说我变了?是何道理?他这话说的,好像以前让他给我洗过一般,今日才是第一次嘛!

“怎会?”

“你最近有意无意在疏远我,是阿华做错了什么,还是还是真的如外边所言,你觉得,是我耽搁了你。”他支支吾吾,欲言还休,那紧皱的眉头,像是什么为难的大问题。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外边是谁?为什么老与他说这番让人匪夷所思的话?是何意思?

我端好木盆,错过他,向廊亭走去:“你这小孩了,能耽搁我什么?”

这后院这井凉风透心,有些冷,还是去前院池边那口井洗吧,避开他些。

他紧跟在我身后,偏头瞧我,说的满是怨气:“耽搁你郎情妾意,嫡结良缘!”

又是这话,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怕不是他耽搁了我,而是我耽搁了他。

可我也没有干涉除他教学之外的事情,他在我处,是自由之身,我与他而言,并未耽搁他什么。

所以,他说的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有何深意?我甚是不解。

我停下~身,把木盆搁在廊亭的栏木上,转身瞧他,他如今的身高,我也不需要弯身附合他,我有时也会想,他会不会长得太快。

我如他这般年岁时的模样,虽我也记不清,但模糊的记得,不似他这般身高。

他与同他年岁的川凤,子澍她们几个相比,他也是高出了许多。

我先前还觉得是他阿爹的原因,虽然我未见过颜尊主,但也听阿商与阿夏提起过。

可后一再想,谢湘子也是身材修长之辈,与子澍的阿爹不相上下。

所以,他这般爱长个与他阿爹无关。

恍惚间,原来他已经这般大了,也快长成大人,以往他小时候所对他说的,如今好像唬不住他了。

“阿华!”听我这般唤他,他惊讶的抬头看我,望着我的眼睛里似有星星闪闪,眉梢眼角渐渐翘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没有唤他宝宝,而是阿华,瞧他的神色表情,原来他不喜欢‘宝宝’这个称谓。

他愣在当场不语,我又道:“其实你如今的法术修为,我已不是你的对手,更没有教你的资格,你可以有更好的出路,更好的未来,我不希望你以后的眼境只有这小小一片的雨落仙山。”

你可以寻师傅,教你更深的功法修为,不用每日来此浪费时日,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嫡结良缘,还是游历世间,或者接手颜尊主的肩上的责任,我都支持,不会拽着你,做你的绊脚石,你可明白?

第6~4章:怒气

第6~4章:怒气

想来他是不明白的,不然不会听了我这话,脸色顿时暗沉下来,眼神虚眯,好似要瞧穿我。

他这性子,怎么越发让人琢磨不透,小小年纪,动不动就皱眉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眯着。

他这样子瞧着,比我还老成。

“唉!”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转身欲走,他却伸手拽住我的衣袖。

我又转身对着他,瞧他说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是在骗你?”他面无表情,瞧不出喜怒。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唤我漂亮姐姐。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什么?”他这没头没尾的问我,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温~温道:“你信了雪樱之言?也认为我寻了别的师傅?”

他说完,我便知他是何意了,立马反驳道:“我没有!”

听我这话,他才松了松眉宇,扯着嘴角笑道:“那漂亮姐姐说的是何意?是觉得我耽搁了你?所以在赶我走,想与我断了关系,从此形同陌路?”

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不知是与谁学的,想来定是他阿娘口中,那不苟言笑的阿爹。

“亦不是!”我瞧他一眼,低下眉,扯回他手中拽着的衣袖。

“那是为何?”他不依不饶,寻着我的眼睛盯着,是要得到答案。

我想了想道:“我是为你好,若说没有出山遇到那些上神以前,我自命不凡,功~法卓越,不知天高地厚,教你也是以为自己有这能力。

我虽时时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想着天外天山外山,人外更有人,但心中骄躁傲气冉冉,越演越烈。

然出山后,接二连三的,我栽在那些个上神手中,我才明白,才真正静下浮躁的心来。

先前是我夜郎自大,与人比,我还不如那沧海一粟,冰山一角。

我什么也不是,我根本没有资~格,更不能误人子弟,误人前途。

其实我应该明白,你阿爹便是美名在外,他身边能堪比上神之力的仙,大有所在,紫枫山在千百仙山中的名誉也不比我们雨落仙山低,紫枫山谦虚客气让我教学与你,我却不知天高地厚便答应教你功~法,想想也觉得好笑。”

不知怎么的,一开了口,便想多说些:“如今你的修行功~法,我也没算埋没了你。”

我第一次与他说这么多,他仔细听着,没有打断我,我也没有多大情绪起伏,语气平平稳稳,像说的不是我一般。

阿华轻轻笑了声道:“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你性格怎般,与你这许久的日子,我又怎会不知,对,我也许不太清楚你修法的初衷是为了什么,你夜以继~日,孜孜不辍的模样,让人瞧着你是在乎什么,争~权夺~势?

可我知道,你心里娴静淡泊,安心恬荡,对于他们认为的,你都不在乎。

你今日说的这些话,诋毁自己,把自己说的这般不堪,就是为了我好?漂亮姐姐,我不需要你这样自以为的为我好,我不是个小孩子了,有些道理我都懂。

若你真心不喜欢我,心悦别人,烦厌了我,无需太多理由,若觉得我耽搁了你,我可以解~除放你自~由。”

这些皆是肺腑之言的感受,自我评~判,怎么便成了讽刺奚落,对自己的不堪?

确实,他说的对,这些话皆是前尊主神魂归天前与我所说自身的感受,我只是把自己换了进去。

虽说自我评说不全真,但心中的自傲却是有的。

我承认自己还没有修到寡情淡薄,六欲皆忘的境界。

虽初衷不是为了与人攀比,但输了怎会没有半点丢脸的感觉。

对于颜尊主,我说的是实话,颜家若没有能力地位,前尊主为何至死也不能忘怀,那生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不仅只有恩怨情仇那般简单,还有忌~惮。

只是当初答应教学于阿华,与他身份,与他阿爹,与他紫枫山都无关系。

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今日这般言语,也是违了心。

只是阿华为何会说解~除?解~除什么?

难不成他心急之下想说与我解~除师徒关系的话,可话开口才想起我俩没有师徒关系,便改口道放我自~由。

何为自~由?我的自~由又何须他来放?小孩便是小孩,我喜欢他与心悦别人,有何关系?

这世间我喜欢的人太多了!

他这敏~感叛~逆的时期,不适合与他讲这些,我也不想与他谈不该谈的事。

今日我也不想再与他解释什么,便敷衍道:“若你执意这般认为,那便这样吧!”说完我便端起木盆向前走去,他在身后气恼的说不出话:“你”

我想到什么,想再嘱咐他几句,转身便瞧他一手握拳垂于身侧,一手伸长手指,指着我,紧~咬嘴唇,眼中似有火星子,我抖了抖有些寒颤的身子,紧了紧身子,硬着头皮,轻启嘴唇。

“你你应该多与木青相处相处。”在他怒火中,说完这话我就奄了。

这次受伤后,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听了我这话,他更是气的颤抖,收回手扶额,闭眼长吸一口气。我本想上前安慰他的步子,却在他侧身,一脚踢在身旁的木柱上时,停下了脚。

手中的木盆也被他突然的暴~力惊吓,翻落在地,衣物被褥落地粘上泥土,又被弄脏了。

可我回神过来,不是先瞧地上散落的衣物,而是盯着他脚,他使那么大的劲,声音那般响亮,不知脚踢坏了没,洁白的靴子也被他踢出了印子。

他听声音,立马转身瞧我,见我愣在那儿不动,呆呆的模样,以为我是被他吓到了,急忙跑到我跟前,捧过我的手,急切道:“漂亮姐姐,你怎么样?”

随他的动作,我这才瞧见自己右手食指破了个小口,此刻正冒着血珠。

我望着他,摇了摇头,许是木盆翻落时不小心割着手指了,也不疼。

我只是惊讶于他愤怒的模样,第一次见他这般。

他瞧我一眼,把我手指放进嘴里吸~吮着,他这般行为,我愣了下,忙用左手想抽~出自己的手指,哪知他却使劲抓着我的手腕不放。

“阿华,我没事,这点伤无妨的。”

他这才放开了我,愧疚道:“漂亮姐姐,我”

不等他说完,我打断道:“我知道,是我太过分了。”

过分的自以为是,过分的便随意干~涉他的事,过分到对他指手画脚。

是太过分了!

我蹲下~身翻过木盆,他也急忙随我蹲下,帮我把衣物捡到木盆中:“不是,漂亮姐姐,我只是,只是太心急了,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过分了。”

他伸手来想帮我端盆,我却错过他,站起身,他也随我站起身,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我有些心疼他这般,他没有做错什么:“阿华,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又道:“我们一直相处得挺好的,我也喜欢你,我不是真的无情无义,不管是你,还是雪樱,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不是亲人,甚是亲人。

所以你说的形同陌路,我怕是做不到,可你也不能总困在这方小天地,我不是想赶你走,这雨落仙山,你想什么时候来便来,没人会阻止你,只是你慢慢长大了,有些事不得考虑进去。

你阿爹阿娘希望你做怎样的一个人?你自己又是怎般想的?这些都是成长要经历的。

都说仙神逍~遥自在,闲云野鹤,可哪有真正的做到闲人,世间万物各行其道,总有自该担的责~任,你可明白?”

“我知道,我没想不承担,只是……”他欲言又止,很是为难。

“只是什么?”

“漂亮姐姐,你心里除了这些,便没有其他了吗?”他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用迷茫的眼神回望他,他又加重了语气开口道:“那郁与你算什么,易风与你又算了什么,嗯?”

怎么会突然转了思绪问起这话?

他这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想起一些事,眼神迷茫,淡淡的忧郁涌上心头,红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犹豫不知该如何说起。

见我这般犹豫不决,难开口的模样,他也不知怎么的,哀怨悲伤的望了望我,然后突然恼怒甩袖离去。

我瞧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们与我算什么?朋友?仙友?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这些事,谁来问我都好,为何是他?

我难道我~要与他说,就是因为你救我的恩情,让我难以忘怀,虽然我不想承认,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愫,但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

我可以吗?

不可以!他不是他,这对他不公平。

墙角边飘飞的衣袂,出卖了雪樱躲藏的身影,也不知她偷瞧了多久。

抬头瞧天,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渐渐放了晴。

这事过了许久,我不提雪樱偷听,她更是出奇的懂事,没有好奇地捉着我问东问西。

与往常一般,大大咧咧,古灵精怪,却又异常的心思细腻。

第65章:惨状

第65章:惨状

只是院里少了一人,总觉得安静了许多。

我努力忙碌,让自己尽力忘掉这些感受,可有时还是觉得心里空唠唠的,无力又无助。

院里的梨树,从嫩绿渐渐伸展,到开花凋谢,再到叶黄枯落,如今被雪覆盖,又裹上一层层厚厚的白衣。

易风从出山去给他师傅庆生后便未回山过,也未传信回山。

这种事在以往不是没有过,若他不想回山,在外十几年不回来也是有的。

这次,我只当他是有自己的事要做,或许在外游历,散散心情,便没曾寻找,也不曾让人寻去。

山中事物没有他的帮衬,倒是全都落在了我身上。

最近山下又是妖魔横行,烧杀抢掠,欺压凡人之事又起,更有凡人无故被吸食成枯骨。

我本欲让白河、白梨长老兄妹俩下山处理,这样的事他俩最是上手,最有经验,况且这寒冻的天日,我真的不想动弹越发散懒的身子。

哪知他们又说此事定是那郁作乱,说他被废了功法,无计可施,走投无路间定是用那伤天害理的法术修行,而且这次的做法丧尽天良。

那语气中满满对我的不满与责备,对郁的唾弃与鄙夷。

也是,在他们心中,郁有了这作乱的本事,皆是我所赐。

可这离他受伤才短短几年光景,他能又有了作乱的本事?

我自是不信,所以才亲自下山来探个究竟。

雪樱出奇的没有要同我下山,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也许在山里她也落得自在些,下山凶险,我也就随了她。

许久不下山,山下实景变化倒是挺大。

山上寒气露重,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山下倒是如刚入秋一般,除了风吹的凛冽些,没有一点冬季的样子。

郁承诺过的山村,倒也宁静安详,小孩嬉戏,大人叮嘱,欢声笑语,一片祥和,想来是从那次经历中恢复过来了。

以往都是漫不经心的路过,没有在意,今日驻脚细瞧,这才瞧见入村口路边枯草杂丛深处,与人齐高的石碑上刻着‘慕秋’两字。

这名字着实奇怪,可是这村的村名?

心系着事,便没有多想,也没多耽搁,在村口瞧了瞧便转身离去。

赶到鲤鱼镇时,天也渐黑,月隐而不出,四周之物为何,也渐渐瞧不清楚。

入镇口处大门,无人看守,木门大开,抬眼望去,长街小巷,一片黑幽幽。

我伸手到腰间处,从灵焉中拿出一颗一只手刚好能握住的夜明珠,周围瞬间亮堂了许多,见着光,嘴边不自主的勾起。

黑夜漫漫,这样的日子也过了快万年,可我还是莫名的惧怕这黑暗。

凡人怕黑夜是怕夜间妖魔出没,我堂堂一介上仙,却也怕了这黑夜。

倒不是怕什么妖魔鬼怪,只是不喜欢这不受掌控的不安感。

总觉得黑夜会限制与混乱我的思绪,偶尔出现的惊吓,一惊一乍,才是最吓人的。

说起这颗珍贵的夜明珠,我倒是想起捡到它时的惊喜。

在千指峰那高耸入云之地,没有多少人会去,而我却在那处捡到了这稀罕的东西。

说它稀罕,不仅是因为它本身的价值,也因捡到它时的时机也很特别,不是我第一次到千指峰,而是来回了几次后。

我也问过郁与易风,他们都说不是他们所丢,我在那处等了许久,也没见谁回来寻,至此,便被我收归囊中了。

我也难得去想是谁故意丢的还是无意间落下。

到今日,依然不知它从何而来,是谁所有。

有这颗夜明珠我倒是安心了许多,只是这镇子太过诡异的安静,安静的听不见半点声音。

这季节虽说寒冷的不见生物,但也不该死般的寂静,应该说没有一点生气。

可街道两面没有一丝错乱,也对,凡人遇到这些魔道邪祟,哪还有反抗的余地,根本就来不及反抗。

长而幽深的街道,越往里走越黑暗,手中夜明珠的光也快盖不住这黑夜。

突然间,先还幽暗的天,此刻渐渐灰明起来,有东西落在身上,轻轻柔柔的,我伸出手接住,一股冰凉。

原来是下雪了!

我理了理衣裳,擦拭掉手中的雪迹,戴起帽檐,紧了紧身子,双手捂着夜明珠往胸前送了送,让光尽量能照清前边的路。

总觉得,今夜注定不会安宁。

我寻着魔祟作乱留下的气息,蜿蜒曲进,百折千转走到了镇子的最深处。越往里越是街道纵横,屋宇错落。

气息飘进了一座宏伟大气的府邸里,丝丝魔气萦绕府邸,这气息像极了郁那招摇的劲,而且在此处越来越浓烈,我有些混乱了。

也不知是这气息从府中溢漏出来的,还是从外飘进去的?

抬眼瞧去,借着手中的夜明珠,瞧清门檐正中挂着的漆黑牌匾,书写着‘祈府’,用金烫色,字刚劲有力却带些许潇洒清逸。

大门两侧有两座用桃木雕刻染漆的白~虎,那俩白~虎相对而立,一跃而起之形体,皆露凶狠暴烈之貌,眼露青光,尖尖的牙呲咧着,前爪向前提起,像似扑向什么,准备撕咬的形态。

俩虎看似相斗,实则为相互助力。

相传白~虎具有避邪、禳灾、祈丰及惩恶扬善、喜结良缘等多种神力。

只是依照此地的摆设与雕设,想来是用来辟邪无疑了。

若不了解的来此,这架势,怕是不敢入门去。

一手紧握夜明珠,抬手推开门,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让人心悸。

踏入府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两旁满院的柳树、桃树,各成一林,瞧这些树枝壮大的样子,不似近日才栽,这府中之人看来不是很惧怕邪祟,便是被邪祟缠扰多时。

外院没有异常,只时不时有股让人闻之昏闷的香味从内院传来,寻至内院,映入眼前的景象让我心中愤怒不已。

万年的修身养性,告诉我要注意心态,遇事不惊,沉着冷静,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把作乱之人辱骂百回,蹂~躏千回。

满院尸首横遍,枯骨成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甚至襁褓中的婴儿都没能逃过这毒手。

怕是所有的人都被他们弄到了此次,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四处悬挂。

任谁瞧见这情景,都会心颤,可始作俑者却看不见,被黑油蒙了心。

死便死吧,可死也没有给个干脆痛快,有成白骨完整的遗骨,却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

有的尸首被吸食一半,未断气,却被狠心斩下了头颅,滚落一旁,盆碗大的口子,流出的血染红了地面的枯草,双目惊悚大睁,死不瞑目,眼中流出的血迹凝聚成一条条血痕。

有的断裂胳膊,有的只剩下半边身子,另一半被吸食后斩断在地,有的被横穿在树上悬挂,身体被树枝穿身,眼珠子却挂在了树枝端头。

有的死于屋顶,半边身子陷于瓦内,或只露头,或只剩下~身子。

更可气的是对孩子的折磨,多数被以手掏心,取了性命,孩子小小的身子,胸前血肉模糊的大窟窿,像极了罪恶的深渊,我不敢多瞧,两只脱落眼眶的眼珠子,无了生气,像在诉述着作恶者的罪孽。

这些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落得如此报应。

可他们什么都还没有做,到底是谁丧尽天良,如此凶残狠辣?

雪越来越浓,越来越密,眼前一切被雪花遮挡,瞧不真切。

不消一会儿,满院便铺成了一片白,掩盖了满院触目惊心的景象。

此刻心中没了对黑夜,对眼前之景该有的害怕,更多的是悲伤与愤怒。

我抬袖,擦拭去眼角边滑落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再吐出郁气,弯腰把四处散落的遗骸尸骨,拼凑在一处,给她们一个完整的尸首。

那高悬在桃树上的尸首,很是显眼触目,我提气正想飞身取下来,耳旁却听到了细小的动静。

难道还有幸存之人,我心下高兴,转身寻着,可下一刻,我的心沉了下来。

这般光景,怎会还有幸存之人!

他不现身,怕是以为我不知晓他,可他那气息怎么瞒得住我。

“你还要闲站多久?”我盯着他藏身之处开口道。

我在此处忙的,他倒是瞧得清闲。

过了一会儿,他才细小的叹息一声,踏步出来,他一身黑衣,融进了这黑夜里,那张扬乱舞的发丝,用一根细长的红菱也束缚不住它的活跃。

他双手束于身后,眼睛盯着我,大步向我走来,衣摆下凌厉的风,刮起地上的枯枝残叶,倒是有一股御风而来的感觉。

身侧不见那名唤刀离的小丫头,倒是奇怪。

他收起了以往张狂不羁的笑脸,眼角不见往日那般恣意的笑,难见的一脸认真,忧郁与无奈。

“为何又是你来?”他离我一步之距停下~身,沉声道。

他瘦了,许久不见他,变了清瘦了许多,棱骨分明,倒是俊逸不少。

反观我,每次受伤,都被家里人养的胖了一圈。

第66章:渡魂

第66章:渡魂

我抬手拿下帽檐,这戴着遮住耳朵,听不真切他说的话:“为何不能是我?”

他讪笑一声,点了点头道:“也对,郁那天杀的魔头屠了鲤鱼镇几百人,这般大事,怎会不让你出山,可我想,不是这事让你出了山,而是我让你不得不出山。

哼!那几个老不死的行~事,我又怎会不知。怕摊事,却总让你一人出山。”

听他说这话,我也心感到悲凉,想来仙门尊主中,怕是我最落魄,混的最差了。

别的山门,不出门则已,一出门那定不会一人,身边哪不是有几人相伴,或护卫几人,哪像我每每都是一人。

虽说我独来独往惯了,他们皆是顺承了我意,但他们是不是也太顺我意了,还是怕与我一起丢脸了,毕竟做尊主做成我这般没脾性,太丢脸了。

想来定是这般,才每每背着我把我行踪告诉易风。

许是他们觉得易风上仙脸皮厚,不怕丢人。

许是这样!

我不理会他泄愤却又不忘予我鸣不平的情绪,轻轻开口道:“你的伤如何了?可好些了?”

说完我便在心头笑了,他这般中气十足,骂起人来一点都不虚弱,哪像不好的人,况且阿夏出手,又有那般多的珍贵药材护体修身,这许久了怎会还不好?

他愣了愣,轻笑出声:“你不是来讨~伐我的?”那模样像极了得到好处的小孩子,眼睛里那应该是欢喜。

我没有回他,有些话,我不说,他也应该知道!

我转身望着满院的残骸遗骨,指着挂在树上与屋顶上的尸首道:“把他们弄下来吧!”

他瞧了瞧我,没有言语,抬手便想用法术弄下来。

我慌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制止道:“不可!”

他知我意,飞身上树,小心翼翼的取回零碎的尸首。

见他行动,我也收了夜明珠,腾出手,借着朦胧雪色,收捡地上满院的尸首。

他来回几十次,收回了树上遗落的尸首,便也弯下~身,学着我的样子,把一具具尸首拼齐,摆放好。

许久许久,才将满院的尸骨一具具拼完整,摆放在一处。

满满一院,一大院子。

我顾不及擦拭手上粘上的血迹,站直身,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压下心中的积郁,嘴唇轻启闭合,念起了往生咒。

咒毕,缓缓睁开眼,眼前尸首枯骨渐渐透明,随后变成细小如尘的黄色细沙,在雪中随风飘散不见,满院魂灵总算得以慰藉。

只是心中的怨怒,满身的恨意,又该如何超脱?

满天飘漱的雪花,像是诉说着他们不平的惨痛遭遇。

转眼看向身旁,郁芊细修长得如同女子般的双手,合十放于下颌处,微低头,紧闭双眼,长而翘的睫毛微颤,满脸的虔诚。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他有所感觉,蓦然睁开眼,偏头望向我。见我瞧他,嘴角勾笑,急急放下双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他是怕我笑话他,可他哪知,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我欣慰不及,何来笑话。

雪突然急急簌簌扑下起来,那模样,又像极了要为作乱者掩盖证据,洗涮痕迹,可这满院的罪孽如何又能洗刷的清?

我一挥手,扫了满院狼藉,不想这刺眼的血痕时刻都在。

“走吧!”说完,我戴起帽檐遮挡风雪,拿出夜明珠照明,向外走去。

郁难得的寡言,听话的跟在身侧。

先前消息传出,说是镇上之人无一幸免。

消息传到山里,长老们说,是一夜之间成了这般,本一城镇的人都遭了秧,邻城又相距甚远,因是无人知晓的,更不可能这么快便传出消息。

可奇怪就奇怪在不知是谁,传了消息,后来一一相传,便成了郁那天杀的魔头灭了鲤鱼镇,那手段极其残忍,可见他心之歹毒,都哗然道他这是公然与仙门为敌呀。

此事一出,闹得人心惶惶,讨~伐他自是百山仙门义不容辞,责无旁贷之事。

可他们没有在意为何这事传得如闪电般迅速?究竟是何人为之?所谋为何?

若说真是郁为之,依他的性子,大杀肆意,不会掖着藏着,但也不会为自己宣扬威名,迫不及待的撒出消息。

这些百山仙门不是没有想,而是根本不在意。

对他们来说,不管是谁传出,对要除魔卫道这件事,对郁的讨~伐,都是好事,保不齐心里还感激这让消息传出之人。

说到底,只有这般这时,才能体现仙家存在的意义。

我笑了!

我不否认这是我们仙门存在的意义,责任体现所在,可我宁可不要这仙门的身份,更不愿利用这仙门的身份不知前因后果,不问青红皂白便打着除魔扶道,匡扶正义的口号,肆意诬陷,肆意妄杀。

世间生灵,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更有追求道义的权利。

而他,更是没有做错什么,若真要说他错了,那便是他的出生错了,身份错了。

他不知在哪儿寻了把漆黑的油纸伞撑着,靠近我,高高的身影将我包围。

伞在他手中偏了方向,大半都随了我。他一半的身子在外,黑衣铺满了如尘屑般轻小的雪花,肩侧的发丝发带,虽随风抖动,但也多多少少沾了些雪屑。

我摘下帽檐,侧身瞧了眼乌漆黑黑的油纸伞,夹着一股闷人的香味与血腥味,我皱了皱鼻。

瞧我嫌弃的神色,他急急说道:“刚出门的时候在外院地上捡的,虽沾了血迹,有些难闻的血腥味,但这雪下的急簌,弄~湿~了衣裳不好,我们先用着,寻个干净舒适的地方,再做打算?”

这伞可不是沾了一点血迹,我瞧这伞的颜色,怕是被血染的。

我点了点头,不多言语,身子向他身边靠了靠,我若伸手打伞,他定是不愿,可他撑着伞却不顾自己,我只能靠他近些,如此这般,他也能遮挡住些飞雪。

“小语!”平地里他突然幽幽传来唤语。

我下意识回了他。

“嗯!”

总觉得今日的他,有点感伤,不知是因为那满院罪孽的情景,有所感触,还是因为最近那些事,心中堆有郁结?

可他却意味深长的询问起我来:“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失望?说不上,只是像极了孩子顽劣,恨他不成器的感觉,若说失望,倒不至于,虽与他也交过许多次手,但都谈不上失望。

“怎会如此说?”

他握住伞柄,把伞往上送了送,随便抖了抖伞上的积雪:“世人都在传我如何恶劣,更是在传我与你的关系,什么闲言碎语,污言秽语,与我,都无所谓,可对你便是不好的,这些不应该牵扯上你。”

他说的,我下山一路走来,也听到了些,虽辱骂他的话语居多,但中间还是稍夹带着对我的言论。

说我这般久了还没有将这魔头拿下,还说什么百山第一仙,话语里满满对我的鄙夷与不满。

虽说也有人为我辩驳,道我与那魔头关系匪浅,不忍下手,夸我心慈人善。

可这话在旁人耳中听着,便变了味,说我是不是与那魔头一个出气的孔,才处处放了他,更有甚者言郁如此胆大妄为,为非作歹,莫不是受了我意?

说我予他撑了腰,他才该这般肆无忌惮的与仙家为敌,与正道为敌。

我也不知该说他们想法活脱跳跃还是口才伶俐?

我也很是无奈!

“这世人,也不都是神,出错看走眼,偏信他人,被人利用也属正常,况且神也有出错的时候,你不也说了,都是闲言碎语,污言秽语,不可当真,扰乱自心。”

我说完这话,明显感觉他放松了些,他讪笑两声,道:“你总是这般,不知该说你淡然理智呢,还是该祝贺你大道已成?”

淡然理智?我只是自我安慰,别人的想法与嘴,我不能左右,能做的只是宽慰自己,让自己不受他人所左右。

若说大道,何为大道,众生求之,却不知为何?

“那你呢?我瞧你也是满不在意他们言语上随意对你的糟践。”

“哎,难听的话,污耳,不提也罢,不添心堵。”

“也好!”我指着前边出现的庙宇,道:“先到那地避避雪吧。”今夜的雪有些不正常的急速。

这庙一瞧便知许久没人来了,庙门破坏横倒在门口,挡住了人进出。

窗户纸污黄破烂也是兜不住风,屋内正中暗台上摆着一尊神像,也不知是哪个神官的雕像。

庙宇破烂时间之久,都蒙尘了,四处起了蜘蛛网,虫蚁乱爬,许是我们声响惊动了正冬眠的蛇鼠,顷刻间,乱逃四窜,寻一安稳之处隐身。

上方帷幔耷~拉下来,遮盖住了雕像的面相。

供桌上一层厚厚的灰,也不知是香灰,还是日积月累的尘灰,桌上搁置一空钵,想来是盛放贡品的,还有一个古朴香炉,插了半只未燃尽的香,除此再无其他。

没人祭拜,连跪地用的蒲团子也没有。

第67章:怨灵

第67章:怨灵

我抬袖扇扇眼前扑鼻的灰尘,还来不及动作,郁收了伞立于一旁,一挥手,屋里变了个模样。

一张漆黑木桌,桌上燃着暖暖的油灯,两张同色椅子紧挨着两个方向放着,在神像的左侧方,安置了一张简易的床榻,面上铺着白绒绒的被褥。

瞧门处,木门安好无坏,窗户纸也完好无损,先前狼藉一片,此刻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只是那帷幔,虽说清明了许多,但还是如先前般吊着,挡住那神像的脸。

不知他作何想的?

我褪~下羽衣,抖了抖雪,行至桌旁坐下,他也随意坐在了另一方。

郁不知何时又幻化出了茶水,还冒着腾腾热气,取一杯与我:“给,暖暖身子!”

我接过手道了声谢语。

他端着茶杯,修长的手指倒是与那白瓷相印,环顾四周道:“此处倒是安静,无人打扰!”

虽不是在深山老林里藏匿,但因周围荒僻,无人炊烟,许是有神像在此,妖灵鬼怪都避之不及,这才显得安静了些。

我饮一口茶,放下茶杯:“好是好,倒是冷清了些!”没有一丝人气、暖气。

他怪异瞧我,像是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挑眉道:“哦?你何时怕冷清了?你不是最喜静的!”

不讥笑倒是换调侃了,我白了他一眼:“说说吧,你都查到了什么?可知是谁?”

他正了正身,收了谑意,正色道:“这些邪祟做事滴水不漏,搞得我都差点相信是我自己所为,要说查,倒是没有查到什么,但是心有了疑虑。”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小语,你后来可有见过九江?”

为何会突然提起他?

自他阿爹阿娘离世,他便再也没来过雨落仙山。

那时雨落仙山也不巧大事发生,大家顾及易风,都对囚魔山只字不提,更是不敢提九江的名字,都忘了他也失去了家人。

想来那时他也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可大家却故意忽略了他,对他在囚魔山怎般,更是没人去在意。

我想着,再不济囚魔山是他家,他阿爹阿娘不在了,但还有其他家人还在,爱他人还在,定是会照顾他,宽慰他。

况且他是尊主,旁人自是不敢排遣他,欺负他。

只是从后边看来,想来他那时过得也不好。

他老是藏在囚魔山不出,我下山多回,也没见着他身影。

听阿夏说我们被离苦上神所伤时,是他送我们回山的,只怪我那时意识不清,沉睡昏迷,自是没瞧见他面。

阿夏她们更是不会提他,议论他。

“难道这事与他有关?”为何在此时提起他?

记忆中他那天真烂漫的模样,还会时不时想起,他追在身后唤秋语姐姐、易风哥哥时,软软萌萌的音色与害羞的脸庞,他的眼睛很大、很美、很干净,灿如星辰,闪如蓝星,眼眸纯洁的若说他做坏事,我定是不信的。

他身上干净不染一尘的气质,我很难想象这事会与他有关系。

“倒也说不清,我觉得如今的他,瞧着不再是那单纯明媚的样子,天真少年郎一去不回了。”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经历那样的事,多少都会有些变化。”心中难免不为他惋惜哀叹。

“也许是你说的这般!只是我听闻他身边有个厉害的鬼谋士,好多匪夷怪异的事,便是那鬼谋士来了开始的,让我不得不怀疑。”

鬼谋士?我倒是听过,但行~事如何却是没见过的。

我知郁的担忧,他怕九江涉世未深,心思单纯被人所累,或者被人利用成为傀儡。

说起这事,我还从未问过郁为何叛离囚魔山自立,想着便出了声:“你当初为何离开囚魔山?”

他瞧我一眼,却不言语,眼里有很多说不出的情绪,无奈、嘲笑、忧伤,愁虑,瞧他这般,我又自言自语道:“我记得你与我说过,你要守护九江,这是你承诺过潇夫人的,怎么,是要食言?”

他哑言半刻,却突兀的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们说我想当囚魔山尊主!”话语说的是吊儿郎当,语气轻飘兼一番自嘲。

“你这性子,若想当尊主,来我山里,我把位置让你?”这让人烦恼费心费神,费力不讨好的位置,真不是谁都稀罕的。

他缕缕头发甩至身后:“哈哈哈,你倒是知我性子,可他信了,不再信任我。

虽说他比我小些,可再怎般,我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可他对我却没了信任。

有时我在想,他对于易风的信任怕是都比我多。”话语里几分心酸苦涩几分自嘲调侃。

这话他倒不是妄自菲薄,自己瞧不上自己,确实是那九江行~事区别对待太过明显。

以前来山里,要说他最喜欢和谁玩耍,那定是与易风无疑,他每每唤易风哥哥都带着欢喜,那俊俏的小~脸见着易风都是神采飞扬,如沐春风。

虽然易风说九江对谁都一样,但旁人瞧着确实不一样的,若说他对待旁人也是笑脸,那对着易风必是笑开了花,瞧着自是与旁人不同。

同为哥哥,对郁,他却有礼不亲近,更不愿与他多聊什么。

按理说,郁与他同出一山,见的面铁定比易风多得多,关系自是比易风要好些,可偏偏翻了个转,他却瞧着易风如他亲~哥哥一般。

哎!无奈后来事情怎都变了个样。

郁沉默片刻,接着又道:“其实我是无所谓的,我护他与他信不信我没有关系,我只是陈一个承诺,可他唯一的条件却是让我离开囚魔山,不得再回。”

“所以你食了言,顺了他?”

“也不算食言,潇尊主也说了,九江的话,我不得违抗。”

“那且不是,他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我是那么古板拘礼的性子吗?从他说让我离开囚魔山,以后他的事情我无需再管我遵守后,往后怎般,与他已是无关,怎会再听他言语。”

想来他也不是古板到墨守规矩认死理的性子。

自他出山后,我们难得心平气和的说话,没有争斗,没有打骂,不伤大雅般相互调侃。

这样的感觉,真好!

只是我这倒霉的运气,何时才能转转,许是老天都瞧不得我得片刻安宁,要不就是我上辈子招了天恨。

我拿过羽衣披好,细听着悄悄从四面八方围拢,难掩的气息,越来越浓,这动静,怕是免不了一场厮杀。

我可不想冷着自己。

郁倏然警惕,紧皱眉头:“有魔气。只是与那祈府的魔气,似乎不太一样。”

“那你可熟悉这气息?”

他摇摇头,猝然站起身,一脚踢开破窗飞扑而来的黑色影子,侧身把我护在身后:“这气息混杂,想来来着不善。”

可这四处涌来的邪祟,怎能都被他挡住呢?

我幻出剑劈散一片,很快,铺天盖地的又涌了上来,那争先恐后来送死的模样,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寒冷的天,黑又沉,虽下着雪,却瞧不见亮色,可偏偏天空还被黑影层层叠叠包围,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若不是桌上点着油灯,怕是自个都瞧不见自个。

不消片刻,刚才被郁出手收拾的庙宇,此刻更是稀碎的厉害,那帷幔在风中摇曳,似掉非掉。

油灯在四分五裂的桌板上几番摇摇滚滚终是落在了地上碎裂,渐渐熄灭了火光。

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与它纠缠这般久,怕不是简单有形体的魔,若说是魔祟,仙术自当可以消灭,可剑劈散,不消片刻它又聚拢于一起,杀不绝,灭不掉。

我掏出夜明珠握在手中,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黑影尽在眼前,细瞧还是能瞧出它们扭曲的脸庞,似惊悚,痛苦更有挣扎。

一直萦绕在耳旁咯咯难听的嘶哑声,句不成句话不成话,像似咒语又像似唔哽的哭泣声,很是刺耳,听久了胸口发闷如压了大石一动不动,又如装满了东西,找不到口子卸掉胀痛附加,头晕不已。

郁还在卖力的厮杀,他的不羁剑鸣鸣作响,闪动着嗜杀的兴奋,如他此刻疯魔一般。

他眼角肃杀与戾气,周身突涨的暴烈气息,毫无章法的挥剑,让我瞧着心中大叫不好。

虽说他格档无缝,杀意肆虐,周围的邪祟也进不了他身,可他这般下去怕是要迷了心性。

若说平日里遇到这些无实体的怨气,倒也不怕,只是今日这东西,实在是不好对付,怕不是简单的怨灵。

细细听,有曲子入耳,好像是用树叶吹成,明明曲调优美,悦耳动听,听到耳朵,却让人心烦不已,戾气躁动。

手渐渐有些发软,握剑的手也力不从心,挥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心下警惕,立马心里默念起清心咒,醒神清目。

一眨眼,余光瞧见有细微的白光闪来,下意识抬剑挡住,剑口缺了一处,握剑的手,虎口一阵发麻。

不羁剑!

黑黝黝的剑身,只有刀刃处闪着白光,锋利无比。

第68章:噬魂

第68章:噬魂

郁此刻面目狠厉,呲牙咧嘴,那眼神凶残得似我才是那邪祟,恨不得把我拆骨入腹碾碎才肯罢休,我迅速抬手咬破食指将一滴血点在他眉宇间,他才神色恢复一些清明,握剑的手也收了些力气。

“清心咒!”我开口提醒他道。

就这分心的一瞬间,身体似被什么东西穿透,我低头瞧胸口处争先恐后涌~出的黑气,无奈勾起嘴角。

背后偷袭,当真厉害得很。

那架势是想再飞向与我相离甚近的郁,来个一箭双雕。

瞧他傻愣的模样,怕是反应不及,我立马抬脚踢开了他。

我踉跄着抬手捂住伤口,不让黑气冒出,可身体受了损,总归遮挡不住,就如一好生生的鸡蛋,被叮了个洞,那蚊子便接二连三,肆无忌惮钻进去。

情急之下忘了手中握着的夜明珠,手捂上伤口,只觉得伤口一阵发凉,夜明珠顺着穿透胸前的窟窿从后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刻也顾不得那夜明珠。

我一时失利,一股黑烟得逞,接二连三,一股接一股的黑气穿透我身体,那种感觉像被百蛊啃噬,魂魄被活生生撕裂着,疼痒难忍,我恶生生抓~住伤口,不深不浅的指甲划进肉里,想借此缓解一下疼痛,哪知实在是忍不住惨叫出声。

一瞬间,身体被黑气穿透十几个窟窿,除了双手与头,无一处好的。

撑着剑也支撑不住身子,软跪在地,可总归没有了黑气在身子里钻来钻去。

“小语!”郁惊恐的呼叫声尽在身旁,我却听着有些遥远。

虚眯眼瞧他,原来他设立屏障阻挡,只是这般随它们在外冲撞,终究不是办法。

我浑身失力,偏倒在他怀中,他眼中红丝缠绕,红的厉害,抱着我的双手轻柔无措,也不知是怕弄疼了我,还是我身上无一好处,让他不知该把手放哪儿。

不用瞧他惊吓不已的模样,我也知自己此刻是何样子,脸上唰白,发衣凌~乱,狼狈不堪,周身疼出的冷汗,浸~湿~了衣裳,有些瑟瑟发冷。

那黑气钻过的身体,疼痛不减,我咬紧牙唇忍痛,却越忍越痛,十几个窟窿黑气渐消却冒出~血来,血渐渐染湿~了白羽衣。

郁施法与我疗伤,我却没有半丝要缓解的迹象。

我努力勾起嘴角,本是想安慰他,哪知下一刻疼痛感传来,那笑便成了狰狞,脸部抽~搐,诡异无疑,让人瞧着惊悚。

他突然泪眼婆娑,满面湿~润,如泉水般涌的泪水滴到我脸上,滴到我嘴里,一股咸~咸的味道,握紧我的手也颤抖不已,话语哽咽带着自责:“对……对不起,对不起!”

他下颌撑着我额头,撑得我生疼,我想让他轻些,也没有力气开口。

算了就这般吧,那点疼也不算什么,这噬肌削骨的疼才是最难忍的。

我也佩服自己,竟然没有当即疼晕死过去,想来是这来回几次大伤,都把身体伤出免疫了。

我生死迷离之际倒是琢磨出一个实情,自己功法修行确实不行,动不动便受伤,半死不活的,还连累旁人。

糟心!

也不知是不是清心咒念过头了,疼痛难忍,却神识清明,一点没有要晕厥的意思。

身体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心口如密密麻麻的针刺般,伤口处却百爪挠痒,全身痛的萎~缩,抽~搐痉~挛,我恨不得在身上再挠上几个窟窿。

“痛……痒!”

我抬手想挠却被郁识破,瞬间紧抓~住手腕,让我不能动手。

他轻言细语宽慰我,像似能缓解我痛苦一般:“小语,你忍忍,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带你回山。”

可他的声音,此刻听着如羽毛般划过抓痒,却让我更是痒不可耐,不能动手,只能有气无力的嚷嚷着疼,痒。

隐约感觉那曲子猝然停了,天那边似有道亮光划过,很是耀眼。

虽是一闪而过,却看见了天色,原来天已亮了。

郁飞身想带着我顺着亮光出去,哪知刚到半空,设的屏障便被如影随形却毫无章法,没头没绪攻击的怨灵撞裂开,他支撑不住大口吐血,手一发软,我便在他怀中滑落出去。

我此刻没死,也得被他摔死。

罢了罢了!听他声音惊恐不安,就不与他计较了。

感觉自己就如一片轻羽,飘浮无尘,此刻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感受。

怕死?没有,想死?也没有,更没有解脱般的舒心自得,心情无比复杂与茫然,复杂茫然到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眼角泪水涌流,我才知自己心有些酸涩,无比郁闷胀痛。

不知怎么了?

突然一大~片光又一次划破天际,周围的黑影瞬息间都退散了去,露出了本来的颜色。

我没有死,也庆幸没有做被摔死的第一仙,飘落的身子落入一个瘦小的怀里,好像一片飘零的残叶找到了依靠。

怀中清冷之气萦绕,波荡起伏,耳边发出的声音隐隐不稳:“漂亮姐姐。”

我当以为,他不会再见我了!

我想抬过头瞧瞧他,下巴磕在他肩骨上有些搁人,瞧我狼狈模样,他却不多反应,一掌劈在我颈上,我终于昏厥过去。

哎,想昏过去减轻些疼痛时,半晌不晕,这不是那么想晕了,倒是晕了,真是半点不由我。

醒来时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我想着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再闭上眼睛缓和下不适又睁开,眼前还是如先前一般,如此来回几下,我确定我眼睛是被什么东西蒙上了。

想伸手,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身上的疼痛倒是缓解了不少。

耳听四方之响,有微微的风声,有水滴石咚咚的声音,细听还有水滴石的回声,鼻尖闻着有股暗润潮~湿,混着青苔的气味。

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是否安全?

难不成我被那操控怨灵之人带到了此处,难道我受伤之后的一切,皆是幻想?

什么阿华?得救?都是脑子不清醒了幻想出来的?

如若这般,且不是太过真实?

周围安静的可怕,身下躺着为何物,我也没有感知。

这种不知不明的状况,还不能动弹半分,实在是让人难不胡思乱想。

我努力睁眼闭眼,想着能把覆在眼上的白绫弄掉,哪知越弄越松却还捆在眼上,眼珠子却碰不到了。

我张嘴想出声,才发现喉咙沾黏着一般,张扯不开,发不出半点声响。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有没有人呀。

愁死了!

过了许久,我都怀疑我是不是死了,魂魄被人钉着了才动弹不得,灵识不明。

这般想着,却听见急急走来的脚步声,这声音很是熟悉,四周无物,他的脚步声显得很突兀,传荡四周有回声传回。

他走到我身旁坐下,感觉压到了我衣襟,手轻轻放在我的额头:“嗯,好些了,漂亮姐姐,你何时才能醒,是不是阿华下手太重了?”

这声音,是阿华?先前见他欢喜,此刻才想他为何在此?

可是我醒了,你拆开我的眼睛,你看我是醒了的,我心里叫嚣,他却是听不见的。

我等着他给我拿下覆在眼上的白绫,眼睛睁的老大,等了许久他也没这想法。

然后我听到瓷器相碰的声音,下一瞬,嘴唇似有什么东西靠近,原来是要喂我药汤,我本意配合,却张不开嘴,药汤不进嘴顺着脖颈滑下落入衣襟。

他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忘了,你现在吞不下~药水,漂亮姐姐冒犯了。”

什么冒犯了?想做什么?不会是想像小话本上说的嘴对嘴喂我药吧。

不可!我就说那书便不该予他瞧的。

我醒着的,我可以自己动,只要解了我身上的仙术,我自己会喝的。

我睁大眼睛,让他尽量能瞧见我在动,知道我醒着,哪知他没有半点反应,怪只怪自己刚才胡乱一通把白绫弄松了,此刻他瞧不见,也是怪我。

我听到瓷碗微微磕牙的声响,然后便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眼前有黑影,我睁大眼,黑不得把这白绫盯出个洞来。

他不会是来真的吧,不可!

嘴上有柔柔软软,带着清冷之气的东西相碰,夹着湿~润,他舌头撬开我的牙关钻了进来,将口中的药水尽数渡到我口中,从喉咙滑落下肚,他轻轻柔柔,动作缓慢,嘴唇在我唇上碾磨,半晌才退出去。

而我从身到心,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想着他应该是第一次用这法子予人喂药,有些生疏,所以才这般磨磨蹭蹭。

他起身,我当好了,刚松了一口气,哪知他又俯下~身,覆上嘴唇,如此又来回了几次。

若我此刻能动,胸口定是起伏的厉害。

他像是要解脱了般,叹口气道:“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甚好甚好,再这般下去,我老脸真不知要往哪儿放了。

他又磨蹭半晌,准备离开,却似不小心般咬到了我的嘴唇,一股刺疼传来。

第69章:不知

第69章:不知

若是我能张嘴说话,此刻定能听见我倒吸口气的声音。

“漂亮姐姐,对对不起!”他急忙抬开身子,伸手磨擦我唇上的伤口,一下一下。

在他手指下,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我不知自己此刻是何反应。

可我能说什么,能说什么?

我很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了。

许是我唇上不出~血了,他才放了手,起身离开,不一会听到身旁有类似火烧柴噼啪的声响,周围的温度也渐渐升了起来,原来他生了火。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不再说话,四周蹙然安静下来,我心却忐忑不安起来。

我眼睛咕噜咕噜转得厉害,眼里白色映着暖黄,那火感觉有些灼眼。

我真不知道,为何要蒙上我的眼,是何意,难不成我的眼先前瞎了,他为了治我,包了药草。

可我没有感觉眼前除了白绫,有药草其他多余的东西,也没有闻道其他怪味。

想着想着,我有了困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眼上白绫还在,身子却解了桎术,也能动弹了。

我一把扯掉白绫,一骨碌坐起身,着急的想瞧瞧自己身处何处。

哪知抬眼便瞧阿华光着上身,弯着腰伸手去拿折叠好放在石上的衣衫,许是我动作太快,他来不及反应惊扰了他,他转头偏向我,触碰衣衫的姿势一动不动愣在当场。

我先回过神,慌忙低下头,不敢瞧去,眼睛直直盯着腿,都要瞧出洞来了。

不知怎么的想起了白日里,他予我喂药的情景,耳朵猝然灼热起来,烧的厉害。

耳听他慌慌张张的穿衣声,我不敢动作,不敢出大气,更是不敢出声。

不一会儿,他轻轻道:“好……好了!”

我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一身白衣已穿戴整洁。

火光映在他脸上,我瞧不清他脸上是何神色。

我动了动脚,随后却闷~哼出声来。

哪知睡的太久,腿都发麻了,一牵扯一阵针刺感,我扶着腿缓和疼痛。

“漂亮姐姐,怎么了?”他大步向我走近,神色担心,伸出手不知该放哪儿。

“没……腿麻了,我再躺会儿。”

说着我又躺下~身去,抬袖遮住眼睛。

真是丢脸死了,也不知我在想什么,害羞个什么劲。

下一刻腿上却传来冰凉的感觉,我拿下手,偏头看向他,他站在一旁,微弯身正伸手给我揉~捏双~腿,火光映影,他周身都如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头发滑落肩头,遮挡些脸庞,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晃荡。

这人好看的,只瞧这一半的侧脸,也让人惊叹不已。

每天见着,没什么变化,可他却是真真切切的长大了。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这次瞧他,感觉他变了,不管是身上的气息气质还是容颜声音,越发的清冷精致,容貌丽。

瞧我望他,他也不瞧我,细声问道:“这样可舒服些了?”

我魔障般点了点头,点完头才发现,不对呀,我是觉得冷。

我坐起身,牵扯过他的手指,握在手心,想予他取取暖:“你的手为何这般冰凉?”再瞧他,发丝也透着湿~润寒气:“你头发为何也湿寒气重?”

“漂亮姐姐无妨,我刚在那潭中洗了洗身子,沾了水,还没来得及收拾。”

都怪我醒的不是时候,想来他着急忙慌穿衣,怕是身子也湿~润着还没来得及擦拭,这寒气沁身了可不好。

我起身借着他手上的力下地,拉他到火堆旁,让他坐着火旁的石墩子上,烤烤火摄取些热气暖暖身子。

我顺势在一旁也坐下~身来。

环顾四周,跟眼蒙住时幻想的一般,是在一个山洞里落脚,此处地方宽敞也足够亮堂,进口处还能瞧见,能容四五个人进出,此刻瞧去,天色夜黑,白毛绒雪正飘落着,风虐肆意。

那风顺着入口处猛的吹进来,却在半路吹散了,原来设立了屏障,风吹不进来。

瞧我躺过的那张宽大的石头倒是光滑无比,周边石壁虽铺满了翠黄翠黄的青苔,面上却铺了一层又一层白白软软的绒垫,难怪那般温暖。

山洞上方,垂挂着一根根滕树,似缠绕又似争辉,这个季节还嫩绿葱葱,芳香四溢,石壁上有水细细湿流淌,断断继继的滴水声与空灵的回声。

身后有一小~洞,可容一人进出,转进去,便是阿华说的那口潭。

我站在入口处,便感寒气甚重,冰冷刺骨,里边雾气萦绕,寒气满溢,也瞧不见什么。

我是想进去洗洗身子的,只是这水,想想我还是忍了吧。

我揉揉渐渐发冷的身子,退了回来。

摩擦间手指划过伤口处,猝然发现身子没有窟窿没有疙瘩,也没有疼痛抓痒的感觉了,我惊愕,背过身躲过阿华如影随形的目光,轻扯衣衫,瞧了瞧胸口处。

那时如鬼噬魂般撕心裂肺的疼,怎会好的这般快?

心口的伤口确实愈合了,结了痂,也不知身上其他地方是否一样,本想撩衣瞧瞧,可想想身后的人,我忍住了。

拉紧衣裳,恍然想起,这不是我出山时穿的衣裳,我那羽衣也不在此,我猛然转身,扯着衣角,看向阿华,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若是他换的,我又该怎样,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可不是他换的,这儿也没有旁人,我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像是知我意,脸色蓦然慌乱,急急解释道:“不不是的,漂亮姐姐,是是我给你换的,我是用白绫蒙住自己的眼,用你教的穿衣术,我我没有碰到你的。”

听他说完,我才放下悬着的心。

瞧他松口气,我却骤然笑了。

也不知他在怕什么?

突然发现自己记性也不太好了,忘了正事,怕是脑子伤坏了!

我盯着他眼,皱眉:“你为何会来?”

可是又悄悄跟着我下山,想到此,我有些愠怒,为何总是这般不听话。

再转瞬一想,也不对,他那时生气可是认真的,过后许久没来我处,若不是遇见我受伤,怕是不想见我的。

他端坐火旁,身上湿气散发,瞧着朦朦雾雾,回首望向我,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人间出这般大事,我自是要出来瞧瞧。”

“你这小孩模样,你阿爹阿娘怎会放心让你下山来?”又怎会让他下山,这般大事更是不可能如他所言,让他来瞧瞧。

“怎会不放心,再说我也不是小孩了,三百岁后都是以修行功法定身长,我都与你一般高了,再过一两年,我便会超过你了?”

口气倒是不小,他说的也对,只是我从小看他长大,这些年虽他变化不少,但我心里,他却只是个孩子,还需要大人保护的孩子。

我嘀咕:“你现在便已经超过我了。”功法修行好的让我发妒。

“漂亮姐姐,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我不想待会又弄僵了关系,有些事不可再提:“哦,对了,郁呢?他不是随我一起的?”

他望了望我,转过头去,闷声道:“不知道!”

“怎会,你没瞧见他?”不对呀,若我没有出现幻症,我昏迷之际他是在我身旁的,阿华不可能没有瞧见他,更何况那时我意识清醒,不会记错,而且周围黑影都散了去,他更不可能被那邪祟夺了去。

对于我的质问,他有些不悦,可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瞧他脸上愠色,我缓和了下语气:“他应该是和我一起的?”你应该瞧得见得。

他不愿的扯了扯嘴角:“有易风上仙救他,我哪去管他死活。”他这话听着好生薄情。

“易风?你随他一起来的?”

我怔了怔,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想来是这噬魂蚀骨的大事也传到了他耳朵里。

也对,那些个平常怕事不惹事的仙门,都听到消息,下山追查。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能力有限,量力而行,哪还管得了别人闲事。

可如今都说着俏语,打着脸庞。

他更不可能聪耳不闻,他游历时便爱行侠仗义,降妖除魔,若遇非正道之事,手痒心~痒总是要管上一管的。

阿华不予苟同:“是他随我来的。”

“好吧,你俩怎会遇上?”

“在鬼阵外遇到的。”

“那你怎知他是随你来的,不是碰巧而已?”

“我比他先到,虽虽然只快他一步。”

这小屁孩,这也要争。

“那他们去了哪里?”

“我又怎会知?”

怎听他话中有怒气,甚是不耐烦。

他这般,让我话都回不利索了:“那你们那你是怎么破了那鬼阵的。”

“他去会的那东西,我没去。”

好吧,什么都不知!

这孩子,与我说话越来越没耐性便算了,还越来越没礼数了,都不爱唤我漂亮姐姐了。

“那我们为何要来这儿,不是应该回山的吗?”

第70章:火苗

第70章:火苗

听了我这话,他才缓和了些脸色:“你的伤,来不及回山,便寻了这处。”

是有些理!

“我身上的噬魂之伤,你是如何救治的?”他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习术,难不成还与阿夏学了医术?

毕竟他也不是时刻在我身边给我看着。

“就是运气好,寻了个药草,侥幸能治!”

这这般?

我将信将疑。

“那我躺了几天?”我伸手舒展下发软的身子随意问道。

他的反应像是我这问题有多惊悚般,他蓦然偏头瞧我,紧皱眉宇:“这冬天都又来了,你说多久?”

“什么!”

不是吧,这般久,怎么我都没有感觉,我是冬眠了还是怎么着?

我怎么感觉我最近几年都不是在过日子,是在混日子,一天天的躺着混,越活越不知日子了。

先前还觉得瞧着他有些变化,原来我们竟然有一年多没有见了!

“那……我……他们……我……”我此刻懵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喉咙间却含有好多话。

想问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有回山?怎会没有人来寻我?山下的邪祟怎样了?如今是怎般光景?郁怎么样了?我这般久没有回信予山里的长老,告知山下之事如何?他们没有动作?没有来寻我?

我在此处身躺一年之久,他是不是也在此陪了这般久?若是这样,他阿爹阿娘知道吗?

若知道的话,阿商定是会与阿夏说的,可瞧阿华平静淡定的样子,她们定是没有来过的。

那郁呢那易风呢我不见这么许久,他们就没有告知我家里人,没有告诉山里的长老们?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总之,此事就不该这般安静,不仅对鲤鱼镇惨案,还是对我。

倒不说非要天翻地覆,众人皆知,但至少有些许波浪呀!

如此般安静祥和,倒像是我没有出过山,没有受过伤,那鲤鱼镇,那祁府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可我却躺了一年,这不是假的!

太匪夷所思,太奇怪了,太……!

阿华似读出我满脸的疑问,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予他们都传了信了,阿爹阿娘知我下山,知我在你身边,小阿娘也知,只是我没有予他们说你受伤之事。

他们知你为何下山,自是没有多过问什么,况且鲤鱼镇事后,好多仙门都下了山。

郁如何,我却是不知,想来他与易风上仙在外寻了你一年,或是还在养着伤,来不及顾暇其他。

长老们为何没有来寻你,定是以为你下月满天去了,毕竟去那地方,费些时日不算什么。

除了郁,易风,便只有我知道你受了伤,我不说,他俩不知实情,更是不会说。”

我愣愣瞧着他,他怎知我想什么,莫不是修了读心术。

“没有读心术,漂亮姐姐,跟了你这般久,我怎不知你性情想法。”

我讪笑道:“是吗?那如今外边是怎么个情况?”

他起身添了些柴火,又坐下:“还是毫无头绪,鲤鱼镇事后,那作祟的东西都突然消失不见,像似得了什么命令般不再出现,百门仙山下山寻查也是一无所获,只是听说半年前,在睛匣山郁在那处受了伤,具体如何,不可得知。”

睛匣山?那地可是个凶险之地,传言那地乃是一上古凶兽盘踞之地,路过那儿的不管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会丢下点东西,郁这才刚有些法术修为,怕是

“那他”我刚想问一下郁伤势如何,被何所伤,可瞧他冷眼甩过来,我猝然收了话语,咽下想说的话。

他勾了勾嘴角,却不是笑,似抽了抽,眼神死盯着我,一阵冷气袭来。

他加重语气,冷冷吐出一句话:“不可得知!”

“好好好,不可得知,不可得知,我不问了。”也不知这脾气像谁,越来越大。

可心里有事,如千百只蚂蚁在爬挠,很是难安,瞧我张口闭口想说话却忍住不言的纠结模样,他许是瞧着比我更难受,无奈开口道:“算了,你问吧?”

“真的!”我蹙眉,不会我问的话,他又不愿意?

他确信的点点头。

“阿华,我有很多问题要问的,为什么长老们会认为我要去月满天?我去没有去长老他们会不清楚?依着易风的性子,他不可能不予长老们言明,最重要的是你阿娘怎会放心让你下山?凡间不平稳不安宁,你要尽快回去才好。”

“我回不回去,暂且先不说,为何他们会认为你去了月漫天,与你这次下山有关。

漂亮姐姐可听说过月满天偏远之地有一个小村镇---灵栏镇。”

“似有些耳熟!”

“听言那灵栏镇便出现过鲤鱼镇相同的事,全镇的百姓,一夜之间,除了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都死了。

死相极其凄惨,或冤屈,或惊悚,不似寻常的精怪吸食灵气所为。

百山仙门都在猜想是否也为怨灵所为,便都前去察验。”

这事我有所耳闻,当时是九重天下界处理的,想来当中涉及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只是这事我若没记错,也过千年之久,

再者,这事由九重天处理的,应该不会横生出其他枝节才对。

况且这两件惨案的死法惨状都不一样。

会有关联吗?

“若是这般,倒也在理,那其他仙山去了,结果如何?”

“不可得知!”

怎们又是这话,不是说了会回我的?可瞧他神色,不像是骗我,也不像是在说怄话。

许是又猜到了我心思一般,他又道:“我是真的不知,放你一人在这儿,我不敢走太远。”

好吧,是我绊住他了。

那既然如此,出山去瞧瞧一切不都明了。

“那我们明日也出山去瞧瞧?”

他突然抬眼,我吓一跳,他却勾起嘴角笑了,虽是浅浅一笑,却如旭日冬阳,春风化雨,很暖很治愈人心,带着我心情也好了好多,烦恼郁闷荡然不见,我不觉间跌落在他的笑里,浑然不知。

“好!”他好听的声音传来,在脑中回旋。

好?好什么?我脑子混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丽的脸庞突然靠近,眼里的映着火苗烧得正旺,呼出的气息近在眼前,眼里的担心,话语也不免急切了些:“漂亮姐姐,你怎么了?”

我猛地回神,坐正身子,往后仰了仰头,避开些距离。

“没……没怎么,我我就是瞧你,瞧你好看呀。”说完我故作镇定,斜回身子,双手捧脸靠近他,莞尔一笑。

我可不能退缩。

我这般脸厚,他倒是退缩了,退回身端坐,不敢拿眼再瞧我,话也说的磕磕碰碰:“我我”

瞧他脸红的厉害,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火光照的,我突感自己怎么生了坏心眼,顺了顺嗓子,作长辈的口吻道:“瞧我们小阿华,越长越俊,越来越迷人,也不知以后要惹多少姻缘桃花的?”

他强硬道:“不会!”

不会什么?

“这事很难说的,这姑娘家喜欢你,你也不是能控制的,再则,有很多姑娘喜欢你,那也是好事呀,毕竟这样说明你很好呀!”

“是这样吗?所以你才对郁易风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说话怎如此难听,刚还好的心情,此刻一下跌入谷底,郁闷不已。

我与他俩怎能与‘其他姑娘’相比!

“阿华我?”瞧他怒色,我说错什么了

可明明是他说话伤人,唉,怪我自己先口无遮拦!

不与孩子计较。

“阿华,我没有别的意思,若我说话惹你不快,我给你道歉。明日~你便先回山吧,外边不安全。”

听了这话,他更是变了脸色,冷若冰霜,说话也如淬了寒冰,一字带一颗,冷:“每次一提到他俩,你便如刺猬,如乌龟,总是赶我走,何意?他们俩有什么是我不能说的?”

我哑言了,让他回山我是一开始就这般打算的,为何这时提出,只是因为觉得我与他的关系有了裂痕,不想越演愈烈。

对于郁易风,我没说过什么,更是没有阻止他说过什么,我不是刺猬乱伤人,我也不是乌龟爱退缩。

我不知怎么了,他情绪就变了,是不是阿姐说的叛逆期?还是说,他觉得我老爱管他的事,他厌烦了?

“为什么不说话?”

“我要说什么?”我现在可不敢多说话,多说多错。

阿夏说的对,修仙虽不太在乎年岁,但相差太多,也会话语不通,很难聊到一处,玩到一处。

我以为我很懂他了,可突然发现,我又不懂了。

他揪着不放:“回答我!”

“回答什么?”

他直盯着我的眼睛,一眨不眨:“我于你算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阿华,你今日……怎么了?”

“你不必逃避。”

逃避什么?

见我蹙眉,紧皱一张脸,他又换了个说意:“你心里,对我是怎样的感觉?”

第71章:郁闷

第71章:郁闷

“阿华,你为何这般在意别人的想法?”

“别人怎样,我不在意,我问的是你!”

好吧!

感觉?若说我对他的感觉?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如对小孩一般的喜爱?还是长久相处如亲人般的爱护?或者带着还不确信的惭愧与亏欠,想还恩报情?希望他什么都好的歉意?

也许都有,也许更复杂,要论个清楚,我自己也讲不清。

“感觉还是挺好的,就是……”

我欲言又止,他着急问道:“就是什么?”

我用自认为很轻柔,没有恶意,没有说教,没有讨嫌,更没有质疑的语气,小心再小心的提着看法:“就是你这脾气越来越……呵呵,越来越特别!特别!”在他又降几分冰凉的眉眼中,我没出息的换了口。

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前几年,那时时可爱萌萌的样子,温文尔雅,谈吐柔和的,虽也生气,但气鼓鼓的样子也可爱得不行,如今怕是难再见到。

“你总是这般,我说的你都莞尔一笑,好脾气难得生气,宽宏大度,也不爱计较,更爱用长辈的口吻与我说笑。

总是不把我的话当话,有意无意故意扯开话题,就因为我比你小许多,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没感觉?

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小孩子气?

可我长大了,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而且我一直都清楚。

我也是会长大的,会有情绪会有爱~欲,会有很多你觉得我不该有的心思。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视而不见。”

他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照顾我累坏了心中积了怨,与我发泄这许久来的怨意?

可他这些话,听在心里头,心酸不已。

为何对你笑盈盈,为什么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很大度,不太计较,也不太苛责,而对别人却容不得说教,责备与说我不是。

因为我不欠“别人”什么,我没有愧疚没有对不起,我身子硬板,挺得直立,别人说什么让我不悦,我自是不会脓包的承受。

可你,我自认气短三分,提不起骨气也做不到忽略。

听他的话语,是讨厌我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也对,再小的孩子也想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

我自认没有很过分呀,我还很开明的和他谈到姻缘桃花什么的,也没有笑话他小小年纪不成熟的感情,更不是认为他小,便不会有感情的意思。

我把他当大人说了,他却嫌我管得多,还用话堵我。

他长高了许多,身姿修仪,翩然轻~盈,有眼睛的只要没瞎,都是能瞧见的,我没有视而不见,更难视而不见。

我有时真不知他在怨怒什么,小小年纪便这般愁怨,若到我这般年纪,还不得每日愁苦着脸。

“我知道,我没有,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也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更不是你说的只把你当小孩子。

我只是关心太多,想法便不觉的多了些,总想保护你,虽然我知道,我也保护不了你了,但有时候身体是不受控制的,我不是有意的。

若是你觉得我~干涉你的事太多,我我努力放下。”我说的很真诚且有礼貌的征求他意,说这些苍白无力且幼稚无比的话语,不为别的,我只是想把我的想法让他知晓。

“不可理喻,白费口舌,对牛弹琴。”说完这话,他起身至一旁干净的石壁处靠着,闭眼不语,留我在一旁茫无所知。

“阿华!”本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可瞧他那样,怕是不会理我,我便禁了声,静坐在火旁。

我盯着他瞧了半晌,他冷着脸,紧闭双目,没有要睁眼的意思,我想他是睡着了。

他倒好,说了一堆让人匪夷的话,自个睡去了,留我在这胡思乱想。

我就想不明白,我又怎么惹到他了,一言不合便发脾气,用话怼我,说我不可理喻,白费口舌,对牛弹琴?

我我才白费这么多口舌呢,再者我是牛吗?也没见他会弹琴,真是不会说话。

一股冷风不知从何处袭来,火光跳跃,火苗随风燃燃息息,突感身子有些发冷,用手搓了搓双臂,眼光瞄向那沉睡的人,起身走向石床,拿了一张羽垫,轻柔地给他披在身上,抵御风寒。

在火旁,蜷缩着身子,双臂抱着腿,枕着脑袋,本心里郁闷,想着事,却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却在石床~上躺着,身上盖着一张白羽垫子。

在洞里寻了半晌,才在洞口处瞧见他的身影,他一身白衣似那周边的皑皑雪花,乌黑柔顺的长发用一根白~带子随意的扎起。

那白~带子瞧着有些眼熟,不正是昨日之前蒙我眼睛的白绫,当初瞧着做工挺精致的,原来是做束发用的。

他一动不动屹立在风雪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掀开白羽垫起身,理了理衣发,忍着身子多日不洗的不适,从灵焉中拿出今年阿娘新为我织的白羽衣。

抖开崭新的衣裳,素净清雅,一朵朵淡蓝色的秋语花开在其中,连帽正好,毛茸茸又不显累赘,颜色大气兼容,配什么颜色的衣裳,都是极其好看的。

纠结半晌,还是披在了身上,取暖御寒。

哎!每年阿娘都会为我们织上一件,为何偏偏只带了这件换洗,新衣穿在不净的身上,有些暴殄天物的罪恶感,对不起阿娘的心灵手巧,糟蹋了阿娘的心血。

在心中对着阿娘默念了几遍对不起,这才减轻了些罪恶感。

洞中温度不似昨夜间那般暖和,小小的火堆只剩下星星寥寥的灰尘,我抬手引水灭了火星,收拾收拾,向山洞走去。

听见我在他身后的动静,他也没有转过身来,不知是还在生我气,还是想什么入了神?

我抬手,捡下他肩上的落叶枯草,我动作轻柔,他却有感觉,侧首瞧我,轻轻唤着,如呢喃声:“漂亮姐姐!”

我勾着一张笑脸,努力示好。

瞧来阿娘说的没错,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不再绷着一张无表情的俊脸,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你这般是作甚?”

“天日好,心情也好些!”

“这大雪连天的,何来好天日了?”

“不生气了?”

“气什么,还不是予自己添堵。”

他这气来的莫名,去的也蹊跷!

但不管怎般,不生气便好。

“这倒也是,所以还是开心得好。”

他弹了弹身上的雪尘,开口道:“走吧!”

“去哪儿?”我一脸茫然。

“昨夜说的,你今日就忘了?”

“没忘,只是”只是后边不是说让他先回去的吗,又想含糊不清,蒙混过关:“阿华,你先走吧,我便不与你一起了。”

“为何?”他倒问得稀奇!

为何?说了让你回山的,我若与你一起走,你还不得耐着我,但我肯定不能直言了去。

想了想,道:“我们可能,不同路。”

他眼眸里似有无奈:“漂亮姐姐,有时候你又聪明的厉害,有时却又”

这话是在夸我还是想贬我?

“你觉得分开走,我便会听话回山了?你要去月满天,我也要去,正好同路,为何不可以一起?”

“你为何要去,你没有必要去的,若真的”

他打断我的话道:“我可以帮你。”

他这话,我无力反驳的。

可我却是不愿的,那时他满身伤痕,满身血迹斑斑躺在血泊中,气若游丝的情景,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胆战,肉跳不已,那种惊心动魄一次就好,不想再来一次,我老了,我的心经历不起。

“阿华,我……”我本来开口还想劝阻他几句。他却踏步离开,幽幽向我飘来两个字:“走吧!”

根本不想再与我商量。

一路上,他总是有意无意与我离些距离,定是也知道我逮着他,会说劝他回去的话,他听烦了不想再听,便直接把我扔在身后,大步走在前头。

怎么瞧,我的腿也不比他短,再不济那也应该是一样长短,为何他走一步,我却要小跑两步,气人的是,跑着还没跟上。

一连几日都是这般!

我身子刚好些,气血不足,他走的极快,我大步跟上,勉勉强强不至于落了太多。

只是渐渐有些气喘吁吁,体力不支,慢下了步子。

他听我停下步子,也止了步。

我环抱着一棵光秃秃的树干,大口喘着气,走的太急,脑子出现昏厥的感觉,眼前一黑,顺着树干跌倒在地,手撑着雪地,冰凉刺骨,脑子一阵清明。

我晃晃如被人闷棍的头,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见白影一闪而来,耳边便传来他急切的声音:“漂亮姐姐,你怎么了?”

他跪地与我平齐,雪着他膝盖,不免冰凉。

“没事,我只是有些头晕。”我本想衬着他扶我的力起身,哪知刚站直身,双~腿一软,又瘫软在他怀中,他顺势弯腰一手环住我腰处,一手伸向我双~腿。

第72章:荒栈

第72章:荒栈

我惊觉他的动作,忙弓起身挣脱他怀抱,踉跄几步身背靠着树干。

我伸手阻止他想向前的身子,气虚道:“我可以自己走的,我……我休息一下,就……就可以!”

“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没……啊……阿华,放我下……咳咳咳……来,咳咳咳!”

我这身子到底是怎么了?

握紧刚捂住嘴咳嗽的衣襟,不敢松开半分,那处的血,很热很红,不敢给他瞧见。

他也不顾我反抗,像抱只小动物般把我搂紧在怀里。

“前边有家客栈,我们到那处息息脚。”

挣扎不开,我便闭目虚弱地靠在他胸口处养神息气。

他胸口的心跳声咚咚咚,跳的欢快,沉稳有力。

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想个不停,他走的极快却尽量稳住身形,让我在他怀中不至于太过颠簸。

瞧着清瘦俊逸,这力量倒是大的出奇。

没多久便到了客栈跟前,门匾上署字‘雪中仙’。也不知隐喻这客栈中人是仙,还是赞美来往暂住的客人是仙。

许是冬日来往商客稀少,又处于荒芜之山,客栈萧条,清冷至极,没有城镇里的客栈商铺热闹,也没有人唱卖吆喝,拉人迎门。

雪掩朦胧中,只见褐色的大门紧闭,死气沉沉,像是无人居住般。

阿华一脚踢开紧闭的大门,直直向里走去,许是他动作太大,惊扰到了屋里的人,大声喝道:“谁呀!这大雪天的。”

冬日里冷,又没有客人住房,他们偷闲在火堆旁围着取暖,磕着瓜子,聊的正起劲,听见门外动静,都有些不悦的情绪,不情缘的你推我,我推你使唤着做事的嘀咕声传来,还有移动桌椅的声音。

半晌也没见人出来,阿华等的不耐烦,邹紧眉头。

“阿华”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我下来。

他却理也不理,踏步向里走去,那客栈掌柜的还没来得及起身,阿华便至他跟前,冷冷道:“一间上房。”

掌柜的因门被砸了,心里不悦,起身还气鼓鼓的想骂人,哪知瞧见我们,一脸目瞪口呆,杵在当场,忘乎所以。

旁边围坐在火旁的三个小伙计,年纪也小,虽也目不转睛的瞧着我们,但瞧阿华冷若寒霜的脸色,大气不敢出,半声也不敢言。

阿华没好气的又道:“一间上房!”我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态度好些,他转过眼睛不再盯着那掌柜的瞧。

“哦,好好好。神仙这边请。”那掌柜的躬身,一脸谦卑在身侧引路,上了二楼。

只是他这‘神仙’,让我哭笑不得。

这客栈虽处偏僻之地,但用得都是上好的木材,这引楼的木梯,门窗桌椅,楼阁栏木雕花,屋内的大木床,山水屏风,铜镜框,都散发着紫檀木的微微清香,梳妆台上,铜镜旁还放了个精致极美的百宝嵌珠紫檀盒。

掌柜的在门口处驻了脚,陪笑着脸,开口道:“两位神仙,这便是我们店里最好最大的一间房了,望两位神仙不要嫌弃,好好享用,我便先下去了,那有事便叫我,随时都在。”

他那好好享用,听着有些别扭,可是把我们当做吃贡品的死人了?

我瞧他说的辛苦,不回一下,甚是无礼,便伸头道了句:“好!”

哪知他自言自语一番,说走便走,走前还好心的帮我们把门掩上。

我那句‘好’,许是扑打在门上,他都没听见。

这房间确实如他说的一般很大,入门厅室宽敞,左右各有一内室,也够宽敞,入口无门,搁一把屏风挡着。

屏风此刻收起,能瞧见两边的摆设,入房门右侧床~上雕着‘鸾凤和鸣’桃色帐幔,内设梳妆台,桌椅木架子。

梳妆台上,百宝嵌珠紫檀盒大开,里边各种胭脂水粉和一把檀木梳子静放,铜镜印影,瞧得一清二楚,梳妆台前置一圆凳,不高不矮,与梳妆台相应正适合,圆凳是用实木而做,表面细瞧雕的是一幅琴瑟和鸣图。

左侧便要简单些,木床雕刻则是‘鸳鸯戏水’,用蓝色账幔,梳妆台上只有一枚铜镜,一把梳子,要说它简单却只比右侧少了百宝嵌珠紫檀盒与那一盒的胭脂水粉,靠墙多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书架,上边放着不少书籍,也不知会是什么?

两边窗户未开,怕是怕雪飘飞进来湿~了屋子。

阿华转至右侧,放我在床~上躺好。

他抬手摸向我额头,见他手伸过来,我下意识往后怂了怂身子,他手愣在半空,瞧他又皱起那好看的眉毛,我又把头往前送,亲自把额头搁在他手背上。

他松了眉宇,淡笑道:“漂亮姐姐,你究竟在怕什么,我可是会吃了你,让你避之不及的。”

这小孩都学会调侃我了。

“你这小孩,越来越会拿我打趣了,可是跟你小阿娘学的?”

他淡笑不语,起身至门处,打开门,向着楼下道了句:“热水!”怕人听不明白,又添了一句:“洗澡!”

原来他也想洗洗身子!

不一会儿,两个伙计便抬着一口大木桶上来,搁置我房中,为何说它大,因为它一放下,宽敞的房间一下子狭小了许多,那桶大的能洗下三人之多。

另外一个伙计提着大壶热水,等他们安置好木桶,便往里注入热水,他们轮流来回几次才将木桶装至一半。

那几个伙计忙的汗流浃背,面红耳赤,阿华在一旁立着瞧着,不言语,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若要将木桶都装满,怕是几个伙计都快累死了,我于心不忍开口道:“好了!”

听我话,他们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都急忙争先恐后的退出房间。

我靠着床,不敢移动半分。

半晌,阿华才回神,开口道:“漂亮姐姐可有换洗的衣物?”

“有的!”

“那好,我在旁侧,有事叫我!”

原来是给我用的,他怎知我想洗洗身子?

说完他便走出房间,顺手拉开屏风遮挡住。

耳听他又拉开了屏风,想来是去了另一侧的房间。

休息片刻,倒是有了些力气。

从灵焉中找了套干净的衣裳放在床~上,褪去衣衫,踏入桶中。

冷热适合,水位刚好漫过肩头,身上的寒气渐渐褪了去,一股暖流在身体里回旋,流动全身,全身的疲惫感因为热水的浸泡都消散了去,我忍不住舒适的轻吟出声。

声出喉咙才觉不对声音有些暧昧不清,忙伸手捂住嘴,不敢出大气。

半晌,没有什么动静,许是他们没听见,我这才慢慢淋水搓~揉身子,洗洗头发。

身上的伤只剩下慢慢的红色结痂,有的浅有的深,许是在长肉,摸着有些疼又有些痒。

洗着洗着,我又不想动了,便靠着木桶,闭目养神。

转眼间,我回到了山里,推开木门便瞧见院中立着的雪樱,她木愣愣的如一根木头,稳着不动又如一尊石雕像。

看见我,她没有向我扑来,也没有欢喜,也没有愤怒的唤我‘秋语’。

走近才瞧清,她原来被冰雪包裹着,如冰雕人般,没有温度,没有气息。

我心一下子慌了,小心翼翼的唤她,伸手触碰她,却挨不近半分。

院里什么都没有变,我却觉得阴风阵阵,冷气刺骨。

伸手刨冰,手指都挠破了,血肉模糊,指甲翻飞,双手冷的发颤麻木,那冰却未动半分。

雪樱脸色越发苍白,像似要与雪相融一般,我想叫人帮忙,身旁却无一人,无助落寞。迷茫心焦,我疯狂的抓挠冰,心里着急,急的哭出声:“不……不要!不要!”

渐渐地耳旁似有“漂亮姐姐”的声音传来,我惊喜,四处寻着,突然却脚一滑,身子一阵颤抖,猝醒过来。

“阿华?”阿华的脸近在眼前,他眼里的着急,不安与担心,让我没来由的心一紧。

“漂亮姐姐你怎么了?我唤你好久。”

“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他抬手触摸~我的额头,我这才瞧见他衣襟湿透了,正滴着水。

再瞧我在他怀中的姿势,一览无遗,我瞬间羞红了脸,急忙挣扎出他怀中,紧靠着木桶背对着他。

可这木桶宽大,我背着他,身后不着片缕,木桶也遮挡不住,那满身的伤痕定是丑陋无比。

我本想伸手扯过衣裳盖着,哪知却够不着,手臂磕在木桶边缘,疼的要命:“你你先出去!”

“嗯?哦好!”

话落便听他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声音,听他回了房,我才紧忙起身,擦干身子,穿好衣裳。

边收拾边想抽死自己这张烂嘴,没事叫什么叫。

这下我要怎么面对他?

头好疼!

本想下楼,让他们帮忙收拾一下屋子,哪知在楼道里便见他们围坐一起在议论什么?

驻脚竖耳细听,原来是在谈鲤鱼镇之事,只是这事过了许久,离这雪中仙又偏远,怎么也传到了他们耳朵里,还在议论?

第73章:议论

第73章:议论

“这百门仙山都去往月满天,也不知有何用?听说这次百门仙山第一仙的雨落仙山竟然没有在一行之列,甚是好奇。”

“这有何好奇,听说他们出山皆是为了鲤鱼镇一案,那雨落仙山神龙见首不见尾惯了,谁知他们又不是单独行动呢?

再者听闻那秋尊主独来独往惯了,哪个又能知晓她的行踪?只是听闻易风上仙在枫覃崖,想来那秋尊主也不会太远。”

“那倒也是,哎,这些仙门如何,咱们管不了,只是同为凡身之肉,血肉之躯,为鲤鱼镇不值呀。

鲤鱼镇,鲤鱼鲤鱼,一跃龙门,多好的寓意,哪曾想跃了鬼门,作了死人。”

“哎,可叹可叹!世事无常,人命微凉。”

“最近也听说不太平,前段时日睛匣山又死了许多人,虽说鲤鱼镇事件也过了许久,但难免不叫人心惶惶。”

“虽说不太平,但难得这些仙门一起下山,也算能保护一方安宁不再受害。”说这话的是那个小个子,身躯娇小如女子般的伙计,我记得他,提壶的那个。

坐他对边的那人开口说话,高高瘦瘦,若病状力量却很大,那大桶他可使了不少力:“可是这仙门之人,真的能保我等凡人之躯?若能,何苦这么多的残垣断壁,尸骨横山?”

“对呀,宣寒说的对,仙门若真能耐,怎会让那些无辜人送了性命?”说这话的人,寒眉怒目,一身正气却又矜傲不已。

听他言,原来瘦高的人叫宣寒!

“玄觞,你此话对仙门不满,怨念颇深呀,你呀你,可是想入那落羽山牟家仙门不成,怨恨起来?”

“兰湘,你说的对,玄觞就是气不过别人不要他,哈哈哈。”

“那小仙门,我不屑一顾,若要入,那也是雨落仙山与那紫枫山。”

这该说他狂妄还是有志气?

这些少年倒是意气风发,扬洒肆意。

我捂住偷笑,突感肩膀一沉,身上便多了一件羽衣,我下意识转首,原来是阿华。

我捂着嘴脸,眼眉含媚,笑话别人的动作来不及收拾,撞进他眼里,躲闪不及。

他换了身衣裳,红衣似火如枫,瞧着有些熟悉,再低首瞧自己,不是如自己穿着一般的颜色?

只是红色在他身上,更显明亮好看,本就白滑滑脸庞被红装一衬,更显嫩白。

瞧着让人心生嫉妒。

“天冷,不可大意!”

我出来本只是想唤一唤他们,便没有披上羽衣,哪知听到这般有趣的事情,自然是忘了回去。

我转身继续闲情逸致的听他们说话,阿华立在我身后一言不发,也跟着我偷听。

玄觞说完,边上两孩子便打趣道:“你倒是想得美!”

“你几个无事可做了是不?也不去瞧瞧那俩神仙需要些什么,在此闲聊,信不信扣你们工钱呀?”听掌柜的声音,一个个立马禁了声,垂头耷耳,起身立在一旁受训。

“掌柜的,不要不要嘛,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这兰湘长相如女孩子般清秀,性子也如女子般爱撒娇,撒娇的声音我一个女子听了都喜欢。

听掌柜的话,我知他定是瞧见了我们,也不再藏着,下楼来:“可劳烦小哥收拾一下屋子?”

听我话,三个小孩蓦然抬头,傻愣愣的盯着我,呆如木鸡,那模样像似被别人施了定身术。

阿华突然挡在我身前,我看不见路,我只能努力偏着头。

掌柜的满脸堆笑:“好好好!”

几个孩子还未回神,掌柜的卒然提高声音咳嗽一声,瞬间都还了魂。

那掌柜的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几个孩子授意,急忙道:“这就去这就去。”

不一会,都跑没影了。

他们一走,火旁空出位来,我寻了处坐下,伸手指了指身旁,示意掌柜的坐下。

哪知阿华拿开我的手,不管不顾的便坐下~身来。

那掌柜的愁眉苦脸地瞧了瞧在我身旁坐下的阿华,连连摆手,苦笑道:“神仙,不必了,我有事要忙,你你们随意。”

他这般说完便要走,我摇了摇头。

他无奈,心惊胆战的坐在离我们稍远一点的位子,谨慎瞧着我们。

满脸笑意却不达心底,瞧着怪别扭。

他满嘴神仙神仙的,叫的热情,这做事态度,却是不一,到底是敬重神仙,还是避之不及的惧怕神仙?

瞧我笑意然然,他更是陪笑的呵呵几声,嘴角不明的抽~搐,像是被针扎一般,眼神在我与阿华之间来回轻飘闪躲。

那模样真是好笑,我们又不会吃了他。

想来,我们在他那处算不得平易近人,善解人意的好神仙。

我伸手撑腮,笑眼瞧他,问的很是温柔:“他们所言,可是真的?”

说话间不自觉身子向前倾去,我身子刚刚倾斜,阿华便把我板正坐直。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多要求,管我管的比我管他还多,我都不曾管他这些。

也对,他时时端雅,坐姿端正,也不需人提点。

“仙子所所言哪句?”他伸手擦了擦汗,哭笑不得道:“热……热的!”

我点头,同意他说热的话:“每一句!”

“仙子不必放在心上,那几个孩子胡言乱语,皆不能信,红口白牙张嘴就来,也是图自己痛快,没有对你们仙门百家不敬的意思。”

原来怕我,是为这几个小孩,看起来他对自己的伙计倒是挺好的。

可他怎会就确定我们是仙门中人?

先前那些孩子所说,看来他也是知道的。

“掌柜的不必担忧,我只是想了解些情况,并无其他。”

“哦,好好好,我尽力解仙子疑惑。”

“掌柜的在此多久了?”

“祖祖辈辈便在此,我也生长在此,若说我在此多久,快五十载了。”

“掌柜的,此地就你一家独处?”走了几日,才见他这一家,方圆百里瞧去,也是荒凉一片,寒雪皑皑。

“仙子见笑,听老辈言是逃债来此荒凉之地落身,便没有再出去过,此地荒凉,想来是没人愿意在此长居的。”

“那为何掌柜的便愿在此长居?”

“我……,我是没有办法,祖辈留下的东西,我可不敢乱扔。况且我辈落没了,没钱没势,也不敢出山去。”

“倒也是,你这满屋的紫檀木,确是祖传之宝,但说没钱,就算最繁华地方,最有钱的人家,也没几个能比的过你吧?”

“仙子,这这算什么呀,这些木头也换不上一口饭吃,除了遮风避雨,也无用处。”

他把宝不当宝,我倒是不惊讶,就如山里那万年之久的沉香树一般,我也没觉得稀罕,只是他说话的语气可不是不在意,显然是谦虚之语。

“确实,只是这么多的紫檀木,得之不易吧?”

“山里树木丛生,好木头倒是不缺的。”他说是先辈遗留之物,却又说是山里木头。莫不是他祖辈还留了信予他,告诉他这是紫檀木是山里的?

荒唐无稽!

没有一句真心实意的话,知晓我在套他话,显然是在与我打太极。

我叹了口气,看了眼阿华,我不想再问了,伤脑筋。

他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道:“可是太好说话了些?”

嗯?我茫然,这是在与我说话?可瞧他死死的盯着坐对边的掌柜的,看来是在与他说话。

只是他这一开口,怪吓人的,脸冷就算了,语气也冰冰的。

那几个孩子,寻个角落挤在一起,离得远远的,眼睛倒是一刻也没有离开我们,好奇又害怕的模样,倒是有趣。

“上上仙说话严重了,”那掌柜的紧张的两手紧拽着衣襟,怕是要拽出个两个洞来。

“你知道我们是谁?”

“不不知!”他想了想又道:“你俩超凡脱俗,飘逸出尘,仙气袅袅,明眼人一瞧,都会知道你俩不是凡人。”

阿华对他的吹捧充耳不闻:“刚才他们说的枫覃崖,又是何情况?”

这阿华,不声不响偷听了个全。

他问这话,我竖起耳朵听得仔细。

“枫覃崖,说那易风上仙在那寻人,也不知寻谁。仙门中事,我确是不知,上仙莫怪,莫怪!”

阿华皱眉,不知是在想什么还是对他的话不满意。

我站起身,挡在他跟前,那掌柜的都快被他吓哭了:“掌柜的不必如此,我们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那我们先回房了。”

“好好,若有需要随时唤我。”

我在心里打趣,可不敢再唤你,再唤我怕你急了骂人。

阿华启唇还想说什么,我伸手扯过他衣袖,把他拉了上楼。

进房门,他在身后便把门关了,我转身瞧他,正巧他也转身,两眼相对,我先败下阵来。

他那与故人相似的眼睛,一直都是我的禁锢与牢笼。

往下瞧,我咧嘴笑了。

我一身红装,巧了,他也一身红装,两人往一处站,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什么呢。

“你不是不喜红色?”

第74章:偷跟

第74章:偷跟

以往他都不穿红色的衣衫,记得他说过,红红艳艳地是姑娘穿的,娇娇滴滴,柔柔~腻腻不适合他穿,今日是怎么回事?

“见你穿着,我又喜欢了!”

我穿着有什么可喜欢的?

“真是不懂你了。”

“这么明显,你还不懂!”

他声音低沉,要不是我耳力还不错,怕是听不见。

“你在嘀咕什么?”我该懂什么,懂你怎么就突然喜欢这娇滴滴,姑娘穿的红衣?

我真不懂!

他不回我,自顾自坐下。

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些诡异,在屋里穿着羽衣,有些闷热,额间有细小的汗珠冒出,我伸手解了绳子,本想把它褪~下,可想到什么,又给系了回去。

抬眼,才知我所有动作他都瞧在眼里。

他面露红~润,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

“天色也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早些赶路。”我起身走进内室,他被屏风阻隔在外,声音随后飘进:“好!”

迎着暖色的火光,他修长的身影印在屏风上,许久,他才转身离去。

躺在陌生的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围绕身旁,神识清明,我心却烦乱不已。

那个梦,很真实,我心里放不下,可我昨日才与雪樱传过口信,她话语虽回得怨气冲天,但已确信她安好无疑。

下山这么久了,我也给她传过几次口信,她每每都这般,我也习惯了。

只是她没有问过我什么时候回去,也没有追着我,让我回山。

是明事理知我有事要做,还是在气我?

转眼一想,又想到阿华,我这次醒来,觉得他变了,但又觉得没变,我说不上来是何种感觉,我有时会乱想是不是有人冒充他。

可不管怎般,他跟着我,总不是办法,他还小,我不敢让他再冒险。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夜已深,四周静悄悄,细听阿华处也半晌没了动静。

我悄悄起身,怕吵醒他们,施法瞬间到了客栈外。

不知是不是我错觉,用个小小的法术,我也觉得费力得不行。

再一想,应该是我身子没有好全的缘故。

站在大门前,望着‘雪中仙’门匾,忍不禁感慨,也不知还有没有来这儿的缘分。

若阿华醒来发现我丢下他一个人走了,定是气的火冒三丈,想着身体不禁一颤。

我紧了紧羽衣,想来是冷的。

我在桌上放了一大袋银子,应该是够用了,想来那掌柜的会好好招待他的。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冻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思量再三,觉有不妥,抬手唤出绿叶,我予阿商传了口信,给了准确的位置,若他醒来,他阿娘应该到了。

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至此不再犹豫纠结,转身离去。

夜路走多了,也没见有什么免疫,突然的一只乌鸦叫,也吓得我差点破了胆,手中夜明珠也差点丢落。

这颗可不能再丢了,先前那颗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那庙宇中,如今怕是难在回去寻了,手中这颗小是小巧了些,但还能照些明,还是有用处的。

伸手取下帽檐,雪下得小了些,我抬手擦拭耳旁的汗水,走路走的浑身都发热起来,汗水沾发,周身黏糊糊。

天也快亮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了身子骨也不行了,身子越发娇柔脆弱得不行,酸~软不已,张嘴大口喘气,呼吸困难。

以往与人大战几百回合,斗法几天几夜,不休不眠,身子也不似如今这般糟心。

虽恨身子不争气,我却不敢与它较真,想着跨过眼前的坎,寻个平坦处休息休息。

哪知分心脚下一滑,踩空了,心想着身子又要遭罪了,这滚下坡去,不知得多少树枝杈叶,尖锐石头划过,身上的伤口磕碰不得,怕是又要裂开了。

我却要财不要命的紧握着夜明珠不放手,也难得去抓扯什么缓冲下,任命般要死不死吧。

哪知腰上突然缠身什么热乎的东西,一眨眼,脚稳稳的落在了平地上。

“阿华?”我有些惊讶与心虚道。

他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他知道我离开,一直跟着?我……!

“为何总想着甩开我?就这般着急去找他?”他站稳便劈头盖脸的说我,话说的好不委屈。

他话语沉沉浅浅,我却知他生气了。

我挣开他怀抱故作姿态:“先前便让你回去的。”

“我也说了我不回去!”

“你……你这小孩,越来越不听话。”

“那看你说什么话!”

“我说什么话你都不听。”做人失败,做仙更失败,想想都觉得委屈。

“你说让我与你一起,我听了!”

我什么时候……!

我还未开口说话,他又用话堵我:“在山洞里,你说了,明日我们一起出山去瞧瞧。”

我……

我无语了!

我那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在洞里那么久,他也没出去过,况且他回山也得出去,我也要出去,一同出去,到了分开的地方,各行各的。

怎么就叫我让他与我一起来这荒凉之地了?谁又让他跟着我,还让去那前景不知有何凶险的月满天?

他都跟到眼前了,我也懒得赶路,就地席地而坐,息息心神,我要被他气死了。

他任性跟来,我心疼我那辛苦才攒下来的银子,平日出山我都舍不得用的。

瞧我生气,他还笑,我抬眼瞪他,他却伸手予我,掌心里正是我装银子的荷包,我赌气转了个身,不瞧他。

“漂亮姐姐还缺银子?”

取笑我,哼!

我抬手一下子拿过荷包,揣进灵焉中:“我怎么就不缺银子了。”

这东西,虽对仙门中人没多大用处,但凡间游历,却是不能少的,仙山都是努力修行修法,哪有用心去经营生钱之道。

更何况我这人,我这些,还是我以前在凡间卖书耍艺攒的,虽说是窝囊了些嘛,但这般来钱直接不费事,也不用我费心。

他挨着我身旁坐下:“修仙之人,想要钱财之物还不简单?”

“是你说话简单。”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为何阿爹阿娘便有许多钱?”

他这话说的,是在与我炫耀?这孩子,真是越来越知道怎样能气死人。

我没好气道:“我怎知?”

“我知!”

“阿华!”

“嗯?”

我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漂亮姐姐,你真是越来越不稳重淡定了!”

稳重?淡定?在别人面前没人敢这般戏耍我,还要我稳重淡定。

不气不气,不值得不值得。

我缓口气,不争气,厚着脸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

阿华瞧我半晌,我以为他在想怎般开口,可瞧他努力憋笑却抑制不住眉眼嘴角慢慢扬起的弧度,然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才发现,漂亮姐姐你是个小财迷。”

至此我才知道,我成了他的笑料。

我忍着脾气:“阿华!”我一脸真诚请教,他却笑话我?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在寂静的凌晨,很刺耳,听到我耳里,更刺耳。

我起身大步向前走去,不再理他。

“诶?漂亮姐姐,等等我!”

“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

他起身跟上我,在我身旁,拉扯我衣裳,一声一个怪调的唤我,我理也不理,自顾自的往前走。

要跟就跟吧,我懒得理他了。

“漂亮姐姐,不要气了,我与你好好说。”

“哼!”我嗤之以鼻,我信你,我再信你,就是我傻。

“真的,不骗你!”

“不信!”

“真的!”

“真的我也不信!”再也不信,刚还笑话我,真是越大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哎,我还想着把我的钱也给你。”

我猛然停脚:“为什么要给我?”

我这话问的他一愣一愣:“就就是想给你。”

“你是钱多的送不出去是不?”

“不是!”

我没好气:“不是那你送我?”我还想着他是有多余,那样的话,我我勉强是可以要的。

“但是可以给你。”他说着还真从怀里掏出钱袋予我。

我自然是没有伸手接过:“算了,你自己留着,若在山外行走,定是少不了要用它的,你得省着点,再有钱也得省着点。”

他想了想,放回怀中:“好!那漂亮姐姐是同意我与你一起了?”

装模作样问我意思,我意思他可听了?

“可我予你阿娘传了信,若她火急火燎赶来,你却不在,那可怎么办?”

他淡笑不予,伸手摊开予我瞧,看清是何物,我心中小火苗,又噌噌噌往上涨了涨。

这孩子怎就学会骗人,戏耍人,捉弄人了?

我厉眼瞧他:“你偷听了?”

“嗯!”他倒是实诚,随后又道:“为何传信让阿娘唤木青来接我?”

为什么,我还不是怕别人劝不动你!

“你都把它拦下来了,说这些作甚!”

天边渐渐起了白色,一路耽搁了许久,我也不想再与他在此事上费口舌。

第75章:招魂

第75章:招魂

若他真的要去,我也拦不住,但搁在身旁时刻看着总比他一人更好些。

让他随我一起,他一路上倒是开兴了,时时如沐春风,笑意盎然。

而我却像打了霜的花,提不起精神,头晕嗜睡,动不动气虚身软,本来没几日的路程,生生让我拖成了十几日。

身上的结痂,倒是慢慢褪~下了,也没有其他伤口,身子瞧着正常,不该如此,阿夏不在身侧,我也不知我自己到底怎么了。

枕着树干休息了许久,醒来却在阿华腿上枕着,他的蓝色羽衣盖着我,自己却身着乳白单衣。

虽然快入春了,也有些时日不下雪了,但还是冷的。

我忙坐起身,拿下衣裳予他披上:“我有羽衣在身的,冷不着。”

他系上羽衣,道:“可你说冷。”

“我有说吗?”我不冷呀,我身上还出了汗。

“在睡梦里!”

有吗?我记得我迷迷糊糊,好像没有说梦话。

“休息好了,我们走吧。”哪知起身才发现身子愈发软的厉害,如没了骨头般,要不是阿华手疾稳住我,怕是要摔个狗~爬。

“漂亮姐姐,我背你!”

“怎可?”

“有何不可?”

我不语,他嗤笑道:“男女授受不亲?”

“我”不是,我只是。

他把手伸到我跟前,正脸道:“让我牵着你,就像以前你牵着我一样!”他突然正经起来,我倒有些不适应了。

我抬眼,望进他深沉如海的眼睛,干净的眸子,海面星星闪闪,我不知不觉间,把手放在他微凉的指尖。

他紧紧回握,牵着我往前走,侧颜嘴角笑意明显,我没有拒绝他很开兴。

他的手瞧着小巧,却比我大了许多,也长了许多,与他相比,我也要短一些,手指棱骨分明,嫩嫩~滑滑,摸起来像极了那活了的宝玉,羡煞旁人。

此刻想想,自已许久没有牵过他的手了,没有予他渡过暖。

“真好!”

“什么?”

“我说这样真好。”

我不解道:“有何好的?”我如伤残要人照顾,他小却要费心尽力照顾我,有什么好的。

“如小时候,你牵我手一般,你的手指还是这般暖和,很舒服。”原来是把我当取暖的火炉了。

“你倒是也不爱生病,为何手指却十年如一的冰凉?”

“这我不知,小阿娘说没事。”

那便好!

“漂亮姐姐,你可还记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嗯!”怎会不记得,惊鸿一瞥不是这么容易忘的。

“那时我在偷睡,突闻一股清香袭来,我睁眼迷糊间瞧见了你离去的背影,我便急急起身,跟着你身后,哪知阿娘却寻了来。”

他在身后跟着我了吗?我那时没发觉,我当他是听到他阿娘的呼唤才醒的。

我不言不语,专心听他说小时候的记忆。

“我早早便想见你了,可每次与阿娘去山里,你都不在,不是下山去处理凡事,便是游历人间,漂亮姐姐,见你一面真的很难的。”

有吗?整日与我一起,哪儿难了。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瞧见我的样子,傻愣愣的,很有趣!”

我心中不满他说的话,紧握的手指作狠的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不闪不躲,任我揉~捏。

我傻?也不知谁傻的脸红,那才有趣呢。

再者,他长着了人神共愤的相貌,谁瞧了不傻愣痴~呆一阵?

“所以我想着,你定也是喜欢我,如我喜欢你一般,可慢慢地才发现,不是这样的。”他这话说的好像是,自己付出了真心去讨好别人,却不得别人喜欢的可怜样。

可我哪曾这样对他,这话不实,听着像是我不识趣般,我反问道:“难道我不喜欢你?”

我对你不好?

要怎样才算喜欢?

他摇了摇头,淡笑道:“嗯,只是喜欢!”

他说话只说一半,我不乐意了:“你话说的有些勉强。”

“为什么不说话?”

“为何开启头又不说了,阿华,你……?”

“知不知道这儿是哪儿?”他这番答非所问,我一脸茫然,这是哪儿?

我环首看了看,周围什么时候变了景?

先前还有雪,此刻却黑压压雾蒙蒙一片。周围的一切都瞧不清楚,我怎知在哪?

我轻蹙眉:“不知!”

“穿过雾朦,跃上那断崖,便是枫覃崖。”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果然,在雾中隐隐有一处断崖。

只是他怎么就知道此处是枫覃崖,以前他来过?

“你怎知?”

他抿嘴笑道:“崖壁有字!”

我再次瞧去,果真如此。他眼力倒是挺好的嘛!

“为何枫覃崖是这般光景,阴森幽暗,还有死静。”听名字倒是别有一番意境,怎知与名并不相印。

也不知易风为何会来此处?

“漂亮姐姐可听说过传言,枫覃崖魂灵往生必经之地,在此招魂唤灵,可见到想见之人。

此地阴气重,湿雾浓,终日灰涔~涔,阴森恐怖,与名相差万里。

此处可寻魂魄,可招亡灵,可以见到想见到的人?”

说道最后,他一副迷离样,倒是反问起自己来。

我惊讶:“真有这般神奇?”

“不过是旁人荒诞之言,又怎会有?虽说是亡灵往生必经之地,可又有多少亡灵不会消散?怎般都是痴心妄想。”

我瘪瘪嘴,不再说话。

也许阿华说的对,妄想为之,皆是痴心,可人若有希望,怎会行不行之路。

也许知道是枉然妄想,可还是抱有希望,不想放下。

突然间,迷雾中散射~出光芒,清冷之蓝,越来越浓,蕴蕴流荡,刹那间,天空变了个颜色。

“这是?”我飞身前往,阿华紧跟身后。

上了崖,我被眼前之景惊了心。

“易风?”我不敢确信,试探的唤了唤眼前之人。以往清风朗月,端方谦雅的潇洒上仙,此刻污泥邋遢,狼狈不堪,一副从泥潭中打滚,又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一般。

地上用血注以法术画满了召灵之符,红烈似火,他席地而坐,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额上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浑身蓝光氤氲随他的呼吸,起伏流荡,四面八方随他召唤而来的魂魄亡灵在他身旁游荡,在氤氲的蓝光中游来游去。

长发凌~乱披散,遮挡了眉眼,他却管也不管,以往皓齿红唇,此刻却如死灰,失了血色。

嘴旁细细密密的胡须,也不知他是有多久没有打理了。

一身白衣血迹斑斑,布满污痕,失去了往日耀眼的光芒。

听我唤他,他先前枯坐如松的身形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涣散迷离。

瞧清是我,他缓缓收了召灵术,周围蓝光亡灵都消失不见,他爬起身,战战巍巍向我走来,眉眼欢喜,却泪眼婆娑。

他啼笑皆非,哭笑不得的模样,让人瞧着心疼。

声音出口一阵沙哑,颤栗不已:“小语,我终于把你招来了,我终于把你招来了。”

他开始还轻轻搂着我,像似怕把我楼坏了,随后又紧紧搂着我,像我会化成沙被风吹走一般,嘴里一直喃呢,真好真好!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分不清真假。

他俯身,轻而易举地便把头搁在我肩上,我却被他勒着腰踮起脚尖,才勉强把颌挨上他的肩。

他复杂的情绪带着我也有些忧郁,瞧他这般,我心沉甸甸的像是装满了石头,很是难受。

我柔柔开声,怕惊着他一般,抬起手不知所措:“易风!”

“小语,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这哀求的语气,凄凄惨惨,我不免有些心软,手指展开,想拍拍他的背,安慰安慰他。

哪知还没动作,阿华一下子拦住我的手,手上一疼,我抬眼瞧他,他横眉冷对,怒气冲冲。

他一扯,易风双手下意识搂的更紧,我被勒的快喘不过气,阿华挽手便想一掌向易风拍去,我急的忙用剩下的还能动的左手拍拍易风的手臂:“易风,你松开,松开。”

闻言,他愣了愣,松开了手臂,阿华一使劲便把我拽进怀中,对着易风呵斥道:“她还活着,你招什么魂?”

“阿华!”我开口劝他,哪知他却把我拦在身后,也不顾易风茫然之姿,对着易风继续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让她不离开你?”

易风瞧瞧还如环抱姿势的双手,难言道:“我”随后,垂下眼,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阿华不等他说完便厉声打断道。

想来在阿华的斥言厉声中,他恢复了神识。

我出声阻拦:“阿华!”这小孩脾气何时这般大了?

我挣开阿华紧握的手,堵在易风面前,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他定是经历了绝望,才会这般落寞颓废,心中之痛,旁人又怎能感同身受,所有才会在黑暗中看见光的那一刹,这般失礼。

第76章:束发

第76章:束发

我不能理解,可我知道我更不能责怪他,他此刻需要的不是说教与责备。

我抬手为他拢了拢有些遮眼的头发,望进他眼里:“易风,你没有对不起谁,不用说对不起,知道吗?”

他望着我,突然笑了,释然的笑道:“不管怎样,现在很好。”

他笑了,我便放心了,哪知刚松一口气,他便瘫软在我身上,我踉跄几步才稳住他。

阿华一把把他接了过去,背在身上,我这才有空好好喘了口气。

阿华满脸结霜,一言不发,我也不敢言语跟在身后。

离开这不及十里大小的枫覃崖,出来又是另一方天地。

入了小镇,寻了个干净的客栈落脚,阿华这才把易风放下~身来。

瞧他身板小小的,背着易风倒是行了许久,我说帮忙他都不要。

这小孩便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狠话,手上却温柔细心的为易风收拾着。

我在他身后瞧着,也不知该帮些什么。

他突然转身面对我,不悦道:“还要站多久?”

“哦哦哦,那我要帮忙做什么?”站在边上瞧着不搭把手,确实不太好。

“我要予他擦身子!”

“那那我能干什么?”帮忙脱衣服?帮忙洗帕子?还是帮忙擦身子?

他嗤笑一声,瞬间又收了笑脸,肃脸道:“出去!”

他这话,我却不敢反驳,这情况下,我确实不好在场,转身出门,顺手给他们带上了门。

先前要了两间房,就在隔壁,我转脚便进了屋。

解下羽衣抖了抖灰尘,搁置在床~上,渡到桌旁予自己倒了杯茶水。

得闲下来,我才回想刚发生的事,易风为何会到枫覃崖?为何会去招魂?

听他含糊不清的语句中,他是在招我的魂,可为何他认为我没了。

依他的性格,没见着我的尸身,应该不会这般莽撞行~事,定是有什么东西,让他确信我真的死了。

许久不见,他都经历了什么,这一年,他又经历了什么?我想不到。

房门突然被打开,惊碎我了思绪,抬眼,是阿华。

我起身迎了上去:“他怎么样了?”

“睡着!”他走到桌旁坐下,我急忙讨好般给他倒了杯茶水,他抬手试了一口,又放下。

我撑着桌面,尽力离他近些,怕听不见他声音般:“那身子呢,可有损?”瞧他满身血迹,应该是受伤了。

他没好气道:“我怎知,我又不是小阿娘!”

“那你换衣裳有没有看见伤口?”

“我没有予他换衣裳。”

“你说要给他擦擦身子的!”

“我说擦身子,又没说要给他换衣裳。”

我忍着性子:“那你擦身子可看见伤口了?”

“漂亮姐姐,你想知道什么?想听我说他有伤,为了予你招魂,他满身上下,没一处好的,这话听了内疚,还是心疼?”

“我”他这话,我哑言了。

不知怎么的,他的话如锤,一下接一下锤着我胸口,让我闷沉不已。

也不知他哪儿来得这么大的火气?

“可这些都是他自己弄得,是他自己不明状况,一意孤行,怨不得旁人。你有什么好内疚?你又有什么好心疼的?”

“我”我说不过你,我站起身:“我去照顾他!”

他拽着我的手,不让我走:“现在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我”我瞪他,这小孩怎么说话越来越伤人。

“什么我我我我,遇到他的事,你便慌了神,没有了主意,瞧着让人心烦。”

他起身向门走去,要踏出门了,他又幽幽的传来声音:“我去照顾他,漂亮姐姐好生休息。”

门关了许久,我还盯着门瞧,阿华的话,如影随行在耳边缠扰,我也摸不清自己现在是何感受,只觉的心很沉,很沉。

脑袋渐渐又有了疼痛之感,哎不想了,睡去。

最近嗜睡,心中虽然有事,但粘床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又见易风失魂落魄招魂的情景,他满脸泪痕,撕心裂肺地唤着什么。

他眼前有白色的东西飘过,他便跌跌撞撞追着那白色的东西疾跑。

那东西慢慢显出人形,瞧着很是熟悉。

听到身后有人追赶,那人影不理不睬,头也不回,干脆利落地跳下了悬崖,易风飞跃追赶,还是慢了一步,伸出去的手,只抓到一把空影,他也不管不顾,毫不犹豫地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心惊,直唤不要,大喊中惊醒过来。

阳光直射~进来,照在脸上,有些暖洋洋的感觉。天日终于放晴了,有了好天气。

虽说这时节的阳光很温和,但照着眼睛,却还是刺眼的。

浑身湿透,汗津津地粘身,发丝粘在耳鬓旁,怎样都感觉很不好。

想着起身梳妆换洗一下,哪知刚坐起身,便听有人敲门声:“小语,可醒了?”

我忙起身,也顾不得全身的脏乱湿汗,穿好衣裳,理了理发丝:“醒醒了,这就来。”

哪知我一开门,竟是阿华一味不顾的冲撞了进来,披头散发,也不梳妆,直直走到桌旁坐下。

嘴角勾笑道:“漂亮姐姐,给我梳头。”他手中拿着那束发的白~带子,笑着很是耀人。

今早,可是吃了蜜?

易风立在门处,笑得如沐春风,阿华的莽撞一点没有影响到他。

阳光下的他,俊朗无比,丽清逸,他还是他,一点没变,昨日一切,恍如幻觉。

对于阿华的小孩行迹,我无奈笑笑,走到他身边,瞧他拿着白~带子伸手予我的动作,毫无放弃的意思,我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易风跟在我身后~进了屋,在对边坐下,对着阿华道:“刚还好好的头发,怎么便散了?”

“乱了便散了呗!”阿华说的理所当然。

听这话,易风摇了摇头,无奈笑笑。

我抬手,本想施法速速予他束发,哪知他抓着我手,又多要求道:“漂亮姐姐,用手梳,就像小时候一样。”

虽说也为他梳过不少,但这手艺还是拙劣不已。

我犹豫半晌,缓缓抬手,轻柔地为他梳理发丝,十指穿过他发丝,触摸~他的头皮,再感受发丝在指尖缝隙中划过。

他的发丝柔顺,乌黑冗长,抓在手中有些滑~润,有些费力,努力许久,这才勉强才给束起,怎般瞧都没有他自己束得端正好看。

他迫不及待的跑到铜镜旁弯身瞧,边瞧边连连点头,伸手把一缕没捆上的发丝向后撩去,满意道:“不错,不错!漂亮姐姐梳的发式就是好。”

他这般夸我,我倒是受宠若惊了,头发拢在一处简单束发,哪有什么发式,更何况还有没扎到的。

他这相貌,怎样不好看?随意扎着也是好看的!

只是他这脾气,一天一个样,我有些搞不懂了。

易风也不知是不是在戏耍我,笑道:“小语手艺这般好,不如……也帮我束个发。”说着他还真的伸手想把头发解了。

阿华一转瞬到他身旁,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腕,不耐烦道:“走了走了,没瞧见漂亮姐姐衣裳发丝都湿~了,他定是要梳洗一番,我们不好多待。”

一边说还真一边把易风给拽出去了,易风不怒不恼,随他牵扯出了房门。

这孩子,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收拾干净,他们也已在院中等着了。

本还以为要商量一番才能上路,哪知他们这般默契,都收拾妥只等我了。

见我下来,两人都伸手过来予我东西。

“什么东西?”

俩人异口同声:“糕点!”

我哪吃得了这么多,我伸手就近取一块尝尝,哪知阿华不悦的把一整盒扔在我怀中,转身离去。

我这才瞧见我手中拿的正是易风手里的梅花糕。

我拿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易风笑笑,包好剩下的放进怀中:“走吧!”

如此,我只能跟上,许是前面有了经验,怕糕点压坏散了,阿华不知在哪处寻了个小巧的木盒,糕点用油纸包着,放在木盒中,闻着香气四溢,应该是好吃的。

他都给我了,自己可还要吃?

一路走着,安静无比,阿华疾走在最前,易风不紧不慢走在中间,我想事落在了最后。

望着易风修长的背影,我有许多话要说,可却不知怎般开口。

他走着走着,蓦然停脚,立身不动,我当他是在等我,一步跨两紧跟上去。

“你都快把我后背盯出窟窿了?”我刚追上他,他便打趣道。

我一下懵愣,下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又道:“小语,你想说什么便直言,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话很熟,好像是我说过。

我确实有很多话想问,他的事,郁的事,枫覃崖上的事。

若我不知道他是为我招魂,我定会问的毫不犹豫,可现在我知道了,我却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我自己在怕什么。

怕提及他的伤心事,怕自己又自作多情厚颜无耻的以为,别人中意自己。

第77章:解忧

第77章:解忧

我还没有想好如何言语,他当我是难开口,自问自答:“我为什么会在枫覃崖?

你也知道了,我犯浑,搞不清楚状况,便跑来予你招魂,幸好幸好!

这几月我在此,每每都遇到很多魂灵,却没有一个是你的,我没有招到你的魂灵,我既高兴又着急又担心,高兴你也许还在,担心是否一辈子都招不到你。”

原来他在此几个月了?一个人,一荒山,一断崖。

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那日在鲤鱼镇偏山的庙宇中,你是否也在?”听阿华说过他也在的,也不是不信阿华之言,只是随意问问便出了声。

“在的,只是我赶到时,只见郁受伤在地,唤着你的名字,手中紧握着你的夜明珠。”

夜明珠原来没丢,幸好幸好!

“他……怎么样了?”那时他被怨灵攻击,虽没有像我这般穿透身体,但必是伤得不轻的。

“还是那般,任性妄为,肆无忌惮,身上还带着伤,便只身前往睛匣山寻药。”

我惊讶:“寻什么药呀?”有伤不养伤,寻什么药,这么重要,真是不要命了?。

他不正面回我,却突然问起我来:“你那日可受了伤?”

我低着头想着说辞:“我……”

“你也不必瞒我,那日郁身旁血迹斑斑,血流成河,我瞧过他,他没受多大伤,身上也无伤口,可衣衫上一股血腥,若不会是他流的血,那只能是你。”顿了顿,他又道:“他去寻药,应是为了你!”

“为我?”怎是为了我,我他怎知该用什么药治愈噬魂之伤?

“具体的我也不知,他也不愿和我多说。”

“那他在睛匣山?”

“无碍!”

那便好,那便好!

易风走着走着突然驻了步,下一刻,我也停了脚,抬眼便见阿华立在不远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眉眼含笑,话语却听着怪怪的:“聊什么,笑得这般开心?”

我笑了吗?

没笑呀!

他睨眼瞧了瞧我手中抱着盒子,又道:“为何不吃?”

“我……”我还来不及说话,他抢过话又道:“没他给的好吃?”

我还没尝过,怎会知道?

这孩子的脾气,我越发地摸不准了!

我伸手把盒子递到他跟前:“那那你要不要吃”吃点甜的也许脾气会好一点些。

“想拿它堵我的嘴?”他又知道了!

“我”咦,不对呀,我怕他作甚,还将就他呢,真是越来越骨软:“阿华,你真是越来越不乖了哦。”

“我又不是小孩!”

“那你吃不吃?”

“我吃吧!”易风伸手来拿,我把盒子转了个方向,阿华却又给我推了回来:“给你吃的!”

是不准旁人吃的意思?

“我我吃不了这么多!”这么多,吃多了身体会不会受不了?

他坚持不懈道:“你要多吃点,你都瘦了许多,若若真的吃不完,留着慢慢吃。”

留着慢慢吃,确定它不会变了味?

瞧我思量,阿华又道:“你打开尝尝,很好吃的。”

他都这般说了,不尝尝且不是对不起他一番好意。

我拈出一块,小咬一口,心中没底,那易风那块甜多了些,我不喜,所以我也怕这块糕点一样的味道,哪知入口,却舍不得丢嘴了。

“嗯,好吃!不甜不腻,甚好!”瞧他们都瞧着我,我当是他们也要,便大方的询问道:“你们要尝尝吗?”

哪知两个都急急摇了摇头。

他俩急迫摇头的模样,像似我要予他们吃的是蛇鼠虫蚁,噬命毒药。

也对,两个男子在路边相对吃糕点,确实难见。

可我记得阿华那时候也是喜欢吃的,我做的很难吃,他都说喜欢的,怎么长大了性子却变了?

定是口是心非!

我便拿了一块,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到阿华嘴上,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头,离糕点一些距离,嫌弃的看着我手中的糕点:“不要!”

我耍赖道:“可都碰过你嘴了,你不吃怎么办?”

“你又不是不能吃?”他前边还说的理直气壮,后音却落了下来,说完耳朵突然红了起来,蓦然转身向前走去。

“他这是怎么了?”我偏头询问易风,却瞧他盯着我手里的糕点,我这才想起,还没有给他一块,他也许也想尝尝,我便把手中的糕点扔进嘴里,腾出手来,又迅速的为他拿了一块。

他伸手接了过去,不吃却转着手指瞧得仔细,也不知是不是要瞧出花来,可这糕点本就是小小的梅花形。

瞧了须臾,他才淡淡开口道:“真的很好吃?”

他这话,听着也不像是问我,但好像又在问我,搞不懂,但我还是点头,如实答道:“嗯!真的很不错,你尝尝。”

他张嘴,似那酒家客人饮酒吃花生豆一般扔进嘴里,可瞧他的模样,如同嚼蜡,毫无味道。

我失望:“不好吃?”

他摇头道:“男子都不爱吃这些甜点的。”

哦,原来如此,那还是留着我自个吃吧,可若他不爱吃,他怀中剩下的要怎办:“那你怀中的?”

“给你留着。”

我勾嘴笑笑,很是勉强,把装糕的木盒放进灵焉中。

他许是看出我的为难:“不喜欢?是太甜!”

“也还是可以吃的!”

“没关系,到了月满天,人多热闹了,再给小孩吃吧。”

也对,小孩子应该都爱吃甜的。

见阿华不见了踪影,我们急忙跟了上去。

路上的雪,因为冬日旭阳消融了许多,只剩星星点点白,铺散在地上,可丛林树枝,还积了不少雪。

天暖了,可我还是觉得寒冷,身上的衣衫半点不减。

“小语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怎么突然谈及我的脾气?

“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以前脾气很差一般。”

“也很好,可没现在好!”

“也许吧!”或许是我现在的怨气消了些,亦或者想的太多。

“小语,你可知他对你有不一般的情愫?”易风突突出这一语,我毫无头绪。

“谁呀?”

他嗤笑道:“颜华!”

颜华

我偏头瞧他,有些不解:“你说的是何意?”

易风叹口气,很是无奈道:“他对你占有欲很强,不喜旁人与你有半分亲近,若不是对你有了意思,哪会这般?”

这这这,这怕是有误吧?

“他一个小孩子,哪懂你说的这般,定是觉得我对他脾性,一起玩得来。

不喜别人与我亲近,只是不想分了我对他的好。人都希望自己是最独宠的一个。

我对阿姐,对家人不就是这般吗?”

“阿语”

“嗯?”

他唤我,我怕他再继续胡言乱语,说些稀奇古怪的话,我想起刚刚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出声急急打断道:“哦对了,那郁他寻到药了吗?”

他倒也不深究,知道我问的是谁,接话道:“怎么会找得到,那尸骨横沙之地怎会有药,怕是他听了别人的胡言乱语,被骗了。”

被骗了?怎么会被骗了呢?

“那时你没有与他一起?”

“安顿好他,我便出来寻你,在路上了遇到他身边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正准备上山寻你,想来是让你阻止郁,看见我便把我带去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

“这次到月满天,你应该会瞧见他的,那时你可以自己好好问问他。”

“他怎会来?”

“听说仙门都在,怕是以为你也会在吧!”

说道月满天,我很是费解,百山仙门都去了,倘若有关,都一年之久了,也该解决了,若无关,那都应该撤散了,为何听说还在月满天。

“你可知他们为何还在月满天,是没有寻到那偏僻的灵栏镇,还是其他什么古怪的原因绊了脚?”

见我走的有些吃力,易风缓下步来,伸手想来扶我,我抬袖拂过:“我还可以!”

今日走的慢,虽身子虚,但还喘得过气。

他僵了僵,放下手道:“应该是在等人吧?”

我不解:“等谁?”

百门仙山,不肯定全山出动都去了,但一行人,不说上百怕也有几十。

那么多人一起还要等人?他们下月满天虽也花了不少时日,但至少也等了快半年之久。什么人如此重要,让他们情愿等这般久,究竟为何事?

“百门仙山中,还有一个仙门没去?”

“哪个?”

他瞧了我一眼,笑笑不语。

他这表情,我猜想:“不会是我?”他点了点头。

这般夸张,我不知该受宠若惊呢,还是该嚎啕大哭:“为为什么呀?我又不是什么都能搞定的,再则他们往常可没有这般在意我?莫不是他们又想着什么好主意,少了我不行?”

易风嗤笑:“百门仙山第一仙,可不是他们白叫的。”

“这名谓称呼,我也不知怎么来的,高攀了我,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我现般这身子骨,为他们打不了架,挡不了灾,着实要让他们失望了透。

第78章:仙门

第78章:仙门

易风叹气道:“失望?假如没有你,我怕他们才要失望,所以等你这般久,我想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这般高调的在月满天行~事,别的就没有什么意见?”

那上至九重天,下至妖魔鬼怪,就没有动静?

实在是蹊跷!

“他们倒是像来游山玩水的,闲暇惬意,有何不可?”

这般倒是,旁人也管不着!

“你们俩真是话多!走的又慢,依你们这速度,何时能到达月满天?”

这阿华,行~事如鬼魅般,悄无声的出现,对着我俩又是一阵不满的怨话,那脾气,像活得都比我俩久一般。

我解开羽衣,走路走的全身又出了汗,热的发慌,哪知刚脱掉,才知里面的衣衫也全湿透了,风一过,冷冷的。

阿华靠近我,脱掉身上的蓝色羽衣披在我身上,易风在腰间解乾坤袋的手愣了愣,放了下来。

阿华接过我手中的羽衣挂在手臂弯,伸手扶着我,不悦道:“话真多,和我一起也没见你说这么多。”

他一手绕过放在我腰间,一手稳着我的手臂,这姿势,有些不妥。

“阿华,我自己可以走的。”我挣着他的手,他却紧固着不放。

“与他话可说完了?”

我抬眼与他对视,满脸狐疑,他这是何意?

也不管我何反应,是否愿意,他搂紧我腰身,御风而去。

“诶,易风?”我想转身瞧瞧易风可否跟上,哪知刚动身,腰间一紧,脑袋随着身子偏向他,红唇却贴在了他脸颊上,一贴一离,只见他白~皙的脸上一个鲜艳的红唇印。

他侧颜瞧我,我却慌出神来,伸手抬袖,慌张的想给他抹掉:“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却抽了抽嘴角,不知是何意呀?

擦了半晌,虽红唇印没了,脸却被我擦红了一片,我不忍心再继续,恹恹地停了手。

心虚道:“下边有处溪水,我们下去洗洗再说!”

他声音沉沉:“不必了!”

施法御风而行,确是快些,天黑之际,终于到了月满天。

一身湿透的衣衫也在早在阿华的羽衣下捂干了,我本想取了衣裳还给他,他却执意让我穿着。

我瞧着我俩身高差不多的,怎么他的衣裳披在身上却要长些。

本就热闹的街镇,临近夜晚更是热闹非凡。

街边商贩叫卖,酒家客栈灯火通明,往来的小孩嬉闹玩耍,大人追在身旁急切的叮嘱,情投意合相拥河边树下缠~绵的身影,携手相游于街边稀罕玩意的佳偶。

寻常凡间之景,倒也不缺乏乐趣。

易风、阿华一人一边处于我身旁,这架势倒像是怕别人碰坏了我。

“小语!”易风碰了碰,用眼神眺望前方,顺着他的目光,倒是看见些稀奇古怪的人。

衣着华实,如烟衣衫,轻衣飘带,腰佩剑,悬配饰。一行三五人,为首的倒是清秀俊朗,身形修长。

瞧着陌生,我开口询问道:“这是哪个仙山的?”

“瞧着腰间配饰,像是那启烟山柴家。”

配饰?我再细瞧,确实精致,白玉雕狐,活灵活现,尾巴勾回与首相对,尾尖处却连着一颗细小如血般鲜红的珠子,红白相印,煞是好看。

看他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行立端正,不会是那差点与阿夏结成亲的那个柴家小子?

这人,做我妹~夫倒也是好的。

想到此,我不禁噗笑出声。

“小语,笑什么?”易风出言询问。

我还来不及开口说话,阿华却道:“你这般想法,若是小阿娘知道了,会不会追着你撒泼。”

“你怎知我想什么?”我就奇了怪了,这阿华确定没有修得读心术?

阿华不以为然道:“你瞧着那人,臆想连篇,傻笑不已,你又没见过他,也不可能是一见钟情了他,我听川凤说过,那年你们相亲的场面可是大得很,我若没记错,便提及到了这个柴家吧!”

阿华说完,易风讪笑:“确实如此!那小语,你又觉得他如何呢?”

也对,那日情形,易风可是瞧得最清楚的,他此番打趣我,我也是无可奈何。

阿华听这话,紧皱眉头,把我拽去他一边,自己隔在我和易风之间,道:“什么意思,也给你做了媒?”

我拿下阿华禁锢我双臂的手指,嬉笑道:“媒?没没有,我大他许多,不不合适。”我视而不见易风听我话的偷笑,也不管易风是否知情,睁着眼说瞎话。

过程怎般不重要,结果没差就对了。

易风伸出手指比划,故意拆着我的台道:“他只比你小三百岁。”

听了这话,阿华眉头更是皱得紧:“年岁就这么重要?”

我接过话下意识还嘴道:“这也不是年岁的”问题,我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完,我们谈论之人却寻到了跟前,见我便弯身行礼:“秋尊主,你可是来了,我们等你许久了!”

他一行人动作浩大,周边来往的人,都绕着我们而过。

我抬头用眼神瞧了瞧易风阿华,他怎会识我?

再瞧这拥挤热闹的街道,他眼睛是开过光,还是练过千里穿杨术?怎么的就直朝我们而来?

他直身,多礼而不卑,直对我眼中的谑意,潺~潺如流水般的声音,悦耳动听:“秋尊主不必怪异,你们三人,怕是行至何处都是让人瞩目之点,也不怪乎我一眼便瞧见了你们。”

来人许是瞧我眼里还有疑虑,又开口道:“哦,忘了说明,我乃启烟山柴瑟,虽不曾见过秋尊主,但秋尊主腰间的东西确实独一无二的。”

腰间?我顺着他目光瞧去,原来是灵焉,只是我没想到,这小东西比我还名扬在外,可它也没做什么丰功伟业呀?

我甚是费解!

“为何等我?”

他瞧了瞧我身旁的两位,为难道:“这”

“很难回答吗?”

“也不是,秋尊主,只是说来话长,再则此地不宜交谈,尊主若不见意,到我等下脚之处可好?”

“也好!”正想找处息息脚。

“请!”

随他走了许久,才在一处宏大的酒舍楼前停了下来,门面装饰大气宏伟,雕栏珠花,褐色门墙,柱梁上绘有彩画,似迎风逮月图,又似饮酒赏月图,高高悬着的大大门匾上刻着银色的‘逮风月’三字,好是雅兴!

此刻门外若市,进出酒舍往来的人却不多,上完十几步阶梯,进入酒舍才瞧见满满当当都是仙门中人。

我道这般繁华地段,酒舍瞧着也挺别致雅娴的,怎么没多少人来往,想来是他们包下了。

见我们进来,先前喧闹不已,此刻都安静下来,起身相迎,招呼作礼。

我三人随着柴瑟引领,寻了个安静之处。

二楼上下也坐满了人,都站起身向我们这处望来。

柴瑟转身,指着身后一桌临得相近的人引见道:“这位是落羽山的牟情,牟小尊主!”

好一个翩翩公子,一张笑脸相迎,温而尔雅,想来是个脾气甚好的人。

腰间配白剑,腰悬鸟型玉雕坠,玉坠尾部悬一翎白羽,想是何种鸟儿的羽毛,瞧他相邻的几桌,都如他一般装束,想来都是他落羽山的人,只是他们腰间所悬玉饰配件与牟情的有所不同。

牟情是纯白色羽毛,其余的皆是杂色羽毛。

这样一想,我又偷眼瞄了瞄柴瑟的坠饰,果然,他为红珠,其余人皆不含珠。

“秋尊主!颜小尊主,易风上仙!”

瞧他说话就知道很会为人处世之道,一行几人他都不落下。

难怪当年做媒时,好多叔伯对他赞叹有加,喜爱有加,对他的喜欢可比那柴瑟还要多。

只是阿华他也认识?

听闻他阿爹近年来身子不适,落羽山都是他在打理,想来有了解过!

柴瑟指着前面一桌靠前的俩人引见:“芜芨山,喻墨喻尊主,百奇山,花花,花小公子”

喻尊主?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与我大战的可不是他,他这模样瞧着也就与牟情柴瑟差不多。

这些个老东西都不担事了,全甩给下一辈,一个个倒是会享受。

被点名的两位,同时作礼,唤喻墨那人,容貌俊朗却面无表情,一身黑衣身材修长,立得正直。

身旁桌上黑剑想来是他的佩剑,腰间配饰倒是挺美,一白一蓝两条小鱼咬尾相对,似咬非咬,成圆弧状,中间用线串连着一半白一半氲蓝的小珠子,好似双鱼戏珠。

这配饰我瞧着倒是与他身旁的那位花小公子相配。

那位唤花花的花小公子,含羞低面,俊美的模样像极了娇羞的小姑娘。

身着白蓝衣衫,手握蓝色佩剑,腰悬之物奇异,是朵白玉小莲,似放非放,与身旁之人相比矮了一头,两人想隔甚近,想来关系不错。

他们相邻之人皆与喻墨装束相同,只是他们的配饰中,双鱼没有珠戏。

正打量得仔细,一个身着淡绿衣衫,手摇扇子的男子向我们这边走来,行至跟前,讪讪收了扇。

第79章:污言

第79章:污言

见我敷衍作礼道:“秋尊主,你可算是来了,这百山仙门都等着你,当真是好大的面子。”

他说话,字字含笑,可听着刺耳。

脸上的笑,很是敷衍,也不知他就是爱这般假笑,还是只对我。

我也不气恼,笑看柴瑟伸手拽他衣角的小动作。

作完礼,他又打开他那惹人瞩目的扇子,摇得正欢。

我这才细细打量起来,这扇子做工精细,雕饰精致,白玉作骨,丝作扇面,周边镶嵌淡紫色的丝线,扇面作画,连绵山,雁横飞。

大冷天的摇扇,也不是他是真热,还是习惯了。

这人不用柴瑟说道,我也知是谁,他们家那把白玉紫荆扇可是招摇得很,金贵得很,比人还要招摇,比钱财更金贵。

以往与他们各仙山也打过交道,可从未细瞧,今日瞧完他们装扮配饰,我只有两字,讲究。

虽说知晓他是哪山的,但我也没有出言打断柴瑟与我介绍他:“秋尊主,这位是天雁山,奚垣,奚小尊主。”

我落座,其余人都随着入了座,柴瑟也在我们一旁坐下~身来。

阿华抬手予我取下羽衣放在身后椅背上,易风伸手予我倒了杯茶水:“先饮口茶暖暖身子。”

瞧一桌神色怪异的望着我,我都不知该不该接过手。

他俩弄得我像手残脚残一般,不能自理了。

“有话便直说吧!”这都到了可说之地,为何却犹犹豫豫,你瞧我我瞧你的示意来示意去,可是当我看不见,还是要我来开这个口。

瞧柴瑟纠结,思量半晌不开口,身后桌的牟情起身至我们这桌坐下,道:“那我们也不隐晦,便直言。

秋尊主可知道鲤鱼镇之事?”

我点了点头。

他又继续道:“也对,这般大事,秋尊主不会不知,此事一出,弄得百门仙山人心惶惶,虽说以往也有吸食怨灵修术,但不曾这般凶残,全镇之人无一幸免。

我也知秋尊主一直不屑与我们为伍,确实,父亲他们那辈想法是狭隘了些,但经此番之事,他们已然知错,这不此番我等请命下山,他们也是大力支持的。

还言仙门同枝同气,应万人同心,除魔卫道。还嘱咐我们多向秋尊主学学。”

先是自我检讨,再是拿话套我,最后把我定在一个高处,你说我是该往上爬呢,还是任它坠?

可他有句话说的我很赞同,万人同心,若他们早有这领悟,怕早早的就飞身上神,入那九重天了,何苦这般修行几万载不得志。

想来小一辈的志向比较高远些。

“学我作甚?学我这般好管闲事?还是学我这般讨人嫌呀?”

我不是噎他话,也不是装老成,毕竟我与他们年岁相当,只是他这话,让我想到他阿爹当年说这话的嘴脸,甚是不悦。

他面色稍一顿,又恢复如常笑脸:“秋尊主莫要怪,阿爹那时口无遮拦如今已是后悔不已,我临出门前他还叮嘱我予你道句歉语,秋尊主大人大量,莫怪莫怪。”

想来那时他应该也在场的,只是没瞧见他。

“也罢,这些事我从来没放在心上,今日~你不提,我也想不起来,只是这次仙门为何来月满天?你们前来这月满天可是谁先提及的?”

牟情侧眸瞧了瞧身侧的柴瑟,又透过他,望了望前桌的喻墨与花花,喻墨正襟危坐,不动声色,花小公子神色慌张,抬眼瞧喻墨。

牟情收回眼,摇摇头:“这无人提及,皆是不谋而合。

至于为何来这月满天,皆是听父辈言,这月满天有一处隐藏的小镇,唤灵栏镇,那处千年前便出过这类之事,我们便想追溯本源,查个究竟,好铲除邪祟,还世间安宁。”

他这话说完,门口处却传来三声大笑:“谎话,皆是谎话。”

见来人,满酒舍的人都提剑起身,作提防随时攻击之状。

听这肆意的笑声,讥讽的话语,我不起身相瞧,也知来人。

他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仙门齐聚,也敢冲撞,真当人拿他没办法?

他视而不见那些对他浑身是刺,圆目怒瞪,喊打喊杀的仙门众人,嚣张肆意若无旁人般直直向我们这处走来。

一身黑衣张狂,随意扎束的发丝红绳飘扬,随他人一般肆意妄为。

瞧他这么样,没缺胳膊没瘸腿的,想来是没事。

他身边的人倒不如他轻松肆意,双手握住腰间的两把短剑,全身警备,随时准备反击。

这小刀离,护主得很!

他瞧见我,笑的欢谑:“我就知你会在这。”

他也不问主,自顾自坐下~身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刀离立在她身后,不敢松懈。

“那你怎会来?”我予他倒了杯茶水。

满屋的人皆以为,我会与他剑拔弩张,毕竟他们认为鲤鱼镇之事与郁脱不了关系,而我乃仙门中人,他乃魔道,对着满屋的仙门中人,我必定会做个表率,哪知我却笑脸相对,和颜悦色。

“秋尊主,你”

“想来传言不假,这郁如此胆大妄为,每每与仙门为敌,皆是秋尊主予他背后撑了腰,如今瞧来,哪儿是传言,这明明就是道的实情呀!”奚垣摇着他那把破扇又不请自出,说话着实难听。

只见郁伸出左手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皮笑肉不笑道:“这是哪家的狗,没拴好,跑出来汪汪乱吠,哦,不对,瞧这般没教养,应是条野狗才对!”

奚垣听郁这话,怒火中烧,收了扇,指着郁大骂道:“你你以为你是谁,你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丧家之犬,污水烂泥,也敢说教我,你们敢与他坐一处,也不怕脏了身。”

他这话弄得场面极其尴尬,周边人听了他话蠢~蠢~欲~动,可瞧与我们坐在一起的掌山人都没动,便也不敢大动。

只是那姿势,如那木凳上有针般,不敢坐下,却又不敢站直了身,那似坐非坐的模样,很是滑稽。

郁以往总爱自嘲自己如丧家之犬,可这话他自己说的,别人却是说不得的,听奚垣之言,他怒气暴增,可瞧我一眼,又努力忍着。

我知他怎般想的,不想我太难堪,可这人说话,哪顾及我的颜面。

郁拈了一缕发丝在手把~玩,忍下怒气,勾勾嘴角道:“你这屁,放的很臭,也不知,你又是哪个臭熏熏的屎坑里出来的,黏上了不仅恶心不已,更是甩都甩不掉。”

“魔道走狗,仙门之敌,你真当有人予你撑腰,便没人收拾得了你?今日便要你瞧瞧我天雁山的厉害。”说着扯扇便向郁袭来。

他一口一个有人撑腰,我甚是不悦,他与郁之争,关我何事?

我是帮郁骂他了,还是出手教训他了,我至始至终不曾开口言一句。

眨了眨眼,冷眼斜瞧向他处,还不曾开口,离得最近的牟情起身出剑拦住他,好心劝道:“奚兄,息怒息怒,我们此番齐聚在此,是有重事相商,不可乱了分寸。”

奚垣怒道:“除魔卫道,也为大事!”

他挣扎的厉害,柴瑟也起身相助。

牟情好言相劝:“奚兄,鲤鱼镇之事,我们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况且我们百山仙门与魔道有过约定的,若他魔道安分,我们不可肆意妄为。”

奚垣盯着我横道:“你们怕她,我可不怕!”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说的是郁,知道的都知道,他在与我泄愤。

阿华突然靠近我耳旁,小声道:“漂亮姐姐,这人和你有仇?”

易风抬眼望我,想来阿华的话,他也听到了,他小声道:“他是对你立得赌约不满呀!”这话像是与阿华解释,却又像是说与我听。

我无奈笑笑,满与不满,又能如何?

那厢牟情还在好言相劝:“这与怕不怕无关,我们仙门中人不可失了信,让人笑话。”

“笑话?你可知你们今日这般才叫笑话,我仙门被人辱骂,你等身为盟友,不曾言语一句,倒是倒戈向着旁人劝说于我。

怎样?你们这般倒是显得我卑鄙难堪了?我不识大体了?你们以往不是对魔道都愤愤不已的吗?恨不得他们挫骨扬灰的吗?

今日怎般?有人予他撑腰,你们便怕了?软了骨头?消了志气?弄不清楚自己是仙门中人,还是魔道中人了?

再则,你们怕什么?她坐那儿不管不顾,不发一言,那脓包的怂样,有何可怕?你们还把希望都寄在她身上,笑话,这才是笑话。”

一桌人突然都站了起来,吓得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一个个怒气冲冲,免得他们动起手来,我一个闪身瞬间立在他跟前。

我挥了挥手,示意牟情和柴瑟放开奚垣。

他倒不是如他严声厉气说的那般不怕我,见我上前,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你觉得我该说些什么?或者你想我说些什么?希望我说些什么?或者你说,我复述?”

第80章:浑事

第80章:浑事

我问一句,他扯着身子往后退一步,我继续上前,他继续后退。

我又没欺负他,瞧他怕的,看着他的年岁应该是比我大些的,但他憨怂的模样,倒像是我在以大欺小一般。

“我我我我我!”他‘我’半天,支支吾吾不出一句话来。

退了几步,瞧他身子抖的如筛子一般,我也不为难他,立了脚。

环顾四周,我缓缓开口道:“他所言,应该也是你们想说的,只是他有胆了些,好,竟然你们也真诚直言,那我也不需客气拐弯抹角。

鲤鱼镇之事,依我脾气,我定是要管的,但你们说的对,我不屑与你为伍,你们也没真正想过要与我‘万人同心’。

你们此次下山为何?我也猜得到,你们怕这事也是应当,毕竟那鬼魔千毒袖,可是专杀修仙之人,也是最恨仙门中人,想来那被灭的鲤鱼镇,应该就有修仙之人在,若你们再置之事外,到头来也不一定能独善其身。

但不管怎般,你们怎般想,怎般处事,那是你们的事,我不干涉,也不多管闲事,我不是佛,没有你们想的那般六大皆空,也没有你们想的那般普渡众生之能。

至于魔道之事,你们应该也知道,毕竟七墨台那大场面嘛,你们应该也去了,若说没去的,那家门中肯定也是有人告知的。

不管你们再多不满,再多不甘,只要我还活着,在这世间一日,战后约定必需遵守。”瞧他们都禁了声,不敢言语,我又道:“若不服,我不见意再来一次。”

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心里很是没底气,如今的身子,我不敢再肆意挥洒。

见大家也没话说,我也不多逗留,奚垣瞧我向他走去,急急后退,不小心被人绊了一跤,仰摔在地,惊悚的瞧着我,我谑眼瞧他一瞧,便直直向门边走去,难得理他。

阿华最先跟了上来,把羽衣披在我身上,道:“可解气?”

这孩子,我哪有气,若有气,这般说两句便能解气。

易风、郁随后跟来,俩人瞧了我一眼,又相视而笑。

郁把易风拽离我一旁,自个杵在我跟前,谑笑道:“小语,你这发起怒来,可是厉害了,啊?”

我还未开口说话,阿华便接了过去:“逞能!”

我抿嘴偏歪着脑袋瞧他,很是不悦,我哪儿逞能了。

他也不管我反驳的眼神,继续拆我台:“还再来一次,也不知自己身子怎般,便敢大言不惭,不是逞能是什么?”

他这话,我无力反驳。

“小语身子还没有好吗?”郁扳过我身子,瞧得仔细,跟在他身后的刀离迅速的低垂眼帘。

郁也真当自己修了透视眼,这样瞧瞧,便能知我哪儿有伤?

我刨开他的手,道:“好是好了,但也得养养。”

“这般呀,无碍,等回到雪山,我洞里的那些滋养补品都给你,让你好生补补。”

我可不敢要,现在一提到滋补药膳,我就头疼。

“我不要!”

“为何不要?”郁还想说什么,阿华扯着我的手把我拉去身旁,脑袋顺靠在我肩上,沉沉温温道:“漂亮姐姐,我头痛。”

怎么又头疼了,我着急抬手摸~他额头,不热不冷,脸庞也不发热,为何会头疼。

我拿起他的脑袋捧在手中,瞧他神色恹恹,毫无精神,我便慌了神:“阿华,你怎么样?”

“我瞧瞧!”易风走过来,拉起阿华的手便诊脉。

我让阿华靠在我怀中,神色紧张的瞧着,易风面不改色,放下他的手:“无妨!”

“那他为何?”

我怕他真的有什么隐疾,若是这般阿夏怎会也没有瞧出了。

应该是我多想了。

易风在阿华面前蹲下~身,出声道:“我背着他吧,在前边寻个客栈,休息休息再说。”

我扶着阿华,想把他往易风背上送,哪知阿华紧抱着我的手臂不松开,软~绵绵地道:“漂亮姐姐,我枕着你舒服些。”

有人背他还不乐意了,偏要自己走。

我扶着他,询问道:“你还走的动吗?”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如此便随了他。

介于他身子不适,便随意寻了家稍近的客栈,郁大气铺张要了四间房,我把扶着阿华到房间躺下,嘱咐他好生休息,便想抽身离开。

哪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不放,撒娇道:“漂亮姐姐你陪我!”

“”

我张嘴还未说话,他打岔道:“又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我和他不一样,我还是个孩子。”说便说,还抬眼瞧了瞧我身后的易风。

此刻倒说自己是小孩子了,先前是谁说我把他当小孩的。

听阿华小孩子气话,郁又打趣我道:“小语这还未成亲,便养了个孩子呀,真是厉害了,哈?”

阿华也不怒,继续撒娇道:“漂亮姐姐,我头好疼呀,你陪我!”

瞧他痛苦的模样,我也不忍心丢下他一人,便道:“好好好,你好好歇息,我陪你。”

我抽手,他却抱着不放。

我转身本想让他们自行休息去,张嘴还未出声,郁便嬉笑道:“小语睡这间,那我也睡这间就好。”

说着他还在桌旁坐下,刀离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侧。

我向易风投去求助的目光,哪知他瞧了瞧,笑了笑,走了。

我瞧阿华也入睡,便放低声音:“这只有这一张床,你要如何睡?你让刀离睡何处?我睡何处?”

“我不在这儿睡,你便有床睡了?”

“等阿华睡了,我自会起身离开,你先带刀离去歇息。”

我与他对视许久,他终是败下阵,哼了一声,起身离开。

他们走了许久,我想着阿华应该熟睡了,哪知抽手,他一下子又给抓紧,如此来回几次,我也困乏了,便偏倒在一处,依着床睡去。

迷糊间感觉自己身子轻飘了起来,我下意识伸手抓紧什么,好不让自己给摔了,不会儿身子稳了,我又熟睡过去。

翌日,是郁的敲门声把我惊醒的,我蓦然睁眼,天已大亮,郁的声音在门边传来:“小语,你是不是在这个房间,开门!”

我想起身却感觉身子沉沉的,侧脸便见颈边处,阿华的脸近在咫尺,这偏头的瞬间,嘴唇不小心擦过他的鼻梁。

他的呼吸扑打在我脸庞颈项,热乎乎的有些发~痒,他侧身睡着,只能瞧见他左侧脸颊。

柔长的发丝披散开来,垂落胸前,飘过耳旁,有的压在他身下,有的枕在我头边。

睡梦中,他那双摄魂的眼睛紧闭,长而翘的睫毛,白~皙的脸庞,如玉鼻梁,微抿的红唇,一切都衬得他更加好看。

我怕惊醒了他,微微动身,这才发现他双手搂着我的腰身,双~腿夹着我的双脚,像抱着大树一般,让我动弹不得。

这孩子睡觉一点都不安分。

外边声响如雷,他却毫无反应,睡得死沉。

可我稍稍一动,他却收紧双手双脚,喃呢着不要。

不要什么呀不要,我才不要呢?

我只得耐着性子哄着:“乖,宝宝乖,放手,我腰疼的不行,腿也麻了。”

听我这话,他才慢慢松手,我慌忙起身开门,我怕再晚一步,郁要踹门而入了。

我一打开门,郁便满脸阴沉的进来,那模样像极了来捉奸的。

不仅样子像,说出的话更像。

“你的衣裳呢?”听他言语,我这才环顾一圈自身,这才发现,慌忙间,衣衫不整,发饰凌~乱,外衫还在阿华手中抱着。

床~上也是凌~乱不已,阿华衣衫半脱半穿,我起身他翻身平躺着,此处瞧去一眼便瞧见他右侧脸颊上一个红红的唇印。

此房间若没诡异,便只有我与他俩人,他不可能自己还能吻到自己的脸颊,那犯这种浑事的,必是我无疑。

难道我真的饥不择食到小孩都不放过?

对着郁怒气的眼神,我有些心虚,老牛吃嫩草,确实不太好,更何况让人瞧见了。

他那眼神,感觉我是有多龌龊一般,我急急解释道:“他是个小孩”子,我不会对他怎般的。

他却抢了我的话去:“可你不小了!”

意思是我如狼似虎,把持不住?

这般动静,易风也赶来,瞧他瞧我与郁瞧我同款神色,我急急理了理发饰衣衫,跑至床边从阿华手中拽出外衫穿上。

也许是我动静太大,扯醒了他,他睡眼惺忪,含糊道了句:“干什么?”

突然瞧见一屋子的人矗立着瞧他,他一下子坐起身了,扯着被子戒备的瞧着一屋子的人:“你你你们是,是要干什么?”

郁哼了声:“睡意可真大,什么时候失了身都不知?”

他说完这话甩袖离开,我却头疼得扶额。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女子怎不担心担心我吃亏,倒是担心起阿华来,我在他心里都是什么人呀。

再怎般,再怎般,我也不会呀!

阿华茫然睁着迷人的眼睛:“漂亮姐姐怎么了?”

第81章:拆房

第81章:拆房

我怎知怎么了,明明昨晚我是睡在地上的,怎么就上了床,还与你共枕?明明醒来时,是你搂着我不放,可在他们瞧你的脸,却认为是我趁人之危。

再多的怎么,对着他一脸茫然无辜,我都吐不出来。

我伸手指了指他的脸颊,无奈道:“你起来梳洗梳洗。”

“哦!”

易风一声不响的进来,一言不发,又一声不响的出去了。

我在他们心中是不是都没了形象?

如此尴尬,见没人愿意理我,我暂时也不知怎么面对他们,便偷偷溜出门去。

街道上早已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路边摊上贩卖的小玩意倒是挺多,我瞧着欢喜便想买,正想掏钱却忍住了。

刚想转身离开,却被人挡了去路:“姑娘若喜欢,在下可送姑娘?”

听了这话,我不禁在心里嗤笑,若我喜欢这月满天,你也要买下送我不成?

我抬眼望去,眼前之人儒雅俊美,出尘俊逸,谦和有礼,瞧着也不像是小话本上说的爱调戏姑娘家的纨绔之人,可怎么就干了这事呢?

我勾勾嘴角,好言道:“谢公子,不必了。”

他抬手,手中的翠绿玉箫拦住我的去路:“姑娘莫怪,在下只是觉得好东西便要赠有缘人。”

我哂笑道:“你瞧我都买不起,想来是与我没缘,又何来赠有缘人?”

“姑娘此言差矣,缘分他也不会都直的来直的去,姑娘这缘分虽是波折多了些,但也不失为缘分。”

我讪笑,遇到个难缠的。

“姑娘莫不是把我当做那鲁莽之徒?”

还不鲁莽吗?自己行~事鲁莽,还怨别人把他当做鲁莽之徒。

“姑娘不说话,想来是了,其实我没有别的歹意,只是单纯的想送姑娘一个东西。”

路边摊的卖主都瞧不下去了,开口道:“姑娘,你真的想多了,我们这连柳公子是个好人,他乐于助人惯了,对谁都一样,做事就爱瞧缘分。”

我对着摊贩问道:“那以往可有对其他女子这般?”

惯犯!

“有呀!”

“那他可有娘子?”

这是否是他拐骗姑娘的惯用伎俩?

听了这话,那唤连柳的公子大笑出声:“姑娘好生有趣,若我无娘子,姑娘可愿陈了这个情?”

陈你个鬼呀!

“怕是不能,因为你没有,我有!”说完不再理会他,绕他而过,他倒是识趣,没在阻拦,也没有跟过来。

走走停停,又闲逛了许久,不远处摊位前,有一个蒙着白纱,背着竹篓的女子正蹲身扶起一个不小心摔跤的小女孩,她细声安慰,细心地为小女孩拍去身上的尘土,待孩子离开,不见了身影,她这才起身。

转身离开之际,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她偏头瞧了我一眼,这才离去。

我却抬脚跟了上去。

这女子,虽着凡间寻常布衣,面蒙白纱,可身姿娉婷婀娜却是挡不住的,身上散发的清冷气质,如写生人勿近,可却做着热心肠的事。

更特别的是她那双罕见的眼睛,漂亮勾魂,眼里似有大海,波涛汹涌,却又沉寂毫无波澜,忧郁的蓝眼睛透着事态炎凉之感。

我不知不觉跟她到了一个山脚下。

恍然才发现周边没有屋舍,没有了来往商贩与行人。

四周绿树成荫,许是清晨的缘故,萦绕着湿~润的白雾,空气弥漫着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

“姑娘还要跟我多久?”前方的她不知何时停了身,住了脚。

双手勾着竹篓两旁的绳子,正瞧着我。

她虽背着竹篓,但身子立得挺直,好像身后空无一物般。

我诚言道:“姑娘莫怪,只是瞧着姑娘好看,情不自禁地便跟了上来。”

她不苟言笑,说话也如她人一般冷清:“姑娘说笑,在姑娘面前,我还是以纱示人的好。”

虽说着客套语,可她的声音毫无感情般,一字一句皆一个气调。

“姑娘缪赞,愧不敢当!在下秋语,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原来是你!”说这话倒有了些脾性,鄙夷?失望?

我纳闷:“姑娘知晓我?”

“仙门百家第一仙,雨落仙山秋语秋尊主,那是很有名的。”

“姑娘缪赞!”

她眼睛盯着我打量,面纱随着她说话吐气一起一落:“我一直在此等着,便想瞧瞧,我当是谁,原来我们早已见过!”

她这语气有明显的失落呀。

我不解:“何时?”

何时见过,她那双忧郁的蓝眼睛,若我见过,定是不会忘的!

她不言语,我又道:“姑娘莫不是认错人了?”

这种事也经常发生,我不得不确认。

她眨了眨眼,转身离去。

我上前一步追问道:“姑娘还未告诉我芳名?”

“林清秀!”

听这名字我愣住脚,林清秀?这名字嚼在嘴边有些熟悉。

“姑娘也莫要想了,就当我没说过,也没有见过吧!这灵霞山,外人不得入内,姑娘请回吧!”说着她进入结界,向山上入云石梯爬去。

灵霞山?那灵栏镇可有多远?

我恍恍惚惚往回走,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吵闹声惊得我回过神来。

原来已走到了街镇上,一抬眼便见那人从对边直直向我走来。

这才多会,他便换了身银白衣衫,翠绿玉箫换了白色的佩剑,头发束起,一丝不苟。

与刚才随意扎起半拉子头发的儒雅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若不是他那张脸一模一样,我当自己认错了,只是刚才儒雅柔和,此刻却冷峻清丽。

不是吧,他不可能在此等我许久,就为了送我东西?

我还慌张瞧着四处,想寻个遮挡的地方躲藏会儿,哪知他走来,瞧也不瞧我,错我而过。

像不认识我一般!

我便纳闷了!

可转眼一想,许是看上了别的姑娘,便换个装扮,换个模样去寻别的姑娘。

为何没瞧见我,许是忘了!亦或者心惦着别的姑娘。

当我回到客栈,里面已经闹翻了天,只见满屋狼藉,残垣断壁,我怀疑我走错了门,我又退回来瞧了瞧门匾,那门匾虽破裂歪斜了,但没错呀!

我又踏进门去,店家见我,连忙向我走来:“姑娘可回来了,你再晚些,我这客栈可要灰都没了?”

何意?

“姑娘快随我进去!”他慌张地扯着我的衣袖便往里带。

眼前的房屋七零八落,破碎不堪,烟尘四起,瓦砾四溅,本就没几棵好看的树,此刻更是一颗不剩,全砍落在地。

“这是怎么了?”我偏头问店家。

“跟你一起的那位弄的。”

嗯?谁?易风,郁,还是阿华?

可不管是哪位,都是与我一起的。

这事应该是郁无疑,这店家倒是机灵聪慧,我说寻着我便这般欢喜,定是瞧我是女子好说话些,要赔偿!

我伸手掏出银两,唉,心疼:“可够了?”

先前店家脸上还乌云密布,瞬间晴空万里,开心道:“够了,够了,这店买下来都够了!”

我陪笑道:“那便好!”我身家财产,能不够吗?

“那姑娘继续,继续!”说完便欢喜的离开。

继续什么?继续拆房?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店家怕是高兴的昏了头。

抬脚踢了踢脚步的碎瓦砾,心中无比郁闷,我这才出去一小会的时间,怎么便成了这般?

拐角处,郁凛然霸气的姿势坐在廊边木桩上,刀离在一旁埋头收拾。

只是这脏乱之地,他也坐的下去。

见我也不起身,只是用那眼睛谑意瞧我。

我立在他跟前:“怎么了?有话要说。”

“真厉害!”

“什么真厉害?你是在夸你自己?”

真是脸皮厚呀!

“你不会认为这是我弄的?”

我回他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

他不乐意了,起身与我相对,张牙舞爪的解释:“这与我没有关系,我想,可我也不能乱来呀?”

“你何时这般乖了?易风他们呢?”

“易风出去寻你还没回来!那小子,嗯,在屋里。”他双手环抱,用嘴比个比身后。

“什么时候出去的?”

“刚出去没多会!”

我再瞧了瞧满院的狼藉,问道:“这真不是你弄的?”

“真不是!”

“那你开心什么?”

“虽然不是我弄得,但是瞧着心里痛快!”这脑子不会是被散落的木板撞坏掉了吧?

“那到底怎么回事?”

“小语,我还真没想到,这小子倒是挺厉害的,那奚雁子昨日在你那处吃了亏,惹了不痛快,今日便来找这小子晦气,本以为找了个好惹的,哪知看错了眼,哈哈哈哈哈!”

“哪个奚雁子?”我记得昨日没有唤奚雁子的,难道是没有介绍的其他仙门,可我好像没怎么着这个人吧?

“就是那天雁山奚垣!”

“为何给人取这么个古怪名?”

“他们天雁山不是出雁子,瞧他那样子,也跟那雁子差不多,本想唤他花雁子,但人家花家有主了,便算了。”

这话说得他自己多明事理般。

“你们为何不拦着?”那奚垣虽昨日脓包,但我也没有试探到他功法修行如何。

第82章:再遇

第82章:再遇

况且他身后可是百山仙门在撑腰,阿华可是他们的对手?

在看看这满院的狼藉,为何要平白无故出这冤枉钱呀!

心疼我的荷包!

“拦着做甚,要不是我不方便出手,我也想揍他。”

他这话说的,可是想让我夸他一番。

“阿华可受伤了?”

“哦,原来是担心这小子受伤了,这小子,狠呀。”

他半晌说不到重点,我懒得与他墨迹,小跑上楼,自己瞧去。

“阿华!”我边唤他,边寻他,最后在一间屋顶都被掀翻的房间找到了他,杂乱的房间里,他坐在唯一还算干净的床边,双~腿卷缩,双手环抱,头埋在双~腿~间。

屋顶的阳光,无瓦砾遮挡,直射在他身上,此刻瞧他,像极了受伤的小宝宝,让人心疼极了。

我柔声道:“阿华!”我此时也顾不上地上脏乱,跪在他身侧,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他这才缓缓把头抬起。

那无辜的眼睛,让人感同身受般,瞧多了也会觉得委屈。

瞧见他脸上的伤,我突然增声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用手指碾磨着他嘴角的伤,抬袖擦拭他满脸的血迹,这么好看的脸,毁了便可惜了。

幸好幸好,只是额前与嘴角有些红肿,并没有出~血。

“疼不疼?”我呼气给他吹吹。

他犹豫下,愣愣的点了点头。

“谁欺负你的?”这么张好脸都伤成这样,一股怒气突然冲上脑门,就像小时候阿夏被人欺负了,一般气恼,心里愤然。

“奚……垣!”许是我的神色吓到了他,他说话说的吞吞吐吐,毫不果断。

“那花雁子,欺人太甚,太可恶,走!”

说着,我便扯着他衣衫向门外走去。

郁想跟上来的步子,被我制止。

到了逮风月,瞧也不瞧,直接上了石阶。

见我来势汹汹,都惧怕的后退一步,不敢上前,又不敢拔剑,只用眼睛死死的戒备我,我也不踏进门去。

环顾一圈,也没瞧见想见的人,开口询问道:“那花里胡哨的东西去了哪里?”

没人回话,都侧身让出一条道,随着这道,我瞧见我要找的人。

他们居然知我要找的是谁?

那奚垣此刻有气出无气进,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破碎凌~乱的衣衫,浑身是血,紧闭的双目似有泪珠流出。

那张本来还算好看的脸,此刻鼻青脸肿,鲜血流淌,被他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白玉紫荆扇,此刻断裂了几根玉骨,丝面破了几个洞,被随意的扔在了他身上。

那是他家的颜面呀,比命还重要的东西,若他瞧见了,不得气死过去。

想来他现在这般要死不死的样子,多半是被气的。

瞧他模样,我眉毛跳了跳,这场面有些尴尬。

我沉着声压低嗓子,靠近阿华问道:“他这样,不会是你伤得吧?”

他犹豫一会儿,缓缓的点了点头。

难怪瞧我们来,都如惊弓之鸟般,惧怕不已。

我不明就里跑来兴师问罪,想着为他出气,哪曾想,他把人打得更狠。

如此这般情景,让我脸往哪儿搁,丢死人了。

难怪郁说他狠,也不知这花雁子是怎般惹到他了,出手把人打成这样?

“无事,无事,就是来瞧瞧。”说完我扯着阿华便想跑路。

“秋尊主,请留步!”许是知晓我意,那柴瑟站出来,唤停了我。

我转身瞧他,等着他下一语。

“秋尊主,奚小尊主虽说是自讨苦吃,怨不得旁人,可毕竟他还是仙门中人,且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望秋尊主施以援手,饶他一命,不可让奚家就此断了。”

本救救也不是不可,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他说出来,我便不喜:“柴尊主这话可有些不对,都说了他是自讨苦吃,怨不得旁人,那与我何干?

再者我也不是医者,怎能救他?

最后,他奚家断不断,与我无关,又不是我让他断的,又何来饶他?”

“你”柴瑟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牟情制止,扯到了身后。

牟情时时都是一副好面容,眼目含笑,谈吐柔和,真不知,什么样的情况下,他才会变个模样,神色悲凉,或带点伤感。

“秋尊主,奚小尊主今日这般,确实是他咎由自取,但秋尊主可否看在凤仙祖的面上,救他一命。”

凤仙祖?这与凤仙祖又有何关系?

许是知我疑虑,他面带笑容,又道:“这奚垣的阿娘便是凤仙祖的孙女,虽说是断了关系,但血缘至亲,怎能断得了的,若奚小尊主不在了,那凤仙祖不得悲恸不已。”

我垂眼思量,还在想着,这花雁子怎么就和五凤山有个了联系,从未听说过凤仙祖在外还有孙女,他是不是在诓我?

叔伯们说过,他这张嘴太甜了、太会哄人。

可再一想,我确实是对凤仙祖,对五凤山都不了解,也没有故意去打听过他们的消息,许是不在意,就算传到了耳朵了,听听就算了,我也是不进脑的。

想着凤仙祖一身风霜,满脸惆怅,不知怎么的,我确实不忍心。

我这厢胡思乱想还未做出决定,哪知阿华瞧了我一眼,撩衣摆跨过门槛,大步跨到奚垣身旁,蹲下~身,为他注灵顺气。

这,这,这有些不妥吧,打了人又让他治,心里不愿定是不高兴,不痛快的。

“阿华,我来吧!”

“无碍!”

“可是……”

“只要漂亮姐姐想,我都可以!”

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内疚了!本扯着他来想予他出口气,哪知让他又受了气。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的身子,在众多仙门面前也不好直言开口,不然他怎么忍着脾性,受制于人。

见那花雁子缓过气来,死不了了,阿华起身,扯着我的手便离去,不多言语,不多逗留。

剩下的他们也能自己解决。

我们回到客栈时,易风已经回来了,许是郁与他说了,他们便在一处等着我们。

只是俩人之间的气氛很是怪异,一人碾磨着手指,邪魅笑着,瞧着。一人却低着头自个忙自个的,对旁人眼神视而不见。

只是苦了刀离,一人收拾残局。

只是这般破烂的客栈,再怎般收拾也住不了人了,便只能另处寻家客栈。

不曾想,在新找的客栈中又遇到了那好看的纨绔!

正值清晨,我们几人围坐在一桌适应凡间生活,若不食烟火,让人瞧去,难免让人当了怪物。

他瞧见我,喜上眉梢,直直向我走来,坐在一方的空桌上。

先前阿华死活要与我坐一方,我见空了一方,便说让刀离坐下吧,她却不坐,非要立在郁身后。

也不知她在执着个什么劲,每日每时不眠不休的站着,也不嫌累。

现在好了,别人问也不问,堂而皇之坐下,她更是没得坐了,此番状况下,我也没有阻赶的理由。

他倒是自来熟,那姿态像是与我们相识且很是要好的朋友。

一桌人,他谁也不瞧,偏偏直直盯着我,要不是知他何德性,瞧他那样,我还以为自己是他心尖之人,见之喜悦,心神荡漾。

他不说话,我也不开口,权当不认识!

郁拿着绿瓷小酒坛,正喝的起劲,哪知有人扰了他雅兴,他不悦地放下手中小酒坛,擦了擦嘴角,睥睨来人,道:“你谁呀?”

来人还算礼貌,扯着笑脸,连作礼自报姓名:“连柳!”

郁手指扣着酒坛敲着,一下两下:“我管你什么柳,我们相识吗?”

“不识!”连柳回得实诚。

郁突然身子往上撑起,与相对而坐的连柳拉近些距离,像是这般便能将人吓唬走了一般。

“不识,你坐过来做甚?”

哪知人根本不在意,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连柳回首瞧我,笑意颖然:“可我与她熟!”

熟?只见过一面,只此二次,不可再有三,怎就熟了?

“漂亮姐姐认识他?”

听阿华询问我本想随口而出回不认识,可抬眼,刚动嘴,撞进他冷峻的眼眸,瞧他眼里晦暗不明的神色,我半天吐不出个字来。

我与他认识呢,还是该不认识?

连柳以手托腮,歪着脑袋瞧我:“姑娘可想清楚,真的不要吗?”那连柳绝对的故意为之,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却又淡然看笑话的神情,真不知我与他有何仇怨。

就因为我没有接受他送我的东西,便在心中生了恨,他虽讨人嫌,但瞧着也不是斤斤计较,小气之人。

阿华不问她,却只盯着我问:“要什么?”

这话问得我有些难回答,我没有要什么,别人给什么我都没要:“没什么,就是些小玩意,没什么的!”

“什么小玩意?”阿华不依不饶,锲而不舍的问道!

听这话,郁坐下~身,一腿随意搭在椅凳上,手肘撑着膝盖,偏头扯着嘴角瞧我。

那看热闹的嘴脸,真是讨厌!

易风虽没言语,但他端茶杯的手顿了顿。

他三人反应,我本还觉得喜欢那些小玩意没什么,此刻却感害羞。

第83章:剑饰

第83章:剑饰

我支支吾吾,说的很是为难:“就……就路边卖的那些稀奇好玩的东西。”

什么冰糖葫芦,拨浪鼓,小木偶,小木剑,什么牵缘红绳,绣花小手绢,还有用竹草编织的蜻蜓、蝴蝶与花鸟,各式各样,活灵活现。

都是挺常见的东西,只是摆在一处,五颜六色,瞧着欢喜。

阿华哼了声起身离开。

他定是也觉得我太幼稚了,这般大的人还喜欢小孩子的东西,觉得与我一起丢脸吧。

易风倒是一言不发,可他又听得仔细,也不知他再想些什么?

他突然伸手到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地绣着梅花的银色荷包搁在我面前。

这不是我给店家赔偿的钱,怎么又回到我身边?

他像是知我疑虑,道:“东西不是你所毁,怎能让你破费。”

“可是,也不能让你吃了亏!”阿华再怎般也是与我比较亲近些,他弄坏的自当是我来赔。

易风哂笑道:“也不是我,颜华他自己早就给了,只是没曾想这店家又向你多要了份。”

倒也不是他厚颜无耻向我要的,我只是于心不忍,心头难安,况且我不知道阿华给过赔偿了。

之前在一块,怎么没想到给我?

定听连柳说我可怜凄惨的模样,他许是以为我没钱,才让人逮着机会追着送我礼物,这才把钱还了我。

可那时,我的荷包还在我身上,我只是,舍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这便是姑娘说的没钱,也罢,姑娘若不愿破费,在下也愿意送姑娘。”

送你个头呀送!他许是没见过我这般爱财的女子,笑得很是欢畅。

说完他也不等我反对,伸手掏出一精巧的小木盒子递予我,见我不接,复而打开盒子,正对着我,好让我瞧清里边装的是何物?

他确实很会摸人心思,抓人胃口,那东西我憋一眼,心头便如海浪翻滚,郁结横生,心闷不已。

“它为何在你这处?”出声我才发觉,声音有些哽咽。

瞧我异样,郁、易风都抬眼瞧了瞧盒中之物。

那是平日里常见形状的剑饰,剑饰是用一根根细小的蓝绳编织在一处,中间穿绳而过的是一颗浅蓝的水珠玉,在旁人看来,虽与平常之物瞧着无疑,可它却是独一无二的。

那水珠玉上有我的名字,那编绳的款式是我的手艺。

只是他们却不识此物,因为这东西,我只给过一人。

他很有耐性的摊着手:“我说了要给姑娘缘分,姑娘现在可还要?”

不知不觉间,我也伸手到了木盒,恍惚间刚要抓取,哪知从身侧一下子落下许多街边小玩意,我侧身瞧去,一旁不知何时又回来的阿华正牵扯着衣摆,抖落出许多东西,他一骨碌全给我倾倒在桌上。

眼前桌面,满满琅琅,幸得我们没要什么饭菜,只要了一壶茶,一坛酒,要不然这桌面可堆摞不下。

我在摊位所见的小东西,一件不落,尽在眼前,除了小孩子爱玩的小玩意,还有什么各种花式的玉佩手镯与玉簪。

他拿回我的手,伸手予我手腕系着什么红色的东西,对着连柳不耐烦道:“她现在有了,你可以走了?”

等他系完,我抬手一瞧,原来是编线精巧的牵缘红线,我这才瞧见他左手腕上也带了一根。

连柳盯着我手上的红绳,笑得欣慰:“你确定她就不想要我的?”

我也不知他是何意了?

“确定!”阿华一记冷眼射去,回得斩钉截铁。

“我……”可我想要,那是我的东西,我……。

可瞧他不悦的眼神,我终是没说出口,他花了这般多的钱,我也不好让人生气。

“你说我没有,你有的可是他。”连柳突突的一句话,弄得我十分惊愕。

那时我只是想着法子打发他,没有什么娘子。

我心虚不敢瞧身旁三人的神色,话语说的也是磕磕碰碰。

“不……不是!”

“原来是呀!”

“你有完没完,说了不是!

“姑娘恼了,瞧来是被人说中了心事。”

我甩袖怒瞪他!

他收回谑意道:“姑娘确定不要,若丢了这东西,姑娘心里的东西可会一起丢了?”

这人真不是上边派来折磨我的?

“阿华,我……”我下意识的偏头询阿华意思,也不知自己何时这般窝囊了,我一个长辈还得看他脸色,照顾他心情,还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服软,丢死人了。

“你喜欢?”

我点头,想想不对,又摇了摇头。

他伸手拿了过来,手指细细摩擦那颗细小的玉珠。

“也罢,给你也好,你终是会给她的。”他这话说的有歧义,神色感觉怪怪的,可又不知哪里怪?

连柳收了木盒,端详阿华。

他对阿华的兴趣怕是比对我的还要浓些。

阿华眼神瞧着不喜也不怒,只是他模样,我怕下一刻那珠子便会在他手中碎成渣粉。

许是磨蹭到了我刻的名字,他手顿了顿,抬眼瞧我:“怎会有你的名字?”

“让我瞧瞧!”郁伸手过来夺,却被阿华偏手躲过。

见此,我也伸手去拿,不能让他们瞧见,若让他们都瞧见,寻着打趣我,我这老脸还往哪儿搁。

哪知我一伸手,他一下子抬高手臂,我五指微曲抓了空。

他红唇未启,却逼出字来:“嗯?”

“是我的,是我自己做的。”

郁道:“那为何会在他手中?”

阿华道:“为何会在他处?”

俩人同声开口,却是两种语气。

“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连柳为我作证道:“好了,东西也送出,我便不在叨扰姑娘,后会有期。”

他起身要走,我却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衣摆。

他也不怒不恼,笑然瞧我:“姑娘这是为何?”

“我”

“连柳!”我这厢还未开口,门边却传来冷冽的声音,不怒而威。

大家不约而同地转首瞧去。

与连柳一般容貌,着蓝衫,腰佩白剑,发丝束的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寒之气,同他声音般,容貌丽却清冷至极。

原来他们不是同一人。

“便不予姑娘细说了,我阿弟唤我,我得走了。”说着便转身向那人大步走去,那人不悦瞧他,他却哂笑打趣,往那人身上扑去抱牢。

他们的关系很好!

瞧他们出了客栈,我才回过身,抬眼便瞧阿华把那剑饰揣进了自己怀中。

我懵了,这是何意,给我没收了?

我盯着他的动作,用眼神示意,那是我的,他也盯着我,再瞧一瞧桌上,好像在说,我给你这么多,你给我一个也不行?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吃哑巴亏。

“小语此番出来倒是不孤单!”这易风不说话则然,一说话便膈应人。

“你这话,酸味十足呀,怎么,此番不止你一人,恼了?”郁拿起酒瓶在手中颠来颠去。

他人就这般,若让他先开口与易风说话,自是不愿,可人家说话,不管提不提及他,他却非得怼上一怼,方才痛快。

他俩开口,我却想起,一直未寻得机会问上一问,郁来这月满天多久,可曾听说有什么消息。

“那日~你说仙门说谎,为何?”

“小语,信我?”

“你又不是爱造谣生事的人,为何不信?”

“其实我也是猜的,在你没来之前,他们便已经查到了那灵栏镇,只是现在名唤奎怨镇。

虽名字听得不讨喜,但镇上的人却过得安稳充实,对以往之事更是不知,他们查了许久,没有丝毫收获,便想离去,毕竟奔波在外哪有在自家山里逍遥自在。

只是不知为何,这镇上古怪得很,他们来时容易,想离开却难了,每每出镇走着走着又绕回了镇中,来回几次他们也没搞清楚是何原因,便心慌了神。

这不你来了,更是把你当做主心骨,想着你能带着他们出镇去。这几日~你也瞧见了,总有人跟着我们,就是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山,怎样回山,必要时跟着一起。”

“可我这几日也瞧了,镇上没有异常!”这般情况,要不是法术修为强大,隐藏太深,便是我们太杞人忧天。

易风眉头紧锁,似有困惑,缓缓道:“小语可想过,此番之事,可是有人故意引你来此?”

引我?为何?

我是被人厌恨上了,还是阻了别人的路?

若易风所言为真,那又是为何?

我们一行人之后在镇中又寻了几日,没有异常。

只是那灵霞山处,却再也没见过那蒙面纱的女子,灵霞山依旧白雾萦绕,幽静怡然,可无人再赏。

没有收获自当离开,一路无阻,顺利畅通,没有先前仙门所担心的‘鬼打墙’之事。

从出月满天,仙门之人便跟在身后,不靠近,也离不远,始终保持不会跟丢的距离。

我知道他们在身后,他们也知我晓得他们在身后,只是大家心照不宣,各行各的,不相干扰。

回山路途中,我想了许久,这鲤鱼镇祁府之事是魔族故意为之,还是旁人的私怨?

第84章:隐情

第84章:隐情

若说私怨,伤我的确是魔道中人,可说他们蓄意谋之,为何那次过后便不再生事,这不像是魔道中人行~事风格。

但不管怎般,世间安宁便是好的。

路过山海岭时,天已渐黑,四处高山茂林,丛林密盛,了无人烟,便寻了个还算平坦之地,用剑劈出一大块空地,砍掉的树枝正好生火取暖。

我盯着阿华的剑柄瞧得仔细,心有所思。

他这剑是我送他的,是把好剑,虽薄但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也不在话下,剑身光华如月,势如破竹,剑鞘银白,雕有简单云纹,若透着光能看见泛淡淡蓝色光芒,当初力战百门仙山,便用的这把剑。

可那次,我也受了伤,此剑略透寒气,我便不敢再握,至此后,我便没用过,封了尘,直到送给阿华,解了封。

那时只是随手扔给了他,没有多说,他也没有多问。

今日瞧见他,我才想起它有个名字,

百门仙山给它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百斩”,可我却不喜欢,感觉杀戮盛然,我也没有告诉阿华,想来他应该也是不喜欢的。

我的剑,我从来都懒得取名的,用着顺手便好。

“漂亮姐姐,在想什么?”

听阿华声音,我回神来,抬眼便见他盯着我。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事。”

“是它的往事吗?”他伸手扯过剑饰,置于我眼前,先前我只顾着瞧剑,他立起剑,我这才瞧见他把刻有我名字的剑饰挂上了,倒是与剑挺相配的。

我伸手去,大拇指碾磨玉珠,心中感慨无比。

“它可有名字?”

它有个好听的名字,中意!

我放下剑饰,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阿华道:“那便叫中意!”

“为……为何?”我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心中鸣鸣,是天意还是巧合。

“我很钟意它就这般!”耳边这话与往日那人说得话重合,我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回忆。

半晌,我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只是这般吗?”不知在问他,还是自问?

“漂亮姐姐不喜欢?”

“没……没有,我只是很喜欢!”我转身,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轻巧,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漂亮姐姐,你去哪儿?”

“走走!”

他大步跨跟上:“那我陪你!”

“不用,阿华,我想一个人,一个人走走。”

他驻了脚,收了柔和,瞧不出喜恶。

易风踏步过来的身子,听了我这话也停在了原地。

火光映眼,我瞧不清他们的神情。

身体不受心思支配,也不知道走到了何处。

这个季节,虽入了春,但树枝都还没来得及开枝散叶,可自从到了山海岭境界,绵绵山岭,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与外边之景明显不同。

此刻不知站在何处,往四周寻一圈都是高高大大的树,四周安静的可怕,树影深深,风过沙沙作响,这些时日,天气慢慢变好了,透过密密层层的树枝能瞧见隐隐白光。

我正想寻个好一些的位置,蹲身好好痛哭一番,却听有人鬼鬼祟祟向我处而来。

我本想无妨,这树林谁都可以来,我无需躲藏,可再一想,他们鬼鬼祟祟,怕是不想见人,若我直面于人,且不让人尴尬。

如此想着,我便就近寻了一棵密密层层的大树,一跃而上,隐身在树枝间,单手抱着树干,刚隐好身,身下细声说话的声音传来。

“墨哥哥,等等我!”

听声音柔柔软软,我当是个女子,可当眼睛往下瞄去,大吃一惊。

喻墨,花花?

他俩为何瞒着众人悄悄在此,行~事还如此诡异!

花小公子许是跑的太急,声音微喘,扶着一棵树弯腰大喘气。

喻墨终是不忍停了身,转身走向花小公子,怔了怔,抬手予他胸口顺着气。

花小公子顺手抓过他的手,双手紧握,道:“墨哥哥,我没事,你也不必气了,好不好?”

喻墨本还柔和的脸色,听花小公子这般言,瞬间甩开他的手,怒瞪他道:“他们那般言语你,你当真不生气?”

“我”许是喻墨眼神太过凶狠,花小公子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泛起了泪光,莹莹亮亮,强扯着嘴角,苦笑道:“我气呀,可我习惯了,他们千百张嘴,我怎能抵得过?

墨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他们骂我便好,我不想他们再言语侮辱你呀。”

“可我气不过,自是要争论一番,谁给了他们胆子敢这般言语你,何为胆小懦弱?何为胆小怕事?何为下~贱之人?何为无自知之明?他们见到秋尊主,如狗夹着尾巴,且不是懦弱怕事?想仗着人势欺人,哪知连人身边四百来岁的小孩都打不过,且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我有哪句话说错了?我有哪句又言的不对?”

花小公子听了他泄愤般的言语,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无助般连连摆首:“墨哥哥,你没有错,错的是我,错在我不该来到这世间,错在我不该寄人篱下,强颜欢笑,错在我不该体弱多病,任人揉~捏欺压,错在我不该,不该认识你,不该依赖你,不该纠缠你。”

这撕心裂肺的肺腑之言,我这旁观之人听着都心酸疼惜,不知喻墨听了会不会揪心不已。

人人都有难言之隐,揭不得的痛,又哪能痛快畅所欲言,又哪能这般幸运有可畅言之人。

花小公子依着树,弯着身子哭得伤心,那花容玉貌,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喻墨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搂紧怀中,轻拍他背,予他顺着气:“花花,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道,是这人心,我们不与天争,不与人比,怎奈事与愿违。”

好一个不与天争,不与人比,若世道真这般简单,哪来这么多恩怨情仇。

“墨哥哥”花小公子柔柔的声音,若能沁出~水来,他张口还想说什么,喻墨伸手勾起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伸手擦拭掉他脸上的泪珠,俯首吻吻?

吻了上去,吻了上去,吻了上去,我直直睁大眼睛,甚是惊愕。

俩人在树下吻的缠~绵,忘乎所以,细细柔柔的暧昧声飘进我耳朵了。

此刻真是出现也不是,退开也不是,只能更努力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先前还煽情的画面,此刻更是煽情。

我抬手遮眼,却又想看,五指张开掩面,掩耳盗铃。

俩人衣衫已褪去一半,若这般下去,我不得看回活春~宫?甚感害臊,甚感羞愧。

他们这般忘情,我悄悄离去怕是也不会发现,打着心思,伸脚向后,哪知却碰到东西,我转身瞧去,吓得我身子向后仰去,伸手抱树干也是来不及,我想着此番丢人丢大了,偷~窥便算了,还坏了别人好事。

哪知腰上一紧,撞进来人怀中,耳边他压低的沉沉声音传来:“漂亮姐姐,你在瞧什么?”

听他这话,应是没瞧见,瞧他伸长脖子越过我向下望去,我伸手覆盖住他的眼睛,他的眼睫毛一眨一眨,挠的我手心~痒痒的。

我动了动手,把他压在树干上,整个身子挨近他怀中,左手护着他的后脑,右手紧紧蒙住他眼睛,不让他眨眼睛,那一痒一痒,我可受不住。

我靠近他耳旁,轻声道:“不许说话!”他准备起身,我又把他给压回去,道:“不许弄出声响。”

我回首瞧那俩人,树枝遮挡倒是瞧不清俩人相缠的身影,只是那入耳的呻~吟夹着似喜似悲的哭泣声,让人体温升高,心神不宁。

我腾出左手,扯下阿华发上的白绫,堵住他的耳朵,他还小,非礼勿视,听不得。

半晌,我的身子突然靠近他,鼻尖相碰,彼此间呼吸的热流相撞,我才发现,他的双手一直搂着我的腰身,我只觉我的腰间火辣辣的,快要烫伤了。

这般下去不是办法,我右手拈叶,打向他们来时的树林,一阵响动,他们终是收了情,慌慌张张穿理衣裳,小心谨慎的瞧了瞧四周,嘀嘀咕咕这才离去。

瞧他们走远了,我这才松开阿华的眼睛,不敢去瞧他。

我挣扎下腰身,示意他放手,他愣了愣,缓缓放手,我站直身,瞧他慢慢抬手扯下白绫,拢了几下头发随意扎起,嘴角含笑,盯着我道:“漂亮姐姐,他们在做什么,为何蒙我眼耳?”

“不不可描述,不可描述。你理理衣衫,我先走了!”说完便想飞身下树,哪知他手脚更快,搂过我的腰,飞身下树。

刚放下我,他一勾手指,我的发带便滑落他手中,发丝没了束缚披散下来,他握着我的手腕带向树干,像我刚才压他一般压着我,声音沉沉,有丝沙哑:“漂亮姐姐脸为何这般红?”

“有有吗?”许是刚才那般情景下起了红晕还没有散去。

“何为不可描述?漂亮姐姐可不可再说的仔细些?”

第85章:歼杀

第85章:歼杀

都说了不可描述,还死乞白赖让我与他说说,这人

我抬眼瞧他,恍然发现他居然高我一截,俯眼瞧我的眼里似带着火花,灼人。

这样瞧着他也不小了,这小子莫不是在戏耍我?

毕竟如他这般时,那小话书我也是瞧了不少,虽不是全懂,但也是知道些的。

知晓他戏弄我的意思,我恼羞成怒,伸手推开他,扯过他手中的发带,抬手扎起头发:“不许没大没小!”

不瞧他作何反应,我不再逗留向前走去。

回到休息处,刀离在郁身旁,背靠树干正休息,听我脚步声,睁眼瞧了瞧,又闭眼睡去。

易风盘坐一旁修术,离郁有些远。

郁歪坐在火旁正饮着酒。瞧我咽了口中酒,开口道:“怎么了?”

听郁询问,都睁眼瞧了瞧我,我抬手摸了摸脸,我的脸色是有多不正常,让他们都瞧出端倪。

阿华随我身后坐下,就离我一拳之距,他抬手递与我东西:“刚才,你不小心掉的。”

原来是灵焉!

我伸手接过挂在腰间,有些大意了,何时掉的都不知。

郁突然起身坐到我身侧,盯着我与阿华好生端详,瘪嘴道:“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去了?”

阿华冷眼回他,不言不语,他倒是没指望阿华能搭他话,眼神转而瞧我,瞧他眼里探究之色,我不自在道:“没什么,只是你为何又饮上酒了?”

这次下山,总是见他有事无事都握着个酒坛喝的畅然,这酒,就这般好喝?

也不知他何时学会的喝酒!

以前小时在凡尘,我听他们说过一种东西,沾了会迷失心智,犯下错误,所以我从不碰它。

毕竟,心神这个东西,说不准它强弱,也许你坚定不移的信念,面对它会不堪一击。

直到阿娘与我说道,我才知这迷人心魂的坏东西是酒,阿娘说过这东西辛辣,我听着可是想尝尝的,因为我挺喜欢辣的东西,比如阿姐做的菜。

可阿娘却说酒又涩苦,与辛辣混合,味道无比怪异,细细品有些甜腻。

这般我便打消了要尝尝的心思,毕竟我最恨甜辣浑浊在一起,那味道我甚是不爱。

他摇晃手中的小酒坛,伸手给我,我知他意,摇了摇头,他又转手递与阿华,阿华冷着脸,不说要也不说不要,俩人僵持,突然阿华微动了下~身子,我当他是要接,连忙按住他的手臂,警告道:“你还小,不许饮!”

我时时记得阿娘说过,那酒会毁人神志理性,会让人在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情,女孩子是万万不能轻易尝试的,所以我们三姐妹,都不曾饮过酒。

阿华虽是男子,但还小。

他突然愣眼瞧我,郁却在身旁肆意放声大笑。

郁的声音听着刺耳,我转身对着他呵责道:“你也少饮些,这喝酒伤身伤神,你可是嫌命长了些?”

“小语,你这突然的关心,让我无所适从呀!”

“我哪是担心你,你别教坏小孩子!”

“原来是怕我教坏小孩,哈哈哈,那你怎么没被我教坏?”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说着话,他偷着闲又仰头饮了一口,抬袖擦了擦嘴角。

我皱眉:“这酒就这般好喝,瞧你满足样。”

“这酒好处多多,是个男子,都会饮的。”他嘴中‘男子’两字嚼的极重,也不知他是何意,取笑我不是男子?

我不以为然,指着一旁静坐修行的易风道:“他不饮酒!”

郁不屑的哼笑一声,道:“小语,你对他还是不了解呀。”

他不理会易风慢慢睁眼看向他的冷眼寒气,继续道:“他知你不喜饮酒,便在你面前从未饮酒,你当他不喜吗?

怎会,你不知这饮酒的好处与酣畅,千杯解愁,万杯解忧,日日畅饮则可无忧无愁。”

是吗?

我抽抽嘴角,很是尴尬。那这般好处多多,你便多饮吧,我也不再插嘴劝阻。

易风也不还嘴,听郁说完,又闭上眼。

他最近甚少言语。

此番静下来,无人言语,见夜已深,我便寻了棵顺眼的树干合衣而眠。

迷迷糊糊,听见的动静,我睁开眼,便瞧四人站在我身前,都背对着我,把我围在树干之间。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蓦然起身,与他们同站在一起,抬眼瞧去,眼前的一切,让我惊恐不已。

若说鲤鱼镇祈府的死尸白骨,始作俑者是丧心病狂,那造成眼前的一切,便是穷凶极恶,惨无人道,丧尽天良之人。

祈府那些魂灵还可招魂,还可渡灵,还可超度,还可有往生。

可眼前的这些人,无魂无灵,神魂俱灭,任人驱遣的干尸躯壳被人用三棵一尺长的桃木钉钉着,对着心脏处以三角之势深深嵌入,施以诡术防止奔跑撞碰间脱落和被人轻易拔下。

那三颗桃木钉,才最狠毒,阻碍一切生魂神灵入体,更是让死者本人,魂灵散尽,再无往生。

若说他们行尸走肉如同傀儡木偶,可那身体关节灵活,扯拉抓劈,好不生硬,只是没有魂灵,没有主导身体的意识,有些动作过大幅度,扯断筋骨,无疼痛也不自知,毫不收敛行为。

这些走尸没了生气,脸色煞白,眼目充白,毫无思想,横冲直撞,破碎烂布的衣衫瞧着熟悉,再细瞧腰间配饰,是各个仙门的子弟。

此番出山,来了不少仙门人,可白日里他们才跟在身后好好的,为何此刻却成了这般,他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夜间便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令人骇悚走尸。

“花花,你过来!”

听这焦急的熟悉声音,我才侧头瞧向左侧,正瞧花花跑向喻墨身后寻庇护。

这才发现,他们一行领头的都受了伤,捋胳膊拖着腿的,好不悲惨,面上狼狈,已无往日耀人风采。

身后相随的同门中人已剩寥寥无几。

此刻都拔剑对着昔日的同门中人,眼里的痛惜与悔恨交杂,始终是下不去狠手。

突然窜出一个身材瘦瘦的小子,尖叫一声冲上前去,站在走在最前,与他同款衣衫配饰,同为少年的干尸面前。

他一手稳住面前友人,一手战战巍巍抬起想拔~出面前之人的桃木钉,他神色悲伤,对牟情呼唤他回来的声音置若罔闻,不理不睬。

那小子满脸泪痕,满脸悲壮,小~嘴一张一合,不知在唠叨什么,他的手刚把上桃木钉,便被灼伤,五指隐约有焦黑状,他不管不顾,神色悲凉的大声吼叫,用力拔~出一根,哪知用力往后甩,手腕以下都被甩落在地,这时大家才瞧见,那手腕烧焦成骨弯曲,手中的桃木钉也化成了灰烬。

他还来不及换手拔剩下的,胸口便被那无意识无自主的友人,以手掏心,穿胸而过。

他没有惊慌,反而笑了,解脱、视死如归。

密密麻麻的走尸扑面而来,他很快便被践踏在地上,胫骨错断,死不瞑目。

我们护着仙门中受伤之人急急后退,退到山海岭深处,身后是一望无垠的湖海,萦绕着茫茫的雾气,天色未亮,灰蒙蒙一片片,置于其中什么都瞧不见,水上无舟无船,已无退路。

“秋尊主,这可怎么办呀?”那花雁子此刻带着哭腔的求救,这种严肃的情况下,我本不该笑话他,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想笑。

叫我有何用?我们一路砍杀,都精疲力尽了,这些鬼东西还不是分毫未伤,灭掉这些东西最有效的办法便是一把火烧了,片甲不留,不然杀不死,屠不尽,他们只闻生人气息而攻击,我们无处可躲。

可我们身处密林之中,怎可轻易放火,火?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

若我没有记错,那芜芨山喻家最得意的便是御水成冰术。

我大喝一声:“御剑飞到水面之上,喻尊主御水成冰。”

他知我意,御剑飞身施法冰冻水面,其余人御剑紧跟其后,那湖水迅速凝聚成厚厚的冰面,那些走尸踏上冰面,不沉不落,我引着大家往湖深处中央,此刻走尸都置在了冰面上,我们置于他们上方,隔着迷雾,他们瞧不见,摸不着,只能张牙舞爪,嗷嗷吼叫,毫无章法,团团乱撞。

此刻正是时候,我抬手注气,本想以火圈困住他们,再将他们烧尽在其中,哪知我突然头昏,浑身乏力,御剑之势向下落了落。

阿华一把捞起我置于他的剑上,让我靠在他身前,他一手扶住我,一手注气向下,便见下端燃起熊熊蓝色火焰,这火焰有些炙热,大家便又向上御高几分。

脚下的死尸,没识没灵,不知疼痛,不懂吼叫,在烈焰燃烧中,还如先前一般,张牙舞爪,团团乱撞。

半晌,这些死尸才化尽衣衫皮肉,只剩下黑黢黢的骨架移动。

阿华额间渐渐冒了汗珠,我抬袖与他擦了擦,担心问道:“阿华你可还坚持的住?”

他沉沉回道:“嗯!”

第86章:病因

第86章:病因

他话音刚落,脚下火焰突变了个颜色,不应该说变了个颜色,应该说多了两种颜色,一种炙热红,一种温暖黄。

瞧易风郁都出了手,边上几位尊主自是不好意思闲站着,都出手相助。

不一会,脚下无了声响,火焰包围中,只剩下灰尘。

那厚厚的冰面,差一些便被融化了,幸好及时。

见尘埃落定,仙门中人都下去,捡拾尸首留下的唯一没有烧毁的山门中的玉佩,那上边有他们的姓名,可带回山好生安葬。

见事也解决,我便放下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昏了过去。

醒来已在山中,不知怎般回来的。

雪樱每日每夜跑前跑后,阿娘每日一碗养神药膳,阿夏每逮着我便打趣,阿姐有空闲时都会抽时间来陪我坐坐聊聊,易风如往常一般,清煦温雅,如沐春风,时常可见。

山里的一切瞧着都没变,让我恍然觉得下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

只是许久不见阿华,不知他回山了都在做些什么。

最近身子越发的困乏,入了春,天气暖了,我便让阿爹在院里给我支了秋千坐坐。

此刻春风正好,阳光柔和,雪樱同阿夏上山去采药,我一人悠闲自在,蜷缩着身子坐在秋千椅上,坐着坐着我便又昏睡过去,死沉的什么都不知。

梦中被梦魇牵制,浑身发汗,风吹过有些冷,我在梦中下意识揉了揉双臂,不一会,身子一沉,不冷了,我便安了神。

在睡梦中突然听到阿华咳嗽的声音,我一下惊醒,睁开眼,便见易风头悬在我上空,与我只隔一拳之距,低眼瞧身上的白绒羽衣,原来是见我冷,给我披盖羽衣挡风取暖。

他的样子有些懵楞,许是没想到我会突然醒来。

他起身,我迅速坐起身,道了声谢语,他侧开身子,我这才瞧见院中立着还有其他人。

“阿华?你何时来的?”原来睡梦中听到他的声音不是做梦。

我忙站起身,拿下羽衣放在秋千上,直奔他而去,他先前瞧我还丧着脸,不开心,见我过来,这才逐开眉眼。

“漂亮姐姐,身子可好多了?”

这身子骨,怕是就这般半死不活了:“好多了!”

“漂亮姐姐坐下说话。”他引我到石亭上,伸手予我倒了杯茶水,睨眼瞧了瞧跟在身旁的易风,漫~不~经~心道:“原来易风上仙也在呀?”

这阿华定是故意的,那易风明晃晃的一个高大人影,怎么就让他瞧不见了。

易风无奈摇首,在一旁坐下:“今日来,本是寻小语有要事相商,看来今日不适合。”

“有什么事,当着我不能说的?”

我插嘴:“何何事。”他俩之间似有火花?可瞧着都没动怒,应该是我多想了。

“小语问,那我自然是要说。”

“哼真是笑话!”

这俩人怎么如小孩般吵架,我扶额有些头疼,无奈又问了一句:“何事?”

“此次仙门损失惨重,颇有怨言。”

“这与漂亮姐姐何干?”

阿华说的对,与我何干,可易风提及,必是与我有关的。

“虽话是这般说,但他们是乎对小语你有些不满,对外哭伤卖惨,暗里明里都在指责你的不是!更是聚在一起商讨此次之事,相互叫苦,互说痛楚,那声势之大,好像故意言语你听的。”

其实之前回山后,我也想过,他们损失人才,痛惜悲愤那是理所当然,我却没想过他们会扯上我,怪上我。

他们这次下山,不是我所提,更不是我开口让他们下山的,况且他们比我还先到,说白了,我与他们至始至终都不曾联盟一起,本来他们应该是无话可说的,吃了亏那也只能如哑巴,打碎了往肚里咽。

如今倒是扯上我,我倒是好奇,他们怎般把黑墨往我身上甩?

“他们怎么说?”

“他们倒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话语里都是满满的不吐不快。”

这般会说话,讲究!

“你说说,我倒是想听听,也好学学他们说话,怎般不带脏字便能让人心里添堵。”

“说这话,不是你最在行?”易风毫无情面的打击我。

听了这话,阿华也笑了。

他们这般,我只当他们理解有误。

“他们无非说我厉害,说我山门中人都是能人,说你我二人下山便能力缆狂澜,说我杀伐果决,毫不犹豫,智谋过人,才让雨落仙门不曾丢掉一人。”

“小语,你这般清楚,要不是知晓你性子,我都要以为你偷听他们说话了,所以,我才说,说这样的话,你才是最在行的。”

易风这般耿耿于怀,许是我说太多这样让他添堵的话。

“漂亮姐姐,猜对了?”阿华质疑道。

我不以为然:“与他们快两千年的交道,我怎能不知他们心中何想,面上又是何意?”

他们怕我却不敬,貌恭而心不服,毕竟我小他们许多,可若让他们知道,我身子与他们比战过后,便每况日下,他们还会不会这般安静,不会反击?

想来是不会的。

不多会儿,雪樱与阿夏采药回来,易风有事便先行离开,正巧川凤与子澍几人来寻阿华,与我简单作礼招呼,便拉着阿华在一旁窃窃私语一番,不一会儿,阿华过来与我打过招呼便随他们去了,还再三与我说,他很快便回来。

他那模样搞得我才是他阿娘般!

此次回来,感觉雪樱有些不对劲,她对我很好,很贴心,可以说什么都依我,百依百顺,每日对着我笑意满满,软话细语。

以往她也这般,可如今却觉得她太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对我好,恨不得把什么都给我,就如此时,她予我倒了茶水,放在嘴边吹凉才放心给我喝。

若我现在说我想吃花糕,她必定会马上上山摘花为我做糕,若我说想休息,她必定会搀扶我去床边,为我脱下鞋子,为我盖上被子。

此次回来,她没让我自己动手洗过衣衫,更不曾让我动手打理满院的花草,都是她一手包了。

她这般搞得我像残缺了一样,可我却说不出打趣她的话。

阿夏端着药碗走过来搁在桌上,用手扣了扣碗示意我喝药,每每我受伤生病,她都是这般对我,我不能反驳,却还要乖乖听话喝药。

提气一口闷完,我把药碗递还给她,雪樱倒茶水递与我的手,在阿夏凶狠的目光下缓缓放下。

阿夏接过碗起身便想离开,我伸手一把抓~住她,示意她坐下,她瞧了瞧我,无奈坐下道:“阿语姐,我都不知怎么说你了,你这伤得也太勤快了些,我手下的病人哪个都没有你伤的回数多,你是在狠狠地败我的招牌,打我的脸呀。

虽说我是你阿妹,不花钱,也不怕寻求不到,但你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肆意妄为呀!”

听她说完这番话,雪樱忍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阿夏不快的瞪了雪樱一眼。

原来最近瞧我爱理不理,是心头对我有怨气呀。

我扯扯嘴角,不接她话,正色问道:“我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

听我问这话,雪樱竖着耳朵听得仔细。

阿夏愣了愣,肃然道:“阿语姐,你丢了魂魄,一魂一魄。”

雪樱着急问道:“为何?可有办法?”

阿夏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觉得身子越来越不中用,爱嗜睡,爱做噩梦,气虚不足,体力不支,动不动便会晕倒,可这只是丢失一魂一魄的缘故吗?

“阿语姐,你你要好好护着自己的身体,你本来就”她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止了言语。

我知道她欲言又止的是什么,我一直都知道:“阿夏,谢谢你!”这般久了,从未认真与她道一句谢语。

“阿语姐,你突然这么认真,弄得我有些无措呀,更何况我们之间还用言这句话吗?”

“我知道,你为了我的身子费了很多心思,可破了就是破了,再怎般缝补,它还是有缝痕,会漏风。”

“阿语姐,你知道?”阿夏反应意外,她也许觉得她瞒得很好,大家都瞒得很好。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不知道?”雪樱插话道。

我对着雪樱回之一笑。

我一直都知道,她们想瞒我,可我的身子我自己又怎能不知!

当年虽力战百山掌山人,好生风光地为囚魔山争取这几千年的安定,可我哪里就有了那力敌百门之后而不伤损的力量修行,不过是我要强,我逞能。

那牟尊主也没有说错,我就是爱管闲事。

这副破碎的身子便是那时开始的,那时落下病根,至今无法痊愈,头疼之疾时不时发作,便是那时开始。

易风、小夏、阿爹阿娘,阿姐一直都替我瞒着,瞒着我,瞒着七大长老,瞒着百门仙山,更瞒着天下人。

可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的身子我一直都知道,不然修为不会这许久了,都没有长进,近年来还时时被人打成重伤。

第87章:赤血

第87章:赤血

“阿语姐,你的身子本就有遗症,你却被那木青伤本身体更是难恢复,又被那离苦雪上加霜,此次下山你又丢了一魂一魄,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

早知道那时我便不该去东海为你采药,我应该随你下山的。”阿夏说到愤情处,便想脱口而出,可终是忍了。

我苦笑道:“命中之劫数,躲也躲不过,你若下山一起,我的牵挂会更多。”更多顾虑。

阿夏握紧我的手:“阿语姐,我们卸下这身份,走下这位置可好?你也不是真的爱管闲事,你也不喜欢这些责任,我们放下好不好?我们一起游历人间,嬉戏玩耍,好不自在,管他什么正道魔道,什么除魔卫道!”

“你此刻说得这般潇洒随性,无情无义,你可又放得下天下苍生性命?你可又放得下你这救苦救命的医术?你放不下,这些都不是责任,而是你我的良心。”

若刚开始尊主传位予我是责任,我答应她只要没死便要护雨落仙山一世安宁无忧,可渐渐的这些都不再是因为承诺,也不再是肩上的责任,而是处在这番世上,心中所感,悲悯世人,想尽一份自己绵薄之力的良心。

“阿语姐,可我很担心你!”

“没有修行功法又不会死,况且我虽退步很多,但我现在还是打得过易风的,不是吗?而且我最近头疼之疾很少再犯,是不是说明我还好?”

阿夏甩开我的手,给我一记白眼:“好什么好呀,你总是这般不以为然,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一魂一魄不是小事,你自己不知何时所丢?丢在了何处?为何人所拥?要作何用?这些都是大问题。”

我知道丢在了何处,只是如今在何人手中却是不知!

阿华说的很快回来,却失了言,倒是川凤上门来邀请我明日去她家做客,说是她阿娘生辰。

她进门时还寻了寻阿华,我在心里嘀咕,阿华不是随他们一同出去了吗,怎会来我处寻,想来阿华自己回山了。

对于她邀请我去她阿娘生辰宴之事,我想不是这般简单,那欢颜生辰也不是只此一次,以前也没见她邀请我。

可川凤来邀,我却不能扫了她一个小辈的面,自是答应了,她难得坐下~身来与我交谈,也许是雪樱在一旁的缘故。

我这才仔细打量她,许久不见,她都如我一般高了,身姿娉婷,面容如花,是个让人望之心动的姑娘。

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带着她阿娘给她的传家之宝----赤血,这鞭子嗜血,凶残,我也只见过欢颜使过一次,杀妖除魔倒是厉害,伤人却要躺个一年半载,此刻却如乖巧的小红色蛇般缠在她手腕上,安安静静。

这欢颜倒是喜欢女儿得紧。

怕是世间川凤想要的,她都会费尽心思讨来给她。

如此这般溺爱,也不知是好是坏。

她抬眼瞧我,眼里青涩娇羞:“小姑姑,你觉得玉哥哥怎么样?”

这还用说,阿华自是很好,只是为何要评论他?

她的下一句让我真切地明白了她的来意。

她低着头,红着脸,吞吞吐吐,娇羞的问道:“那小姑姑觉得玉哥哥可喜欢我?”

我勾起嘴角,还未开口,雪樱欢快地便接过话去:“自然是喜欢的,我们小川凤这般美丽可人,谁不喜欢?”

也许吧,但是阿华已有了木青,喜不喜欢川凤我不知,但我知,川凤与他,性子不配。

往日里阿华对她冷淡不说,在我面前也很少听他提及川凤,但木青不同,虽提及次数不多,但提及她,阿华脸色柔和不似冰霜。

川凤欢喜道:“真的吗?”

雪樱双手抱胸:“我骗你做什么?”

她开兴的蹦起来,双手紧握,瞧了我一眼,又压制住欢喜,轻轻道了句:“小姑姑,我先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她便脚步轻快的向院门处跑去,快要踏出院门,她却提裙立脚,回身又道:“小姑姑,明日也让玉哥哥随你一起可好?”

我想了想,点了头,她这才无留恋般转身离去。

她走后,我不知怎么的就想问问心中疑虑:“雪樱真的觉得阿华会喜欢川凤?”

“那那是自然,怎么?秋语有其他想法?”雪樱坐下~身,与我平视,直直盯着我瞧,也不知她瞧什么。

我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错过她的目光:“倒也不是,只是想着,也许他会喜欢木青多一些。”

毕竟在我心里她俩男才女貌,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以后在一起必定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与川凤便没有这么深的缘分!

“木青?”她想了想,又道:“那也行,只要不是你!”

我心直道好笑,与我何干?

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道:“你怎么到现在还在与他争宠,他终究是要离开雨落仙山的,而你是要永远陪我一起的。”

她眼中光芒闪烁,惊喜道:“真的吗?”高兴地忘乎所然,手指掐得我生疼,是有多久没有整理指甲了。

“难道你不想?你想出山?”

“不,我想!我不想出山。”说完,她突然扑进我怀中,紧紧抱着我:“秋语,你真好!”

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的清香,我伸手拍了拍她纤瘦的腰背,厚着脸道:“我何时对你不好了?”

“你什么时候对我都很好,你下山还不忘给我买了好多礼物。”

礼物?我有些心虚,我好像忘了要与她买礼物的事。

她又自言自语道:“我都好喜欢,特别是这玉镯子,带着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听她言语,我还想着,我何时给她带回来礼物了,直到她坐起身抬袖与我瞧手腕时,我才恍然得知。

这镯子是阿华在月满天买的,那时定是瞧我在外人处丢脸,才给我买的。

可瞧雪樱欢喜的模样,我却不敢言语,再想,反正阿华都说给我买的,那我送给别人也是可以的,再说雪樱也不是别人,阿华应该是不会见意的。

我眨眨眼,说的很是没底气:“你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她亲了亲手镯,表达她心中的喜爱之意。

我无奈道:“好好好!”

翌日,我与雪樱早早便起身收拾,我想着今日是欢颜的生辰宴,来往的仙友必定很多,趁现在还早,人还不多,我与雪樱早些去,去去便回。

至于阿华,他来了,他自个去吧,反正他每日都往外跑,想来川凤家也没少去。

哪想刚出院门,便见阿华,瞧他样子,应是刚到,他见我与雪樱这般早出门有些意外,开口询问道:“漂亮姐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你今日来的正巧,我们这是要去欢颜家,你可要一起?”

突然想起川凤说的带玉哥哥一起可好?我这一问不是给了他选择,若他说不去,不是不称意了?

我又急急道:“还是一起吧,川凤阿娘生辰,你去去也是可以的。”

“若漂亮姐姐想我去,我去便好了!”这话怎么这么不情愿。

“那那便走吧!”我和雪樱往前走,他又突然开了口:“只是”

我转身瞧他,问道:“只是什么?”

他上下打量着我,我当是我穿着不妥,也忙低眼瞧了瞧,今日欢颜生辰是件喜事,我特意穿了了件颜色喜庆地正好的红色,难不成阿华觉得我太宣兵夺主了。

我刚想着回屋换身,他又开口道:“漂亮姐姐怕是没有去过旁人的宴席?”

他怎么知道?

阿华抿嘴笑了笑:“宴席哪有这般早便开始的,这时怕是招待客人的酒水宴席都没有准备好,漂亮姐姐这般早去,可是要掀人脸面,说人家招待客人礼数不周?”

这话说得我与雪樱一愣。

“怎么这么多规矩?”我当是大家到了,送上贺礼祝贺两句,便随了意。

阿华说的对,我除了阿姐婚礼宴与那离苦上神无首无尾的生辰宴便不曾参加过除家人之外的宴席,自是不懂规矩了。

山里做宴席的也不少,不是他们不请,而是我要不在外,要不便遣人送礼,不曾入席过。

只是这次,川凤来邀,我既然答应了入席,那必定是要去的。

我头疼道:“那,现在该怎般是好?”

“漂亮姐姐可准备了生辰礼?”这我可是不会忘的,虽说告诉我的时辰紧了些,但还是找到了可送之物。

“有的!”我掏出礼盒,里面躺着一尊玉~面佛,慈眉善目,很是可以。

可阿华见了此物,却笑出声来。

见他笑话我,雪樱不乐意了,愤然道:“这礼物有什么不好的,你笑什么?我觉得就挺好的,秋语送的东西就是好的。”这盲目的跟从,真不好。

阿华不理会雪樱,拿过玉~面佛瞧了眼,道:“漂亮姐姐送人家慈面佛,可是觉得那欢颜上仙瞧着凶神恶煞?”

第88章:作画

第88章:作画

这是何道理,我只是愿这佛护她一生安宁,喜笑颜开,一生~母慈女善。

却让阿华读出另一层意思,我有些担心了,这送出去,别人是不是也这般以为。

我又向阿华虚心请教道:“那该送什么好呢?”

“秋语,这样就挺好的。”雪樱从阿华手中夺回玉~面佛放进盒子中,抱在怀中。

我扶着她的肩,安抚道:“你也不太懂,我也不懂,若送这东西去,拂了人家面不好。”

她哼一声偏身向另一处。

我抬眼询问阿华,他想了想道:“你跟我来!”他牵过我的手便想走。

雪樱抱着礼,本想跟上,阿华却说道:“你不许跟来,先回院等着,我们回来唤你。”

雪樱顿住脚,赌气道:“为何?我偏要跟。”

“你若不嫌无聊,便跟来吧。”阿华说完也不瞧雪樱,扯着我便向梅林丛中往山门而去。

雪樱的声音在身后愤然传来:“不去就不去,谁稀罕要去。”

然后,她真的没有跟上来。

这阿华的话何时有个这般魔力?平时里我说什么她都是不会听的。

“阿华,我们出山做什么,待会儿会不会晚了时辰。”阿华不言语,扯着我到最近的街镇,寻了一个卖画的摊子,给了银子,便坐在桌旁,摆放起笔墨纸砚来。

我有些惊讶之余,又有些摸不到头绪。

“阿华这是要做什么?”

他边摆~弄,边回道:“这送人礼,特别是你不知该送什么礼的人,你送的礼要具备四点,不能吃,不能用,转送他人更是不能,扔掉又觉得可惜,如此,你的礼才算用心,送出去也不会浪费你一番心思。”

“公子不仅人美,心思更是聪慧。”一旁的摊主都忍不住夸赞阿华。

那欣赏的模样,要是自己有闺女,怕是要缠着阿华说媒的。

那摊主夸完,却抬眼瞧我,我抿嘴莞尔一笑。

他倒是找到了话接,可我明明只是礼貌一下。

“姑娘与公子倒是般配,这般公子,配这般美人,才是绝配。”

他突来的胡言乱语,搞得我慌乱不已,连连向他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

那摊主像是知晓一般,嬉笑道:“已对,瞧你俩模样怕是没成亲,听人说这话怕是害羞。”

不是害羞,我是害怕呀,我又急急解释道:“不是,真的不是。”

他对我的话不以为然,

我扯了扯阿华衣袖,想着让他帮忙解释几句,哪知他只顾抿嘴低头笑,瞧我逮他,他捉起笔,握笔抬手开始勾画,如此我也不便再打扰他。

那摊主瞧他甚是欢喜,赞美之词不予言表也能瞧出,可他偏偏还毫不吝啬的说出口:“公子这手法当真了得,老朽习字作画也是六十余载,今日与你这十六七岁的孩子比,真是天壤之别,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我觉得他有些过了,这阿华才刚起笔,形都没有,怎就知他厉害得不得了?

我想着便出了声:“这怎么就瞧出厉害了?”

那摊主眼睛似被阿华的画纸粘住,抬也不抬回道:“姑娘想来是没有好好与公子学过这作画写字,你这相公绝非池中之物,凡中之人。”

我无奈再次解释道:“我真的不是他娘子,他也不是我相公。”

这摊主莫不是来卖字画,我瞧他怕是要做乱点鸳鸯谱的红娘,那红线在他手中怕是纠缠不休,一团乱麻。

“姑娘之意,我晓得,我晓得!”他晓得什么呀,我看他谑笑的嘴脸,怕是不晓得。

“我是他阿娘?”我下着猛药,这下他可没话说了吧!

阿华听了这话,手顿了顿,眉宇间皱紧,可还是没说什么,又继续作画。

我想着,占了他便宜,让他吃了亏,待会儿好好给他解释一番,他平时都唤阿夏小阿娘的,我与他说了,他应该是不会生气的。

那摊主愣眼瞧我一眼,突然哈哈哈大笑出声:“小姑娘莫不是欺负我年老眼花?”

我扶额了,苦笑道:“你瞧不出我比他大吗?”我这话本是让他觉察自己错了,哪知他认真瞧了瞧我,道:“你模样也就十八~九岁?也大不了多少。”

我偏头瘪嘴,表示不满,他又猜道:“十九二十?”

瞧我还是不满的神色,他继续猜到:“二十出头?哎,姑娘不要在意这年岁,在一起开兴便好,你瞧着也大他不多。”

我简直哭笑不得,也难得再与他争论。

我俩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争论间,阿华画作已完成,他搁笔站起身,那摊主瞧见便赶忙站在他身旁瞧画。

那眼睛都要贴近画面上,生怕漏了何处没瞧,边瞧边评论:“这笔线细腻流畅,短短几笔便成形,发丝犹如真的一般,眼睛有神又有种溺爱神色在其中,此刻应瞧着什么宝贝的东西,她应是个孩子他娘。”

这也能瞧出了?我有些惊奇了。

摊主还在赏画评画:“这女子花容月貌,螓首蛾眉,瞧着虽比你差了许多,但在平常人中也算风姿卓越,肤如凝脂,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半分痕迹。

这羽衣衣衫,轻柔如丝,皆是上品,上色搭配瞧着舒服,好好好,甚好呀,公子这画怕是珍品了!”

听他夸得天花乱坠,我便走近瞧了瞧,与欢颜本人倒是一模无差,这画中更显的她柔和善意。

阿华画中,乃是那年欢颜带川凤来我院中,想拜我为师那日的装束,背景是几株梅花点缀雪景。

只是这般久了,我都忘了那日欢颜模样,他却还记得清清楚楚,连脸上细微的动作表情都展现了出来,腰间的白玉坠饰及腰带上的绣花,一样不落。

这画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宛如真人,瞧着我都欢喜,更何况这深知又懂画的老摊主。

边上还题了字:“惊誉画中仙,实来尘中人,若问仙神处,雨落仙山隐!”

字,笔锋俊美,如他人一般好看,赏心愉目。

等摊主观赏够,画上的墨汁也干了,阿华伸手卷画,那摊主却按住他的手打着商量:“公子可卖画?”

阿华皱了皱眉,那摊主又急急道:“我可出高价。”

阿华拂开他的手,卷起画装好,冷冷道:“不卖。”

“公子先别急着回拒,我可以等公子想好了……”

不等摊主说完,阿华冷冷打断道:“想好了,不卖!”

我在一旁偷着笑,他这容貌丽,儒雅端方,瞧着也不是难说话,没想到这拒绝起人来,一点都不留情面呀。

“公子再好好想想,诶,公子,公子……”

那摊主锲而不舍的追问,阿华不再理会,不等摊主反应,他扯过我的手便跑,我当是时辰快到了,也卖了劲的跟在他后跑。

哪知他到郊外却停了身,一脸谑笑的唤了声:“阿娘!”

我一时懵顿,转首寻着,阿商在此?

可寻个一圈也无阿商的身影,瞧他嘴角谑意越发明显,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因为我刚才在摊主面前,说是他阿娘的话。

这孩子倒是记话的很!

我正了正色,解释道:“刚才只是无奈才这般言语,阿华不要放在心上!”

“漂亮姐姐,就这般在意年纪?在乎到不容一个不熟的人说道?”

他眼睛里似有潮水要我沁来。

我眨了眨眼:“这道理不是这样讲的,况且别人误会总是不好。”

“那我以后就唤你阿娘?”

这孩子莫不是故意的,若让他阿娘听了去,不知得怎么想我,让别人听了去,还不得怎么笑话我!

我惹不起!

“罢了罢了,是我错了!”

他这才满意地往回山的路走去。

回到山里,他却路过家门不入,也没说唤雪樱,我本想开口自己唤,哪知他一下伸手捂住我的嘴,说时辰还早,便带着我到第一次相见的地方,自个寻了棵高大的树,飞身而上,站在树杈上却低着头对我喊到:“漂亮姐姐,上来呀?”

为何要上去?脑中不自主的想起在山海岭的那一幕,我不想上去。

“漂亮姐姐,这上面的景色真的很好,一览无遗。”

怎会一览无遗?在千指峰上才算一览无遗。

我立在树下,望着小池溏里欢快游来游去的鱼儿,不理他。

“漂亮姐姐是怕我?”

怕?我何时怕过谁?我……我就是不想上树。

我好笑道:“阿华可是豺狼虎豹?”

我为何要怕?

“瞧漂亮姐姐的样子,应该是!”

不用瞧他的样子,我也能想到他眼角的谑笑。

现在倒是学会噎我话了。

“漂亮姐姐上来嘛,现在时辰尚早,我们在树上息会儿。”

我转身抬头仰望他:“为何要在树上息?回院等不是更好?”

透着柔光,树影斑驳间,他如天神下凡,幻真幻影,让我有些瞧不真切。

“好吧!”我当他是妥协要下来随我回院,哪知他坐下~身躺在树杈上,手臂枕着头,侧瞧我,咧嘴笑道:“那漂亮姐姐回院等吧!”

这是怎会回事?

无妨!

第8~9章:赴宴

第8~9章:赴宴

“那何时去宴席比较合适?”我问清楚了,便不会失礼。

“到时辰了,我来院中唤漂亮姐姐!”

“那你何时来唤我?”

他用身子蹭着树杈,寻个舒服的位置与姿势躺着,抬头望天,想了想:“我睡一觉,醒了就来。”

“那你要睡多久?”

“漂亮姐姐很着急吗?”

“我不是着急,我想,要不我与雪樱先去,你醒了自己前来。”

他嘴角的笑僵了僵,复而又道:“漂亮姐姐可知道去了要注意什么?”

这也有讲究?

“要注意什么?”

“所以,漂亮姐姐还是等着我吧!”说着闭上眼,不再瞧我。

我……

抬头仰着与他说话脖颈酸疼,我无奈飞身上树,在他一旁寻了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树杈,坐下~身,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轻唤了唤他。

他假寐,却不应我声。

思量一下,我也躺下~身,此时节树枝刚抽完嫩芽,清新的气息很是干净。

抬眼望去,绿意盎然间光芒透射,瞧着心情舒畅。

我想着看着他,等时辰差不多了,我便唤他,哪知躺着躺着,渐渐地也有了困意,想着反正还早,睡一睡也挺好,我便抬袖放在额前,遮挡些日光,放心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间听有人沉沉唤我“阿语”,我在梦中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之后便觉唇上轻轻痒痒的,似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唇上,我动了动嘴,想缓解下痒意,哪知越来越痒,我一下清醒过来,我抬开手臂,睁开眼睛,阿华一张俊脸正悬在我上空,手中握着我的发丝还在挠我痒。

我坐起身,背靠树干,不悦道:“你在弄我?”

本睡得正香,他却扰我美梦。

他不收敛,还捉着发丝又在我嘴脸上扫了扫,回应我。

可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感觉!哎,或许我睡迷糊了。

我从他手中扯回自己的头发,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发饰,飞身下树,他在树上瞧我,我当他忘了正事,好心提醒道:“现在时辰应该到了,我们走吧。”

“嗯,好!”他也飞身下树,跟在身侧。

回院中叫上雪樱,我们便去了欢颜处。

到了才知,自己耽搁了时辰,宴席上坐满了宾客,就差我等。

见我入席,都起身相迎,搞得我很是臊得慌,本就是我等误了时辰,却让大家等着,确实无礼。

我们刚坐下,川凤才入席坐在她阿娘身边,瞧她怅然若失的模样,她阿娘低声询问她去了哪里?做什么?怎么了?

听她阿娘的话,她下意识抬眼向对边的我们一行人瞧来,瞧她脸色不对,没有往日的看到阿华时的欢喜。

想来是有心事!

见她瞧来,我自是礼貌回之一笑。哪知她却神色怪异的瞧我一眼,错开眼神。

那眼光怒瞪?生气?不悦?略带恨意?

这是怎么了,昨日来我院中可不是这般厌烦人的模样。

我不知哪儿惹到了她?

雪樱突然附耳过来,在我耳旁嘀咕道:“秋语,这小川凤今日是怎么了?瞧你眼神怪怪的。”

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雪樱也瞧出了端倪,不容易。

我摇了摇头,不知!

左边耳朵刚落下音,右边耳朵又起:“漂亮姐姐,好无聊呀!”阿华抱着我的胳膊磨蹭脑袋,话语撒娇。

无聊?确实很无聊,可人家主人在道谢语。

“那我们可以走吗?”这宴席之礼数,我不懂,便开口问他,若可以,我们便便先离去。

阿华摆了摆头!

欢颜说了些什么,我自是没听到,只是她突然端起酒杯向我们走来。

不知她意,我自是不敢轻言乱动,愣眼盯着她走来。

她立在我跟前,眉开眼笑,很是开心,对我说话也难得的客气:“尊主,谢谢你能来!我敬尊主一杯!”

她说第一句我起身本想回话,可她第二句却让我愣立在当场。

周边宾客都因她的敬酒,投目过来。

瞧她面色渐渐有些稳不住,我接过手,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我不饮酒,她不知道,我也不能怪她冒失。

只是手中的酒灼热得很。

阿华与雪樱一同起身,阿华却抢先开了口替我解围道:“今日漂亮姐姐身体不适,不易饮酒,不如我替她喝?”阿华说着便要伸手拿过我手中的酒杯,我偏手躲过。

我瞪了他一眼,小声喝道:“你还小,不许饮酒!”他讪讪的收回手。

“是我无礼了,尊主不能喝便不喝!你能来我心里便十分欢喜。”

“欢颜上仙严重了,今日~你生辰,虽不能饮酒,但不知以茶代酒可行?”

欢颜欢喜丝毫不减:“行行行!”

我接过雪樱手中为我倒的茶水,一口饮尽,想着还未祝贺便开口道:“祝欢颜上仙容愉心愉,事事常顺。”

“谢过尊主!”

“不必多礼!”

这茶也喝了,助词也说了,她却还站在跟前,她未走,我也不好肆意坐下,瞧她踌躇犹豫,似有话说却不知怎般开口?

我便好心问道:“欢颜可还有话要说。”

不然为何不走,我可没有准备太多的贺词,哎,这赴宴规矩就是多。

“我是想”她侧首瞧了瞧身后不远处的川凤,思想须臾,怕是觉得不妥,又转口道:“我只是想谢谢尊主的礼物,那画,我很是喜欢,让尊主费心了。”

“哪里!欢颜喜欢便好!”

况且这礼也不是我费的心思,我却之不恭呀。

“那尊主随意!”

“好!”她转身离开,我才坐下。

因欢颜敬酒,其他旁人已知我不能饮酒,便都打消了来敬酒的念头,坐下~身与旁人畅饮。

如此,我也松了口气。

川凤神色不好,子澍几人在她身旁宽慰,她阿娘走近她身,伸手扶她肩却被她一巴掌给打落下来,还狠狠的说了句什么,虽离得有些距离,我却读出意来:“废物!”

我不悦的皱起眉宇!

那模样神情像极了欢颜盛怒时谩骂谢湘子时的模样。

想来是潜移默化了。

可再怎般心里不痛快,亦不可如此说话,这可是她阿娘,况且今日还是她阿娘生辰,她这话不是让她阿娘心寒?

平时里瞧她,虽娇气,但也不是这番嚣张跋扈,多数时阿华在侧,没瞧过她这模样,今日不知何处受了气,便不忍不顾了。

欢颜面上微愣,复而又软下~身细声安抚,她侧身对着我,也瞧不出说了些什么。

川凤突然拂开众人,起身端起酒杯便向我们这处走来,那姿势如风,夹着怒气。

她脸上挂着笑,但怎么都感觉很假,话语很轻,不似往日娇柔可人的声音:“小姑姑,我敬你,谢谢你今日能来!”她谢谢两字嚼得极重。

不知怎么的,听进心里,很是不舒服。

瞧她不情不愿还硬要勉强自己的模样,我不知该说什么了,我只当阿华脾气怪异,哪知他们几个往一处玩耍的小孩,脾气都怪异。

雪樱笑嘻嘻:“小川凤,我替秋语喝了!”雪樱起身,伸手想拿过川凤手中的酒杯,川凤侧身,一闪躲过。

她睨眼上下打量了雪樱一圈,嘴角勾起,轻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呀?”

听了这话,我不悦的皱起眉头,瞧她的眼神也冷冽了些。

雪樱一时没反应,川凤又举杯侧身对我不依不饶:“小姑姑!”话语里有了强迫之意。

阿华瞥川凤一眼,不悦道:“方才说了,漂亮姐姐今日不适饮酒,你可是耳聋没听见?”

阿华对她说难听的话,她置若罔闻,倔强的伸着手瞧着我,眼里红了一圈。

周边刚淡下去的目光,此刻都又瞧了过来。

说敬我,那是不得看我意?她这般不诚心,我怕饮了隔应自己!

我慵懒地扯着眼皮,慢条斯理的起身,扯着嘴角还未说话。

欢颜见此情况,立马跑过来,稳住川凤,拉扯间酒也撒了一地,欢颜慌忙对我说句抱歉,便低头在川凤耳旁小声呵斥道:“我的小祖宗,你给我消停会儿,平时里怎般闹腾,我都依你,今日宾客都在,你不可使小性子。”

川凤不悦的挣扎似又想到什么,突然对她阿娘温柔笑意的道了声:“好。”

见她阿娘还不放心的样子,她抬手一口饮尽杯中剩下的酒,对着她阿娘撒娇道:“阿娘,我就是过来谢谢小姑姑的,顺便问一问她那画可是她自己画的,我瞧着喜欢,也想求一幅。”说着眼睛望向我,乖巧询问道:“不知小姑姑可以吗?”

她这神色转换,变脸的速度甚是惊人,我自叹不如。

如此任性无礼的要求,可当我是那卖画之人,还是当我闲来无事?还是认为她小,我便不与小孩计较?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肚量。

我勾勾嘴角,笑道:“不是谁人想要,我都能送的。”

我瞧了眼不知何时渡在川凤身旁的子澍几人,也不知是觉得此处不太显眼,过来再引来些目光?

川凤凶道:“又不是你作的,你凭什么说这话?”

第90章:逼亲

第90章:逼亲

川凤不顾她阿娘劝阻,发泄满腔怒气,可她一腔怒火找错了人发。

这画确不是我作的,但你为何又要故意问我。

我笑笑不言语。

“漂亮姐姐说给谁作,我便予谁作,你可有意见?”阿华站起身,背过手,说话毫无情面,冰冰凉凉。

“阿华!”说话制止的是子曦,往日瞧他性如晨月,皎皎君子,今日倒是难得的红脸怒气。

子澍性子如骄阳,热情如火,此刻却只是细声宽慰川凤,那千婵上仙家的梧蔚,性子如海,内敛深沉,此刻就立身一旁,不言不语。

川凤带着哭腔唤了声:“玉哥哥!”见阿华毫无反应,她漂亮的眼睛微红一圈:“你喜不喜欢我?可……可愿娶我?”

这话突然而出,惊得一众人冷汗,我瞧那子曦的脸色变了又变,怕是听这话伤心了。

耳旁半晌没有阿华的回声,我侧颜瞧他,这才发觉他盯着我瞧,搞得我很是茫然:“怎怎么了?”

“漂亮姐姐觉得如何?”问我的意思,难道他心中有意?这便不喜欢木青了?

他这般反应,川凤自是不愿:“你瞧她作甚?问她作甚?她又不是你阿娘,又做不了你的主。”

“川凤!”欢颜忍无可忍般大喊一声。

对,川凤说的对,这事不好问我,我做不了主,不仅是他的,还是川凤的。

欢颜神色难堪,拉扯着脸,抱歉道:“尊主莫怪,这孩子今日也不知怎般魔障了,胡言乱语,颠三倒四,尊主莫怪。”

“阿娘,你怕她作甚,这满堂仙友,她还能吃了你不成,你说过要帮我的,可你此刻就像狗一般,在对她摇尾乞怜。”

这话煞是难听,污耳!

“住嘴!”欢颜不悦的扯了扯她的身子,终是严声厉气了。

“玉哥哥,你可愿娶我?”川凤对她阿娘毫无敬畏之意,不甘心再问道。

她此话一起,边上宾客便小声议论起来!

“这川凤也太过无礼了,怎般强着别人娶自己。”

“哎,她这性格,也不知谁能忍得了,这颜小尊主怎会看得上她?”

“她也是,不知死活的去惹秋尊主,我可是瞧见她都得闪一边躲得远远的。”

“哎!小姑娘便是小姑娘,不知者不畏呀!”

川凤此番颠魔,对着满堂的宾客呵斥道:“住嘴!”

阿华皱了皱眉:“谢姑娘一番好意,我怕是要辜负了,我早已有了婚姻,此生只会与她成亲,不会再娶旁人。”

川凤哭笑道:“谢姑娘,谢姑娘,你以往从来不唤我,我本诸多不悦,可今日~你唤我了,我心却更痛,你骗我的对不对!玉哥哥,我不信!”她神色悲状,上前便想牵扯阿华手臂,阿华挥袖躲开,冷冷道:“姑娘自重!”

川凤面上的苦笑终是挂不住了,只剩苦涩:“自重?你自己可有自重?你不想娶我是不是因为她。”她伸长手指指着我,差一拳之距便要戳到我鼻尖。

她倒是厉害,矛头一甩,便把一切罪责归根于我,只是她俩如何,于我何干?我甚是不悦。

她阿娘知我怒了,慌忙把她往身后藏,小心说着抱歉之语。

可我不吐不快,冷冷道:“欢颜上仙,今日这番场景,我本不该多说让人不悦的话,可有些话不说不悦。

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得交代清楚,不是谁人都不会与小孩子计较,更何况是遭人厌的小孩子。”

今日是她生辰,我本不易动怒,可此番情景瞧来,还是离开的好,免得忍耐不住。

我抬手止了欢颜一直愁眉苦脸道歉的话语,出声道:“今日多打扰了,我等就此离去。”

听了我这话,她许是没反应过来,微愣间我们也踏步出了大门。

走到门边还能听到川凤带着哭腔大骂的声音。

走至门外便遇到匆忙赶来的谢湘子,他见我,惊讶道:“尊主?”

瞧他手中提着礼盒,想来是置办礼物去了。

我朝他点点头,便大步离去,也不理会身后反应过来,追身而来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欢颜。

回院的路上,雪樱还是想不开,对川凤的话耿耿于怀:“诶,秋语你说,我昨日今日,可得罪了她?”

我帮她回忆道:“你昨日还夸她了!”

“对呀,我昨日还夸她了,为何她今日就这般翻脸不认人?”

“不知!”

“秋语可是生气了。”

我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出来了”

“今日,再怎般也是欢颜生辰,我若在此,她便不会真正开心。”

“秋语还为人家着想,也不知那川凤为何今日怎是这般?”

我不是为她着想,只是那场面吵起来,太过聒噪,太过难堪任由事态发展,场面难以控制。

“我也奇怪!”

阿华不以为然道:“有何奇怪,她本来就这性子。”

“阿华这是何意?可我瞧她平日里脾气好的很。”

“那是你没有瞧见她对子曦子澍的态度,好时对他们不吝啬笑脸,心情坏时那可是六亲不认。”

这话说的,是否有些夸张:“可她对你从来都不吝啬笑脸与好脾气。”

阿华淡笑道:“漂亮姐姐想的太简单,今日便不曾予我好脸色。”

确实,我们今日都没讨得好脸色。

哎,看来我真不适合去家宴之外的宴席,在离苦上神那处我没讨得好,今日又是这般,衰!

心里还在默哀我惨淡的经历,身后却突然传来沉稳的声音:“尊主!”

我转身瞧去,对着来人笑道:“百里叔叔,可有事?”

百里云长老虽说七个长老中最不张扬的,可他在我心中仅此于叔叔,我依然记得他第一次给我糖吃,第一次说宽慰我的话。

他很少与我说什么,今日不知是有何大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知会尊主一声,我也要下山去一趟,其他长老都出山办事还未回山,我有些担心你。”

“易风也随你一起吗?”为何要担心我,最近阿姐与白禹虽不在,阿爹阿娘也在外游历,但阿夏在山中,定是无碍的。

“他这么久了才刚回山,也不好劳烦他,我便没让他去。可他好像有要出山的打算,所以”

“百里叔叔不用担心,那百里叔叔下山为了何事?用不用我帮忙?”虽我身子受伤未愈,但出些小力还是可以的。

“不用尊主费心,白梨白河长老在智久湖,觉察有异样,便叫我助上一助。都是小妖小祟,不用尊主出手。”

“那好,百里叔叔小心些,若有需要,随时传信。”

“是尊主!”

瞧着他挺拔的背影,我先前还有些郁闷的心情,此刻好了很多。

翌日清晨,雪樱很早便被阿夏连哄带威胁的拉着上山采药去了,阿华刚到院中,也被子澍子曦哥俩叫走,偌大的院落只剩我一个人,对于阿华的那句他去去就回,很快回来,我也是不报任何希望。

他们刚出门不久,我还望着木门发呆,哪知门外又有了响动,我当是阿华回来了,便想开门。

我还不曾伸手,木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要不是我反应过快,怕是要被推倒在地。

我站稳身子,这才瞧向来人。

我当是谁火气这么大,原来是昨日还没出完气,没撒完野,今日跑到我这儿来了。

这架势,来者不善!

我刚还觉得今日子澍子曦来的时辰过早了些,原来如此。

怕是为了给川凤掩护!

只是她要说何事,要支开阿华?

川凤瞧我在门后,也是没想到,瞧清是我,一双眼睛满上恨意:“为何?”

对于她不问青红皂白的质问,我不禁皱了皱眉,什么为何?为何这般语气?一来便质问我,搞的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见我不说话,她又道:“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怎可如此对我?”

朋友?最好的?我真不知她以何为依据这般言辞,更不知她说这般话,会不会恶心到自己。

我俩相识这般久了,除了必要的招呼之外,言语还不到二十句,我真不知自己何时在她那处成了朋友,还是最好的?真是可笑至极。

我笑了笑道:“你当我是最好的朋友?你可问过我意?我可愿意?”

我说这话想来是她意想之外,她睁着眼,不可置信道:“不是朋友吗?”

我摇了摇头!

“可你前几日还说我美丽可人,很是喜欢。”

原来夸她几句便能成为朋友,最好的朋友,也不知是她的朋友太廉价,还是该荣幸?

我真不知该怎般说这傻姑娘了,不知是她记性不好,还是我记性不好,若我没记错,我没说过这话,我很实诚地提醒她:“这话是雪樱说的!”

她不管不顾道:“可你也没反对!”

没反对便是我说了?何道理?

“你还说玉哥哥会喜欢我”

她还想再说什么惊人之语,我急急打断道:“这话我也没说!”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瞧我,大声道:“那便是你背后耍阴谋的理由吗?”

第91章:秽语

第91章:秽语

原来一切问话,都是有缘由的,不是真的记性不好,更不是傻傻地真的把我当朋友。

只是阴谋阳谋,我可没心思对着她一个孩子施设。

我冷眼道:“说话三思!”

“三思?你倒是会端着架子说教人,你自己做事可三思了?啊?”

我做什么了,再者我做什么,也轮不到她来管,也不知谁给她的胆子跑到我院中来撒野。

我忍着脾气:“若你不想好好说话,便请离开!”趁现在我还能好好讲话。

她哼笑一声道:“心虚了?被人瞧出心中的丑态,便想赶人?”

真不知她胡言乱语在说什么?可我也难得与她浪费口角。

“谢川凤,耍小孩子脾气也要有个度,不可没了底线,你若想撒气,回家找你~娘。”

“秋尊主好生有度,若是让他们都知道你道貌岸然,你故作矜持,故作莲洁,故作清高,故作善良,故作冷淡全都是故作的姿态,你还会不会这般有度?”

原来我全都是故作,我竟然是这般虚伪的人?可我全部都是用了真心的。

在意的好,不在意的也好,哭也好,笑也好

开心的也好,不开心的也好,皆是真性。

怎么的在她眼中便成了故作。

“旁人意见,于我何干?你这般在意旁人的意见,怎又听不进别人的劝意?

谢川凤,我是不是在你面前不曾发过脾气,不曾说过重话,便让你觉得我懦弱得不像样了?嗯?”

瞧我一步趋近,她先还大声厉气,此刻却退着步,瞪眼瞧我,原来还是怕我的。

“别以为我会怕你,你只是狠话说得厉害,骨子里怂得不行?”

她真的很了解我,我真得很不好意思。

我伸手撑着她身后的墙垣,她以为我伸手要打她,下意识她抬袖遮脸,瞧她话狠样怂的模样,真是好笑,我便取笑道:“是你这样子吗?”

她挣开我的手臂,躲至一旁,警惕瞧我,说话也不似先前利索:“你你以为真的很厉害?”

我点了点头,承认她说的。

“你现在有什么神气的,他们惧怕你,还不是仗着你的身份,和你现在还可以的修行功~法,他们自知现在打不过你,惹不起你,才任你摆谱,任你趾高气扬,任你瞧不起。

可你敢保证你不会虎落平阳?不会沦为人下人?到时反了立场身份,他们不会报复回来?届时定会百倍千倍的让你偿还回来,有时气不过的杀了你都不解恨。

你以为你真的了不起?你以为所有人都得喜欢你?你以为”

她说的很对,可我当初与别人说时,让人谈尽了笑话,照她这般说,我现在的做法,真是窝囊得很。

我应该对那时那些侮辱打击我的,不该心慈手软,手下留情,应该诛杀,一个不留。

因为我从不敢吭气的人下人,成为了让人不敢小瞧的人上人,依她的话,自是要垫着别人的尸体走上来的。

我在心里自嘲一番,做坏事总是有心无胆,凡事只会在心里轮回几番,真要狠下心去做时,却又违不了心。

所以我成不了那种人,不以德报怨,有仇必报已是我的底线。

她越来越胡言乱语,我抬手揉揉有些疼的脑袋,哪知她瞧我动作便不言语了,我还想她是不是以为我要打她,吓得逼回了声,哪知她盯着我的手腕处,愣愣的瞧着。

我翻转手腕也瞧一瞧,原来是阿华予我系的红绳,她望便行,我望她便有话说了,眼红道:“刺眼!”

刺眼吗,这颜色也不是很鲜,怎就刺眼了呢?

想来是昨日阿华拒绝她,让她心里不痛快,瞧什么都不顺眼,为何恨上我了?就因为我没有帮她说话?

唉,我也懒得去猜,转身离去:“出院时把门带上!”

“你不知羞!”瞧我走远了,她在我身后吼道。

我不理不睬,她如出力打到了软云上,一口气无处撒,转身跑出门去。

听那摔东砸西的声响,怕是怒气还没消。

我站在亭边看向院门处,那木门此刻还停不住得直摇晃,她若力气再大一些,我这门还要不要了?

阿夏和雪樱不知出山去了哪山采药,都正晌午了,还不回来。

阿华的去去就回,也是许久才回来,我一人在院中闲得便瞧书打发时间。

阿华回来我也没注意,他何时站在秋千后,我也没发觉,直到他出声打断我思绪,我转头便见他弓着身子,偏头在我耳旁。

“你……何时回来的?”

“回来许久了,只是你都不曾在意过。”

我收好书,坐正姿势:“我只是看书入了神。”

他渡过身,在我身旁坐下,幸得阿爹弄得结实,不然怕是承受不住:“我知道,所以我陪你看了许久,漂亮姐姐为何想了解这傀儡走尸?”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三桃钉的记载,可有办法消除。”

“我倒是听阿爹提及过,说这三桃钉是那魔道鬼怵的绝术,毁人魂灵,遗尸做傀,三桃钉钉心,为他所用。”

“那可有办法对付他?”

阿华摇摇头:“除了在山海岭之外,他以前用没用过,也没人瞧见,更是不知如何破解。”

确实,若有魂灵,还可操控,可无魂无灵的空尸,怎般才能消除,怎般才能避免,他到底是以何方法钉上的三桃钉,柴瑟牟情等人在何一起,又怎幸免于难得?

“哎呀,漂亮姐姐我们不要想这些了,伤神。”他把我的书藏在身后,突然摆动身子摇晃起秋千,我毫无准备便被他荡到最高处,惊得我侧身紧抱住他,小声呵斥道:“快停下!”

耳旁他的声音如虫一般,钻进我耳朵里:“漂亮姐姐怕什么,有阿华在。”

有你在我才怕!

“停下!”

他越玩越欢,根本不听我言语:“漂亮姐姐,你快勒死我了。”

听他的话,我下意识放松手臂,下一刻却控制不住的又抱紧:“你停下,我便不勒你。”

“漂亮姐姐为何怕这个?这般怕,为何要让秋叔叔予你做这个放在院中?”

我没好气道:“我放在院中不是你这般玩的,你快停下。”这孩子是要把我的老命都弄掉吗?

“你是怕高?嗯不对,修仙之人怎能怕高,你的飞身术很好,那你是怕晃荡?也不对呀,我有时也瞧你自个轻轻晃荡过,哦,那你是怕在高处晃荡。”

我的小祖宗,我是怕你,行了不,我至此脑子浆糊,只能牢牢抓~住他这根浮木:“阿华,听听话。”

“那你亲~亲我!”

“不可!”虽怕的要命,但理智不能丧失,不能妥协。

“我小时候,你也亲过我的!”

我弱弱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此刻只想停下,脑子混乱一片,记不起什么。

“漂亮姐姐何时记过这些。”

因为这些我也记不住呀!更何况根本就没有。

我弱弱的威胁道:“阿华,不要闹了,你再不停下,我便跳下去了。”

“你睁开眼!”我摇摇头,不要,我怕我会晕吐。

“你亲~亲我,我便停下!”

“不可!”

“那我亲你!”

“不可!”

“这不可,那不可,什么才可以?”他的语气很是无奈,又像哄小孩般。

“阿华!”我服软道。

他不言语却渐渐地停了下来,可我却六神无主,浑身虚软,脸色苍白,我放开紧抱住他的双手,却靠在他肩上缓神,他也没推开我,伸手在后背为我顺气。

“漂亮姐姐!”

他喊我,我便下意识回应:“嗯!”

他小声嘀咕了句我什么你,中间两字我没听清,便询问道:“什么?”

“我有东西送你!”他在耳畔呼出的气息,撩得我耳朵痒痒的。

我缓过神来,坐直身子,抬眼瞧他,只见他伸手,手中便幻化出一个花戒,花戒用细小的花枝编的很用心,均匀分散小小枝丫上的小小花骨朵犹如满天星,一枝一种颜色缠绕在一起,细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小小的,本没有几分分量,可他放在我手心上,我却觉得有些重。

“喜欢吗?”

我不自主的点了点头。

很喜欢,很漂亮!

他又伸手拿了回去,我有些茫然瞧他,他拉过我的手,轻轻地带在我手指上。

“很漂亮!”也不知他在夸他自己的手艺,还是夸我戴着好看。

我刚还想着,等我缓过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他倒是摸准我的性子,努力想着法子让自己避免让我教训。

“为何送我这个?”我不解,这花戒虽香虽漂亮,但无了根,鲜艳不了多少日。

“我想送,便送你了,哪有这么多理由。”他扯着我的手瞧得仔细,我当他欣赏自己做的东西,便随了他。

可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川凤那句骂我的话:“不知羞耻!”,便想问上一问:“阿华,川凤为何会恨我,我可是不知不觉间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平日里,你与她亲近些,可听她说过?”

第92章:离家

第92章:离家

可问完我又想起,这川凤对我的态度转变乃是昨日,可昨日今日阿华与川凤见面时我都在场,定是没与他说过。

本想着算了,哪知阿华不悦道:“我何时与她亲近了?”

“我只是问问!”别无他意,为何火气这么大。

“漂亮姐姐就是个木头!”

诶?我怎么就成木头了。

“为何?”

“你看,我取笑你,你却正儿八经的问我为何,你不是木头是什么?”

“”

我站起身不再理他,拿上书便进了书房,他跟着进来,我却把他关在了门外。

“漂亮姐姐,为何不让我进?”

“”

“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你不开门我便自己进来了?”

“漂亮姐姐?”

等一会儿,门外没有了反应,我当他是走了,哪知他突然尖叫一声,吓得我赶紧起身开门查看,只见他好好正正得立在门前,瞧我出来,嘴边荡漾着笑意,那笑脸甜的如吃了蜜。

我深叹一口气,放下心中悬着的石头,怒瞪他道:“好玩吗?”

“谁叫漂亮姐姐不理我的。”

“我为何要理你?你就知取笑我。”还是小时候可爱些。

“漂亮姐姐不要生气,阿华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今日我去梧蔚与子曦他们院落,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么事?”

“他们仙门院落都有自己独有的称谓,怎么我们院落没有名字,门前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何奇怪的事?

不是有两盏指路灯吗?

只是院落的名字,我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这院落大家都知道是我的地方,来寻我能找着道,这不就行了,为何还要想个绞脑汁的名字。

听着他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梧蔚家的“梅梧千婵”,子曦他们家的“一梅梓萸”,川凤他们家的“一晌贪欢”。

他不说我倒是没注意过,再仔细嚼嚼这几个称谓,这不都带着自家仙门的名字,而都已梅做点缀,这难不成是映衬这雨落仙山满山的梅景。

倒是欢颜家的独特,甚得我喜,贪欢贪欢,欢畅快活谁人不贪?

但让我记忆中最深刻的莫属“三千梅断”,听听便知其仙院主人心里多悲凉多凄苦。

“那你想个名字,赋予木上,悬挂院门外便可!”

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芳语晚秋!”

“何意?”

“你倒着是不是能寻着你的名字。”

秋晚语芳,秋语,确实!

“那以后我们的院子便有名字了,我这就去题上。”

他刚捣鼓完,阿夏与雪樱便回来了,俩人在院外停留许久,以为走错了院门。

她俩一身汗津,放好药草便进院梳洗,我趁着这空挡予她们煮了金银花茶,唯一仅剩的一点。

阿夏喝着茶,随口问道:“阿语姐这金银花你可还有?若没了,我那儿还有许多。”

“没了!”雪樱嘴快接道。

“是不是你最爱喝,都让你喝完了?”阿夏放着杯子用下巴比了比雪樱道。

雪樱瞧了瞧斜对边的阿华,瘪嘴道:“也不知谁爱喝,所以秋语才爱煮这茶。”

阿华难得的没有因为雪樱说他而不悦,倒是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他高兴什么。

我爱煮这茶,纯粹是因为只有这茶还剩。

阿夏像是明了般,讪笑道:“哦,原来是这样呀。”

虽不明白她说的什么,但她眼里的谑笑,便知她在打趣我:“我看你最近闲的很,不用出山游医?”

阿夏嘟嘴委屈道:“哪有,明天我还要去一趟东海。”

我皱眉:“去东海做什么?”

“阿木传信说柏夷生病了,让我去瞧瞧。”

上神生病了,还让阿夏去瞧瞧,她与柏夷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为何让你去?东海没有医仙?”上次的事虽说有惊无险,可我还是不太放心。

“阿语姐放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保证完好无损的回来。”

仔细瞧,阿夏说起柏夷,不似第一次见他那般厌烦,反而眼里都是含~着笑意。

难道在我下山这些日子里,他们发生了什么吗?

阿夏回院后,雪樱说在山上忙碌了一天,身体乏困,便早早的睡下了。

我本想等阿华离开,练会剑术,哪知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望着我,沉沉道:“漂亮姐姐为何没有带我送你的镯子?是不喜欢吗?”

“什么?”

他提醒我道:“月满天!”

我这才想起,我给了雪樱,我心虚道:“那东西珍贵,我怕打斗间磕坏了,便便放着了。”

他轻笑道:“是吗?”

我点了点头。

他轻哼一声,甩袖离去。

他这是何意?

他刚走,雪樱便走了出来,这些个孩子怎么都喜欢悄声无息的,也不知是他们功法长进了,还是我太放松了,竟然没有听出她的呼吸声。

她冷着一张脸对着我,抬腕竖直胳膊予我瞧,是那个镯子,质问道:“这是你送我的玉镯?”

想来她是听见阿华说的话了,我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轻笑道:“这便是你送我的礼物?”我不敢瞧她受伤的眼睛,我没有想过事情会是这样,我也没有想过她会这般在意。

“你知不知道,我瞧见它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欢喜,因为它是你送给我的,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当宝一样,它比我命都重要。

现在却告诉我,是别人送你的,你再拿来送给我是怎么一回事?

秋语,你对我真的很敷衍,什么都敷衍。我在你心里就是比不上颜华。”

她眼睛红红的,似有泪珠,她这般模样,我慌神了,忙抬手想予她擦拭眼泪:“雪樱,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我话还没说完,哪知她一掌拍下我的手,她伸手狠劲摘下玉镯摔在地上,玉镯瞬间碎成几块,我此刻也不在意它碎成怎样,它碎成渣又怎样,我此刻只想怎么道歉。

“我恨死你了,不想再见到你。”说完她便向院门处跑去,我神色慌张的跟在身后,天都黑了,她这是要去哪儿。

我担心她,着急唤她:“雪樱!”

她突然停下~身,对着我冷冷道:“你不要跟来!我不想见到你。”

我呆愣一瞬,出门再一瞧,哪还有她的身影。

她会去哪儿?她会去找谁?她在山里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可她若赌气下了山她应该不会下山吧?

我在院中坐了一宿,她也没有回来。

什么事我总是爱往坏的面想,雪樱整夜不归,也没给我传音,我不知她行踪,我便会发了疯似的乱想。

怕她被坏人捉了去,折磨,更怕她被别人杀害,虽她刻苦努力学习我所传授的功法,虽只有一术,可她心善,难保不中人家圈套。

毕竟这世间坏人很多,比她功法好的也很多,这种高高悬起担惊害怕的心情,要见到她安好才能渐渐放下。

有时我也觉得自己魔障了,为什总想到坏处去。

可我莫名的怕!

我本想出山寻她,可脑子想起她那时悲凉的神情,眼里的伤心绝望,滚烫的泪水,那冷冷吐出的字语,我又挪不动身子,她现在定是恨死我了,不想再见到我那话,不是假话,定是对我失望透顶。

此时山中长老都不在,我也不敢轻易离开,正巧前几日易风说有事下山了,我想到他,便立马与他传了口信,让他帮忙找找,若找到,保护好她便行,不用露面。

易风倒是很快便与我回了信,说他今日天擦亮便看见雪樱在东陵的小镇上如丢了魂一般的无目地瞎走,正巧他在那处,正巧瞧见了她,如今雪樱与他在一处,只是她满脸阴郁,一话不说。

只要知道她安好,我便放心了,等她气消了,我再下山去寻她,接她回家。

她的事我提心吊胆一整夜未眠,此刻精神放松,倒是乏了,我起身哪知天旋地转,头脑发昏,无奈我撑着石桌又慢慢坐下~身,软爬在桌面上,缓缓神。

这身子越发不堪了,也不知到底是何缘由?

阿华怕是也生我气今日也不会来了,阿夏此刻怕是也去了东海柏夷山,偌大的山门,好像只剩我一人。

心中落寞感突然而生,不知何时开始,我怕孤单,怕寂寞了,怕一个人。

趴在石桌上,眼泪如泉眼,止不住的往外流,打湿衣襟,浸~湿石桌。

我本不是爱哭之人,不知是对阿华的愧疚,还是雪樱的话,又或者那些不为人知长久以来的压抑,心里最后的一根稻草被压断了,可怎般想,都越觉得心酸委屈,越觉得心里郁闷不已,到最后已是嚎啕大哭起来,好像把所有委屈心酸不甘都发泄~出来。

眼前之景在泪眼婆娑中愈来愈模糊,精疲力竭时我恍惚瞧见有缕白影向我飞来。

不知睡了多久,在睡梦中,总有个声音轻柔地唤我“阿语”,还在我耳畔低低沉沉说了许多,那声音温柔好听,让人沉迷,我有些不想醒来。

第93章:云医

第93章:云医

可突然间,我听到有人唤我:“漂亮姐姐!”

我一下激灵,便醒了过来,睁眼才感觉眼睛酸涩,定是哭的太厉害,怕是眼睛都要哭瞎了,眼前是一片淡蓝色的帷幔,熟悉的素雅之景。

我何时自己爬上床来了?

我侧首便见一袭熟悉的白色身影,阿华?

他此刻正背对着我不知在摆~弄什么。许是听到我的动作,他转过身来,我这才瞧见他一手拿着汤勺,一手端着瓷碗,正从药罐中盛药汤到碗中,见我想起身,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疾步过来扶我起身:“阿语!”

原来梦中是他的声音!

为何对我改了称呼?

他与我相对,坐在床边,距离甚近,我抬眼瞧他,他神色憔悴了许多,眼睛微红疲倦,许是照顾我给累的,我有些心疼抬手理理他有些凌~乱的几缕发丝,柔柔道:“阿华!”出声才发现喉咙发紧发疼,声音嘶哑不已。

他握住我的手,细声道:“你先不要说话,喉咙未好,便先禁言。”

我不悦的皱眉瞧他,我说话是有多难听,都不想听我说话了。

“阿语可还有哪儿不舒服?我让云医帮你瞧瞧。”

谁?许是瞧出我神色中的疑问,他解释道:“是紫枫山的医师云霞,她与小阿娘比,虽差了些,但是还是可以的。”

我无所谓的,阿夏不在,谁与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不说话,他倒是急了,转身便向门处唤了声:“云医。”我想阻止也是来不及。

房门应声而开,想来那云医便是一直守在门外。

云医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我瞧向来人,瞧着是比阿华是要大些,难怪说话毫不客气与顾虑。

她一身紫色轻纱,额间红珠点缀,面上紫纱蒙面,一双眼睛,媚而不妖,甚是好看。

她说话急性,但动作却是轻柔至极,深怕弄疼我一般。

“无碍!”

她起身走至桌旁,把阿华盛好的药碗递过来,我伸手去接,她却递给了阿华。

“喝了药,便会慢慢好了,我先回山了。”

阿华也不理会,端着药吹着,云医也没指望他回话,说完便转身向门处走去。

我也顾不得阿华说的禁言,开口道了声:“谢谢。”

云医听到后停了停脚,侧身望我:“秋尊主过礼了,你多保重!”

我瞧见她左侧脸庞似有东西。

她这般语重心长,话语中似有隐喻,让我心不免有些忐忑。

“喝药!”我回神,阿华在我唇边支着勺子。

我皱眉,伸手便想拿过药碗一口喝了,阿夏可从来没有让我如小姐般端庄淑雅的喝过药,都是一口气闷的。

阿华侧手躲过,固执的伸着手不肯放开。

“我可以自己喝!”我张大嘴无声说道,我每个字都用嘴型比划的很清楚,他应该能瞧出来,明白我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还是这般固执的伸着手。

我无奈跨肩,伸手去掀被子。

他连忙把勺子放进碗中,一手端着碗,一手按住我的手:“做什么去?”

“我想出去吹吹风!”我有张大嘴无声说道。

“先喝药!”

我伸手示意他给我,他倒是给我了,手却不放开,不用勺子像小孩般喂我,倒是端着碗喂我。

我哭笑不得!

只能张大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也不知我睡了多久,总感觉院中的景色有些许变化,桃花我记得还包着花鼓,今日瞧却散开了。

我踮起脚尖,闻了闻朝下低垂着的花枝,香气袭人。

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摘下一朵花枝,我转身,他便把花插在我发间,我抬手便想摘下来。

我发还未来得及梳理,怕是配不上这花,我张嘴本想说话,想着自己的声音,怕是听进耳里刺耳,哎还是算了。

他一把抓~住我想取下花的手,道:“好看!”

我白了他一眼,鬼才信,我眼睛疼得不行,定是肿的厉害,害的我都不敢照镜子,怕自己的鬼样子吓到自己。

他道好看,想来是瞧我生着病,哄着我。

“阿语,我帮你梳头吧?”

梳头?为何?

他也不是要征求我的意思,拉我坐在秋千上,他站在身后抬手便解开我的发带,用十指便捣鼓起我的头发来。

“你会吗?”我有些质疑,也忍不住声音难听开口问道。

“应该会吧,我第一次为人梳头!”

我也不知该荣幸颜小尊主能为我束发,还是该哭他拿我当试手的了。

我认命般稳坐,一动不动,怕影响他动作,他的十指柔柔地穿过发丝,触碰着我的头皮,一下一下,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动作轻柔怕弄疼了我,不稍一会儿,他便扎好了。

我站起身,伸手摸了摸,也感觉不出好坏,我走到小池塘边,借着水面倒影瞧了瞧,确实不错。

想不到他那双手不仅赏心悦目,还无所不能了。

“阿语可还满意?”

“比我好!”我张着嘴无声道。

他倒是毫不谦虚道:“确实!”

可下一刻,我便捂着脸不敢再望,发编束再好,容貌却是吓人的很,先前只是觉得眼睛睁着疼,定是肿了,谁知肿得这般难看,丢脸。

“阿语怎么了?”

我伸手捂住眼睛,从手缝中瞧他,声音沙哑道:“我这眼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消了肿!”

“再过两日便好了,昨两日肿的更严重些。”

“那我睡了几日了?”

“不多,三日!”

三日还不多,但他没有想要开口问我缘由,也没有问过雪樱为何不在?

有时他心思细腻的让人觉得心中一暖,我其实一直害怕,在醒来见到他的那一刻,我便害怕他问我,为什么哭。

我哭的那般大声,他不会没有听到,更何况我这无法掩饰,哭得红肿的眼睛。

那时不顾一切发泄,可事后想着却无法面对,快万岁的年纪,什么没经历过,什么罪没有受过,却还如小孩般委屈得哭,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

“那你三日都没有回山?”

他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吧,我好多了。”

“又赶我走!”

“不是”我拿开手,看着他无奈道:“我只是想让你休息下。”

他突然在秋千椅上坐下,冲我勾勾手,再拍拍身旁的位子。

我瞧了瞧那让人发怵的秋千与他,踌躇着不敢上前。

见我许久没有动作,阿华身子微离开椅面,弯着身伸长手,一把便握住我的手,拽了过去,在他怀中转了一圈,才在他身旁坐下。

我刚一坐好姿势,他便偏倒在我怀中,惬意的闭目养神,开口道:“我就在这儿休息便好。”

“可我”

听我有话要说,他翻了个身,紧着我的腰,面朝着我腰间,撒娇道:“漂亮姐姐,我好困!”

他这般说话,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敢出声怕惊扰到他。

这般闲暇的日子也挺好的,我手肘撑着椅把上,风拂过闻着阵阵花香,有的花瓣飘落在他耳边,我抬手轻柔地为他捡下。

等他醒来时,太阳也渐渐隐了起来,我送他离开山门,见他走远了,我转身便想回山,抬眼却见易风朝山门走来,我见他心生欢喜,上前跑几步至他跟前,伸长脖子努力向他身后望去。

他抿抿嘴笑道:“不用瞧了,她没有跟我回来,怕是心中还有气。”

听这话,我瞬间泄~了气,转身往回走,无力道:“也不知她会气多久?”

他扯着我的衣袖,侧颜皱眉询问道:“你的声音?嗯?你的眼睛?”

“哦,无妨!”此刻比先前好多了,只有一丝沙哑了,说话也不是那般疼了,眼睛也能瞧见更多了。

“小语不用太担心,她虽贪玩,但修为功法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易风这话,要是放在前几年,我还有些信的,可:“我知道,可是这世上高于她之人,也多不胜数。”坏人也很多,更何况大家知晓她在我雨落,与我有仇的不少,我怕他们迁怒与她。

我叹了口气又道:“长老们可与你传信了?他们下山许久了,不知是被何事纠缠许久?也不曾来信相助。”

他摇摇头道:“没有,此次下山,倒是异常的平静,诡异。”

平静?这世间就没有真正平静过。

“其他仙山可有何动作?”至月满天回来,我心里隐约觉得一切事情不会就这般简单。

“大事倒是没有,只是听说百奇山花小公子被逐出花家,为人指点,百般唾弃。”他说这话平淡无奇,面无波澜,不知他是忘了花花,还是忘了在山海岭经历的一切?

那时慌乱间,他还提剑护过花小公子。

与我说起,就像平常谈论天日如何,没有半点怜惜与同情,想来那时慌乱,他根本没注意救得是谁。

可他这般才属正常,是我自己太过同情,或是因为我知晓了花小公子的无奈,又或者他与喻墨难以被人认同的情感,再或者他们的那句:“不争不比”,我多少上了心。

第94章:直言

第94章:直言

“可有说是因何事?”难道会与喻墨的事有关,他被逐出花家,可还有地方可去?

听那日~他们所言想来,其他仙门根本没人瞧得起他,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他确实也是可怜之人。

只希望他能好好的,希望喻墨也不会负他。

“不知!”他说话停顿,我转头看他,只见他瞧着我左手无名指上的花戒,嘴角勾着笑,瞧我瞧他,他轻声笑道:“可是雪樱送你的?”

“不是!”

“小夏?”

“不,不是!”听了我这话,他面色顿了顿,又缓缓道:“原来是阿华呀,也对,其他人送你,你也不会要的。”

这是什么话,我皱了皱眉宇!

他瞧我面色,自嘲道:“我送你的东西,你从来都不要,后来我只当你是不喜欢,便不再送了,原来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是我送的。”

他又开始了,我有些头疼,无奈道:“我没有!”

“我送你的仙品灵器你可收过?我送你的绫罗绸缎,仙履彩衣你可收过?我送你的珠钗首饰,玉佩手镯你可收过?我送你的心,你可收过?”

他一条条罗列出来,我确实没脸再反驳,他送的东西,我确实都不曾收过,小到花草,大到恩情。

为何这般?还不是那时对他有气有怨,自是不愿收他东西,可现在想来也是不会收的。

“我不是故意的,郁的东西我亦没收过,我不是针对你。”不仅没有收过,我也没送过他们什么。

他苦笑道:“我知道,可小语,你知道阿华对你的心思吗?”他眼睛瞧着我,容不得我闪烁。

我轻笑道:“他与我有什么心思,还不是小孩般的性子,想让人关心在意他,在他心里,我应该是他师傅,或者阿姐。”

“左手花戒,右手红绳,你倒是一样都不拒绝,他与你绾发你也不曾拒绝,你却不明白他的心意,你说让阿华听见了,会怎么想?”

这红绳花戒怎么了?我不解的抬起两只手瞧着,我不明白:“你多想了,这红绳是凡间世人祈求用来报平安的,这花戒我正好当做法器,语花澄茧正好甚用。至于绾发,这又有何深意?”

原来那时他便回来了,不然怎会知晓阿华予我绾发之事?可他那时为何不现身,此刻却又不避讳了?

易风轻摇头道:“在凡间,红绳确实用来保平安的,可你这个编织精巧的红绳结,却是姻缘绳,你与阿华一人一手一根,是何用处,明眼人一瞧便知。

再说你这花戒做法器,是不是太随意了些,不说它是否实在好用,就说它让你费心施展还春术便是不妥,再者这花戒还有另一层意思,送予心悦之人。

在凡间,男子与女子绾发是有求爱之意,寓为结发为夫妻,携手白眉。”

怎会是这般,我愕然道:“我我不知道。”

“小语,你也许不知道这些的寓意,但你心里知道,你不排斥他送你的所有东西,心里还会欢喜,你知不知道,你瞧他时候的眼里充满了宠溺笑意,那一颦一笑,宛若甘甜。”

“我只是当他是小孩子!”

“真的只是当他是小孩子?可他现在也不小了,或者说,他对你的心思从来都不小。”

我不知道,我低下手,紧握住手,那时川凤来找我,是不是也瞧见了阿华与我手上戴着的一样的红绳结,她便认为是我在与她抢阿华,在背后从中作梗,耍手段。

思及此,我抬眼瞧向易风,他是不是也是这般以为的?

他神色苍凉:“你为他值得吗?我知道你想还恩,想护他无虞,可你现在的身体,你现在的功~法灵力,都在渐渐消散,若让外界知道,你自己都护不住,还怎护他?

他再怎般像他,也不是他!你一切所求皆是枉然妄想。”

为何又要提起这事?我不为谁,只为我自己,他这般,我很不悦。

“我没有为谁,也没有因为谁。”

“小语,莫要自欺欺人,他还小,他不知你的心意不在他,若他知晓你只把他当做别人,你看他眼睛时心里却想的是别人,他会怎般想?你不应该给他希望!”

我皱眉:“阿华是阿华,与旁人无关?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我没有。”他们俩眼睛虽一样,可他在我心里却是不一样的。

“你有,不然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

救命之恩怎可轻易就放下了?若没有还情,我这一辈子都放不下。

“一直以来,你都对我避之不及,你是因为我直言说了,我爱你,让你心里退无可退。

可对郁,你又是何态度?你能坦然处之,却不知他对你也是心中有情,百感交集,难道你就没想过他对你也有不一样的情愫?

小语,我记得那时你在山门外与我说过,郁性子傲,我与长老们毁他修行,让他与凡人无异,这比让他死了还折磨他。

你说得对,旁人废他修为功~法,便让他觉得是屈辱,而你废了多少次他的修为功~法,他从不妥协退缩,还越挫越勇,为什么?因为他不想你瞧不起他,更不想没了你来寻他的理由。

他喜欢你,不比我少,可你对我俩,都不在意,如今却对一个才几百年的孩子上了心。”

易风说的对,也许是他不忌讳直言与我说过,我知晓了他对我的心意,他便说话做事不再顾忌,却让我不得不顾忌。

而郁如何想,我不知晓,若真如易风所言,那我也不会像对易风一般对他,因为他从未挑白与我说过什么。

“这些你不是不明白,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以为没有捅破便没有什么问题隔阂?我不知该说你心大,还是该说你心狠?”

心狠?呵呵,我不知该怎么才不算心狠,我不爱,我该怎样回应?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说过的话,才对我爱理不睬,越淡疏离,小语,这般久了,你还要折磨我到多久?”

是他想让我忘记,可每每又是他先提起,他心里到底如何想的?

有些话,有时候,我不想说,不是因为我卑鄙小人,无耻阴险,更不是我故作好人,善心忍着,而是我不想让听的人难过,因为难听的话,谁听着都会刺耳,心里难受。

他说话,我越来越不知怎么回了!

我不想出口伤人,更不想把伤人的话对着亲的人说,爱我的人说。可他每每都他挑战我的底线。

“小语,你这般,累吗?”他心疼无奈的语气,让我觉得好笑。

“我累,可我不想一无是处,成为依附别人的人。”

“我没有想让你依附于我,我只是想让你累时有个依靠。”

“易风,不用等我,也不用予我依靠,你会遇到真心待你好的姑娘,她只喜欢你,只在意你,让你没有悲伤,只有喜悦,她不会如我这般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所以,忘了我吧。”

相爱是欢喜,不爱却成了负担。

正应了那句:‘对喜欢的人,怎样都行,对于不喜欢的,他的爱也是过错,也是负担,让人逃避不及。’

而易风予我,便是那逃避不及的负担。

听了我这话,他笑了,大笑出声,无所顾忌,笑到最后却流下两行泪来,他两眼盛笑,我却瞧着心酸悲凉。

“小语,你真残忍,你明明知道我”

不等他说完,我便开口打断他,若要让他彻底断了念想,我必须的狠下心来:“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就如你小叔说的,我不知好歹,没有良心,我就瞧不清你喜欢我,在意我。

你对我所有的好,我无力接受,也不想回应,更不想费心猜测你是否真的对我有意,是否是真心?

在你说了那番话之后,你觉得我还会自作多情,厚颜无耻的妄想你在意我?不会,我也是有尊严与脾气的,我不会再让人伤我第二次,我赌不起,我也输不起。”

瞧他呆愣着,我也觉得自己很过分,他身子轻飘向后退了退,我下意识伸手想去扶他,他却退到一棵树干支撑着,他低垂眼,不敢再瞧我,神色迷茫,痛苦,还有凄凉。

我最怕他这般,可他这般让人心疼的模样,每每都是因为我,面对旁人,他春风笑意,好生自在,可对着我,他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我自知罪孽深重!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从未遇到我,希望他永远恣意潇洒,快意人间,无忧无愁。

到现在,我也从未问过他,那时为何对我怒气盎然?为何能吐出污耳难听,直戳人心窝的话语?为何会恨我?

他不会无缘无故!

我不是不想知道,我只是不敢问,我怕再次想起,心被人狠狠撕裂,血肉模糊的感觉,也不想他回忆,再经历一次失去双亲之疼。

时间不管过了多久,可有些伤痛是永远不会过去的,有些伤注定是要留下疤痕。

第95章:躲避

第95章:躲避

我放心不下他,却也不敢再软下心来,我躲在不远处瞧着,许久,许久,他才动了动身,撑着树干直起身。

他神色恍然,脚步虚浮,步伐蹒跚的往回走,衣衫上蹭了树皮,起了褶皱他也不在意,一路上他一会儿摇头耸肩哭笑不得,一会儿又满脸泪水哭笑,一会儿又放声大笑,周边过往的仙友与他招呼,瞧他颠魔状担心问候,他理也不理,被石子跌倒,又撑着树爬起身,讪笑着摆摆手,又往前走去。

瞧他入了院门,我等了许久,想着他不会再出来了,才敢出身在他院门前,抬眼便见那褐色木匾上红如鲜血的字:“三千梅断!”

早就该断,为何三千?

回来我想了许多,想着今日怕是要头疼了,心中思意刚落,果不其然头疼之疾又犯,院里无人我也不用顾虑,疼的在院中地上打滚,尖叫不已,那药包却被我放在了屋里,本想爬着去屋里取,哪知这般力气也没有。

明亮的夜空,星星闪烁,脑中很多东西如那星星一般,一闪一闪而过,我想抓~住,却什么都没抓~住,可想忘,却怎么都忘不掉。

一阵稚~嫩的童声传来:“秋语姐姐,你怎么了?”

我突感身上寒气微重,似有水滴在本就湿的身上,偏头瞧向出声之处,原来是白童,他在后院竹海井中安修,怕是被我凄惨过烈的叫声惊扰了,这才不得已出来。

他小小的身影蹲在我身旁,月光下若隐若现,本就死白的脸色此刻被我样子吓得更是白上加白,他小手紧紧的拽着我的手,不让我自残,哭声道:“秋语姐姐,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你进屋,进屋帮我,取一下,柜子里的,药包,浅绿”我紧~咬牙关,让话尽量完整。

“哦,好,我这就去。”

他进屋翻箱倒柜一番,不一会儿便拿着灵焉出来放在我手中,我战战巍巍伸手拿出药包放在鼻下深深吸一口气,那药香入鼻,缓解了一些疼痛,我侧身瞧向他,无奈笑了笑:“白童,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秋语姐姐,你最近怎么了?前几日才见你哭得伤心,我出来却来了人,我便回去了,今日~你哭叫了许久也没停,想着没人我才出来的。”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你先回去吧!”我这狼狈样不想让人瞧见。

“不,我先陪着你!”他伸手扶我坐起,背依着树干。

我伸手理理他耳旁湿哒哒的头发,摸~摸~他的小~脸,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你要养好你的魂魄,我才好送你轮回。”

他蹲在我对边,神色伤情,瘪了瘪嘴道:“轮回不轮回,我也不在意了,我觉得现在这般就挺好的。”

“怎般好?终日躲在不见阳光,不见天日的黑井中,每日冷冰冰,小心翼翼?”

他低头不说话,我又道:“你好好的,才能对的起你自己受的那些苦。”

“可我都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没有人知道自己会怎样,对于未来,人人都充满了期待与迷茫,无知与害怕,可我们总不能因为迷茫害怕便妥协,以后怎样,它都会来临,我们都要面对,只有我们心强大了,才能更好的面对未来的可怕与无知的命数。”

“秋语姐姐,我真的可以吗?”

“要相信自己!”

“嗯!”他小~脸点了点,欢喜道:“那我扶你到屋里休息。”

“不用了,我在此处坐坐,缓缓神,你回去吧。”瞧他倔强着不走,我又宽慰他道:“你瞧我是不是好多了?”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所以我没事了,回屋闷,我只是在此吹吹风,你不用担心。”

“那好,你有事便叫我,我随时都在的。”他起身要走,却突然停下~身,又道:“秋语姐姐,年前你下山,院中好像来了个人,不对,应该是个鬼,他身上的气味与我相同。”

我皱眉:“何时?院中可有人?”

“好像雪樱姐姐在,只是,没多久,他们俩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到底是何人?

“她俩可有打架,或者有吵骂?”雪樱性子,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我不清楚,我没听见,只是后边许长时间,院中都安静的很,直到你们回来那日。”

这是为何?

他见我沉思,小声道:“秋语姐姐,我便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他转身走两步,又回过身,我瞧着他一惊一乍的,无奈笑道:“还有什么吗?”

“哦,我忘了,中间有俩个人来过,也不知来干什么,只是他们很奇怪呀,在院外唤了人,没人应答,本就知道没人在了,他们还进院了,也不知进院干什么?”

“他们可有说话?”确实奇怪!

“我听见一个女的声音,她说没人,其他的就没有听到了。”

“好吧,以后不管怎样,你都把自己藏好,不可出声。”

“嗯!那我回去了?”

“好!”

看来我不知道的事还很多!

翌日醒来,我还依着梅树席地坐着,浑身雾气湿~润,脸色冰凉,我本不想起身,却听见推门声,便撑着树干艰难的爬起身。

“阿语,你怎么了?”阿华最近一日比一日来的早,他伸手扶我,我有意无意拂开,背依着树,咧嘴瞧他:“今日怎么这般早?”

他爱着浅蓝白衣衫,像极了天上的蓝天白云。

他皱眉,不悦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白得吓人。”

他伸手过来本想摸~摸~我额脸,我抬手拂开,谑笑道:“没什么,老了嘛,身子就爱生病,过些日子就好了。”

“你怎么了?”

为何总是问我怎么了?

他伸手握住我的双肩,眼里似有隐忍的怒火,我抬手本想拂开,却瞧见他左手上的红绳。

脑子里闪过易风说的那些话,我慢慢褪~下手腕上的红绳,给他捆在手腕上,与那红绳系在一处,他手腕芊细,系着两根也是好看的。

他一动不动,紧皱眉瞧我,沉沉出声道:“这是作甚?”

我勾勾嘴角,道:“你也知道,我本就不喜欢这些,带在手上诸多不便,你还是送予旁人吧!”我伸手去摘花戒,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紧紧的,我挣脱不开。

“你不喜欢?”

我不语,他又道:“先前你说喜欢的,为何要摘?”

我浅浅道:“我不喜欢了!”

“不喜欢?不喜欢,那你为何还带着?不喜欢,为何还使用回春术让它常开不败,日日戴在指尖?”

“阿华,我现在不喜欢了!”

“你是不喜欢它,还是不喜欢我?”

“我”话到嘴边我却吐不出口。

“漂亮姐姐,你在想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我挣开他的手,逃开:“我真的没有什么,你不要多想,我也许就是上了年纪,脑子有些混乱。”

他在我身后不发一语,我不敢转身瞧他,我只觉得背后一阵凉意,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秋尊主!秋语!你出来!”门边传来严声厉气的声音,那语气便是来找我吵架的无疑,我转身瞧去,还未来得及做反应。

阿华瞧也不瞧来人,怒吼道:“滚开!”

川凤没想到阿华会在,更没想到他会吐出这般言语,踏脚准备进院的姿势僵持着,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也被他突然出声吓得背不自主的抖了一下,我转身瞧他,他一脸阴晦,满脸怒容盯着我,像不认识我一般。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那川凤回过神,瞪了我一眼,委屈地抿着嘴红着眼眶跑开了。

我瞧他盯我的眼,小心再小心说道:“阿华,对女子,你得大度,不能让人难堪,不得因为别人喜欢你,你便肆意妄为的伤害她,诚然你再不喜欢她,你得换种方式劝诫她,不可让她伤了自尊,最后衍生出更多事端来。”

“可是她冥顽不灵,死缠烂打,让人很是心烦厌恶?”他面色不改,倒是回我话了。

“一个女子喜欢你,那是你的福气,如若过多的纠缠,让你造成困惑,你可以采取温和些的方式。但我想,一个女子都如此喜欢你了,应该是见不得你不好的。”

“也许吧!这世间不是谁都如你般,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听他嘲讽的语气,不像是在夸我。

“仔细听你这话,不像是在夸我?”

他轻笑道:“喝,漂亮姐姐又还知道了,怎么?这么好心,给别人当红娘来劝我?那你怎么不在意在意自己的婚事?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又算什么?漂亮姐姐,我在你心里可有地位?

送你的东西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啊?”他胸口起伏厉害,说道最后已是严声厉气。

我退步,讪笑道:“你的脾气我真是越来越摸不准了,那你又可知我是你谁?在你心里我又是谁?”

第96章:瞬变

第96章:瞬变

“你一会儿如小孩般的同我撒娇,一会儿专横霸道跋扈对我冷眼冷语,一会儿又与我亲近,调戏捉弄于我,我都猜不透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可思议道:“你觉得,我心思沉,难猜测?”

“我……我没有!”这话怎么有些耳熟。

他步步逼近:“我的心思,别人都知道,就你觉得难猜测!”

我急急后退:“我不是……”

阿华的话,如鼓一般,一下一下的敲向我,让我懵然,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我喜欢你,从小~便喜欢你,喜欢与你撒娇,喜欢你在意我,喜欢你眼里只有我,喜欢你对我笑,喜欢你牵我手,喜欢你予我束发,喜欢你唤我阿华,喜欢与你亲近,喜欢你管着我,说这样不许,那样不可。

我喜欢宠溺你,喜欢你需要我的保护,喜欢你不自主的对我依赖,喜欢把最好的都给你,我喜欢你,喜欢的这么明显清楚,你不知道?”

他把我圈在怀中,避无可避,我一脸错愕,不知该如何,心却跳个不停。

“我不喜欢你心里想着别人,不喜欢你对别人笑,不喜欢你招蜂引蝶,不喜欢你到处留情,不喜欢你心软狠不下心伤害,不喜欢你唤别的男子,更不喜欢你为了别的人哭,我这般在意你,你感受不到吗?”

“漂亮姐姐,阿语,你可明白?”说道最后却是卑微的请求。

“阿阿华,你先放开我!”我挣扎的有些头晕,力气也不如他。

“我不放,放了,你要去哪里?易风?还是郁?”

为何老是牵扯上他俩?

这小屁孩,真是让人无语:“我哪儿也不去,我头晕呀!”

“漂亮姐姐,怎么了?”我两眼一黑,便往他怀中栽去,哪知他声音一震,我愣是没有敢昏睡过去,虚眯着眼瞧他。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先前谁对着我大喉大叫,还对我用蛮力。

我无好气道:“我头晕。”

“可是哪儿不舒服?我唤云医来。”说着便想抬手传信,我一把抓~住,无奈道:“没有,与你吵架吵得我头晕。”

他终是柔和下来,一弯腰便把我拦腰抱起,向屋里走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便起身走开,瞧我望他,他回身道:“我去煎药!

“你”他听我出声,踏出房门的动作停下,转身瞧我,我抽抽嘴角,道:“你会吗?”

也不知是对我的话哑口无言,还是懒得理我,他别有深意的瞧了我一眼,踏门出去。

这孩子,这是喜欢我的态度?我可没有感觉他喜欢我,每每都拿话噎我。

可听他说的,心里止不住的心慌雀跃,不似易风与我说这些的心无波澜,无动于衷,以及事后的头疼愁苦。

想来我心里也是喜欢他的。

等他等的昏沉,我便睡了过去,睡梦中又是噩梦连连,有雪樱,有阿爹阿娘,有阿姐阿夏,还有易风郁,天地间阴暗一片,血流成河,尸骨成堆,我不知自己怎么了,一直在叫,一直在哭,我在梦中苦着喊着不要,却救不了他们每一个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消失。

身旁有人一直唤我阿语,可我四处寻着,也寻不到出声之人。

那一声一声,如吹命般激厉,我晃了晃头,醒了过来。

睁眼便是阿华担心着急的脸庞,他拉着我的手,正在为我输送灵力,可我却顾不得这么多,挣扎开,急身坐起,掀开被子便往外跑去,阿华紧跟在身侧,一手揽过我的腰身,努力稳住我的身影,他这模样定是以为我疯了,我握住他的手臂,有气无力呜咽道:“阿华,我~要去阿娘院里。”

“好,我陪你去。”

我心里着急,一刻也等不了,横冲直撞把她们的院子都跑完了,她们都不在院中,各院中仙娥被我样子惊得来不及反应,我也懒得理他们,我急急跑向易风院落。

身子却在院门前停了下来,他在!

他的院门如昨日般大开,站在院门外便能瞧见他孤寂萧条的身影,不知他站在一棵梅树下想什么,那修长的背影瞧着很是凄凉。

我抬袖轻拭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去,他还好好地,我的心便放下一些,阿华跟在我身侧,一言不发,却在我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伸手很快的扶住我。

回到院中,我等不及便与阿娘阿姐她们传了口信,我~要知道他们平安无事我心里才踏实。

阿华柔声道:“阿语,先把药喝了,好吗?”

我在予阿夏传信,便头也不抬的回道:“我等一下在喝。”

“她们都不会有事的!”

听他这话,我抬眼瞧去,他知道我在做什么,他理解我,想来是我在睡梦哭的太惨,不小心将梦中之事都吐了出来。

“先喝药!”

我接过手,一口闷下,可这次我却觉得不苦,也发现原来这最苦的不是这药,是心。

幸好,幸好,他们都予我回了信,阿爹阿娘在覆上游历,阿夏在柏夷山,阿姐随同白禹在听雨枫整顿门庭,等着离苦上神回来。

虽然雪樱生我气,回的不用我管,但我至少知道她还好好的,便心安了。

收到他们的回信,我喜极而泣,心中的阴郁终是散开。

阿华在院中陪了我两日,见我身子好利索了,这才离开,走时还与我说,过几日山中有事,也许有几日会来不了,我想着应是他紫枫山中之事,便没有多问,只回了句:“好!”

可哪知他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又回来了,我还想着他是忘了什么,便急急迎上前去,嘴角的笑意在他阴郁的眼里,缓缓落下。

这又是怎么了?

“阿华,你”

我还未说完,他便阴沉打断我道:“漂亮姐姐,可喜欢我?”

为何这般突然?为何会这般问?

“我”我想着该如何回应他比较好,他却会错了意。

“哼!”他轻笑一声,道:“怎会喜欢我?原来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他嘴角的自嘲,让人瞧着很是不悦。

这到底怎么了,刚刚出去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不见便这般了,他不是回山了吗?

“阿华,你怎么了?”我上前一步,他却像躲瘟神一般后退一步,我伸出的手就僵在半空。

“那日与你说那些,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是不是觉得我傻?”

虽他没有说明,但我却奇怪的知道他说的是哪些话,我摇头,我没有。

“我喜欢你,在你心里是不是就是个笑话?”

我连忙摇头:“我没”

可他总是不等我说完,便予我下着定论。

“你当初为什么会让我在你院中留宿,小阿娘笨拙的借口,你不会不知?”

我真的不知,我想,阿华把我想的太聪慧了!

“他们都说你是一个从来不留任何人在院中的冰冷人,你却让我留了下来,为什么?如果没有那次的开始,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开始?”

什么为什么,那时只是阿夏耍赖,我无可奈何,更何况我那时根本没想那么多。

“阿华,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谁与你说了什么?”我上前一步,他依旧又退了一步。

“你为何教我学法?为何有时瞧着我会流泪?为何对我与旁人不同?为何对我好?”

“我”他突然的连番拷问,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可他也没想让我回答,自顾自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只是在意我年纪小你许多,你心中有所顾虑,所以我努力修法,很努力很努力,我希望有一天能配的上你,也能保护你,言柯总说我太过自虐,别人都对我羡慕不已,我却自卑盛然,不为别的,我怕你瞧不上我。”

“你不知道,你说喜欢我时,我心有多开心,虽然,你说的喜欢我,不是我以为的喜欢,可我不在意,阿娘说过,感情是慢慢可以有的,所以来日方长,我愿意等。

可是

漂亮姐姐,我真的很差吗?差到,比不上一个已死之人。”

他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出来,看他流泪,我也控制不住的泪流。

我连连摆头:“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更不知道你心中有这么多苦,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努力,可我只当你天赋使然,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旁人。

易风为什么会予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何居心?

他点着头,自嘲道:“对,因为在你心里,谁都比不过他,不管是易风、郁,还是我。”

“你与他是不同的,我没有把你与旁人做比较。”

他抬着指着自己的眼睛,道:“那我的这双眼睛如何?”

我哑口无言。

“为什么不说了?是不是与他很像?”他眼睛再笑,我却瞧着心疼。

“阿华,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伸出手,幻化出剑,拿在手中,以剑柄对我,道:“这‘中意’当初是不是也是送他的?他是不是也唤它‘中意’?”

第97章:找打

第97章:找打

他说的对,可我却想解释,我摇头道:“虽是这般不假,可我”

“不假?”他咽了咽喉,轻笑道:“那便是真的,阿语,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有人,我都知道,可我不在意,你以往的岁月里,我没有参与,是我没有福气。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却做了别人的影子,从一开始便是。”

他说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愣愣瞧我,眼中酸涩。

我苦笑道:“这便是你说的,对我的喜欢?不肯信我半分,却信旁人之言,这样的喜欢,我可承受不住。”

一双眼睛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着,难受不已。

他许是没想到我会这般说,一时呆愣看着我,片刻,眼红道:“也对,漂亮姐姐不缺我的喜欢,更不会在意,是我自作多情,打扰了!”

他便提剑转身便想离去,我却心慌了。

“阿华,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伸手去拉他,他却抬手拂开,出了院门,一溜烟便不见了身影。

以往他出山,从来没有用过仙术,恨不得一步一步走完,从不是今日这般急切的想离开。

我依着门框,不知道要干嘛,本来还欢喜的心,怎么一下子成了这般。

定是那易风与他说了这些,他可是在怨恨我那日与他说的那些话,今日便报复我?

我擦干眼泪,提了提气,便想去找他说清楚,哪知还未踏出院门,一条如红蛇闪电般的鞭子便向我正面劈来,我反应不及,那鞭尾擦我脸庞而过,顿时脸上便留下一条血痕,钻心火辣的疼。

那红蛇在空中蜿蜒来回,最后回到了施鞭人手中,我抬眼望去,川凤正抚摸着已蜷缩成小蛇般缠在她手腕上的赤血,眼角眉眼斜视我,皆是挑衅之意。

我抬手摸了摸脸,一手血痕,心中本就有气,此刻更是怒气盎然。

瞧向她的眼,冷了又冷,眉头紧锁周身怒气萦绕,瞧我这般,她小~脸僵硬,磨蹭着后退一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很是惹人疼惜。

我幻化出剑,冷冷开口道:“谢川凤,你得说个理由,看看我值不值挨你这一鞭子,如若不值,我怕你承不起这一鞭子的后果。”

“哼!别以为我怕你,你现在不仅样子脓包,功~法修行也脓包,你以为你瞒着所有人,便没人会知道了,他们先前说的什么以一敌百,百门第一仙,皆是不实之词,你连我一鞭都躲不过,怎配做这百门第一仙。”她努力平稳身子,嘴上说着狠话,可紧拽着的手颤抖着,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与慌张。

许是这么长的时间,她也摸透了我的性子,不怕我了,说话也大气了,不仅出大气,那话语更是胆大,刁钻,犀利,不饶人。

我嗤之以鼻,嘴角嗜笑道:“这便是你甩我一鞭的理由?”我正愁找不到出气的,还有不怕死的送上门来。

真好!

“我这一鞭,是为玉哥哥,你欺骗他感情,玩弄他,让他伤心,我自是不能饶你,幸好玉哥哥识清你的面目,幡然醒悟,不再受你蒙骗。”

我紧握手中剑,怒道:“原来是你!”

我还误会易风了,想来也是,他不是那种嘴碎之人。

“是我又,又怎样?”她抬首挺胸,不知死活样,让我怒气盛然。

我邪笑道:“是不是我对你们笑容多了,你们便忘了我是什么人,觉得我性子软了,好说话了?

知道我功~法修为灵力渐渐溃散,便觉得我无计可施窝囊脓包,好欺负了?”

我一步步向她逼近,她一步步后退,我也懒得施法定住她,与她这般追逐,瞧她惊悚的模样,我甚是欢喜。

我说话,她一言不语,故作的冷静慢慢溃散。

“我便明得与你说了,我就算灵力散尽,功~法修为只剩一成,那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

难道忘了以前是怎般避讳我的?怎么避而不视?怎么唯恐不及的?

无妨,今日让你记得,以后最好是别忘,我这性子可是不好说,我自己都猜不透,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我也不知道,总之,今日~你不该来惹我的。”

我提剑向她刺去,她慌忙间召唤出赤血便向我招呼来,我轻轻笑一声,以剑相缠便把她的赤血躲了过来,旁人怕她这赤血,我可不怕,说白了这东西,还是我送予她阿娘的,她还想用它来教训我。

虽说赤血在她阿娘手中嗜血成瘾了,多少带了些戾气,也不是见了谁,都认主的灵器,但它却是怕我的,只因当初它差一点便被我用百斩斩断。

赤血在我手中,像如小孩般担惊受怕,嗡嗡鸣鸣,颤抖不已。

“你把赤血还给我!”她伸手来要,像我与她借得一般,她可不是忘了,这鞭是我夺来的。

我哂笑道:“还你?”握紧赤血我便向她身上招呼,她躲闪不开,疼着在地上翻滚,尖叫连连,十几鞭下来,她应该断了命才是。

想来是这赤血与她缠出了感情,留情了许多,不敢下死手呀,瞧眼衣衫褴褛,衣不遮体,满身血痕,我却还不解气。

扔掉赤血,它又自动的缠回川凤手上,却任凭川凤怎般唤都不出来。

“先前不是很嚣张?起来呀。”

她卷缩着身子,嘤嘤呜呜,哭的很是伤心,带着鼻腔道:“你以大欺小,不要脸,不知羞。”

她这般倒是弄得我哭笑不得,气也去了大半。

便想饶了她。

哪知她开口还是那般找打欠揍。

“玉哥哥幸好决定离开你了,他要是知道你这般狠毒,他便不会对你上心的,你老奸巨猾,道貌岸然。

对易风上仙,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丧心病狂,喜欢你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郁被人喊打喊杀,山里的长老们饶不了他,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与你有牵扯。

若他在囚魔山好好的?若他没有认识你?哪来这么多恩怨是非?

你还不让人说,你知不知这山里多少人对你有意见,你总是自诩清高,自以为是,真的以为这雨落离了你便不行了?大家唤你一声尊主,那是看得起你,你以为你自己真有脸了,你这性子,不说喜欢你的人没有好下场,我怕你阿爹阿娘,阿姐阿妹都会因为你,没有好下场!”

我胸口上下起伏,心中之火,压制不住。

我这几日刚从那噩梦中脱离出来,她却道与我相近之人都没有好下场,她触到了我最忌讳之事。

何为好下场,我应该让她体验一下。

“看来伤的不清,还有力气说话,中气十足的,罢了,不想听你废话,也免得你日后刁钻跋扈,阴邪狠毒,我便废了你了功~法,做个凡人可好?”

“不,不,不要!”她背蹭着地努力向后躲,也不顾这满地的石子会划伤自己,眼睛惊恐的盯着我前进的身子,哭喊道:“不要,我阿娘饶不了你。”

“先前出来找打时,怎么不先问问你阿娘,嗯?”我蹲下~身,拍拍她的小~脸,笑得人畜无害。

“不要!”她摇头,直嘟啷着。

我不理会她,抬手便吸了她灵力,废了她修为功~法。

她嘴中发不出声,只能瞪大眼睛瞧我,眼中恨意凌然。

我勾勾嘴角,不以为然轻视道:“你瞪大眼瞧我,恨我,对我无伤大雅,如若心中不服,那你还勤学自勉,等能打过我再说,我现在不喜欢瞧你这愤恨的眼神。

只是,不知你还能不能修炼的回来?

若侥幸修得,你可最好是远离我,不然”

看着她在我手下,渐渐失去力气,灵力尽失,修为尽散,软趴在地,我才收了手。

我起身抬脚便把她踢回她自家院处,自家院中何处,不可得知,能不能发现便看她造化。

没有灵力的她,那赤血在她手中就如同稻草,毫无灵性。

出了心中郁气,自是畅快了许多。

可是一想到阿华那些话,我还是郁闷不已,这小屁孩,怎么就只听旁人胡言乱语。

在山中郁气,我便想出山散散心。

走到山门前,便见到了熟人,她见我,脸上阴郁,满脸愁意。

最近是怎么了,一个一个都被我得罪干净,一个一个都来找我出气寻仇的,以前也没发现自己这般大的能耐。

我立在山门前不走了,她一步一步向我走近,突然单膝作礼,唤我:“上仙。”

一顿操作,搞得我是云里雾里。

我扶她起身道:“刀姑娘来此,怕是有话要说?”

她起身,退后一步,声音毫无温度道:“确实!”

“那便直说!”

她抬头望我,不闪不避道:“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主子喜欢你,而是你不把他的真心当回事!”她倒是不客气,直言不讳,直奔主意,让我一下子便明白,她是来予郁抱不平的。

我眼睛含笑,柔柔道:“你喜不喜欢我,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我根本就不在意。”

第98章:鸣屈

第98章:鸣屈

瞧她眼睛变了变色,我又道:“至于郁,他对我真心,我自是以真心相对的。”

她双手把着腰间两把短剑,沉声道:“你是不是觉得他对你做什么都理所当然?上仙如此聪慧之人,不会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意。

他现在这一切遭遇,不幸,都是因为你,我替他不值,不是因为你不爱他,是因为你总以你不知,你不懂,用来当做借口,所以说你比山里的那些老头更卑鄙。”

那姿势,若不是没有感觉到她的杀意,我还以为她要与我拼命。

我哂笑道:“理所当然?我可没有这般厚颜无耻,我也没你想的那般聪慧,不然,我怎会都不知道你说的,他的心意!”

说这话不是故意气她,而是真心话,要不是前几日易风与我说起,我真不会想到郁对我的心思,他与我,我从未想过。

他没有明确的道他心怡我,我怎可厚颜无耻自作多情。我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

“上仙今日说话有些气恼!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之事?”

有吗?

“刀姑娘今日来,便是来宽慰我的?”

“自是不敢,也没那身份。”

我缓和一些语气,道:“刀姑娘太过自谦。你来为何我也猜得到,你这性子忠诚,对郁又是死性子,什么事不出一二,都是与郁有关,可他今日为何没有与你一起?是他让你来的,还是”

我还未说完,她便急急打断道:“是我自己悄悄来的,他喝醉了,他不知情。”

“那刀姑娘今日来找我,是想说些有关他的什么呢?”

“上仙可知他为何会叛出囚魔山?”

这事他说过,潇尊主所愿,九江之命,他顺从为之。

“刀姑娘从哪时跟着他的?”

“在潇尊主过世后,本来我是要被千绝长老处死的,是主人向九江尊主求情,这才留下了我。”

原来如此,这也不难怪她对郁言听必从,任打任骂的,原来是有救命之恩。

“如你这般说来,他为何叛出,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为何多此一举跑来问我。

“是,我是清楚,可我想让你也清楚。”

瞧她神色,难道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让我清楚什么?”

“当年潇尊主夫妇俩战亡,九江尊主便让郁上雨落抓你,可主人不肯,九江尊主好生言语,说只是抓你来,不会伤你。

可主人怎般就是不肯,九江便以潇尊主的遗命相挟,可主子那人,上仙也是知道的,他哪是那种受人要挟,守规守距之人。

想来是九江尊主念及从小一处长大的情分,便让他叛出山门,不可再打囚魔山旗号行~事,更不可再回山里。”

原来是因为我,可他那时还与我扯什么,是旁人污秽他想做尊主,谎言,骗子。

可九江为何让他来抓我?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九江。

“这些话,是他与你说的?”

“主人怎会与我说这些,我在他身侧,又怎会不知,他什么苦都是自己藏在心里,饮酒作乐,强颜欢笑。

我记得上仙问过主人,为何不再上雨落仙山,为何自愿堕落,不愿修仙。

哪里是他不愿,是这雨落本就容不下他。就因为他没有英勇就义的父母,不是忠烈之后,喜欢你都是错,他比不得易风上仙,他的爱意在山里让那些老不死容不下,所以他被禁令,不得在踏入雨落仙山。”

她这话,我很是费解,我可从未说过赶他走之类的话。

“刀姑娘这话有疑吧,雨落是他自己逃走的,他用诡计打伤了长老们,下山去寻他心上之人,那姑娘听说是魔族中人,莫不是姑娘你?”

她嗤笑一声道:“上仙看来是被蒙在鼓里,上仙所说之人,我也希望是我,可根本就没有此事。

我还记得的那日主人被赶出山门时的狼狈样,他进雨落从不让我跟着,只让我等在山门外,我不知他在山中发生了何事,我只知他出山来时回身是伤,阴郁,戾气。

以往我听他唤小语都是笑意冉冉,温柔地能滴出~水来,可他那时咬牙切齿的唤了秋语,一字一句,像是要把那两字嚼碎了般。

我一直以为,是你赶他出山的,是你伤害了他,可从几次相处来看,上仙并不是这般无情之人,今日与上仙说起,我才得知,上仙也是被蒙蔽了。”

难怪第一次见面对我敌意颇深,后几次也没想饶过我。

“这些事,他为何从未与我说过?为何不直接上山寻我,我与他何时见面需这般了?”是不是他也认为是我让长老们丢他出山的?便恨上了我,所以从他下山开始,每每我去寻他,他都会对我肆意讥笑一番。

“他与旁人都不会说,又怎会与上仙你说呢?那几个长老说,他总爱予你惹麻烦,可主子何时真正给你惹麻烦了,他捉那些凡人,不过是为了让你下山见他。”

“你今日为何又跑来与我说?”不怕他知道了,又拿你出气。

后面半句我自是没有说出来。

“以前他也喝酒的,欢喜时也饮,不悦时也饮,可知道你会下山寻他,他便几日忍着滴酒不沾,可每次你回山后,他便凶饮。

从山海岭回来后,他更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终日酗酒,甚比以前,每日浑浑噩噩,嘴里老是念叨你的名字,时而欢喜,时而忧伤,时而悲戚,我”

你瞧着心疼,便来寻我,可我能做什么?我又能怎么做?

“那刀姑娘便好好陪着他,日子久了,什么都是能忘记的,什么都会过去。”

“上仙说得容易,你们快上万年的交情,分开也千多年了,他为何还没有忘,你可知他明明很讨厌冬天寒冷,却偏偏寻着雪山定所?”

她问我,我自是要答,只是我又怎么会知道:“许是他转了性子,突然发现这冬梅寒雪也是挺美的。”

“主人不是转了性子,只是因为你与他说过,你最喜欢白雪红梅,最爱冬季,他便寻了雪山,后院种了满满的梅花,不顾崖壁湿,不顾严寒覆天,也不顾终年寒冷。

上仙,主子很喜欢你的,他喜欢到,屋里摆设,院落池塘都与你的居所一样,他说那段与你在一起无拘无束,自由欢快的日子,是他最喜欢的,一辈子都不会忘。”

“看来他对你也是挺好的,至少他还愿意与你说这些。”

“上仙多想了,他从不与我说这些,他每每喝醉,总是唠叨,每每说的都是你。”

他这是喝了多少酒,才能醉出这么多话来。

他酒品当真不好,若什么秘密在他那处,都不是秘密了。

“刀姑娘,谢谢你与我说这些,可我对他无情无爱,更不能回应他什么,我很感动,也很感激,可我却不能陈情。”

“我知道,我知道的,上仙不在意他的心意,我只是想,让上仙放下他,也想让上仙劝他放下,我不想他一辈子这么痛苦。”

我觉得我没有这样的口才与天赋,易风便是前车之鉴,我到现在都觉得很对不起他。

郁现在还知饮酒浇愁,还算好的,若我相劝,我怕会适得其反。

更何况,我不知该说什么,又该如何相劝?

“刀姑娘,不是我不愿,只是我”

“我不求上仙什么,只求上仙随我去瞧瞧他,好吗?”她突然跪下~身,伏地相求。

她若一来便与我说郁酗酒,精神恍惚,我定是不用她求,自个都会去瞧瞧,可她来与我说了这般多,我心有顾虑,便不再干脆。

想来她是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我心中有亏欠,便会对郁好些,可她想错了,我却是知道了便会避之不及的性子。

“刀姑娘,不用求我,有些事,他总得自己渡过去。”

她语气请求道:“上仙,我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知是不是她也觉得我雨落没人了?还是说我现般状况,很需要帮手?

我嗤笑道:“那你觉得,我希望你做什么?”

她错愕抬眼瞧我,许是没有没想到我会说这话。

支支吾吾,也不知作何回答:“我……我!”

“刀姑娘,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可我没有什么让你做的,也不会让你做什么,你且回去吧,我便不留你了。”

她还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我心中叹气,甚是忧郁。

瞧她一眼,不再理会,转身离去。

“上仙,真的不在乎他吗?就算他要死了,你也不管?”

她这话让我临门一脚,愣是停住了,我回身瞧她,紧皱眉头,虚咪着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上仙若不在乎,又何必再问。”

我蓦然提音,眉宇不悦,道:“到底怎么回事?”

“上仙去瞧瞧便知!”

她到底是何意?她与我对视的眼神,让我猜不透她的话,是真是假?更猜不透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许是瞧我怀疑她,她轻蔑地勾起嘴角,轻哼一声。

第99章:缘由

第99章:缘由

“上仙若是不信,刀离自是不会强求,告辞!”

她说完便走了,头也不回,毫不犹豫。

倒是弄得我心不上不下!

最后,我还是很没出息的妥协了,想着,去看看便好。

雪山还是老样子,冷沁,冷清,冷冰冰。

也不知这许多年,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许是雪山的人都认识我了,也不阻拦,也不呵斥,本想问他们一问,我还未开口,见我都躲躲藏藏,偷眯瞧我,如此我只能胡乱寻找。

我寻了个遍,最后在后院满林梅树下找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郁。

至始至终,没有瞧见刀离的身影,那时她走的急,我当她是放不下郁,急急赶回来了,哪知她不在山中。

地上满满的酒坛子,也不知他是不是想喝死自己,还是想修成酒仙?

夜色中,他一身黑衣斜躺在树下,俊俏的脸庞被发丝遮挡住,瞧不见神色。

手中还握着一只酒坛子,我费了番力气才给他扒拉出来。

我拍拍他的脸,轻唤了唤,他许久没有反应,我提着的心,更是悬起。

手下力道不免重了些,他这才慢慢虚眯开眼瞧我,嗤笑一声,又闭上眼睛,身子都随着笑意轻~颤抖,含糊不清道:“做梦!呵呵呵!”

还好,我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他神志不清的样子,我还能说什么?

好不容易把他扶到床榻上躺着,他却直嚷嚷不舒服,一滚身又翻下了地,身子沉重,摔在地上闷~哼一声。

我无奈,又返回身把他安置好。

屋子凉,我抬手生了火,本想等着刀离回来便回山,哪知等着等着,在火旁卷缩着身子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身子一沉,我警惕地醒了过来,转身便瞧郁弓腰予我披衣还来不及起身的姿势。

许是我突然惊醒吓到了他,他愣了愣。

我开口道:“你醒了?”

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回过神在一旁坐下。

瞧他神色清明,眼神清晰,想来是醒酒了,只是这般快,让我有些惊讶之余又匪夷所思。

他捡了个细棍挑着火苗,道:“刀离不在?”

我嗯了一声!

他这话蓦然觉得有些奇怪,这话应该是我作为客人而问才合适些,他一个主人却问我一个旁人。

感觉我是主家,他是客人。

“你怎会来?”他沉沉道。

不知是不是他纵酒的缘故,声音听着有些鼻腔,却也是好听的,脸庞鲜红的五指印记让我不敢细瞧他。

我低眉垂笑:“来看看你!”

他哂笑:“看我?看我什么?看我又做了什么坏事?”

也不怪他这般想,从他下山以来,好像每次都是与他有关的事,我才会去寻他。

“那你可做了什么坏事?”

他偏头瞧我,眼里映出的火苗一闪一闪,带着笑意。

“若我做了坏事,你又当如何?”

我能如何?三番几次还不是只废了他功~法。

“我也不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

“小语,可是心软了?”

“我发现,我自己越来越不是自己了,心软?也许不是,只是迷茫了。不知该怎么走,往哪儿走?我一片茫然。你呢?你有想过自己该怎么走,往哪儿走吗?”

“我?”他顿了顿,思宇一会道:“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又是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

“好吗?仙门不入,魔道不留,人人讨~伐,孤立无援?”

“怪只怪我太能耐了些,他们怕我,我也是没办法!”他那一副得瑟自傲的模样,真欠揍呀!

我取笑他道:“呵,原来你这般厉害!”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小……小语!”

我顺着他意附和,他又害羞起来,说到底,他也不是他自己说的那般厚脸皮。

我正色,认真道:“郁,你为何不再去雨落了?”想了想,我又补了一句:“我想听真话!”

他先是一愣,后而苦笑:“为何想知道这些?”

“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我想知道!”

是不是真的因为我?

他蜷缩起左脚,伸手环抱住,长叹了口气道:“我为何不再去雨落?原因,真正的原因,我也快记不清了。

只是我想他们赶我出山,定是因为我身份低于你,与你没有帮助,又或者易风是你命定的良缘,他们瞧出了我对你的心思,怕有后患,便‘好言相劝’让我离开雨落仙山,哈哈哈哈,我不想自己离开,便被他们合力丢了出来,责令我永远不得踏入山门。

也许是这个原因,我便不再去雨落!”

可我不信,他不是这般听话的人。

“为什么?这事为何我不知道?是何时的事?

他们与我说,是你喜欢的姑娘在囚魔山处境危险,性命垂危,你自己要离去,他们相劝,你还出手伤了他们,才逃出雨落的。”

那时天下都在传他叛出囚魔山,忘恩负义,狼子野心,可他人却躲在我雨落悠闲自在,对凡事不理不睬。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与人,他不会再踏上囚魔山,所以,当白河白梨长老与我说时,我便信了,长老不让他去,是为他好,而他不得不去也有他的理由。

只是,我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

“我怎么会喜欢上别的姑娘,当然,这事不会让你知道,那日那几个老头子使了个小伎俩,让你离开了山里,顺便还让你带走了易风,你看,这些长老为了你,哦,不对,是为了你与易风,都操碎了心,却独独想着怎般害我。

就因为我们不是一山,因为我是魔道中人?”

“那为何你也从未与我说过?”

他扯着笑道:“与你说,为什么?

也许我心里也承认他们的话,又或者我连带着,怨恨上了你,喜欢你为何便让我受这罪?我不明白。”

原来刀离说的都是真的,我自认为什么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下,这才发现我不知道的事这般多。

我满怀歉意道:“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罪,对不起,你今日这般处境皆是因我而起,对不起,我没有心,没能明白你的心意。

可再多对不起,也不足以弥补。

他笑道:“没有什么对不起,小语,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你不用感到内疚,更不用顾虑太多,一切皆是我自己的选择,你知道的,我的性子,若我不肯,谁也不能逼我。”

我就是知道才更是愧疚,本是恣意潇洒的性子,却为我为人所迫,受人威胁,处处碰壁,招人陷害。

“若说对不起我的心意,那更是没有,我喜欢你,从来都是我的事,我知道你心中已有了心悦之人,自是不敢再纠缠,让你厌烦。”

“我”

见我面色为难,他又笑道:“干嘛这般严肃,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小语何时也这般不痛快了?”

我一直都不是个痛快之人!

“像以前那般对我便好,小语,你还记不记的你因为颜家那小子,第一次向我发脾气。”

我点点头,闷~哼道:“嗯!”有些记忆!

那时阿华还小,怕他有事,更怕他在我手中没了,我不好与阿商阿夏交代,自是多费心思了些,费心之余,那思域难免会波及到无辜之人。

“我便知道你会记得,关于他的事,你何时又不曾放在心上。”

怎么他也说这样的话,我对阿华到底有多上心,可我明明没做什么?

郁谑笑道:“那日~你平白无故对我严声厉气,我到现在都还不曾解气。”能轻易说出来,要不是记恨太深,便是早已释然,瞧他谈笑风生的模样,却是早已释然。

我抱歉道:“那时是我太心急了些,说话难免失了分寸,可你悄悄带走阿华,木青也没跟着,我寻不见他自然心急了些,说了重话。”

郁道:“对我,不见你有这般着急?”

我反驳道:“他还是个孩子嘛!”

“孩子?”郁轻哼一声,轻笑道:“那日是他先寻的我,一大早,一人!”

“……”

怎会,我有些难以置信。

“你这表情,是不信?”

我艰难道:“他他为何?”

“为何我不清楚,他只是引我自报身份,说了与你的关系。”

“怎会,阿华他,许是你在周围徘徊次数过多,让他对你有了好奇,所以才跑来寻你。”

我寻着合理的理由,为他说话。

“也许吧!他面上年小,温文儒雅,肃洁端方,可给我感觉却很怪异,说不出什么感觉。”

“你定是多虑了,不说他现在是个孩子,那时他更是小些,哪有你说那般多的心思。”

郁眉眼含笑,嘴角却是满满的不信之意:“是吗?他如今还是个孩子?”

我皱眉道:“你这话何意?”

“小语,你可知你自己的内心?你为什么总是逃避,逃避易风,逃避我,现在你又逃避颜家小子。”

“我没有逃避!”

郁温温道:“你瞧你此刻的样子,何时见你如这般神色慌张过,不是逃避是什么?”

第100章:九江

第100章:九江

“小语,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能不能什么都多想想自己?不要顾虑太多,那仙山,那尊位,不是禁锢你心的理由,不要唯唯诺诺,再无奈妥协,这不是你。”

郁口中的这人甚是陌生,我何时唯唯诺诺?何时又妥协?。

怎般对比都不是我!

“你说的好像不是我,再者我怎样与你何干呀?”

他微愣了愣,挑眉道:“你确定?”

我瞬间短了气焰,弱弱道:“你这话,你这语气,我不太确定,有什么你便说。”

一次说清楚,对的我好反省,不对的,嗯,再看我心情改与不改。

“若说对颜家小子你摸不准心意,那为你挡命的凡人,对他,你可知自己心意?”

怎么谁都知道他的事,我没有告诉过旁人,怎么我却感觉天下人都知道了呢?

“你爱他吗?你不爱,你对他只是有些亏欠与愧疚,总觉得欠他一条命。你不喜欢欠任何人东西,包括你最亲近的人,可你不仅欠了他,更是找不到还的机会,自是心中挂念不忘。”

他分析的透彻,倒是比我自己都清楚。

那人那时予我的感受不是假的,他说要护我的时候,他说不会让我有事的时候,他为我丧命的时候。

难道我的心里,真如郁所言,只是觉得自己欠了他?

那对阿华是不是延续了这份歉意与愧疚?是不是也如易风、阿华所言,我把阿华当做了旁人的替身。

可明明不是,我很确信,第一次见阿华,心中没有旁人,只有他,只有他颜华!

只是后来总被他的眼睛迷惑,让我心不稳,我知道,他俩可能是同一人,可他俩却也有所不同。

“小语,如若他当初没有对你说过那句话,会不会不是现在这番情景,你会不会,喜欢上他?”

“嗯?谁?那句话”

“你不用这般迷离茫然的模样瞧我,那时易风与你说的话,我听见了。”

原来他说的是易风,只是易风说的话很多,我不知郁说的是那句。

“我轻笑,为何会这么问?”

“你从小~便喜欢在他身后跟着,你也许不知道,那时的你,只要见到他,你的笑都是不加掩饰的。”

“有吗?”

阿姐不在,阿夏又被送梨玄山古梨上神处,许是没人与我玩耍的缘故,他来我自是高兴。

后因我应承了雨落仙山的长辈们,宽慰他,让他开兴,尽管他的话每每刺痛我,让我难受,让我厌烦不已,可我还是每每陪着笑脸跟随他。

不是郁说得喜慕他,只是我心疼他,我知晓他只是还没有放下,他不仅折磨我,更是在折磨他自己,我一直的深明大义直到他说了那句话。

以往他说再厌烦的话,我都可以认为他说的是气话,毕竟我与他没有什么真正的仇,可他那句话,让我明白了,他是真的恨我,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我一度认为是我的性子太讨人厌了。

“呵,你总是这般,你总说易风让人猜不透,可你何尝不是一样。”

我瘪瘪嘴,很是不赞同他的话:“我有何让人猜不透的,我性子虽冷淡,言语寡清,但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若如没说,那都是直表面上。”

郁顺势躺下~身,双臂枕头:“哈哈哈哈,那倒是,如若我说易风早早便喜欢上了你,你又如何?”

易风这人怎样都好,可我不愿猜他心思。

“不如何,不管假象还是真实,都不如何。”

“你可是气他,气他对你说的那些伤人的话?他那时痛失双亲,性子难免孤僻,可你日日陪着他,安慰他,逗他开兴,他心早已融化,他对你说那些讨厌的话,不过是躲避自己真实的感情。”

“你倒是挺为他说话,这些不管怎样,都不重要了,过去的就过去吧,不要再提。”

“如今你对他无动于衷,无非是你心里已经有了人,他做再好,再多,也进不了你心。如若没有颜华,慢慢岁月,长久的相处,我相信你会喜欢上他的。”

也许郁说的对,也许也不对,我自己都猜不透到底是因为我心胸狭窄,还忘不了那些伤人的话语带给我疼,还是心里有了他们所说我不愿忘记的人。

可我不想与他们谈这些。

刀离一夜未归,天擦亮,我便下了雪山,郁嚷着送我,可我坚持不用,他无奈,便只送我到了山脚下,临走时还嘱咐我小心些。

我想了想,莞尔道:“你还是戒了酒吧。”

他微愣,然后扯着嘴角,浅浅道:“好!”

走了许久,转身他还在远处站着。

回山的路上,路过小镇街道,抬眼便瞧见不远处缓步行走的青树长老与长川长老,我急步走上去,刚想出声相唤,却在他们的谈话中静下来。

青树长老道:“前两天,在紫枫山的仙友说,那木家小姑娘要与颜家成亲了。”

长川长老惊愕道:“什么时候?怎么都没有听到消息。”

青树长老道:“就这几日!”

“尊主?你怎在此,可有事?”青树愕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他们跟前相拦。

我努力扯扯嘴角道:“你们刚才所言”

万长川长老先回过神,回道:“哦,我们刚才在说颜家与木家结亲的事,说起来,那小姑娘与尊主有些情谊,尊主可有礼要送?我等带去?”

我低声喃道:“那木家小姑娘要与颜家成亲了?”

难怪那时他说会有几日来不了雨落,我那时未问,此刻听闻,我只觉得胸闷气堵,不痛快!

青树开口道:“尊主可要送礼?”

“你们瞧着办吧,你们先回山,我有事晚些回来。”

说完也不等他俩回应,我拖着沉重的身子,毫无目的的向前而去。

我总觉得,今日的天日很是不好,阴森森,灰沉沉,让人心中抑郁,可明明天边都挂了半轮旭日。

一旁不知是谁碰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也不见人影,手心里却有纸条。

我心生疑虑,展开细看,只有四字:“秋语姐姐!”

我抬眼,便瞧客栈二楼处刀离凛立的身姿。

她瞧着我,似故意为我引路。

我走进客栈,偌大的客栈,清净得很,寻不见一个客人。

我一入门,唯一的客栈老板便向我走来,不问不言,只伸手指引我上二楼。

他嘴角似有血痕!

走廊尽头,刀离立在那处,眼里疏离冷漠,与昨日相求之人判如两人,可我却觉得,这才是她。

她引我前来到底为何?

我快上完楼梯,她便侧身一旁,让开道来。

原来她身后还有一人。

那人一身玄衣,双手背于身后,腰间无挂饰,无配件,本来干净灵动的脸庞多了沉稳与阴郁。

“秋语姐姐!”这久违的声音,让我心生一丝甜意。

他的声音还如以往那般好听。

我一步并着两步走向他,心中欢喜,说话也轻快许多:“小九江,你怎么在这儿?”

他两眼弯弯,笑道:“等你!”

“等我,有何事?”

“无事,就是想秋语姐姐了,秋语姐姐请!”

我随他进雅房入座,他让刀离停在了门外。

屋里摆设简朴,不大不小倒是安静。

一踏进门,便瞧见门边站了一人,哦不对,一鬼影。

一身黑衣覆盖,帽檐紧遮,让人瞧不清真面目,周身乌氲萦绕,是个不折不扣的鬼魂,气息流动凌厉霸气,是个厉害的角色。

想来这鬼魂便是那出了名的鬼谋士。

“秋语姐姐坐!”我瞧着那黑影晃了神,他轻弯嘴角道:“他是谁,秋语姐姐这般聪慧,我应是不用多说的。”

再遇九江,他确实如郁说的一般,给人感变了,以往天真单纯,对谁有好奇又信任,可如今瞧他,眼睛里多了些情绪,瞧谁都一副疏离与防御。

我确实知道,也不需他说过多,因为我也并不在意,只是他的语气总感觉变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变了。

还记得他以前在雨落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那时他最小,大家都挺呵护照顾他,他性子好,却又孩子气,老喜欢粘着我与易风,跟着我们身侧调皮的唤着‘秋语姐姐’,甜甜的唤易风哥哥。

如今他还是那天真少年的模样,只是从喜着干净纯洁的白衣换成了玄衣,可给我的感觉却变了,他的眼里,多了凄凉与沧桑。

这眼睛感觉不属于他。

“秋语姐姐这般盯着我瞧,可是不认识我了?”他抬手倒茶,我却想起以前,他不爱喝茶,可易风喜欢,他见易风饮便会嚷着让易风给他也倒一杯,易风每次都是把茶壶递予他,他总是软磨硬泡连带撒娇让易风予他倒,最后易风经不住他说道都是无奈妥协。

以往没见过他倒茶,今日见,熟娴的姿势让我恍然以为是易风。

“也许,我们许久未见,生疏了!”

他倒茶的手势停顿了下,复而勾嘴道:“怎会生疏?我可把你们都记得清楚。”

第101章:隐发

第101章:隐发

他嘴角边说话时若隐若现的梨窝,显得他的笑很甜,可往上一瞧他眼睛,便觉得违和。

我的心渐渐沉了下来:“是吗?可你怎么都没来看过我们,我下山寻你几次,也未寻着。”

每次瞒着易风到囚魔山,还在山门外便被一个凶狠的老头给呵退,说九江去了他外婆家,不在囚魔山。

他外婆家我不晓得在何处,所以自是没见过他。

可后来听刀离所言,理理思绪,才恍觉那凶狠的老头骗了我。

“瞧你未寻见我,这不,我便来寻你了!秋语姐姐喝茶!”他端了一杯放在我跟前,做了个请茶的手势。

“你过得好吗?”我问的清浅。

他愣了愣,笑道:“好,好的很,怎会不好呢?”

可他的话说出来,让人听着悲凉。

“九江,你可见过易风?”

听我提及易风,他立马收了笑脸,嘴角似勾非勾,慢慢嚼道:“易风上仙?哼,我等宵小,怎入得了他的法眼?”

“九江,你……”

他不等我说完,打断道:“秋语姐姐是不是一样认为的?”

我连连摆头,他似没听到般,苦笑道:“也是,我们总归不是一路人,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自己骗自己。

秋语姐姐,你说我把你藏起来,易风哥哥寻不到你,会不会发疯?”

我愕然,他嗤笑,瞧我的眼,狡黠、算计、城府与沧桑。

“还真想看他着急的样子,秋语姐姐,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易风哥哥对你如此,郁哥哥对你如此,如今那颜家那小尊主,呵,很是羡慕呀!”

“九江?”

“秋语姐姐,不要用像不认识我一般的眼神瞧我,也许,你根本就没认识过我。”

“你是不是在怨我,怨我们?”

他轻哼:“怨?有何可怨,在我心中只有恨,没有怨。”

“九江,你到底怎么了?”

“秋语姐姐便不要关心我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他在笑,我却觉得阴冷。

我坐直身子,离他远些,好瞧清楚对边坐的是何人:“你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要把你藏起来!”他手撑着脸庞,笑得很是无害,若不是他眼睛里的阴狠,我当他是在与我说笑。

很好笑的话,我却笑不出来。

“为何?”就为了看易风会不会着急,他简直是疯了!

“我自有用处!”

“我于你,有何用处?”

“用处可多了,嗯!比如鲤鱼镇,月满天,山海岭,颜家小尊主,再或者刀离,那凡人女子,很多很多,我有些数不过来了。”

我蓦然站起身,双手紧握咯咯作响,先前郁猜测,我也不曾怀疑,如今他亲口道来,那惊悚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荡,我脑子充~血,愤恨不已。

那些人与他有何深仇大恨,他要把人挫骨扬灰,不得轮回?

我与他又有了何恨,让他费尽心机?

“秋语姐姐,不要生气嘛,我还有好多没说呢,你这样,我以后做这般事,可不敢再告诉你了。”

我缓口气,压下心中郁气,厉声问道:“为何?”

“为何?”他眼神迷离想着事情,忽而又清明,射~出冷光:“为何?秋语姐姐,我是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善良?嗯?”

这话以前可是我们说他的,如今他倒反送予我!

他眼睛直盯着我,说不出是何意,瞧我一会儿又笑道:“哈哈哈,你真以为仙魔两道真的能和平相处?能亲如一家,行如一心?你真的以为这几千年来,囚魔山安宁得很?

秋语姐姐,一切都是假象,他们怕你,怕你身旁的易风,虚伪奉承而已,囚魔山蠢~蠢~欲~动的,狼子野心者何止数十,四方之魔又且是遵规守信的?各中问题,各中私欲,哪能一道约定便能压制的,何况你现在的样子,若传出去,你觉得会怎般?”

他说的这些我知道,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我没想过,这些会与他有关系,从未想过,直至此刻,我都觉得我在做梦。

“我想知道,你,为何?”不是旁人!

“秋语姐姐真是执着,我还重要吗?难不成因为是我,你便会放过我?便不会再追究?便信任我?

你不会,所以,重要吗?”

“萧夫人一生为之而费尽心血的东西,你却道不重要,在你心中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他阴狠着脸,厉气道:“你没资格提她!”

“那你自己,可还有资格?”

他冷着脸不回话。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身旁的黑影一瞬间拦在我身前,不让我靠近。

九江站起身,伸手拂开黑影,不卑不亢,理直气壮,那凛冽的模样倒像我在诋毁他。

“阿娘若还在,定会赞同我的,以前是我不懂事,不懂她所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何意,现在我明白了。

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知道,不然他们也不会被你们所谓的正义之道给害死。”他眼睛腥红,似要吃人一般。

“你阿娘的意思,你真的理解明白了吗?她这话是对那些妄图反世之人所说,而不是对着自己人,况且我……”

我话还未说完,他便急急打断我道:“自己人?何为自己人?这世间不都是自私自利,独立存在?哪有什么自己人,何人又当我是自己人了?”

“你何时变成了这般?”

他收回厉色,扯着皮脸虚笑道:“秋语姐姐,我说过了,你也许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好了,与你说了这般多,也够了,秋语姐姐是自愿随我走,还是……”

他眼里的威胁很是明显,如今他功~法如何我不知道,但他们人多,我怕是讨不到好。

可我也不是随意妥协的性子。

我紧盯着他不言语,他朝门外唤了声:“刀离,乾坤袋!”

刀离应声推门进来,立在我身旁。

“秋语姐姐聪慧,应该知道如何选择!”说完领着那黑影率先出了房门。

刀离伸手幻出乾坤袋,原来是那只我见过的紫色小布袋。

“秋尊主,得罪了!”她倒是有礼,只是不知几分真心。

“你做这些,郁可知道?”我虽是询问,但却确信,郁并不知情。

她愣了愣,道:“你不配说他,你死了,他便不会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

说着便打开袋子施法便想把我装进袋中,此刻我却庆幸那日川凤上门来,不然我这出乎意料的灵力,怕也没有,定是随她们所愿,为所欲为。

我瞬闪至她身后,幻剑便向她招呼去,她突然回身,瞳孔如血,周身运气暴涨,寒气逼人。

拔~出腰间两把短剑,挽着花便向我刺来,我提气凝力回击,哪知胸口一阵钻心刺骨的疼,身子顿时无力,瘫软了下来,摔倒的身子好死不死的向她扑去,白白受她两剑,胸口一剑,右手一剑,手中剑顺势跌落在地,无力还击。

我一副跪拜姿势俯身在她身前,她微愣,复而慢条斯理的收了俩把短剑,蹲下~身,趾高气扬用手指挑起我的下颌,不屑道:“就这般出息,怎就让那些仙门中人怕成那样?

但不得不说,秋尊主很是谨慎细腻,可你以为不喝茶便没事了?有鬼谋士在,下毒还不是一瞬间。”

是我大意了,我一时欢喜,忘了警惕。

我在她禁锢的手中摆脱不了,只能直射她的眼睛,她那双如血般满含杀意的眸子,如凶兽般盯着我,嘴角不屑的笑,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只怕她一直便是九江的人,对郁她怕也是违心相对。那日~她与我说的自己,又有几分真假?

我一直以为她这样的人,爱憎分明,哪知心思诡异,最是难猜。

“是你!”我咬牙切齿,说的很是用力。

她虚眯着眼睛,是在想我说的何意。

“秋尊主说的是何事?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虏人之事?还是用凡人精血练邪术之事?”

“果真是你,你为何要嫁祸于我?”

“嫁祸于你?”她嗤之以鼻,一把甩开我,站起身道:“如若可以,我死也不愿与你有任何牵扯。

那时你废了他功~法,他心如死灰,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心思,我好不容易寻了个偏僻的村庄下手,当日我小心翼翼的寻了几个魂魄,他却死活不要,迷迷糊糊嚷着说是你不喜欢。

我无奈,只能变成你的模样骗他,尽管他已伤的神志不清,恍恍惚惚,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他才吸食了那些魂魄,可他的伤怎够,我便屠了与世隔绝的桃源村,收了那些凡人的精元魂魄,反正就算村子不复存在也没人知晓。

哦,那时我亦是你的模样。

直至今时,郁依然以为是你,呵呵呵,可笑,他只是在自欺欺人。

这事,万无一失中却有遗漏,便是让你知道了这事,不过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我从来就没想过以你的面貌来博取他的爱意,那样我觉得自己很廉价,很糟践。

可我再怎般努力,他也不爱我!”

第102章:紫瞳

第102章:紫瞳

“你不配!”我一字一句吐得清楚。

她居高临下,睥睨我,满是不屑:“他说我不配,便罢了,你也道我不配。

我不配?

若我不配,你便配了?难道只有你们百山仙门才配谈爱?只有正道之人才能有爱?

明明陪在他身边的是我,明明真心对他的只有我,他却不知好歹般,恬不知耻的去找你。

因为你,他几次三番对我动手,毫不留情,为了你,他可以不顾我与他相陪这么久的情分与辛苦,毫不犹豫的杀了我,绝不后悔。

本来陪伴他的只有我,不会背叛他的也只有我,我们是天造地设,可他却不知好歹的想要你,你说他如今这般,是不是活该,是不是自作自受?”

“不会背叛?”我笑了:“也许,你从来就没有背叛他的资格。”从来就不成忠诚,何来背叛!

她侧身,睥睨之态瞧我:“我没有,那你便有了?呵呵,秋尊主倒是好大的心气?你可知他对你也有恨,那鲤鱼镇他也有莫大的功劳,若不是我让他吸食怨灵魂魄,别人还嫁祸不了他。”

她幸灾乐祸、洋洋得意的模样,像极了炫耀自己的功得,我鄙视她:“这便是你说的喜欢,连着旁人一起祸害他,让他名誉受损,陷入困境,你还在此恬不知耻的炫耀,你当真是疯魔了,没有人性。”

“我是魔,要何人性?对于他,我从来都不后悔。

我第一次做你们以为的坏事,是为了他,第一次我也是心慌意乱,手抖不已。

那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许久断不了气,她苦苦哀求,求我饶了她,我心中慌乱心软,下手拖泥带水,有一刻,我动摇了,也想放弃饶了她,可一想到主人还在等我,我便狠下了心,了结了她,我忘不了她死前惊悚睁大的那双眼睛。

前一刻我的心软犹豫,让她看到了曙光,可下一瞬,我的狠绝,让她坠入黑暗。

夜夜梦回我都能感觉她在我身旁飘荡,阴魂不散,嚷着让我还命。

呵呵呵,可你不知道,做坏事,杀人,是会上瘾的,有了第一次,后边便顺手多了。

就是那种无法言语的快~感,让我不再愧疚,我越来越熟练果断,越来越心无忌惮,他们死时也少受了许多苦,你说,我这算不算做了好事呢?”

“你真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那些人性命在她手中,就如蝼蚁,卑贱不堪,随意拿捏。

“丧心病狂?若我丧心病狂,他们说要嫁祸于他时,我便不会万分抗拒。

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的人,旁人害他,我绝是不允许的,就算打不过,我也会拼了性命护他。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妥协了吗,还违心帮助他们?

因为我想让你俩心生疑嫌,相搏相斗,让他对你彻底死了心,让他好好认清谁才是对他好的人,谁才是值得他在意的人?

只是我们都太小瞧了你对他的信任,一切计谋却适得其反。

一切都那般自然,成功,秋尊主,你为何就是不信了,还是说,你心中也是爱他的?”

我懒得瞧她,转过眼,在暗里默默聚气,可慢慢地我发现,我根本无气可聚。

对于她说的,我只想笑,郁什么样的人,她与他相处这般久,还不了解,也不知该说她可笑还是可悲。

我不理会她,她又自言自语道:“可那有怎样,从山海岭回来,他便认命了,一路上,你与那颜家小尊主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秋波暗送,他若还不知趣,那便是个木头了,你别瞧他平时性格大大咧咧,潇洒随性,可他心思细腻,敏感多疑,他瞧在眼里,只是嘴上不说,都是藏在心里的。”

我以前只当她是个爱慕郁的小女人,喜欢他,所以眼里都是他,喜欢他,所以舍不得有人欺负他,喜欢他,所以任由他严声厉气,随意打骂,没有多少拐弯抹角的心思,很直白的喜欢。

如今我才知,她的爱附加了毒瘤,那毒会蔓延,会吞噬你,在不知不觉间,便会要了你的命。

“你与我说这么多,是想宣泄爱而不得,心中难平的怨气?还是想告诉我,你是有多无耻?”我努力爬起身,依着桌缘,两只手臂无力打着颤,全身功~法灵气使不上来,也不知是何毒药,这般厉害。

“为什么与你说这些,我与你之间,也只有他可说,与你说这么多,无非是给你点念想,毕竟以后我们可能都不会再说上一句话,我与你说的这些,你死后也好有些念想。”她又重新举起乾坤袋,嘴边勾着阴冷的笑意慢慢靠近我:“你竟然不愿听,那我也不费口舌。”

等她靠近的那一瞬,我幻剑劈向乾坤袋,她料想不及,慌忙转身躲闪至一旁窗台旁,拼命护着袋子。

趁着空隙,我提起全身精力努力向门边奔去。

我还未踏出门,一股凌厉的风袭来,只扑我胸口处,我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下一掌,仰躺在地,口吐鲜血。

“废物,让你请个人,也需这么久,你还有何用?”九江阴冷的声音传来,他踏门而进,眉眼淬寒,满是不悦,斜睥睨一眼刀离,右手抬掌凝气,刀离的身子像被绳子牵扯,不受控的向九江靠近,一瞬,便被九江掐在手中,呼吸困难。

“尊……尊主,饶……命!”刀离伸手掰着九江手指,九江遏住她喉咙的手指如铁,没有半点松动,眼看刀离就要断了气,他一把扯过乾坤袋,松手放了她。

刀离得解放,俯身大口喘气,咳嗽不停,一双手慌忙予自己胸口顺气。

九江瞧着乾坤袋,嘴角勾笑,把它丢在我跟前,我这才瞧见,那袋子被我剑划中,破了口子。

“秋语姐姐好生厉害,没了灵力功~法,中了十毒的软身粉,还能破坏东西,看来,你不想住乾坤袋。

嗯?那怎么办呢,我~要把你藏在何处,别人才能寻不见?”他手指抵着额间,做冥思苦想状。

我撑着地,伏起身,抬手擦了擦嘴角,手指一片猩红。

“九江,这世间,就没有你在乎的人,在意的东西?你想毁了这世间,可不怕在意的人也跟着毁灭?”

他满不在意道:“我在乎什么?我什么都不在乎,没有什么值得我在乎的。

这世间很美好,也许有你喜欢的,也有喜欢你的,但是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你,也没有喜欢的,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值得我喜欢的,我恨这世间,厌烦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只有毁了它,我心里的怨恨才会消失。

我知道易风上仙恨我,怎奈,我也恨他,可他为了你,能放弃仇恨,不与囚魔山为敌,不与我追究。

而我,谁能让我放弃?没有,我只能怀着仇恨过,如此我才知我活着,我才有活下去的支柱。

秋语姐姐,你不要觉得我心狠,若你是我,你不一定比我好!

好了,竟然你不愿意住这憋屈的袋子,那我便只能委屈自己了!”

他伸手拂过右眼,我只是瞧了一眼,匆匆一瞥间他眼中有紫光闪过,下一瞬,我便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四周之景,昏沉暗黑,面前有一层薄薄透明的屏障,伸手触碰,弹弹滑滑的,却怎么都推不动,透过屏障,能看见一切景物。

眼前之景,在我眼中居高临下,感觉自己悬在半空,那桌子,地上刚吐的一滩斑斑血迹,让我知道,我还在房中。

突然之间,眼前出现手指,越来越近,越显越大,感觉它马上要盖住我了,它却停了下来。

随后九江的声音传来,近在耳旁,可我却瞧不见他人。

“秋语姐姐,让你再看看这世间吧,也许是你最后一次见到这世间之景了。”

他说完,眼前遮挡的大手指落下,眼前之景不断变换,我听到脚踩在地板上咚咚的轻声,不一会儿到了楼梯前,我看见那先前引我上楼的店家,此刻如骷髅的身躯成一种扭曲的姿势横在楼梯上。

我看见一只着黑靴子的脚,一脚踢开尸首,毫不留情的走开。

下到厅堂,大门紧闭,屋里暗沉阴郁,地上桌旁横倒如同老板一般惨状的尸首,原来他与那鬼影先出来,便是做这般魔鬼之事,这些人又碍着他何事?

一介凡人,手无寸铁,他也不放过。

“秋语姐姐不要愤怒,他们若不死,我把你藏起来的事,明日便要传遍世间,对我可不利。”

他真的是个魔鬼!

我气愤难平,忍不住出口道:“杀了他们,你便觉得你做的坏事无人知晓了?可笑,诸神在上,天理昭昭,你觉得你躲得过?”

“若诸神真如你说的这般有用,从未做过坏事的阿爹阿娘也不会死,菩萨心肠、心怀苍生,悲天悯人的秋语姐姐,如今也不会被困在我眼中?”

原来他听得见我说话,原来我在他眼中,他何时修得这匪夷所思,诡异不已的术法?

第103章:无边

第103章:无边

我哀叹道:“九江,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打开房门,光便透过进来,外边街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来往行色匆匆,都不曾注意这客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踏出门,我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

“秋语姐姐怎么说变呢?也许我本来就这样也说不定?好了,不与你说了,这大街上,我自言自语的,别人会觉得我疯魔了。”

他说着转眼,我这才瞧见刀离,她脖颈间红红的手指印迹很是显眼,只听他对着刀离,语气生冷道:“你便退下吧,不可再坏我事,否则,你知道的。

好生看着他!”

听他这般言语,我才想起,是没有见到那黑影了,他让刀离好生看着的可是郁?

只见刀离拱手作礼,毫无情感回道:“是!”

说完眼前之景转变,九江融入热闹的街道,游玩于街边小摊,有时拿起好看的东西,放在右眼处,出言道:“这个怎么样呢?”

摊主愕然,以为在问他,随后道:“好,好,配公子甚好!”

可明明是个玉钗!

我心中窝气,笑不出来,自是难得理他,他又自己讪讪道:“不好呀!”说完还把玉钗插在摊主头上,这才离去。

我不知九江是何神色,可瞧摊主惊悚不敢乱动的模样,便知他没什么好脸色。

他转身我便瞧见百里叔叔与易长老从对边走来。

我下意识便开口唤道,可瞧他们的神色,像是没有听到我说话的声音。

我话音刚落,耳旁便想起九江谑意的笑声,他抬袖低垂眼眉,我瞧见他好看的手指抵在鼻翼间,轻笑地声音,欢畅张扬,身体也笑得颤抖不已。

他这番动作,两长老自是瞧见了他,对他横眉冷对,视而不见,本想错过而去,九江却自己把自己送上前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笑意颖然,声音听着无害澄净,作礼道:“百里伯伯好,易江叔叔好!”

俩长老闷~哼一声,不多回应。

九江不气也不恼,甜甜道:“好久没瞧见两位叔伯,九江倒是想念得紧,只是,瞧两位叔伯面色,怕是不想见我?”

易长老瞪了他一眼,冷道:“知道你还拦路,没点颜色!”

我瞧见百里叔叔伸手扯了扯易长老的衣襟。

他俩对九江这态度,也不是一朝一夕,百里叔叔倒好,不是故意针对九江,他对谁都这般冷淡态度,不理不睬。

可对易长老来说,只要与易风有关的,纠缠他,喜欢他的,他喜欢的,易长老怕是都不喜欢。

那时九江跟在易风身后,哥哥,哥哥的唤得欢喜,易长老就在一旁,瞪眼瞪得欢快,九江这小子乖巧俊俏,是个讨喜的孩子,人人见了都不吝啬的夸奖一番,可偏偏易长老怎般瞧他都不喜欢。

若说我与九江,易长老最恨谁,不用说,我自愧不如,比不上九江得易长老的恨。

九江扯着笑,打趣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易叔叔真有趣,这般久了,还是这么不待见我,怕我把易风上仙拐走了不成?”说完还嗤嗤地笑。

易风顿时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风儿可是你随意便能拐走的?魔道之子,猖狂至此,没脸没皮,难得费口舌与你说道。”说完愤然甩袖离去。

百里叔叔对着九江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九江也不留恋,踏步离去,作惋惜的口吻道:“秋语姐姐,真是没办法,我给过机会了。

诺!都杵到他们跟前了,让他们瞧你,可他们不屑,都难得瞧我,自是瞧不见我眼中白白一片的你,你的心机怕是枉费了。”

他顿了顿,又道:“哦,忘了与你说,只有我听得见你说话,旁人是听不见的,所以,你还是与我说话之外,便不要多费口舌了。

若你想方设法要出来,那更是不能了,我若不是真心流泪,你这辈子,哦,不对,也许到我死,你也出不来。

这世间,没有我真心想对的人和事了,所以很不幸,你永远都出不来!”他用世间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你留着我,有何用?”

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有些痛苦,要活着才能体会,秋语姐姐自是要活着,好了,这世间你也瞧过了,若以后我心情好,再让你见见。

这为了让你看的见,我的右眼就看不见,就是个摆设,瞧什么都是左眼,一半一半的,不好!”

他伸手拂过,我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外边吵闹的声音,也消了声。

此后黑暗重重,不见一点亮光,我的叫喊谩骂,他皆以轻笑置之。

到最后我也是累了,没了力气,没了心力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时日,没有白日,眼里除了一片黑,便是另一片黑,每日像死了一般,可真真切切的还活着,我感觉过了很久很久。

时间久长得如凡人过了一生,我这才绝望,信了他所说的,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我心有不甘!我从未想过,我的人生,会在黑暗中过一辈子。

我心里有很多悔恨与对不起,若此生都这般,我在人生的最后,却对他们都发了脾气,说了狠话,闹了矛盾,对雪樱,对易风,对郁,对阿华,

他们很不幸,这辈子认识我,喜欢我。

可已没有机会弥补了,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再说一声:“对不起!”

对于九江,我却恨不起来,许是他曾经也美好过,我也在意过,所以心疼他,怨他,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我也不知他是想折磨我,还是想折磨易风,亦或者他都不想放过,郁于他是颗棋子,随他意思摆~弄,而我与易风成了他泄恨的对象。

只是不知他会怎般对易风?

人生总有缺憾,不可能尽善尽美,心意难平之情,更是由然嗟叹。

可人人都因自己的不平,怨恨世间,从而毁灭,那我们活着多累。

大道理人人都有,若真正涉及到自己,又有几个真正做的。

所以,我现在只期望,九江能过想通放下,忏悔,改过。

在此间,我想了许多,很多心里挂念的人。

这般久了,他们可知道我不见了,可会为我担心,为我难过。

不要,我想他们都开开心心,不要为我难过,不要担心。

阿爹阿娘是否还在游历四海,纵情山水?阿姐与白禹可还幸福?可有了小宝宝?

阿夏也不知还是那般淘气顽劣,是不是又被人扣在了哪山?

不知易风可走出来了,心中可还怨恨我,是否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是否又出山游历,行侠仗义,除魔卫道?

郁?我不太担心,他……很好,自是少不了喜欢的人,至少刀离便不会真伤害他,会照顾他。

雪樱也不知气消了没,有没有回山?她一人在外,让人很是担心的,希望她一切都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山里有长老们,我很放心,他们从来就没有让我担心过。

木青!也不知她与阿华怎般了?可有了宝宝?还记不记得我?还会提及我?

漫漫长夜,时常会想起那时阿华在落雨的时日,我与雪樱一处,他总会问我,为何与她玩耍那般开心,他不开心,这小子耍性子,就如自已最喜爱的东西被别人拿去了,心里很是不舒服。

还记的有一次,他与子澍他们出去玩耍回来,一脸闷闷不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不喜欢别人说我是你的累赘,论我拖累你,她们说你正是寻找仙侣的花季,不应该带我在身边,会影响你的。”

我还很认真得回了他:“这话谁说的,不对,这种事讲究的是个缘分,如果我们有缘,就算你在我身边也阻挡不了,如果没缘,一切都是空谈,枉然。”

我还记得,他眼睛如有小星星般笑着说‘真的吗?’的样子。

可我何时又曾骗过他!

可他,总归是不信我!

还记得有一次,他与我谈及人间的小话本上,说男子都喜欢娇柔的女子,因她温柔善良,体贴大方,对谁都好,对谁都善解人意,所以惹得个个男子喜爱追逐。

也不知他在哪处看的这些?

可在同为女子的我看来,真不太喜欢这般性格,善意多了便是伤害,多情久了便是滥情。

所以我久久不讨人喜欢的原因,应该就是心太硬,不讨喜。

阿华说其他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他就喜欢我这样的。

我那时不曾在意,更不知他努力让我知道又小心翼翼的心意,还与他说:“你还小,有些事,随着你经历的多了,看法是会变的。”

他那时没什么反应,我自当他听了进去。

他总是说不喜欢易风,我从来没有认真听过,只是随意的问他为什么?他总说易风看我的眼神,让他讨厌。

我那时只当他是孩子气。

也许他也不是自己说的那般喜欢我,只是从小一处,对我太过依赖。

幸好,他终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找到了对的人,希望他好,一切都好!

这花戒,哎!

第104章:失爱

第104章:失爱

不知何时,我能听到外边的声音,不仅只有九江的,还有小孩的,女的男的,风声雨声,很多声音,可眼前依旧漆黑无影。

细细听,有急急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到了跟前,来人出声道:“尊主,那百奇山花小公子,被人斩了头颅,尸身悬挂在那东陵芜芨山门前,也有十日之久,鬼谋士说,是时候了。”

“好,唤剑霜!”

“是!”然后又是相同的脚步声,只是渐行渐远。

不一会儿,又有脚步声传来,此人应是女子,步伐虽有力,与先前那人相比下来,却轻柔了许多,几十步后,便驻了脚。

一阵冷清的声音传来:“尊主!”

这声音有些耳熟,我似在哪儿听过?

“剑霜,那百奇山花花死了这般久,却未有人予他收尸,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剑霜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明白!”

“不要这般不情愿,我说了,你跟着我,自然是报得了仇的,那鲤鱼镇不是让你解了千年多的怨气。”

“剑霜知道了!”

“你要真的明白了才好,不然……”

“是!”

“去吧!”

清浅的脚步声又响起,渐行渐远。

许久我才想起,这姑娘因是那桃源村的穆凌霜,可她何时入了囚魔山,还在为九江办事,助纣为虐?

听他们谈话,那鲤鱼镇之事,穆凌霜也脱不了关系,可这鲤鱼镇与她又有何愁?

旁人灭她满门,她应该最懂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为何却做那让自己最愤恨,最仇怨的人?

如今,他们又在密谋什么?那温润美好的花小公子是否真得没了?是否也死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秋语姐姐,心跳的这般快,是为什么呢?心疼别人,替别人惋惜?”

“他为何会死?那喻墨……”突然想到什么,我住了声。

“秋语姐姐还在防我?可你知道的还没有我多。你肯定想知道他为何会死?”他轻哼一声又道:“他为何会死呢?因为他的出生,便注定了他会死,我知道秋语姐姐又会说他没有错,可这世间哪里是没有错,便无辜的道理?哪里是没错,便能不惹是非的规则?

他与喻墨,再好,也非世人所能容忍理解的,更何况芜芨山古板好面子的喻单,怎会让他毁人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会让自己的人生有污点?有让人耻笑他的污柄?

不会!

花小公子的出生,便注定了他要遭受非议,注定了他要给人糟践,一个阿爹阿娘都不疼惜,寄养在花家的贱子,秋语姐姐,你说,他该有怎样的命?”

原来是这般,难怪他那时说自己寄人篱下。

我喃呢:“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秋语姐姐还是这般悲天悯人,这人与你无关,你都心疼不已,若你在意的,你该是怎般?”

“你……什么意思?”我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听说颜家与木家的亲事推后了,就在你失踪的两日后!”

“为……为何?”

“为何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怎会?

“秋语姐姐其实很想知道紫枫山的消息吧,那雨落呢,雪山,你是更想知道哪山?”

我沉默不语!

我都想知道,可我不能落入他的圈套。

“秋语姐姐还真是惜字如金呀,怎么,怕我了?”

我还是不语,瞧不见他,不知是何脸色,眼前漆黑,也不知他在做什么,只是有细微树枝折断的声音。

“唉,我还想告诉你那郁,易风上仙,还有,那颜家小尊主的事,秋语姐姐竟然不想听,那我也不招人烦,便不说了,秋语姐姐好生息着吧!”

我强忍着没有出声,知道了又能怎样,不想徒增忧伤。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从那以后,不再遮蔽我的耳朵,耳旁他所听到的,我都能听到。

几日后,剑霜回报,说那喻墨已经救出,他逃出他阿爹设下的禁制,便匆忙地从后山下了山,没有经过山门前,自是没有瞧见悬挂在自家仙门前,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的尸身。

九江嗤笑说,那喻单那老头倒是把消息封得死,百山仙门都早知道的大事,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吹进喻墨耳朵里,也不知喻墨知道了,会怎般?

怎般?我不知该说命运无常,为喻墨与花花叹息,还是该说,九江计谋狠毒?

他这不是要灭了仙门,他这是要灭了整个正道。

一步一步,心之歹毒。

“秋语姐姐,我们下山瞧瞧去,看看这要变了的天。”

他这是想去看自己的杰作,这天下乱了,与他有何好处?

不知到了何处,他抬手解了禁锢,我能瞧见他能瞧见的一切,听到他所能听到的声音。

天色灰沉,仿佛要坠落一般,雷雨连连,朦朦胧胧,山路蜿蜒,曲曲折折,风过树动,沙沙作响。

一个纤瘦的玄色身影,手捂住胸口,佝偻着身子疾步向前走着,雨打落在他身上,他不躲不闪,狂风闪电从他身旁呼啸而过,他却视而不见,跌倒又爬起,跌倒再爬起。

仔细瞧,正是喻墨无疑。

此时的他,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不似往日那般凛然正气。他神色悲凉,身影萧瑟,细听还有悲恸的哭声,一声接一声,悲戚地喃呢着:“不会的,不会的。”

以这离他稍远的距离瞧去,想来是九江站在了树枝上瞧他。

他跌跌撞撞,许久才到自家山门前,瞧见那一抹自己熟悉的颜色,他眼睛突现欢喜,小跑上前,顾不得自身伤痛。

可当他瞧清眼前之人,高高悬在山门前,无头的尸身,那腰间熟悉不能再熟悉,似放非放的白玉小莲配饰,眼中悲凉,伤痛,愤怒随之汹涌而来,泪水如漫天灼身的雨水,控制不住。

双~腿软跪在地,终是忍受不住满腔情绪,嚎嚎大叫,恸哭出声,双手疯狂捶打地面,许久才悲愤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句比一句更用力,一句比一句更震人心。

可回答他的,只是无尽的黑夜及铺天盖地的雨滴。

许久许久,他才跄踉站起身,幻剑飞身一把斩断绳索,抱着那满身破烂的不成样的尸身,许是雨水浸泡的有些久,尸身发白,但还是有阵阵掩盖不住的臭味透出。

他不管不顾,把尸身轻柔的放在地上,蹲在身旁,给尸身整理衣襟,哽咽道:“你最爱干净了,这衣裳脏乱了,你怕是不喜,无妨,墨哥哥待会儿便给你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他抬手抚摸尸体手臂上从横交错,丑陋无比,如蜈蚣蔓延的伤痕,那动作轻柔,怕惊醒已死之人,嘴里还不停的喃呢道:“花花,你说过会等我回来的,为何要食言?”

他埋着头,眼眶红肿的可怕,声音痛苦嘶哑,眼泪滴打在尸身上,一下接一下,连绵不断。

他哭诉道:“花花,为什么?你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都远离他们了,不碍他们眼了,为何还要来管我们?为何还追着我们不放?”

他声音轻柔隐忍,临近崩溃。

他伸手把尸体抱起,揉进怀中,紧紧地,紧紧地,肝肠寸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过要护你周全,我说过不会让别人再伤害你,我说过会和你永远在一起,我却我却害你至此,对不起,墨哥哥对不起你!”他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我瞧在眼里,心中郁郁,堵的厉害,不知不觉间留下泪来。

“秋语姐姐可是在为他们伤心?为他们流泪?”也许也感染了喻墨的情绪,九江的声音听着也有些深沉阴郁,不似往日那般干脆直接。

我抬手擦拭泪水,不理会他,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我这般,也不生气,自顾自道:“可世间悲惨的,岂止他们,他们不过是众多山中的一粒尘沙。”

“也许你说得对,这世间有许多不平之处,可若人人都有心,不似你这般踩踏别人,只顾毁灭,慢慢地,这样的不平之事,它会不少些?”

“秋语姐姐真是呵呵,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了。

也许你说的对,可我”他犹豫片刻,轻笑一声:“若他对我也是这般,我会不会不是如今这般模样?”他说着清浅,像自言自语。

谁?他心悦之人,是谁?

再回神,那厢喻墨也抱着花小公子的尸身,向山门走去,一步一慢,却坚定不移。

喻墨刚进自己大院,有人见他身影,便拔剑拦截,出声呵斥道:“谁?”

等喻墨走近了,透过雨夜,瞧清是何人,那几人连忙放下剑,惊愕道:“小尊主?”

旁边一人连忙向身旁另一人道:“小尊主逃出来了,快去禀告尊主!”

那人转身向里跑去,边跑边叫:“小尊主逃出来了,小尊主逃出来了。”

第105章:弑亲

第105章:弑亲

那人声音突兀响亮,不消片刻,整个院子,一时间,灯火通明,人声吠起。

只见一人急忙跑出房门,慌忙间光着脚,鞋未穿,一双手往后搭在双肩,牵扯着似披未披的藏青色外衫,见到喻墨,很是错愕,瞧清他怀中抱着的是何人,脸色更是惊愕愤然。

这人我认识,是那喻单无疑。虽沧桑了些,但不难瞧出往日俊朗的面相。

他也不顾下得极大的雨,光着脚趟着水滩,上前几步,伸手指着喻墨,厉声道:“你这是作甚?”

喻墨死盯着他,满眼恨意,杀气腾腾,此刻与他不是父子,倒似那灭门的仇人。

他眼睛盯着喻单,一眨不眨,蹲下~身,轻柔放好尸身,这才站起身,幻化出剑,大吼一声,飞扑向喻单凶狠的砍去。

喻单始料不及,急急躲闪,先前未披上的外衫,随着他动作滑落,被喻墨一剑斩断,飘落在地,被雨水打湿。

喻墨发狠,连连出招,毫不留情,剑势凌厉,招招致命。那人险险躲过,可白色的衣衫还是慢慢出~血来。

夜色暗沉,电闪雷鸣!

喻单沉痛喝道:“你这逆子,是要杀了为父吗?”

喻墨大叫,手上动作不停歇,那模样,癫狂疯魔。

喻单顾及父子之情,对喻墨只是防守却不进攻,此时身中几剑,也没想唤出自己的佩剑相抵。

喻墨的阿娘跟着他阿爹身后出来,本见自己儿子一脸欢喜,哪知下一刻,心悬紧绷,一脸着急。

最在意的两个人打了起来,她在一旁呼唤,俩人却对她无暇顾及。

喻单大声呵斥道:“喻墨,为了一个外人,你真的要杀了为父?”

喻墨歇斯底里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喻墨嘴上质问,手也是片刻不饶人。

喻单艰难地出招抵挡:“为什么?因为他该杀!”

因为喻单这句话,喻墨停了手,不认识般瞧着他以往最敬爱的父亲,阴笑道:“该杀?他做错了什么,要该杀?他不偷不抢,不杀不虐,连只动物都舍不得伤害的人,怎就该杀了?

父亲,你应该杀的是我,不是他,让你蒙羞的人是我,让我们喻家给人笑话的人是我,是我在意他,是我心悦他,是我缠着他,是我。你应该杀的是我,是我!”

“墨儿!”喻墨阿娘站在不远处,悲情的唤着,儿子这般,为娘的怎会不心疼。

“你”喻单被他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指颤巍地指着他。

喻墨抬眼环顾一圈四周的人,张张熟悉也陌生的脸旁,轻笑道:“我知道你们都瞧不上我们,我也知道你们在背地里怎般言秽我们,无妨,我们藏起来不碍你们眼,可你们为何还不放过我们?

父亲,你不该骗我回来,你不该骗我回来把我囚禁,你不该杀了他还瞒着我,你不该杀了他还不放过,你不该斩他头颅,连磨成粉,做了花肥,你不该烈日暴晒他的尸身,每日鞭尸,你不该你何其残忍,何其凶狠,你不是人。”说道最后已是哀痛的哭声。

“那妖孽,有何不该,为父残忍,你是没见过,他们做的凶残的事!”

“墨儿!你父亲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他阿娘处在中间,不知该如何。

“为我好?哈哈哈哈哈为我好?”喻墨哭笑不得,神色悲壮,左手凶狠捶着胸口处,紧~咬牙,艰难道:“父亲可知,他是我的命!”

喻单紧闭双目,两行清泪划过,低声喝道:“喻墨,你又可知,你是我们的命,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绝不留情地杀了他。”

因他这句话,喻墨浑身怒气暴涨,又抬起了手中的剑,刺了上去,喻单呆立,不动不移,双目紧闭,任凭喻墨的剑刺来。

那股子阴冷的剑气,他应是感觉到了,许是心累了,他认了输,不再躲闪。

喻夫人见状,横档在中间,接下了喻墨来不及抽回的剑,那剑身穿她胸膛而过,鲜血顿时涌流,在白色的衣衫上,开了一大朵妖~艳的花。

喻墨傻眼,一时慌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

他沉声呜咽道:“娘”

听喻墨战战巍巍的声音,喻单才睁开双眼,他急身上前把喻夫人抱进怀中,随她跌倒在地,声音嘶哑颤抖,极尽忍耐:“夫人”

喻夫人抬手想抚摸喻墨的脸,却还未碰触到,嘴微张似有话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便垂下手,咽了气。

不一会儿,地上鲜血便融进雨水中,沁满整个院子,慢慢地又被雨水冲淡。

喻单抬首,眼睛红丝炸裂,对着一旁战栗的喻墨,怒瞪道:“逆子!”

喻墨身姿站立不稳,后退几步,微微一愣,慢慢的跪下~身来。

对着他阿爹阿娘,拜了三拜,蓦然起身,向着花小公子的尸身走去,走至跟前,他又跪下~身,伸手牵过花小公子的手,轻声道:“花花,墨哥哥来陪你了。”

说完,旁人还来不及反应,他双目紧闭,抬手横剑,对着自己的脖子施法用力,决然地划拉下去,一瞬间,头颅断裂,干脆利落,滚落下地,身首异处。

“小尊主”

身子歪斜与花小公子的尸身倒在一处,俩人手指紧扣,好像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周边人的呼喊,让喻单偏头瞧去,这一瞧,他便失了魂魄,停了呼吸。

喻单放下夫人,便想飞奔上前,哪知跄踉一下,软趴在地,他以双手为足,艰难地向前爬行,痛苦地呜咽道:“墨儿……”

好不容易爬到喻墨跟前,他却不知该去捡他的头颅,还是抱他的尸身,一时间,天塌了,孤立无助,崩溃大哭:“报应呀,报应呀!”

那声音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许是气急攻心,他一口郁血吐了出来。

一满院子的下人,却不知怎么般反应,亦或者对这般始料未及,变幻无常的事还来不及作反应。

喻墨,狠厉又决然,可我想,他最后一刻应该会收手的,却不曾想他阿娘却扑了上去。

“这便是你想要的?”我冷冷开口,压抑心中翻滚的情绪。

“秋语姐姐这是在讽刺我?”

我无力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秋语姐姐,这般也在怪我?这与我何干?我可什么都还没有做。”

“当初他们藏起来,是不是你泄露的消息?”

他轻声笑道:“怎么说呢?秋语姐姐真聪慧,这般也能猜到。”

“为什么?”

“秋语姐姐如那喻墨,也爱问为什么,可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先前茫然呆立处在一旁的门人,此刻紧握着剑,作提防状,我才知九江现了身,此刻正立在喻单跟前。

他做事狠厉,话不多说,伸手便要了喻单的命,满院的人在他的手下皆成了亡魂,可他还不肯罢休,放火烧山,寸草不留。

一门仙山至此消灭。

那熊熊烈火在雨水中也是燃烧了整整三日不息,火光映天,赤焰如血。

他的狠厉,我才真正的见识。

从芜芨山下来,我便冷眼沉默,不再与他言语半分,他说话,我也当听不见。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故意激起我的情绪,故意惹我愤怒,带我到芜芨山脚下的一个村庄,亲眼瞧见一个村庄在我眼前被灭,我却只能瞧着,眼睁睁的瞧着,无能为力。

耳旁的哭喊声,悲壮凄凉,求饶的声音,无助彷徨。

他们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引来了灭门之祸。

这芜芨仙门被灭,没人会庇佑他们,若等其他仙门得到消息赶来,怕是为时已晚。

我开口求他:“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他不以为然:“救他们,为何?”

我咬牙切齿:“你还有没有点人性,良~知?”

“这两东西,有用吗?诺,那些妇人便是有良~知,结果怎样,还不是惨死,连自己的亲人都护不了,秋语姐姐,你告诉我,良~知、人性,这俩东西拿来有何用?”

我此刻恨不得杀了他!

我先前还妄想等他想通,放下,此刻才知,要想通放下的是我自己,他这种人,不该被原谅。

九江矗立在村口,自始至终,冷眼旁观,有时人还未断气,扑倒在他身上扒拉着他的腿求他救命,他却毫不犹豫出手,一掌了结了他。

我只能闭眼,让自己不再看下去。

不一会儿,耳旁便没有了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眼前一抹黑影挡住我的视线,只见他身后火光映天,诡异耀眼。

“如何?”我听见九江开口相询。

原来他们相识,难怪他视而不见,对我的劝说不为所动。

那人双手背于身后,挑眉道:“易尊主,好雅兴,特意来瞧我的?”

易尊主?为何唤他易尊主,若我没记错,九江随他阿娘姓萧。

“鬼幽前辈倒是霸气,就不怕那鬼魔降罪于你?”

第106章:匪夷

第106章:匪夷

鬼幽?是那诛仙殿鬼魔千毒袖的十大护法之一?

虽说这诛仙殿千多年前才冒出,也是那时才传出十大护法之说。

可除了灵栏镇之事,他们未露多少行踪,做事隐藏,来无影去无踪,至此仙门中人才对他们不甚了解。

更重要的是,此事诸多疑虑,却似有人百般隐瞒。

传闻那鬼幽身材消瘦,脸白如纸,行如幽灵傀魅,以杀人为乐,头上束发的一尺红菱便是他杀人的武器。

可眼前之人,与传说形象不符,眼前之人,邪魅冷俊,脸色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一点都不似死人之色,那张扬的束发红菱倒是如传闻所说。

他开口,声音嘶哑似喉间含~着针,难吞难吐:“降罪于我?哼,她不会,我不过是为自己报了血海深仇,有何罪?有罪的也是他们。”他说着,转过身,看着满村自己的杰作,眼角冷光肆虐。

他身后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尸身,惨绝人寰。

雨渐渐停了,露出明亮的笑脸。

芜芨山之变,很快便传开了,灭门之由,五花八门,各自说道,其中最多的还是,喻墨为情,怒而灭门,放火烧山,悔而自刎。

喻家善御水,却灭门于火,惋惜之余只有感叹。

原来那日喻墨逃出山下,便乔装隐藏,心里欢喜着快要与心想之人见面了,哪知还未走出太远,便听人议论花小公子被害之事,可他们口中,杀害花小公子的竟是自己的亲爹。

他难以接受也顾不得自己躲藏,现身与他们相争,他不相信他父亲会那样做,更何况花小公子还藏着,旁人不知道他的行踪,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可愈来愈多的人都这般说,言真意切,不似骗他,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归心似箭。

回到他们隐秘的小屋,屋里一切零零碎碎,狼藉不堪,寻遍了整个山,没有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他心慌了,不知该怎么办了,转身便向山里跑去,他想求证,他想证明他阿爹清白,想告诉他们花花还在,可心中紧绷的弦,微微响起了断裂的声音,去了山门看见花小公子的尸首,所有的希望皆破灭了,天瞬间塌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只是我想不明白,喻单那老头,我虽对他无感,但也知他也不是阴狠残忍之人,若说他为了自己儿子杀了花花,这是很可能,可为何还要残忍地斩下他的头颅,死后也不放过?

这其中又隐藏了什么利害纠葛?

九江蓦然出声:“秋语姐姐可是还在想那事?”

我不出声,他叹口气道:“秋语姐姐为何总是想着帮助弱者?难道弱者便是天生的好人,强悍的都是坏人?

外界都道诛仙殿的十大护法十恶不赦,杀人如麻,可他们除了杀仙弑神,便只灭了让他们成鬼的村庄,杀人偿命,他们有何错?”

原来他以为我在想那鬼幽之事,竟然他提及,我自是有话要说,只是对于他所说的,我不赞同。

“若我没记错,这鬼幽也有千年之久,那些凡人多久?更何况,还有小孩子,他这不是报仇,他是丧心病狂!”

“父债子还,秋语姐姐可明白?还有,那村子的人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他们也是仙人。”

仙人?为何瞧着不像,他莫不是在诓骗我?

可骗我有什么好处?

再怎般,与那些小孩子有何关系?

我愤然道:“父债子偿?那些小孩怕是隔了多少代,何罪要需他们来还?”

“这我便不知道了,要不下次见着他,我再帮秋语姐姐问问?”

“无耻!”

“秋语姐姐真是越来越瞧不上我了,什么重话都能对着我说了,以往你可很心疼我的。”

那是我瞎了!

“秋语姐姐,你这般暴脾气,会不会哪日把眼睛都给我炸了?”

炸了才好!

“嗯,我觉得,还是不与你讲让你上火的事,比如什么,雪山,嗯,还有紫枫什么的,我觉得这些字眼,你怕是听不得!”

他欲擒故纵,欲言又止,真是让人抓狂,我恨不得挠他几个窟窿。

他飞身一棵绿叶葱葱,高大茂密银杏树上,翘~起二郎腿惬意的躺着,嘴里叼含~着树叶,仰首望天。

一眼望去,是遮天蔽日的树叶,光懒懒撒撒透过缝隙扑洒在他身上,他眨了眨眼,闭上眼睛假寐。

我的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不一会儿,树下有脚步声响起,轻轻浅浅,似怕惊碎了梦中人,复而几步停了脚。

半晌,九江才慵懒的开口道:“上来吧!”

树上一阵晃动,清冷的声音传来:“师父!”

九江缓缓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粉红衣裙,瞧身段,风姿娉婷,婀娜多姿,是个美人。

她放在腰间的手腕间,缠着一条如小红蛇的东西,赤血?

我一惊,眼睛急忙往上瞧去,瞧见她的脸,我愣了神。

谢川凤?

为何是她?她与九江何时又有了纠葛,她又何时认了九江做师父?

许久没见,她倒是越来越妩媚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在九江面前倒是没有在我面前嚣张傲气。

九江吐出嘴里叼含的树叶,懒散道:“今日小川凤来,是有何事呀?”

川凤低眉顺眼:“师父,你放过玉哥哥吧,我可以劝他,劝他不与师父为敌!”

阿华?阿华怎么了?他把阿华怎么了,川凤要向他求饶?

心里着急便问出声来:“阿华怎么了?”

川凤听不见我说话,自是无动于衷,可九江听见了,却如没听见般反应。

他是故意的!

九江嗤之以鼻,翻身下树,道:“笑话,你能劝得动他?这世间若能说得动他的,怕只有一人,而这人,他现在如疯魔般,翻天覆地也寻求不到,他阿爹阿娘都囚困不住他,你说,你怎么劝他呢?

小川凤呀,为师虽然也可怜你,可你在我这处真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川凤跟在身后飞身下树,着急道:“川凤知道,川凤不奢求师父能把徒儿放在心上,只是求师父放过他。”

九江转过身,狐疑瞧她,我这才见川凤卑微的跪在地上,为了阿华,她当真放得下~身姿。

“放过他?为师还没有对他做什么呢,你便来求我放过,你是太喜欢他了,还是太瞧得起为师了?嗯?”

“徒儿不敢!”

九江甩袖,背过身去,厉声道:“我看你敢得很,几次三番让你杀了他,你却下不了手,怎么,是还没被他伤够?我该说你下~贱呢,还是该夸你深情呀?”

九江斜眼瞧她,我瞧见川凤脸色忽然煞白,紧~咬嘴唇,放在身侧双手紧紧握拳。

不知她是在忍耐,还是也觉得自己如九江说的那般不堪?

九江俯身,伸手挑起川凤的下巴,轻视笑道:“你知道你为何这般久了,都还入不了他的眼吗?”

川凤咬唇,不甘道:“不知!”

九江环视她脸一圈,冷笑道:“因为你不是她,我们这位秋尊主可不是谁人都能比得了的。”

川凤不服道:“她有什么好的,为何比不过?”

这俩人说话,怎么扯到了我头上,我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我还在认真听他们说阿华,阿华怎么了?

说话怎能这般三心二意?

“你怕是忘了栽在她手里?若不是我,你此刻还能在此要求我?若你办事也如你说话这般傲气,哪能不成事?这次让你办的事如何?”

“也办妥,百里长老也同意了!”

百里长老?与他有何干?

他突然变了语气,小心道:“他……可回山了?”

他口中的‘他’,又是谁?

九江没有明言是谁,川凤却知道他说的是谁,回道:“还没!”

九江轻哼一声,满脸阴郁,沉声道:“还在寻她?”他随意挥挥手,厉声道:“你先退下吧!”

川凤跪在地上不起,执着道:“师父!”

九江微微愣了愣,瞧着她的头顶,突然勾起嘴道:“你真的是没了尊严,好生下作。为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可值得?”

川凤抬起头,眼神坚定道:“我只要他,其他不重要!”

九江笑了,笑得很是甜腻:“这事你不求我,我想,过不了多久也会有人求我,对吧!”不知他是不是故意,伸手拂过右眼,突突又放下,道:“可你忘了,他的厉害。

说这话,也不是我自己看不起自己,我可真是拿他没办法,毕竟能伤着柏夷上神,打的离苦上神差点魂飞魄散,扰得仙门魔教都不得安宁的主,不是那么容易便让人给陷害的,不然我~要你何用?

哪知你一无是处,对他也是束手无措。

不及,慢慢来,日子还长!

退下吧!”

“是!”川凤这才蛮不情愿的起身离去。

九江望着川凤离开的背影许久,久到瞧不见她影子了,他还一动未动,我一度以为他入定石化了,他却突然开口道:“秋语姐姐觉得她漂亮吗?”

很漂亮,但是他这话……?难道九江喜欢的是川凤?

第107章:汋伤

第107章:伤

难道这便是他对我恨意的缘由?

他也不在意我开不开口,自言道:“这么漂亮水嫩的姑娘,你说那颜华为何就是不喜欢,偏偏喜欢你这大他许多的,嗯?婆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有趣得很!”

也不知何有趣的?对于他的讥讽谑笑,我不在意,我心中在意的是阿华到底怎么了,听他们话语,定是有什么事?

“阿华,他……”我忍不住轻声开口道。

“秋语姐姐终是忍不住了,看来,你也不是自己说的那般无情寡淡,冷漠疏离。”

我着急怒道:“他到底怎么了?”

“秋语姐姐偷听我们说话便算了,还凶我,怎么,真当自己还是尊主,百山第一仙?

秋语姐姐,做人要学会低头,这世道,不是谁说话硬气便不得了的,所以,你还是收敛一点,若是好好求求我,我心情好,便顺你心,可我想,我最近心情都不好了,所以,也不想和你好好谈。”说完他甩袖,抚摸了下右眼,我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只听见他的脚步声!

我没有想过他反应会这么大,到底是因为何事?

此后许久,我唤他,他都置若罔闻,理也不理。

说他忙碌,可他每日也没事可做,所处之处,安静得可怕。

他如今的性子乖僻邪谬,不喜别人打扰,总是一个人呆着,有时一呆便是一天,也不知他是在想什么?

今日~他心情应该不错,居然好心得解了我的眼障法。

原来他也怕孤单!

夜色微凉,树影深深,天边的圆月悬挂树梢上,几颗闪烁的星光围绕,一眨一眨像极了谁的眼睛。

此地陌生又熟悉,晃眼瞧去,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他又寻个棵树梢站着,俯瞰一切。

他带笑意的话有些故意:“秋语姐姐可知我们在何处?”

有些熟悉,可是想不起来!

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秋语姐姐,你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都不认识了,若侥幸你出来了,可还寻得到回家的路?”

雨落仙山?

怎会?

怎会萧条至此?

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

我恨不得此刻出去瞧瞧,随着他的眼睛转动,我才渐渐明白在何处。

不远处梅树遮掩下,褐色木匾上红色如血的“三千梅断”,我还记得。

只是屋门前杂草横生,蛛网蔓行,瞧着便知许久没人居住。

易风,他会去了哪里?

为何什么都变了?

“秋语姐姐,你说他如今疯魔的模样,应该很让我解恨才对,为何我却没有一点悦乐的感觉?难道是我对他还不够狠?他还不够惨?所以我心里没有触动?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折磨他才好呢?”

看着旁人受苦受难,他却有兴奋悦乐的感觉,我只能说他心里扭曲,扭曲到一种可怕的境界。

“秋语姐姐不屑与我说话?”

又还知道!

“可秋语姐姐,我却很想与你说说,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生病了,心里变~态!

“为何所有人都喜欢你?郁,颜华,阿娘,易风,小川凤说的对,你有什么好的,这般久了,我还真没有发现。

可一个二个的,为你疯魔痴狂,却不得不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他们对你的好,我瞧着,好生嫉妒,嫉妒到发恨。”

眼前突然划过一晶莹的水珠,我才反应过来,他流泪了。

他这应该是真诚的泪水,我感觉周边有了变化,隐隐有些颤抖,哪知他突然抬手,周围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他真是,又可恨又可怜的狠人!

“不好意思,说了不会流泪的,也罢了!喜欢你的,我总会毁掉,你喜欢的我也会毁掉!”

他的话,许久了,还在我耳旁回荡,若是以前,我会不以为然的笑笑而过,可经历这许多事,我知道,他虽说话笑意颖然,却字字挖心,心狠手辣,说到做到。

我怕了!

夜深人静,他沉稳的呼吸声传来,而我却睡不着,在黑暗中,我听到有轻微的动作声,我敢肯定这不是九江的动作,半晌,九江睁开眼,我才瞧清来人。

那人立在他床头,死死地盯着他,一身如夜色般的黑衣,红绳捆发,万年不变的发式,很是随意张扬。

郁,他怎会来此?

我张开唤他的声音,无声无息,只回荡在我耳旁!

他们相对无言,相望片刻,九江抬袖捶额,依着身子坐起身。

九江何神色我瞧不见,可郁就在我眼前,他此时满身戾气,满眼肃杀,他怒瞪着九江,沉重道:“你把她藏在了何处?”

九江嗤笑道:“你说的是谁,我怎么听不懂?

郁哥哥,我们许久不见,你怎么一见我便一身凶狠,满嘴质问?”

郁冷着脸,厉声道:“少与我废话,你还要装多久?你还要害多少人?你还要什么?”

听了这话九江收了笑,慢慢站起身,好言变成了厉声:“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想要什么?你又为了什么?你在我这儿,你又能得到什么?

我就算发善心告诉你,她在我这儿,你又能怎样?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压揉~捏,很好欺骗的小九江?谁人说什么都能唬得住我的小傻~子吗?郁哥哥,我不是了,再也不是了,所以,你不要挑战我。”

郁揪着他的衣襟,大声吼道:“她在哪儿?”

九江随着他的动作上前一步,他也不闪不躲,盯着郁的眼睛,轻哼道:“说话大声便厉害了?我想想,你现在功~法修为,被秋语姐姐废了,还没有修炼多少吧?你连我十招都接不过,怎还有胆一人跑来见我?”

郁腾出右手,幻出他的不羁剑,道:“是吗?那我们便试试。”

他说着便横剑便向九江颈肩砍去,同时只见白光向他右手闪去,郁慌忙间,急急放开手,九江一闪,逃脱他手,眼前之景瞬间不停来回转换,眼花缭乱,凌厉的剑光从眼前闪过,随后便是窗户破碎的声音。

九江说得对,郁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闻声而来的鬼谋士,还没到十招,他便被九江狠厉的踩在了脚下,九江轻声开口道:“让你不自量力,不明是非,不明状况,让你猖狂这么久,你真当我软弱好欺?”

九江修为功~法倒是越发得厉害,郁在他控制下,毫无反击之力。

那黑影立在边上,还未出手,如同摆件般。

九江居高临下睥睨郁,我的呼唤,他视而不听,自顾自发泄心中情绪,道:“郁,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身为魔道中人,却妄想行正道之事,你觉得你做了好事,正道便能瞧上你了?

笑话,他们忌惮你魔教的身份,你做什么都是枉然,他们也不会信。

毕竟,在他们眼中,魔教天生坏人!

你又是何苦,何苦拼了命不讨好,何苦费力挤到不相配的地方。

自由自在多好,我行我素,要杀便杀,要屠便屠,不用在意去纠结什么良心,随心便好,且不活得自哉?

你是下~贱惯了,没人管着你,你一身贱骨头,发~痒发痛不是?

你可还记得你出自哪山?可还记得你是魔道中人?可还记得你与我才是一类人,你却与旁人一起与我作对。”

郁艰难道:“九……江,你可……还记得你的阿娘?”

九江俯身,不屑一顾:“怎么都爱与我提我阿娘,难道以为,搬出我阿娘,便能镇住我了!

如今没有什么是我在意的,我不似你,为了喜欢的人,在意的人,做什么都可以。”

郁抬手掰着九江的脚,可他一点残力,哪是九江的对手,他紧~咬牙关道:“她,在哪儿?”

“你放过他,与他无关!”我嘶哑怒吼道。

可九江却当没我这个人般,听不见我的声音,对着郁加重脚力,一阵痛斥:“郁,我真是低估了你的能耐,也低估了秋语姐姐对你的信任,一次接一次,无条件坚定地信任你。

我往你身上泼了多少次脏水,又用了多少次阴谋诡计栽赃陷害,更用了许多人命挑拨离间。

许多人都信了,仙门百家,魔道同门,甚至与你一同长大的易风上仙也以你为耻。

可她却对你没有半分怀疑。

我恨,你不争气,我予你铺垫这么多,你却不堕落,不让我得逞。

可我也嫉妒你,嫉妒你有人这般信你,这般在意你。

我现在告诉你,她在哪儿你又能怎样?你现在这般苟延残喘,狼狈不堪,能做什么?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惜命,偏从那寒冷的雪山不远万里跑来我这囚魔山惹我,如此这般找死,我最爱成~人之美,最见不得别人留有遗憾,你都这般苦苦哀求,我便成全了你。”

我在眼里哭喊道不要,住手,可他如听不到般,九江抬手轻抚右眼,轻声笑道:“秋语姐姐,心很痛对不对,不想让我杀了他?我也想的,可他治不了了,怎么办呢?让你见他最后一面可好?”

第108章:终见

第108章:终见

他抬手拂过右眼,郁似能瞧见我了般,在他眼中,我瞧见了自己框困在九江右眼中,白白的小小身影。

郁苍白如雪的脸在九江的脚下变了形,嘴边鲜血直流,他眼角含笑,却流出泪来,嘴唇无力张合,虽无声,我却瞧清了他在唤:“小语”,我眼前被泪水遮住,瞧不清他,胸口处犹如有人挖心,疼痛不已,哽咽难言。

他缓缓抬手想触碰我,最后却滑落,慢慢地闭上双眼,身体渐渐透明化成晶莹闪亮的光,飘散不见。

“不要,不要,不要!”我疯狂地捶着困囚我的东西,心中悲痛,颤抖不已。

九江站直身,拍了拍手,假惺惺道:“秋语姐姐要节哀,不要哭了,你这般伤心,情绪激动,做弟弟的瞧着也心疼。”九江的话,如刺如针,一根根扎着我的心。

我痛哭流涕,哽咽出声:“你好狠的心,你不是人!”

不是人,对着从小护他,陪他长大,如同亲~哥哥一般的人,他都能毫不留念地杀掉,他不是人。

“我不是人?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是人?何为人?这世间又有谁是人?你在意的人被人杀害,你觉得心疼,痛斥别人,难得别人在意的便不重要。”

“他可有害过你,害过你在意的人?这般久了,他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他带你如至亲,旁人欺你,他不许,旁人辱你,他会帮你还回去,尽管你赶他出山,他也不曾埋怨你,还担心你,他有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说!”

“与我作对,便是对不起我!若当初不是他带我回山,我不会是如今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没护得住我,你说,我该不该恨他,该不该杀他?”

真是条忘恩负义,只记仇怨不记恩德的白眼狼。

真替郁不值,不值!

“你真的无药可救了!”

“秋语姐姐这般久了,还想着救我?我真开心,开心的有些不知所措,那好吧,秋语姐姐仁慈,我也想告诉秋语姐姐一件事。

你不久便会见到你心中挂念的易风上仙了,你开不开心?”

若不是他告诉我,我会开心的,如今,却不知他憋了什么坏。

我警惕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毁灭掉,但秋语姐姐不要怨恨我,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送死,我不成全他们,你又要说我不厚道了。”

“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什么?是易风上仙不会上门来寻我?秋语姐姐你太不了解他了,若说无关你事,他可能到死都不会来寻我,可现在是关你事,郁又寻了来,他还会远吗?

真想看看,他会怎般对我,怎般救你?”

不得不说,他对易风很是了解,许是应了那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易风来时,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微风吹拂,很是惬意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很适合故友相约,可他俩却不约而战。

来人上报说易风上仙杀上山门来了,九江愣了愣,才微颤的开口道:“他来了?”声音里不难听出难以置信的欢喜。

复而便听到身边东西散落,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慌张向里屋跑去,寻出压箱底的衣裳穿上,迫不及待的跑到铜镜旁观看,他这番反应,倒是难见。

铜镜中映出他的样子,一身白衣氤氤氲氲,修长俊逸,恍如昨日年少模样,熠熠生辉,干净纯洁。

可花有再开时,人无再少年!

任他装扮与以前多像,可本身历经日子沉淀的气质却掩饰不住。

他满心欢喜地跑出门去迎接,却在满院尸骸残篱与易风冰冷的眼神中硬逼停了脚。

他俩终是相见,却是这般情景!

眼中的易风,还是那般模样,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与人相斗时,周身肃杀之气与紧绷的眉眼,凛厉肃然。

九江脸上好不容堆积的笑,渐渐僵硬至消失,复而又勾起嘴角,先前有多欢喜,此刻便有多冷漠:“上仙倒是好本事呀,不请自来,赶尽杀绝?

上仙可还记得百山仙门与秋尊主的约定,你这般公然挑衅,是想造反吗?”

“她在哪儿?”易风冷着脸,一身白衣肃冷,手中的青云剑发出氲氤的淡蓝光芒,对着九江没有以往的情谊,也没有故友重逢的欢喜,有的只是仇恨与杀意。

九江以手遮眼,很是无辜道:“为什么都跑来问我?我怎知她是谁?她又应该在哪儿?”

易风遏制住一个人,把剑横在他脖间,厉声道:“在哪儿?”

九江毫不在意,冷冷道:“不知道!”

“是你杀了郁!”易风的口吻是肯定,不是询问。

“是刀离告诉你的?哦,不对,刀离被郁哥哥亲手了断,自然是不会再与你说话,那是谁告诉你的呢?”

易风一横剑,了结了手中挣扎得厉害的人,冷笑道:“郁哥哥?做你哥哥真可怜,一不小心便要命丧你手,你对人还有几分真心?”

“真心?我以前对他不真心吗,对你们不真心吗?可换来什么?你此刻与我谈真心,易风上仙,你莫不是来与我搞笑的?”

易风仔细瞧了瞧他,失望道:“萧夫人若还在,怎愿看到你这般?”

“你是在教训我?你有何资格?又凭的是什么?你和秋语姐姐说话还真是,一样的让人讨厌,你们这般着急的模样,是真的为我好,还是故意在我伤口上撒盐?

说到底,我阿娘怎般,与你们脱不了干系,我还未寻仇,你们倒先劝我宽容了,怎么,这便是你们的真心?”

“九江,你为何会变成这般,就算你恨我,怨我,与小语没有关系,你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你当真是为了她,怎样都可以呀,可怎么办呢,我就喜欢瞧你寻她不得,慌乱着急的模样,我就喜欢看你悲伤忧郁心疼的模样,就喜欢看你被我折磨死去活来的样子,如此我的心才欢悦些!”

“你……”

“这般便生气了?我还有更狠的话还没有说呢,忘了与你说,秋语姐姐,她,死了,就在郁面前,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

“我怎样?满身杀意为何?想杀我?”

易风飞身上前,一剑划破天际,那剑光之气,凌戾寒冷刺骨。

九江一恍身,轻易躲开。

周边渐渐围困上前的人在他的手势下,都停步不前。

九江的眼神向一旁瞧去,我这才瞧见,是那每每都不让我进山寻九江的凶狠老头,以前瞧他中气十足,精神抖擞,眼神犀利暗藏心机。

今日瞧来,那老头眼神无光,没有了往日的神气,如惊弓之鸟般站立一旁。

突然天色骤变,蓝天白云似染上了佛光,氤氲着淡淡黄色光芒,易风的青云剑似有了生命,幻化成影,从四面八方把九江逼困在其中。

这便是易风说过的,他师傅最得意的神术修法——八方终极。

九江急急后退,可退无可退,他一手极速挽花画盾,一手把那凶狠的老头吸过来,横挡在胸前,躲过致命一击,随后如丢弃草芥般,松手扔掉,多给一眼都怕脏了自己。

易风收手不及,更是惊愕于九江的反应。

九江掏出手帕擦着手上不小心沾染的血迹,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个,深的浅的,都留出~血来,身体微颤,脸色失血,他却笑颜如花,恣意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他们不就是这般用的?”

“千绝长老他可是你叔伯,待你如亲儿子般,你怎么忍心?”

“叔伯?亲儿子?上仙真爱说笑。

你何时瞧他待我如亲儿子?就因他当着我阿爹的面,慈祥地抱过我?

阿娘阿爹去世,我悲痛之余,不过是无意间看见他做了坏事,告诉了叔父,叔父不信我言,让我与他对峙。

他却骂我狗眼,不识好歹,说我位为尊主,却眼不清明,混浊不堪,不明是非。

更是讽刺我,要这双人眼有何用,不如换成狗眼。

他说话狠毒,做事更是不含糊的狠毒,一点不拖泥带水,当即便把我双眼剜了去,我痛得死去活来,哭得极其凄惨。

他却在旁笑得肆意,笑得张狂,没有一点心软与不忍心。

这便是你说的叔伯,待我如亲儿子的叔伯?

而我叔父,亲叔父,在一旁望着,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便是你说的真心?

他们为什么要这般对我,就因为我说了一句实话?

那段时日,我没有绝望,就算没有了眼睛,但我还活着,这便是庆幸的,我相信有人会来救我出去的,我相信你会来救我的,我一直熬,一直等。”

我一直以为,他恨我只是因为他的阿爹阿娘,因为我是前尊主的缩影,与仙门作对,只是因为仙门让他失去了爹娘,他恨我,恨仙门。

却不曾,是至亲人的背叛与伤害。

他这些悲愤与不甘,从未有人想了解,他也从未与人说过,听在心里,纠结不已。

第109章:怨灭

第109章:怨灭

心中有什么在动摇,慢慢瓦解,满腔恨意,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何意义?

恨他做事狠绝,却又心疼他的遭遇,恨他把愤怒发泄到无辜人的身上,却更狠让他变成这样的人。

可从他的话中得知,他如今这般模样,与我,与他人,与这世间所有都有关系,谁都成了他要报复的仇人。

可说到底,又能怪谁?

易风微低垂眼眉,紧蹙眉宇,他也许也没想到,九江所经历的一切,这般剜骨凄惨。

一直以来,他是想恨他,却始终狠不下心来,这些我都瞧着眼里。

他虽一直隐忍着不提九江的名字,可我知道,他心中还是挂念他的,他只是在与自己作争斗。

九江的这番话,不仅触动了我的心,应当也扰乱了他的心。

九江扶着身子,悲凉大笑,道:“可到头来,一切都是笑话,都是笑话!

我总以为这世道不管怎般变化,我与你却是不会变的。

因为你是我的易风哥哥呀,你说过会护着我,不让旁人欺负我的。

可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一切都是笑话。

他们说你恨惨了我,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以祭你阿爹阿娘的天灵。

先前我不信,怎般都不信,直至此刻我还抱有妄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真的恨我,恨我恨到不愿见我,不愿踏足囚魔山境地,若不是郁死前拼了命与你传音,告诉你秋语姐姐在我这儿,你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来此。

你很残忍,为什么要恨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做呀,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承受了与你一样的痛苦!

我也没了阿爹阿娘,我也没了亲人,再无人关心挂念我,嘘寒问暖。”

易风望着他,眼中隐闪泪花,愧疚道:“对不起!”

九江听了他这话,我只感觉眼前的视野蓦然开阔,却瞧什么都雾蒙蒙的,他身子突然愣住,眼任由泪水滑落,一脸愕然。

可易风的下了一句话:“可这些都不是你作恶多端的理由!”让他又眯起双眼,逼退泪水射~出冷光。

“作恶多端?伤的是我,你当然感觉不到疼痛,你不能身临体会我的痛,却还劝我~要善良,你又何尝不是残忍作恶?

你没有比那老头好多少,你比他更甚!

他骂我识人不清,眼拙不堪,说狗眼配我,却没有真的予我配上狗眼。

他把我囚禁的那千年黑暗日子里,我也习惯了被人冷落,被人冷嘲热讽,没有眼,没有白天,更是习惯了疼痛与寂寞。

见我心安,无波无澜,他却来了兴致,就真的给我配了双狗眼,狗眼!哈哈哈,狗眼?

囚魔山尊主眼睛里装了双狗眼,想想都可笑,可叹,可悲。

他这不是要让天下人都耻笑我,随意卑贱我,怜悯我?

竟然我都是狗眼,怎能让他有双人眼在我眼前晃悠。

我定是不喜欢的。

所以我也给他配了双真真的狗眼,他这才反应不及,命丧你手。

而你,我又该怎么惩罚你呢?”

说至此,他眼里流下了两行苦涩的泪水,眼前之景,更甚之前,晃动的厉害,不一会儿,我便顺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流出他的眼睛,滚落在地上,我终是现了形,破了封印。

“小语!”易风不确信般唤了唤,下一瞬却惊喜便想跑上前。

哪知九江俯身,一把提起软弱无力的我,把剑横在我颈间,我只感觉脖间一股清凉,似有鲜血流出。

“着什么急?秋语姐姐,你瞧他很是担心你呀!”说着又把剑往里送了送,我听见皮肉划开的声音,一股刺痛感微微传来。

不一会儿,血便顺着他的剑尖往下~流,一滴,一滴。

“你放开她!”

易风的青云剑就在我胸前,他怒吼的声音振聋发聩,我感觉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也不知是不是许久不见天日的缘故,日光刺热得我睁不开眼。

九江嗤笑道:“你让我放,我便放,你是我的谁呀?她又是你谁?”

我虚眯着眼,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易风,我没事,不用管我,他不会把我怎样。”

“哦?是吗?秋语姐姐当真是了解我得很!”说着他又把剑往里送了送,我感觉自己命悬一线,不敢再挣扎半分,也不敢再开口说话,我不知自己哪句话又会惹恼他,一不小心便要了我的命。

“小语!”易风想上前的脚步,在九江的逼~迫下停了脚,他立马收了剑,着急地哀求道:“好,我不上前,你松手,松松手。”

“真是有意思!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九江在我耳旁闷笑道,身子随着他的笑声起伏轻~颤,可我却感觉有水滴落在肩颈边,滚烫炙热。

易风毫不犹豫道:“是!”

“跪下!”

易风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怎么,听不懂?”

易风收回眼,微曲膝盖,慢慢跪下,一身白衣铺地,染出朵朵妖异的小红花。

“不要,易风,你起来,我不要你为我这样,我不需要,不需要。”脖肩的剑随我说话的动作,切进切出,我在想,若他的剑再锋利些,我是不是早就没命了。

易风无奈笑道:“小语,你就当我欠你的!”

他这般,我说不出话,泪眼婆娑,轻摇头,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他为了我没了尊严,低声下气。

九江谑笑道:“你欠她的?那你欠我的又该如何算?”

“我不欠你什么,与你更是没有什么可算!”

“是呀!都是我自作多情,上仙又哪能是我等高攀得上的。”

“九江,你不用拿话揶我,你要恨便恨我,要杀便杀,可这些都与小语无关,你放了她!”

“小语,小语,你心里除了她,还有谁?

恨你,难道我还不够恨你吗,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恨不得让你灰飞烟灭,你……小心!”前一刻话语咬牙切齿,后音却落得惊恐万分,他突然把我放开,推向易风,自己像只蝴蝶急急向易风飞奔而去,易风错愕伸手接过我,一脸懵顿。

可我却瞧得仔细,易风身后那突然出现的鬼谋士,让九江方寸大乱,我还未来的及出声,他却已经做出来了反应。

他用残破的身躯接下了鬼谋士的一击,身体承受不住向后仰去,与易风的背相撞,发出嘣的一声,那剧烈的动作,带着易风俯身颤了颤,他收紧手臂,把我紧抱在怀中,努力支撑才没有抱着我俯趴在地。

我挣开易风怀抱,直起身,向他身后的九江望去,许是惊觉我的反应,易风也慢慢转过身去,不可思议般瞧着紧挨自己身后,躺在血泊中的九江,他眼中有丝惊慌。

九江平躺着身子,双目迷茫地望着天,面带微笑,是解脱,嘴角边的血,如溪水泉~涌般,止不住往外流。

青云剑嗡嗡作响,突然飞身像一旁的黑影刺去。

“愚蠢!”那黑影留下两个字,瞬间消失不见。

九江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口中吞吐道:“易风……哥哥!”

易风握住他的手,轻柔地把他抱在怀中,哽咽道:“我,我在!”

九江自嘲的勾起嘴角,道:“我最恨你,可你在我心中总归是不同的,我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想对你好,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没有,小九江最可爱,最能干了。”

“易风哥哥,你为何要恨我?为什么?”

易风把他紧揉进怀中,终是忍俊不住痛苦出声:“易风哥哥从来就没有恨过你,从来就没有恨过小九江,从来没有。”

“真真的吗?”

易风轻点头,低咽道:“为何?为何救我?”

九江手中拽着易风的衣襟,强撑着身子提着气,有气无力,低声窃窃喃呢:“为何?咳咳咳咳,你记不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我很怕生,总是躲在,阿娘身后,你不是第一个与我说话的,可你是第一个……送我花的人。

也许,你是随手递给了我,可我,却心悦许久,我在想,这是不是就是凡间小话书上说的,赠花舆情,那一刻,你很好,好的入我心,后来我知道了,你只是无意间为之,可是那时,我的心已经放不下了。

你送过很多人花枝,郁哥哥,阿夏姐姐,甚至那几个长老,我只是众多人中一个,可你最想送的,莫过一个人,你做许多,只是想要秋语姐姐,接受你送的东西,可你每每送她,她都不要,还道你无聊。

你确实很无聊,你为何要送我花?为何要让我动心?为何让我入了情?为何?”

易风哽咽难言:“对不起!”

九江轻摆头,浅勾嘴角:“你知道我给自己取了个什么名字吗,易……易慕风,易风哥哥,如果没有那些仇怨,我可能会一直跟在你身后,我会一直唤你易风哥哥,没有心机,没有顾虑。

可老天没给我机会,我们怎么就成了这样?咳咳咳……”

第110章:终回

第110章:终回

易风抹去他嘴角边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悲痛道:“你不要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只要你好了,我们放下,什么都放下,管他什么家仇道义,管他什么邪魔正道,我们通通都不管,只要你好了!”

“嗯,我想,一切都晚了,若……若来世,我不愿再见你了,这样我们便,不会有恨了。”

说完,他缓缓地闭上双眼,眼角的泪水如细小的珍珠般划过苍白的脸庞,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拽着易风衣襟的手也松落在地。

易风慌忙抓起他的手,放肆地痛声哭喊:“不要,不要,不要!”

可九江再也听不见了,往日种种都随他的离开,烟消云散,心中的恨意像漏了个口子,慢慢跑掉。

“尊主死了,杀了这些仙门中人,为尊主报仇。”一声起,百呼而应,一涌而上。

先前装聋作死,此刻更是眼瞎,九江为何人所杀,在场的人都瞧得清楚明白,追着我们寻仇,真是本末倒置,颠三倒四。

易风一挥剑击退身边围困的人,施法带着我与九江回了山门。

回到了久违的雨落仙山。

眼前熟悉的“芳语晚秋”,很是亲切,易风抬手还未敲门,轻掩的门蓦然大开,一头白发的美貌姑娘便映入眼帘,我瞧她愣住的脸,勾了勾嘴角,轻唤了声:“雪樱。”

她还是如原来的模样,一点没变。

下一瞬,她便飞扑进我怀中,紧紧搂着我,像压抑了许久一般,突然崩了,嚎啕大哭道:“秋语,你总算回来了,你去哪里了?我寻了你好久都寻不到,吓死我了。”

见我有雪樱相陪,易风便带着九江悄悄地离开了,他如今落寞的背影,步履蹒跚,也让我瞧着生疼,心口堵得慌。

我伸手拍拍雪樱的背,好生哄道:“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不要哭了,再哭眼睛便要瞎了。”

她含~着泪,巴巴道:“瞎便瞎吧,只要你回来便好。”她把我紧紧搂住,深怕松开了,我便随风散了去。

我扶她立直身子,轻掐她的小~脸道:“胡说,你要是瞎了不就见不到我了,你可愿意?”

她随意擦了擦眼泪,体贴道:“那自是不愿的,秋语,你肯定累了,我扶你到屋里休息。”

确实身心疲惫,甚是难受:“好!”

院子瞧着都没有变,再仔细瞧,倒也不是一成不变,那不爱开几朵荷花的小池塘,生了许多杂草,那万年不结一果的铁梨树,又茂密高大了许多,满院的梅树夹着桃杏树,生出了许多小苗,院前的秋千,缠绕了许多蔓藤。

那终日一盏茶的凉亭,后院竹海深深,如浪翻滚,一阵一阵的清香随风袭来。

一切都变化着,一切又如没变。

眼前之景,恍如昨日,可我却思念至深,郁郁成疾。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了!

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熟悉的熏香,以往不曾在意,今日却觉得迷人醉人。

“秋语,我传信让阿夏回来!”说着她施法传音予阿夏。

我狐疑道:“她不在?”

“你都不在这般久了,谁还耐得住性子在山里守着,都下山四海八荒的寻你去了,不仅阿夏不在,那阿思姐与蓝姨他们都不在,山里除了百里与白梨白河长老,都下山寻你去了。”

那日瞧易风院子,萧条得很,他可是也不在山里许久了?

我牵过她的手,擦掉她眼角悬挂的泪珠,她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眼眶却红得厉害,我瞧着心疼:“那你呢,他们只留下你守山了?”

“我哪能听他们的,我也是才回山,我就是觉得你今日能回来,我便回山了,哪知你真的回来了。”她突然埋进我怀中,闷声道:“秋语,你是不是也听到我的呼唤了,也舍不得我?”

“对呀,我怎么舍得你这么漂亮可人的姑娘,我回来便第一个见你了。”

雪樱嘟啷着嘴道:“骗人,那是因为只有我在,若旁人在,你哪还瞧得见我。”

这又是小孩子气话。

在山里的三位长老闻声前来,一阵嘘寒问暖后便离去,百里叔叔转身离去时却又回头看我,似有话说,却终是没有开口,可我心中,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他,心里如何想的?又会如何做?

阿夏回来时,已是第二日,跟在她身后的有许多人,阿爹阿娘,阿思姐白禹,还有商华,那大阵仗,着实吓我一跳。

他们还未走近,便见一蓝色身影一闪而来,雪樱急忙闪至一旁,予他们让出位来。

我本要起床的姿势,被阿娘一飞扑一哭,又按回床~上躺着,我没好气道:“阿娘”

她却没有回我,紧紧搂着我,我感觉她的身子颤抖的厉害,渐渐哭出声来,不一会儿,便湿透了我的衣襟。

我慢慢伸手轻拍她的背,阿娘瘦了许多,摸着全是搁人的骨头。

我无奈笑笑,望了望围了一圈的人,阿爹老了许多,眼睛布满了血丝,瞧着我,眼里闪烁着泪光,怕我瞧见,转过身去,悄悄抹着泪。

阿思阿夏清瘦了许多,白禹牵搂着,瞧我也是忍不住落泪且说不出话的阿姐,他们这般,让我瞧着心酸,忍禁不住的想落泪。

商华,真是许久未见了,她瞧我,努力勾起笑,可不知为何,嘴角边却荡氲着苦涩。

我强忍着鼻尖的酸涩,扯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们都怎么了?很是触霉头呀!”

听我这话,阿娘如炸了毛的凤凰,倏然间撑起身,轻打了打我的手臂,对着我大喝:“你这孩子,还知道回来,真是越来越贪玩,越来越不听话。

还说我们触霉头,你才触霉头呢,去哪儿也不给阿娘说一声,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便不得了了?”眼角边还挂着大颗大颗的泪珠,随着她说话抖动落下,瞧着又好笑又想哭。

阿娘本就大的眼睛,此刻在消瘦的脸庞映衬下,更显的大了许多,会说的眼睛此时红红肿肿,如被蜂蛰。

我撑起身子,抿了抿嘴,哽咽道:“我错了,阿娘,对不起。”害你们担心受怕,对不起,对不起!

阿娘把我搂在怀中,失声哭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阿娘,让小夏给阿语瞧瞧!”阿语姐俯身,轻拍阿娘的肩膀,阿娘这才晃神,让出一旁,抬手胡乱擦拭了下眼睛,道:“哦,对对对,让阿夏瞧瞧!”

“这才想起我呀!”阿夏挂着笑打趣道,可她眼睛也红红的。

她抬手予我诊脉,大家都屏住呼吸,紧张瞧着,才不一会儿,阿娘便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

阿夏松开手,一脸凝重,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阿语姐,中了毒,功~法修行尽散,灵脉全无。”

怎会这样,他那什么十毒的软身粉,当真这般厉害?

难怪我提不起气,聚不了灵。

“谁下的毒?”

“怎会这般?”

“什么毒,可解?”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阿夏紧皱眉宇,一闭眼一咬牙,隐闷出声道:“无药可解!”

阿娘紧拽住阿夏的手,急切道:“怎会无药可解?阿夏,你好好想想。”

“阿娘,我”

阿娘逼得紧,阿夏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转过头在一旁偷偷落泪,见此景,我赶紧出声道:“无妨,身子无碍便好,没有修行功~法,也落得清闲。”

听我这话,阿娘渐渐放下心来,自我安慰道:“对,对,只要活着,什么都不重要,修行功~法,日子还长,以后总会有的。”

我点头附和她,哪知阿夏一脸离魂状,阿娘放不下心又问道:“阿夏,你阿语姐,可还有其他”

阿夏急哭了:“我不知道,阿娘,这种状况我也不知,她以后会怎样,还有其他什么隐藏的病症,我不知道。”

“阿夏,总会有办法的对吧?”阿娘小心问道,其他人都紧张着一张脸盯着阿夏。

阿夏含~着泪摇头:“阿娘,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可还要那万年灵芝?我去取。”白禹说着便想出门去,我急忙出声制止。

那东西,我怕虚不胜补,会适得其反要了我的老命。

经我一提,他许是也想到了,便没有再多言语动作。

“你们都不用担心,这毒若是有后遗症,这般久了,也该有了,可我现在只是失了功~法修行,想来就是这般了,无碍”

阿爹拉过阿娘,宽慰道:“语儿说的对,我们应该往好的地方想,况且语儿这般好,天神会庇佑她的。”

或许,我也希望!

至此后,在阿娘急切殷盼又担心的眼中,我每日都要吃许多膳食药补,毫无悬念,我又胖回来了。

可我的心,却感觉落下了些许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阿商在山里几日了,她每日都会随阿夏来瞧我,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都会道让我好生休息养身结束谈话。

第111章:百年

第111章:百年

对于阿商,我心中也有想问的,只是一直压抑着没有开口,她们只字不提阿华,我不知,怎般开口。

阿夏每日愁眉不展,心思恍惚,为了我的疾症操碎了心,绞尽脑汁想着法子医治。

她院中珍藏的那些被她烂熟于心的医术,又被她翻扯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瞧得仔细,嚼的细碎,我真怕她哪日魔障了。

最近她几度来回于雨落与梨玄山,疲于奔波,我好说歹说,她才舍得休息半日。

至于易风,回来几日,都不曾见过他,他不便来,我便去他院中。

他院落,还是那日我与九江见着的那般萧条,只有门前杂草有他踩踏过的痕迹。

他此时正歪倒跪坐在那院中的梅树旁,手中握着酒坛,正饮着酒,在他面前有个新土堆积的小山丘,立了个木牌。

他把九江葬在了自己院中!

有人走近,他也未瞧一眼,自顾自饮着,一口连着一口,嘴角的胡须,胸前衣襟,沾满了酒渍。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饮酒,与郁那酗酒得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起郁,心中伤感又起,眼角悄悄滑下泪来,我们几个,怎么就走到了这般?

他眼神迷离,望着天,嘴角噙含苦涩,无力又无助般,唏嘘道:“小语,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恶?”他未瞧我,却知是我。

他这话,像极了头顶上空悄悄划走的云彩,轻飘飘。

我在他身旁蹲下~身,倚坐在树旁,我知他意,却不知怎般劝说,只能轻声道了句:“怎会!”

他颤抖着身子,轻笑自嘲,那小酒坛子随他松手,掉落地上,地上的尖石让它瞬间碎裂成片:“我一生遭遇,可悲可怜可叹,我恨你,恨白尊主,恨九江,恨雨落,恨尽了天下人,却不知,自己才是最可恨的人。

以前呀,我总觉得,这世间我是最惨的,我是最悲哀的,我是被遗弃的,老天对我不公,对我不宠,可我不甘呀。

我偏要让大家都不敢小瞧了我,不能忘了我,所以我努力做到了。

可我心中还是抑郁,还是苦闷,我不开心,总觉得这世间,没有谁理解我,没有谁能理解我心中的苦,心中的痛。”他以手覆盖住双眼,低声呜咽道:“所以我怨你,怨他,怨旁人,却从未想过怨自己。”

他说的这些,触及我心,可却不知该说什么?

有时候,人总是看不见自身的不足与短处,会责旁人,怨天不公。

虽然知道所有一切皆是自己的选择,但不免还是会感叹世间的不公。

可一切磨难困苦,不是让你叹流年,忆往昔,蹉跎岁月,迷失自己,而是让你图规划谋未来,让你在以后的道路少些荆棘与曲折。

波折与困苦,得到与失去,都会不约而来。

你不知道,你会迎来的是什么,可别人不会比你幸运,他只比你多了面对一切时,早已准备好的心。

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白尊主为何会选中我,就如她们说的,我有多不适合这位置。

对这世间,我也有很多恨,很多怨,白尊主就这么肯定我会克制,不会颠覆这世间?

至今,我都不明白,难道就因为我像她一样的怪脾气?

对着易风的哭诉,我不知该做何回应,可我知道,不可再心软。

安置好醉酒昏沉的他,我便转身离开。

从他院中~出来,便见着阿商神色着急的站在路旁。

我当有什么急事,疾步走向她,开口询问道:“阿商,有何事?”

她犹豫片刻,斟酌再三,这才开口道:“阿语,我知道我太唐突,太自私了,你刚回来,身子未愈,我不该劳烦你什么,可是我,我……”

说着说着,她眼睛泛起了泪光,我抬手本想替她擦拭,可伸出手才觉,她不是雪樱,我这般怕是会吓到她。

我讪讪收回手,摇摇头:“无妨,我们之间,无需这般客气,阿商若有事,直说便好。”

她擦掉眼泪,正了正声:“就是阿华他……”

“他怎么了?”我知她会说阿华的事,可她开口说起,我才知自己有多想知道,心里有多着急。

她抬眼微愣瞧我,片刻才又道:“他去了枫覃崖寻你,可都过去五年了……”

我急急打断道:“为……为何?”

为何会去枫覃崖寻我,莫不是他也认为我没了?

他那时在枫覃崖说的话,我可还记得,荒诞之言,痴心妄想。

他这又算什么?

阿商一脸不可置信:“为何?阿语,他对你的心思,你不会还不知道?”

听了这话,我蹙然睁大眼睛,我惊讶于阿商早知一切的话语,更惊于她对此事知后淡然的态度。

可我的反应,明显激怒了她,她紧蹙眉宇,嘴角苦涩,不悦道:“他对你如何,旁人都看在眼里,你却到道为何,你……你是有多瞧不上他?才会瞧不见他的心思?”

阿商话里的埋怨,才让我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自私,急急回道:“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心上?”

“我……”我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接口,若说我把他放在了心上,阿商会怎么想?

阿华的心思,她可以不在意,毕竟她再怎般怨怒心疼,也不能把阿华怎么样。

她们是亲人,最亲近的人!

可若知道我也生了坏心思,她会怎般对我?

我不敢想!

可听她的话中,满满的幽怨,埋怨我对阿华所做的一切,毫无回应。

“我知道,你嫌他小你许多,配不上了你。”

是我配不上他!

“不是我没有,只是我不敢,我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让他喜欢?值得他喜欢?”

回来至今,不曾问过,还故意忍着不提,此刻阿商提及,我竟问的是为何。

为何?

因为我不确信!

他的喜欢,明明白白,直来直往,干脆利落,而我心中疑虑,毫无信心,更不能像他那般简单。

过了这般久,他心里的喜欢也该消磨殆尽了!

“你怀疑他对你的真心?”我连连摆头,阿商情绪波动,嚷道:“那他寻你这百年算什么?做的这些傻事又算什么?阿语,你我替他不值,不值。”说完,她抬袖擦了擦眼角,满脸怒气,哀怨地瞧我一眼,便转身狠绝地离去,离开了雨落。

我还愣在原地,在她的话中未回过神。

百年?原来已经过了百年,我只知时间漫长,过了很久,却不知已过了百年。

这么长的日子,他会做什么呢?

在黑暗里的那段时日里,我想过,他会怎么过?他会做什么?

想着,他会成亲,有自己欢喜的人,比我更喜欢!

有属于自己的小家,或许,与木青举案齐眉,嬉戏承欢,会有自己的小孩,会忘了我,过的很好,很好!

我也觉得,我会忘了他,可在那段日子里,脑子回旋的是他,心里想得最多的也是他,听阿商提及,才知心里满满都是他。

我不知他何时悄悄地钻进我心里,何时填满了我心,何时让我牵心挂恋。

那句喜欢我,此刻想起也欢喜不已。

我抚摸着手上还如他送我时绚丽娇艳的花戒,心中暗潮汹涌,感慨万千。

我想知道,他,究竟过的怎么样?

回到院中,阿夏正着急找我,见我颓废如丢了魂般的模样,拉着我的手,急得差点哭出声来:“阿语姐,你怎么了?”

我停脚,立直身,转头望她,努力勾起嘴角:“没事,我很好!”

阿夏不乐意道:“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是很好?”

我望进她眼睛,小心再小心问道:“阿夏,阿华,他,过的怎会样?”

她微微一怔,突然恍然想起什么,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总觉得忘了什么,原来是阿华,我让阿商同我一起回来的,这么久我却把她的事给忘了,她人呢?”

我浅浅道:“她走了!”

“走了?为什么?”

“许是怪我,心里气恼我!”

“怎会,她对你满意得很,她又想阿华想得紧,还等着你去劝阿华回来,怎会怨你,气你。”

是吗?也许先前没有,现在有了。

我试探道:“阿华,为何会去枫覃崖,他,觉得我死了?”

听了这话,阿夏如同阿商一般的反应。

“阿语姐觉得应该是怎般?你是不是也这样问了阿商?”

“你……怎知?”我的话音在她越发严肃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轻。

“我怎知?难怪你说阿商气你,我听了都气你,阿语姐,你这话说的是何意?质问?责怪?你又想表达的是何意?

要不是我知晓你,你这话听着很是薄情。没有人想你没了,若不是……若不是没有办法,他怎会去那让人断肠的枫覃崖。”阿夏生气开口,到最后却哽咽难言。

我眼睛微红,似有泪流出来:“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去,为什么他会认为我死了,为什么?很多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

第112章:吐露

第112章:吐露

可说到底,我也不知自己想知道什么,或许是想再确认,再确认。

我不想一颗真心付出,到头来却又是笑话般自作多情!

“那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想知道!”

“好,我都告诉你。”

她背依着梨树,缓了缓气,又道:“都过了许久了,好些事我也记不清,可他的事,我却记得清楚,因为我第一次看他那般心烦意乱,郁郁欢欢。

他那日回紫枫山,正巧我在,他一脸闷闷不乐,瞧谁都爱理不理,神色恹恹的模样。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言不语,在房里哭闷许久,谁也不理,整日抱着剑,碾摸着剑饰。

后来我去屋里看他,他如受伤的孩子,坐在屋角,紧抱着腿,埋着头。身旁放着你送他的百斩剑,我瞄一眼那剑饰,不用问,我也知是你送的。

他见到我,苦闷不已,他对我说,小阿娘,漂亮姐姐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我在她眼中是不是永远都长不大?做什么她都瞧不上?为什么她不喜欢我,我的心会这么痛,痛的就像有人拿刀扎我心,我该怎么办?

阿语姐,你知道吗,听他这话,我很心疼,他本该潇洒自在,呼风唤雨,恣意随性。如今却患得患失,质疑自己,脆弱小心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罪大恶极,可为了你,我又觉得一切都值得的。

你心里喜不喜欢他,我不是知道,你一直的态度很不明确,我只能骗他,说你是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你也是喜欢他的,不让不会待他那般好,不许旁人欺他半分。”

这话中,有些我似懂非懂,却不敢出声相问。

阿夏叹息一声又道:“阿语姐,你知道吗,以往他听了这话,很是开心,开心得漂亮的眼睛都会笑得眯起来,可那次,他笑得很是勉强,满脸苦涩,说你对雪樱也这般,对易风郁也这般,让我不用骗他了。

阿语姐,你到底与他说了什么,他才会那般伤心欲绝?

阿商说她不知阿华怎么了,可却笃定道与你有关。

她说,阿华的脾气,喜怒哀乐大都因为你。

她说的这些我也是知道的,你瞧,大家都知道,你却在装傻,故作不知!

我想,他这般萎靡的样子会持续许久!”

她问我话,却也没想让我回答,我也接不上话,默默地听她说着,心中如万海翻腾,波涛汹涌。

易风说自己是个可恶的人,可我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恶的人。

我努力想做到谁也不欠,到头来却谁也欠下了,有的,永远都还不了了。

我不是装傻,故作不知,以往我不知他心意,也不愿想太多,可他与我明说以后,我便在心里记下了。

我不是没有心,我只是太多心,太多顾虑。

阿夏又道:“哪知没两日~他又出山去了,瞧他那模样定是去山里瞧你,可他出去还没一个时辰,便着急忙慌的跑回来,逮着我便问你的去向,我还取笑他太过焦虑,与他说你也许只是下山散心去了。

他却拿出你的灵焉,说你没带它,他说你说过,出远门必定会带上灵焉,我宽慰他,也许你没有走远。

他不再说话说,默默转身便离开了山。

这一离开便是三年,三年他寻遍世间,却没有寻见你的影子,他终是回了山,来了雨落,逮着人便问你行踪,可谁人知呀?谁人都不知。”

确实,我也没想到我会栽在九江手中,九江做事下细,心思缜密,若不是易风,我怕还在黑暗之中,不知到何时?

那时我还在想,他会气多久,还是会永远都不再理我?

若如那般,我心中的遗憾便又多了些。

“正巧那时万长老与青树长老办事回山,听及此事,才说先前在山下街镇见过你,百里长老与易长老又说那日见过魔教尊主九江,大家突然想到那时消悄无声息消失的客栈与凡间接二连三发生的诡异之事,这才察觉出不对,下山满世间寻你。

可寻了许久,根本没有你的丁点消息,你就像从这世间消失一般。

不久雨落仙山尊主云游四海的消息便不知从何处传出。

在他们认为,你只是去游厉了,可我知道你的身体,自是担心不已。

下了山大家都分开了,我向东海一直寻去,阿华不声不响,他不说,也不知他去了何处。

只是后来听说他寻到离苦,把他揍得半死,要不是白禹与易风拼死拦着,怕是要丧命与他手中。

那时,从旁人口中我才得知,原来白禹与易风的师傅竟然是同一人,那离苦上神用两种身份,收了三个徒儿。

易风,白禹,还有一个女仙徒。

后来又传出,紫枫山小尊主自不量力,跑上柏夷山力战柏夷上神。

这事让人唏嘘谈论许久!

各种细节,我也是后来听川凤愤然说的,她说阿华寻上了柏夷山,一言不说便拔剑与柏夷大战几天几夜,最后两败俱伤这才罢休,她把阿华带回山中,他却在你院中修养一年才恢复。

那时川凤一直跟在他身边,虽然阿华不喜,但是川凤不离不弃。

我还想,他这般也挺好的,至少静下了心来。

哪知他身子一好,便马不停蹄地悄悄寻上天雁山,不知那奚垣又怎么了他,他把人家又狠揍一顿,奚家仗着人多,心狠手辣,哪知天雁山差点灭门。

其他仙门自是没有逃脱,他把百山仙门都翻了个转,就差没有拆了人家的仙山府邸。

你说他,是不是鲁莽又好笑。”

我轻了摇了摇头。

“阿商说,她家木头努力不与百山仙门扯上关系,哪知却被他这小子,惹了许多仇敌,让紫枫山成了众矢之的。

可我知道,她只是说笑,有阿华在,哪个仙门会寻仇上门?

他那时让人又敬又怕,名噪一时如雷贯耳,与你当年力战百门仙山时的名誉更甚。

我有时再想,若他能上九重天,是不是也要把上边搅得个天翻地覆?

可从他又去了一趟月满天回来,他便直直上了囚魔山,又一次去了魔教。

最初你不见时,他便第一时间去了囚魔山寻找,杀了许多拦路的魔,又把九江打伤,九江无奈,任由他寻了个遍。

可他又再去,搅得人家魔教叫苦连连。

可九江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主,他是笃定了阿华不会杀他,自是硬气不怕他。

从那以后,阿华便在囚魔山呆下了,一呆就是几十年,九江的行踪,一举一动,他都不放过,就连睡觉,都在他不远处。

最后,他还是去了枫覃崖,川凤跟着去了,却被他无情地隔绝在外,任由她哭喊,不理不睬,他在那处设了屏障,旁人进不了他身。

他阿爹同我们一起去,说要逮他回来,他却以命相挟,不肯回来。还说如果是阿娘,阿爹会怎般?

他阿爹是又气又心疼他,可终是任由了他。”

阿夏说了许多,我脑袋嗡嗡鸣鸣作响,一阵一阵。

我想过他会伤心难过,毕竟我们一起生活那般久,想着他伤心难过一阵子便好了,却从未想过,他会这般疯魔的寻我。

听阿夏说来,与我有过仇的,不管是小过节还是大恨,他都寻了去,找人麻烦,拆人仙府。

他呆在九江身旁许久,我却未见过,也没有听见过他的声音。

有段时日,黑暗寂静,漫漫长月,应是那时,想来九江是故意的。

此刻我才明白,那九江囚困我许久,不曾与我说话,后来为何敢放肆与我相谈,是因为他知阿华不会再去寻他,便肆无忌惮。

“这百年,是大家最难熬的日子,有时我也在想,你真的……是不是没了,若你,没了,阿爹阿娘怎么办,阿姐怎么办,阿华怎么办,雪樱又怎么办,我又怎么办,我不敢想。

下一刻,我又唾弃我自己,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如今回来了,我才觉得又充满了希望,那些苦楚煎熬都不算什么。”

我浅浅道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阿语姐,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自私?你回来也有几日了,我们担心你,都不曾问过你什么,可你都不曾主动开口,与我们说说你经历了什么,你为何会中毒?为何会消失百年之久?你究竟是太粗心,还是太冷漠无情,瞧不见我们为你担惊受怕?瞧不见大家为你操碎了心?

也许你说你习惯了,可你这是不好的习惯,要改。

你真的很自私,你不要说你不知阿华的心意,这般久了,他明里暗里都展现出喜欢你,你只是装作不见。

他喜欢你,就让你觉得这般为难?”

我怅然道:“阿夏,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若你喜欢一个人,又是怎般样子?

你再好,你也会担心,自己不好,自己配不上他,他会不会喜欢自己,诸多问题。

更何况阿华真的很好!”

“我……”

“对,我很自私,自私到什么事都只想着自己,那自私的阿语姐,可不可以请求善良可人的阿夏一件事?”

第113章:寻回

第113章:寻回

她睁大眼,一脸惊愕:“……”

“带我去见阿华!”

阿夏说她最近精神恍惚,不宜御剑飞行,我还来不及伤感,她又伸手唤出一只灵兽。

这灵兽倒是第一次见,奇形怪状,便多瞧了几眼。

说它如虎,它却如凤凰般长了一双巨大的翅膀,说它是灵鸟,它却有四肢且粗~壮厚实。它发出的声音,却尖细如马,与那魁梧的身躯很是违和。

一身白色皮毛绒绒长长,摸着很是舒服。

我与它的灯笼大眼对视,惊愕道:“这是……”

听我说这话,阿夏羞红了脸,眨眨眼,故作无事般道:“还不是为了寻你,柏夷说这东西快些,便借我用用。”

我勾勾嘴角,也不点破:“它可有名字!”

“柏夷说唤它云苍!”

“挺好,走吧!”

“好!”

云苍瞧着厉害唬人,倒是很听阿夏的话,定是受了主人的命令。

这灵兽就是好,比御剑飞行快了许多,不消半日便到了枫覃崖上空。

“阿语姐,你瞧!”阿夏伸手向斜下方指去,我顺着她细长的手指往下望,终是见到了她所指之人。

那乌云遮蔽下一方小小的断崖,密密麻麻拥挤着魂灵,氲氲氤氤,飘荡在蓝色的光芒中,天空中的白云似也染上了魂灵的颜色,在云苍哈气中聚聚散散。

清冷的光芒四射,周边的树也氲氤着蓝色的光芒。

与易风那次相比,此时阵仗大了许多。

那阵中的一袭白,早已变了颜色,布满了尘土,沾染了血迹。

云苍稳稳地落在山崖旁,它哼唧一声,摆了摆笨重的脑袋,慢慢跪下~身来。

我们一跃而下,走进我才瞧见树荫下的川凤,她见到我,瞪大眼睛,惊愕不已,如见傀魅般,张着嘴半晌出不了声来。

我瞧她一眼,慢慢向阿华踏进,川凤上前一步,却又犹豫,退了回去。

我在他十步开外,便被阻挡在外。

阿华满身脏乱,邋遢不堪,头发披散凌~乱,瞧不见他的脸,那模样像极了常年在街边行讨的乞丐。

一身华丽白衣,只有腰间的香囊与灵焉还能瞧出了点颜色,还未走进,一股臭味袭来。

地上以血画的阵法很是猩红刺眼,我朝他手指望去,心口胀痛,鼻翼酸涩,忍禁不住流出眼泪,刹那间泪眼朦胧。

身旁有动静,他却置若罔闻,稳坐不动。

他这模样比那时易风更狼狈不堪,更让人瞧着心疼。

那时他还对易风嗤之以鼻,如今却

他本该意气风发,一尘不染,如今却落下尘埃,沾染尘灰。

我小心又害怕,轻轻唤了声:“阿……华!”叫出声终是忍不住软爬在地,痛哭出声。

他微动了动,半晌没有了下一刻动作,如石头般,僵硬着。

阿夏哽咽道:“阿语姐!”上前扶住我的身子。

阿夏出声,他才缓缓抬起头,睁开眼向我们望来。

我瞧见他笑了,似见到了阳光,他停了手,周边围绕他的魂灵顿时东奔西窜,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可想被他折磨的厉害!

他神色恍惚,嘴角边喃呢着:“阿语,阿语。”

我听着心疼,俯着身子向他爬去,刨开他凌~乱的头发,露出他俊美的脸庞。

他瘦了许多,也变了许多。

“阿语!”

“我在!”

“真的是你?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我把他紧搂进怀中,感受他满是搁着的皮骨,哽咽出声。

他缓了好一会,才伸手回抱我,慢慢地,慢慢地收紧双臂,似要把我揉进骨髓里,融进血液里。

我生疼却甘之如饴!

他出声嘶哑,卑微的哀求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气你,你不要再气了好不好,不要再跑了。”

我忍着泪:“好!”

他虚声道:“我好累!”

“睡吧!”

“不要,不看着你,你一会又不见了。”

“不会!”

他轻摇头,不肯放松,不肯闭眼。

我软声细语哄道:“阿华,你很累了,我很担心你,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唤你!”

“你会一直陪着我,一直都在?”

我点了点头:“嗯!”

“可会再骗我?”

我摇摇头:“不会!”

他这才放开双手,脑袋却还搁在我肩颈处,全身的重量都偏向我,一双手顺着我的手臂找到我的双手,十指相扣,紧紧握住。

我挣了挣手,他越是收得紧,唤他,他却没我回应。

阿夏蹲下~身,瞧了瞧道:“阿语姐,他睡着了!”

这可如何是好?

川凤上前,一言不发,冷着一张脸便伸手从阿华身后想拽起他。

哪知她刚挨着阿华,阿华便警惕的挣开她,往我怀里挤,我一时来不及反应,被他扑倒在地,两只手被他紧握,使不上劲,一时我不知该如何,便着急唤阿夏。

川凤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红唇紧抿成一条线,鼻翼微微张合,眼眶微红,偏倔强地不肯掉下眼泪,胸口起伏跌宕,两侧小手紧握成拳。那姿态,恨不得吃了我,盛怒却又抑制。

阿夏唤过云苍,让它蹲下~身来,便同我一起把阿华扶了上去。

他一倒下,带着我也扑倒在他身上,下颌磕在他坚硬的胸膛,磕的我生疼。

我侧身,用手挣扎着,想把手腾出来,弄了半晌也只弄开一只手,十指都红了,疼得厉害。

我埋头正专心致志的拨~弄另外一只紧握在一起的手,却听阿夏出声问了句:“你要随我们一起吗?”

我偏头,这才发现川凤一直红着眼含~着泪光盯着我处。

阿夏问她话,她理也不理,只顾盯着我,我懒得理她,回头又摆~弄那紧扣在一起的手指。

我手指快被我自己给掰断了,它却如生在一起了一般,纹丝不动。

阿夏看不过去了,开口道:“阿语姐,就这般吧!你会把他弄疼的!”说完唤着云苍走了。

听她的话,我住了手,就是怕弄到他,我一直都是对自己下的狠手,可这般掰弄下去,难保不会弄到他。

我妥协了,紧靠在他胸前,耳旁是他沉重的心跳声,一下接一下。

紧握的双手,我瞧见了他白~皙的手腕上还系着那两根牵缘红绳,而我的手指带着花戒,这手为何半天掰弄不出来,有些怕弄坏了这花戒。

我捋开他的发丝,用手勾画他眉眼,鼻梁红唇,扎人的胡须,与那越发俊美迷人的脸庞轮廓。

我头也不抬,对着阿夏道:“去紫枫山吧!”

“为……为何?”阿夏虽有疑问,但还是唤云苍换了方向。

到山门前,阿夏与阿商传了音,阿商急急忙忙飞奔出来,一把抱住我与阿夏搀扶的阿华,悲痛道:“儿呀,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你是要心疼死阿娘呀?”哪知我随她牵扯,往前跄踉了下,阿夏急忙伸手扶住我,这才没有摔倒。

而回答她的只有阿华浅浅地呼吸声。

阿商抬头,给阿华理了理发丝,浅浅道了声谢语,眼中有愧疚之色,不敢正眼瞧我。

我浅笑轻语:“阿商客气了!”

我伸手扯着阿华紧握的手,刚动作,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只白~皙芊细的手,我顺着往上看,阿商望着我道:“阿语不用掰了,你的手指都红了,不疼吗?”

“无妨!”我拿开她的手指,便想继续,她索性抓起我的手,语重心长道:“阿语,对不起,先前是我无礼了,我不该责怪你,阿华做的那些,你又不知道,再说也是他心甘情愿,是我太自私,只想着他,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原谅我好吗?”

她突然说这些,我一时懵怔,回了神,笑道:“你也没有说错,无需道歉,更无需什么原谅。”

“你说这话,便是还对我有气!”

“没有!”我坚决道,怕她不信又加重语气:“真的!”

“若真的话,可否让我随你去雨落照顾阿华?”

我望着她的眼睛,很是真诚:“谢谢!”

阿夏许是与她说过我不便入紫枫山,她提出同我去雨落,是为了我,我心中自是感激。

阿夏欢快道:“这般好,那我们便回去!云苍!”

回了山,入了我院,我厚着脸请来白禹予阿华收拾,可他在睡梦中也不肯放手,我只能俯在他耳边,轻轻哄着:“阿华,你先放手!”

他纹丝不动!

“你身上脏了,我帮你换衣裳,你不放手我不好弄!”

他稍稍松了手,我趁机把手抽了出来。

白禹这才上前给他收拾整理。

出门便见阿商手足无措,心慌意乱的来回走动。

这都回来了,她还患得患失一般,更是担心阿华。

阿姐立在一旁安慰,阿夏握住她的手道:“你不用担心,宝宝不会有事的!”

她却上前问我:“阿语,你说他会不会就这般疯魔了。”

怎会!

他应该只是精神萎靡,疲倦累了,休息休息便会好的。

再者,阿夏在此,她都说没事了,那自然是没事的。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阿华悲厉的声音便传来:“阿语,阿语!”惊恐万分!

第114章:想你

第114章:想你

我们几人一时心慌,便想进去瞧瞧,哪知房门突然打开,阿华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的便跑了出来,眼睛布满了红丝,似那疯魔之人。

我本就站在门边,他一开口,便反应最快走在最前,他开门瞧见我,便紧紧把我抱住,搂在怀中,嘴里阿语,阿语沉声唤个不停,声音颤栗不安,似喃呢,似梦魇。

我又造了什么孽,祸害别人?

我微愣,缓缓抬手轻拍打他的背,细声安稳他道:“我在!”

无奈,最后我只能牵扯他进屋,亲自为他换衣,以前还可用法术,如今修为尽散,只能一步一步来。

他修长的手指皆是裂痕,一条一条结了痂。

我摩挲着他的手指,轻声唤他,唤一声他便回一声,直愣愣着眼睛瞧我,不多说话。

许久,许久,他才缓过神来,眼中有了神色光芒!

一双眼睛时刻放在我身上,那眼中温柔的潮水,似要将我淹没。

我低垂眼帘,不敢细瞧他,寻了根白布条蒙上眼睛。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不解道:“为什么要蒙眼?”

“若不蒙眼,我,我还是让白禹进来!”说完我便要开口唤,他伸手捂住我的嘴,离我很近,轻轻吐出:“不要!”

他为我带上布条,自己钻进浴桶,牵着我的手让我紧挨着木桶,站在他身旁,思量片刻,我伸手抖抖嗖嗖,战战兢兢摸索着给他擦洗。

他却突然拽过我的双手,按在他胸前,一手稳住我的后脑,不容抗拒,沉声道:“你可想我?”

手掌下坚硬又灼热的胸膛,在手心里跳动,带动着我的心也一下一下跳个不停。

我愣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心伤道:“你就不想我?”

浴桶中散发的热气氲氤缠绕在身旁,灼热脸颊,红彤得厉害!

“阿华……”我挣扎着想起身,可终归力气不如他。

他双手捧着我的脸,沉声道:“可我很想你,想的快疯了,你若再不回来,我怕我坚持不下来了,会不会疯掉!”

他说这些,扰得我脑子一团浆糊,我伸手扒拉他紧捧着我脸的手,有气无力。

阿商阿夏阿姐她们都还在门外,他这般模样不怕她们听到?

我先前是瞧他神色恍惚,死拽着我,这才好心听她们话,不顾脸皮的照顾他,难为情为他沐浴更衣,如今他这不容抗拒的模样,我怎么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他莫不是故意的?

我不由得心头一惊!

他说话时,唇~瓣微微擦过我的,呼出的气息在我脸庞绕来绕去,什么都瞧不见的状况下,感触异常敏感,他这般撩~拨,挠的我心里直作痒。

我偏头往后,闷声道:“不可!”

“不可什么?”他的话里有些不明意味的笑:“我们不是已经有过肌肤之亲?”

“那不一样!”那是喂药,不得已而为之。

“哦,原来那时你醒着?可而后面对我为何便能装作若无其事?”

“我……,不是!”

“是不是根本就没在意,没放在心上?”

怎会?

“再来一次,阿语会不会记得?”

听他这话,吓得我抬手便想解了眼上覆着的白布条,哪知他伸手控制我两只手束缚在身后,让我动弹不得,一手护着我后脑拉近他,只觉得嘴上有东西重重的压来,腰要折断了。

这小子真是越发没大没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对着我的唇便是一阵蹂~躏,吻的我唇~瓣发疼,我心中又惊又怕,紧~咬着牙不敢出半点声音。

我脚下浮虚,身子软~绵的不像话,挣扎的力气若有若无,对他不过挠痒。

只听噗通一声,我被他拽到了木桶中,坐在他腿上,发丝衣衫了水,片片湿透,桶中滚热的水烧得我本就滚烫的身子要化成了水,与这身下水融在一起。

“阿语?”

“阿语姐……”

“阿华,怎会了?”

门外传来她们着急的声音与拍门声,我立马提了气,屏住呼吸,僵硬身子,复而回过神来,拼命挣扎着身子。

屋里除了他沉重的呼吸声便是我挣扎间碰到水的声音。

外边的动静对他毫不影响,见我挣扎的厉害,放了我的手,直接用双臂困紧我的腰。吻的越发深情嵌入,那暧昧的呜咽声终是含不住,从嘴缝间溢漏出来,。

我扭着身子,挺直背脊,想远离他,哪知胸前柔软摩挲着他坚硬如铁的胸膛,他越是往里深入,搂的更紧。

水激荡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

门外出奇的没有了声音,浅浅地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这才松了紧绷的弦!

耳旁传来他低沉的暗哑声:“阿语在怕什么?”

我心不由来得一紧,浑身微颤!

眼前白茫茫透着微光,我瞧不清他是何神色!

我一抬手,他便知我想做什么,把我两手腕抓~住,禁锢放在胸前。

他的声音近在唇边:“你的眼睛,会让我更放肆!”

也知道自己放肆,也不知他与谁学的这些撩~拨人的招数,怎么就会了这些东西,染了情~欲?

我伸手推搡他湿~润滚烫的胸膛,尽力解困,不让自己溺在其中。

“阿……阿华……”出声才知自己声音软腻,如猫咪呜咽。

他把我搂紧在怀中,脸下是他滚滚跳动的胸膛:“你不要说话,你现在喘气呼吸,我都要费许大的劲才能克制。”

他这般说,害得我张开的嘴紧忙闭上,不敢再言语半分,大气不敢出,憋的很辛苦。

不能说话,我便伸手推他,想逃出禁锢。

“阿语没有感受到什么?你再动我便忍不了了!”

什么?我……

感受到他说的东西,我不敢再动,可也放不下紧绷的心,僵硬着身子,如根木头。

他突然抬起紧握住我的手,不可置信道:“你的修为功~法?”

我直起身,伸手扯开眼上的白布条,他盛怒的眸子近在眼前,厉声道:“是谁?”

我犹豫:“我”

“我~要杀了他!”

我不厚道的笑了,在他正色的眼眸中~出声道:“他已经,没了。”

听了这话,他敛了怒气:“可还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我摇摇头。

我~要站起身,他却不让。

“我刚还心喜,阿语的欲拒还迎,原来是真的挣脱不开!”

我不说话,怒瞪他。

“阿语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又羞又怒,挣脱开他的双手,站起身抱紧胸前,踏出浴桶。

本想打开房门出去,可低头瞧自己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模样,又向床边走去,一路留下的痕迹。

身后传来他起身时水荡动的声音,我慌忙转过身制止:“你不许过来!”

哪知他已经踏出浴桶,一身无衣,赤~裸裸,眼睛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东西,我又慌忙转过身去,脸上一股热气窜流,耳朵烧的疼。

听他脚步声响起,我支支吾吾道:“你不许过来,穿好穿好衣裳。”

他谑笑道:“阿语不让我过来,我怎般穿衣?”

我抬眼,这才瞧见正前方床~上整洁摆放着他的衣裳,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急忙闭上双眼,退在一旁。

感觉他在我面前停了下来,那炙热的目光让我无所适从,心乱不已,我环抱着胸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远离他。

身后他的脚步又有向我走来的意思,我忙开口道:“你不要过来,穿衣去。”

他轻笑出声:“就这般怕我?”

怕?我

“怕你作甚?”

“阿语怎么想的,我怎会知?”

“我什么都没想,穿好你的衣裳,不许耍流氓!”

停愣了片刻,身后响起的声音,想来他是在穿衣,不一会儿便传来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了片刻,便向门边走去,听见关门的声音,我这才缓缓睁开眼,转过身瞧向门处。

房里没有了他的身影!

我瞬间泄~了气,瘫坐在床缘边,双手蒙住脸,喃道:“没出息!”

被一个小孩子撩~拨得脸红心跳,太没出息了!

收拾干净,梳洗整理,我这才收拾好心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一身洁白无瑕立在院前,修长的身子瞧着就是好看,眼睛望着前方不知在瞧什么?轻~盈的风佛过,卷起他的衣角,此处瞧去倒有几分飘然出尘,遗世独立。

我向他走进,这才恍然发现他长高了许多,从身后比个比,我应只到他胸前。

这瞧着比易风都要高些许,真不知他是怎般长的?

环顾四周,没有寻到她们的影子,便开口问道:“阿姐她们呢?”

他转眼瞧我,嘴角上扬:“阿娘回去了,两个姐姐也回自己院中了!”

两个姐姐,何时又唤姐姐了?我蹙眉瞧他,他却只笑不语。

想来也是,她们各自都忙得不可开交,在我处也耽搁了许久,是该回家了!

“那你为何不同你阿娘一起回去?”

他许久未回家,他阿爹也是担心了他许久,应该回去看看!

第115章:不堪

第115章:不堪

他淡了笑,蹙眉道:“可是又在下逐客令?”

说话便说话,为何走近我,可是听不见我说话?

我若无其事般移开几步,无奈道:“没有!”

这孩子,真是……

他走上前,拉进距离,轻飘飘道:“听说,是易风救你回来的?”

他这般问,想来她们与他说过了,此时便是明知故问!

何意?

“是!”

“是?阿语倒是回得很痛快干脆呀!”

这与痛快干脆有何关系?

“是不是对他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这是自然!”毕竟是欠了他人情。

他微扬嘴角,笑得很是怪异:“好,感激可以,但不可生其他心思。”

我想了想,突然明白他意,怒瞪他:“你……”

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他?

我一直没觉得自己嘴笨到被人话,可每每是他,让我成了词穷愚笨至极的笨蛋。

瞧着他盛笑的眼睛,突然莫名的想哭,吸了吸鼻子,两行泪就这般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他僵硬着笑,一时慌了神,伸手无措给我擦拭眼泪:“怎……怎么哭了?”

我努力扯笑忍住,可就是忍不住,经历许多,本就伤感的心,此刻甚觉得委屈。

“别……别哭了,我说笑的,我就是,就是想转移下你的注意力,不让你想太多,怎么,你怎么,唉,怎么适得其反了。”

他越说我却越想哭,泪水越流越凶,他的手湿透了也擦拭不尽。

无奈他伸手把我搂紧怀中,眼泪尽数流到他衣襟上,他叹气:“唉,真拿你没办法!”

我抽抽气:“我比你大,大许多,你怎可用这哄骗孩子的语气?”

他轻笑,很是宠溺:“我就是要哄你,宠你,怎样?不行?”

“你真的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可他们说你受了很多伤?”

“那你有没有听说,他们被我打的有多惨?”

我撅噘嘴:“得意!”

“这是实力!”

“以前怎就没发觉你这般狂妄,还是以往儒雅乖巧的好!”

“不喜欢我这样?”

我往他怀中拱了拱,用他的衣襟擦拭眼泪,闷声道:“嗯!”

他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紧了又紧。

在我好说歹说下,他终是离开了山里,走时又把那红绳系在我手腕上,再三嘱咐不许我再摘下来。

他走后,院里安静了许多,我突然想起,这雪樱从昨日我寻阿华回来便不见她身影,她又什么都没说便悄悄下山了,也不知她在山下是不是有了朋友?

这般想着,却见她浑身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踹门进院,见我便欢喜地唤着,脚下不停息地向我跑来。

我疾步走近,拿下些东西为她分担点重量。

“你这是去干什么了,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我下山去了一趟,给你买了许多补身子的药膳,还有些解闷的小玩意,你现在没了功~法,也不会出山斩妖除魔什么的,有的是时间陪我玩耍,我便买了许多,慢慢玩。”她边把东西摆进屋边说道。

这也太多了,要吃到何时,玩到何时?

可她一份心意,我却是开心的。

我瞧着这忙上忙下的傻姑娘,脸上都冒着汗还不自知。

见我不说话,她偏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小心问道:“秋语不喜欢?”

我淡笑道:“喜欢!”抬袖给她擦拭脸上的汗珠,她闭着眼把脸杵近我跟前,一脸享受。

我伸手点点她的鼻,宠溺道:“你呀你,可累坏了?”

她伸手搂过我的腰,扑在我怀中:“不累,可开心了。”

开心,开心便好!

阿华回山也几日了,他不在,每日倒也过得舒心惬意,但,心里莫名的想他。

想知道他会做什么?此刻又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如我这般想他?

今日还在睡梦中,便迷迷糊糊听阿夏又软磨硬泡劝雪樱同她上山采药,不知怎么的,阿夏老喜欢让雪樱同她一起,雪樱说要陪我,阿夏却让她不要打扰我休息,说也许她们采药回来了我还睡着。

最后雪樱无奈,还是妥协去了!

他们一走我没了睡意,起身收拾整洁便想出院走走。

哪知打开院门,又来了不速之客。

川凤一身桃粉衣裳,如那三月里娇~嫩可人的桃花,只是这桃花似打了霜,焉了神,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立在院前,瞧我出来,有些意外。

她不说话,我也懒得搭理她,错过身便想离去,她却突然拦在我身前,不悦道:“你为何要回来?为何还要回来丢人现眼?”

这话说的稀奇,我家在雨落,我回家需要为什么?丢人现眼?若说是我功~法溃散,灵力尽散之事,那便有些强词夺理,言语过激。

我吸口气,抬步向前走去,不想与她争吵,败坏了自己本还好的心情。

她在我身后,徒然提高声音,嘶吼道:“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

我停步转身,淡然瞧她。

她缓缓走近我,讥笑道:“你以为他真的是喜欢你吗?哼!笑话,他只是现在不够强大,想得到你的庇佑,世人皆知雨落仙山有个仙法修为,地位权利都很厉害的尊主,有你在身边,谁还敢欺负?

所以人人都想与你攀上关系,得你庇护。自是对你阳奉阴违,拼命示好!”

她说这话,着实好笑,如今的我,随便一个地仙都比我厉害,谁还需要我庇护?

我浅笑道:“是吗?能护着你们,我很荣幸。”

她嗤之以鼻:“先前我不否认,可你如今还有几成修为?你觉得他会依赖你多久?”

我故作思虑状:“不出意外,我这身份地位,也可让他依赖许久,也许一辈子?”

她轻蔑地笑道:“你真以为你能在这位置上生根不成?你如今这般废人模样,他们怎可能还拥护你?你对他怎会还有利用之处?”

她说的倒是实情,废人模样,于己于人,无一用处,听在心里不免一阵凄凉感!

“倒是让你为我费心了,若他不利用我了,我利用他也挺好的,紫枫山,那可不比雨落差,你说呢?”

“终于说出了你心中的丑陋想法,原来你一直在利用他,你根本就不喜欢他,玉哥哥知道你这般虚伪,定是不会喜欢你的。”

“说不定,他也许就喜欢我这样的!”

听了这话,她红着一双愤恨的眼睛,愣了愣,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眼睛氤氤氲氲,似苦涩,似讥笑,似哭怒!

“那你可知,他与我在床~上缠~绵时,也说喜欢我的泼辣跋扈。”

听了这话,我落下了一直微扬的嘴角,心蹙然停顿一下,一阵刺痛,复而又勾起嘴角,故作毫不在意的姿态,道:“可你如今这般也不像是来与我炫耀的!”

“你不用假装不在意,你其实心里有气,对不对,你这般高傲的人,怎能容忍别人欺骗你,何况是感情!”

她说的,有一点没错,我虽自认为不是什么高傲的人,但我容不得别人欺骗,如若在我处失了信,再让我相信有些困难。

阿华心里怎般想,不用她这般猜测着挑拨离间与我,我清楚地知道,阿华如今的实力与心意。

只是,她说的话,让我不得不想,阿夏说过,那百年,她俩走得很近,她喜欢阿华喜欢得紧,我

漫长的岁月,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不敢想!

心中郁闷,便不想与她再说下去:“好吧!你说是怎样,便是怎样,只要你开心就好。”

她却不依不饶不罢休:“对于别人对你的感情,你不是不知道,不是感受不到,你瞧着眼里冷淡,心里也装作糊涂,你觉得你这般是对他们好,可看在别人眼里,你却是冷酷无情,寡情薄意。”

说这话可是在与某人抱不平,可她何时有了这般好心?

还是劝说我与旁人在一起,这样,她便有了机会?

“别人怎般想,我不在乎!更何况我的感情,何时轮到你来说教?”

“对,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你何时顾过别人的感受。说教??你觉得你配得上玉哥哥吗?于他,你声名狼藉,年老暮迟,而他,正直年华,灼灼耀眼。你说你哪一点值得他喜欢!

所以,他只是在利用你!”

我怎么就声名狼藉了,我不就没了功~法,我

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有利用之处?

若说以前,我脸皮厚实到剑都戳不破的地步,她说这些话,根本伤不到我。

可经历一些不堪的打击,我的心好像没了护甲,失去了堡垒,心灵脆弱到极致。

对于她的话,我无力反击,却还很没出息的认为她说的对。

我何时这般埋汰自己而活?

不得不说,她真的花太多时间来了解我,我不知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可我心中郁闷,不会不还口:“谢川凤,你总说我仗着身份欺负你,可我自问对你从不曾重言语,轻行为,更不曾对你横眉冷对,你怎么就觉得我欺负你了?

就算你阿娘对我再多不满,也不敢与我说这话,你倒是清奇的很,什么都好说,什么都敢说。”

第116章:出山

第116章:出山

瞧她嘴角的不屑与眼里的挑衅,我憋了憋嘴,阴笑道:“若你再这般放肆无礼,我会告诉你我这身份有什么不得了的,也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仗势欺人。

我想你应该没忘记在这儿发生过的事,毕竟也没过多久,百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

许是我说的神色肃穆,她怔怔瞧我,一言不发,泪眼欲滴的模样,我见犹怜,瞧得我不免有些心软,稍稍软和语气又道:“若说你喜欢阿华,大可也让他喜欢你去,没有必要一二次再而三跑来我处撒野,他要喜欢谁,我管不着,但你也管不着我喜欢谁。管好你自己!”说完我转身离去,我怕与她待久了,自己心中的恶魔会悄悄出来。

半晌,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吼叫!

“我恨你!”

恨我?这话我听多了,不在乎!

因为川凤的一些话,我一路都魂不守舍,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林间小池塘。

这是我与阿华初遇的地方,亦是我与易风摊开说明的地方。

前边有多少惊喜,后边便有多少落寞凄凉!

“小语,有心事?”

易风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听他出声,我愕然转头瞧他!

一身湛蓝衣衫,温润如玉,如沐春风,眉眼间的笑意也难掩眼中的惆怅与忧郁。

“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着你来的,瞧你神色恍惚,魂不守舍,便来瞧瞧,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

他也不多问,静悄悄的立在一旁,随我一起眺望远方之景。

可我却静不下心,和煦的阳光照耀下的翠山绿林,绚丽的花朵,彩色的蝴蝶,此刻在我瞧来,都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

“易风,你觉得这雨落怎样,可喜欢?”

他偏头瞧我:“小语为何突然这般问?”

为何?也许真的想走下这尊位了,如今的我,自己都无法保护,怎还能庇佑他们,庇佑雨落。

我已然成为他们的累赘!

此事山外早已传遍,他们却都瞒着我,许是担心我听了心会受伤。

可我总要面对,不管以后会怎样,我不能逃避,若真如九江箴言,杀机四伏,群魔乱舞,争乱又起,我希望雨落能避免这痛,这难!

“你说当初白尊主为何要让我做这雨落的尊主,在我看来,明明你比我好很多,合适很多!”

“小语是在担心?”他停顿下,又道:“小语不必担心,世间不是只有你一人修仙的,更不是只有你一人便能阻挡这世间的纷乱,我们尽到自己的一份力,便好!

你应该好好想想自己,为自己多谋划些!”

“那你呢,可有为自己想过?为自己谋划?”

他小心翼翼瞧我,说的很是匪夷:“若我为自己,谋划,小语可会怨我,恨我!”

“怎会,只要你好,我都为你开心!”

他长嘘口气,笑了,如那旭阳,如那春风。

雪樱与阿夏回来时,天也渐黑,阿夏嫌自己脏乱,直接回了院清理。

雪樱嘴中叼着一根青草,一身黑衣全是污泥草屑,编织在一起的白辫子,也落了草屑。

我伸手给她捉捡完,便嫌弃地催促她去清洗清洗。

她吐出青草,两手恭抱,调皮道:“遵命!”

我给她寻了些她应该喜欢的衣裳去她房里,本是给她换洗的,我敲门进屋,她不知是否没听到,背对着我,呆愣的坐在浴桶中,我绕过屏风走近,边唤了她一声。

那朝南的窗户微微晃动了下!

她如惊弓之鸟般急急转身,扯过边上刚褪~下的衣衫披在身上,神色惊慌的瞧向我。

我当她是害羞,把衣裳给她放在木桶边伸手可及之处,打趣道:“是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绕过她,走向窗边,伸手关上了窗户:“这时节,晚间风凉,你沐浴时还是掩上窗户,吹了冷风可不好。”

她紧绷着身子,手指抓着衣衫,生怕裸漏了半分春光,眼睛紧盯着我,身子跟着我动作而动,似不让我瞧她背部,艰难的扯着脸皮,不自在地笑道:“秋语,我只是……”

怕是怕我瞧见她后背的东西,刚才晃眼瞧到,是个紫黑色的纹路,也不知画的是什么,许是百年间在人间游历,纹了喜欢的东西,不想让我瞧见!

也罢,我也懒得去窥探她女孩家的小心思!

“好了,我这便出去,瞧你平日里脸皮厚实,怎么这般害羞?”

说完我便离去,伸手替她掩上门,我听到她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我就这般让她害怕?

阿华回山也有些日子,他没来,也没有消息传来,我却有意无意总在关注紫枫山的消息,关注他的消息。

可却传来了他的喜讯,过些时日便是好时节,颜家与木家婚事已定!

山里在传这件事,都在庆贺,都道般配,好好好!

雪樱在一旁也是拍手叫好,可瞧我在一旁闷闷不乐,便慢慢收了喜悦。

无奈,我难看的扯着嘴角对她笑笑,这是喜事,我不能这般丧气!

可我~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雪樱嚷着出山,说她喜欢一东西,在山下才有,让我随她下山。

我知道,她只是想我开心些,也许出山散散心,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山下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无比拥挤,她倒是雀跃,一会忙着这个摊位,一会流连于那个摊前。

可再欢喜,她还是紧紧牵着我,怕我走丢了般。

“秋语,我们去那处瞧瞧!”瞧向她说的那处,人围在一起,一圈又一圈,似有什么稀罕之事,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的叹息,有的辱骂,有的鄙夷!

我摇摇头,不去,人太多,太挤!

“去瞧瞧,如果是需要帮助的人呢,秋语怎能忍心错过?”如此说着,也不等我回应,她牵扯着我的手便向那处奔去。

她仗着自己娇小的身姿,如鱼般滑溜的窜到最前,我随她牵扯也跟到了最前。

我这才瞧见,一个美貌如花却满脸泪痕的姑娘,一个白发苍苍却凶神恶煞的老人,一个柔弱的俊美书生!

那老人不知说了什么,书生蹙眉反驳道:“要是我打得过你,我与你说个屁,呸呸呸,读书人要文雅,不可粗~鲁。”

老人瞪大眼睛,怒骂道:“你个臭书生,浑搅什么,我教训自家女儿,你插什么嘴?我的家事与你何干?”

那书生倒不软弱,怒怼道:“你说的不对,我自是要与你理论一番,有何不可?”

那老人话音刚落,周边便议论纷纷,要不是书生提足了气,他的话怕是要淹没在人群中。

“对呀,人家教训自己女儿,你能说什么?”

“他女儿不孝顺,怎还不让人说道了?”

“这都说老养小,小养老,这她爹把她养成大姑娘,她爹老了,她却不问不顾,是该教训,不只该教训,还该天打雷劈。”

那姑娘泪流满面,连连摆头,手腕挣着那老人禁锢她的双手,旁人的责骂,让她委屈的说不出话。

那老人不仅白发满头,身姿佝偻,露在外边无法遮掩皮肤,更是皲裂的如同一条条深深浅浅,交错纵横的沟壑,又像一条条幼小的蜈蚣蔓延蠕动。

这般看来,旁人瞧了都会心软于他。

旁人的声音,让书生不禁皱紧眉宇,眼里的无助之色,让他慌不择人,随手牵过一人,慌忙问道:“姑娘你来说说,他可有理?”

四周顿时安静了许多,片刻又渐渐小声议论起来,可此次,说的是我与雪樱。

他瞧清雪樱脸,瞬间愣住,俊美的脸庞慢慢爬上一抹红晕,耳朵悄悄染了绯色,眼睛突然柔和了许多,惊喜难掩,说话也结结巴巴,磕碰的厉害:“姑娘,姑娘,姑娘你……你说呢?”

雪樱本事看戏的心情,突然别人扯到跟前,虽面瞧着无喜无怒,但我知晓她生气了。

她虚眯起好看的眼睛,盯着那书生紧牵着他手腕的手。

那书生瞧出雪樱的不悦,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冒失,急急放开手,道:“姑娘,冒犯了!”

一双手一会儿藏于身后,一会儿揪着衣衫,那紧张无措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憨态。

雪樱轻哼一声,扯着我便想离开,那书生慌忙间,出声唤姑娘时,又伸手来拉扯雪樱的衣襟,雪樱一个迅速转身,躲开他的手,嘴里怒骂着找死,伸手便向他招呼去。

我赶忙扯住她,轻呵斥道:“不可!”

雪樱凌厉的手掌,在那书生面前顿时停了下来,只差一拳之距。

周边没了声音,连带着呼吸都紧忍着,不敢大出,顿时鸦雀无声。

那书生吓得脸色苍白!

雪樱收了手,回头撒娇道:“秋语,是他先无礼的!”

那书生又怕又不肯作罢,小心道:“姑……姑娘,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没有想冒犯了的意思!”

雪樱转过脸冷眼瞧他,不悦道:“那你扯我是做甚?”

“我……”那书生在雪樱威逼下,愣是哑了口,说不出话来!

第117章:是非

第117章:是非

那俊美书生,一张脸红透了,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

我扯回雪樱,把她挡在身后,开口道:“若让我们评理,也该让我们知晓发生了何事?”

我虽面朝着那书生,眼睛却对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

许是雪樱让她心生希望,她挣扎着手腕,想挣脱他阿爹的禁锢,哪知他阿爹瞧着骨瘦嶙峋,那力气倒是不小,半晌挣脱不来,她着急得都要哭出声来!

雪樱冷眼射向那白发老人,严声厉气道:“放开她!”

那老人面露恐色,犹豫一瞬,松了手,那姑娘却飞跑到我跟前,突然跪在地上,啜泣道:“求姑娘,为我做主,我与那人早无关系,他如今纠缠于我,百般辱骂,最后倒成了我的不是!”

她突然这般,我也是没想到,连忙伸手拉她起身。

“他可是你阿爹?”

听我询话,她抬袖擦掉泪珠,点点头,缓缓道来:“他是我阿爹,可他从未尽到阿爹之责,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便抛妻弃女,跟着衣着华丽的女子离开了,他说是我俩娘拖累了他,让他未过个一天好日子。

还不容易有过上好日子的机会,他自是不愿放弃。

他那是走的毅然决然,毫无留恋。

后来娘~亲郁郁寡欢走了,便只剩我一人,我早就当他死了,哪知这般久了他却找上门来,对我不是讥讽便是打骂,不为别的,就是要钱,他欠了别人许多钱,人问他要,他便寻我~要,可我哪儿有钱,他便把我拉来要做抵债的。”

那老人心虚道:“胡……胡说八道,满口胡话,我那是为你好,希望你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

再者我都向你道过歉了,你为何就不能原谅了我?”

“那人都快入土了,是好日子吗?”

周边瞧热闹的人,此又议论起来,想来先前他们都不曾了解实情,便对着人家姑娘一阵谴责辱骂,如今却又愤然那老人的做法。

每每在世间遇到那些抛妻弃子,最终反省悔恨不已者,又或者对在身边时的人置之不理,离开后追惜,念念不已者。旁观者都给以鄙视,打击与责备,都道其活该,不懂珍惜。

可这前车之鉴这么多,为何还是这么多人前继后踊,蝉联往复。

说道底,人总是连自己都看不透,还喜欢去参透别人,对于别人的错误大放阙词,批判与指责,对于本身却坚定不移大言不惭的说着决心和毅力,绝不做那鄙视之人。

可又曾想过,此事及自身时?

又会如何?

如若诸类事降临自身,又该做何感想,别人的指责与诽议,你是否又该承受?

芸芸众生,人生百态,个几千秋,所以,对于别人的过错,不必太执着,应该警惕自己,勿犯,勿再犯。

那姑娘又道:“以前你做错事,错的理直气壮,阿娘怎么劝你都死不悔改,如今你知道错了,来寻求原谅,大家觉得你老无所依,腿脚不便,怪可怜的,见我还不闻不问铁石心肠,便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辱骂我。

我到底有什么错?

是你做错事了,为什么觉得你现在来找我,我就必须原谅你?

可那时幼小的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你就可以什么都不顾抛弃我,你那时为什么没有想过那个没有错的我。”她环顾四周,眼光流转,对着那些小声议论的人,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那时为什么没有人来谴责他的不是,反倒对着我,说可怜我的话语,目光除了可怜我,便是嘲笑,有的更甚觉得我是活该,不为别的,就因我身为女子。

我是女子便错了吗?

我为何要原谅他,为何?”

“我是你爹!”那老人扯着脖子吼了一嗓子,还想说什么,却在雪樱冷眼捏得嘎嘣脆的手掌中噤了声。

那书生见姑娘哭的伤心,慌了手脚,上前便想安慰,可憋了眼一旁冷着脸一言不发的雪樱,不敢再有动作,开口小声劝慰:“姑……姑娘莫要气了,为这样的人不……不值当。”

“竟然是家事,为何闹成这样,也不怕丢了脸面?散了散了,污耳,污眼!”

“就是就是,家仇不可外扬,姑娘,你还是给你爹些颜面,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你这姑娘就是不孝,当爹的哪有什么不对的,当爹的就是天,就是理,当爹的话你就的听!”

“姑娘,唉,还是随你爹回去吧,别在丢人现眼了。”

那姑娘惊愕于旁人的冷言冷语,不明是非,眼珠悬挂在眼眶睫毛上,都忘了要掉下来,只是一瞬,她又勾起嘴角,满脸苦笑:“罢了,罢了,我还挣扎什么,这世间哪还有什么是非正义?哪还有什么道理可言?哪还有什么人心?是我太傻太可笑,哈哈哈,太可笑!”

“姑娘?你……”那书生一脸担忧,怕姑娘行短见般。

周边人,冷漠的走开,对于她的叹惜感慨,没人想知道,没人在意!

她瘫坐在地上,埋着头生无可恋的模样,让人好气又心软。

气她这般便妥协,心软她小小年纪便遭遇不幸,遭受诽议!

雪樱瞧着我,我盯着地上的姑娘,不发一语。

那老人摩挲着走过来,眼睛警惕的瞧着我们,伸手却牵扯姑娘的手臂,想把她从地上拽起来,那姑娘虽未反抗,却如稳坐如石,一动不动。

老人扒拉不动,反被牵扯,瘫软在地上‘啊呀’一声。

他哀疼,见他女儿也不理会,我等还冷眼盯着他,便扯下脸皮哭喊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为你好,女儿呀,爹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难道你真要看着我死不瞑目,横尸街头才肯解气?”

那姑娘抬起头,冷漠道:“可以吗?”

那老头愣了愣,她又道:“如若可以,我真希望你那时便死了,死不瞑目,横尸街头!”

老人气的说不出话:“你……”气不过,便伸手向姑娘身上招呼去,一下一下,没轻没重。

雪樱双手环抱,冷眼旁观,嘴角嗜笑,似轻视,似不屑,似怒忍不发,那模样我未见过。

那俊美书生急忙上前阻止,哪知慌乱间脸上也受了几爪,留下了红红的印记。

“住手!”我厉声呵斥道。

那老人讪讪收了手,可嘴里不得闲:“你们厉害,我惹不起,可这是我的家事,与你们何干,你们这样多管闲事,破坏人家庭,可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你可知自己这般自私可恶,无耻卑鄙,也是要遭天谴的。”

他听我这话愣了眼,张口无言!

我又道:“你如今这番模样,你不觉得便是天谴吗?”

“自私,有错吗?”他抬起头瞧向我,眼神空洞迷离,混浊不堪,嘴唇微微颤抖,心酸道:“我只是努力让自己过的更好,有错吗?我为自己,不为旁人便是自私吗?我可是啃人骨,食人肉了?

我再自私,我可没害过一人,没有害过一人。

我只是没有善心,难道没有善心便是错吗?我不明白!我没有错,我不自私!”

“她可是你女儿!”那书生鄙夷道。

“我女儿?我先前寻到她,只是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可她却对我百般羞辱,如瘟神般逐赶,那时,她可当我是他爹爹,对于她,我没有愧疚,我没有哪处对不起她!”

我忍着怒气,平静说道:“你还要怎般对不起她?抛妻弃女,不闻不顾,如今又想着用她抵债,你还说你没有对不起她,对她没有亏欠?”

他还真是如他自己说的那般,没有善心!

听了我这话,他艰难地爬起身,佝偻着身子向我靠近,雪樱见此,挡在我身前,那书生又怕又好强,硬撑着挡在雪樱身前。

那老人眼睛突然犀利了许多,混浊之气消散了不少,虚眯着眼睛盯着我们,轻蔑道:“仙人倒是会说话,你们仙门哪个不是站在高处睥睨众生?人间疾苦百态,你们哪又真正了解?对我们只有痛责,苛刻,还有事后的惋惜。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凡人命贱,如同那地上慢慢爬行的蝼蚁,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我说他的话,与他说的有何关系?

真是莫名其妙!

那女子抬头,眼光流转间透着惊愕!

书生扯着嗓子道:“你……你不要过来!”

那老人轻声笑道:“我不过来?我不过来,怎么让仙人你说教打骂?你们桑家在百山仙门中也算排的上号的,为何这般窝囊气,柔弱不堪!你们桑家迟早会因为你而灭亡!”

说完这话,他诡异瞧了眼我们,不等那书生张口,便转身离去。

可他只走了几步,便浑身抽~搐,摔倒在地,抽~搐间,眼皮大翻,眼里泛白,不过一瞬间,便断了气!

猝死而亡,报应来的也太快!

那女子,冷漠着一张脸,错他而过,对地上的尸体瞧也不瞧。

真应了他自己那句话,死不瞑目,横尸街头!

第118章:桑湛

第118章:桑湛

那女子无情,比他阿爹更甚!她也许早已被生活磨平了耐性,失了善心,也许是对她阿爹失望至极!

人生都不易,我又有何资格责训他人!

我转身离去,心中越发郁闷!

雪樱自刚才起,便一言不发跟在我身侧,难得见到的冷漠脸。

我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唯一的缘由便是那百年,那百年间,她又经历了什么?

她从未提及,我却想当然的认为她的爽朗性子会让她过的很好。

“姑……姑娘,请留步!”那书生慌忙地跑到我们跟前,拦住了去路,长吸一口气,泛红着脸皮道:“在下空桑山,桑湛,敢问姑娘芳名?”

空桑山?万蚕空桑山,好久没听到这名字了。听说七墨台战后,他们仙门便弃剑废修行,改养桑蚕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雪樱瘪瘪嘴角,嗤笑道:“敢问?你还有胆子敢问,你没听那老头说……”雪樱顿了顿气,杵近他跟前,挥舞着小拳头,小声道:“灭门!”

桑湛咽了咽喉,红着脸浅笑道:“姑娘真会说笑!”

雪樱眼角含笑,却冷着一张脸:“你瞧我的样子是在说笑吗?”

我瞧她越来越过,开口轻唤了唤她:“雪樱!”

“原来姑娘唤雪樱,好名,好名!”桑湛得知雪樱芳名,心中欢喜,眼中泛光,如闪烁着星星。

雪樱紧~咬牙:“与你何干?”

我把她扯到身后,不再让她吓唬人。

我对着桑湛浅笑礼貌问道:“桑公子可还有事?”

他弯腰作揖道:“哦,还问请教姑娘芳名?”

雪樱怒气盛然:“她的芳名也是给你知道的吗?”

桑湛愣了愣,磕巴道:“是,是在下失礼了!”

“无妨,秋语!”

他惊讶:“秋语?百山第一仙,秋尊主?”

我但笑不语!

“失礼失礼!”

“秋语,懒得与他嗦,真是烦人!”雪樱愣了他一眼,扯着我便离开!

这次桑湛却没有出言再拦!

见天色也晚,便随意寻了家客栈住宿。

雪樱进屋倒床便睡,让她梳洗一下,沐浴一番,她也不听,拿被子把头蒙的严严实实。

我无奈,便随她去,梳洗整理一番,这才掀被上床睡下。

我一躺好,她便紧挨过来搂着我的腰,我当她睡熟了,哪知在装睡!

如此,我开口问道:“心中可是有事呀?”

她动了动小脑袋,在我背上磨蹭,她嗯了一声本想开口,我却瞧见窗边轻纱浮动,隐隐有黑影映出,我急急爬起身,喝到:“谁?”

那黑影立着不动,我本想下床瞧瞧,哪知雪樱按住我的手,自己爬起身,那黑影见雪樱有动作,一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轻纱飘浮。

“会是谁?”

“哪有谁,好像是只猫,睡了睡了,困死了!”雪樱打着哈欠躺下,背对着我,我唤了唤她,她没出声。

想来是太困了!

翌日早起,却在客栈门前瞧见桑湛,他好像故意等我。

他谦和有礼:“秋尊主!”

“桑公子!可有事?”

“秋尊主可赏脸坐下聊聊!”

我想了想顺势坐下,他抬壶为我倒了杯茶水,做了个请茶的手势。

“多谢,桑公子有事便说吧!”无需太多虚礼。

他愣了愣,浅笑道:“秋尊主可知最近百山仙门中事?”

“桑公子,道的是哪件,再者,这仙门中事,桑公子不是比我更清楚!”

“秋尊主可在气恼我?”

“桑公子严重了,我只是说着实情!”

如今仙门中是,随便逮一人来问问,都比我清楚,无非别的,就因大家都瞒着我。

可从九江那处,我便知道了许多,这囚魔山与诛仙殿为伍,本想借着约定,嫁祸郁,挑起百山仙门内乱,却不知何因,未能得逞。

后而囚禁我,想瓦解雨落,逐步吞灭仙门,哪知九江却没了,许多计谋还未来得及实施,如今囚魔山虽不能说群龙无首,但多数不认可剑霜为首,她趁乱而起,旁人更是可趁乱夺了她,她不仅得提防囚魔山,更得谨慎诛仙殿。

何况那鬼谋士怎可放过囚魔山这条大鱼,怎可放过她。

至于九江,在那诛仙殿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一颗铺路的石子没了,还有许多更好,更顺手的石子。

自从芜芨山灭门后,百山仙门相继遭到重创,圃尚百奇山因花小公子之事,被人构陷,如今外乱不息,内乱不停。

青渺落羽山也没好哪里去,牟情被人使诈,变成了残废,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阿爹阿娘散尽了修为也只能保他苟延残喘。

缭云启烟山,一山仙门,只剩下柴瑟一人,如今流落街头,无人相识,与灭门之说相差无几。

雨落,好不了哪儿去,我与残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长老们与易风撑着,还有阿华的威名,怕是早已乱了。

百山仙门,只有紫枫山还未触风雨,屹立不动。

我在想,若阿华没有去枫覃崖,这诛仙殿的魔鬼,哪敢这般猖狂。

他们的计谋,不得不说,算的很准!

如今仙门逃窜,群魔肆虐,世间早已不安定,这空桑山若不是早已不修仙,怕是也难逃一劫。

如今他在此与我说道,也不知是何意?

“秋尊主倒是好气魄,这世间都在传你功~法修行散尽,如同凡人,这魔道中人还不个个盯着你,你倒是不怕,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让人敬佩。”

“桑公子莫不是在谑耍我!”他说的这些,我不是没想过,可那日不知怎得就随雪樱下了山。

只是下山这几日,倒是平静安稳地很。

他笑道:“我也是说着实情!”

说着这话,他前一瞬还含~着笑意,哪知下一刻便僵硬了笑,复而扯起更明媚的笑,耳朵慢慢爬上了红晕,又喜又羞。

我当怎么了,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原来是雪樱双手抱胸痞流的站在我身后,一双眼睛邪魅的瞧着桑湛,嘴角嗜笑如修罗般。

雪樱对桑湛有很大的敌意呀,不知是为何?

我伸手扯她,示意她坐下,哪知她愤怒的甩开我的手,嗤嗔一声道:“你俩聊的挺开心的,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临了还冷冷的瞧了眼桑湛,很有威胁的意思。

桑湛傻了眼木愣瞧着雪樱离开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了。

“桑公子认识雪樱!”

他摇摇头,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好像上辈子见过!”

这口才,这情话,有多少姑娘禁得住撩~拨?

我哂笑:“桑公子真会说笑!”

我说这话他却急了,很肃穆很认真道:“我没有说笑,我真的很喜欢她。”

他真诚瞧我,怕我不信他,我讪笑:“你都与她不相识,怎就有了爱意?你可知她根底,知她脾性,知她好恶,怎就敢谈喜欢?”

“秋尊主此言差矣,情之意,由于心,心之所动,便是爱之所处,她便是我一眼就知要守护一生的人!”

情爱这东西,有这般闪瞬玄乎?

我将信将疑!

他一走,我便出了客栈,本想寻雪樱,哪知却瞧见他不知何时寻到雪樱,紧跟在身侧,他俩,一脸讨好对着一脸冷冰,他锲而不舍,死皮赖脸,雪樱却一脸寒冰,冷眼相待。

想来他是真的喜欢雪樱,只是雪樱这少见的反应,也不知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踏步,本想寻上去,却突然想到这般也挺好的。

如今风雨多霜,诸事不顺,我又这副窝囊模样,不能护她便算了,我不想因为我,因为雨落,反而连累她。

她若真与空桑山缔结良缘,是再好不过了,如此,她有了庇护之所,桑湛心悦她,必定不会亏待她,定会待她极好!

就算将来,我真的没了,她好,我也放心!

想着想着我便转身向相反的方向游荡。

雪樱很晚很晚才会客栈,我在二楼窗边见桑湛送她到客栈门前,目送她进门还依依不舍,瞧不见了身影,这才舍得转身离去。

雪樱一蹦一跳的脚步声,越行越近,听这欢快地步伐,便知她心情不错!

“秋语!”她欢悦的声音随她推门声一同传来,开门便见她一手大包小包地揽了许多东西,见我,欢快地跑来,把东西都散在桌上予我瞧:“这个送你,这个送你,这个也送你,嗯,都送你了!”

一桌上应有尽有,堆满了花式各样酸甜可口的小吃,轻柔漂亮的衣衫首饰,还有许多好玩的小东西。

我立在她身旁,浅笑瞧她忙乎,打趣道:“你这可有借花献佛的嫌疑!”

“都是我特意为你买的,怎会是借花献佛?”

我故作惊讶道:“难道你是偷来的?”

她鼓气道:“什么呀,我这是花钱买来的。”

我点点头,憋着笑意:“那你哪来的钱?”

我这一问,她顿时哑言,怔了怔又道:“你故意戏耍我!”

我不理会她眼里的不满,坐在一旁,手掌撑着脸庞仰视她,道:“雪樱觉得那桑湛如何?”

“挺好的呀,也不小气!”

我点点头:“嗯!好,那便好!”

第119章:爱意

第119章:爱意

我这般语气模样,她不乐意了,坐下~身与我平视,眼光肃穆,脸色突然冷了几分:“秋语何意?莫不是在撮合我与他?”

我眨眨眼,点了点头,聪慧!

她瞬间撇起嘴角,眉稍眼角都含~着笑,透着邪气,透着冷意,说话也阴沉了几分:“你就这般容不下我?”

我不解,这与容得下容不下有何干系:“不是,为何会这般说?”

“你如何想你心里清楚,你是不是觉得我碍了你的眼?阻挠了你与颜华,所以心里对我有气,恨不得远离我?”

“怎会,你怎会这么想,我只是想你有个好归宿,你……”

她打断我话,冷笑道:“何为好归宿?在秋语心中,颜华便是你的好归宿,对吗?”

为何又扯上颜华,他……他如今是谁的好归宿,也与我无关了!

我小心再小心,好言相说:“雪樱,我们总会分开的,桑湛,他人不错,家世也不差,他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她冷着一张脸,忍着怒气:“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就算那颜华也有分开的时候,但我们不会,这话是你说的,对吧。”

说到最后,她红了眼眶,却倔强地盯着我。

我顿时短了气焰:“我……”

我话还没说完,她便急急抢了去:“如今你却要食言,你何时才会对我上心,才会不敷衍我,才会在乎我,才会记得与我说的话?”

她话音刚落,眼泪便顺着脸庞流淌下来,瞧我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埋怨,与郁气。

我伸出手去,本想予她擦拭眼泪,她却抬手给我拂开,悲痛喝道:“若这般不在意,便不要假意对我好!”

假意?

我一时傻愣,她失望地瞧我一眼,便哭着跑了出去,我赶忙跟上去,却不见了她踪影。

如今的我,哪还追得上她!

我又伤她一次,不知这次她会气多久,又会多久不见我。

可我不知她为何这把气恼,瞧她样子,也不是讨厌桑湛的,若真不喜欢,也不至于这般反应?到底为何?

我想不通呀!

我寻了她几日未果,在此期间倒是收到许多阿华的信音,询问我在何处,那着急严厉的声音,听得我心头一紧。

为何总是这般让我心头酸涩不已?

他这忙碌之际还不忘关心我,我是不是应该荣幸,该开心?

想着还是回去吧,我不能一直这般躲避,雪樱气消了总会回雨落的,临出门了哪知桑湛却领着雪樱寻上门来。

雪樱还在气我,从进院便跟在桑湛身侧,不愿多瞧我一眼,一脸疏离冷漠,对我爱搭不理。

反观桑湛,无比欢喜,无比心悦,那嘴角都快扯到了耳根处,也不知有什么欢喜之事?

“秋尊主”他唤我,我立在他跟前等他下句,他却又羞又喜,手足无措,半晌开不了口,我也不急,耐心瞧着他。

他踌躇半晌,终是缓缓开了口,话音微颤,磕磕绊绊:“我……我,我,我想,向……向你提亲!”

提亲两字又轻又飘,要不是我耳朵还行,怕是要漏听。

听他这话,我望向他身侧的雪樱,她一脸阴沉,一语不发,倒像是与她无关。

可这小子也不会喜欢我,向我提亲呀?

我望着雪樱,浅笑道:“这我可做不了她主,你得问她!”

雪樱缓和些脸色,不太那么冷了,只是,还是不说话。

“她,她,她答应了,说要问你的意思。”桑湛一脸羞涩的瞧了瞧雪樱,低垂眼帘道。

我愕然,这雪樱变得莫不是太快了些,前些日子才说得愤然,怎么今日就变了?

什么让她妥协的?

唉,怎般都好,只要她喜欢:“若这般,她喜欢便好,我都随她意愿。”

雪樱本就阴沉的脸,此刻更是又沉了几分,周身之气,如那寒气,只钻人心底,她冷冽着一双眼睛瞧我,咧着嘴阴笑道:“那好,我便嫁!明日便嫁!”

说完便甩袖转身离去。

桑湛心喜,简单与我告别便跟了上去,那追赶的轻快步伐,感觉如踏着云彩要飞上天了。

我只当雪樱赌气,虽然不知她气些什么,但应该只是说说,哪知不稍片刻便传出空桑山小尊主明日便要成亲之事,我这才知道她不是说说而已。

这才知道,原来他是空桑山小尊主!

她若真不喜欢,没有必要委屈自己而遵循我的意思,我希望是她真心实意的,不是忍气吞声,内心不平。

我听到消息,紧赶慢赶,总算赶上她们的婚宴,空桑山一派正气,红妆复裹,这婚事虽急促,但不乏热闹,满庭宾客,无一空座,来往的人都道着贺语,洋溢着喜悦的脸庞。

明媚的阳光,像是为她们庆贺一般,普洒在这片天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随着我越走越近,那洪亮冗长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拜字刚落,他俩还未来得及行礼,我便立在了最前方,不远处的雪樱一身红妆嫁衣似火,灼灼耀人。

虽说她以往也爱着红衣,可今日,精致的婚衣量身定制,更衬出她娉婷的身姿,精美的头饰下,一张面若桃李的水嫩脸蛋,让她今日格外耀眼迷人,那没有遮盖的白发很是显眼,却也不违和。

这婚事虽急促,可该有的礼,该有的物,一样不少且精致。

瞧见我,她眼光流波,温柔如水,红唇微启,似有话说,却在我只见形不闻音的‘恭喜’中愣住,缓缓留下了眼泪。

桑湛扯了扯她的衣角,她闭上眼睛,转身相拜。

“礼成!”

瞧他们离去的红色背影,我心中犹如压了大石,郁闷无比,周边的欢愉贺喜声,在我耳旁嗡嗡作响,满桌山珍海味,却食之无味。

此刻我才知,我有多舍不得她,若以后她不在身边,那会是怎样,想想都很凄凉。

我悄悄避开人群,避开相识的桑尊主,朝不太热闹的后院寻去,还是想去再看看她,与她道个别也好,以后也不知还会不会见着。

这空桑山瞧着不大,房舍屋宇不多,走着却七拐八绕的错乱复杂,好不容易寻着她们的婚房,还来不及敲门,便听桑湛隐怒悲凉的质问声传来:“为何?”

我慌忙躲在一旁,屏住呼吸!这才刚成亲,为何发这般大的火,难不成这桑湛也不是什么好人,先前欺骗,如今到手便不隐藏,显露真~相?

半晌没有听到雪樱的声音,我担心她,抬手便想推门而入瞧个究竟,哪知桑湛突然大笑出声,自嘲悲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会突然喜欢上我,我木讷得很,瞧着你欢喜却说不出话来,只知傻笑,你却问我愿不愿娶你,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欢喜地如同得到了整个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我当然愿意,我求之不得呀,如今你却想要一方休书,你可知我们刚刚才成亲?”

为何?雪樱为何要这样,她这不是在欺骗桑湛的感情,如此伤害人,她是何意?

雪樱还是一语不发。

“雪樱,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残忍,若你不喜欢我,你为何要答应我?让我前一瞬欢喜不已,后一瞬坠入地狱。”

“你心中有喜欢的人对吗?他今日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雪樱不说话,隔着窗户,我也瞧不见他们的动作神色。

桑湛又道:“不用这般惊讶,我也猜到了他是谁,雪樱,我只是太喜欢你,才短了心思,我不笨,若说先前我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可拜堂时,我瞧得很清楚。”

他顿了顿,道:“你对她这般,她知道吗?”

雪樱厉声喝道:“住口!”

“你怕?你怕什么,怕她知道了瞧不起你,远离你?”

“我让你住嘴!”雪樱忍着怒气阴沉道。

“雪樱,你醒醒好不好,我们不谈她是女子如何,就凭她是凛然正气的雨落仙山尊主,她也不会回应你的心意,你们不是喻尊主与花小公子,她对你更没有那个心思!”

“你放屁,她心里有我,不然不会对我这般好,不会舍不得我,担心我!”

“那为何,她同意你嫁予我?你就没想过,她是知道了你的心思,才同意你嫁给我的?因为她根本回应不了你的情意,无法面对你的深情,和你心中扭曲的感情。你于她,只是亲人罢了!”

“扭曲?你是想说我心思龌龊?她怎般想与你没有关系。

我喜欢她怎么了?我喜欢她要经你的允许吗?我喜欢她碍何人事了?我喜欢她,有错吗?我只是喜欢她,正巧,她也同我一般身为女子而已。怎般就扭曲,怎般就龌龊了?

喻墨花花与我何干,你用他们与我作比,又是何意?

桑湛,虽说我利用你伤害了你,对不起你,但不说明你可以任意糟践我,侮辱我!

我若想走,你又奈我何?”

我一下子瘫软了身子,脚下无力,不知该如何,手足无措间,不小心弄出轻微的声响,我慌忙抬手捂住口鼻。

第120章:误会

第120章:误会

我听见他们拉扯间,有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砰咚的声音,随后桑湛哀求的声音便传来:“别,别,别走,雪樱,求你别走,我怎么舍得糟践你,我是心疼你呀,若你心里有她,便有,我可以随你一起慢慢忘记,若你忘不掉,我愿意陪你一起想她,好吗?求求你别走,别走!”

我慢慢找回意识,依着木栏寻着来时的路,仓皇逃出山里。

我落荒而逃,不敢面对!也不知要如何面对?

愕然之余便只剩下愧疚!

对不起,我不知她对我是这般可贵的心思,我一直把她当亲人当姐妹,从未想过她对我有别的心思。

对不起!

若当初不是我只图自己一时欢喜,幻她出来,若不是我带她回山,若不是!

一切若不是,皆因我,我之罪责,深重难以推脱。

蹲在小溪边,瞧着水面映出自己苍白憔悴的脸庞,无限忧郁,好不容易让阿娘给养回来的圆润脸庞,连日下来又消瘦了许多,脸骨架很是突出,此刻一脸苦相。

甚是不讨喜!

眼中无声的泪一滴接一滴滑落水面,荡起一圈圈小小的波纹。

我一直以为,不会先对别人好,不会轻易对别人好,不会过分对别人好,便不会失了心,无了魂。

因为我怕对旁太过入心,旁人却对我不挂牵,心里会忿不平,所以对旁人好就犹如旁人对我的好一般,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样便不会在心里计较得失,也不会心有不甘而不快乐。

可却从未想过,别人对我太好了,我该怎般,我该怎般回她的情,回她的好?

什么才是对等的,怎样才是不多不少刚刚好?也许永远都不会对等。

回想起与她相识的一幕幕,我不知道是自己哪儿做错了,怎么就成了这样?

我恍惚的盯着水里的自己瞧,我想知道,自己到底哪儿不对。

恍然发觉,水中倒映出一袭白衣身影,也不知这身影是何时在身边的,瞧了我多久,可有瞧见我的窘态。

随着我眼泪落下的波纹荡漾曲折,我眨眼挤掉遮挡视线的泪珠,定眼仔细瞧了瞧。

阿华?

他怎会在此?

我急忙起身,伸手迅速地擦掉眼泪,故作无事般转身瞧他。

我扯着嘴角想说的话,在他双眉紧蹙,好似能瞧清人心思般深邃的双眸下,在喉间团了团,生生咽了下去。

我似哭似笑的样子,定是难看的不行,不然他怎么会更皱紧了眉头。

嘴角拉扯着僵疼,我也不再硬撑,低垂眉眼,不再瞧他。

他冷着一张脸,沉声道:“为何又一声不吭的跑出来?”

“我”我抬头,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上前一步,离我甚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身后便是哗啦啦流淌的溪水,哪知刚退一步便碰到水,我急忙又收回脚,立得端正。

担心吗?应该是忙的没有闲暇,哪还有多余的心思来担心我。可瞧他眼睛,我却相信他说的。

“为什么哭?”

我移开眼,不敢再瞧他仿佛会吃人的双眸:“我没有哭。”

“那你眼睛红的厉害是因为风吹进了沙子?”

真是的,为何要揭穿我。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浅声道:“没有!”

水中他的影子在向我靠近,伸出的手不知要做什么,我若无其事,有意无意的走开,闪至一旁,向前走去。

他也不出声,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可我却想离他远些,如若他再这般,我怕我会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大哭一番。

可如今我不能!

我加快了脚步,哪知才走几步,他一个飞步上前,把我拽进怀中,不容我再闪躲,提起我的腰身,俯身便对着我的唇吻了下来。

我身子一下子浮空,无奈便踩在他双脚上,伸手推搡他,捶打他,挣扎着,他却一只手便把我的手控制在身后,让我动弹不得,由他摆布。

心头装着许多事,他这般不闻不问便强势的不容拒绝,他,怎么可以这般无赖。

胸口闷疼,酸涩不已,眼睛也涩涩的疼,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如那不远处的溪流,涓~涓不息。

他突然停了动作,慌张无措地抬手擦拭我的眼睛、脸庞,声音暗哑道:“为何又哭?”

他这话,让我眼泪流的更是汹涌,我抬手打了下他的胸膛,哪知疼得我手掌发麻,我忍不住怒嗔道:“你混蛋呀,你!你没大没小,就仗着我拿你没办法欺负我是不是?”

说完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抽泣出声!

他只是愣了一瞬,伸手把我搂紧怀中,无奈道:“我怎敢!”

我扭着身子,忍着委屈,恼道:“放开我!”

他这算什么?自己都要成亲了还来招惹我,当我是什么?

他禁锢双臂,暗沉道:“不放!”

我泪眼朦胧的仰头瞧他,眼前水雾氲氤地也瞧不清他神色,我气不过,伸手握拳一下一下捶向他坚硬的胸口,也顾得手上生疼,怒骂道:“你混蛋,无赖,你怎么可以这样?”

是觉得紫枫山离我太远了,还是我不入紫枫山,他要成亲的消息便不会传到我耳朵里,所以才这般放肆,这般肆无忌惮。

为何要这般戏耍我?

先前给我欢喜,如今却予我添堵!

可气!

他任由我捶打,就是不放手,还越搂越紧,无辜道:“我我怎么了?”

我伸手擦掉眼泪,仰头幽怨的盯着他,手撑着他的胸膛,努力离他些距离,愠怒道:“你怎么了?你与谁学的德性,三心二意。

你竟然已经决定与木青成亲,便应该诚心对她,一心一意,为何还跑来招惹我,你对我这般是何意?”

他先是一愣,随后紧蹙双眉似有所思,张嘴便要说什么,可再瞧我,却抿嘴勾着嘴角笑了,笑的很是开兴,这下换我一脸懵顿,不知所措。

他这般,我更是气恼,鼓起腮帮子,鼻翼张合,胸口上下起伏:“你你笑什么?”

他慢沉沉道:“阿语是在生我的气?”

我这不是很明显,就是在气他无耻混蛋!明明是个好孩子,怎么就变混了。

“你是在吃味,心里酸涩不开心?”

什么鬼?

我反驳:“我没有!”

“可我从始至终就只喜欢你一个,要想成亲的也只有你。”

我惊愕:“你你”

“我喜欢你,你早便知道,为何这般反应?”

我是知道,可我没想过他这般,这般随性。

“那木青?”又是何意?

“木青?我不想阿语伤心,只能让她伤心了!”他这般是何意,是要抛弃木青?若如此,当初为何应承这婚事,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却要妥协,他这般混账,让木青以后怎般面人示人?

我不许,绝不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冷脸道:“你你放开我!”

他扯着一张碍眼的笑脸,道:“不放!阿语与我成亲可好?”

不好!若没有这事,我想我心中定会因他这句话失了心乱了分寸,可如今,我却难欢喜。

“阿华,你,你便好好的,与木青在一起,我们,我们终究是不合适,你放了我!”话音已出,才知自己带着哭腔。

他的手掌覆在我腰间,用力往上提,脚尖从踩直接垫在他鞋背上,我下意识伸手攀住他的肩,他低垂眼凝视我,深邃的眼眸中映着我的模样,冷冽的眼光直射我,温热的气息直扑洒在我脸上:“阿语与谁合适,又觉得我与谁合适?嗯?”

我直盯着他吸人眼睛,失魂无主道:“我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你只与我合适,旁人都不行。”

说完狠狠地吻了下来,像似知晓我会反抗一般,他一手紧握住我的腰按向自己,不留一丝缝隙,一手覆住我的后脑,不让我闪躲半分。

我两只手伸长却只能弯曲扯打他的后背,我紧~咬牙关,艰难地呜咽道:“明日,你便要,与,木青,成亲,你,不可以,这般。”

他轻啄我的唇~瓣,暗哑道:“她与我何干?她要成亲的从来都不是我。”

怎会?颜家,紫枫山独姓,况且木青心里的人,便是阿华。

我一时晃神,忘了反抗,他逮着机会又没大没小。

见我一脸懵顿,他又道:“言柯那小子要你气我这么久,我定要找他算账。”

“言柯?”

是言家,不是颜家,那为何?

我瞬间低垂眼不敢瞧他,真是丢死人了,原来一直是子在胡乱瞎想,还误会了他。

可他却不容我闪躲,抬起我的下颌,谑笑道:“阿语这般误会我,还骂我,该怎么补偿我呢?”

我磕磕碰碰,羞愧道:“对对不起!”

“这般便完了?”他摇头:“不够!”

我眨眼,一阵茫然:“那那要怎样?”我的错不太过分的,他为何这般不饶人?

在他深邃迷人的双眸中,我渐渐失了魂魄。

第121章:心意

第121章:心意

他低垂头,红唇慢慢碾近,我心中竟然欢喜雀跃,任由他胡作非为,还沉溺其中。

不知何时,他把我囚困在树干与他身体之间,胸前春光乍现,冷意凉凉。

耳畔是他暗沉摄魂的声音:“阿语!”

可我却突然回神,惊慌不已,伸手推搡他,慌忙拉扯好衣裳,好不容易才从嘴缝溢漏出声:“有有人!”

刚隐约间,听人在唤川凤。

阿华松开唇,额抵在我额间,轻~喘息道:“不要管他们!”

他们?难道真有人,还不止一人?他瞧见了,为何还这样?

“颜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若没记错,应是子曦无疑,刚听有人唤川凤的声音,莫不是川凤与他在此?

让他们瞧见我们这副模样,真是羞死人了。

“川凤!”子曦着急的声音又传来。

我不敢乱瞧,慌忙往阿华怀中躲去,想借着他高大的身躯遮挡,理理衣衫,哪知靠近,才瞧见他胸前衣襟凌~乱,胸襟大开,我一手还按在他光洁的胸肌上,手手掌下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他们若是没瞧见我衣衫不整的模样,那也定是瞧见了阿华这,这,这不可理喻的样子。

我傻愣间,头顶传来他嗤嗤的笑声。

我不解道:“为何笑?”

他的话音带着笑意:“他们走了。”

我退出他包围圈,离他一些距离,警惕的看着他。

他究竟有和魔力仙法,为什么自己会不自主般沦陷,沉溺?

“阿语这般瞧着我,是为何?”

瞧他说话间便想靠近我的高大身躯,我忙偏头头,伸手制止道:“不许靠近我,你……你把你衣衫,整理一下!”

说完我便转身向前走去,突然手上一紧,我瞧他,他却不理,眼睛望着前方道:“我都这般吐露心意,阿语以后可还会躲我?”

“哪……”有,可开了口却说不了谎,我确实有躲他之意。

“我们成亲可好?”

我停下步子,傻愣不已。

这,这,这会不会太快了,我,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不……不太好!”

“为何?”

“你阿……”娘阿爹知道了会怎样,是不是会杀了我,我有些不敢想呀,我却不敢与他直说,扯着谎道:“你太小!”

“我都比你高出这么多,比那高大的易风也高出许多,还小吗?”

确实!

我错过他询问的眼睛,往前走去,无奈十指相扣,他被我牵扯着一路往前。

我不回话,他便在耳旁喋喋不休。

“阿语,是要我长到你那样的年岁吗?那我可永远都追不上你了,怎么办?”

“要不我们先成亲,然后我再慢慢追?”

如何追的上我,听他这般说,我突然有些埋怨我这久长的年岁,怨自己为何要生的这般早,若是和他一般,或比他小心,且不是更好,也许还可以一起长大!

他此刻轻快的语气,欢喜的样子,像极了爱贪玩的孩童,与先前态度强硬不容拒绝的模样,判若两人!

此刻我有些退宿了!

“阿华,我……”

“阿语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若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回我没在怕什么,。

只是现在,我什么都怕,我没有了引以为傲的功~法修行,灵脉尽断的我,更别在谈什么修行天赋。

如此无用的我,怎还配得上他,怎还入得了阿商的眼睛。

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与阿华心生情愫,我有些担心,阿夏她们会怎么想,怎么看我?

我没有来由的便多想这些以往从来没有想过且不屑一顾,甚觉荒唐的问题。

看来,自己是说大话了!

我半晌没有反应,阿华又道:“还是心里,在想他?他也说过要与你成亲?”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他有些慌了,双手拉过我的手,慌张道:“阿语,你,你别生气,我只是,只是慌不择语,你,你别又想着躲着我。”

我长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靠近他怀里,双手睁开他的手,搂紧他的瞧着芊瘦却如铁般坚硬厚实的腰身,莞尔道:“阿华,我们之间,不是只有他,还有很多我们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如今的我只会是你的累赘,我不想自己成为无用之人,更不想连累你,连累紫枫山!”

他紧紧回抱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忧虑什么,我会保护你,护着雨落,护着紫枫,护着你在意的天下世间!”

“阿华……!”我娇语,却犹如撒娇。

“阿语,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就算了九重天要裂开,塌下来,我也不怕!”

他的话虽不说能让我放下一切,但却让我心安不少,我如今的模样,唉!多余的担心,已是惘然,何故与人添烦忧。

他说明日言柯成亲,他作为下一任尊主,兼言柯的好友,需得在场。

他道清原委,我这才知道百年前木青与言柯为何没成亲,为何九江又说是因我的缘故。

因阿华要受礼,婚期将近,他却消失不见,这才让木青没有结成亲。

一路慢慢悠悠,把我送到山门前,叮嘱许多,不可这样不可那样,更是不可再瞒着他下山,躲着他,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而去。

院中月色如洗,满地莹光,本是好景,却让人心感微凉。

阿夏去了紫枫山,这般热闹场景,又攀着阿商的关系,她又与木青相识,又没有前尊主的禁足令,他这喜热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放过。

阿姐与白禹,阿爹与阿娘,唉,他们经常不在山中,我早已习惯。

如今雪樱也不在,连在身旁吵闹的人都没有了,周围寂静得很,让人不免胡思乱想。

她,怎么样?与桑湛可还好?心中是否记恨我,怪我狠心,怪我无情?

她是否还会想再见我?是否还会再来雨落,是否会放下一切,重新活过?

院门处传来细小的吱吱声,我跳下秋千,透过梨树偏头向院门处瞧去,原来是有人来访。

我起身走到正对着大门地方,只见院门大开,那人已进了院,一袭黑衣劲装的婀娜身影,直立在院门处。

瞧我走进,她轻唤了声:“上仙!”

听着久违的声音,死寂的心居然欢跳起来。

我小跑步向前,这才瞧清她的面貌,额尖间的美人痣,在月光下越发迷人。

瞧她与我一般高的身姿,原来她又也长高了不少!

明日便要成亲的新娘,却来到了我院中!

我惊愕道:“木青,你怎会来?”

她低眉顺眼,笑逐颜开,声音轻柔又动听:“上仙回来许久,我才今日得闲便过来看看,上仙可还好?”

“挺好的!到一旁坐着聊。”

“好!”

我伸手给她倒了壶杯热茶,她伸手接过,小抿一口,便把茶杯拿捏在手中,来回搓~揉。

她小心道:“上仙,明日我便要成亲了,想来告诉你,也让你替我开心,我,是不是很贪心?”

我摇了摇头,真诚道:“我自是愿意替你开心,只是,你心里可喜欢他?若不喜欢,不必勉强自己,若喜欢,我自当诚心祝福。”

她美~目含笑,一脸羞涩:“自是喜欢的,不然我也不会嫁他。”

“真的吗?”

“嗯,我知道上仙替我担忧什么,对我以前是喜欢过小尊主,很喜欢很喜欢,可我知道怎般都是我,一厢情愿,他心中无我,我不开心,可如今我却庆幸,他不曾对我回应。”

喜欢一个人,能这么容易就放下了?

我有些难以理解!

他她像是知我意,又道:“也许那时,我对她便不是爱情,只是一份感恩。

有一次我被阿爹罚跪在雪地里,冰天雪地,白雪皑皑,我衣着单薄,青丝变成了白发,嘴唇冷的战栗。

我那不堪的模样,不小心被小尊主瞧见了。他冷漠的瞧我一眼,便从我身侧走过,可他进屋没有多久,阿爹便免了我的处罚。

我那时神志不清,自是不晓得是他救了我,只知有人从我身旁走过。

后来听阿娘说,是小尊主他与我阿爹说了什么,阿爹才免了我罚,后来我便跟在小尊主身旁,保护他,我想着这样一辈子也是好的,哪知,是我妄想了。

后来他不让我跟着以后我问过他,那时为什么会救我,他的性子冷淡,也不是爱管闲事之人,若他心中没有我,为何会为我费尽口舌,从阿爹处救下我,让我在他身旁跟从。”

她轻笑一声,又道:“上仙,你知道吗,他却告诉我,他是受人之托,是言柯拜托他,求他去的,我这才清楚地明白自己在他心中,什么也不是,根本没有一席之地。

可奇怪,从他明说以后,我不仅对他断了妄想,还渐渐的心中没有了他,他也不再是我生命中的唯一。”

瞧她满脸欢喜自在,倒不是在谎话,说起那言柯,眉眼柔情,满脸娇羞。

“想来言柯对你极好?”

“嗯,他一直都对我很好,恨不得把世间所有都给我,我也喜欢他,比那时喜欢小尊主,还要喜欢。”

第122章:贺喜

第122章:贺喜

与她相处这般长的时日,我却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愉悦的神情,喜形于色,溢于言表,连带着发丝衣襟都洋溢着甜蜜幸福的气息。

我忍不住便想打趣她:“那是有多喜欢?可是一步都舍不得离开他,一刻不见便想?”

她也不怕我打趣,含羞着脸点了点头。以往都是清丽冷色,我没想过她也可以如水般温柔。

她真的变了很多,想来那言柯是他良人无疑!

她偏头把话对着我,睁大眼,懵懂样:“那上仙,何时才有喜讯传来?你与小尊主,何时才会成亲?”

我愕然:“我与他?”

我和阿华怎般,怎么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呢?可我与他究竟算什么呢?成亲,好遥远,好迷茫!

“小尊主是否从未说过心意?上仙莫不是还不清楚小尊主的心思?”她倒是为我着想。

可他早已明说,我又怎可不知!

只是我确信,阿华不会与旁人说,怎么都清楚他的心思了呢?他面上是呈露的多明显?

我摇摇头,满脸苦郁。

她偏着头,问的很是小心:“上仙是有什么顾虑吗?还是心中喜欢易风上仙多一些?”

我抬眼望她,有些不清楚她的来意是为何了?

我抿嘴无奈笑了:“易风与我只是好友,别无其他,只是阿华,我……”

“上仙心中有何顾虑?”这孩子,一如既往的执着。

我打趣道:“小木头,可还是放不下你的小尊主?”

她叹气:“没有!只是不想你们错过。”

我瞬间奄了气:“我们也许早就错过了,错过了几千年,快上万年!”

“上仙如此说道,若小尊主听到,又该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了!”

我叹息道:“也是,他脾气是越来越容易暴怒了!”

也不知像谁?

木青道:“小尊主他是一直这般面冷如霜,生人勿近,与尊主一个样子,尊主也只有在商姨面前才显柔情。

其实我们这一辈相识,经常在一块的,在小尊主身后都唤他小雪花,他有次听到了,还冰冷冷的问我为何?那模样真是很好笑!”

我脱口而出:“为何?”

她抬袖遮笑,莞尔道:“上仙觉那冬日的雪花可美?”

我点了点,洁白无瑕,却冰冷刺骨,哦,我明白了!形容倒是贴切。

“雪花很美,让人忍不住想接到掌心,好好观赏,可还未接近它,便被它的冰冷刺骨的寒气逼退。

上仙,小尊主他性子易怒,可他对你有用不完的好耐性,好脾气。

以往我在想,他是不是瞧你是长辈,所以在你面前收敛些,可后来我才知道,在他眼中没有什么长辈不长辈,只有喜欢与不喜欢。

上仙,小尊主他真的很在意你,很喜欢你的。”

我倒是未瞧他与旁人发脾气,都是对着我发了。

“可我从未见过阿华对你发怒!”

“我问过他,因为他老对我少言寡语,面无神色,我觉得委屈,可瞧他不愿让人跟着的样子,却把我搁在身侧,我便问他为何对我这么好,他说,言柯说过,不许他对我太过疏冷,太过肃穆。”

“他倒是很听话言柯的话!”

“是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言柯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旁人辱小尊主,欺负小尊主无修行,他都为小尊主还回去。他们是最好的知己!”

原来如此!

木青说阿华脾气暴躁易怒,可我见阿华对旁人都一副好脾气,好面容,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谦谦公子说的就是他。

就算是与易风怒怼,他也是一脸和笑。

只有对我,才换着法的生气。

“上仙,我希望你与小尊主能好好的,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他了,可我还是希望他好,也望你好!”

“谢谢!”

她肃然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上仙,我便先回去了!”

突然想到,有东西送给她,我急急道:“你等一下!”见她听话立着未走,我才转身向屋里走去,一阵翻箱倒柜,终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这才欢喜的跑出来。

我伸手,浅笑道:“给!”

她一时愕然,睁大漂亮的眼睛望了礼物又望我,哑言道:“上,上仙……”

“给你的成婚礼,我是去不了婚礼宴为你祝贺,便提前祝贺你们,日日和睦,世世婵娟。”

她低垂头,盯着手中的礼不说话,手指在上边来回摩挲。

我轻言细语,小心相问:“可是不喜?”

她急急摆头,她抬起头,我才瞧见她眼角挂的泪珠,那泫泪欲滴的模样,我见犹怜。

她声音哽咽,带着鼻音:“我很喜欢,上仙,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成婚礼,谢谢!”

最好的吗?我这虽不是什么平常玩意,但也不是稀世珍宝,只是无意间从世间一对百年恩爱夫妇那儿得来的龙凤玉佩。

这龙凤玉佩是以红玉雕成,那颜色猩红如血,可拆合,合而相缠,拆分开两眼相望,恩爱缠~绵,至死不渝。

瞧着很是喜庆,想着送她极好,却不知她为何哭了。

“喜欢便好,我这人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礼,你不嫌弃便好!”

“这礼很好,我很喜欢,我还贪心的希望上仙能参加我婚礼!”

“我也想,可我……”

我想着该如何接话,瞧我为难,她又道:“我知道,上仙不会去紫枫山!永远都不会。”

我有些惊讶:“你……?”

她怯怯的望着我的眼睛,道:“上仙,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她这话说的,让人莫名觉得感伤,感觉诀别般,可她只是嫁了人而已,我们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当然,这雨落,你不是只有跟着阿华才能来,你自己也是可以来的,无事也可以来瞧瞧。”

“好,上仙,那我便告辞了!”

“好,路上小心!”我悄悄跟随她的身影,瞧她出了山,回了紫枫,我这才一身欢喜轻松的往山里走去。

可回到寂静无声的院中,心情又莫名的感伤起来。

木青的到来,让我沉笨的心轻快了些许,可她的话又让我郁闷许久。

我~要好好想想与阿华的事,不可再犹豫拖拉。

心中有事,一夜未眠,临晨曦,头疼之疾,隐隐而发,我连忙翻箱倒柜寻找我的灵焉,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东西被阿华挂在了腰间未曾还我。

我咬紧牙关,拼命忍耐,不敢出声,我不想在惊醒井中的白童,此刻天边大亮,他一个毫无法力的小鬼,见光芒四射的旭日,怕是要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头疼之疾,一阵一阵,疼得浑身发冷,全身紧绷僵硬,随后酸疼无力,脸颊边的汗珠一颗颗如雨往下滴落。

等这疼痛的劲缓和了些,我颤巍的站起身,拖着疲重的身子,走到梳妆台,那铜镜中的人,脸色难看,如同死人。

我瞬间泄气,坐在梳妆台瞧,软爬在一旁,屏息凝神,缓缓精力。

我最近感觉不仅没了灵力,更是力气都在消散,这身子怕是泄~了个大口子,漏着风。

渐渐的感觉头沉笨重,昏昏欲睡,我也不强撑,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又做起那让人害怕的梦,我紧闭双眼不敢瞧,可那些画面像是印在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

耳旁的惨烈声音,打斗声,如魔音在耳旁环绕,四周的山,被血水渲染,诡异的可怕。

一琼姿花貌的绝色~女子,脸蒙面纱,身披大红衣裙,乌黑柔美的长发披散开来,落至后脚腕处,双手背于身后,一双忧郁的暗蓝色眼睛,满噙无情与冰冷,一副睥睨天下,霸气凛然的姿态立于山巅。

周围火光映天,她至于熊熊烈火包围中,血红衣裙随着凌厉的风翻飞乱舞,腰带红色绸子,如血液般翻滚、涌动,根根发丝在空中舞动、张扬,那绝色~女子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怯色。

她的背影瞧着很是熟悉。

瞧脚下尸骨成堆,她却嘴角嗜笑,似十恶修罗。

我被噩梦惊醒,身子不由自主的空颤抖一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我抬手覆上脸庞,铜镜中憔悴的自己,熟悉又陌生。

细听院中传来动静,我撑着梳妆台起身,打开房门,哪知开门便见不想见的人。

我在想,我这院是不是让人进的太随意了,以往我就算大开着院门,也是没人来扰,如今我这院,皆是不请自来,如同自己院落般随性随意。

“你来,有何事?”我走出房门,随手关上。

但不用说,我也知道她来干嘛,哪次来不是对我说难听的话,与我吵闹一番。

她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还是小时候胆大中带点拘谨的样子讨喜些。

“秋尊主活到这般年纪,可知羞耻二字?”她对我的厌恶已经到开门见山的地步,可我却已经厌烦到不想和她说话。

我还想,那日~她与子曦撞见我与阿华不可描述之事,怎么这般久了没有来找我发泄,那时虽没有瞧见她的神色,但依着子曦唤她时担心着急的声音,以及跟着她以往的性子,不会这么任由此事过去。

第123章:心鬼

第123章:心鬼

还想着她是不是变了性子,哪知是我猜错了。

我无力道:“出去吧,我今日,不想与你吵架!”

我往前走去,她却出手拦截,满脸讽刺的笑,说出的话也是一如既往的难听刺耳:“如今是窝囊到这种地步了吗?是不想与我吵,还是怕打不过我?几日几日的整睡,怕是都不敢见人了吧?”

我冷了她一眼,真没精力与她争吵!

只是,怎么又是几日,与那日到今日也不过才第三日。

她却没完没了,讥笑道:“哦,不对,你如今修为尽散,功~法尽失,哪还是我对手,不过,尊主也不用怕,我这人也不似有的人,就爱仗势欺人。”

可我实在是瞧不下去她这嚣张狂妄的样子!

我冷眼其他,说的漫~不~经~心:“谢川凤,你可是与九江待久了,说话邪里邪气,是否做事也这般?”

如愿的瞧她听了我这话,变了变脸色。

她抬了抬眼帘,愕然心虚,惊慌失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冷笑:“说什么?谢川凤,这里没有旁人,你也不用欺我,你与魔教究竟有何关联?又密谋些什么?你阿爹阿娘可知道?你心心念念的玉哥哥又可知道?”

“你不用诓我,我与九江,怎会相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如今他已死,我更不可能认识他。”

“那你怎知他死了?”

她继续扯着谎:“我……,这囚魔山尊主不在之事,这天下都传遍了,我又怎不会知?”

她说的也在理,九江被那鬼谋士所杀,许多人都瞧见了,但山外传言,却是我雨落灭了囚魔山,自己破了自己的约定,所以才有了如今个山仙门打着除魔卫道的旗号,引起的战乱。

“是,我在诓你,我不仅诓你,还要诬陷你,我~要把这事与你阿爹阿娘好生说说,瞧瞧他们是怎般想的,要不我也与你玉哥哥说说,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我不是在吓唬她,不管她们有什么阴谋诡计,我都会查清楚。

小孩便是小孩,听我说这话,瞬间憋红了眼眶,慌乱了神。

可还是强忍着,颤抖着双~唇,出声道:“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听你的?玉哥哥,他,他不会信你的!”

我冷笑:“那他是信你?”

“你在我面前嚣张什么,你可知那日之前一夜,他才和我缠~绵在榻,一~夜~情话,可转头寻到你便又亲~亲我我,忘情忘我。

你说他是戏耍我,还是在消遣你?

也许我腹中正孕育着他给的小生命,而你,他又给了你什么?你却同我炫耀?”

我真的真的很讨厌她,很烦她,她知道什么话能扰乱我心,伤我彻骨。

我随着她覆上小腹的手看去,那处平坦的厉害,没有一丝起伏,可她那动作很刺我眼。

是她在与我炫耀,无时无刻,她这般求而不得,却拼命抓扑的样子,真的让人怜悯生恨。

我惋惜道:“谢川凤,若是被你喜欢上的人,真的好累,喜欢你的人,更会疯魔,这般作贱你自己,不累吗?”

她突然胸口上下起伏,圆目怒瞪,满身肃杀之气,对着我大声嚷嚷,严声喝道:“你凭什么这般说我?你真当自己是霁月清风,清高无比?你有何清高呀?你与我一样,不都是女人,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你不费一丝力气便能得到一切,凭什么我倾尽所有,拼尽全力,却寻求不得,我讨厌你那傲慢无礼,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姿态,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便可这样,为什么?”

我何时瞧不上她了,是不愿意瞧而已!

她边说便挥舞着她的赤血,我慌忙闪躲,还是不免身子被刮到,我虽无功~法,没了威胁,可那赤血依旧怕我,扫在身上只是留下浅浅地红印。

但还是很痛,我紧忍着,未哼出一声!

可川凤却没想这般便算了,她手中运气,赤血顿时扑闪红光,她是要下死手呀。

我愣眼瞧着那红色的鞭子一圈一圈凌厉地向我扫来,忘了反应,她这般,我也躲闪不开。

恍然间,一袭白影挡在了我身前!

“谢川凤!”严厉的喝声传来,我这才瞧向为我接下这一鞭子的易风,他背着我的身影也带着冷气肃杀。

易风将就川凤的力道甩了回去,回一鞭给她,川凤接不住,漂亮的脸蛋被狠狠地扫了一下,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易风勃然大怒,严声厉色,愤怒道:“谢川凤,你当真是狠毒得很,小语与你有何仇,你要这般下死手?你可还知道她是谁?你又在何处?这般猖狂至此?”

瞧见易风,川凤瞬间短了气焰,心慌意乱,也顾不得脸上的伤:“易,易风上仙,我,我只是,太气了!”

她这模样,易风可是比我还让人害怕?

“太气?你有何可气的?你做的那些事,不要以为没人知道,若你再不收敛,不知好歹,我定要你好看,滚!”

川凤紧抿嘴,一双漂亮的眼睛,泪莹莹雾蒙蒙,她用她的委屈的眼睛瞪了我一眼,转身向外跑去。

易风转身扶住我的肩膀,着急问道:“可有伤到哪儿?”

我摇摇头!

他松了口气,轻柔的抚摸~我手腕上的长长的红印子,愤然不平:“这川凤,真是越来越没样,缺乏管教!”

我抽开手,淡笑道:“她确实是嚣张了些,倒也不是真的坏!”

我向那长长的秋千走去,刚坐下,他也坐过身来。

“你就是太心软,所以她都可以拿捏着欺负你。”

我一点都不心软,我也不是怜悯心泛滥之人,若真惹毛了我,我也不是给人随意欺负的。

我只是做不成十成十的好人,也做不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哂笑道:“她们都道我无情冷漠,你却说我心软,怕不是你对我理解有误?”

“小语呀,小语,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得好!”

我头靠在秋千背椅上,闭目养神。

感觉易风的身影又靠近了些,他呼吸的气息隐约扑扫在我脸旁:“小语可是身子不适?”

我睁开眼,回望他,扯开话题:“你刚说知道川凤做了些什么,是何意思?”

他坐正身子,又向后仰去,像我一般背靠的姿势,温和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她有的功~法真的与九江很相似,有时候我觉得,她连说话叹气,神情我都会与九江挂连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嗨!”

他叹气一声,又道:“可我又想,她与九江怎会认识,她应该是不屑与魔道有关联的。

可后来我听说,她与颜家小尊主一起入囚魔山的事,我想应该多多少少是有些关系的,我想应该也只是见过,哪知我随口一说,她却心虚慌了神,看来她真的做了些许不为人知的荒唐事,只希望不是什么不可饶恕之事,也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多为仙山,天下苍生费神。”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是发觉了什么?是真的知晓了什么?

我身子随着秋千轻轻晃荡,倏然出声:“易风,你说人活在这世间,究竟为的是什么?”

“小语为何这般伤感,与我讨论这般深奥的话题?”

“也没什么,只是由心感慨!”

“你应该是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了,以后我多来陪陪你。”

“不用担心我,如今风雨多秋,我做不了什么,这雨落还得你多费心,你不用把心思都放在我处。”

“谁人都行,只是不愿我陪对吗?”

我无言以对,不知该说什么了,他不知何时也这般敏感多疑,胡思乱想了?

见我不语,他又讪笑般扯开话题:“怎么不见雪樱,那姑娘,可是又闹脾气走了?”

说她,我更是不知如何接口,我以为我自己已经渐渐平静下来,可当易风提及,我才知,我心情还是五味杂全,不知该如何。

我也想她了,不知她过的好与不好,可,忘了我?

我不语,他又扯开话题:“小语可知山外之事?”

我懒散开口:“不知!”

回山以后,我好像有意回避山外之事。

“听闻万蚕空桑山被诛仙殿盯上了?”

我脱口而出:“为何?”

“小语为何这般反应?这空桑山也是仙门,被诛仙殿盯上,也在意料之中。”

我急忙坐正身子,偏身对他:“他们不是不修仙了吗?为何还不放过他们?”

易风也坐正身子,眉宇渐愁:“这我也不知,按理说诛仙殿专杀修仙之人,这空桑山应不在他们诛杀名单里。”

“你是听谁说的,可是真的!”

“应是真的,空桑山桑家这几日连续发生怪事,百里与白河白梨也下山相助,只是未传消息回来,我传信去,也未回音。”

我脑子此刻也乱成浆糊,她们成亲也才几日,为何?

我有些乱了,慌忙起身,向院外疾步而去,易风着急的呼唤声在耳旁嗡嗡作响,正巧在院门外碰上小夏,我便慌忙拉住她,心急道:“小夏,你,你随我走一趟,唤上云苍。”

第124章:屠门

第124章:屠门

阿夏回握我的手臂,担心道:“阿语姐,你怎么了!”

我倏然提高声音,着急的催促道:“快点,来不及了!”

她被我一吼,愣了瞬神,片刻后,伸手唤出云苍,带着我一跃而上,还不等她相问,我出口道:“空桑山,桑家!”

“我随你们一起!”易风说着作势便要飞身上来,我急急出声阻止道:“不用,阿夏走。”

阿夏无奈瞧了眼易风,便唤云苍离去。

我从未觉得这空桑山如此之远,我一路出言追赶,阿夏都气我几回了,说我又是这般什么都不说,让人跟着干着急。

可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呀。

那诛仙殿在百山仙门虐杀,只有空桑山才避免,我想应该是空桑山已经弃剑不修仙的缘故,我这才让雪樱留下,如今却也难以避免。

想来只能是因为雪樱,她出自雨落,天下皆知,她法术修为不怎样,但也修仙,算半个仙人,诛仙殿可是因为她,才找桑门晦气,不管怎样,我只希望一切都还来的及,一切都是我胡乱多想了。

云苍的脚程快了许多,可到空桑山也近夜幕,到了空桑山,我便指挥着阿夏直扑桑家大院,上一次来,这门庭外也是热闹非凡,如今却寂静无声,一股死气之沉。

漫天星光闪闪,月明星朗,可脚下的路,我却越来越瞧不清。

我们下了云苍,我便慌忙爬上台阶,推开桑家紧闭的大门,那沉重的咯吱声,惊悚刺耳,可大门内的景,让我愣在当场。

阿夏紧随我后,也嘎然停在门旁,惊愕间难以置信地出声:“雪樱?”

那凌于半空中的红色身影,慢慢的转过身来。

此时的她,已不再是一头白发,那四散飘散的乌黑长发,与我们一样无异,只是捆发的还是那根红绳,我予她的红绳。

她凌空于院子中,一身红衣瞧不出~血色,可她剑上沾满了鲜血,此刻正一滴接一滴往下落,她没有悲壮,没有愤恨,面无表情,就如满院死尸与她毫无干系。

而那桑湛,喜欢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的桑湛,她的新婚夫君,此刻正毫无气息,满身是血,冰冷的躺在她脚下。

那些人又怎会与她无关?

见我,她缓缓落地,瞧我震惊的盯着她,她才惊觉,惊慌失措伸手扔了满是血的剑,小心翼翼瞧我。

我缓慢地踏步进院,脚下犹如千斤重石覆绑,走一步都甚是艰难。

我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眼前一切,轻轻呼喊:“雪樱!”

她怯怯瞧我,犹如做错事的小孩子,慌乱不已,说话也找不到调:“秋,秋语,我,我,我……”

我怒吼,心中酸涩不已,眼睛里的泪水都不经我同意便往下~流淌,沉声低喝道:“为何?”

“我,我……”她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此刻的她如惊弓之鸟,懦弱不堪,与以往潇洒傲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为何如此残忍?”我一字一句,咬的很是艰难。

为何要灭桑家百余口满门?为何连自己的夫君都不放过?为何?

我这话让她微愣,随后她嘴角嗜起了阴冷的笑,道:“原来,你是来讨~伐我的!”

她的话,让我听着十分凄凉!

“为何?为何要做那十恶不赦的坏人,你与那让人憎恨的魔教有何区别?”我失了控,口无遮拦,我迫切地想知道她为什么?关心则乱。

阿夏伸手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轻声道:“阿语姐……”

对于我的话,雪樱嗤之以鼻,神色悲凉,轻笑道:“你觉得我灭了他桑家满门,我便是坏人,凶残、狠毒,十恶不赦?

那你可曾想过,是他桑家先灭了我满门,我杀他满门,只不过是抵他桑家屠我满门之罪,若说他之辈的人,没有罪,我信,可我门中之人,几百余口,加上我也都没罪,若说心残手狠,他桑家不是更甚于我?

可你们人人来讨~伐的是我,不是这些满口胡话,假装正义凛然的仙门中人,仅因为你们眼睛看到了我做恶,却相信仙人正道?

哼!这世上哪有什么无辜呀!”

我哑言:“你……”

她不是我幻出的雪女吗?哪来的几百余口亲人?哪来的灭门之仇恨?

她究竟是什么?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

“你不用这般瞧我,秋语,我从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好只对你而已!”

我苦笑:“那我是不是该荣幸?”

她怔了怔,苦笑道:“鬼怵说的对,你与他们都一样,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却来指责我,奚落我,讨厌我。”

鬼怵?他便是那个我见过的黑影吗?

如今这般,许多想不通的事都明了了。

白童说的那时来院中与雪樱说话的鬼影,还有那洗澡时的慌张,客栈窗纱边的黑影。

我吼道:“你从来也没有与我说过。”

“对,我只想把最好的展现给你,不想你看到我的阴暗一面,不想让你看到我内心的伤疤,我只想让你看到我的好。”

我揪心道:“你究竟是谁?你与我相遇,又有何预谋?有何目的?”

“原来你是这般想我的?”她冷眼瞧我,抿嘴轻哼哼,自嘲笑笑。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你根本不是雪樱,从来没有想过你会骗我,更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心思如此之深。

你以前对我说的话,可有哪句是真?”

她正色道:“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话!”

骗子!此刻还想骗我,若对我说的都是真,那这些假的,都是没有说的吗?真是狡猾至极!

“你在我面前流露出的感情是真是假?你对我的关心,对我的照顾,对我如姐妹般的情谊是真是假?”

她勾嘴嗤笑道:“这便是你说的,对我与他们的心是一样的,我于你很重要?

那郁臭名昭著,人人喊打喊杀,可他说的话,你却从来不曾怀疑,而我,我说什么,你此刻都觉得我有阴谋,有诡计,没有半分真情,这便是你对我的态度?心意?

这便是你说的一视同仁的鬼话?”

我怒吼道:“那你呢?若你不是在骗我,如今这般是为何?这满院惨不忍睹的尸首又是为何?我也想信你,可你让我如何信,那杀人的剑,握在你手,那滚烫的鲜血淋漓在你身上,你让我如何信?你说!你究竟意欲何谋?”

“我能有何谋,若我~要害你,哪用等到今日,与你朝夕相处,日日相伴,我何愁没有机会,我虽恨你们仙门中人,但却从来没有恨过你。”

憎恨仙门中人,难道……

我声音提到嗓子眼:“你与那诛仙殿鬼魔有何干关系?”

“秋语,诛仙殿于你就这般憎恨?不可饶恕?”

我咬牙,执着道:“有何关系?”

她叹了口气:“我是诛仙殿的十大护法之一,鬼樱!”

“鬼樱?十大护法?原来,你真的不是雪樱,雪樱去了哪儿,你把她怎么了?”

那被我幻化出的雪女,她去了哪?

“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那次下山本就是挑拨你与雪山郁的矛盾,我助他抓了那些凡人,便留在了那处,哪知你却寻来了,你爱干净,把破烂的屋子收拾的整整洁洁,一尘不染,很是温馨。

你无聊便揉了个小小的雪人,我在一旁偷瞧甚觉好玩,便趁你不注意,钻了进去,从那时起,我有了人身,不再是四处游荡,易碎的鬼魂。

你向雪人中注入灵力,吹了仙气,我的鬼气魔气便被遮盖住,瞧不出蹊跷。

你送我的水凝珠,更是让我能肆意妄为。”

原来那时,便是孽缘的开始!

我细细听着,没有打断,我想知道,一切都想知道。

她娓娓开口,缓缓道来:“你让我第一次感觉被人捧在了手心,放在了心尖,让我一只冰冷的鬼也感受到了温暖为何。

秋语,你很美,不仅人美,心也美,初识你,我便感叹,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不染尘世,飘渺如烟,所以第一眼我便知你是仙人,可我也没有心生怨烦与憎恨。

你是我第一个不讨厌的神仙!

见了你的姐妹我更是惊讶,你们各有各的美,不相上下,难以比美,来了雨落仙山,见过你阿爹阿娘,我才知你姐妹这般貌美惊人是有源头的。

我那时还想,能与你认识真好,开始直呼你名,是因第一面你告诉我,你名唤秋语,可后边听愈来愈多的人唤你,有不同的称呼,我还是只愿唤你秋语。你可知为何?”

我不知,可我也不回话,她又自言自语道:“这世间名字相同之人很多,可你秋语只有一个,他们都唤你,小语,阿语,各样的称谓,可不知道的人听了,哪知她在唤谁,又或者与你有相同称谓的人听了难保不会会错意。

我只唤你秋语,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唤的便是你,只是你,不是旁人,不管何处。”

第125章:狠决

第125章:狠决

她一双含泪的眼睛盯着我,悲苦柔情相融,嘴角轻扯,似笑非笑:“秋语,不管你在他人那里是怎样的存在,在我这儿,你是独一无二。

可尽管这样,我还是走不进你的心!”

她一直在我心里,可我给不了她想要的。

我哽咽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

她无语般笑了,硬气道:“对,我就是在骗你,你那时下山,让我同你一起,我找着理由没同你下山,你可知,你走后不久,我便跟着你身后下了山,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颜华,悄悄地跟在了你身后,我就是想瞧瞧,你说的对我与他是一样的,究竟是不是真话。

下山后我一直跟着你,跟在颜华身后,我很想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在什么位子?

当然,我躲藏起来,你们自是没瞧见到我。”

“你一直跟着我们,那仙神庙之事,月满天,山海岭……”

她咯咯的笑声打断我的声音,讥笑道:“你还真是,知道我做了一件坏事,便怀疑所有的坏事都是我所为,是不是魔教在你们眼中什么坏事都能做,什么坏事都是我们魔教所为?秋语,你会不会太过残忍?”

“是你们做事阴狠,还怕别人说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魔教所为?”

她愠怒地吼道:“可那些与我何干?”她顿了顿,缓和些语气又道:“你说的那个仙神庙,我被鬼怵支走,不曾见过你们被困,等我赶回时,那处已没了人,那月满天我自今都没去过,那处是鬼魔的禁地,没她允许谁人都不得擅入。

那山海岭,哼,你以为那山海岭之事,真那般简单?不是的,秋语,我虽怨恨你,但那不是我所为,我怎能忍心让百山仙门为难于你?若不是我,你们怎么会能幸免于难,鬼怵的夺命三桃钉怎会这般巧的没上你们的身?”

我可笑道:“原来是因为你,我才有幸,活这般久!”

她轻摆头,痴笑道:“鬼怵说我很可恶,他把心都掏给我了,我却不领情。

你又何尝不可恶,我又何尝不是把心都掏给你了,你又何尝领过情?”

我心中气节败坏,闭着眼,说话带着怒气:“我~要如何才算领情?”

“你如今,连瞧都不愿瞧我了?”

我睁开眼,眼泪哗哗的的留下来,我瞧不清她是何样子,是何神色。

她的声音嘶哑了许多,阴沉沉的:“自你从月满天回来后,我便想了很多,也许是我对你不够好,所以对你来说可有可无,我不在身边,你也不似想颜华那般想我,所以我使劲浑身解数对你好,我~要把你宠的离不开我。

你知不知你说我们俩会永远在一起时,我有多开心,我高兴得想大叫,想让世间所有人都知道。

可那个镯子终是打碎了我的心,打碎了我的梦,一切皆是我一厢情愿,你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

你送我的东西都不曾用心,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还记得我们初遇不久,正巧与易风上仙碰见,你俩在客栈后院所说所做,我都瞧见了,瞧得一清二楚。

那易风也是眼尖心细之人。怕是瞧出我对你有不一样的情愫,

所以他已知晓我在楼上窗台看着你们了,但他还是问了你那些话。

如今才知,他是故意为之,便是想明确告诉我,你心里已经有了念想的人。

虽那人已不在,但是他有可能,我却无半点可能。

但是我还是想,痴心妄想,妄想,也许时间久了,你也爱上我了呢?”

我拽紧阿夏的手臂,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身姿:“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我们同为女子,怎可有不一样的情愫?”

“有何不可?为何不可?不是喜欢就可以吗,这是你说的,为什么偏偏到我这儿你就食了言。”

“我对你的喜欢,如阿夏,如阿姐,如阿爹阿娘,我们是亲人!”

她嘶吼道,声音到最后带着哭腔:“亲人?她们与你有血缘,可我与你什么都不是!你不喜欢我,我可以忍着,我可以理解。

可你却让我嫁予别人?

你凭什么?”

“我……我瞧你欢喜,我以为你喜欢,我便答应了他。”

“你瞧我欢喜?以为我喜欢?哈哈哈哈,你只瞧见我喜欢?不,你只瞧见我在笑,没有瞧出我的苦楚、心酸、悲恸、与恨。

我在强颜欢笑,自讽嘲笑,我在笑我自作多情。让自己最爱的人推开,送给别的男子,你觉得我欢喜的起来吗?

秋语,你不懂,你一直都不懂,不对,你也许不是不懂,你是不屑,不屑一顾。

那时我就是故意的,我知道要与木青成亲的不是颜华,可你误会了呀,你听到这消息,感觉世间塌了一般,你知不知道见你那般神魂离体、魂不守舍的模样,我的心有多疼。

你说谢谢我,谢谢我带你下山散心,可你不知道,我是怕你知道真~相,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觉得,你那般误会也好,那样你就不会与他在一起了。

我是不是很可恶,很幼稚,我那时没有想过,你总会知道真~相的。

我真的很可笑!

那时你在窗外落荒而逃的样子,真的很刺痛我的心,我喜欢你,便让你那般震惊,无所适从?

你知不知道,喜欢你需要多大的勇气,有多少委屈?

我不想让你为难,却又放不下!每日都在活活折磨自己。”

我一直只当雪樱是感激我,才会亲近我,喜欢我,像朋友,像亲人。

从未想过她会爱上我,要和我在一起,永远。

可我与她终究不可能。

我没有因此讨厌她,我只是自责,无法原谅我自己,如若不是我,她是不是不用经历这些苦楚,不用遭遇这些蜚语,不用听到这些诽议,是不是也不会是如此这般境地,如此煎熬。

若她一直便是鬼樱,不曾是雪樱,我们会不会恨的彻底些。

说到底,是我的自私害了她。

我哪还有资格瞧不起她,我最瞧不起的应该是我自己。

“雪樱,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不该……”

雪樱冷笑:“呵呵,你后悔了?”

我紧握双手,十指嵌入阿夏手臂里,可她却一声不吭,任由我发泄心中情绪。

我抿嘴颤抖的双~唇,说不出话来。

“秋语,若我当时,不顾忌,不贪玩,与你认真学识,那我们现在会是怎样,我也不会与你只有淡水般的回忆,是我不够好,不如阿华,所以我不得你心去,是吗?”

我摇头,不是这样!

“秋语,我不想做鬼,却也做了快万年,如今也不想再做人了,好累。

曾见过一种上古神兽,专食人,好生快意,我便在此荒凉无人的山里,做个食人的兽吧。

从此不用在意谁,也不用看谁脸色,做个真正的自己,不会伤心,不会心疼,不会见不得谁比我好。

阿语,再见!

再也不见!”她说着,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说到最后,变成了嘘吁声,含笑的眼睛挂着泪珠,乌黑的发丝像在水中氲氲荡荡,红色如火的衣裳在她的运气下飘荡,神色凄美!

觉察出她的意图,我放开阿夏,飞跑向前,她却在我触手的那一瞬间,变成冰凉骨的雪花,四处飘落。

我大声嘶吼:“不要!”

“雪樱!”阿夏的声音被我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淹没。

可这世间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渐渐冰冻的地上只留下那颗蓝色水凝珠与那捆发的细长红绳。

她把什么都还给了我,是想与我断了干净?可为何连自己的命都这般不在意?她真的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我软~瘫在,俯身颤巍着伸手捡过水凝珠与那红绳,紧握在手心中,那上边还留有她的余温,我双手紧握放在胸口处,心中酸涩疼痛,犹如有人用手撕裂着,眼睛里下起了大雨,我终是忍耐不住,悲痛地哭出声来。

“阿语姐!”阿夏把我搂紧怀中,哽咽道。

我把头搁在她肩颈处,放肆哭泣。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都一个个都离开,那梦魇,像对我暗示着什么。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老天才要这般惩罚我,折磨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哭哑了声音,呆愣着坐在雪地上,这空桑山被雪樱变成了冰冻雪山,房宇屋舍,花草树木,皆化成冷的冰雪,一眼望去,皑皑茫茫。

我身体因是被冻的生疼,却麻木的没有感觉,只有胸口那处,疼痛不已。

阿夏唤过云苍,把我拖回了山里。

回来后我便发热出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

不出意外,醒来睁开眼便瞧见围在一旁的亲人,我真的是混账得很,总是让她们为我伤心流泪,操碎了心。

这次醒来,发觉他们瞧我的神色都变了,我寻着机会,拿过铜镜瞧,除了脸色憔悴些,白了些,真没有多少变化。

后无意间听他们瞒着我悄悄交谈,我这才知自己时日无多。

第126章:奇药

第126章:奇药

如今的自己如那没有油的灯,干熬着!

虽然知道了,我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自己这残破的身体,早就知晓,只是没想过会这般快。

我突然好想逃离,逃离仙山,逃离她们,一个人远远的,安安静静过完剩下的日子,虽寂苦了些,但不会让他们瞧见我,日日想起,时时担心。

想着想着,我自己已经开始谋划,我~要怎般避开他们,再怎般甩开如糖时刻粘在身旁的阿华。

自我从空桑山回来,他陪在我身旁,已许久不曾离开,木青随他来过一次,我瞧她幸福的模样,很替她开心,她临走时塞了张平安符给我,说是在人间庙宇中专门为我求的,我本想调侃她一番,那凡间庙宇皆是仙神庙,你我皆是神仙,不是自己求自己?

可瞧她那严肃担心的样子,我又不忍心打趣她。

可我们便是人间凡人求符的神仙,我们连自己都医不好,这凡间的东西,更是无用。

我心中虽不信,但却好生收藏起来,这是木青的一片心意。

易风全全担起了雨落的重担,我如今不管用,他得多多费心。

有时他来瞧我,都是疲倦之色,他却安慰我,说无事,一切有他。

雨落有他,我很放心。

可怎会无事,诛仙殿本是记仇之魔,如今损失一名护法,更是不可能这般便算了。

不知在暗中预谋,还是蛰伏等待时机?

可不管怎般,雨落因为我,多了许多危机,我不可以这般便甩手,一走了之,若时日不多,我希望多多为雨落谋些安宁。

趁着阿华,去为我熬药。

我小心翼翼,翻箱倒柜,找出白尊主魂归天地前给我的一个香囊,她说过,若真的觉得自己走到了尽头,便打开此香囊,如今应是穷途末路。

香囊是小巧的褐色,我用手捏了捏,香囊中有颗小小圆圆的东西,有些软,却不能捏变形,打开一瞧,有张绢布,我伸手拿出来展开一瞧,上面写着:此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服用,阿语,虽然雅君给你卜卦说你命中有此一劫,可我却希望他卜错了。此药名唤绝梦香,虽让你柳暗花明,但花明过后便是绝暗,所以慎重,慎用!

何意思?我心里有些疑惑。

但如今这般勤快,还有更糟糕的吗?

我伸手拿出小巧红红的药丸,一股脑丢进嘴里,咽了下去!

把香囊放回原处放好,过一会儿脸色疼热起来,身体里像有一股火焰的烧,熊熊烈烈。

我疼得直打滚,随手可及的东西,都被我翻打倒在地,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阿华听到声音,着急的从门外跑近来,手中还拿着煽火的蒲扇,脸上有几抹黑印,发丝有些凌~乱,一身洁白如雪的衣裳已沾染了一些黑色灰,见我狼狈的模样,急急把我搂进怀中,不让我摔打自己,他声音着急,心疼道:“阿语,你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要爆裂了,气息膨~胀,精血脉络如溪水般哗哗的流动,源源不断。

我咬紧牙,艰难的回道:“我……没……事!”上牙和下牙直打颤,嘴唇也颤抖不已,明明是灼热得不行,却是冷的反应。

我也没想到这药的反应会这般大。

他低声吼道:“怎会没事,我……我去唤阿夏姐!”

我瞧见他的眼睛,带着晶莹的光,手中的蒲扇不知此刻被他扔在了何处,他好看的手指,一下接一下地摩挲着我的脸庞,眼里的担心与害怕交集。

说着便想抱起我,向外跑去,我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牢牢抓~住,手指掐进了他的肉里,连连摆头,慌忙拒绝道:“不要,不要告诉别人,阿华我不要,不要告诉别人,不要。”

他身体冰冷,正称我意,我稍稍坐起身,头靠在他胸间,紧紧靠近他,抱着他的腰身,想缓解些疼痛。

他紧紧的回抱我,恨不得把我揉进身体里,声音开口暗哑不已:“阿语,我~要怎么帮你?”

我直哆嗦:“抱紧我!”

他又紧了紧手臂,把我圈在怀中,不一会儿,他的身体也被我烤热了,可身体里的炙热感却没有消减。

他抬手握紧我的手指,一股清凉的气息透过手掌流淌全身,身体顿时舒畅了许多,可这样要到何时,阿华的灵力不应这般浪费。

我撑起身子,借着他的力起身,挣开他的手,他紧握着不放,我只能违心道:“这般没用,我更疼!”

他听言放了手,扶着我到床边坐下。

他双膝跪地,双手紧握着我的手,一脸担忧。

“你真的没事,我还是把阿夏姐姐唤来给你瞧瞧。”

见他说着便要动身的意思,我急急拉住她:“真的没事,我只是头疼之疾犯了,你把那灵焉给我就好!”

他随我的目光望向自己腰间,又转头瞧我,冷着一张俊脸,微怒道:“阿语,可是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很好糊弄?你这样子,分明是全身都疼得厉害。

你到底怎么了?与我说实话!”

我抬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手指轻柔地给了他擦拭脸庞上的黑印子,一脸柔和,笑道:“你瞧你,怎么都弄在脸上了,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挨着他脸庞:“若不是你突然尖叫,发出拆屋子的声音,我哪会一时慌乱,弄到哪都是?”

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怪我怪我!那你去洗洗。”

“又想支开我,你还没告诉我你这到底怎么了,我不走!”

我收了笑意,正色道:“阿华,你都知道了对不对?你们都知道,我这身子,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吗?”

他低垂眼帘,面无波澜,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我会知道。

他突然抬起眼睛,愠怒道:“所以你才这般不在意?

你可知大家为了你都做了什么?他们有多在意你,蓝姨秋叔、阿夏姐姐、阿思姐姐、甚至是易风,木青、几位长老,这山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为你操碎了心,担惊受怕,你却一点都不在意。

你心里就没有我们,就没为我们想过吗?”

我沉声道:“我就是知道,才不愿这般,我不想自己连累了你们,更连累了雨落。

阿华,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也知道他们为了我担惊受怕,可我若命中注定,又何必强求。”

“阿语,你不许说胡话,蓝姨他们为了你去”他突然盯着我不说话了。

我抓紧他的手,心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犹豫一瞬才道:“他们,他们只是去了东海给你寻药,听说东海奇珍药草也是很多,说是碰碰运气。”

我嗤笑道:“那东海,可有起死回生之药?先前那珊瑚,也是难寻的,何况如今要的是起死回生之药,怕是难得。”

“你总是这般气馁,为何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

我抿抿嘴,笑笑不语!

我也想呀,一直以来我都往好的方面想,当初遇见‘他’,我觉得是上天恩赐,如今才知是惩罚。

一直以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在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让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没有好运,也许上辈子,我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辈子才得到这番报应。

他蹙眉,不悦道:“你笑什么?我说的就这般好笑?”

他说完这话,我笑的更欢:“你可闻到了什么烧焦糊的味道?”

他愣愣的回过身,急忙爬起身向往跑去。

此刻身子也好了许多,感觉精神倍增,身体里力量也好像渐渐回来了,我抬手凝气,轻松无比。

此药当真是奇药,起死回生也不过如此!

心中的郁结渐渐舒展。

我刚打开房门,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我跑去厨房,只见那一方黑烟翻滚,浓烈刺鼻。

那药罐子烧干,药渣子燃烧了,火星四溅。阿华正在扑火,用那煽火的扇子扑打,哪知那火越燃越烈,

我抬袖蒙着鼻口走过去,拿过他手中的湿帕子,包着药罐子,这火才渐渐熄灭。

他一手捂住嘴鼻,一手抬袖扇着浓烟,时不时咳嗽几声。

我牵过他的手,带他离远些厨房,不被烟熏到。

他拿开手,见他那般滑稽的模样,我很不仗义的笑出声来。

他反应过来,便追着我打闹,一边追一边还不满道:“我这是为了谁,你还好意思笑话我,看我逮着你,不弄得你一脸都是。”

他刚逮到我,把我圈在怀中,正准备对着我的脸下黑手,门边却传了声音:“阿语!”

我们同时转身看去,又急急忙忙退开身,我一脸欢笑地向着院门边的蓝色身影跑去,在她怀中娇嗔道:“阿娘,你可回来,阿爹呢?”

阿娘愣了愣,才抬手抚摸~我的背脊,半晌不说话,我抬起头向她身后望去,没有阿爹身影。

她俩可是形影不离的。

阿娘目光闪烁,神色疲倦,嘴角苦涩:“你,你阿爹,他还在东海,他说没要到救命的药,他不回来!”

第127章:缭云

第127章:缭云

阿娘瞧我面露疑色,扯着笑又道:“我是不放心你,所以先回来瞧瞧你,随后就去寻你阿爹去。”

想来是我的身子,让她见着我,便没有了好心情,阿娘心里必定苦涩,却不知怎么面对我。

又不能让我瞧出端倪,所以艰难地扯着脸皮对着我笑。

我心里一阵酸涩苦闷!

阿华慢慢渡过身来,对着阿娘一阵好礼,说话也温和:“蓝姨!”

这才不多会儿,已收拾的一身整洁。

“阿华也在呀,辛苦你了。”

“蓝姨哪里的话,阿华不辛苦,倒是蓝姨来路奔波辛苦,先回院好生休息。”

“好!”阿娘说着便要转身离去,我却觉得他俩都怪怪的。

我握紧阿娘的手不让她走,心喜道:“阿娘,你可以传信让阿爹回来了,我真的好了,你瞧,我气色是不是好了很多?”

阿娘点点头,伸手抚上我的脸庞,用手勾画我的轮廓,眼里柔和慈祥的目光,像似要把我印在脑中,对着我莞尔一笑,轻声细语道:“我们的阿语,从来就没让我与你阿爹担心过,一直都很要强,努力不让我们担心,操心,阿娘很放心。”

“阿娘,你怎么了?”她的话让我莫名的害怕,感觉我明日便要离世一般,像似与我诀别。

可我

阿娘嘴唇微微颤抖,似笑非笑,很是难看,违心道:“阿娘没事,阿娘,只是担心你。”

我一脸真诚,心急道“阿娘,我没事了,真的,我不骗你,我真的好了!”

“阿语,蓝姨也许是累了,让她先休息休息,等她休息好了,我们再说!”阿华把我扯过去,好声说道。

我想了想,也对,阿娘定劳累了许久,身心疲惫,所以才这般神色恹恹,等她恢复精力,我在与她好生说说。

我点了点头,阿娘突然把我搂紧怀中,哽咽道:“阿语,好生照顾自己,也要照顾好阿夏。”

这话听了怎么感觉哪儿都不对,我本想问个究竟,可瞧阿娘神色疲惫,我便没有再问,什么事等阿娘息息好了,再问也不迟。

“我会的,阿娘,你也是!”

说完,她放开我,转身疾步向门边走去,我疾跑着跟到院门外,看着阿娘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留下了两行清泪。

不一会儿,便不见了阿娘的身影。

手心传来一股暖流,我望去,是阿华握紧了我的手,身旁的他,迎着落日光辉,美的不真实。

翌日,阿华说紫枫山有事,便离开了,临走时再三叮嘱不许我下山,不许我胡思乱想,又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唠叨了许久才肯离开。

我有时在想,应是我小他许多才是。

他一走,我便想去瞧瞧阿娘,她今日应该是休息好了,我在院中拔了几根莲藕熬了汤,收拾妥当,便朝她院中而去。

明明早早就说离开山里的人,此刻去从阿娘院中~出来,见到阿华,我急急躲至一旁,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反应。

他们在一起应是说我的事,我还没来的及告诉她们,我功力恢复的事。

想着,此刻也是机会,与他们相谈正好,哪知阿华转身离开,他前脚一走,阿娘一股青烟也消失不见。

我赶忙追过去,也没来得及。

我本想追上前去,可想想还是算了!

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再看了看天,我丧气的提着食盒向阿夏院中走去,前几日~她出山去,也不知回来了没有。

阿夏院中也是寂静无声,秋风瑟瑟,偶尔来回的落叶声,显得寂静萧条,犹如我心。

阿姐与白禹成亲后便很少回雨落,我刚回来时还见过他们,前些日子他们又出山去了,我也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

倒不是我不关心,只是我也不知该怎么问,他们总会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什么都围着我转,什么都围着雨落仙山转。

如今我功力已回,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山下早就乱成一团麻,我自是要下山去瞧瞧,尽自己的一份绵簿之力。

山上有易风在,我也不愁。

收拾收拾我便下了山,阿华的那句:不许我出山的话,被我抛在了脑后。

路过慕秋村,我进村瞧了瞧,山里一片安宁祥和,无人打扰,倒属一方世外桃源。

可山下却是另一方景象,来往的人,神色匆匆,房屋紧闭,房宇屋舍,破烂不堪,

有时为了抢夺食物,打得头破血流。

明明是仙魔两道的战争,受苦的却是人间手无寸铁的凡人。

真是作孽!

“站住,你给我站住!”前端传来凶狠的声音。

迎面跑来一个人,灰蓬土绕,蓬头垢面,手里拿着一个馒头慌忙地啃着,生怕晚一刻便被人抢了去,慌忙间不小心噎着,便伸手狠狠地拍打胸膛。

这人擦我身而过,一股刺鼻的臭味袭来,他那一身破烂的衣饰,瞧着很是眼熟。

他身后追逐而来的人,错过我向前奔去,手中挥舞的剑马上就刺透他的胸膛,我一个闪身,立在那浑身乱糟糟的人跟前,伸手扯过他,手腕一台挑开那凌厉的剑,那握剑之人,猝不及防被反弹后退几步。

站稳身子,便怒气冲冲的对着我凶狠地喝斥道:“你是谁,滚开,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他身后跟着一群同他一般气势汹汹的同门。

这些人衣着得体,一身淡黄色衣裳,轻衣飘带,犹如那氲氤在旭日周围的淡淡光辉。

我瞧向他们的腰间,挂着如绿叶子般的玉佩,百山仙门太多,也记不清是哪个仙山。

如今魔道横行,不做除魔卫道之事,倒是欺负起凡人来了,当真能耐得很。

我把那人拉至一旁,莞尔道:“好呀!”

正好教训教训!

领头的挽剑刚想出手,身旁有一人突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附在他耳旁不知细声说了些什么。

他突然脸色大变,瞧向我,上前一步,弯腰弓背,扯着脸皮拱手谄笑道:“原来是秋尊主,在下冒昧了。”

“好说!”

他瞧了眼那乱糟糟的人,撇嘴一笑:“告辞!”

说着领着一帮人走了,搞得我云里雾里,一阵糊涂。

我收了剑转过身,看向那邋遢得人,他还一口接一口的啃着他的馒头。

先前的一阵惊恐像是与他无关。

他,我瞧着很是熟悉,可,是谁呢?

我走近本想细瞧,哪知他见我走近,抬头瞧了我一眼,惊恐着转身便想跑,他腰间随他动作飞扬起来的玉佩,让我一下子便认出了他,是那缭云启烟山的无疑。

据说启烟山,一门只剩柴瑟一人。

我对着他疾跑的身影,唤了声:“柴瑟!”

他顿了顿身子,又向前跑去,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真的是他,如今为何这般狼狈!

他如今与那凡人无疑,魔道凶残至此,猖獗至此。

我以为他会回山,去了启烟山我才知道,他早已无家可归。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往日沸腾喧闹,处处生机盎然之景,如今死一般的寂静,破烂宵碎,寸寸萧瑟凄凉之感。

烟雾缭绕下,满腐破败,秋风扫过,黄叶飘落,那落叶也是恨不得急急离开萧静的启烟山。

我~要尽快找到他,不能让启烟山,落得像芜芨山一样的下场。

身边响起了稀稀疏疏的声音,回神这才知下雨了,那声音是雨滴落在草丛树叶上的声音。

我转身向身后望去,那萦绕的白雾,慢慢蔓延将整个启烟山淹没。

缭云没了仙山庇佑,灾难横行,浮尸百里,那诛仙殿虽然专杀修仙之人,对凡人没有任何威胁,可他们不杀也不管。

这凡人的精血能帮助妖魔精涨修行,有益无害。这轻而易举便能得到的肥肉,其他小魔小怪自是不会放过。

那些以往不敢乱窜,出来为非作歹的小魔小怪,如今也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我从他们的口中再次救下了柴瑟,这次他没有再逃跑,一路跟随着我。

我瞧他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便随意寻了个破仙庙躲雨,他不言不语,萎~缩着身子在一旁,离火远远的,离我远远的。

可这边破仙庙,本来就没有多大。

我向火中加了些柴火,火烧的越来越旺,周围寂静的只剩下火燃烧的噼啪声。

他不说话我只当他是经历灭门之灾,失去亲人之痛后的自我保护,便也没有出口问些什么。

我睨眼瞧他,他衣不遮体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鞭痕,那深褐的颜色,便知他伤的有多深。

也不知是谁下此狠手?

他不说话,我也不开口,临近夜晚,瞌睡来了,打了个哈欠,我拉紧衣裳,背靠在木住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向我走近,气息很浓,我也知道是谁,我闭着眼假寐,呼吸浅浅。

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眼前似有寒光闪过,我心道不好,急急睁开眼,便见他用剑刺向我腹部,此刻反应也是来不及。

见我睁开眼,他惊慌地松开手,身子急急向后退去,瞧我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第128章:推责

第128章:推责

我站起身,拔~出剑,随手扔在一旁,伸手捂住伤口,冷眼瞧他,忍着疼痛问道:“为何?”

我怎么也算得上他的救命恩人,为何要恩将仇报?以往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他似疯了般,嚷道:“为何?为何?为何?为何?”

也不知在问谁?

我蹙然提高声音,冷冷问道:“为何要杀我?”

伤口随着我说话的动作,一阵接一阵的疼痛。

他抬眼瞧我,迷茫的眼睛里慢慢聚集了光,望着我的眼里,恨意满满,那凶狠犀利的眼神,恨不得撕碎了我,对着我恨怒嘶吼道:“为何?若不是你雨落仙山,我启烟山,怎会如此?若不是你雨落,我的至亲怎会离我而去?若不是你,仙门魔道,怎会如此?

什么百门第一仙,什么正义、除魔卫道,皆是狗屁!”

发生这些事,我也是悲愤惋惜,可如何能怪雨落仙山?又如何能怪我?

我紧按住伤口,低头瞧了瞧,手指已被染红,猩红的血正在向外流着,我忍着痛,轻声说道:“仙门受此重创,我也痛心不已,可你,怎能把这些都算在雨落头上?算在我头上?”

他虚意笑道:“算在你头上?七墨台之战以前,父辈们总说你不知天高地厚,爱出风头多管闲事,我却认为他们是错的,因为我觉得你浩然正气,坦荡于世,心中自有自己坚持的一份对与错。

七墨台之战以后,他们心中虽有不服,却也不再言语,因为他们打不过你,我那时还挺钦佩你,你终是用自己的方法,封住了别人胡言乱语的口,很是厉害。

可后来我才明白,那只不过是你的阴谋诡计,你雨落仙山早已与魔教勾结,七墨台之战,不过是你们的缓兵之计,以往我还觉得你凌然正气,如今我才觉得你卑鄙无耻,虚假不已。”他情绪激动,说的怒然气愤,胸口随着他的吼叫上下起伏。

先前远离我,此刻又一步步向我靠近,许是见我受了伤,半晌也没有动弹半分,便渐渐有了胆量。

我对视他的眼睛,坦荡清明,毫无心虚胆怯,没有做过的事,我无需愧疚:“如今各仙山都处风雨中,我雨落,也没好多少,除魔卫道我们一刻也没有少做,为何便认定了我们与魔教勾结?你此话可有违良心。”

“良心?你瞧瞧,瞧瞧我这满身的伤痕,这是鞭伤,赤血所伤,这赤血可是出自你雨落的灵器,你还有何狡辩?”

赤血?与川凤有何关系?

我心里想想着,便了神,见我不语,以为我心虚了,便更是凛然道:“那囚魔山与那诛仙殿勾结,百山仙门尽知,只有你雨落装作不知,若不是你们与之勾结,你怎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你不理会也没什么,可为何还抵御仙道进犯,是何道理?

囚魔山与诛仙殿相互勾结,诛仙殿的魔鬼又灭我柴氏仙门,踏平我启烟山,虐杀我缭云凡人,这些怎会与你雨落没有半分关系?”

我对着他激动的心情,冷静开口道:“你可瞧清是何人所伤?”

他讥笑道:“秋尊主此刻还在挣扎狡辩,我那时迷迷糊糊,但听见了是女子的声音。若我没记错这赤血乃是你雨落仙山,欢颜仙子所有。”

确实,他没有记错,但是欢颜如今已传给了她的女儿川凤,这些柴瑟应该是不知道的。

若川凤做了这等泯灭良心之事,残害同道之事,必定不可轻饶了她。

我强撑着身子缓步向他走近,他见我靠近,急急向后退去,背抵着墙垣,退无可退,这才泄~了气,抛开满腔恨意,失落无助道:“你要杀便杀,如今我也手无缚鸡,无反抗之力,秋尊主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以后一定让你血债血偿,让你雨落消失。”

我盯了他半晌,开口道:“你走吧!”

不瞧他眼里的愕然之色,我转身向火边走去,在他的注视下,盘坐腿,闭上双眼,运气疗伤。

出了这个门,以后怎般,看他的命,已是他的造化。

给他机会了他就不走,依着墙壁,软坐在地。

开口又对我一顿揶揄:“秋尊主此刻倒是假义大度,那东陵芜芨山被灭时你在何处?那青渺落羽山被魔教入侵时你又在何处?那万蚕空桑山一门百余口人惨死时,你又在何处?百山仙门皆受重创,唯独你雨落,未伤分毫,莫不是你怕其他仙山,夺了你百门第一仙美誉?”

我未睁眼,轻启红唇,淡淡道:“你说的这些与大度有何关系?”

他嗤笑:“秋尊主真是好淡然呀,你真是,挂着虚假的脸庞不累吗?”

“虚假?你心里如今自有界定,我与你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假的,都觉得我虚伪,我也懒得费口舌与你说道,只要你不挡住我做事,你要做什么我也懒得管。”

我倏然睁开眼,目光冷冷的射向他,冷冽道:“此刻我希望你安静!”

收到他害怕的眼神,我又安心地闭上了眼,专心疗伤。

无人打扰,甚是安宁!

中途听到细微的动静,听他的脚步声不像是向我走近,我便没有在意,等我疗好伤,睁开眼,碰庙里没有了他的身影。

想来是走了!

希望他好自为之,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被魔教所利用。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屋檐的水,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弹奏着一首悦耳的曲子。

我从灵焉中,掏出一身干净的衣裳,捻了个字决,换下一身血迹斑斑的白色衣裳,一身红衣似火,受再重的伤,流再多的血,也瞧不出印记。

收拾干净,伸手幻了一把白油纸伞撑着,这才踏出破庙门。

一路走来,街道上未瞧见一人,都躲在家里,睁着惊恐的眼睛透着窗户,瑟瑟发抖。

只有些小魔小妖在街道上,来回跳跃飘荡,趴在窗门前扑打,要不是每家每户都贴有除妖除魔的符咒,那些凡人怕是早已被那些吱牙裂嘴,张着血盆大口的妖魔吃了去。

那些小魔小妖不识人,鼻不识味,见我还未瞧清我面,未闻出我味,都睁着绿油油的眼睛向我扑来。

我抿嘴一笑,笑得很是和蔼,可那些小魔小妖,还未近我身,便哀叫着坠落在地。

地面一震,水珠溅起!

我把伞往后仰了仰,露出自己的脸,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背于身后。

伞上的那一株红梅,很是妖异!

此刻他们才知道后怕,如临大敌般一跃而起,慌忙逃窜,不敢多留片刻。

我得意的笑了,这种感觉真好,浑身的力量又回来了,我又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招摇一番。

柳暗花明什么的,行一步算一步!

那些凡人还是萎~缩在家里不敢出门,无奈,只能在此做下了结界。

若凡人不出,那些小妖小魔也进不来。

何况门窗上还有各门仙山相赠的除魔符。

做完这些,四处分散降妖除魔的仙门同道都飞奔过来,他们不知情况,把我包围在中间,剑尖都指向我。

可把我当成了诛仙殿中的人?

“谁?”也不知是何人警惕开口相询。

我拿掉雨伞,展露真容,对着他们莞尔一笑。

“尊主,你怎在此?”青树长老紧皱着一张脸,一脸意外道,细听他的声音有浅浅的责备之意。

我对着他浅笑颖然!

旁边的人,三言两语,轻声议论:“是秋尊主?”

“是她,无疑!”

“可不是说秋尊主法力尽失吗?可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声音?又是为何?”

“这我也不知晓了!”

“想来是她的计谋,诓骗那魔教众人的。”

“有她在,仙门有望了!”

“那可不一定,那诛仙殿的一众魔人,哪个是省油的灯,逮着仙门,哪不让给扒成皮的。”

“是呀,前有东陵芜芨山,后有青渺落羽山,缭云启烟山,万蚕空桑山等等许多仙山,那些哪个不是大门派,如今我们这些小门小派还不够他们卡牙缝的。”

听到这些我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虽不能说他们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但也不该如此气馁。

我不愿站在这儿给他们说道,便礼貌道:“若各方仙友无事,恕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我便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声音!

“尊主,尊主!”青树长老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追上我,大喘气道。

我慢下脚步,与他走在一起,浅笑道:“青树长老可有什么想说的?”

“尊主,小风不是让你在山中待着,不可出山,你怎么跑下山来了,他可知道?”

我瘪瘪嘴道:“不知!”

我没有与他说,他如今忙的不可开交,应该是不知道我下山来了。

“尊主回山去吧,莫要任性,在山下危险,如今你又没有了功~法修行,这魔教歹人正愁拿你没有办法,你倒好自己给送上门来了,再加上仙门百家如今对你意见颇深,你此刻是内忧外患呀!”

第129章:东陵

第129章:东陵

青树长老在我身旁喋喋不休,听得我脑子一阵阵的疼,我揉了揉眉稍两处,哭笑不得,道:“青树长老多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是清楚的,如今我只是失了功~法,凡人尚且还在这世间活得好好的,我又为何不可了?

更何况我不能在山里躲一辈子,如今风雨多秋之际,修仙之人怎可置身事外?”

青树长老伸手指着我,满脸担忧,意味深长道:“你呀你呀,任性不已,就是听不得别人劝言,大家都是为你好,你可别再让你阿爹阿娘为你操碎了心。”

这我自是知道,所以我更要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虽我不能顶天,但我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自己在意的人生存的这片天,这片地。

这世间有他们,我才会更喜欢,若无了在意的人,这世间,我也不会在意了。

我不语,他继续喋喋不休,苦口婆心:“你不要听不得我说这些,我说这些你不要不放在心上,你也不要觉得我聒噪,如今的你与那凡人也是比不得,你可比凡人更危险。

有多少仙门魔众在暗中,恨不得你失了功~法,都寻着机会,我们几个长老让你留在山里,都是为你好,都是为了雨落,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也没有要囚禁你的意思,让你失了自由,都是长辈,都是疼爱你的,虽然有时说话严厉了些,但初衷都是为你好的,你不要不在意呀!”

这青树长老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能让人脑袋止不住的疼。

我抬手扶额,哭笑不得道:“青叔,我知道了。你便先回山里,助助易风吧!”

青树长老道:“唉,又赶我,不想听我废话,那你就同我一起回山,我便不再多言语半句。”

我停下脚步,转身望他:“我还有其他事,便不同你回山了!”

青树长老耍横道:“那尊主去哪儿,我便去哪儿!”像是这般,我便能听他的一样。

我嘴角抿笑:“青树长老这是在要挟我?”

“我怎么是在要挟你?你如今功~法……”他说到一半突然熄了声,像周围四处看了看,怕人听了去般,向我靠近,放低声音继续道:“你如今如何能自保?”

“这个青树长老就不必担心了,先前那声响你们也听见了!”

青树长老惊愕道:“是你?”

我一本正经扯着谎:“不是!”

“那你随我回山!”他扯过我的衣襟,便逮着我向前走去,不容我拒绝。

我轻甩开他的衣袖,无奈扯谎道:“青叔!阿华随我一起的!”听这话他慢慢放下手,是有所思,突然眼睛放出精明的光,道:“那他现在在何处?”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别想蒙骗我。

我无力的笑了笑道:“真的我不骗你,他去追那诛仙殿的魔鬼去了,在此结了界,让我不许出此结界,他待会儿就回来寻我,若我和你一起走了,他待会儿回来寻不见我,那该怎么办?”

我说的一脸真诚,他虚眯着眼睛瞧了瞧我,终是信了我。

毕竟他也知道,阿华时刻都在我身边守着。

“那我便先回山去了,尊主万事小心!”

“好!”

好不容易送走他,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老固执,真是不好骗!

唉,但他对我的心,却是真的,我也不想骗他,可如今雨落也存在隐患,我不得不提防着,青树长老我信,可我怕他信别人,别人难保不诓骗他,我还是小心为妙。

估摸着他已经走远了,周围也没有他隐藏的气息,想来他是信了我说的话,这才毫无顾虑般走了。

真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好是坏?

秋风萧瑟,秋雨绵绵,满满金风玉露之景!

一眼望去,满山金黄色的树林,叠翠流金,硕果累累,在雨水的洗刷下更显得金灿漂亮。

脚下铺满了厚实的落叶,像铺了一片片金黄色的毯子,脚踩在上面软软的,还有吱嘎吱嘎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我伸手捡下落在肩上的落叶,突兀在一旁的一棵银杏树吸引了我得注意,我突然想起那时九江与川凤相见的那个地方,若没记错,好像便是一片银杏树林,快万年光景,那地方,那一次我也是第一次瞧见。

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我记得当时好像是从芜芨山下来,经历一个小山村遇到诛仙殿的十大护法之一的鬼幽,分开后,我若没记错九江是向南行走了一日一夜,最后才停留在了那处,随后川凤寻来。

那处应该还在东陵境内,可是百山仙门都寻觅不得的诛仙殿?

可再一想,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若这般好找,那不是人人都知道了,百门仙山早就一涌而上,端了他老底,他又怎么能隐匿这般久!

只是也说不定,诛仙殿想法做事阴邪鬼祟,也许他想的便是出乎意料呢?

我又脚不停息的赶往东陵芜芨山,那一处残垣断壁已生长出了许多杂草。

那时的一把大火,烧灭了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东西,如今也没有什么可留下,满山秋瑟萧条,瞧着很是伤感,让人不想多留一刻!

更可怕的是站在此处,我脑海中回想的是那一天,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晚,爱恨交织的剑光,与那烧毁去所有一切的熊熊烈火。

至今,喻氏一门,尸骨无存!

我心中悲恨交集,感慨万千!

柴瑟问我芜芨山被灭时我在何处?

我就在此处,就亲眼看着,无动于衷,无能为力。

我恨透了那时的自己,无能可悲!

可逝去的终究是不会回来,如今只能努力让一切悲伤不再重演。

梦,只是梦,我一定不会让它成为真实!

芜芨山下被鬼幽灭门的小山村,已经瞧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那时一片辽阔,阡陌纵横屋宇错落,此刻瞧去,是一片阴森恐怖的树林。

细瞧眼前这片树林的树长得奇奇怪怪,那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是因为这些树都黑黢黢的,一眼瞧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枝桠纵横却没有树叶,高高矮矮的树,毫无生机,如失了根一般,可他们的根却是实实在在地扎在地里面。

我走进瞧,很多树杆像是被灼烧过一般,伸手一摸五子黑印,粉粉沫沫如黑炭。

我终是明白了那时九江说的话,这些凡人可都不是凡人,他们也算仙。

也知道了为什么鬼幽说他灭这个村只是为了报仇。

千年前,树妖吃人之事,我也略有耳闻。

可没多久便传出来,害人的树妖早已被喻单消灭,这事才不了了之。

虽我也认为有因必有果,报应总会来临,可那诛仙殿会不会牵扯的无辜太多太广?

我循着脑海中记忆走去,总算是寻到了那一片银杏树林。可那座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诡异之处。

满山除了银杏树没有其他的树种,每棵树都高大茂密,树上果实累累,在这金秋的阳光照射下,连带着叶子都是金灿灿的发光,耀眼迷人!

地上满是被风吹落的枯黄树叶和熟透了落下的银杏果子,脚一不小心踩在上面,果皮稀烂出~水,露出里面包裹坚硬的果实。

我飞身一颗高大的树上,随手摘了几片自己觉得顺眼好看的叶子,收在灵焉中,又摘了十几颗快熟落掉的银杏果子,已放在了灵焉中,不知雨落仙山可否能种好这银杏树果?

到时回山一人院中一颗,来年结了果便能知道。

这山中之景美是美,但却无人居住,了无炊烟,清幽寂静得很。

偶尔有几只出来觅食的小鸟小雀,摘过果子便飞速离去,若不是这满地渐渐腐烂的果子发出刺鼻难闻的味道,我想我是愿意多待一刻的。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想法,这银杏树还是不结果的好。

而我把满山都跑了个遍,还是没有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想错了,那九江也许只是觉得此处景色甚美,才来此一游,别无他意。

我从南面下了山,未走来时的路,下山后却到了青渺,我在想,是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青渺的街道小镇,也清冷萧静,来往的人面色郁郁,愁苦不展。

听到一丁点动静,便如惊弓之鸟般,面露恐惧蜷缩着身子躲避。

他们对我的到来,惊恐不已,慌乱逃窜,在家中的人一瞬间关上自己的家门,紧闭不出。

我瞧见了那些门上都贴有除魔符。

一路走来倒是未见什么小魔小妖,也未见到了诛仙殿的魔鬼,想来是仙门合众,已经打跑了那些妖魔。

随着他们慌乱的动作与害怕的尖叫声,隐藏在暗处的各门仙友,闻声而出,把我围在中间,可下一刻都收了剑立在一旁。

“小语,你怎么在这儿?”叔叔一阵惊讶出声,上前目光便对着我的身体一顿关心的巡视。

在叔叔身旁跟着一个陌生的人,与他瞧着一般年岁,一身青衣束身,魁梧的身姿挺拔,一身正气。

瞧叔叔与那人之间的气氛,应是相识无疑。

第130章:青渺

第130章:青渺

也许是我巡视的目光太过灼烈,叔叔退至那人身旁,对着我豪气的说道:“这是紫枫山言老将军,言正上神。”

我一时惊讶,便朗出声来:“上神?”

叔叔一阵爽朗笑道:“对呀,他们紫枫山可都是藏龙卧虎之神!”

这倒是稀奇了,我还以为只有那五凤山才全都是藏龙卧虎的上神,哪知紫枫山也是这般厉害。

有他们这般厉害的人在,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敢太过猖狂獗妄。

言正上神谦虚的:“哪里哪里,秋兄缪赞!”

周边的仙友对着我们一阵虚礼,都散了去。

我俩跟随着叔叔进了一家小小的空荡客栈。

如今仙魔乱战时期,客栈也是无人往来,叔叔如同进入自家门中一般,领着我与那言将军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也无人阻拦。

随意走到一张干净的桌子旁坐下,叔叔也不顾有旁人在,顿时对着我便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来:“你说你何时才能长大些?总是这般任性不已,你可知阿爹阿娘为你操碎了多少心?你怎么这般不听劝?

你下山易风可知道?自己如今没了修为灵力不知道吗?还跑下山来招摇,你还以为那些魔教也怕你威名不成?

先前有人在我也懒得说你,怕拂了你面子,你,唉,看着你,我就来气,真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一个,还老是不听话。”

对着老将军温和的笑,我扯着老脸,回之一笑,伸手端过茶杯抿了一口,掩饰心中的尴尬。

还说怕佛了我的面子,这不是还有外人在吗?

这叔叔,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但是他说的这些话,我倒是听着的耳熟,前些日子,青树长老是不是也这般说过我。

我都快上万年的年纪,在他们眼中,始终是个小孩子,不懂事的小孩子!

小时候觉得他们很聒噪,老是喜欢端着长辈的架子训斥人,烦人的不行,见着他们便躲得老远的,如今虽也觉得他们唠叨,却觉得他们的这些话如甜言蜜语般,很温暖。

瞧我这不爱听的模样,又敷衍的姿态,叔叔扯着一张老脸又想说什么,我慌忙开口出声阻止道:“叔叔,这还有上神在呢,你在他面前如此说我,我会害羞的。”

叔叔不消停,继续说我:“你害羞?我瞧你脸厚实得很,再说,你言叔又不是外人,他若有心说教你一番,也是应该的。”这说话语气态度,像是我阿爹一般,可阿爹从来不这般说我。

我扯着脸和笑,无奈道:“是,叔叔说得是。”

那言将军抿着嘴笑了笑,为我解围道:“秋兄真是多心了,这秋尊主我瞧着甚好,各仙门都尊称她为百门第一仙,必然是有她过人之处,她做事自有考虑,你便放宽心吧!”

叔叔气哼哼道:“你不说这个还好,你说这个我更来气,你以为旁人给她栽个百门第一仙的名称是瞧得起她?哪是这般道理,那些看笑话的人还不是举得她傻,用这名戏弄她的,我听着便觉得不舒服。

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嘛,还不是傻,糊里糊涂,傻里傻气,先前为魔教出头,如今被魔教反打一耙,弄得各山仙门也是对她愤然生恨,言语难听,若不是那颜小子,我怕那些仙门气愤到杀了她都有可能,还自有考虑。”

听完叔叔的数落我的话,言将军突然问道:“哦,对了,小尊主没有同你一同下山吗?”

在叔叔严厉的眼神中,我懦懦地回了句:“没有!”

“没有?”叔叔突然飙高了声音,吓得我一激灵眉宇轻~颤,脊梁猝冷。

见我毫不在意的反应,他更是来气道:“你真是,真是猖狂得很呀,你是要我说你胆子大,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我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盯着他!

他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便想来扯我的手,怒道:“走,随我回山!”

我知他用意,连忙起身躲至一旁,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撒娇道:“叔叔!”

他软和了些气势,道:“你若不想回也行,我传信让易风下山来陪你。”

我坚决回道:“不要!”

他路瞪着眼睛瞧我,凶道:“又不听话?又任性?”

言将军突然开口出声道:“那我传信让小尊主下山吧!”

我对他说着就要干的动作,慌忙扯着笑回道:“不用了,谢谢上神!!”

上神倒是深明大义,不再动作。

瞧着叔叔的一张黑脸,我小心翼翼开口道:“叔叔,我自己可以的,这不是还有你和言老将军在嘛,还有这么多仙门也在……”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对着我又是劈头一顿训斥:“他们是来保护你的吗?不可任性,我传信让易风下山来寻你。”

真是个老固执,老古板,老执拗!

我还是忍着性子,扯着脸,好生说道:“不要了叔叔,山上的事又多又繁杂,他如今焦头乱额,忙得不可开交,不要打扰他了,再者山里有他在,大家都放心点。”

“你还知道,那你为何不在山里好好待着?跑下山来做甚?”他还越说越来劲了!

他说着不再搭理我,抬手便想传音,我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正了正脸色,道:“秋长老,如今是要我求你了吗?”

他微愣了愣,没好气道:“又予我扯架子,我就看你的花架子能端几时?”

他气我,怒瞪我一眼甩袖离去,我与言将军相视一笑,我也告辞离去。

叔叔应该是不会再想着这件事了,刚才我手搭在他手腕上,我也明确地让他知道了我也恢复功力修行的事情。

他这固执的老家伙,面不露色,口严得很,应该会替我保守秘密的。

但是我怕这言将军,会真的传信给阿华!

这可如何是好?

我才要焦头烂额了。

我逮了个机会,选了个幽深的地方,便向与叔叔好好叮嘱叮嘱,让他也旁敲侧击的说一下那言将军,让那上神千万不要给阿华传信呀。

哪知我还未开口,他便知道我~要说什么一般,恁了我一眼,开口道:“你不用担心,言兄早已瞧出你恢复功力了,他也不会多嘴的神仙,若你自有打算,不想要旁人相助,我也难得管你,但是,万事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我知道了,叔叔!”

“那我走了,自己小心!”

“好!”

如此,安心了许多!

趁着灰暗的月色,我悄悄去了趟落羽山,这山中之景,倒与我想的不一样。

我以为此处也会落得像缭云启烟山,东陵芜芨山一般败破,残垣断壁,枯草横生。

哪知山中房屋宇落,修葺的如同未经历过风雨一般,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一尘不染。

清幽宁静也不过这般!

只是太过寂静了些!

临近晚秋,夜晚倒是没有听到什么蛙声虫叫,只是身子被这轻微的风,吹得有些发冷。

我拢了拢衣裳,向唯一一处还亮着灯的房屋走去。

还未走进,便听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我顿了顿身,复而疾闪过去,隐身在窗户旁,窗户半掩,我透过窗悄声无息地瞧向屋里。

此处瞧去,屋里的情况倒是一清二楚。

此刻一个身着绿纱的娇小女子,正蹲在地上捡着破碎的碗,她眼角有泪划过,却紧抿的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哭着声来。

床~上背靠着坐起身的是,牟情?

此刻的他也无往日光彩,一身白衣挂身,衬得他憔悴的脸更显苍白,俊俏的脸庞骨骼凸出,瞧着消瘦了许多。

一双眼睛沁着泪水,灰白的嘴唇轻~颤,双手紧握在侧,隐忍着怒火。

他对着那女子,沉声喝道:“滚!”

他这脾气,唉,变化太大,那时,时时挂着笑脸,说话谦和有礼,对人也客客气气,从不发脾气,可如今对着一个照顾他的女子,都有这般怒火,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在发泄心中不满。

那女子如同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自顾自地蹲在地上捡着碎片,一不留神,那碎片划伤了手,流出~血来,牟情虽说着无情话,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姑娘身上。

瞧见那姑娘受伤,眼睛里慌了神,脸色变了变,松开手,便想坐直身下床来。

原来他也不是自己说的那般无情,他对这姑娘应该是有不一样的情愫在。

如此这般凶狠无情的对待姑娘,是不想连累她?

那女子突然站起身,眼睛里带着泪珠,偏头对着他苦涩地笑了笑,道:“没事,我再去为你盛一碗药汤!”说完便走向桌边又盛了一碗汤药。

那苦涩的药香味顺着风吹过来,只闻这药味,便让人难以下咽。

我连忙抬手捂住口鼻,轻扇了扇。

牟情的拳头又紧握起来,眼中射~出冷意,对着那姑娘冷冷开口道:“我让你滚!”

那姑娘自顾自地走到牟情跟前,对他说的伤人的话,仿佛没听见般,倔强的伸手递给他,在他阴冷的目光下,艰难的扯着笑脸,讨好般的脸色,道:“给!”

第131章:白谣

第131章:白谣

牟情抬手一把打掉药碗,那有些滚烫的药汤直接洒在了姑娘的身上,姑娘一声未哼,抬手揉了揉那处,直愣愣地瞧着他,任由落在地上又碎裂的碗片,溅落在腿背上,划出一条血痕。

牟情忍耐到了极致,沉声怒吼道:“我让你滚,你可听不见?”

那姑娘悬泪欲滴,似哭非哭,哽咽着声音固执道:“你喝了药,我便走!”

牟情挖苦道:“你滚,我不要你虚情假意,你们魔教的东西,我哪儿敢用?”

那女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幽怨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牟情讥讽道:“那尊贵的护法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

护法?魔教?难道又是那诛仙殿之人?

他们还真是渗透之深,无孔不入呀!

那女子苦涩道:“我若想害你,你可还有命?”

这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抬手抹眼,才知自己湿~润了眼眶。

牟情咆哮道:“那为何当初不要了我的命,为何不把我直接给杀了,为何要留我一个人苟延残喘,如同丧家之犬,我活着还有何用?不能为父母报仇,不能除灭门之害,不能灭了你那诛仙殿,如今你一个人我都对付不了,我还能怎么办?你让我死了便好,死了便好!”说到最后埋头痛哭!

那女子伸出手去本想安慰他,可最后还是忍住了,讪讪地收回手。

“对不起!”

听到这话,牟情抬起头来,一脸鄙夷之色,说话也阴阳怪气:“对不起?你们妖魔中人是不是都是这般,玩弄人心,欺骗感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花妖扮弱,欺骗喻墨,博他同情,后又灭他满门。

你的好姐妹鬼樱,同你一般恶劣,欺骗桑兄感情,灭他满门,你对我也是同样的伎俩,如今也如你所愿,你为何还不离开?如此为我费心费力,可是我还有什么让你利用的地方?”

那姑娘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声音柔弱不已:“牟情,不是这样,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牟情一脸嫌弃道:“你不要这模样瞧我,我瞧着真恶心,若我当初不是被你这张如清水芙蓉般的漂亮脸蛋蒙蔽,我仙门也不至如此,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就是个骗子,是个侩子手,是个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那姑娘悲痛欲绝,伤心道:“你便是这般想我的?这般看我的?”

“那你要让我如何看你?如何想你?还像以前那般对你嘘寒问暖?笑脸相迎?情意满满?柔情似水?

我那时是瞎了眼,蒙了心,才会觉得你与其他女子不一样,才会对你付出了情意,才会爱上你,我现在只觉得,自己那时可笑得很,可笑至极,愚笨至极,你那时是不是也在我心里嘲笑我,嘲笑我可笑、可怜、可悲。

如今看我这副狼狈模样,是不是在心里笑得更欢?”

那女子摇头,泪眼朦胧,悲伤道:“不是这样的,不是!”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永远都不想!”

他说着疯狂的捶倒自己的双~腿,恨不得捶断了它,那女子上前拉扯,也控制不住他疯狂的举动,无奈带着哭腔,出声妥协道:“好,我走,你不要再伤害自己,我走!”

说完抬袖擦拭着眼睛,转身离去!

我朝暗隐了隐身子,不让她发现!

瞧她出了院门,没了身影,我才走回窗台旁,向里屋望去。

此刻的牟情,如失了珍贵的东西,悲痛不已,那哭声让人听着也想流泪,他深埋着头,腰弯曲到恨不得埋到被褥中,双手握拳,一下一下的捶打着自己残废的双~腿,口中喃喃自语:“谣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想来他是很爱那魔教女子,若不是家门遭此一劫,或许,他便不会这般痛苦,无助。

说着狠话,折磨那女子,折磨自己!

许久许久,他才渐渐平稳情绪,静下心来,他佝偻着背向后靠去,眼睛向前盯着,不知在瞧什么?

也许他什么都没有瞧,只是睁着眼睛,此刻他,如失了魂魄,神色恹恹,精神呆滞,双目无神,了无生趣。

我在心中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露了面。

他见到我,脸色闪过一丝惊讶,复而向门外望去,一脸担忧。

我知他意,莞尔道:“这般担心她,为何又赶她?”

他苦涩道:“秋尊主是在笑话我?”

我真诚道:“不是,只是替你惋惜。”

他扯着嘴角,笑得很勉强:“这世间就没有多少人是如愿的,有何可惋惜。”

这话说的倒是对,只是心还是会疼。

我随着他的手势,绕过一地碎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桌上有茶水,便劳烦秋尊主自己动手了,如今我这腿……”他自讽道,眼睛望向腿,神色落寞,抬手又拍了拍被褥遮盖下的双~腿。

我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这水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这般久了,还有温度,这施法的人倒是用了心。

我双手捧着,暖和暖和。

先前想了许多,可此刻见到他,我却没有了话想说。

我提什么都好像不合适,魔道仙门,都像一根刺扎着他。

“秋尊主,今日来我这儿不只是来讨杯茶喝的吧?”

先前我只是想来了解下,魔教为何会对他心软留情,来了后,听到他与那女子的对话,我也猜到些许,想问问他魔教之事的心,渐渐变成了探望之情。

我如今怕是只能喝茶了!

我还没张口说话,一袭绿影突然闪现眼前,瞧着屋里两双盯着她的眼睛,她一下子停了身,又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懵顿。

牟情敛了惊愕之色,复而拉下脸,冷声道:“你又来做什么?”

那女子伸手指着地上满地碎碗片,怯生生道:“我想着这地上没收拾,怕你不小心会受伤!”

牟情有意无意的扫了我一眼,对着那女子冷眼吼道:“谁让你多管闲事,滚!”

那女子委屈的说不出话来:“我……”

我想不透,这诛仙殿不都是气焰嚣张的人物存在,怎会有这种小家碧玉,柔弱可伶的女子。

我知牟情这般是为何意,是怕我伤害他心爱的姑娘。

我站起身,我手中凝气,双手摩掌,向那姑娘走去。

牟情慌忙侧过身,双手撑着床边便想下床,可他却动弹不得,他惊慌失措,声音轻~颤:“秋尊主,她只是我院中的一个小丫头,无足轻重。”

这时说这话,他可是在明目张胆的欺瞒我,还是赌我刚才没有听到多少,不知道这女子是诛仙殿十大护法之?

那姑娘眼睛一直放在牟情身上,听牟情这般说,才将眼光转向我,瞧我动作,眼中射~出了冷光。

这阴冷的模样,我才相信她与魔教有些关系。

我收了手,立在他心爱的姑娘身旁,浅笑望他,道:“是吗?那你为何赶她走,收拾这些,不是该她做的吗?”

他敛了敛眼帘,沉声喝道:“还不收拾了下去。”

她姑娘愣着身子瞧我,一动未动,眼中冷光寒气,杀意渐起。

我倒是想与她试试,瞧瞧她们诛仙殿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那女子立着不动,牟情提高声音再次说道:“还不快收拾?”

她收回眼光,顿了顿,走到桌旁,拿了个茶托板又走回来,蹲下生开始收拾,我也蹲下~身,帮忙捡起来。

牟情开口道:“秋尊主,这种小事让她做便好了,不要脏了你的手。”

我瘪瘪嘴:“无妨,这姑娘都能做的,我为何做的不得?”

“她自是不能与秋尊主比!”

那姑娘听了这话,捡碎片的手愣了愣,一晃神指尖被碎片扎破,顿时冒出~血珠来,只是一瞬,她又埋头快速的收捡起来。

我睨眼向牟情瞧去,他神色担忧,却很快掩饰下去,呵斥道:“滚出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要在此碍我眼!”

那女子背脊僵了僵,捡起最后一块碎片,站起身端着托盘,一声不吭地便向门边去了。

我站起身,一闪身拦在门口处,双手拍了拍,不瞧身前女子的冷冽眼神,偏头向牟情望去,打趣道:“牟公子这般说话,不怕让人听了伤心?”

“秋尊主……”牟情开口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说,因他知道,我,他不能掌控,我~要做什么说什么他也不能阻止,可又怕我伤害到他心爱的姑娘,那着急如火又不知该怎般的模样,把我逗乐了。

他是太看的起我了,还是觉得诛仙殿的人太过脓包?

想来他腿瘸了过后,便没有在关心过山外的情况,还不知道我失了功~法。

那女子冷冷开口,满身寒气渐起:“让开!”

我抬眉,勾嘴邪笑道:“不让!”

她腾出一只手,便想出手,牟情知她想做什么,急急开口道:“白谣,你给我住手!”

白谣倒是听他话,张开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垂放在身侧。

她这般听牟情的话,许是想要息事宁人,可我偏不如她愿,偏要造事!

第132章:暗算

第132章:暗算

我对着这漂亮的女子,莞尔笑道:“原来你叫白谣呀,名字好听,是造谣的谣,还是歌谣的谣?是真名,还是哄骗人的假名?”

她愠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我笑道:“是吗,这便过分了?”我瞄了一眼那心急如焚的牟情,又道:“你这凶狠模样,他可见过?”

“你找死!”说着她瞧也不瞧,把托盘向后潇洒一甩,那茶托像成精了般,自己稳稳的落在她身后有些距离的桌面上,碎片来回旋转跳跃,未洒落一片。

我向后退躲过她快到没影的凌厉掌风,伸手幻出剑与她对峙。

她小~脸讥笑:“我可不是鬼樱,我可不欠你什么!”

她还真不能小瞧,一针见血,直~插~我心底。

雪樱是我永远过不去的痛,永远忘不掉的人。

我正色道:“对,她还有良心,人性,可你怕是早已不知这俩东西为何?”

她讥讽刻薄道:“她就是笨,愚蠢,才会被你害得连鬼都做不成。”

我轻蔑一笑:“那你呢?可是想害得自己在意的人,也做鬼不成?”

“我的事,与你何干?”她低吼间从腰间抽~出一根黑色闪着淡紫光的长鞭,凌厉的向我扫来。

确实与我无关,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剜心伤害。

我也不再多嘴,提起精神与她相对。

她的长鞭一会儿如灵巧的长蛇,一会儿又如那缠身的树藤,若不是灵力恢复到最初,我怕是不敌她。

这诛仙殿敢如此招猖狂,竟是有缘由的。

我以剑挽花随她长鞭而动,身体轻柔如水,流淌在她身边。

她渐渐面露难色,她的长鞭甩出还未收回,而我的剑却要从身后刺透她胸膛,正在此时,她冷冽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放出来精明的光。

她一下子瘫软在地,险险躲过我~要命的剑,我心道不好,那鞭子已回转直扑我脸而来,我迅速向后仰去,险险地躲过一击,后退几步,退出她的攻击范围,抬眼瞧着空中,随风飞舞着我断裂的发丝,

她一跃而起,站直身子,长鞭往回一甩,把鞭尾也握在手中,那如长蛇般的鞭子,顿时短了许多。

她讥笑道:“原来百门第一仙也不过如此!”

我莞尔笑道:“确实,是你们太高看了我,只是你们诛仙殿也不怎么样,要不然为何牟情说你们以情为谋,手段卑劣呢!”

她听了这话冷了冷,复而又勾嘴道:“秋尊主这般说,不怕又伤了鬼樱的心?”

“她与你,自是不同,你不配与她相比!”

“我不配,哈哈哈,我便让你知道我配与不配?”

说完又向我袭来,若说先前与她是小打小闹,此刻便是使了浑身解数,动了真格。

可我从一开始便没想真的要她的命!

她虽法力不错,诡异刁钻,可我还是怕自己稍微一不注意,出重了手,让她小命难保。

一时间,整洁干净的院子,也大变了个样,屋顶在她的长鞭下被掀翻了天,瓦砾四碎,灰尘扑扑,脏乱不已。

她出手一次比一比狠厉,眼神犀利冷沁,这模样才能让人与那诛仙殿联想在一起,跟在牟情身旁时判若两人。

突然屋里传来一声巨响,她微晃神间,我的剑从她脖颈间划过,顿时划出一条血痕。

她却顾不得,瞬间收了手,惊慌地向屋里跑去。

幸好,幸好我收手及时,要不她便要丧命在我手,若她没有做过坏事,且不是很无辜。

我紧随她身后~进屋,只见牟情已顽强地翻下床来,瘫坐在地,动弹不得,瞧白谣惊慌失措的身影,他抬头向门边看来。

白谣收了武器,蹲下~身,巡视他的身子,着急问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儿受伤?”

牟情不说话,对她冷冷地,可见到白谣脖上的血痕,他面露惊色担心,又见我提剑随后追来,立马把白谣扯到身后遮挡,着急道:“秋尊主,白谣她虽是诛仙殿护法,可她却没做过坏事,求秋尊主饶了她!”

那姑娘不服气,挣着他的手,怒眼瞪我,不悦道:“不需要!”

牟情不理她,紧握着她的手就是不放手,双臂如铁的挡着白谣,眼睛请求般看着我。

我浅笑道:“先前,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见他抬了抬眼帘,一脸疑虑,我又继续说道:“你说,你们魔教的东西,我哪儿敢用?

你说,你们妖魔玩弄人心,欺骗感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说她们,以情为谋,行为卑鄙。恨不得杀了她们,如今你这般是做什么?包庇,还是入魔?”

听我这话,那姑娘慌乱神,站起身挡在牟情身前,张开双手护食一般:“你休想予他扣些无虚有的罪名,他这双~腿是魔教所伤,他仙门中人皆丧命于魔教,如你所说,他恨不得杀了我,如此这般,也是怕我伤了你,是在护着你。”

这些话,有几人能信,真是关心则乱。

“牟情,这位白姑娘可说的对吗?”我眼睛盯着白谣,话却是对着牟情所说。

白谣听我这话也转头看向牟情,不知她又想听他说些什么呢?

牟情愕然的睁着眼瞧我,不知我何意,也不说话。

我伸手把剑甩到他跟前,道:“若是真的,那便杀了她。”

他更是惊愕的睁大眼睛望着我,说出话来:“……”

白谣冷扫了我一眼,又转头望向牟情,不发一语。

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道:“你不用怕,我在此,她伤不到你分毫。”

“大言不惭!”白谣站起身,鄙夷瞧我,道:“要不我们再试试?”

她刚说完,牟情却伸手捡过了剑,白谣转首瞧他,眼里柔情渐渐消失冷却,不敢相信与悲凉相融。

“你要杀我?”

牟情愣了愣,轻叹口气,把剑搁在腿上,无奈道:“秋尊主便不要戏耍我了!”

白谣不解道:“何意?”

我勾了勾嘴角,伸手收回了剑,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到了门边,我停了脚,背对着他们道:“若你信她,便不要出言污蔑,若你违心,不仅伤了她,也在伤你自己。”

说完,我不再逗留,转身随着这萧瑟的晚风消失不见。

他,终是有了份牵挂,若白谣能脱离诛仙殿,那更好!

我愿相信,那时九江所说,诛仙殿不都是十恶不赦之魔。

可那些罪恶滔天的,终将不会饶恕,定要他付出代价。

我下山与叔叔告了别,便离开了青渺,去了东海。

我看了看手中的绿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阿华传信问我谁去了哪里,那好听的声音急切又带着点厉色。

我抬手回了他信,这才向东海方向走去。

阿娘说阿爹在东海求药,她那日肯定也是着急去寻阿爹了,阿夏也在那处,他们应该在一起的?

走到一个偏僻荒凉之地,却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茅草屋,我记得我以前去东海时也走过这条路,从未看见过什么房宇屋舍,难道是在近几十年间有人在此落了根?

我慢慢地靠近茅草房,本是带着好奇的心,想瞧一瞧这房子里会住着什么样的人。

这里离东海还有些距离,这荒凉的地方无一颗农作物,周边十里百里也没有果实充饥,他们在此究竟是怎么生存的,难道也是隐藏世外的高人,或者是辟谷修炼的仙人?

我还未走进,便见一个白发苍苍,身体佝偻的老人带着一个两三岁大,圆润可爱的小孩子走出房门。

不知因何事,这老人训斥着小孩,还打了几下他的小手,小孩望着老人的眼里,平静无波,似带着茫然与探究,还藏着丝许笑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让人很是不舒服。

那老人见到我,忙热情的邀请我到屋里坐坐,我鬼使神差的,迷迷糊糊地便随他们进了屋。

房屋虽小却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瞧着很温馨。

那老人为我倒了杯水放在桌上,亲切道了句:“请慢用!”

那小孩吵闹着也要喝水,那老人扯着和蔼的笑直道:“好好好,爷爷去给你倒!”

他给小孩倒水却用了一个水囊装盛,那老人瞧我看着,解释道:“他习惯了用这喝,也是没得办法咯!”

我礼貌回之一笑!

那小孩从他爷爷处拿过水囊,四处走动喝着水,那小手一刻也不带消停,东摸一下,西扯一下,走到我身边时,还用他的小手摸了一下我的大~腿处,我只当他是小孩,不曾在意,还对他微微一笑。

桌上的水我一口也没有喝!

哪知不一会儿腿上便传来一阵刺痛,身体渐渐酥~麻起来,意识涣散脑子也不清醒,眼前之景晃动的厉害,恍惚间我瞧见了那老人和小孩诡异的笑脸。

下一刻我便失去了意识!

意思不清醒间我是被冷热交加折磨醒的,睁开迷瞪的眼睛,眼前茫茫一片,环顾四周,我才发觉自己置在雪地中,身旁冷冷的风呼啸而过,吹得我直打哆嗦。

第133章:绝望

第133章:绝望

此处昏沉沉的,天寒地冻,冰雪皑皑,可是身体却燥热的不行,有种难以言喻,说不出的难受。

都怪自己太大意,虽随时警惕着,却防不胜防。

只是没想过这么小的孩子也成了杀人的武器,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与他们又有何仇?

我紧紧抱紧着身子萎~缩成一团,像是这般便会变得暖和一些,哪知没有一点用处。

我在想,我会不会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之境,要不就是这热死在这里,我颤颤巍巍地抬手凝气,才发觉自己经脉被封,运不上气,提不起力气,浑身都使不上劲,软~绵的如同一瘫水。

身旁突然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与谑笑声,我连忙睁大眼睛看向出声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映入我眼帘,如怪兽般庞大的身姿,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我呲牙咧嘴,凶狠吼叫。

从他口中呼出的热气也夹带着冰冷的雪花,直扑我而来。

从他身上下来一个男子,一身黑衣,邪魅至极,眉宇嘴角的笑,让人瞧着很是不舒服。

瞧向我的一双眼睛,像是我不着衣褛。

见他走近,我背磨蹭着地,坐起身来背靠着冰冷的雪块,警惕地瞧着他。

他见我这模样,哈哈大笑出声,阴狠嘲讽:“这般便怕了,我还没动手呢?”

我紧盯着他不言语。

他又道:“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呀?哈哈哈,我还以为秋尊主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怕这个呀?

你以前不是猖狂至极,大言不惭的说过,身体只是一副臭皮囊吗?在意什么呀?

你不就是不喜欢女子就喜欢男人吗,喜欢男人不就是喜欢男人的身体吗,男人的身体能满足你的,而女人不行,对吗?”

他这些暗含隐喻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又是谁,瞧着挺好看的,一脸正派也不坏,可为何偏偏做了坏人?

“你是不是觉得身体燥热的不行,饥渴难耐,恨不得有人把你抱紧揉进怀中,恨不得有人在你身体上蹂~躏折磨,恨不得有人伏你身上疼爱你?”

可恶,他的话像是带有法术般,让我意识渐渐溃散,随着他的话语身体有了羞愧的反应。

我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那可耻的声音。

“秋尊主,好生定力,难怪她说你洁身自好,不容别人污浊,可我偏不信,偏要摘了你这朵清高的花,让她知道你与旁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说着便一件一件地扒掉衣裳,向我走来。

我惊恐万分,手脚并用向后爬去,可四肢软弱无力,使不上劲来,爬了许久,他却一步两步便把我追赶上,他伸手逮住我的脚腕,往后一拽,便把我拉扯向他,随着他凶狠的动作,我的头撞在身旁一颗坚硬的雪块上,顿时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等我再次反应过来,他已把我甩在一块大冰石上,施法把我定在了冰石上,呈大字形状,动弹不得。

他站在我腿边居高临下地谑瞧我,睥睨之态,他慢悠悠地脱掉贴身的最后一件,赤~裸~着身子,慢慢走向我。

一步一步,好像踏在我心上,要将我所有的尊严都碾碎。

那庞大的怪物,站在我头一侧,大喘着气,瞧着,看着,不说话。

我羞愧之余便只剩害怕恐惧。

心中好怕,为何会遇到这般事,若要泄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为何要这么污辱我?

我眼角划过一行泪水,心中凄凉,如此之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慢慢蹲下~身,俯身过来,脑袋悬在我头上方,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如捕到猎物般,眼冒绿光的盯着我,阴狠的笑,让我浑身发冷。

我紧绷着身子,艰难地扯着嘴角,道:“你做这种事可对得起她?”

他话语中的她,我不知是谁,但我知道,他喜欢她,所以才把一切强加于我。

此时心中的后怕,高过于身体里一阵一阵涌起的浪潮。

他听到我的话,微愣了一瞬,而后嘴角嗜起一阵阴冷的笑,道:“我不这般做,她怎会舍得出来见我?我让她喜爱的人受辱,她怎还能忍着不出来见我?”

喜欢的人?我?难道是,雪樱?

那他又是谁,他也是诛仙殿的众魔之一?

可是雪樱~口中说过的鬼怵?

我咬牙切齿道:“你真是无耻卑鄙!”

他伸手抚摸~我的耳旁,轻捋我的发丝,讥笑道:“待会我让你舒服了,你便不会如此说了!”

我挣扎着身体,害怕道:“你放开我!”

“你越是这样害怕,我越是喜欢,我怎会放开呢?”

“你说的她,是不是雪樱?”我飞速的转着脑子,想做拖延时间,想着添他隔应,他便不会想做这龌龊的事情。

他顿住身子,阴沉着一张脸,狠狠道:“她明明是鬼樱,你为何要唤她雪樱?你为何要把她变成雪樱?你为何要让她是雪樱?

他明明是我的鬼樱,明明是我的,你为何要让她嫁给那傻~子,为何?”

他这一声声的吼叫,震的我耳聋发溃!

他突然伸手掐住着我的喉咙,慢慢收拢五指,我在他手掌下,渐渐呼吸困难,下意识的大张着嘴呼吸。

他恶狠狠的话就在耳旁:“若不是你,她怎会离开我,若不是你,她怎会嫁给旁人,若不是你,她怎么会连鬼都不想做,厌烦这世间不会再出现,一切都是因为你,灭了桑家满门我也不解恨!”

原来是他,是我误会了雪樱,还对她说了些难听的话,我真是该死!

我以为我~要死了,他却突然放开了我的脖子,不怀好意的笑道:“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你对她的伤害才是最大的,若你不爱她,不属于她,我便毁了你!”

他说着便要伸手脱我的衣裳,我恐惧地直嚷嚷着:“不要,不要!”

他却嫌动手一件一件脱着麻烦,一挥手,身上的衣裳,全都瞬间消失不见,身体一直凉意袭来,我只觉得心冷到了极致。

他埋头便向我颈边啃去,我嘶哑着颤栗的声音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他的声音从嘴缝中溢漏出来,刮得我生疼:“现在便开始叫,待会有你叫不出声的时候。”

我感觉自己要坠落了无尽黑暗,无间地狱,不知怎么的便想到了阿华,我思维渐渐混乱,我无意识的张嘴嚷着:不要,放开我,不要,放开我。我拼命挣扎着吼叫着。

身上胡乱游走的手刮得我生疼,恶心反胃,

他却无动于衷。

眼看着他便要侵占我的身体,我绝望的喊了声阿华。

就在此刻,一道刺眼的剑光顿时划破天际,熟悉温暖的声音随剑而来:“她让你放开,你可没听见?”

鬼怵反应迅速的跳开,躲开那凌厉冰寒的剑,跳下冰石。

我瞧见那剑从我头顶划过,刺向我头侧那还来不及反应的庞然怪物,它被那剑刺飞,稳稳地定在了冰冷的雪璧上,顿时没了反应,失了性命。

一身白衣身影,如天神降临,他伸手解开披风,遮盖住我的身体。

我喃喃道:“阿华?”瞧他阴沉的脸,眼里怒火燃烧,我顿时泪眼婆娑,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他伸手解了我的束缚,把我搂进怀中,伸手给我擦试眼泪,望着他的深邃眼睛,心里难受不已,我搂着他的脖子,痛哭出声来。

满腔委屈与后怕,此时再也忍不住了。

他愣了一瞬,才伸手缓慢拍着我的背脊,沉声安稳道:“不怕,有我在!”

“我当是谁,原来是墨夷上神。”

他这话,让我哽咽了声音,忘记了哭泣,我转头望向他,一脸狐疑。

此刻鬼怵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风流倜傥,翩翩公子,如了刚才凶狠的禽兽,判若两人。

阿华收回剑握在手中,剑尖指向鬼怵,冷冽道:“你倒是嚣张,有逃跑的机会你不逃,等着送死!”

那庞然大物没了束缚,栽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吓得我身体一颤,赶紧往阿华怀中钻去。

“是吗?”鬼怵诡异的笑道。

他伸手摇了摇五指,我软弱的身子,顿时灼热起来,身体中那羞耻的感觉又一阵阵的传来,我扭着身子想逃出阿华怀中,可他身体冰凉,正能缓解我心中的燥热。

我推攘着,纠结着,不知是该把他抱紧,还是该推开他?

身体难受,我抽泣道:“阿华,我……我是怎么了?”

阿华惊慌失措把我搂紧怀中,对着鬼怵沉声怒道:“你把她怎么了?”

那鬼怵满不在意道:“没什么,只是让他尝了尝十香合欢散的味道,如果你没来我倒是替她解了,哪知你就突然来了,打断了我与她的好事,她毒未解,当然这副求人蹂~躏,欲求不满的样子了。”

他那虚伪的笑,我恨不得扒了他那张的脸皮。

我咬牙切齿,极忍着,怒骂道:“你混蛋,无耻!”

阿华的百斩剑,噗的一下向那鬼怵刺去,那鬼怵化作黑影一闪,不见踪影。

第134章:淫蛊

第134章:淫蛊

阿华瞧也不瞧,也没有追的意思,收回剑,双手抱起我,站起身向一旁的山洞走去。

他把我放在地上,便站起身,我双手紧抱住自己的胳膊,拉紧他宽大的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半分,身子依着墙璧,止不住的颤抖。

他一声不吭,抬手生了火,周围的温度突然升高,昏暗的山洞亮堂了许多,可我身体本就燥热,此刻更闷热的全身发汗。

他瞧了我一眼,脱下自己的衣裳,铺在我身旁的地上,只剩下白色的内衫,他怔了怔又伸手来解我衣裳,我向后退了退,侧过身,躲过他的冰冷的手。

他无奈道:“你不难受吗?”

我难受,可我,不想这般!

我闭上眼,不敢瞧他的目光,低声问道:“你不生气吗?”

他温柔地转过我的身子,面对着他,伸手掰开我紧握的双手,与我十指相扣,柔声道:“阿语,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睛。”

我颤颤地睁开双眼,淬不及防撞进他如漩涡深渊般的眼睛里。

“我生气,我很生气,很恼怒,恨不得杀了他,可我更心疼你,更舍不得你受半点苦,可瞧你这般,我更恨我自己,更多自责,若我跟在你身边,也许你便不会受到伤害,遭这些苦楚。”

他抬起我的下颌,轻柔地吻上我的唇:“所以,不要再想了,好吗?”

我点了点头。

他冰凉的唇~瓣碾磨着我的,一阵酥~麻感直窜心头,惹得我全身一颤,心里发乱。

我双手无意识的攀上他的肩,他紧紧地把我揉进怀中。

我脑子慌乱,不知要想些什么,一切都随着心而动,回应他,亲吻他。

不知何时,他褪掉了我的披风,我低垂眼帘间,倏然瞧见胸前那刺眼的红色印记,我脑子如被人当头一棒大喝一声,猛地浇下一盆冰凉的水来,脸色顿时煞白,我的心一阵阵揪心的疼。

我伸手推开他,捡起他的披风,再次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低垂眼不敢瞧他。

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好脏,好像用水洗洗,洗净这满身的污垢。

见到阿华,我可以自我安慰,先前一切都是噩梦,可此刻瞧见胸前那刺眼的痕迹,我才知是真实,难以自我欺骗。

我不想让阿华看到身上的这些痕迹,我不想自己在他心中留下如此不堪的模样。

他暗哑着嗓子道:“为为何?”

我埋着头,紧抿着唇,眼泪如线一般往下掉。

“是心中不愿?不想与我”

我连忙摆着头,泪眼婆娑的瞧他,哭泣道:“我,我只是,不像让你看不起我,不想身上留有别人的印记,我不想自己在你眼中是这幅样子。”

我本不是爱哭之人,可与他在一处,我总是爱流泪,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他轻轻地搂过我,拍着我的背,轻声细语道:“你什么样子,在我眼中,都是最好看的,我都喜欢。”

可我不喜欢。

他见我难受又强忍着的模样,又把手伸到我胸前想继续为我缓解痛苦,我握住他的手,摇头道:“不可,不要!”

他低沉着嗓音,柔柔道:“那你要怎么办?”

我脑子飞速旋转,想起刚才那是鬼怵轻摇了摇五指,虽未看见他手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我确信听到了细微叮当叮当的声音。

“也许他不是给我吃的药,若是其他,可不可以用法术把它催出来?”我想着便说出声来,阿华听言,抬手与我对掌,我感觉一股冰凉的气息从手掌心处向四肢蔓延。

不一会儿,胸口、腹部、脑中三处,如有东西在搅动,一阵阵的灼热酥~麻感袭来。

我身子闷热,全身汗淋淋的,难受死了,我下意识便抬手想脱掉衣裳,可刚抬起手便忍住了,紧握着拳头又放在身侧,浅浅得指甲掐进肉里,刺痛自己清醒。

那一阵阵酥~麻灼热的感顺着阿华的灵力法术,慢慢涌上右侧耳朵里,耳朵里痒痒的,似有东西在爬。

我偏头瞧向右侧,只见从耳洞口爬出三只恶心难看的小虫子,正在我肩上蠕动着。

我闭着眼偏过头不敢再瞧,阿华收了手,伸手拈过小虫子放进火中,只听见噼里啪啦几声响,一股难闻的味道袭来,不一会儿那虫子便化成了灰烬,不见了踪影。

我开口询问道:“这是什么?”这世间害人的东西真是千奇百怪,这种下作的东西,我确实第一次见。

阿华回道:“好像是凡间修炼的一种蛊虫,这蛊应是淫蛊无疑。”

那鬼怵还修炼凡间蛊术,他最得意的不是三桃钉,以尸成傀吗?难道为了衬自己的身份,还修了这些下三烂的招数?

“可好些了?”

我对着他点点头,好了很多,那虫子从我身体里出来,我便觉得覆在身上的千斤重石被拿了去,清爽不已。

也不知是不是火烧的太旺,阿华脸红的厉害,耳朵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瞧我望向他,他不自在的转过目光,不敢瞧我,瞧他反应,我便低头扫了自己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也羞红了老脸。

他的披风半掩着悬挂在我身上,除了这件披衣,我身上再无其他,此间正是春光外泄,一览无遗。

我顿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羞愧难当。

身后突然想起声音,我本想转身看看,可一想,还是算了。

他快步的走向山洞口,背对着我,声音暗沉道:“我,我出去一下!”

见他不见了影子,我这才站起身,好好理了理身上唯一的衣裳,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确定没有遗漏一丝春光这才作罢。

我坐到火旁,看着燃烧的火苗子,不知怎么的便想起了那虫子,想起那虫子便又联想到我俩刚才,那,差点便不可描述的样子,顿时脸灼热得不行,我伸手捧着脸,捂着羞红的耳朵,眼睛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可我一想到刚才为何会停止,我心顿时凉了一截,我还来不及悲伤,山洞口便响起了脚步声。

阿华怀中抱着我的衣裳,手中悬挂着我的灵焉,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走至我跟前,他把东西伸手递与我,我却只拿回了他手中的灵焉,不接回衣裳。

他不解的望着我,我避开他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我,我不要了!”

他听后傻愣了会儿,随后便把衣裳扔在了火上,顿时火焰上涨,向我扑来,我急忙向后退了退。

阿华忙转过身,道:“那你可有衣裳换上?”

“自然是有的!”这次出远门,在灵焉里带了许多东西。

“那你换上,我出去等!”说着他便向外走去,瞧他衣着单薄,外披还在我身上,我开口道:“无妨,外边冷,你就在此处,背对着我便好。”

如此,他也不再言语,直身凛立在火一旁,面对着洞口,为我遮挡些风。

我不知自己是何心态,眼睛盯着他俊逸修长的背影,就这般褪~下他的衣裳,从灵焉中随手拿出一件衣裳换上,一身红衣似火,灼灼耀眼。

此间,我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他。

收拾整洁,我捡起一旁他的披风,牵着衣帽,抖了抖灰尘。

听到声音,他开口相问:“怎么了?”

我不出声,上前至他身后,踮起脚尖,为他披在身上,绕到他跟前,抬手为他系好披风。

我有许久未予他穿衣了。

他抓~住我的手,握在手心,一手轻抚我的耳旁,捋了捋我的发丝,开口道:“阿语,我有事同你说。”

我浅笑道:“你说,我听着。”

“我”他开了口半晌没有下句,我盯着他,眨了眨眼,轻嗯了声。

他把我搂紧怀中,轻叹息道:“没什么,我只是被你吓怕了,你以后可不要再这般一声不吭的便跑下山。”

我难得乖巧道:“好!”

不知为何,他的胸膛,就是让我觉得很舒心,很安全。

他让我随他回山,我却不愿,那虫子从身体里爬出以后,我的灵力修为便渐渐恢复了,此次是我大意,不可因此便打道回山。

翌日走出山洞,四处走了走,我才恍然发现,此处竟是万蚕空桑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许早便想来此处瞧瞧她,可我一直害怕不敢再来,如今站在此处,我心悲凉不已。

这处的风,犹如她的心,变得阴冷刺骨。

是我误会了她,让她死了心,毁了这座山。

阿华牵过我的手,他的手指,十年如一日的冰凉,可我手暖和,与他相握正好。

他本想强硬的拉我回山,可耐不住我软磨硬泡,眉眼柔情对着他一顿撒娇,娇嗔着不要或作长辈状端架子,耍无赖,便随我去了东海。

在此,我们又路过我遭鬼怵暗算的地方,那里如以往几次我路过的一样,偏僻荒凉,无一人家,更没有我见到的那个茅草屋。

这诛仙殿的魔众,不仅手段卑劣,不择手段,更是心藏百计,城府之深。

第135章:龙王

鬼怵这魔鬼,心理扭曲,肮脏不已,幸得雪樱不喜欢他,可我却悲叹雪樱与这样的人相识。

若雪樱没有与鬼怵这样的人相识,是不是她便不会这么悲情,敏恨世间,会不会便不是如今这般难以挽回的结局。

不,不对,应该说,是不是她没有遇到我,便不会是如今这般结局。

也许潇洒随性,杀伐果决,恨也恨的彻底,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说到底一切皆是因为我!

东海!

虽不是第一次路过东海龙公之所,却是第一次在此停下脚步。

一望无际的海面,在淡橘色的日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微风轻拂海面,一圈圈的波纹随风荡漾,时不时有海底的生灵,轻跃出水面透透气。

波纹荡漾的湖面,仔细瞧可以瞧出水里的蓝天有白云浮动,抬眼瞧见的最远处,云蒸雾绕,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可这么漂亮的水,这么漂亮的景,我却望之生畏。

不知怎么的,我很怕这种深晦不明的水,怕那深海中难以言喻的危险,更怕在水中,静谧无声,压抑无助的感觉。

我往后退了退,离水远一些。

阿华稳住我,御剑带着我在海面绕了一圈,可我从始至终头埋在他怀里,不敢往下看。

双脚微微颤抖,有些发软,我害怕却又强忍着,努力平复语气道:“阿华,我们回去吧,回岸边去!”

阿华停在了海中央:“你不找蓝姨他们了吗?”

我睁开眼瞧了瞧,又赶紧闭上眼,抖着嗓子道:“你给我看一看他们在没在便好!”

他谑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搂着他腰的手,掐了掐他的腰,怒嗔道:“不许笑话我!”

“好,不笑不笑!”可他虽然说的不笑,却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欢畅,还出言打趣道:“小时候瞧你遇事淡定,处事不惊,多数都是气定神闲,霸气凛然得不像话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可如今我才发现,你怕的东西很多呀!”

我不满道:“人总会有怕的东西嘛,难道你没有怕的吗?”

他感叹道:“有呀!”

我随口而问:“是什么?”

他那双深邃如脚下深不可测的海,直盯着我,深沉道:“你!!”

我不解:“我???”

我可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还说我平常样子对他太凶狠了,所以他怕我?

他亲~吻我的额间,宠溺道:“又在胡思乱想。”

“你怎知我是胡思乱想?”

“你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胡乱动着的你那眼珠子,不是在瞎想是在做什么?”

我与他掰理道::“也许我想的便是你想的呢?那我就不算瞎想。”

他眉眼逐开:“那你怎知我在想什么?”

“那你在想什么,怕的是什么?”

他嘴角嗜笑:“这般想知道?”

“也不是想很知道!”我才不会表现自己迫切想知道的心思。

他究竟怕我什么呢?

好吧,我确实想知道,若知道了,他便有把柄在我手,若他在干戏弄我,我定要他好看!

他却叹了口气道:“我怕你不理我,不喜欢我,不理解我,恨我!”

我疑虑::“为何会这般想?”

他嘴角的笑带着些许苦涩:“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喜欢我,你爱我!”

是吗,我从来没说过吗,可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他才会这么怀疑我的心意。

我垫起脚尖,双手盘上他的肩,对着他好看的唇便轻啄了一口,讪笑道:“如此呢?”

他眼睛像极装盛了星星,莹莹亮亮,闪闪耀人,笑道:“不够,不明确!”

我轻拍了拍他的胸膛:“你这小孩,真是越发会算计了!”

他轻挑眉宇道:“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个小孩?”

我蹙眉,茫然道:“那该是什么?”

他唇俯在我耳朵旁,沉声道:“夫君!!”

那一声一响撩的我耳朵直发痒,一张脸蹙然泛红起来。

我故意板着一张脸,又羞又怯:“你这是在讨我便宜!”

他的声音蛊惑着我,我有些不知所云:“那阿语,可愿给我这便宜?”

我避开眼,娇嗔道:“我才不要呢!”

他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腰间,低魅着声音道:“那你是想给谁这便宜?”

瞧着他似勾人的魅惑眼睛,我说不出话来!

他俯身下来,越来越近,远看双唇便碰在一起,我伸出右手盖住他的脸,偏一偏头,不让他靠近,斜眼瞧他,嗤笑道:“阿华你变了?”

他怔了怔,抓过我的手,道:“哪里?”

我故意板着脸,诉数道:“你以前可是对我敬重的很,从不会做出逾矩的行为,可如今你动不动便想轻薄于我,是何心思?”

他捉过我调皮的手,紧握在手心里,无奈道:“我心思怎般你会不知?”

“谁知你有没有骗我?”

他不乐意了,说的好生委屈:“都是你骗我,我何时骗过你?”

我眨眨眉眼,说道:“谁说没有,你小时候可经常骗我!”

他俯身,冰凉的额头抵在我额间,嗤笑道:“阿语真记仇!”

他说完这话不真实的话,脚下突然间传来巨大的闷动声,水声重潺潺,一时间海浪翻滚,波涛汹涌。

先前还秋高气爽,白云浮游,蓝天相陪,此刻天色暗沉下来,阴阴郁郁,如夜晚将近,灰扑扑的天空,噗扑簌簌地下起晶莹的雪花。

随着一声冗长宏厚且嘶哑的长啸,海里卷起一擎天水柱,直冲云霄。

我脑中突然显现出白龙腾见云罅,鳞间出火光照江之景,只是这火光,如同白骨阴火,如同月光流淌低下。

我被这怪异之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惊愕之余夹着对水的害怕,身体不由自主的向阿华靠近。

阿华反应迅速,正当那凶狠的水柱往返回来,向我俩正中落下那一瞬,阿华施法退避百里开外。

那水柱钻进脚下深不可测的海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惊涛骇浪。

我紧紧地抓住阿华的衣襟,又怕大浪卷走落进水中,又惊奇这力量究竟为何?小心翼翼的睁着眼睛观望。

倏然间从一望无垠,深不可测的水中翻腾出一庞然大物,那慢慢抬出水面的头,比一座院落还大,那头银白剔透,张嘴呼气间獠着银牙,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比那窗户还大,那头上两根清灵飘逸的长长须子,也透着银白色的光。

它脖颈的鳞片也是银光闪闪,埋在水中还未全显现出来,不知它到底有多大。

但见许远的地方,他慵懒摇晃着银白色的龙尾,那宽大的龙尾一动,卷起潮水如雨下,还夹杂着呼呼风声。

我想他除了的眼睛有些黑色,其他地方都应是耀眼迷人的银白色。

它一对大眼睛怒瞪着我们,鼻孔里哈出白色得气雾,突然张大口,严声厉气道:“汝等小仙,真是不知好歹,好生说了没有灵药,偏要作死纠缠,我龙王不发威,你当我这一方霸主是虚挂的名号?”

那宏厚的声音,震聋发聩,水面的波纹一圈一圈随着他的语气起伏跌宕。

龙王?东海龙公敖岑?

我记得以前小时候见过他,他是个俊俏的人,如今怎是这般模样?

原来这便是他们龙族得真身,相对于幻化出的娇小人身,此真龙身倒是吓唬人,让人望之生畏,心生害怕。

真是好看又凛然霸气。

龙公口中说的人,应该是阿爹阿娘无疑,瞧龙王这般反应,阿爹阿娘可是已经离开,他才会误认我与阿华是来讨药的。

我们在他面前,犹如蝼蚁般大小。

此等庞然大物,与之相见,便输了一半的气势,与之相斗,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法术?

“阿华,它可会一口吃了我们?”我紧仰头望着那白龙,颤声道。

阿华嗤笑道:“怎会,他也就说的厉害,其实就是个花架子。”

我蹙眉不解!

阿华笑道:“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瞧着厉害的,其实都不怎么厉害!”

那庞大的白龙听了阿华讥讽嘲笑他的话,嗤之以鼻,他只是动了动鼻翼,可却感觉扇风一般,有两柱水从鼻孔间流出。

他那双大眼像是白长了一般,他的眼睛怕是能容得下我与阿华俩人,他却虚咪着眼,把大脑袋伸到我俩跟前瞧着。

我对着阿华小声嘟囔道:“他可是有眼疾?”

阿华笑意颖然,好生诱人!

那龙王眨巴着大眼睛看了我与阿华一眼,他突然一激灵,猛晃了下脑袋,像是被什么惊吓住了,猛的缩回脑袋,离我们远远的,打着干腔道:“原来是墨夷上神,失礼失礼!”

阿华与我对望相望,一脸茫然狐疑。

墨夷上神是谁?

阿华怎么是墨夷上神?

怎么都唤他墨夷上神?

他明明是紫枫山颜家小尊主,颜华,怎会是旁人?

阿华对着我无奈般,好笑摆摆头,对着那白龙道:“你可是东海的龙王?”

那白龙打了个喷嚏,那滑溜的鼻涕如雨般扑洒,我抬手抹了抹脸,一脸嫌弃。

他不确定道:“墨夷上神可是在与下神说笑?”

第136章:墨夷

我也觉得阿华这话实在是揶揄他,他刚说自己乃东海龙宫一方霸主,不是东海龙王是什么?

阿华挑个挑眉,语调怪异的哦了一声,又道:“如何见得?”

“若,上神不是在与我说笑,便是在拿小神消遣!”

“那你可不是一样在消遣我,那墨夷是谁?”

这次轮到白龙愕然懵顿,傻愣了瞬,一晃脑变幻成人身。

他一身月色衣裳,俊逸修长,脸旁乖巧如同孩童,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瞧着像个女子般,如今这般年长比我大许多的年岁,还是这俊俏少年郎的模样。

真是羡煞旁人!

他在半空,脚如踩在平底,随着他的脚踏下,水像是活的,懂他心思般,水面整体自动上升铺在他脚下,为他铺好了水路。

他双手背于身后,拿出老者长辈的姿态,可他那与我们相仿的少年俊俏模样,甚是相违。

他右手虚握拳松掩红唇,假意轻咳嗽了一声,挺立着身姿向我们走来。

随着他的走近,我们脚下的水,周边之景也发生了变化。

我感觉脚下的水软软弹弹的,我往上抬脚,那水便往上升,我往下落脚,那水面又下落,如粘在我鞋底上一般灵活随性。

那白龙王绕着我俩巡视走了一圈,又扫视了一下阿华,突然抬手猛地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头,后知后觉道:“哦,我忘了你被紫渊帝君罚去人间受罚,记忆全失,你如今不是他!”

知道这实情后,他双手环抱,端出长辈的架势,轻啧一声,轻扬语调问道:“如今,你是哪山的呀?在何处修炼?可还有修为?今时今日这般状况下,你见着我可得恭敬些,不可再没礼貌,没大没小,不可出言揶揄嘲笑,不可再扰我清梦,更不可动不动就拿捏我小辫子,更不可……”

这龙公倒是可爱得很,他这般唠唠叨叨,不知已经将一切都吐露了出来。

他也许也知道自己说的太多,有些掩耳盗铃之意,便猝然住了口,再瞧阿华一脸不明意味的笑意,猛地往后退一步,抬手指着阿华,心虚道:“呐呐呐,你又开始了,心里是不是想着法的要诓骗折磨我,我可告诉你,我如今可不怕你。”

阿华不说话,直对他笑!

他仰天哀叹,背过身去,不敢瞧阿华和悦的笑,苦道:“你不要这样子对着我笑,我觉得,觉得人得慌,也不知你心里打算着什么,我一不小心就栽在你手,你说你,害我连九重天都上不了,见不到我心爱的木灵仙子,你是不是卑劣得很?”

我喃呢道:“他莫不是疯了?”

被那什么墨夷上神给逼疯了?

阿华对着我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无奈道:“龙王可是在与我一个小仙说道,诉苦?”

他哭笑道:“你?小仙?我……”他转过身看到阿华,又想起什么,敛了哀意,嘻嘻笑道:“我忘了你现在不是他,不是他!”突然又扯下脸皮,怒瞪眼,对着我们厉声道:“大胆小仙,我那是在与你诉苦吗?我那是在数列一条条你做过,如今却忘记的罪孽。我告诉你啊,我不是怕你,我,只是烦你,所以告诉你为何讨人厌烦的原因。”

阿华伸出手指挠了挠耳朵,语气轻飘道:“你都说了我不是他,为何对我着说?你要烦也是烦他,你对着他说去。”

那龙公顿时敛了嚣张的气焰,微萎缩着身子,小心怯生生的瞧着阿华,低声嘟囔道:“瞧瞧瞧,又是这番不耐烦的模样,这般漫不经心却要人命的语气。”

见我抿嘴笑他,他又扯着脖子胆大的虚吼了一声:“我告诉你,你若再不安分,再这般吓唬人,再造孽,我也把你告上九重天,让帝君罚你再下凡一次,这次便不会让你再这般幸运了,让你入畜牲道,让你做人人可欺的凡人。”

听了这话,阿华未反应,我却怒了,嘴角嗜笑,不悦道:“龙公当真好肚量,好仁慈,龙公这般神通,怎不为这世间谋些安定?”

龙公虚眯眼,愠怒瞧我,眼睛里皆是鄙夷之色,轻蔑道:“你又是谁?又有何胆与我这般说话,你依的是什么,为的是何?”

瞧他神色傲慢的姿态,若不死瞧着我与阿华同行,怕是早就出手向我凶狠的招呼来。

此番只是与我甩脸色,也算很有礼貌脾性了。

他瞧了瞧阿华微蹙的眉一眼,收敛了些凶肃之气,道:“你这小仙,就知一张嘴数落旁人,若我未予凡间谋福祉,庇安定,我这东海龙宫可不得浮尸满海?若你以为我们都无所作为,这世间且不更糟?

小仙子说话不要图自己痛快,便不顾别人的感受。更不要事事想当然,这世间之事,都有其轮回与定数,若说道罪责与过错,我怕是没人能躲得过,若如你这般说,岂不是谁都有错。”他一脸严肃的说完,转身对着阿华,又谄笑道:“是吧,墨夷上神?”

阿华回他一记冷眼,手搂着我的腰,无声安慰。

他的话,不全对,也不是全都能说服我,可他的那句若我未予凡间谋福祉,庇安定,我这东海龙宫可不得浮尸满海?若你以为我们都无所作为,这世间且不更糟?让我心思微震,复而羞愧不已。

这世间本就无完好无缺的人,可我却略过自己,指责旁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狂妄自大了些,现置高处,忝着脸说教别人。

可我有何资格说教别人,指责别人,眼不见之处,旁人也许比我做的更多。

不能因为世间不好,便不问青红皂白,不明事理般数落旁人无作为。

就如龙公所说,若对世间凡事没有作为,这世间岂不是更糟心。

我离开阿华怀中,上前俯身作揖,礼毕起身抬眼羞愧道:“上神说教的是,是小仙眼界狭隘,心眼度量皆小了些。”

他眼里慢慢泛起欣慰的笑,扯着嘴角说道:“你这仙子,真是叫人讨厌不起来,你比他好,他是错了都不认,还恬不知耻的让旁人附和他,真是卑鄙!”他站在我身旁,指着阿华数落道。

瞧来阿华在他心里没有了好印象!

我回首浅笑,对着他道:“龙公说他是墨夷上神,可是因为他俩相似?”

敖岑不乐意道:“怎么说是相似呢,本就是,他被那古枫上神陷害,唉,也不说是陷害吧,就是他自己太招人恨。

若不是他太招恨,人算计他,人不算计他,他怎会落下这九重天!”

原来如此,若如敖岑这般说,阿华却是有可能是他口中的墨夷上神,以前我倒是听过这号人物,说他与九重天的千颜战神有的一比。

可相比的,不是法术修为,而是怪异的脾气。

千颜战神冷若冰霜,如淬寒冰,周身生人勿近之色,可他说一不二,看不惯的他不看不理,若你执意纠缠,他会挥剑回应。

真正的凛然霸气!

这墨夷上神便有些不同了,他虽不如千颜上仙那般淬冰含雪,生人勿近,可也是随时摆着一副冷漠无情的脸。

依他脾气,若他觉得不快,不管你是否说他,这事是否与他有关,他都会出言噎语,让你不快,若你做事,当真是针对他,他定不会让你好受。

我以前听旁人说时,只觉得这墨夷上神心胸狭窄,度量不行,为人刻薄,尖酸不已,虽也知道,对旁人不认识,不了解便随意有了定论是不好的,所以我没有只听旁人说道议论,便对他心生怨烦。

虽不恨,但对他也甚是没有什么好感,更不会像了解千颜上仙般去了解他。

虽说他与千颜上神同在九重天,脾性臭味相同,但却很少有人把他俩联想在一起说道。

因为他们不好说,也不敢说。

不敢说千颜战神是因为他周身的冷寒之气。

不敢说墨夷上神则是因为他的那张嘴,让人得罪不起。

如今敖岑却说阿华是墨夷上神,我……

不知如何,茫然了!

虽说依他所言,阿华是下凡重生,可阿华的性子与他们所说的墨夷上神也无半点相似呀,这怎会是同一人?

再怎般也无半点瓜葛的人,我打心眼里是不相信的!

我嘴角轻微的抽搐,扯着笑小心问道:“会不会是龙公认错了人?”

他随口接过:“我怎会认出来!”复而一想,不对,又虚眯着眼道:“你是不信我,觉得我眼瞎不成?”

我瞧了瞧走到我身旁的阿华,讪笑道“不敢,小仙不敢,只是阿华他,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对他知根知底,他不会是那……”让人讨厌,喜欢不起来的人,我想了想,没有说出口,顿了顿,把剩下的话说完:“嗯,墨夷上神。”

敖岑不说话了,直愣愣瞧着我,思宇着什么,突然他伸出手指指着我,皱着眉头道:“我怎么瞧着你有些熟悉,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在哪儿呢?究竟在哪儿呢?”

他埋着头,苦思冥想,想的头疼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第137章:胡言

我还想着,他终是记起我来了,虽然那时我随白尊主来东海时,还是少女青涩的模样,但应该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他那黑溜溜的眼睛在我与阿华间,来回巡视,我看他想的辛苦,便想开口提醒他。

哪知我还未开口,他紧拍脑袋又恍然大悟道:“哦,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是在,墨夷上神殿中见过你,可,好像也不是。”

他紧蹙眉询问道:“你可上过九重天?”

我摇了摇头!

我怎会出现在墨夷上神殿中,至此我知道了一件事,这敖岑龙王,精神恍惚,神经错乱,记忆混淆不清,许是老了,记错了事,想来他说阿华是墨夷上神的事,也是假的,

想到这般,我心突然轻松了,嘘吁了一口气。

我逮着阿华本想离开,哪知他不乐意了,拦路在我们身前,一顿苦恼:“若你没上过九重天,我怎么在他殿中见过你呢?”

他伸手指向阿华询问我,我看他要把我们绕疯了才肯作罢。

他也不等我们回应,自顾自道:“不对,我定时在哪处见得你,难道是画像?”

画像?他说这个,我突然想起柏夷上神与我说的一些话,虽然日子也算久远了些,但是经敖岑一提,不自主的便想了起来。

我勾勾手,阿华瞬间懂我意思,俯下身来,我踮起脚尖盘着他的肩,附在他耳朵旁,轻声道:“阿华可认识他,这东海龙王敖岑?”

见我拉长着身子辛苦,阿华直接提着我的腰身放在他脚上,让我免些力气,柔声道:“不知,今日乃第一次见!”

那龙王突然大笑道:“我知道了,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唤什么秋语?”

我点点头!

他又欣喜道:“我就说我没记错,那墨夷为何会下凡,好像就是因为你。”

因为我?怎会是因为我呢?我都不曾见过墨夷上神,上神身份尊贵,我可记得没有来过我雨落仙山,唯一的来过的俩个上神还是桦樟殿门外矗立着沉香树。

耳旁龙公还在喋喋不休:“当初他说喜欢你,要与你双修时,我们几个还笑话他来着,如今你俩走在一块,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说道最后扁着嘴,一脸不看好。

先前他说时我还惊喜,想了解着什么,可他说到此时,我却懵了,不想再知道了,更不想听他胡说混乱颠倒,自己都搞不清楚的记忆。

“我就说过他,让他不要太猖狂,这不……”瞧他开口洋洋洒洒的又要说许多稀奇古怪,让人匪夷的话语,我扯着阿华悄悄的离开了那地。

等他突然转身发现时,我们已经不见了身影。

许是他瞧见我们不见,便无趣的回了海底龙宫,顺便收了神通。

因他神通而变幻的天色,渐渐露出本来的颜色,蓝天白云,还是那般耀眼明亮。

瞧阿华想着什么,想得出神,我扯了一扯与他紧握在一起的手,唤他回神。

“怎会了?”他恍惚道。

我问道:“你可还在想那龙公说的话?”

他点了点头!

“不要再想了,你怎会是那,嗯,让人望闻生畏的墨夷上神呢?”我这话说的很是委婉。

以我道听途说听来的话来看的话,那墨夷上神要是被罚下凡,那也应该是个劳苦的凡人,家境清寒,事事不顺,这才能解旁人之恨,怎会这般好命投生在紫枫山颜家?

怎么会是颜家的小尊主?

我怎般都觉得不可能!

他蹙眉,一阵迷茫之色:“可我觉得,自己确实是忘了一些事!”

我嗤嗔瞧他一眼:“你能忘了什么事?你从小我瞧着大的,怎不知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阿华顶嘴道:“你这话说的,我都不敢说有!”

“哎呀,你就不要想了,我就觉得是那敖岑老糊涂了,记混了事,与你无关。”

“好!”

这柏夷山还是入云的蜿蜒曲折的长龙阶梯,还是云雾缭绕,峰峦若隐若现,嫩绿青葱迷人的仙境,还是让人望之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外边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枯黄的树叶随习风飘落的季节,可柏夷山还是翠峰缭云,重岩叠嶂。

我在想,是这山上的冷色来地缓慢,还是这山的主人只喜欢这季节的景。

本是我逮着他随我一同上柏夷山寻阿夏阿娘他们,哪知却像他领着我上山一般,他轻车熟路,搞的我一阵茫然。

这入云的长龙梯又是何时解了禁锢?他又是怎知的?像是如自家门一般,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与柏夷上神没有什么?

我突然想起,她们说过阿华与柏夷上神之战,难不成还斗出了情谊来了。

站在山门前,山中美景如囊括在画卷间的泼墨之画,尽收眼底。

不远处,飞簌噗流的瀑布前,有一袭粉衣身影,如小鸟般来回跳跃晃动。

瞧着眼熟,我心下着急,便自顾自的跑了过去。

瞧清眼前之景,我不可思议的唤出声来:“阿夏?”

她瞧我一脸惊愕之色:“阿,阿语姐!”随后跳下有人推动的秋千,欢喜地跑来抱着我的手臂撒娇道:“阿语姐,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我都想回去找你了,可……”这话虚伪了,想我还不回家,那可是自己的家,有谁还能拦着不成。

可是她望着柏夷上神怒嗔的模样,我知道了真有人拦着不让她回呀!

这还没在一起呢,便这般管着,若成了亲,难不成还不让阿夏同我们这些小仙亲友来往成?

我转过身对着柏夷上神一些虚礼,生冷道:“上神!”

他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瞧见我身后紧随的阿华,倒是不吝啬的自己的笑脸与话语,对着阿华亲切道:“来了!”像相识许久般的好友见面打招呼,没有多余的话,却很舒心真诚。

阿华对着他冷冷的点了点头,就如柏夷上神对我般的态度。

也不知他是与故意为之?

阿华这般,柏夷上神不悦了,瞬间收了笑脸,面无表情。

再瞧阿华紧粘在我身侧,瞧也不瞧他一眼,他双眸中渐渐有了愠怒之色,对着阿华冷冷道:“没出息,你要被她再害一次才能长记性!”

这话我听的糊里糊涂,可这里就我们四人,我与阿华没来前,他还与阿夏玩的惬意,还悠闲的为阿夏推着秋千。

再笨,我已明白了他在说我与阿华,这人这么好看,嘴却毒的不饶人呢?

我与阿华同时转过眼,甩去一记冷眼,我蹙眉瞧着柏夷上神,表示不满。

我怎般就害他了,阿华怎般就不长记性?

阿夏瞧我们之间的不妙的气氛,两步并一步渡到柏夷身旁,抬手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警告的语气怒嗔道:“柏夷……”

柏夷缓和了些脸色,可抬眼瞧阿华,又怒火中烧,对着阿华怒瞪了一眼,轻哼一声,甩袖离去。

我紧绷的气,这才缓缓吐出,那时在此处发生的事,虽已经过了许久,可想着还是心里发怵,我真怕他一不高兴,又把我们一顿臭打,毫不顾忌他与阿夏还不知怎般的关系,那便不好!

我偏头瞧去,只见阿华紧皱眉宇瞧着柏夷上神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因柏夷的那话,有了些怨气,想着他是为了阿华讥讽我,我更是气恼,此刻阿华这目不转睛的模样,更让我心头不悦:“可是瞧上了?”

阿华收回眼,下意识看向我,一阵懵顿茫然模样。

阿夏谄笑着渡到我身旁,抱着我的胳膊道:“阿语姐,你在说什么呢?”

我板着脸对她严厉说道:“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你,说想我,却不回家,我看你在此玩的惬意,逍遥快活,怕是忘了家里的我们。”

她抬眼向阿华求助,哪知阿华咧嘴笑的欢喜,还同我附和:“阿语说的对,阿夏姐你太该说了。”

她瘪嘴瞪了阿华一眼,便用她的小脑袋磨蹭着我的手臂,娇柔撒娇道:“阿语姐,你也想我了对不对,所以才怪我不着家,可我也有我的苦衷吗嘛!”

我软和了些语气:“有什么苦衷不能回家,不能告诉我们?”

“我……受伤!”

听着话,我慌了神,连忙拉着她上下查看,语气惊慌:“哪里?可严重?”

听她惊人的话语,阿华也凑过眼来察看,一脸紧张。

阿夏任由我翻动她的身子检查个够,弯眯着一双爱笑得眼睛,嘻嘻笑道:“我没事,上神养的我都胖了好几圈。”

我惩罚般轻拍了拍她的腰,道:“你倒是学会耍滑头了,没正形,对了是谁伤的你?”

阿夏牵过我的手向秋千走去,我俩坐在秋千上,秋千顿时轻晃起来。

这阿华倒是很有眼力劲,很是识趣,我回头赏他一记如花笑颜,他眉眼弯弯,笑的更好看,我一不小心晃了神。

阿夏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打趣道:“你俩要不要这样,我还在呢!”

我把目光转向她,她却故意赌气的双手环抱,气鼓鼓道:“还说问我被谁欺负了,可转头就与阿华眉来眼去,一点都不关心我!”

第138章 :劝离

对于阿夏调侃我的小心思,我浅笑淡然处之。

她瞧我不中她的计,又放下环抱的双手,死皮赖脸的抱着我的胳膊,头轻搁在我肩上娇嗔道:“阿语姐,我真的好想你的,可瞧你,倒是我在不在,你都不在意!”

我伸手掐了掐她滑嫩的脸颊,无奈道:“你呀你,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如小孩子般撒娇,可有伤到哪儿?”

“唉,怪自己大意,才误中圈套。

还不是囚魔山那些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在路上瞧见有一女子受伤,便上前察看,哪知是他们如今的尊主,说是什么剑霜,她躺地上装死,博取人家同情心,待我上前便向我面上洒了毒粉,我一时反应不及中了她的圈套,幸好上神路过,才救下我回这柏夷山疗伤,不然我都见不到你呢了?”

我听了心中愤恨不已,穆凌霜,先前可怜她所遭受的一切,如今却觉得她可恶可恨!

阿夏又问道:“阿语姐,你与这囚魔山的尊主又有何仇呀?她说要让你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无仇,她只是愤世,觉得谁人都欠她一般。这次随我回山后,以后还是少些出山,好生在山里待着,别让我担心!”

“可是我……”

“怎么了,有什么可是?”

“墨夷上神让我呆在山里,哪儿也不能去。”

“阿夏春心萌动,便不在意我们了对吗,我的话也不听了?”

“哪有,阿语姐,我只是想着……”

“想着他厉害些,能护你周全?”

“也不是,我想让他下山帮你?”

“帮我做甚?”

我记得白尊主与我说过,那九重天的上神做事都爱讲究什么机缘命数,若他真觉得自己该出手了,不用旁人说道,他自会出手。

可若时机未到,他死活都不会插一手。

在他们眼中,世间所有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凡世间经历的一切,皆是炼狱,若修炼好,便是人上人,若修炼不行,便永处人间地狱修罗场。

白尊主最爱说的一句话便是:“这凡间世人,怎会永远都是凡人,那高高在上的神仙,也不是永远都是神仙,凡中有神,神坠人间,来回炼狱,轮回世间,生生死死,万物更替,此乃天定!”

可何为天,天又是谁?

“当然是让他出手,灭了那诛仙殿,为你躲回解药,还世间安宁!”

我摸摸她可伶可俐的脑袋,无奈笑道:“傻丫头,若真这般简单,世间哪还有这么多烦恼!”

阿华突然开口询道:“那他可有同意了?”

阿夏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

阿华轻蔑一笑:“我便知道!”

我嗤笑道:“你知道什么呀,搞得你甚了解他一般?”

“他那冷漠无情的样子,还用了解吗,一瞧便知!”

他这话有些过了!

我无奈的瘪瘪嘴角,刚想开口向阿夏相询阿爹阿娘,柏夷上神的声音突兀传来,我们三人同时向他望去。

“在人家中,却说主人家的坏话,议论主家,是不是不太好?还是你们觉得我听不见?”他的声音阴冷的夹杂着寒气,一阵阵袭来,我身上顿时汗毛冷竖,只打冷颤。

他面布阴冷,语调冷冽,可是生气了!

阿夏摩挲着站起身,小心渡在他跟前,怯生生安抚道:“上神,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柏夷这话噎得阿夏一阵哑言说不出话来。

我瞧他的眼神只对阿华,便知事情没有这般简单,这不,柏夷上神清冷煞气带着愠怒,步伐沉重的向阿华而去,我与阿夏紧张兮兮,怕他俩打起来,赶忙聚拢过去。

哪知柏夷上神怒火冲冲对着阿华说道:“你不了解我?我冷漠无情?墨夷你说话可得有良心,你先前为了她不分青红皂白上山来便与我一番死斗,若不是瞧你忘了事情,我哪会手下留情。

我对你留情留面,你倒是越发猖狂了,说我冷漠,我冷漠就该不理你,我冷漠便不该让你来我柏夷山,我冷漠,我就应该懒得管你。”

柏夷上神许是被阿华气的够呛,一股脑全把心中怒火发泄出来。

阿华越听越蹙紧眉头,对着柏夷劈头盖脸的训斥,不发一语,他阴沉的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我与阿夏聚在一块,紧握着对方的手,一脸狐疑。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可是撞了墨夷上神的魂,躲避不开,挥之不去了?

难道那东海龙王没有说谎,他也不老,记忆也没有混乱?

可阿华怎会是那墨夷上神,怎么与我有关?

我茫然费解!

阿华突突来了一句:“我当真是你口中的墨夷?”

柏夷上神一副甚觉好笑的神色,嗤之以鼻道:“你若不是他,我才懒得理你!”

我对着阿夏小声嘟囔道:“你可知道?”

阿夏摇摇头道:“不知!”

我想了想又道:“那他可与你说过墨夷上神什么事?”

阿夏还是摇头,道:“没有!”

许是我俩嘀嘀咕咕让他听见了,他斜眼一记冷眼向我甩来,为何这般确定他这记冷眼是给我的,因为他随之而来的话便是对我说的:“这般想知道,为何不问我?”

我怎敢,以前也有问过他话,他只言片语,不清不楚,还道天机。

如今却让我问他?

他是被阿华气昏了头,还是想通了,还是说一切到了禅机悟语的时候?

我不敢相信般轻声问道:“上神说的可是真的?”

他轻蔑地笑了笑,道:“我有骗过你?”

我抿笑轻摇了摇头!我只觉这柏夷上神可能是被人附了体,上了身,怎么感觉变化好多,与上一次相见判若两人。

难道心中有了挂恋,便软和了脾性,可瞧他盯着阿华紧蹙眉眼,眼中渐起的怒火,我打消心中奇怪的念头。

他瞪了一下阿华,拂袖转身离去。人不见影了,声音却缓缓飘来:“若想问,到记忆中的那处来,只你一人!”

我脑中飞速旋转,将一切事,与柏夷上神同我说过的所有话在脑中过滤回忆,再串连在一起,我的心渐渐失去平静,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阿华大步靠近我,着急道:“阿语怎么了?”

我望了望他的眼睛,那熟悉的眼睛,让我跌落其中,日思夜想的眼睛,让我安心的眼睛,我渐渐平稳了情绪。

若一切如我想的一般又怎样?如今他是阿华,是紫枫山的颜华,是我的颜华,不是旁人,我喜欢也与旁人无关。

想到这些,我心中有了坚定的信念,再无杂念。

我回握他的手,柔声道:“无事,放心,有些事我只有知道了缘由才能忘记,我去去就回,你等我!”

他勾起嘴角,眨了眨眼,轻点了点头!

阿夏倒是不担心我,也没有与我要说的,只是一脸失望,失望不能听到我们要说些什么。

一路无人指引,我寻着记忆走去。

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初次来此处见到他的样子。

水亭边,烟雾缭绕,如绸如缎,露霞漫天,芳香四溢,耳旁尽是水哗啦啦落下的声音,在这美妙的景中,宛如添花。

柏夷一身银白衣裳孤清高傲。可自身又融入景中,美轮美奂。

乌黑柔顺,直达后腰间的长发,用白玉簪随意挽着,那背处身后的双手,皓月白~皙,细长分明,还是那般好看,让人心生羡慕,可与阿华比,却是逊色了些。

他的背影,在周边景的衬托下,给人一种落入凡尘,遗世独立,孤高清傲的感觉。可细瞧,他周身的轮廓有若隐若现般的柔和与温暖。

眼前之景,记忆与现实来回重叠,我有些晃了神。

他背对着我清冷道:“来了!”

亦如以往那句:“身子可好些了”,两句不同的话,他却说出了同一种味道,同一种意境。

我走到他身旁,与他并列,我也想瞧瞧,他眼中所看到的景色。

是不是站在他那处,景色要美一些?

“上神要说什么便说吧,我都听着!”

他睨眼瞧我,轻笑道:“你这般,像是我迫切想与你说,你耐着性子听我说一般,一点没瞧出来是你着急想知道,我好心相告。”他转过脸,又望向前方,复而又道:“尽然如此,我也不必与你拐弯抹角,我直言我意,我想劝你离开他!”

他此言一出,我一顿懵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虚弱无力:“为……为何?”

是因为他是墨夷上神?还是我会再害他一次?

柏夷上神长叹了口气道:“为何?没有特别的理由,与众多棒打鸳鸯的缘由一样,你们不合适。”

我怒了,说话不由自主的生冷强硬:“在上神眼中,怎样才算何时,你与阿夏?还是说旁人与他都合适,就我不行。”

“我不知他与旁人如何,但与你便是不行。”

“为何?”我不明白!

他低声喝道:“因为他是墨夷!”

我怒怼回去,不甘道:“他是墨夷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他笑了笑,很是苦涩不平:“你倒是忘的干净!”

第139章:欺瞒

对于柏夷上神的反应,我觉得自己好像那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可我真的不认识墨夷上神,真的不欠他什么,他怎般也与我无关!

他继续说道:“你忘了墨夷,是不是也忘了夏书?”

夏书?又是谁?柏夷上神是不是认错了人?

把我认成了旁人,毕竟我们只见过两次!

瞧我茫然之色,他轻蔑道:“他为你丢了性命,你却连他名字唤什么都不知?他当真可悲。

他这夏书还是随你名字而特意取的,专门为你而取的,呵呵,你却不知道?”

特意为我而取?为我丧了命?

夏书?我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人,那与阿华眼睛相似,易风、郁,甚至许多我觉得他们不应该知道,却都知道他的人,那个我不知他名,他却为我丢掉性命的故人。

原来他唤夏书!

我想过他与阿华有些相连的关系,只是没有人予我明确肯定,我心中有疑虑,却也不敢瞎猜,与阿华表明心意后,便更是很少再想他。

如今他把三人搅在一起,我顿时慌乱,不知所以。

我着脸,道:“上神可否说的清楚些?”

“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若你觉得不够清楚,那便是你自己忘了,你忘了也好,可你忘便忘了,为何还要与墨夷纠缠在一块?难道他的劫,真的要你来渡?”

什么劫,予我有关?

唉,说话真难听,什么的纠缠,搞得像我死缠烂打一般。

我不与高傲不懂礼貌的上神计较!

可阿华,真的是墨夷上神吗?

“他,真的是墨夷上神?”我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若龙王敖岑说来,我还可以觉得他老糊涂了记忆不清,记错了,可柏夷上神说出来,不由自主的,我都信,毫无怀疑!

我开口相问只不过是想再三确认!

墨夷,柏夷,他俩倒是像极了形影不离的知己兄弟。

他偏头蹙眉瞧我,不悦道:“他是墨夷便让你这般难接受?”

我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

他又道:“或者说,他是夏书,便让你好接些?”

为何会这般说,我不解的望着他,他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轻声说道:“他是墨夷时,你便对他爱理不理,一副冷淡模样,遇见他恨不得退避三舍,避而远之,你对他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他却偏偏对你入了情,动了心。

你如今没了那些记忆,但骨子里不喜欢他的的感觉倒是没变,只听到他的名字也这般逃避不及的样子。

可他却愿意为了你,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被罚下凡。

是不是只有他是夏书时,你才会对他有些情谊,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停留片刻目光?”

我愕然之色,震惊不已,我与墨夷真的认识?我是没了一些记忆?

可我从未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从出生有记忆开始,所有的事,所有人,经历过的所有,我都记得,记得清清楚楚,我没失忆,是记忆里便没有墨夷这座大神。

我思虑其中,没有回他,他嗤笑道:“也对,从来都是他厚着脸皮,恬不知耻的喜欢你,你从来都不曾喜欢他,亦从来不曾把他放在心上,我想,若夏书没有为你丢掉性命,也许他根本就进不去你心。

也许一眼而过,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也许再见亦如陌生人。”

他说的很对,我在心里直赞同,易风和郁说我对夏书有爱意时,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莫名的有些是抵触,可说他不在我心里,也不全然是对。

如今柏夷上神一一道来,我才知原来是这般,我那时真的没有把他放在心尖,若说震撼,就是他挡在我身前,倒下的样子。

他始终是为了我,失了宝贵的性命,我怎么会不入心。

我轻声问道:“他为何会下凡?”若他是墨夷上神,他为何会下凡,又为何又投身到了紫枫山颜家,若他下凡为夏书时,是为了我,那投生颜家又是为何?

他为何也失了记忆?

龙王说他是被紫渊帝君罚下凡受苦的。

那他又因何受罚?

他们都言墨夷是因为我而被罚,依他们所言,墨夷上神被贬下凡两次,难道两次都是因为我?

我很是费解!

上神嗤鼻道:“为何会下凡?你这话问的稀奇,难道我说这么多,你没听进去?还是说,我说的话让你很难懂?”

我无语望天,说的一点都不清楚好吗,七零八落,零零碎碎,毫无联系,毫不连贯。

“罢了罢了,与你说再多也是废话,如今我只有一句,离开他!”

“为何?”

“我已说过理由!”

“那你如今是他何人,你以何身份与我说这话?”

他像不认识般瞧见瞧我,复而轻笑道:“你倒是如以前一般,固执认死理。

我以何身份都没有关系,他如今不认我这朋友知己,但我不能不为他考虑,他若此次再渡不过与你的情劫,便堕轮回,再无飞身可能。”

“为何会这样?”

“对呀,我也想知为何会这样,可这般久了我也没有想明白。

他从夏书历劫回来后,本已没了劫数,哪知他说放不下你,怕你犯傻,怕你自囚,怕你不能渡过劫数,更怕还未等你归位便喜欢上别人而失去你。

我笑他傻,他却说他甘之如饴!秋尊主,你说这样傻的人,你让他去死,他会不会去?

更何况如今的他,眼里心里满满都是你,再无其他。

如今天下,皆是你的命数与修炼场,你没有必要拖上旁人,如今是你阿爹阿娘,往后呢,可是阿夏?可是墨夷?难道你愿看着你的亲人爱人都一个个离你而去?”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的修炼场,难道山下所发生的一事,仙魔混乱,皆是因为我?

如今我阿爹阿娘又是什么意思,这些又与阿夏,又与阿华,又与我的亲人爱人有何关系?

我嘴抽搐间努力扯着笑:“上神……此话何意?”

他瞧我难看的脸庞,许是可怜我,柔和语气道:“我只瞒着阿夏,却不曾想墨夷没有与你说道。”

我眼眶微红,睁的很是干涩:“他瞒了我什么?”

他盯着我,神色阴晦不明:“秋尊主的毒可是解了?”

他怎知我中毒了?后一想许是阿夏告诉他的,可这与我阿爹阿娘有何关系,他们是来为我寻药了,可这东海哪有起死回生之药。

不对,阿爹阿娘不是这般莽撞之人,他们来此也未寻到药,定是不会纠缠不休,可他们若真为了我,只能向施毒之人寻求解药,才是最快最稳当的办法。

他们不会寻上了诛仙殿?

我心渐渐不稳,凌乱慌张!

我颤抖着音询问道:“我阿爹阿娘在何处?”

他哀叹口气道:“他们被鬼影要挟去了无间地狱。”

要挟?也对,若是因为我,他们很容易便被要挟,都怪我自己,为何没有早些想起白尊主给的东西,为何没有早一点吃药,为何没有早些告诉阿爹阿娘。

无间地狱,那处哪是活人进得去的,走进那里的,都是散魂,一不小心便魂飞魄散。

阿爹阿娘若要进的其中,便只能灵魂出窍,散魂离体,无意识的尸身还不认人宰割。

阿娘那时回来,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她的伤心欲绝,悲痛之色,诀别之语我都以为是为了自己,如今想想,自己真是粗心大意。

我泪眼朦胧,哽咽道:“你怎知?”

若知道为何没有出手相救,难道真的这般无情,可若无情,又怎会救下阿夏?

可若不知,又听何人所言,是真是假?

“我怎知?我想过不了两日,全天下都知道了,若不是有人故意瞒着你,我想你早就该知道了,他们做出这事放出消息,不就是为了引你前去。”

原来都是因为我!

“这事何时……”开了口我突然想起,那时阿华从阿娘院中出来,是不是谈的便是这件事,他们是不是从那时便瞒着我?

这般久了,阿爹阿娘会怎么样,我不敢想!

我跌跌撞撞跑了出去,阿华急奔过来的身影,我偏身躲过,阿夏张口唤我的声音,我充耳不闻,我只想离开,只想找到阿爹阿娘,我不想让阿夏知道,我不想她也伤心悲痛。

阿华伸手拉住我,担心道:“阿语,怎么了?”

听着他的话,我眼泪更是流的汹涌,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我知道不能怪他,他瞒着我许是怕我伤心,许是阿娘请求。

我只能怪我自己,这般久了居然毫无发现,难道全天下都瞒着我不成?

我抿紧嘴,不让自己哭出来来,背对着他,伸手想要挣开他紧扯住我的手。

柏夷说的对,我不能再连累别人,不能再祸害别人,我不能再看着我在意的人,一个个离开我,若都是我的命数,便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我含着泪,背对着他,艰难道:“放开!”

“你怎么了?”他要看我脸,我不让。

“阿语姐?”阿夏渡到我跟前,我以手掩面,故作轻快道:“阿夏,我没事!”

第140章:谎言

阿华见我固扭的与他拉扯,猛地一使劲,我便猝不及防转进他怀里,他双手紧握我腰,把我搂紧怀中。

我伸手推搡他,他纹丝不动,我便改推为打,大力拍打他的胸膛,哭泣道:“为何下山寻我,为何要瞒着我?为何?”

他听这话,身体直愣着,他知道了我说的是什么?

我哭打着他:“你放开我!”

他无奈道:“我带你去!”

说完扯着我便离开,阿夏不明事由,在身后哭喊跟随,我疾走间转头瞧向她,瞧她被柏夷上神拦腰抱住,不能跟随,我这才放了心随着阿华牵扯离开了柏夷山。

我一路不曾对他说话,只听他在耳旁嘀嘀喃语。

他细心解释着:“阿语,我没有想欺瞒你,我只是不知如何与你说,依着你的脾气,你定会毫不顾忌的便会寻去,可我却不敢让你冒险。”

他以为我是气他瞒我,所以才不理会他,我不说话,是有他的原因,可我脑中却不止只有这事,浑浑噩噩,许许多多的事,扰的我头疼。

我从未想过这所有的事这般复杂,出乎我意料。

我一直以为所有一切纠葛与祸事,都是私心恩怨所起,如今我才知,是因某人,某一人。

我会不会太过重要了些,让老天费劲心思?

我如今仔细想着白尊主的话,她那些说人间是炼狱场的话,是毕生若经历的感慨,还是与我的提醒?

唇上传来一阵温润,我才恍然回过神,阿华不知何时把我搂紧怀中,抵在树上,这销~魂的姿势,让我思绪乱飞,不由自主的便想的那时撩人的模样。

下一刻,我便嘤嘤唔唔的反抗,他却越吻越甚深,无奈我伸手推他,打他。

奈何在他面前,我甚无反抗之力,在他的撩拨下,越渐虚弱瘫软,浑身无力,任由他深索。

许久,才虚喘气放开我的唇,额抵在我额间。

我挣了挣腰间禁锢如铁的双臂,想拉开虚距离。

他总是爱把我提起来放在他脚上,他提着我的腰,我无奈只能踮起脚尖,与他同高。

他暗哑着嗓子道:“可舍得回神了,在想什么,我说这般多,你都没听到!”

我一瞬间,很想和他一股脑说了:“我……”可开了口,我却顿住了,我与他说了,可是想让他怎会做?他可还有选择。

我也知道了他会怎会做,为何还要与他添烦恼。

柏夷说的对,若我真的为他好,心中在意他,我就应该离开他。

我一把推开他,他淬不及防被推开后退几步,满脸惊色。

我忍着心中酸涩,对着他怒喝道:“你为何总是这般,自作主张,从来不问我的意愿,从来不顾我的感受。”

阿华愕然:“阿……阿语!”

“你不要这般无辜茫然的模样瞧我,我很累,很累!”

“阿语,你怎么了,为何说这样的话?”

为何为何,我也不知为何,也许疯了!

我不想说话,转身离去,他却更快的伸手扯住我的手腕,小心道:“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

他怎会是墨夷,那墨夷高高在上,说话硬气不饶人,对谁都不曾好脸色,可阿华,对着我,卑微说着请求的话。

瞧他这模样,我很难受,他对着我小心翼翼,满心欢喜,是我脾气太过怪异难处,还是他爱我多些?

或许是我让他心不安稳,时时担忧。

“阿华,我都终是不合适,他太小,许多事,你想的很简单,而我却不能,所以,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他一把把我困在树与他身体之间,愠怒道:“为何又说这话?我太小?我是哪里小?想法怎么幼稚?

若我直言告诉你蓝姨秋叔的事,那才算幼稚,若你气恼我对你情不自禁,那你以后不要做让我放肆的事,不要说让我控制不住的话。”

“我……”

他以手指抵住我要开口说话的唇,温柔地威胁道:“若你还想见着蓝姨秋叔,便不许再说气人的话!”

再多的我也说不出来了,伤他也在伤我自己,他还没有受不住,我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乖巧的任由他牵扯着,回到山里,直接回了我的院中。

院里无人,冷风萧瑟!

他伸手解了自己设下的结界,带着我直接进了房间。

进门后,在我的床榻上,我瞧见了阿爹阿娘。

他们面色红润,瞧不出异样,可却紧闭双眼,一动未动。

我甩开阿华的手,着急的扑到他们跟前,轻唤了唤,可他们无动于衷,毫无反应。

我偏头向渡到我身旁的阿华问道:“阿爹阿娘为何会这样?”

“我随蓝姨去极骨夺回了秋叔的身子,可蓝姨不愿秋叔一人,所以……”

“你为何不拦着她?”

“我没拦得住,她以性命相要,让我助她入了无间道,回来本想与你说的,你却悄悄的跑下了山。”

“我去极骨寻回阿爹阿娘的魂魄!”我猛地起身,便想向门边走去。

他抓住我的手道:“不可!”

我不解:“为何?”

“他们本就设伏引你前去,若我没猜错,四方之魔,皆埋伏在那处,就等你出现,自投罗网。”

我无力蹲下身,自喃自问:“那鬼影为何要针对阿爹阿娘?”

阿华听后回道:“那鬼影乃是囚魔山的鬼谋士,外人传言,是因为你与杀了他们前尊主九江,他此番是为报仇。”

阿华扶起我坐在桌上,点了点头!

“鬼谋士,他也是诛仙殿的?”

“准确说他也是诛仙殿十大护~法之一,名唤鬼影。”

若这般,这囚魔山早已在诛仙殿掌握之中,可如今却任由囚魔山被仙道围剿,自生自灭。

为九江报仇?笑话!

九江本就死在他手中,瞧他做事言语,没有半分敬畏之心,一颗无足轻重,随意便可丢弃的棋子,他怎会放在心上,怎会为他报仇,这些皆不过是笼络魔教人心的手段,加速仙魔之战的计谋!

十大护~法,已经见了个半,诛仙殿渐渐浮出,那鬼魔千毒袖可还远?

那他们是耐不住性子,等不及了?还是运筹帷幄,已到时机?

雪樱说自己做鬼也有万年,可这诛仙殿才存在千年之余,那鬼魔千毒袖有何能耐厉害之处,能让这些人为他卖命效力?

让人想不透!

听出阿华所言,阿爹阿娘都入了无间地狱,那鬼影说要让这些子自以为是的仙人,也尝一尝无间地狱之苦与折磨,看看他们还是不是那般正气凌然。

如今我只祈祷阿娘能尽快走出无间地狱,免受苦难折磨。

因要守着阿爹阿娘的身体,我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山里,守在院中,阿华本想同我一处,可如今四处动荡不安,他不能视而不见,必需担负起自己的那份责任,担负起紫枫山的责任。

他前脚一走,白河长老来院中说易风叔叔被困在横荡天雁山被困,性命垂危,易风听来信,心急火燎来不及与我告别便出山去了。

如今山下又传来消息,说秋长老在青渺落羽山被修仙殿中人挟持,扬言择日便要斩下他的头颅,如那百奇山花小公子般,悬尸山门,每日鞭尸。

如今山门无人,他不知改如何,来询问我的意思。

我瞧了瞧床上的阿爹阿娘,他们已经这般,我不可让叔叔再遭遇不幸。

他一说,我思宇片刻,挥手结了界护着阿爹阿娘,让他守着,我便御剑急忙往青渺而去。

许是被冷风吹清醒了脑子,我越想越不对劲,叔叔与言正上神在一块,怎会有难?

他们再不济也不会让人拿捏在手,何况那在青渺的诛仙殿人,是白谣,虽只见过她一年,可我相信她不会害牟情。

更不会做让牟情生厌之事。

如今青渺多重结界,众多仙门合力把手,诛仙殿中人要想入那青渺,入那落羽山更是难事。

再者山下有事,为何没有传信与我,或者予易风,若说易风不在,那传信也该到我手中,怎会在白河处?

他这般做究竟为何?

如今我离山,山中无人……

阿爹阿娘!

我传信与秋叔确认,等不及收到他的回音,我便转身极速地往回赶。

眼前阿爹阿娘的身子,只剩下头,在我的眼皮底下慢慢消失。

听见身后动作,那白河手中握着白色的小瓷瓶回首向我看来,一脸惊讶,许是没有想过我会这般快返回。

我拔剑相对,心中愤怒,眼盯着空空如也的床榻,悲痛不已:“为何?”

他先前一愣,随后得逞般无所畏惧的笑了,随手丢掉小瓷瓶,嚣张笑道:“秋尊主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呀,可还是我技高一筹。”

我恨道:“你对阿爹阿娘做了什么?”

他可恨道:“秋尊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无邪,不是如你眼前所见,我用化尸水化掉了他们的身体,如此他们便再也回不来了。”

我怒吼,握剑的手直发抖:“为何?”

他拍拍头,头疼般,讨人厌恶道:“秋尊主为何总爱问为何?”

第141章:厚爱

为何总爱问?我在心里嗤笑,因为我从来没想过会是他,我心中想过百里云,想过川凤,甚至想过白梨,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

他伸手顺抚着自己的白色胡须,笑着看我,以往觉得甚是和蔼的笑脸,此刻却让人觉得虚伪至极,我恨不得撕下他那张厌恶的假脸皮。

想着,手中剑比心思更快,猝然向他面上刺去,他顿时化着一缕青烟消失在我眼前,我倏而提剑追了上去。

瞧着飞身在前的一股白影,我御剑刺向他后背,他躲闪不及,剑刺透他腹部,他受伤慢下动作,显了真身。

转身看我急来的身影,惊慌失措往后退着身子。

我闪瞬在他身旁,收回剑,横在他脖颈间,双眼怒瞪他,心中怒气颖然,用尽力气才忍住没有滑下剑。

我咬牙切齿:“为何?”

为何要害阿爹阿娘?为何要害我?

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他,更不曾苛责与他,为何?

到底是为何?

为何这世间都对我充满敌意?

眼前他那头白发,以往因为雪樱的缘故,我还觉得亲切,平日里遇到他,我都会莞尔与他打招呼。

如今瞧来,他一头白发根本无法与雪樱相比,亲切?都是我瞎了眼。

平日里他对着我说话也没好耐性,好脸色,我当他便是这副直来直去的德行,但心思是好的,如今想来,他便是一直瞧我不惯,所以才说话处处揶揄我。

如今做出这些事也是有预兆的,只是我想不通,为何?

他可以讨厌我,可以对付我,可为何与诛仙殿,与魔教勾结,任世间生灵涂炭,尸横片野,是何意?又有何图?

白河,白梨,以往形影不离,今日却不在一处,想来白梨才是我最该提防的人。

他以手覆腹,护住伤口,对横在脖间的剑,视而不见,对着我讥讽笑道:“秋尊主呀,秋尊主,你说你是不是很窝囊?

瞧着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离去,是不是甚觉无能为力?

可你偏装大义,为魔正名,如今仙魔两道哪还容得下你?若不是易风,秋战,还有你阿爹阿娘护着你,你觉得你还在山中立得住脚?

以往我们劝你的话,你不听,偏偏固执一意孤行,如今这般滋味可好受?

所以,做人要知深浅,要执本分。”

我手指紧握剑,气愤道:“我窝囊,如今这般便是白河长老的气魄?

小人之心,小人之志,小人得意,那诛仙殿给你多少好处,连自己生长的地方,身旁的人,你都能出卖?是不是能让你当当一方尊主?还是承诺予你世间珍物?”

白河长老嚣张气焰盛溢,毫不在顾及剑在他脖间划出血痕:“哈哈哈哈,秋尊主所言极是,我也许也可以当当这方尊主,奈何我的亲姐姐却让位给了你?”

亲姐姐?我愕然,白尊主是他姐姐,亲姐姐,为何从未有人与我说过。

那些长老不可能都不知道。

他手指被血染的猩红,可脸上没有一丝服软,瞧我的眼里皆是不屑:“你这么震惊做甚,难道我与她不像吗?”他睨眼瞧了瞧自己身上,撩了撩凌乱的白发,憋嘴道:“确实,我与她,相差甚多。”

我直盯着他的眼睛,探究他的话里几分真假,或者又是计谋谎言:“所以,你是因为这个?”

他嘴色渐渐变白,眉宇间皆是痛苦之色,却故作轻松道:“因为这个?秋尊主这满不在意,不以为然,倒是说得轻巧?

若不是知晓你们所有的事,我真以为你是她所出,你才是她的亲人,那珍贵的起死回生之药他都偷偷给了你,她当真待你极好极好,如今你又有了这嚣张的本事,不正是服了那药丸?”

我说他怎么对我灵力法术修为恢复之事,一点也不诧异,原来他早已知晓。

我这般才知道,原来皆是私心,那白尊主对我难道没有私心?

她把这绝梦香给我的时候,是怎般心思,那从未告诉过我白河是他弟弟,我从未见过他俩亲近。

原来如此,为何没有把绝梦香给白河,那是因为白河是她的亲人,亲弟弟,而我…

我说她为何让我发誓,若有命在,必护雨落仙山安宁,以前我以为是白尊主心怀慈悲,大义凛然。

原来是要我护着白河,护着他的弟弟,她的亲人。

可如今她要我护的雨落,护得人,却要颠倒这雨落,枉费她的一片算谋与心意。

可她费劲心思,白河却不知道,不知她泉下有知,该做何感想?

我对着他苦涩一笑,道:“她不是我亲人,她又如何待我极好?白河,你若为此时,我可以告诉你,白尊主说没明说,对你却是费劲了心思,你如今却联合外人,想要覆灭她生前拼命守护的雨落仙山。”

他讥笑道:“她对我费劲了心思?是呀,为了你,她对付我,确实费了不少心思,可那有怎样,她算出九江会是你人生中的一劫,拼命玩计让易风阿爹阿娘去灭了魔教,不顾及他们的交情,你知道她为何会让易风的阿爹阿娘去吗?”

这难道还有其他匪夷所思的理有!

我蹙眉盯他,他轻笑了笑又道:“因为你,她早已选定,她知易风对你的心意不同旁人,所以,就算易风厌恶雨落,但他不会厌恶你,这雨落,他看着你的情谊,也不会报复毁灭,说不定还会帮你。

可哪知她千算万算,炫尽心机,你还是被九江困了百年,百年,百年呀,尊主,百年能变很多,不管了人,还是事。”

我心中如激起千层浪,惊愕不已,脑中白尊主和蔼可亲的样子在我眼中变了样,她的笑带着算谋,嘴角慈笑含着诡计。

她那时对我是何心思?对我的关心疼爱,是真是假?是否也带着算?

我在心中嗤笑,笑自己可笑,可悲,笑自己自以为是,自作多情,我虽一直想不透她为何让我承她的位子,但心中从未想过是这般笑话。

还聪明的自以为是自己没有发觉的好,让她发现,觉得我有潜能。

什么都是阴谋,都是老天与我开的大玩笑。

她如此会算计,可算清了白河会走今日这步?

我被囚百年这些事,白河是事先便知,还是后来我逃出九江紫眸术后得知?

若是前者,他心思缜密,城府之深,如他阿姐不分伯仲。

如今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不敢想!

此刻想来一切都有了缘由,我被鬼影下毒,失了功法,被囚困在九江眼中,九江从未传出我的消息,那鬼影更是不会。

从九江紫眸术中出来,在阿夏与阿娘他们的对话中我才得知,九江与鬼影并没有向外散播我中毒失了灵力功法之事。

可我回来没多久,世间便传遍了我失了功法之事,那时九江身亡,不会是他,刀离那时也被郁杀死,更不可能是她。

唯一的可能便是鬼影,可由他诛仙殿传出,旁人自会怀疑真假。

可百山仙门,皆信以为真,并不怀疑,想来向外说出这消息之人,是他们信任且不怀疑之人。

如此推来,只有我雨落仙山的人亲口说出,让人才信服,才会不怀疑。

“这些,你为何会知道?”她若从一开始便算计我,怎会让旁人知道,还是她什么都不会与他说的白河。

他脸色苍白,背靠些树干滑下,软坐在地上,轻笑道:“我怎会知道,当然是参与了,所以后来她怕我泄露,对我真是费劲了心思,若可以,恨不得杀我灭口。可我怎会让她如愿,她有把柄握在我手,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我剑随其下,紧挨他颈边:“我不信,这些皆是你的谎言,若是这般,你怎会这么久了不说,此刻才说?”

他眼睛突然亮了,如看到了希望,笑道:“对,皆是我的谎话,秋尊主若不信,那就是谎话,可秋尊主,你没有机会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有东西凌厉向我扫来,我凭借敏锐的感光,躲闪开!

我立在一旁,瞧向来人。

是川凤与子曦!

她俩不是下山去了覆上除妖,怎会来此?

她还如以往般嚣张凌厉,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曾给好颜色,只是见我飞身轻易躲过她的赤血,好看的脸庞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子曦立在他身旁,一身温文儒雅的蓝衫,瞧清是我,面露惊讶,清和地唤了声:“尊主!”

我扯着嘴对着他们一行人莞尔一笑!

“怎会,都不避讳隐藏了?”

子曦不明就里:“尊主说的是何意?”

何意?他是装傻,还是真不知?

我瞧他一脸茫然真诚,不似装模作样,想来他不知二人行迹处事。

川凤突然咧嘴媚笑道:“你话不是再说秋尊主你自己吗,一身修为,身姿灵逸,灵力充沛,是失而复得,还是故意隐藏?”

白河忍着疼痛,双手紧按住腹部的伤口,那模样惨白得可怕,虚弱不堪,可却笑得灿烂,笑得嘴都疼裂开来。

也不知谢川凤的话,有何好笑?

第142章:颠倒

他二人蓄谋,可是有共同图谋之处?

阿华是谢川凤针对且恨我的源头,而白河与阿华,无情无恩,也无仇怨,想来能让他们合谋一切便是我了!

我真是面大,让这么的人,为我费劲心思,不惜代价。

“谢川凤,我说过,你见我绕道走的话,你可是没在心上?”

她痴笑道:“秋尊主的话,我等小辈怎敢不记在心上,自当喻金科玉言,铭记于心。”

一旁的子曦扯了扯她的衣襟,轻唤了声:“川凤……”

张嘴本想再说着什么,被川凤一记冷眼甩来,顿时禁了口,不敢出声。

我浅笑道:“那便好!”我眼睛望向她,眨了眨眼,冷了脸色,轻声道:“那你还不快滚!”

她冷眼瞪我,怒气冲冲,甩了下她的赤血,挑衅道:“我就不走,你又能如何,还能杀了我不成?”

我冷冽道:“杀了你,有何不可!”

我只说还未动手那子曦已经拦在川凤跟前,双手护着,对着我怯生生道:“尊,尊主,川凤她不懂规矩,不会说话,你不要予他置气……”

他话还没说完,川凤一手推开了他喝斥道:“让开!我怕她不成?”

说着甩着赤红的鞭子便向我袭来,我与她的身影纠缠在一处,我几招之内便躲过了她的赤血,反手就甩她一鞭,她的身子被狠厉的冲击向后仰去,子曦伸手扶住,这才稳住她身形。

那赤血粘染上川凤的血,倏然变成长蛇缠在川凤手腕上

我嘴角嗜笑,一阵阴冷,不让我用,我便用剑。

瞧着我的剑向她面如疾风凌厉而来,川凤睁大眼睛,惊恐不已,她随着子曦搀扶急急后退。

只差一拳那剑便要刺透她的身体,子曦却突然双手展开拦在川凤身前,我反应迅速立即停了剑。

可下一刻,子曦如惊恐的小鸟,直扑上我剑,扑进我怀中,我手中的剑,刺透了他的心脏。

“子曦……”身后突然传来凄惨的呼喊声,随后便是一阵的脚步声。

面前之景,我始料未及,我被声音拉回神,丢了剑,回过头向后看去,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我,任由子曦扑在我肩上,只剩微弱的气息喘着。

一下子,来了许多人!

易风,欢颜,谢湘子千婵,梧蔚,子澍,梓萸,白梨,百里,易江,青树,万长川几位长老,还有许多个个面熟,皆是同门仙友。

他们像是相约而来,如约而至。

梓萸飞跑而来,夺过子曦的身子,一瞬间手掌凝气,袭在我胸口处,我顿时疼麻,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退身子,一口滚热的鲜血涌上喉间,吐了出来。

“小语,你没事吧?”易风伸手稳住我的身子,关切问道。

我抬袖擦了擦嘴角,环眼四周,皆是惊讶之色,愤恨与怀疑!

亦有小心议论我法力恢复之事,诧异不解!

川凤软爬在地上,柔软的如同我剔了她的脚骨手筋残废了般,起不来身,此刻躺在欢颜怀中,有气无力,命悬一线。

我在心中嗤笑,我万年高龄竟然栽在一个几百岁的小仙手中,真是惭愧。

我身后之人,只有跟随易风而行的易江,青树与长川长老。

其他人,皆围着川凤子曦与我对立而站。

百里长老立在中间,不闻不问,也不出声。

梓萸同子澍与几个同门仙友合力注气相救,可子曦却不争气,眼关柔情的向川凤望去,见她奄奄一息的躺在欢颜怀中,顿时心口起伏,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嘴角救出,他突然直愣着眼,偏头瞧向我,眼睛一眨不眨,直愣愣盯着我。

他临死这般瞧我,是做甚,可是落实我的罪孽,让旁人予他报仇?

他阿娘觉察他的不对,开口小心轻唤了唤,他毫无反应,他阿娘忙把他搂在怀中,下一刻,撕裂凄惨的哭声划破天际。

周边相助的仙友皆停了手,面露悲痛惋惜与愤恨。

那愤恨自然是对着我。

而那难得怒气的谢湘子,如今一身肃杀之气,紧握双手,阴沉道:“秋尊主,川凤有何过错,让你如此这般下死手,那子曦多好的一孩子,你怎舍得下毒手?”

他周边的人,都冷着眼,瞧我,一样悲愤,一样怒气冲冲。

易风开口相驳:“谢兄息怒,小语她法力尽尽失,灵脉尽断之事,大家都知,她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谢湘子道:“这里可还有旁人?难道是同样重伤的白河长老所为?

川凤是不是她伤,我们且不论,可子曦是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瞧见的,这可不错不了!”

这话一出,大家更是愕然!

那欢颜与梓萸,目光凶狠带刺,恨不得杀了我,再瞧白河,任由白梨为他疗伤,目光和蔼的看向我,一脸仁慈,吐出的话,让人觉得深明大义:“尊主,你停手吧,只要你回头,我们都会原谅你的,毕竟你是我等瞧到大的,大家对你都是疼惜友爱,而魔教能给你什么,他们只不过是在利用你!”

他这番话一出,瞧着我的目关都变了变,诧异,匪夷,与愤恨!

子澍出口相问:“白长老此话何意?”

而身旁的易风听了也是一脸探究之色,是不信我?

也不怪他,我杀了子曦,许多人的眼睛都看见了,川凤是被我打伤,也不冤枉,那白河长老腹部的伤口,明眼人一瞧就知与此刻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剑刃相吻合,那剑上的血,有白河的,有子曦的,那剑是我的。

我摇头,自嘲笑了笑,拨开他扶着我的手,立直身子。

我哂笑道:“白河长老当真好计谋,你这招贼喊捉贼,颠倒黑白,用的不错,让人忍不住拍手称赞。”

“我颠倒黑白?尊主说话可要凭良心,是你为魔道与仙门力战,是你被九江魔尊囚困,是你被诛仙殿下毒失了功法,那魔教郁更是为你丢了命。

你一身毒,让山里的仙友为你担惊受怕,操碎了心,你阿爹阿娘为此豁出性命也未寻得解药,如今你却好了,功法恢复,若不是魔教与你解毒你怎会好,你又怎会瞒着大家,我们不过是知道了你恢复功法之事,你便下此毒手,杀人灭口,若不是他们前来,我们且不是都命丧你手?”

他伤口止住血,便有力气了,说话也是一点不喘,还严声厉气。

瞧他这般我好气又好笑!

我讥笑道:“我为何会恢复,你不是最清楚,此刻胡言乱语,可是觉得大家都好骗,都好糊弄?

他们为何突然都赶到此,为何正巧看见子曦命丧我手,你刚才与我说许多,不是在拖延时辰,川凤子曦难道不是在你的计谋之中?”

说话太急,嗓子沙哑难受,一时不及咳出声来,身体随着咳嗽,微颤栗。

一双手扶住我双肩,我瞧了瞧手中的血色,握紧手指,抬手拂开易风的手。

我背着他,瞧不清他何脸色,不知他心中是做何想?

他们没有一人帮我说话,皆是冷眼旁观,我知他们的难处与疑虑。

两边皆是信任之人,该信哪方,该怎么办,也许他们也是伤透了脑筋。

瞧我动静,白河坐起身,一脸担心,若没有这些事,我会信以为真,如今,他一举一动,皆是在作戏,作戏与旁人瞧。

白梨站起身,终是开了口:“我等仙友同道皆是听闻你阿爹阿娘落入极骨,这才回山想与你商讨搭救之事,哥哥一直留在山中,更不知我等行踪,如何通知,如何密谋?那川凤与子曦皆是小辈,他俩在覆上,无人知会,难道他们也是凑巧,你为何不说子曦也是凑巧死在你剑下?

尊主,谎言终是谎言,你隐瞒不住,你阿爹阿娘死于魔教,你却与他们勾结,你不怕他们身死后也不得安宁?”

好一张巧嘴,好一口伶牙利齿,他们在一起,怎会不成事,也不知他们肚里装了多少这样的毒计?

我巧笑嫣然,笑看他们翻转天,我突然不想解辩了,所无信任之人,解释予谁人听?若信任,又何须解释,他自会信我。

白河瞧我无力般的模样,苦哈着一张脸,恨我不成器,知错不改,他的苦口婆心,我一片狼心狗肺之态,道:“小语,你瞧不惯我们这些长辈,我都知道,你怪我们管着你,约束你,让你不逍遥不自在,你不痛快,可你怎可与那诛仙殿合谋,祸害雨落仙山,你没了阿爹阿娘,可你还有姐妹呀,你在意的人难道都不管了吗?”

小语,他第一次唤我小语,我却深感恶心。

我出言喝斥道:“你住口,若不是你,我怎会没了阿爹阿娘,你还恬不知耻的在此说道,你可还有良心?”

我不想争执,他却不把我踩踏到人人可欺不肯罢休。

“你们听听,听听,他把她阿爹阿娘的死,也关在了我头上,她是怪我们没有相救,怪我们无能为力呀。”周边听了他的话,一阵唏嘘,白河继而痛斥道:“我看是你没了人性,被那诛仙殿迷了魂,小语,回头吧!”

第143章:委屈

他的话,旁人听着像是苦口婆心相劝之语,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爱之语,可我听了,便是不加掩饰,赤~裸~裸的威胁。

毁我阿爹阿娘不够,还言语威胁我还有亲人在,如今我也不得人心,境界难处,他是让我知好歹,不可乱来,否则,我承受不住后果。

“尊主,这到底为何?”青树长老开口问道。

我转身望向他,他愁苦着一张脸,将信将疑的模样,我弯了弯嘴角,眼波四处流转:“你们皆不信我?”我身手指着一旁的白河道:“为何又信他之言?”

万长川长老叹了口长气,走到我跟前,无奈般道:“尊主,白河是不会背叛雨落仙山的,他阿姐白尊主便是丧命于魔教,这大家都知道”

我愠怒打断道:“那我就有可能吗?”

原来大家都知道,只有我蒙在鼓中。

“尊主,我等不是这个意思,我”

万长川老张还未说完,一声音突兀传来:“有何不可能,若说雨落仙山有谁会背叛,那指定你无疑。”

我瞧着梓萸悲伤狰狞的脸庞,心里怨气突然没了:“为何?”

我不解,为何他们会这般认为,就因为我为囚魔山力战百山仙门,就因为我与魔教郁关系。

她嗤笑道:“为何,若说外人,这雨落仙山只你一人。”

“住口!”青树开口怒喝道,指着梓萸严声厉气道:“你在瞎说什么?”

可他这般不是帮我,是怕梓萸说出什么,显而易见的掩耳盗铃之意。

梓萸的那句,我是外人是何意?

如今瞧来,我确实是个外人。

青树头疼道:“好了,今日之事,大家都无凭无据,便先回山,细细查勘,再做打算。”他这般是想把事化小,可子曦命丧我手,怎可能平息他们的疑虑与愤怒。

果不其然,梓萸开口,不依不饶道:“青树长老,你这话可有偏袒之意?什么无凭无据,你没瞧见我儿命丧她手。

此刻你却向着她说话,她就是个外人,为何不让我说,这山里的人若不是看着白尊主的面,看着她阿爹阿娘的面,怎会留她至此,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还嫁祸予别人,更是不可饶恕。”

易风一脸惊诧,我还以为他也知道,原来,我与他都被蒙在鼓里。

万长川开口劝道:“梓萸,如今川凤昏迷,子曦之事,也许另有内情,如今外患横行,我们不可自乱阵脚,平白无故冤枉了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你们怕她向着她,我可不怕她,拿命来。”说着她放下子曦,幻剑便向我袭来,易风伸手护住我。

我笑了笑,他可是没听到白河说的我已经恢复功力修为,我伸手把他拂开,冷冽着眼向梓萸射去。

可余光瞟到她身后毫无生气的子曦,再瞧她突然间老了许多的脸庞,我收敛了周身的寒气,柔和了眉眼,一动不动,任由她的剑刺穿我胸膛。

胸口的鲜血顿时直流,初始冰凉,渐渐疼痛。

我望着她的眼睛,几分愧疚,几分悲凉,更多的是解脱,我再也不欠她什么!

她也许没想到我会不还手,惊愕着瞧着我,可她却不解恨,手握着剑又往我胸膛送了送,恨不得我的胸口吞那整把剑。

下一刻,梓萸的身子便在我眼前起飞,像飘落的树叶。

原来是易风出手一掌击飞了梓萸。

周边顿时一阵骚~动,对边的人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接梓萸,梓萸的身子急急往后飞去,子澍慌忙接住。

而我身旁,只有易风靠近,万长川与青树长老,向前的身子,顿在了几步开外。

易风接住我站立不稳的身子,声音急切慌忙:“小语,你怎么样!”

他有一双手捂住我的胸口,像这般血就不流了一样,他一双雪白的手,不消半刻,便被沾染成红色,刺眼猩红。

我拂开他的手,站直身子。

梓萸刚站稳身,又幻剑向我袭来,似要与我拼死相斗。

她刚想出手,便被万长川与青树长老制止:“梓萸上仙,尊主已明清白,你还要怎样,若心中不忿,你要听听尊主如何说,听听她的解释,也许这一切,是魔教的阴谋诡计也说不定,他就是要让我们自乱阵脚,从而坐收渔翁之利,我们不可被他魔教牵着鼻子走啊。”

百里云突然开口道:“我们还是警惕些好!”

“要听她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她受我一剑不过是知道自己做错了,承认了自己杀了我的儿啊!”

白梨上前,明理道:“万长川长老说的也不无不对,也许这些便是魔教的阴谋,让我们互相怀疑,自乱阵脚,如今我们不能定论,那便只好委屈尊主留在山中,接受大家的监督。”

先前她还帮着他哥哥,他哥哥的话可是把我的罪孽定得死死的,如今这么说话可是不相信他哥哥?

我虚弱地笑道:“你们是想囚困我?”这是变得发了惩戒吗?

“尊主,这不能说是囚困,这也是为了还你清白。”

她说着为我,我却不知她心里盘算着什么,又有何阴谋?

可我却没有时间与他们周旋,阿爹阿娘还在极骨之地,他们没了身体,魂魄回来也无处安放,我不能让她们成为孤魂野鬼飘荡,我~要把他们找回来,想尽办法救回他们。

我手捂着伤口,转身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地抬脚,便想离去,哪知一晃眼,生前便拦了许多人。

那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让我心生笑意。

“尊主这是何意?行迹败露,是想落荒而逃?”这欢颜说话,如她川凤说话一般难听。

我抬了抬沉重疲倦的眼皮,冷眼瞧她,不悦道:“让开!”

“让开?尊主如今也是好大的口气。”她瞧了瞧她身旁的人,又道:“我让开了,他们能让开吗?”

“秋尊主还是随我们一起回山吧,若你不知好歹,一意孤行,便不要怪我们不把你放在眼里。”

身体里的血像是要流干了一般,头脑浑浊,浑浑噩噩,眼前的人,瞧着有些模糊不清,双脚下无力,身子微微颤了颤,在我以为自己要晕倒的那一刻,有人稳住了我的身体。

我虚弱地睁着眼瞧了瞧,原来是易风,如今已只有他,才会站在我身旁。

我伸手紧拽出他的衣袖,口中喃喃自语:“极骨极骨。”

可它却不理会,也不知是不是没听清,拦腰横抱过我,急急向山门而去。

我坚忍的意志,溃败不堪,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院中已经大变了样,以往孤寂冷清的院门,如今围着许许多多的人,院门处还设了结界。

胸口的伤还隐隐作痛,可真正痛的是心。

在他们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我是外人,原来我一直是个外人,不管我为雨落仙山做多少,付出多少心思,在他们瞧来,皆是无用。

若这便是我的修炼场,我想我输了,输的惨狼狈。

我动了动手,才发觉我一身功力修为被封印,使不出来法术,如同凡人一般。

他们这般,是怕了我?如此害怕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醒来后我便去屋里寻找白河做恶留下的小瓷瓶,可院中根本就没有这东西,想来在雨落仙山,也隐藏了他的帮手,也埋伏了诛仙殿的人。

院中的梨树,枯黄的树叶也没剩几枚,偶尔冷风吹来,直往我心头钻去。

我坐在阿爹为我制作的秋千上,心中感慨万千,我为何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我想不透,难道是我一出生,便是错?

如今也只有易风前来看我,瞧拉长的一张脸,紧跟在他身后的易江,我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他这不情愿的样子,可是我求他来的?

那时在山脚下,他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我还想着他会帮着白河,恨不得踩踏我一番,可他没说一句话,也没有帮衬。

虽然我知道他们都没有错,可我却感到心寒,那种感觉,让人觉得身置寒潭,坠落深渊,呼吸无助,扼腕愤恨的感觉,让人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对他们我都冷了心。

易风食盒中的药膳,我一口没动,他开口说什么,我理也不理,我不是气他,也不是恼他。

我只是愧对他,他的阿爹阿娘,是因为我,这么长久的痛苦也是因为我,我不想他再因为我,招人非议。

而且你这般正好,就让他也如同旁人那般远离我吧!

山中的信息我不知,山外的信息我更是不知道,阿华没有传来消息,也没有来山里,想着他应该是忙得很,忙的抽不出时间来看我,可我担心他,他过的好不好,可有受伤?

那魔教中人,都是奸佞狡诈之徒,我怕他会中他们埋伏。

我心中更担心阿爹阿娘,他们如今怎么样了,我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在黑暗中解脱出来,如今又被囚困,这次又要多长时间呢,百年千年还是万年?

哪知想着想着眼前的结界却解开了,我一路悠悠转转向山下走去,无人阻拦!

第144章:醉酒

如今我也懒得去想他们的阴谋诡计,也不想他们这么做的缘由,我只想下山寻到叔叔,再做打算。

走了一日,脚起了泡疼痛不已,却还没有出雨落境地,若等我走到青渺落羽山,不是又要何年何月,我心中气馁了,又往回走。

回山路过一家小镇酒肆,我鬼使神差的停了脚,身下的腿好像不是我的,有了自己的心思。

自顾自的进了酒舍。

我破天荒的要了许多酒,一个从未喝酒,滴酒不沾的人,喝了许多也没有醉意,

因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我一坛接一坛的饮了许多,可脑子越来越清醒,心里越揪心,越想越头痛,我便摇晃着身子回了山。

虽然山中让我不堪,可我却没有别的去处。

雨落仙山是我的家,我不得不回!

还别说这酒还挺好喝的,难怪郁易风都爱饮,但后劲却很大。我脚下虚浮,摇摇晃晃。

这酒真不能随意而饮,此刻身子软~绵得只想席地而息。

刚到院门,正巧易风来寻我,瞧着有些距离,我便伸手向他摇晃,我此刻昏沉懒动,便以身子乏了,想休息了,回绝他,有何事明日再谈。

说完我便要去推门,哪知那门看在眼前,伸手去却没有碰触到,害的我一个跄踉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易风准备转身往回走的身子停下来,眼疾手快飞身上前扶住我的身子,他紧蹙眉,低沉道:“你饮酒了?”

我努力站稳身子,眨眨眼,伸手向他掐指一比划:“一点点!”

“我送你进去!”

“不要不要。”我推喃他,站的离远他,我~要离他远些,再远些。

我瞧他好脾气笑道:“你站都站不稳!”

“我能,我自己进去。”怕他不信,我伸手指身后,嘟囔道:“我到家了。”

说完不理他,走几步,推门进了院。

关了门,他被我拒绝在门外。

我倚着门,缓会劲,晃了晃越发沉重的脑袋。

努力瞪直眼睛,慢慢的向里院走去。

路过亭子,晃瞧似有人影,眨眨眼定瞧,原来是阿华。

我心里高兴,一步一步稳着向他走去,他先前稳坐着,一动不动,面无神色,似在生气,可瞧我上梯子被逮了下,步伐不稳,险些跌倒,慌忙站起身,大步向我疾走而来,幸好有他扶住,我才没有摔个狗啃草。

我挣出他怀抱,背依着柱子尽量稳站着,这一摔没把我摔清醒些,脑子越发下沉,瞧他近在眼前的俊脸,都有些模糊不清,我笑道:“你,怎么会来,寻我何事?”

他却定定的盯着我,答非所问:“你去了哪儿?”

“我?”我有些恍惚,我去了哪儿,懵懂一会儿才记起:“哦,我去山下那处去了。”

“为何?”

为何?我敲敲此刻有些烂记性的脑袋,为何呢?

我才敲一下,手腕便被捉住了,我不解望他。

“记不得便记不得,打自己做甚?”

我脚力不稳,顺着他扯着我手的力,往他靠了靠,他应是瞧我没了力气,用双手搂着我的腰,给我一些力。

我看不见他脸,只能往后仰仰身子,抬头虚眯着眼瞧他:“阿华,我没有打自己,是我,是我头在动。”

他突然低头,鼻尖碰到我的鼻尖,我以为他是要闻闻我身上的酒气,哪知他开口问道:“你可还瞧得清我的模样?”

他说话吐出的清冷之气,直打我脸庞,我眨眨眼,虽有些冷,却很好闻。

我此刻却是瞧不清他的脸庞,只有轮廓,但我知道黑圆圆的是眼睛,红红的是嘴,中间模糊一沓是脸庞。

我攀着他踮了踮脚,身子往上送了送,似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我深吸一口气,嗤嗤道:“你吃了什么,这般好闻。”

我听他大缓了口气,感觉握住我腰的手紧了紧,好听的声音随之而来:“你可知你此刻在做什么?”

做什么?做什么?我有些晃神,我不是在和他说话吗?

我想着没有说话,他却又开口道:“罢了,罢了。”

这样弯着身子仰着头与他说话,着实累的慌,我便顺势趴在他胸口处,搁搁昏沉沉的脑袋,本想伸手揉揉,抬手才揉一下,手便软~绵的似条水蛇,滑落下去:“头好晕!”

“那我送你进屋?”

“嗯!”我点了点头,我随着意识闭着眼睛,只模糊的感觉自己在他手上换了个姿势,脑袋突然要滑落,我闭着眼下意识忙伸手想搂住什么,下一刻,脑袋被稳住,没有变动,手便随它下坠,不知落到哪儿被挡住。

我此刻也懒得管它!头蹭了蹭,找了个好的位置,昏睡过去。

翌日醒来,也是日上三竿,阳光照射~进来,很是刺眼,我动了动身子,想躲开些,哪知浑身疼的如要散架一般,头也有些微微的疼。

我缓缓坐起身,抬手遮挡,艰难的摞了个位置,避开阳光,这才瞧见手上都是青一处,紫一踏的,发丝凌~乱,衣服也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胸前也是一样的青痕,扒拉衣服,这难看的颜色随处可见。

我这是怎么了?

我掀开被子起身,感觉两腿有些酸~软无力,露出的地方,也是青青紫紫。

动动嘴,唇也撕疼得厉害,我哑言,我这是摔到了何处,摔的这般厉害,居然这般了,还能找着床,也实属厉害。

想来这酒还是喝不得的,昨日就不该抱侥幸心尝试,不该放肆发泄情绪。

收拾整理,专门选了件能遮住脖子的衣服,这伤痕,走出去让别人瞧着笑话。

虽然如今也没人来瞧我,会瞧我。

我也佩服了自己,怎般摔的,一点也不知道,一点也没有记忆。

刚出屋,步到院子,便见阿华从外院进来,我迎了上去,他今日心情应该不错,瞧着春光满面,笑意颖然:“你怎么来了,你最近不是有事要忙,有些日子不会来的。”开口说话,我嘴唇也疼的厉害,似摔破了皮,我只能小心翼翼。

只是阿华的嘴唇也有些红肿,可是被蚊虫咬了。

听我这话,他本笑意的脸,瞬间不见,紧皱眉头,开口道:“你说呢?”

“我说?”我说什么,我是应该知道什么吗?他可没有与我说自己在忙什么?

肩酸腰疼,我抬高手臂活动活动,衣袖随着动作滑落臂弯处,我一时没想到手臂上的伤痕,在那儿肆无忌惮的动着手臂。

只瞧阿华盯着我的手臂瞧了眼,又迅速撤离眼睛,耳旁悄悄红晕起来,我这才望见手臂处满满的伤痕,急忙放下手,牵扯衣服盖住,他转眼瞧我,眼神柔得能出~水。

我当他是担心我,扯着嘴角笑笑,这让我怎么说,说自己失了信,饮了酒,失了德性,丢了人,不知在哪儿摔的满身伤痕,还厉害的爬回来了。

我被他盯的发紧,别扭道:“这不知在哪儿摔的。”

他或许也觉得我大意了,紧了紧眉头,有些不悦道:“你不记得了?”

也对,按理说,摔成这般,一定会很疼,我应该会记得的,怎知一点没了记忆。

丢人,在哪儿摔的都不记得了,我怎好意思言语。

“我,不……不记得了?昨日怎般回来的,我也记不起。我好像是在门口遇到易风了然后让他走了,后边又遇到了谁,唉,记不起。”

我说完,他怒气冲冲的向我一步靠近,中间只有一拳距离,低咬着声音道:“你可知,可知……”到最后欲言又止,闭着眼缓着怒气。

他突然这般,着实吓我懵顿,我可知什么?也不知他这般是在气什么?

他喉间那小疙瘩,上下滚动,我似着魔般,仰着头盯着瞧,这才瞧见他后脖颈处似有血痕。

我靠近他,他被吓得睁开眼,瞧我歪斜着脖子瞧他,他又愣住,喉间那小疙瘩越是滚的欢快。

我撩~开他耳旁的发丝,掀开他的领口处,哪知那血痕却没有到尽头,他高挑的身子我瞧不清楚,便踮起脚尖望去。

哪知那伤口血痕还是没有到头,我只能贴着他身子,踮起脚尖,一手攀着他肩膀借力,一手往后下方扯开他的衣服,那五指般的血痕这才显现完全,从脖颈处直至后腰侧,瞧着血迹还未全干。

自始至终,他没有哼一声,也没有动一寸,由着我。

这是谁,这般狠心,我退开身子,予他拉好衣裳,心疼道:“你与那诛仙殿的人交手了?可是中了埋伏?”不然以他如今的修为功~法,怎会被人伤成这样。

我不敢抬头瞧他眼色,阿夏说过,男子都好薄面,特别是在心爱的人面前,受了伤更是不能提,要若无其事般,保存他们的面子。

本来他遮挡住我应该是瞧不见的,哪知我却瞧见了,哪知与人打架他还败了,让人伤了这般长的口子,让他在我面前失了言面,我哪还敢瞧他。

“怎么不敢瞧我,你是记起了什么?”我不瞧他,他却不愿,说话吐出的气直打我头顶处,带着他的怨气。

第145章:极骨

我抬头望他,一脸懵顿,他怎么不似阿夏说的那般:“阿华,没事的,这次输了,我们下次再赢回来,不要沮丧。”

我当他是被我气昏了头,轻声细语,好言安慰道。

哪知他不但不解气,还越是生气,眉目皱得更是紧折。

沉声道:“你是故意,还是真的忘了?”

他这话,我有些不解了:“我……什么故意?”

他撩起袖子,手臂上也是如背上一般的血痕。

我拉过他手臂,抚摸着还未干血的伤口,怒道:“到底是谁,伤你这般狠?”

此刻心中恨不得杀了那人。

他似没想到我会这般生气,收回手放好衣袖,顿时泄~了气,无奈道:“没事,小伤,不疼!”

“会不会留疤?”这般洁白如玉的身子,要是留下丑陋的痕迹疤痕,那可不行:“进屋,我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过几日便好,不要浪费那药草。”

他虽是这般说,我却不理他,伸手牵过他便向屋里走去,他也任由着我牵着不闹不反抗。

我寻出阿夏予我准备的伤药,让他坐在桌旁,我坐在他身旁,给他轻柔地上着药。

虽是五指印痕,也不是大伤,可他血痕较深,可想的到出手人用尽了力气。

阿华怎会任由伤他这般,是怎样的功法才能把人伤成这般,倒像是他站着予人挠一般。

思及此,我开口道:“那,那伤你那人怎样,也是受了这般重的伤?”

他瞧着我,愣了愣,点头。

这才差不多:“如此甚好,也得让他知道厉害!”

我低头,轻轻地给他伤口吹了吹。

他突然轻笑出声:“可她不知道呀?”

不知道?怎会不知道?那人可是瞎子,不知伤的是何人?

我委婉道:“怎会,是你心软,伤他不够深?”

他眉眼逐开,笑意带谑:“也许吧!”

唉,他好像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气馁,我也不该多言多语。

“嗯,也算了,说来你也不吃亏,饶人一处也好。”

“可我不想饶了她。”

“为何?”

他意味深长的盯着我,只笑不语。

他这模样可是憋着什么坏,想耍阴谋诡计。

“你心中可是有气,阿华,你可不能学那小气之人。”

“好吧,不气,只要她好,怎般都行。”

这般大度,这人是谁,他居然不计较,我有些好奇了,可看他脸色,我又不敢相问。

我点点头:“嗯!”这般大度才是神仙的气度。

我绕道他身后,本想替他拔下衣裳,可又想不合适,便开口道:“把后背露出来,我给你抹药!”

他顿了顿,把衣裳褪下,让怎个后背露在我眼前。

我被他后背的伤势惊愕到,先前只是晃眼瞧了瞧,也为只有一条红印,此刻后背全露,这才瞧见他后背又四五条,满背痕迹,不禁惊愕出声:“怎么这么多,疼不疼!”

有的伤口还呈青紫色,瞧着吓人。

“不疼!”

我埋头予他轻轻地吹了吹,给他涂满药。

他说不疼,我给他抹药,他后背却轻颤了颤。

我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更轻柔些。

给他抹药完,我伸了伸手,浑身酸痛不已,说不出来的疼。

我抬手动作间,俩胸疼的厉害,我无奈伸手揉了揉。

本是背着他所为,哪知他突然拢上衣裳,转身对我,许是我脸色疼痛。

他担心问道:“怎么了?”

他转身突然,我反应不及,两手还握着胸上,愣了瞬,这才拿下双手,慌忙不知所措。

瞧他面露关心,我扯着老脸,恬不知耻道:“不知怎么的,我这摔的哪儿都疼,这胸口也怕摔得不轻,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尖石上,疼得不行。”

“咳咳咳!”阿华听我这般说,没有上前关切我,却转首捂住嘴轻咳,不敢瞧我眼睛,耳朵又悄悄红了起来。

我这才注意我的姿势,与他说话间,手又不知不觉间包裹住胸,这动作确实不雅。

在他面前总是忘记要规矩自己,也不知是相处久了,太随性子了,总想着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我急忙放下手,站直身不自在的理理衣襟:“你今日来,可有事?”

“无事,我便不能来了?蓝姨秋叔的身体呢,你可换了地方?”

他说到此事,我突然心情沉落,悲愤不已。

想来他们瞒着,阿华也是不知情。

我望着他,眼睛微红,声音微颤:“阿爹阿娘,他们,他被白河用化尸水化掉了,我却阻拦不及,被他倒塌一耙,如今,我被囚在雨落仙山,功法封了。”

“岂有此理,怎会这样,那白河不是雨落长老,他为何这么做?这山里便没有其他人阻止他?”

我无奈摇摇头,他们怎会无故牵怒白河,毕竟杀了同门,还被人瞧见的,是我。

如今我还能留在雨落,也是他们的念及旧情,为我能做的事。

“他说,白尊主是他亲阿姐,白尊主传位予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便因这个伤害你?”

我不知,他怎般想我猜不透,他在雨落埋伏了多少陷阱,不从得知。

“也许吧!”突然想到什么,我把手伸到他跟前,询问道:“阿华,你可能解了我的封印?”

他伸手与我对掌,不稍片刻,我便觉功法灵力都渐渐回来了,抬手凝气,灵力充沛。

他牵过我的手,轻声道:“阿语随我去紫枫可好?”

如今我虽没有必要在守着白尊主的约定,可我却还不能,我要去极骨,寻阿爹阿娘。

“阿华,这山,始终是我家,我的亲人,我在意的人都在山里,他们如今只是被白河兄妹俩蒙蔽,我自是会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还雨落仙山一片安宁清净。”

“不用,昨夜我下上才听说,那诛仙殿对你们紫枫山也发起了进攻,如今你阿爹阿娘也是需要你在身旁,紫枫山还需要你守护,你不可窝在我处。”瞧他张口想说什么,我又接着道:“你不用担心,我如今功法,也没多少人是我对手,经此一事,我爱必定更加小心,处处提防,不会再让人握在手中揉捏。”

他无奈笑道:“你这般说,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如今雨落隐晦不明,诛仙殿渗透之深,也不知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特别是那易风,我甚觉得他不可信,你应多多提防他。”

易风?怎会说他,他所想害我,我怕是可以死几百回了,我无奈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提防他,你便你便回去吧。”

他被我推着向院门处走去,回首瞧我道:“你身子?”

“啊呀,没事,过几日便好了,不用担心!”

“咳,好吧,若觉不适,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好好!”

送走他,我收拾完东西,便匆忙向极骨之地而去,御剑飞行未一瞬停歇,也两日才到。

极骨之地,荒凉萧瑟,黄沙漫天,可这些皆是虚妄境界,眼前一大片透明的薄膜镜,镜外人界,镜内修罗地狱。

那镜外围着许多人,我瞧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许多我在九江殿中见过,那黑袍覆身,侧着身的人,很是眼熟,许是被风沙吹迷了眼,她偏头正对着我,我这才瞧清她是何人。

剑霜,不对,穆凌霜,她伤害阿夏我还未寻她报仇,如今却又来害我阿爹阿娘,真是可恶至极。

她瞧见我,一脸惊愕,很是意外,揉眼睛的手慢慢放下,诧异道:“秋尊主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怕了不敢来。”

随着她的话语出声,周围的人都向我看来,她似故意般,让所有人让出一条道来,让我瞧见镜里面正在消散的阿爹阿娘的魂魄,我心急如焚,紧忙上前,周围的人却围困上来,蠢蠢欲动。

那镜中还有一人,不对,是一鬼,那跟在九江身旁,我见过几面的鬼谋士,那诛仙殿的十大护法之一的鬼影。

他那张黑氲笼罩的脸,正邪笑的瞧着我,我的担心着急,痛苦,他如游戏一般,看的很是起兴。

我提剑拼命弑杀,阻拦我者死,我眼中只能渐渐透明的阿爹阿娘,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下他们,救下阿爹阿娘,我意识渐渐凌乱,手中的剑也染鲜血,我已杀红了眼。

剑霜的头颅不知何时被我斩下,那来不及闭上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像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惊吓而亡。

我用剑砍着镜界,可它如水般,划过无痕,毫无反应,我哭喊道:“不要不要!”

阿爹阿娘张嘴在对我说着什么,可我泪眼朦胧,瞧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他们就在我眼前,我却触摸不到,我怕了,我哭着哀求道:“我求求你,放了他们,放下他们,我随你处置,我求求你。”

我说话他却如惘闻般,向前而去,走至接近透明的阿爹阿娘跟前,抬手聚气,手中黑气萦绕。

我惊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伸手拼命拍打砍划镜界,聚齐灵魂出窍,哪知我还未出窍,他出掌向阿爹阿娘袭去。

第146章:杀戮

荒凉的天境,划过一丝撕心裂肺的吼叫。

那天宛如塌下来一般,重重地压在我身上,让我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我拼命哭喊,拼命想打破镜界,我拼了命也要杀了他。

满地的尸首,让那些应援的魔教,望而却步,不敢上前。

我瞧着鬼影挑衅的目光,心中恨意肆虐,我慢慢站起身,抬手擦了擦脸庞流淌不止不知是谁的血迹,冷冽着一张脸,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我设下结界,把自己围在其中,凝神聚气,灵魂出窍。

瞧我踏进,鬼影急急闪身,躲开我的剑光,抓住缝隙,便想逃出镜界,可那处被我设下屏障,他出不去了。

我发狠疯魔向他砍去,用尽毕生去所术,我必要让他魂飞魄散,再无轮回。

见他哀怨的消散在我眼前,我心中的恨意也不减半分,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镜界,怎么杀了围在结界之外想灭了我躯壳的魔教众徒,那一片黄沙之地,渐渐血流成河。

我不知怎会走出的极骨之地,我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山里,我直入他们议事的桦樟殿,在他们的注目下,在白河还来不及反应的反应下,一剑斩杀了白河,一时间,人声沸腾,惊慌失措。

在他们的震惊中,我又提剑杀向白梨。

她惊恐万分,慌忙向殿外逃去,周边人的惊喊,在我耳旁嗡嗡作响,感觉有谁拉扯住我的身子,我瞧也不瞧,挥剑斩开,一门心思扑向急急逃窜的身影。

“小语!”我听到易风着急的声音,好像从天尽头传来,我听的空灵,不真实。

我摇摇头掉那让人分神的声音。

我飞身追寻身前的身影,使出皓然天刑把她困在其中,无力反抗,她惊恐万状,惊慌失措:“尊主,你疯了吗?”

我疯了,对,我是疯了,我被你们逼疯,若不是你们,与魔教勾结,与那诛仙殿勾结,我阿爹阿娘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你们拦着我,我怎么会救不出阿爹阿娘,我不是你们毁了我阿爹阿娘的躯壳,他们怎么会回不来?

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尊主,住手,你还要造多少杀孽,他可是我们自己人,你怎可这般心狠手辣?”

说这话的是青树长老,以前我觉得他虽固执,却很正义,如今我却恨他这份茫然的正义,她的话让我止不住的嗤笑!

自己人?若他们是自己人,为何要这么对我?,若他们是自己人,为何有外人勾结?说他们是自己人,便不会做坏事做的这么心安理得,不,他们不是自己人,他们是他们的人,而我,独我一人,才是外人!

说我心狠手辣,又是谁心狠手辣,毁了我阿爹阿娘的躯身。

我从未告诉过他们,我是被谁人下的毒,大家都也是猜测,是九江所为,可九江早已命丧他手,更是无从寻之。

如今又是谁引我阿爹阿娘去了魔教,任由他们要挟去了极骨之地,受尽无间地狱之苦,最后烟消云散,魂魄不留。

这一些,我想不出来还有谁?若白河没有暴露,也许我还蒙在鼓中,也许还想着是百里长老,也许是可恨的川凤,可他直言说了,我便没有冤枉的。

我不理会他们的传说,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我施法皓然天刑,道道天劫柱,穿透白梨的身体,魂魄消离,随着象征正义的光,烟消云散。

我收回阵法,什么都没有剩下,这时间不会再有白梨这个人,可也没有了阿爹阿娘。

我拖着剑,颓废的往院中走去,他们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我甚觉好笑,可我却笑不出来。

我很想哭,却流不出泪,苦不出声来。

我怀抱着阿娘去年才给我织的白绒浴羽衣,心中哽咽凝语,阿娘,今年的还没有来得及给我织。

怀中之物暖烘烘,可我心却冰凉清透,好像坠入寒潭之中。

感觉有身影慢慢靠近,侬造在眼前,遮挡了我前方的光线。

我抬头,木讷的瞧去,可瞧清来人,我有低垂眼帘,紧埋下头。

他走到我身前蹲下,轻声细语道:“小语,你怎会了?”

我不说话,也不想开口说话,柏夷说过,阿爹阿娘被困极骨之地,熬在无间地狱,使人皆已知晓,可山里人从来没有在意过此事,都不信我言。

“小语,你不要这样子,我很担心你,你若想哭,便哭出来,不要埋在心中。”

可我不想哭,为何要哭?让人怜悯,还是让人笑话?

没有什么好哭的,伤害我的我总会杀了他,伤害我最爱的人,我更不会饶了他,所以,没有什么好哭的。

他在身旁陪了我许久,见他说话我也不理,他便闭口不言,安静的呆在一旁。

不知道呆了许多,我只是眼前的景色,从白天变成了黑夜,他都一直安静的呆在我身旁,静静地注视着我。

可我还是不想说话,不想与他说话,后来,他定感觉无趣,便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眼角划过一滴泪水,眼角深涩得疼。

我紧抱着羽衣,严实的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眼睛真的干涩,却不想闭上,我怕阿娘们回来了,我会瞧不见他们,他们俩定是舍不得阿夏阿姐还有我,定会回来看我们的,我决不能闭上眼。

凌晨将至,天色灰蒙蒙渐亮,外边又传来了声响,那沉重的脚步声,一阵一阵的刮着我耳朵生疼,那步伐沉重略显着急,他的身未到,声音却传到了我耳里:“阿语!”

他蹲在我跟前,伸手抚摸我的脸庞,撩拨我的头发梳向耳后,流出憔悴的脸庞,他眼中担忧之色,我瞧着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艰难的出声道:“阿华!”

我猛扑进他怀中,抱着他的脖子,痛哭出声,心中压抑的情绪,像找到了发泄的口子,控制不住一下溢了出来。

我声音悲痛,嘶哑凄惨,见到他,我只想哭,却说不出话来,泪眼朦胧间,我瞧见门边站的一人,白色的衣角翻飞,他停顿了一瞬,转身离去。

阿华抬手轻拍着我的后背,梳理我的气迅,让我不那般难受,渐渐的我哭哑嗓子,哭累了,没了力气,他才把我抱到床上,让我舒展下僵硬的身体。

我心不安,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放开,他紧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抬手轻轻的为我脸庞上的泪痕:“阿语,可相信世间的缘分?”

我眨眨眼,定定地望着他。

他又道:“此刻缘灭,也许在别处便是缘起,你要相信,他们总归是盼着你好的。”

“可我却没能救下她们,我该怎么与阿夏阿姐他们说,又怎能对得起她们,我跟对不起阿爹阿娘,我是尊主,一山的尊主,旁人送我百门第一仙的称号,我不仅护不住山,跟更护不住我在意的人,我不仅辜负了他们,更辜负了他们对我的期望。”

“阿语,我相信阿夏姐,阿思姐,她们不会怪你的,蓝姨秋叔更舍不得怪你,他们一直都希望你们好,希望你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希望你能放下,放下心中囚困自己的牢笼。

山里的人你更没有辜负,你没有对不起他们,是他们现在还不理解你,还不知道真相,所以,你不要责怪自己。”

“阿华,你说我还能见到阿爹阿娘吗?若能,可是才能见到的呢?”

“若你想见,他们自在你心里,时刻陪在你身旁!”

“可我不想要这样,我想要他们真真实实站在我面前,开口训我,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只要他们在我站我跟前,真真实实的,不是虚幻的假象。”

“可人间生死轮回,皆是定律,我们应该早早做好准备,随时接受这样的痛苦。”

“阿华可有失去亲人?”为何这般通透,看的开,我快万年的高龄却比不上他一个几百多岁的孩子。

是不是长大,心中挂念想的变多了,心中私欲贪恋也就多了,祈求得,却放不下舍。

“没有,可我不怕失去!”

我嗤笑:“我才不信,你这个只是在哄我,若是我也离开,你会不会这般淡定?”

他沉了沉声道:“瞎胡说什么,睡吧,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才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点了点头:“嗯!”

睡梦中,我又见到了阿爹阿娘,他们笑着与我挥手,慈祥温柔的与我嘱咐着,让我开心,让我笑,让我忘了他们,不必挂忧。

要好好照顾阿夏,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他们担忧。

梦中,我含笑与他们挥手道别,瞧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背影,我含泪转身。

翌日醒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阿华端坐在我身旁,一脸憔悴,见我苏醒,面露微笑,伸手扶我坐起身来。

他许是一夜未眠,眼睛血丝殷红,嘴旁的胡子疯狂肆长,脸色微白,面露憔悴!

细瞧他这模样,不像一夜未眠,倒像几日不眠不休。

昨日,可是易风唤他前来,还是他听到消息,特意赶来,在这之前,他又在做什么呢?

第147章:回礼

此次之事,我甚觉不对,那时我便与秋叔传的了信,可如今已经距离这么久,几大长老都回山了,就他没有回来,他不回来也没什么,只是也没有给与我传信回来。

我不免有些不安。

可青渺落羽山,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

最近消息不好的,多数是紫枫山,我越来越不明白这些魔教的心思与诡计,是想同时攻占,让每个仙山都只顾自己,再无暇顾及其他,避免仙门联盟。

阿华的面色憔悴,想的是多日奋战,没有来得及休息片刻。

瞧着我的眼里也是疲惫之色,我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可我却想求他一件事。

先前我还想让阿夏回来,如今雨落仙山这情况,阿爹阿娘也不在了,秋叔也不在山顶,就连阿姐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想着她还是待在柏夷山柏夷上神处的好,毕竟上神的护她周全,周山的争乱不会波及到她。

可我却是知道她的,那日我们走的匆忙,还没有与她细说,她定是瞧出了端倪,我怕他会瞒着上神下山来,我怕她出意外。

柏夷上神那脾气,我不好估计,我说的他也许也不会听,但是阿华不同,虽然他对阿华说话爱赌气,可阿华说的他会听,一句横语,也比我说求他的话更管用。

“阿华,你可否能与柏夷山柏夷上神传传口信?”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求他,也不知我求他,他是否回答应,虽不想承认,但心中却有些厚实的自信,觉得他会答应我。

哪知顷刻间便打脸,那无声啪啪声,很是响亮。

他沉声道:“不行!”

我面上有些挂不住,有些气恼:“为何?”以往他都会听我的。

他破天荒的瞪了我一眼。

我扯着嘴角,谈好道:“阿华,漂亮姐姐也没有求过你什么,以往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是答应的,你就应了我这次,好不好?”

他盯着我半晌,无奈道:“要说什么啊?”

“你别与他说说,让阿夏先别回山,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帮我瞒着她。不可让他知道阿爹阿娘也不在的消息。”

阿华不解道:“为何?你为何又想着自己揽下?这事你能瞒他多久?阿语,若阿夏姐以后知道了,她会怨你恨你的。”

“我不是要瞒着她,只是如今我还没有弄清楚,山下烦乱,我不想她再受伤,我不想,她也离开我。”

阿华心中颇有说辞,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我。

在屋里呆着烦闷,我便随她到山中走走,山里的人见到我,都如见到猛虎魔鬼般,闪躲不及,有些大胆龇牙几句,见我看向他,又豪没胆量的,收了嘴,噤了声。

阿华走在身前,我心中想的是慢慢落下来,他走着走着不知何时蹲在了地上,我想事出了神,没注意他,被他蹲下的身子一带,摔倒在他背上趴着,他却突然起身,我下意识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我便被他背在了背上,这一出意外大家都没有想到,他愣住身子挺直不知所措,我却不知该做何反应。

下一瞬,他收紧双手,把我的身子往上送了送,就这姿势背着我,往前走去。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瞧着,以前对我望闻生畏的,如今怕倒是一样的怕,但要出言磕牙我几句,埋汰我一番,虽然是小声的说道,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心里,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很不巧,我与阿华这般恩爱的姿势,又被川凤瞧见了,她唤阿华,阿华擦身而过,理也不理,好像没有瞧见她这个人一般。

她满腔怨愤恨意,又落在了我身上,那眼睛像刀子一样,一眼一眼地剜着我的身子,想要把我凌迟处死。

我们回山没多久,紫枫山便来人传信说,尊主让阿华回山,刻不容缓,我本想随他一起,一走了知,不想再管山里的所有事情,可临近走了,我却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妥协,留在了雨落。

我有时在想,川凤是不是在我的院中安了什么通天的法术,阿华前脚一走,她便如以往般后脚便踩进我院中。

她用赤血划开我的院门,那本就不怎么严肃的院门,在她狠厉的鞭子下,四分五裂。

我荡漾的秋千,冷眼瞧着她,看她怒气冲冲,来者不善的模样,真想知道她又要做些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我自己太闲的慌?,我记得有些期待。

她进院便对着我百般辱骂,万般唾弃。

说我没脸没皮,龌龊不堪,心思恶劣,行事修罗,比那诛仙殿,比那魔教之人更让人恶心。

我想不明白,她这般讨厌我,厌恶我,怎还每每都来找我?

川凤的谩骂羞辱,越来越不堪入耳,一声接一声,在身旁聒噪不已,听得我头疼脑胀,在阿华处不讨好,便来我处撒气,想用言语逼~迫我,羞愧难当自动的离开阿华。

本来我最近还在想着这事,也许离开阿华会对他好些,也有意顺着她,可她今日这般怒气冲冲的跑来对我说教,那声势凌然正气的,像似我做了十恶不赦之事般,可我说到底,什么都没有做,她这般谗言,却让我心生了另意,我挑了挑眉眼,很是不悦。

此刻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我扶额尽力忍耐着。

“阿语!”一声沉稳好听的声音传来。

这说着说着,话里人倒是不请自来,川凤听他的声音,立即停了声,收了赤血,一身厉气突然之间软和下来,红着小~脸转身看向来人,一脸娇羞色:“玉哥哥!”

也不知她是真的见到阿华害羞脸红,还是怕他听到刚才她的所言所语而害怕脸红。

不管怎般,她都是爱惨了阿华。虽没有自我,但却很有想法。

我盯着已经离开却不知为何又回来的人,他理也不理旁人,快步向我走近。

心中怨气在见到他的那一瞬,不知为何徒然而增,也带着恼怒了他,盯着他的表情,也是控制不住的带着些许怨恨与怒火,他见我脸色不对,低头柔声道:“阿语,怎么了?”

那眼神柔的能出~水,我却越气。

我站起身,不言语,瞪了他一眼,抬脚便想离开,哪知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本想转身斥令他放手,哪知抬眼却对上他身后川凤那恨不得吃掉我的眼神,我一下子就怒了。

凭什么觉得每个人都可以来说教践踏我了?在外说说就算了,现在跑到我的院子,我的院亭里来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还是觉得真的摸清了我的性子,或觉得我性子便软了?

我对着她的义愤填膺回之一笑。

我任凭阿华拉着我,我转身另一手勾下阿华的脖子,想也不想,踮脚对着他的红唇便亲了上去。

我不知道脑子怎般想的,神色清明过来,我便想离开。

阿华先是愣了一瞬,下一刻却伸手搂紧我的腰身,揉进他怀中,加深了吻。

我挣扎,他却越搂越紧,抬眸瞧他,他却闭着眼,一脸深情。

“你!你们!”

川凤憋红了眼,咬牙泪眼婆娑的跑开。

半晌分开,他暗哑着嗓子道:“阿语可是在气恼我。”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不悦道:“要不是因为你小时候招惹她,长大了还给她希望,她何苦三番两次的找我晦气。”

他把我搂进怀中,无奈笑道:“阿语这话可冤枉我了,我可从来没回应过她。”

“你为何会突然回来?”

“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我一走你便又下山去了?今日倒是听话没有下山了。”

“我这是还没来得及,要不是川凤,我定是要下山去的。”

“阿语,我先回去了,不要让我担心!要不你还是随我一起吧?”

我不乐意了:“我的功法又不是没有了,自己定会保护好自己,你不要担心,倒是你,不可再大意心软,不可让别人再像上次一样伤你。”

他扯着嘴皮轻笑道:“那可说不定,也许她这一次还会这般对我。”

我怒道:“那你就让他这般对你?我不许!”

“好好好,阿语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等我回来再好好与你说说。”

“嗯!”

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我追着他的身影送到山外。

我巡遍了山,没有发现什么意外,我又施法加固了山里的结界,让他固若金汤,不会轻易被外人闯入。

叔叔的信我还是没有收到,我又传了许多信,已未收到回信,心中担心不已,焦躁不安,他究竟是出了何事,还是有时候给耽搁了?

我受到他的信,我却收到了木青的来信,说阿华受了伤,很严重的伤。

我也是慌乱,来不及思量许多,瞬移便来到了紫枫山,不顾山门人的惊讶之意,我随着木青去了阿华房中。

带我进门,木青便掩了门,转身离去,儒雅素净的房间里,萦绕着缕缕清香,沁人心脾。

偌大的房间,清静得很,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阿华闭着眼躺在床上,呼吸浅浅,他俊俏的脸上,有一条斜长的剑伤。

第148章:怒火

我曲身跪在他床边,颤抖地捧着他的脸,眼泪控制不住如泉~涌般滑落,以往若一分怀疑,此刻都也全部印证,真的是他。

那从左眼眉梢划过鼻梁脸庞,到右侧耳后的伤痕,与那故人一模一样。

夏书,原来他真的是夏书!

若柏夷上神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是不是真的会被我连累?若我真是他要渡的劫,我又要该怎么做?怎么才能让他重返九重天,避免这仙魔乱战,位尊上神?

我的手指在他脸上游走,指尖轻触勾画着他的脸庞,我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可说出口的,皆是糟心之语。

“阿华,也许我真的是不详之仙,先前易风说我时,我当他是失了阿爹阿娘,说的疯话,可我到了反家,一个算命的老朽都说我命不好,说我亲人四散,夫妻相离。”

我自嘲般笑笑,又对着他轻声道:“那时我还在心中嗤笑,我这没有缘的果,亲人本就四处游览,很难在一处,夫妻?那更是奢望,如何相离?

可如今我却信了,也怕了,我不怕死,不怕魂归天地,可我怕我在意的人一个个离开我。如今的仙魔之战,若不是我自不量力,哪有这般咎由自取,若我没有遇见雪樱,若我没有让她嫁个桑湛,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便不会来的这般早?

也许根本不会来,不对,这一切的一切也许早已注定,而如今,我只能逆天而行。

你已经为我丢过一次命了,如今换我护你周全。”

他的眼睫毛轻轻地动了动,我想他昏迷中应该是听到我的声音了,便继续说道:“你以后不要来雨落了,也不要来寻我,若你执意要来,我也是不会再见你了。

你好好养伤,担负起紫枫山的重担,不要让自己后悔的事发生,若以后遇到好的姑娘,便便娶了她吧,我,你也不用担心,易风,他很好,我想我会爱上他的。”

为了让他死心,我违心的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我想若让他此刻醒来,也会被我气死过去吧。

我说要离开时,木青诧异的盯着我,甚是费解,她问我为何不等阿华清醒了再走?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把阿夏给我的伤药给了她,让她记得给阿华擦拭,这药长擦在脸上,便不会留下疤痕。

木青见我情绪低落,心事重重的模样,还与我说了许多阿华的事。

她说阿华身板都立得挺直,从未见过他为谁弯过腰,低过头,只有为我,只有在我处,他才像个人,像个有温度有感情的人。

她这些话我不是不信,只是听到心里越发难受,我敷衍般的回答她几句,连去给阿商道别都没有,便仓皇的逃出了紫枫山。

回来后我便频繁的在山下行走,我先去了青渺落羽山,居然在那处没有瞧见叔叔与言正上神,我去了牟情院中,可那处也没有人,白谣牟情都不见了踪影。

若说是遭诛仙殿入侵,可青渺下界结界护着,凡人生活渐渐恢复以往,如今见到人也不会惊慌失措,仓皇逃窜。

可有一事,让我甚觉奇怪,青渺不仅没见着秋叔他们,更是不见一个修仙之人,也不知他们都去了哪儿?怎么都不在青渺?

寻找叔叔期间,我路过我与夏书相识相处的地方,可那处杂草横生,凄凉萧瑟,早已没有了我们驻留过的痕迹。

我~要怎般才能让阿华渡过此劫难?

细听周边有的声音,我警惕瞧去,原来是些小妖小魔藏匿在草丛中,见我已瞧见他们,便都跳了出来,对着我龇牙咧嘴,垂涎流涕。

如今行至何处都能遇到,也是见怪不怪,这些妖魔鬼怪为何这般肆意妄为,皆是诛仙殿,魔教惹出来的,是他们故意为之。

他们心中侥幸,想着若运气好,便能饱餐一顿,若是遇到不才的修仙之人,吸食魂灵便能增长修为,何乐而不为,可他们今日很不幸,遇到了我,若他们见到道没有凶狠的向我扑来,而是转头便走,他们也不会死的这般凄惨。

也许会留下命也说不定!

寻了几日,没有遇到诛仙殿的人,他们像藏匿起来了一般,如今我斩杀了鬼影,让他诛仙殿又失一名护法,应是对我全力围捕,杀之而后快,为何我这般招摇的下山,却视而不见?

我抬手焚烧了阿华的信件,听他浑厚的声音,教训我的声音也是中气十足,想来应是好全了,我也放心了些。

收到他的信不久,我又收到了易风的来信,信中说让我回山,有要事与我相商。

我想了想,便回了山。

回院的路途中,路过小池塘,我瞧见川凤,子澍,梧蔚三人在一块,三人神色严肃,不知悄悄咪~咪在商量些什么?

只是川凤的打扮,晃眼一瞧的有些很熟,我虚眯着眼想了想,再往自己身上瞧了一圈,与我今日装束一般无异。

我与她何时有了这般默契?她可是又想使什么坏?

我随意看了一眼,便向院中走去,他们密谋什么也与我无关,就算是与我相关的事,我也无所谓了。

如今我在雨落这般境界,也不会有更差了,他们不用费尽心思,只需一人开口,万人附和,我也是无可奈何的。

我回到院中,在院门处又遇到了易风,他说有事与我相谈,我瞧了瞧身上的污渍,便疏离的与他说自己进屋换一身衣服,再出来与他相谈。

他想进院,却被我关在了门外,以后我这院,他也少进为好。

刚进院门,便见阿华从我房中~出来,我一时惊喜,欢悦着脸庞,脚步轻快地向他走去,可下一瞬,突然想起我说的那些话,下的决定,我又冷意一张脸,慢下了脚步。

瞧他紧盯着我的犀利目光,我下意识想逃,可想想为何要逃,若逃了,岂不是掩耳盗铃一般,我忍耐着性子,向他走近。

他不说话,眼睛像是长在了我身上,我也不说话,对他扯了一记难看的笑,便从他身旁路过,故意错他身而过进了房门,他阴沉着一张脸,跟随我进了房门。

我转身盯着他,扯着嘴角,对他笑道,就如同小时候对着他说话一般:“宝宝,有什么事吗?”

听我这话,他更是蹙紧了眉头,不言不语,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心中不悦不快,皆显示在面上,一张俊脸阴翳,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见他不反应,不回话,又故意扯着脸浅笑,和蔼哄道:“宝宝若没事,便先出去一下,让我换身衣裳可好?”

“为何要换衣裳?”颜华不出反进,离我只有一步之距,愤怒的眼睛似有火星燎原。

我只是在山下小镇中,遇见一个可爱可伶的小女孩在卖冰糖葫芦,瞧她辛苦,小~腿站的辛苦,满脸愁郁,便买了几串吃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一个小孩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手中没拿稳的冰糖葫芦弄脏衣裳掉在了地上,这回山了,当然是要换换了。

可他突然这般问道,我却有些心虚,像背着他干了什么坏事一般,可我什么都没有干。

怕他作甚!心中为自己打气,开口却露了本心:“我我不小心弄脏了。”我瞧他眉眼紧锁的奇怪表情,后退了步。

哪知他修长的腿,跨步上前,瞬息间伸手嵌住我的下颌,俯身对着我的唇便吻了下来。

我一下子脑子空白,忘了思考,愣在当场,睁大眼睛,迷茫的不知瞧着什么。

等反应过来,想推开时,阿华却撤身离开。

可瞧着我眼光如火般炙热,隐晦不明,可是还想再来一次。

“你你为何?”这到底是怎般了,他这突然的吻是何意?

“不为何,就是想吻你!”说的理直气壮,好生霸气。

我心中紧张惊喜交杂,心情甚是难说。

早知他这般无赖行迹,可我总想知道他是与何人学的?

我心中气恼他,便不想同他说话,转身向门外走去,这衣裳不换也罢。

他大步向前,拦着门,道:“你去哪儿?”

我走的太急,撞进他怀里,下一瞬,我如躲瘟疫般,后退一步,离开他的怀抱,盯着他愠怒的眼,心不稳道:“我……我出去一会,易风在门外等我,说有事与我相谈。”

回来在院门处瞧见易风是真的,没有骗他,我与易风说了,让他在院门外等我,此刻应该是在院门外等着我的。

哪知阿华听这话,本缓和了些的脸色,瞬间又眉头紧锁,怒气冲冲,上前一步便把我抓~住牵至床前,一把把我推倒在床,继而俯身上来。

我晃神懵顿见,双手顷刻间便被他禁锢在头顶。

他喷出的气息带着微怒直洒脸庞,温温润润,痒痒的。

我挣扎,他禁锢越紧。

瞧我的眼里似带着小火苗,烤熄着我。

“阿华,你这般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在我床前说的那些话是何意思?如今这般与我疏离又是何意思?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在戏耍我?”

第149章: 头疼

戏耍?我怎会,对着他的满腔怒火,我心烧得疼。

他脸上的伤,还没有好的全,本结了疤的伤口,随着他的脸部动作,又有裂开的迹象。

我平静的看着他,低声道:“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我与你之间,我很想跨越,不管是年纪,还是想法,可我终究是跨不过去,我心里始终把你当小孩子一般,别无其他。”

“那你送我药是何意?不是心里在意我?有我?”

我莞尔:“阿华,再怎么说,我们也相处了这么久,我关心你也是应该,送你药也不过是这药你正好需要,而我有,再者这药是你小阿娘给我的,若她在,也定会拿去给你的。”

他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我,像是要望进我心里去,想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我心中翻腾,面上平静,毫无波澜。

他突然浅笑道:“阿语可是嫌我毁了容貌,所以才送我那么多伤药,所以才说那些气我的话,如今才这般,难道我的心思还比不过这副臭皮囊?”

自然是比得过的,就算你真的回来了,我也不在意的。

只是我那时哪知他会伤着脸,我只是听说他受了伤,心慌意乱,便一股脑的把阿夏给我备用的伤药都拿了去。

“阿语,我涂了你给的伤药,好了许多,云医也说过不会留疤的,便不要再嫌弃我了好不好?”

这小孩真是,我哪儿是嫌弃他,我是心疼他,在乎他。

我望着他谑笑的眼睛,隐隐忍着,不发一语。

他见我无反应,对他的谑笑也无动于衷,渐渐敛了笑意,沉下嘴角:“你说的是认真的?”

我生涩地眨了眨眼睛,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但他知我意,沉声喝道:“那易风就这般好?这么得你心?你要嫁予他?”

我转动着眼珠子,有些迷茫,他那时昏迷,听得都是什么呀,我说会喜欢,哪说会嫁他。

唉,反正都差不多,我也难得解释,只要目的能达到,什么都无所谓。

“那你与我又算什么?”他愠怒的声音近在耳畔,我的心随着他的声音一阵轻~颤,眼睛也控制不住的眨着眼。

我动了动被他禁锢在头两侧的手,想推开他起身,他却倏然间收紧五指,让我动弹不得。

他这脾气,不能硬碰硬,他耍起性子来,我可招架不住。

如此想着,我好生说道:“阿华,你先放开我,有什么,我起来再说。”

他眨了眨眼,探究我脸色,考证我说的话里真假,半晌没有动静。

我皱了皱眉宇,有些生怨。

突然他动了动身子,我还以为他会起身,便抬起脑袋,哪知他突然低下头,一不小心,俩脑袋碰在一块,额头顿时生疼,眼泪都疼出来了。

原来他不是要起身,也没打算让我起身,他只是换了个好一些的姿势,半身重量都放在我身上,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阿华,你起开!”

他支起身子,死皮赖脸道:“不起开,你与我说清楚,我便起开,不说清楚,不起开。”

我哭笑不得:“你无赖呀?”越来越无赖。

他恬不知耻道:“我不无赖,怎么赖着你!”

“强词夺理!我都与你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了。”

“那你喜欢谁?易风?”

怎么围着这话来回绕呢?

我怕的是他再不起开,易风会等不及,进院来,若让他瞧见我们这般,多不好。

“对,我就是喜欢他,他从来都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这话虽是违心说给阿华听,但也是真的。

易风说喜欢我,却从来没有对我用过强的,不仅因为他克制冷静,温文尔雅。

也是因为我不愿意?谁人也强迫不了我?

阿华能强迫我,只是我心中愿意!

我明显感觉他听了我这话,僵硬了身子,神色了微愣。

门边传来细微的声音,我偏头瞧去,易风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前,此刻正木讷得瞧着我们。

瞬间脸色又变了样,也说不清它到底是什么古怪的表情。

在他的注视中,我越发的心虚,我是瞒着他,利用他骗阿华,如今却被正主抓个正着,若他知道了,我这般卑劣,不知该怎么想我。

“不许看他!”阿华伸手把我的脸捧正,面对着他,赌气道。

突然发现双手能动了,我便伸手去掰他紧捧着我脸都手指,这还有旁人在,他不管不顾的。

“放开”我的尾音落在了他的强吻中。

我越挣扎他越起劲,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只听见嘭的一声,阿华猝然放开我,翻身下床,我直起身才瞧见,易风对他出了剑,他的青云剑直缠着阿华,此刻俩人已经相缠出了房门。

我连忙爬起身追了出去,只见阿华也幻出百斩剑,与易风拼死相搏,互不相让。

这是有多大的气呀!

一时间院中狂风席卷,飞沙走石,本就没有多少叶子的花草树木,更是被他俩霍霍的一张不剩,光秃秃的,犹如我心。

我抬袖遮挡些风沙,艰难的的抬眼看向他们。

他俩也是奇怪,旁人是一言不合就开打,他俩一字都不言语,却也打的这般激厉,他俩倒是畅快了,可我院子还要不要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我出声喝止道,哪知俩人当我不存在般,还是打的昏天暗地,如胶如琢,我气急了,自己闪身在他俩中间,俩人的剑疾速停在我脖子间,一侧一把,若他们收拾不及,我便被他俩合力杀死。

周围的气肃都缓了下来,俩人怒瞪着对方收了剑。

可动作僵硬对峙,毫无缓和。

场面一时尴尬,我想着缓解,扯着脸,对着易风笑道:“易风,你刚不是有话与我说吗?我们出去说吧。”

易风收回凌厉的眼神,对着我缓和了脸色,浅笑道:“好!”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不许去!”阿华扯着我的手,不让我跟着易风走,还霸道固执的把我藏拦在身后,挑衅般对着听了他话,而停下脚步转身瞧来的易风。

易风紧蹙眉宇,面色不悦,沉声道:“颜尊主不要失了身份,莫要强人所难。”

阿华讥笑道:“何为强人所难?上仙怎就知道了旁人的心思?你莫不是阿语肚中的蛔虫?”

这阿华说话越来越没有礼数,好生隔应人,只知道他小时候与易风不对付,不好好说话,长大了,倒是很少见他们在一处,既然是没有机会说过什么,有时候见着就是打个招呼,有时候见着招呼也懒得打,若是相互看不惯,也是出言揶揄几句,不曾赤红面耳,出手相博,今日倒是第一次动手打架。

你不知是易风老了,还是阿华长大了?

我挣开他的手,走到他跟前,等着他恨不得杀了易风的目光,正了脸色肃穆道:“阿华,你先回去吧!”

他阴沉的一张脸,沉声道:“为何?”

“你……”我开口还没有说完话,他又急急打断我的话,接了过去:“又想赶我走,又这般与我说话,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

为什么老是喜欢问,我把他当作什么?

我……

我能把你当做什么呢?若可以,我愿意当你的娘子,可,可我不能自私,只图自己痛快,便不理旁人的感受。

我拖长了尾音,有些无奈般请求的味道:“阿华……”

他不管不顾道“先前的一切又是为什么?那夜你……我又算什么?”他说的很是为难气愤,吞吐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着我,我不知道他那是什么话,什么那一夜?

那一夜我做了什么让他气愤的事情?

可那一夜又是哪一夜呀?

我转身背对着他,不敢看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先前一切你就便当我昏了头吧!今日我头脑很清醒,说的一切皆是作数的,以后定不会胡言乱语,让你心烦!”

他绕到我跟前,执拗的盯着我,不肯放过我脸上的一丝神情:“往日你与我说的话就是骗我?那你为何不继续骗我了?若你是习惯了说谎,那今日呢?又怎能确定自己说的都是真话?话里又有几分真假?”他伸手指向易风,询问道:“你说喜欢他的话,是真是假?是敷衍我,还是真的对他动了情?”

若易风没有在跟前,我可以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好不脸红的告诉他,是,皆是真的。

虽然是违心的话,我也可以说的理直气壮。

可易风正在我跟前,我怎般说都是欺骗,不是骗阿华,便是骗易风。

可我知道阿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我当着他们能讲清楚,不能含糊,不可违心。

易风见我为难,向前一步,搂过我的身体,对着阿华,浅笑道:“阿语不用说,她的心思我都知道,所以,颜尊主可愿放手?”

我愣眼瞧了瞧易风,他这话何意思,是帮我还是在给我挖坑,此番这份状况下,他这意喻不明的话,会让人产生误解的。

我可以说让阿华误解的话,可我不想他对旁人的话也会误解,更何况这个人是易风。

阿华,一把把我拽了过去,怒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我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头,扶额直头疼,简直一个比一个会,一个比一个心思更沉,更狡猾,都是自己掉进他们的坑里都不知道。

我甩袖离去,让他俩自己争吧!也懒得管他们,到底谁和谁?

第150章:外人

走出院门,走在山里,我才听人指指点点说着我什么,特别是那梓萸,眼睛若能杀死我,我想我也在她仇恶的眼神中翻来覆去死了好几千回。

在她一旁相围的仙友,瞧着我,都慢慢噤了声,目光警怯的望着我,我直觉好笑,这般怕我发疯,怕我杀人,为何还敢议论我?

如今我在山里都快成为众矢之的了,哦,不对,不是快,已经是了,就怕有一日这个山再也容不下我。

梓萸一记冷眼甩来,不屑道:“你们怕她作甚,难道她还是山里的尊主不成?大家也就是看着易风的颜面,才隐隐不发,那嚣张的模样,当真大家都怕了她?”

她说的也对,这尊主之位,还不是任由他们说了算,大家认可你,你便是尊主,大家不认可你,你什么都不是。

梓萸讥讽挑衅的话,我不用偏头瞧,也知道她是说给我听的,也罢,她说的也是事实,如今在他们眼中易风才是这山的尊主。

毕竟无人认可你,你又算哪门子尊主?

以往他们怕我,但带着几分敬畏,可如今他们对我的恶劣行迹怕是早就不耻,这般看我,我也是见怪不怪了。

我继续往前走,当没有听到般,她如今恨我咬牙切齿,在此也只不过发泄心中悲愤怨气。

说到底,是我欠她的!

我不想与她牵扯,她却不依不饶:“你们瞧,人家不仅目中无人,还耳聋心瞎,我就不明白,世上怎有这般忘恩负义的人?不仅害了好心养她长大的阿爹阿娘,祸害养育她的雨落仙山。

她这般狠厉,丧心病狂,且不说我们这些对她好,没有多少交情的人怎般,我怕那掏心掏肺对她好的秋逸、蓝樱的女儿也难逃她的魔掌。”

我在她的奚落嘲讽中慢慢停下了脚,我转身向她那处望去,许是我眼神太过冷冽,她身旁的仙友轻扯她的衣襟,小声嘟啷道:“梓萸,你别说了,她看过来了。”

梓萸毫不在意,大声说道:“怕什么,就是要她听见!”

听了仙友的这话,我心头直发笑,梓萸眼睛可没有一刻从我身上移开,她怎会不知晓我目光望向她们,她只是故意说与我听的,刺~激我,讽刺我,从而消磨恨意。

只是她的话,确实伤到了我。

为何说我是阿爹阿娘养大?为何她说阿爹阿娘的女儿,感觉没有我?为何她说的话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为何她让我觉得我不是阿爹阿娘的女儿?

是我想太多,还是她故意为之,故意说这番话膈应我,让我难受,从而报她的杀子之仇?

我盯着她的眼睛探究,我想从中得到答案,对着我的目光,她仰了仰脖子,好不畏惧的怼了回来,她身旁刚刚还侃侃有词的议论我的仙友,此刻已经抖索着身子退在一旁,那一个个头深埋着都要入土了,眼睛还不忘时时来回在我与梓萸身上转悠。

我对着梓萸冷冷开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先前她便隐晦说我是外人,我便心有疑虑,却没有深想,今日她虽也没有明说,但却清楚明朗了许多,她说的外人,不仅说我残杀同门,偏袒魔教,而是说我于雨落仙山,于他们,甚至是于阿爹阿娘,阿夏阿思姐,皆如外人。

若我是外人,那我是何人?为何在此?

我突然想起柏夷那时说的:“更怕还未等你归位便喜欢上别人而失去你。”

他那时说时,我以为是我飞身上神之事。所以并没有诧异,如今在细细嚼细他的话,方知其中奇怪之处。

先前我崇拜千颜战神,我心中便在想,我若要成为如他一般,在九重天,高高在上的上神,这辈子怕是等不到了。

上神之位离我甚远!

历经劫数,受尽百苦,心中大义不灭,心系苍生白骨,怜悯众生心种,方能位为上神。

而我虽说命数多劫难,却也不是什么大难大劫,再者只经历一事,面对自己心中的大义便存有疑虑,不知正义在何?道路在何?

可经历郁之事,雪樱之事,九江之事,亲眼目睹东陵芜芨山被灭门,各仙山在风雨中摇摆,此中各种磨难,各种劫数,有心无力,束手无策。

如今又有阿爹阿娘,体会到失去他们的痛苦,惋惜他们所经历的毁灭与痛苦,我相信了,这一切皆是飞升上神的所有劫数。

劫数,便是让你的心疼到极致,你却毫无缓和之策,任由那心痛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可若飞升上神,要历经这些丧尽天良的磨难,体会这些泯灭人性的疼痛,我情愿自己永永远远是一个小仙,不谙世事,无忧无虑,隐匿在雨落仙山的一个小仙。

管他山外滔天大浪,风涛血虐,我自有自己的避风之所,坚不可摧,铜墙铁壁,自有守护我的阿爹阿娘,与相守相知,相依相扶的亲人。

可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我成了一个外人!

归位?何又为归位?是先前在那位置上,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后来又回归原位。

如此理解,我的位置又在何处?又该归往何处?

梓萸向我投来鄙夷之色,讥讽道:“什么意思?以秋尊主聪慧伶俐,慧心巧思的脑袋,怎会不知我说的什么意思?秋尊主这话说出来怕是要贻笑大方呀!”

说完她还真的大笑几声,如此不痛快,还转身相询周边的仙友:“你们说是不是呀?是不是很好笑?”

那些仙友难看的扯着嘴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见我望过去,大气也不敢出。

我对着他们生冷道:“你们先退下吧!”

他们如得了解脱,慌忙的逃去,梓萸随手逮着一人,凶狠道:“不许走,为何要走?为何要听她的?”

被她扯住的仙友,脸色难堪,似要哭了,小声求饶道:“梓萸,你想说你自己说,不要扯上我,我,我,我还要命。”说完挣脱梓萸的手,便飞一般的逃离,头也不回,若她法术修为再高一些,怕她要施法瞬间消失在我眼前。

梓萸对着那人逃跑的背影啐了啐口水,转身又对着我,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道:“秋尊主好大的口气,好大的面子,如今当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人人敬畏的雨落仙山尊主?摆架子,耍威风,好生震慑呀。

你以为她们是怕你尊主的身份吗,如今你的身份有名无实,这尊主的称号也只是摆摆样子,他们何故怕你?

她们是怕你如那日疯魔般,毫无理由,毫无人性杀了白河白梨长老那般,杀了她们,秋尊主功法修为,狠毒邪性,自是无人能敌。

那日我们所有人都没拦困得住你,没有救下白梨和白河长老,就连易风上仙都没有逃过你的魔爪,你说他们该不该怕你?

所以她们不敢当着你面,更不敢糟你的眼,怕一不小心,还不知为何,便丢了性命。”

她叽叽喳喳说了许多,可我只在意一件事,易风,可真的受了伤?为我所伤?

我眨了眨眼,慢条斯理道:“那你呢?字字挑衅,不怕丢了性命?我若如你说的这般厉害?你就不怕我此刻杀了你?”

她讥笑道:“我怕你?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若不能为我儿报了仇,我便妄为人娘。”

“可你打不过我!”我这不是挑衅,也不是看不起,只是真诚的讲着一个事实。

可她听了更是愤怒:“打不过?秋尊主这般气魄,为何不把我也杀了,如此你的秘密便没有人会往外说了,就算几位长老知道,也会为你死守的,可我就不一定了,我这张嘴,我自己可管不住。”

我倒是很想知道,几位长老死守不说,也不让她说,故意瞒着我,而她这不想守住,嘴巴也管不住的秘密是何。

可她也不是这般容易就说出来的,若她真的想说,便不会三番五次,只提到皮毛,不提重点,她只不过是在吊我胃口,看我为此事焦心着急,心思疑虑。

若直言想知道,她必定是不会轻而易举便告诉我的。

“无妨,嘴在你身上,你若想说,便说,没人能阻拦你,你嘴巴守不住的秘密,也许是你诓骗我的把戏,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呢?那便是对我不好的事,几位长老都相瞒着我,必定是为了我好的,所以,你请自便。”说完我便踏着步子,向前走去。

她奚落指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字字含着刀子,句句诛心:“你不仅心狠手辣,更是忘恩负义,那桦樟殿门前的那两位上神为你落得此下场,你竟然无动于衷,毫无愧疚之心,如今大言不惭,恬不知耻。”

他们,又是为何?怎会为了我?我与他们都不相识,更是从未见过,听白尊主说过,在雨落仙山在时,他们便在了,如此长久的时日,漫长的光景,白尊主都不得而知,梓萸才多大?我还小了一千年的光景,她又何从得知他们是为了我?

真是为了报复我,予我安罪名,什么话都敢说!

要不要再说他们下山,被囚困在雨落仙山,口不能言耳不能闻,虽瞧着是被惩罚,实则是为了看管我!

我转身对着她嗤笑道:“梓萸上仙,你这话说的越来越离谱了,虽不知你是何意?但,戏耍过头了便是恶劣了!”

第151章:故技

她一脸不可思议,嗤笑道:“恶劣?要讲起恶劣,谁人能比过你?”

对于她,我很是无奈,因为子曦,我对她心存愧疚,可说真的我便十恶不赦,我是不认的。

那日我明明停了手,他分明离我的剑还有一拳之距,他站得很稳,不可能跌倒,可最后他却扑了上来,若不是身后有人推他,便是他用命在算计我。

可怎般我都不愿,若说有人推他,在他身后只有川凤一人,可川凤怎会这般对他?

若说他用命算计我,那他为了什么?图的又是什么?可我瞧他最后不可思议的神情,不像算计。

死在我手中他也是始料未及!

“梓萸,不管你信与不信,子曦,我没有必要杀他,在你们眼中,他确实死在我手,我有百张嘴也说不清,我也不想抵赖,我只想告诉你,如今的雨落,再也不是以往那般风平浪静,我觉得子曦之事,是有心人的挑拨离间,我们……”

她嘶吼道:“你莫要强词夺理狡辩,你以为旁人都是瞎的,只有你是聪慧明目的?旁人怎般,我不知晓,就算他是挑拨离间之计又怎样?我只知道我儿子死你手上,你不是自称功法卓越,修为无敌吗?就算那子曦不小心扑上来,你也来不及闪躲吗?不是,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想闪开,所以你才是罪魁祸首。”

原来如此!

如此这般我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你是一山的尊主呀,号称百门第一仙,若你想护没有你护不着的人,若你想杀也没有你杀不了的人,所以子曦对你来说,是想杀的人。

为什么?你答应过白尊主,说要护雨落仙山百世安宁,护我们大家一世周全,你答应了的,如今又是为何?不护便不护了,为何要报复?”她对着我嘶哑的吼叫,说到最后已是痛哭涕泪。

我往后退了退身子,她的话如刀子,戳着我心窝。

原来是对我失望了,可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功法卓越,修为无敌的混账话,更从来没有高傲自满到想杀谁便杀谁的地步,我没有那个能耐,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厉害。

一切都好,皆是他们给予我的,如今发现我并不是他们想的那般完美,心中便失望。

上神都会犯错,何况我一个小仙。

“对不起!”由衷的发自肺腑。

不仅是因为子曦的事,对不起她,更是对不起她所有的信任。

看她神色悲痛,身姿不稳,我本想上前扶她,哪知她突然抬眼,一记冷眼给我甩了过来,最终蹦出的话你是生冷的隔应人:“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可以让我的子曦回来吗?你的一句对不起,便能让雨落仙山回到从前吗?你的一句对不起,便能洗白你满身的污垢吗,你的一句对不起,便能否认你心狠手辣的事实吗?”

她说一句便向前走一步,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像也带着冷冽的光刺向我,我稳稳地站在她身前,不挪动半分!

她终是停了脚,离我只有一拳之距,他说话呼出的温热气息,扑洒在我脸上,拍打的得我生疼。

她眼中的恨意不减反增,若她手中此刻有剑,我怕早已丧命。

我面无表情:“那你要怎样?”

“我要怎样?我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

说着她手中唤出短剑,向我刺来。

我反应迅速,眼疾手快侧身躲过,她紧随我身而动,口中叫嚣着:“拿命来!”

她修为功法虽不如我,却拼尽了全力,与我抵死纠缠,而我自始至终,只是闪躲还未进攻。

“你还手啊,为何不还手?不要以为这般,我便能心慈手软不杀你,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手中挽的剑狠厉的向我袭来。

我的余光,恍然间瞧见一袭粉色身影藏在树杆身后,若我没瞧错,应该是川凤无疑。

她那日本就没有受多重的伤,硬是挨到了昨日才醒,这刚能下床,又跑来这林中凑热闹,当真是嫌自己命大的。

她见我瞧见了她,也不躲避,直勾嘴角诡异的向我想着,她手中凝气,似要使坏!

她这般明目张胆的使阴招绝对不是针对我,因为我也瞧见了她,她若出手,我是来得及化解的。

想来她的目的是与我纠缠的梓萸,梓萸背对背对着她,瞧不见她的神色动作,如果她出手相袭,梓萸定是防不胜防。

随着她的动作,周围氲氤的黄色与黑色相交融的光,那光直冲天顶,好像把天突破了一个窟窿,光晕之中,犹如千百道剑光直向梓萸劈头盖脸的袭来。

我顿时惊慌道:“小心!”说话间一把梓萸搂紧怀中,飞身迅速的闪至一旁,离那道光圈几十步开外。

我刚把挣扎的梓萸放在地上,身后先前我们打斗的那一处地方,轰隆一声巨响,地上顿时出现一个大窟窿,周边的花草树木,被剑光残害,破败不堪。

梓萸悠悠的转身向后瞧去,身后的景,一切景象让她惊讶的说不话出来。

许是计谋未成,川凤叫惊慌失措的跑出来,直奔到梓萸身旁,关心地捧起她的手,查看她的身体,眉头紧锁,一脸自责:“梓姨,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要帮你的,是她故意转了个方向,让你差点丧命在我的手中。”

梓萸慢慢回过神来,轻柔的拉起川凤的手,温柔地说道:“无妨,小川凤是为了我,我怎么会怪你呢?”对着他温柔的说完这话,转眼对着我一脸冷意,轻哼一声道:“秋尊主好计谋,是想来招借刀杀人杀了我?好摆脱自己的嫌疑?秋尊主莫要白费力气了,在雨落仙山都知道我与你有仇,如果不信身亡,皆是你所为。”

我好笑的摆了摆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们。

一个小小年纪,心机城府了得,心藏百毒。

一个却甘愿受骗,信以为真。

许是我刚才救了她,她话语虽未变,但也没有动手的迹象,只是探究我的眼神很是明显,她也许没有想过我会救他。

川凤对着我一脸诡异阴笑,可与梓萸相对时却露出露出小女孩般的怯懦与娇弱,任谁都想把它保护在怀中,梓萸见我望着川凤,川凤直打哆嗦,便把川凤藏在了自己身后,对着我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怕我心思短浅,什么都做不了,以往倒是没发现,川凤这般会作戏,我一直只是把她当做得不到糖吃的,小孩闹脾气而已,如今才知自己小觑了她。

她刚才使的,可是魔教正宗的皓然天刑,若她刚才真的杀了梓萸,嫁祸予我,旁人定是信以为真,毫不怀疑。

这功法在他们看来只有两人会。

一人魔教郁,如今不用说,绝对不会是他,他也不在世上。

另一个便是我,虽然我与正宗的魔教皓然天刑有细微的区分,可旁人哪在意这些,除了易风,他们更是不知其中的区别。

可我却知,这世上还有第三个人会的,那便是九江。

他会这法术,他瞒了许多人,易风、郁皆被他瞒在鼓中,若不是在被他囚困的百年中,我瞧见他使过一次,我也是不知道的。

他瞒了了许多人,只是如今他也没有在这世间,必定不会是他,不管他在与不在,只要他继续隐藏,旁人也不会牵扯到他身上,毕竟是对我深疑不信。

川凤会使这术法,定是曾拜他为师时学的。

她倒是练得如火纯青,毫无纰漏。

我不理会梓萸的质问,对着怯生生藏在她身后,怕我吃了她一般,却对着我做出诡异笑脸的川凤:“谢川凤,你这皓然天刑使的很是正道呀?怎么不与你梓姨说说,你是与谁人学的呀?”

听我这话,梓萸偏头瞧她,满脸愕然。

川凤顿间慌了脸色,惊慌失措,撒娇般摇着梓萸的手臂,娇声道:“梓姨,她说的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我这就是同阿娘学的普通的法术,什么皓然天刑呀,我都没听过。”

她此话一出,我才知自己又输了。

几位长老是知道皓然天刑,那是因为他们见过魔教前任尊主使用过,而山里的其他仙友却只听过也晓得有这个邪性的法术,可说见他们却是没有见过的。

如今我说是,川凤说不是,在梓萸的这处,我是得不到好的,她定是信她,不会信我。

只是这东西怎能作假,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永远。

周边渐渐拒聚集了许多,听到巨大声响的声音而慢慢靠近的身影。

见到直直向我走来的身影,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易风,是与不是让他一瞧便知,他说的旁人也信。

其实我对他的笑太怪异了,他居然紧锁眉头,怕我对他有所图一般。

他走近,用目光巡视我一圈,又望了望我身后那个大坑,道:“魔教的谁人来了?刚刚我在远处,便瞧皓然天刑的魔光盛然,他不是已经……”

他说道最后停的口,可我知道他的意思,易风一开口,川凤的话不攻自破。

梓萸松开她的手,拉开一些距离,不可思议道:“小川凤,你……”

我刚才便瞧见了,川凤看见易风,那脸色瞬变,青白红紫来回变换,如今易风的话,更是让她煞白了一张脸,呼吸紧促。

第152章:霹雳

我若无其事的向易风身后巡视,他觉察我的用意,再靠近我一些,轻声道:“不用瞧了,他没有跟来!”

我下意识开口道:“为……”我蓦然住了口,不在说话。

不知为何,我听了易风说他没来时,心情有些低落。

我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我自己都弄不清了。

易风微笑的瞧我别扭的神情,道:“我也不知为何,他接了不知何人来的信便离开了。”

那边的川凤还在想着怎般回梓萸的话。边上聚拢的仙友也在议论纷纷。

她望了望我一眼,怯生生道:“梓姨,我真的不知道这是魔教功法,什么皓然天刑,我是瞧她施展过,与她学的。”她突然芊瘦一指,便指向我,话语惊恐害怕。

易风听了这话,紧蹙眉宇,狐疑瞧我。

我莞尔道:“你确定是与我学的,我可都不会你这正宗的皓然天刑。”

“你说谎,你不是教过雪樱与玉哥哥,怎说不会!”

我若记得没错,那日那时,她并没有在一处,况且她使的与我使的大不相同,怎就是与我学的。

“可你使得与小语的并不相同?”易风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

川凤眼珠子怯怯的望着易风,若她这惊恐害怕的模样看我,我还觉得她是故意装模作样,可面对易风,她是真的心虚害怕。

她支支吾吾道:“我……我只瞧了那么一下,她也没有亲自教过我,我定是不得法,学岔了,所以与她的不一样。”

旁人听她这般说,也有些道理,都点头附和。

我嗤笑,瘪瘪嘴道:“可我瞧你这厉害又熟练的招式,不像是只瞧了一下,倒像是有师傅贴身教学。”

我说这话,她冷了脸色,愣眼瞧我,在旁人前来她是受我欺负的模样,再也她是小孩,我是大她许多,且如今名声不怎么样的大人,旁人自是心柔偏向她多一些,如今她又做出受人欺负,楚楚可怜的模样,旁人还不以为我以大欺小。

这不,便有人替她抱不平:“你这般咄咄逼人,强人所难是为何?小川凤乖巧,我们这些叔叔婶婶都知道,她说的话我们自是信的,就算她这是魔教的功法又怎样,她有没有做坏事,不是秋尊主你自己说的吗,功法哪有什么好坏,坏的是人心。”她后尾音托了七八个调,阴阳怪气。

功法没有好坏是我说的,可我今日说这功法,不是要探究它的好坏,而是让他们想想,川凤这功法是与谁人所学,又为谁人何用?

她倒好,不是不理解,而是避重就轻。

梓萸对川凤这护到底的样子倒像极了护自己的孩子。

也对,要是子曦还在,她怕是巴不得川凤与子曦在一处,只是她知不知道川凤心比天高,看不上子曦,更是不会嫁他。

她许是知道的,毕竟那时川凤在她阿娘的生辰宴上向阿华逼亲,大家都瞧见了,她也是瞧见了的。

我真搞不懂她怎般想的了,也许就是对付我,只要我觉得对的,她偏要说不对,与我反着干就对了。

“对呀,功法随心,只要人心至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是呀,她自己也会这功法,怎么就针对别人了呢?”

听了这些话,我心里直发笑,这低声议论的声音还可大些,可是怕我听不见。

当真是人落井,人人踩呀!

当初我说这话时,他们可不是这反应,说我是因为郁才这般胡言乱语,每每我说这话他们都嗤之以鼻,私下笑话。

到后来我便不再说了,爱怎般想便怎般想,我管不着。

我和蔼的扯着嘴角,轻柔道:“功法如何,我不管,我也不管她做没做坏事,我此刻就想问,到底何人所教?”

我也没准出要吃人的表情,她居然微颤抖着身子,一脸害怕,漂亮的手指直攀着梓萸的手臂,寻求庇护。

梓萸对着川凤亲柔道:“对呀,小川凤你说说,若不是与她学的,你是与说谁学的?小川凤你不要怕,你直说便好,梓姨会为你做主的,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人冤枉,受人欺负。”

“梓姨,真的可以吗?”川凤一副唯唯诺诺的样询问。

梓萸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说着还用眼睛瞟了瞟我,像是川凤这般吞吐是因为怕我一般。

他们这般,我也难得再说什么!

易风倒是开口,促狭笑着一双眼睛:“那你且好生说说!”

川凤望了我一眼,又望了易风一眼,最后再瞧了梓萸一眼,随后低垂眼帘,悄声咪西道:“是……是玉哥哥!”

玉哥哥?阿华?

她话音虽小,但大家都是竖直了耳朵听,她的话,大家一字不落,听得清楚,听后皆面露惊愕之色。

“与阿华又有何干?”我对着她上前一步靠近,她却惊吓般躲了躲身子,样子轻颤柔弱,可左手下意识护着肚子,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仔细瞧,她腰间确实长了不少肉,胖了几圈。

她那时说的话,突然就出现在我脑子里。

我摆头,我不信!

“小语,你怎会了?”易风上前稳住我的身子,轻声问道。

梓萸不悦的蹙眉,偏头问道:“是那紫枫山颜家小公子?”

川凤怯怯的点了点头。

“谢川凤,阿华怎么教你?你又在耍什么诡计。”我愠怒道。

“我……我没有,就是玉哥哥教我的,他说是你教他的,说是很厉害,又是魔教功法,我心中好奇,便缠着让他教我了,他让我不要告诉旁人,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她这故作娇弱虚懦的虚伪样子,若不是见识过她的真面目,我怕也要受她蒙骗。

“你撒谎!”我直愣愣的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阿华教她功法是假的,她的肚子,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都是骗我之言。

川凤扯着梓萸的手臂着急道:“梓姨,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易风上仙,他是知道的。”

突然被提到的易风,蹙然沉了下脸色,皱了皱眉头,随后又笑逐颜开,和声道:“你为何要把我拉扯下水?”

易风的这话,让我本就低沉的心,猝然跌到了谷底。

他不会骗我!

他说拉他下水,他没我直接否认,也不说没瞧见。

我偏头寻他的目光,他却故意闪躲,不瞧我。

川凤带着似哭非哭的鼻腔道:“我说了他们不信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川凤这话易风更是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的默认,旁人都信了川凤之言。

梓萸挣出川凤的环抱,勾着嘴角虚笑道:“如此这般也说清楚了,便没有什么事了,那梓萸便先告辞。”说着她驱步离去,路过我身旁时,还不忘说一句:“我与你没完。”说完这才甩袖真的离去。

周边的人都散了,只剩下易风,川凤与我。

我盯着川凤,川凤惧瞧着易风,易风歉意的盯着我。

川凤双手紧护着微凸的肚子,把目光转向我,警惕的瞧着,步子微微向后退了退。

颤抖着声音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她在想什么,我想刨开她的肚子瞧瞧是真是假,我想缝上她的嘴,让她永远都开不了口。

我红着眼眶,盯着她的肚子,艰难的扯着笑:“你怕什么?你莫不是心虚?”

她后退着步子,眼睛低头瞧了瞧手覆着的肚子,小心翼翼道:“这个能有假吗?”

我眼睛生涩的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倔强的盯着她的肚子,哭笑道:“我怎知你没有说谎?”

我嘴上虽是这般问道,可心中却害怕不行,我想没有哪个女子用自己的清白来说谎,再者她的肚子里,确实有活生命气息,我感觉到了。

她那时说的,原来不是戏笑话。

“若你不信我言,你问易风上仙。”

我怒吼道:“为何什么都要问易风上仙,我问的是你。”

“小语!”易风无奈般的语气,更使我心中怒气盛然,他伸过来的手,我抬手打开,转身对着她,肃穆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们俩有了孩子,你也知道,你当真是神通广大呀。”

对着我讽刺的话,他愣了愣神,复而苦涩道:“小语是怪我?”

我闭眼转身,不再瞧他,我知道这些都与他无关,可因为他,我在心中怀疑阿华,我讨厌这样,讨厌心中疑虑、怀疑,讨厌自己的不信任。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踏步向前走去,决然毅然。

“小语,你做什么?”易风瞬间闪到我跟前,拦住我的去路。

我喝道:“你让开!”

他不让,固执道:“你要做什么?”

我含泪道:“我要去问问他,问他是真是假?问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然后呢?”

我转过身不想瞧他!

他沉声质问道:“然后你又想听到什么?听他告诉你,他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还是你能原谅他,什么都不顾,不在意的继续和他在一起?”

我咽了咽喉,努力忍住泪水,那川凤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语,你放不下,你容不得欺骗,更是容不得感情上的不贞,你此刻心中气愤,皆是不甘。”

“对,所以我要去问他,我不相信他会骗我,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你又以怎样的身份去质问他?”

第153章:良劝

什么样的身份?对呀,我于他又是谁呢?

“你刚才还在与他说,断了情分关系,你还在疏远他,拒绝他,他要与何人在一起,又关你何事?你去质问什么?”易风这话真是说的…毫无情面。

可他说的对,如今阿华要与谁在一起,与我无关,先前种种又与我何事?

我要去问什么,又想知道什么,我刚刚才说了不予他添烦忧。

我垂头丧气地走上回院的路,急需找个地方舔舐伤口,心中的压郁快让我发疯了。

紧随在身后的脚步扰得我心烦,我头也不回的便冷冷的到了句:“不要跟着我!”

如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传来无奈的叹息声。

我这才又驱步向院中走去。

在我院门前,那耀眼的袭粉衣,让我本就深沉的脸更是沉了沉,她那一双皓荑正一下一下轻抚摸着自己微凸的肚子,若不是她望着我的眼睛里透着狡黠,我也会认为她身上笼罩的气韵是那伟大的母性光辉。

她就是故意来扎我眼的,先前不动声色跑了,我放她是心虚害怕了。

原来起来我院门处等着我!

我本无心理她,她却偏要来惹我。

我错过她身,本想踏门而入,哪知她讨人厌的娇柔做作的声音传来:“尊主,可还好?”

她脸上的担忧,让人瞧着以为我俩关系紧密,是朋友是知己,她是真心为我。

我冷漠瞧她:“他没有跟来,也没有让旁人在,你也不需装模作样,恶心!”

她也不在继续作戏,讥笑道:“恶心?莫不是秋尊主也有了?”

我一记冷眼向她射去,她掩鼻嗤笑:“也对,若不是有了,你怎会要嫁予易风上仙。”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胡言乱语?这可是全山都知道的事,怎能说我胡言乱语呢?”

我嗤笑,全山都知道,这是把我了屏蔽在外了。

我也懒得与她费口舌,若我不愿,谁又能强迫我,就算全山都知道了又怎样,全天下知道了我也不在意。

我抿嘴对她笑了笑,瞬间收了笑,又面无神色看着他,然后推门进院,把她关在院门外。

浑浑噩噩间又过了两日,我在山上山下来回寻了秋叔两日,可愣是没有他的消息。

也许是深秋的原因,最近老是听到乌鸦来回盘旋在院落里,咕噶难听的叫着。

我今年已经霉运连天,何须乌鸦在提醒什么,难道是觉得我不够惨,还不凄婉。

院门处传来的阵阵敲门声拉回了我胡思乱想的思绪,我站起身,伸手扶正摇摆的秋千。

我故意磨蹭了半晌,那敲门声还锲而不舍。

如今我这院也不知是谁还回来,谢川凤来,可不会这般客气,都是用她的赤血打开我的门,易风若来,都是请推门而去,犹如自家,阿华,他更不会有耐心等我予他开门。

那这会是谁呢?

我打开门,一些浅蓝身影映入眼帘,这欢颜上前扯着脸勾着嘴角,正对着我眯眼笑着。

她这般模样倒是让我想起那有百年之久的记忆,那日她领川凤上门来,也是这般讨好谄媚的笑。

可她莫不是忘了,前段日子才因为川凤被我打伤之事相互不愉快,今日上门来又是何时。

我开门见是她,便保持着开门时一手扶一边姿势,堵在门旁。

她漂亮的容颜笑开成了一朵娇艳的花。

“尊主!”

我也不理话,慵懒的盯着她。

她谄笑道:“尊主,可否进去说话?”

“有什么就在这儿说吧,反正也不怕有人听!”

她怔了怔,又扯着笑道:“也是,秋尊主的喜事,全山都知,必定都会来祝贺,听不听话都一样。”

我嗤笑道:“喜事?可是我的阿爹阿娘回来了?或者是那诛仙殿的魔鬼被消灭了?还是说世间太平无纷乱?”

若不是这类诸事,对我来说都不是喜事。

她尴尬的呵呵几声,又道:“秋尊主这话说的,婚姻之事也是大事,更可况是我雨落仙山两大人物的婚事,那自当是大喜事。”

“大人物的婚事喜事,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我在你们心中可算大人物?如今,我在你们心中应该是个恶迹斑斑的小人才对。

“秋尊主这话,莫不是还不知道,不对呀,前几日川凤不是……”她如自言自语般,说到最后,瞧了我一眼又虚笑着噤了声。

原来前几日之事,她是知道的,我还想那般大的阵仗动静,我说怎么没瞧她露面,想来定是藏在了某处,我敢确定,若我那日对川凤出手,她定会杀出来。

她嘻嘻道:“尊主不要介怀,川凤被我惯坏了,任性妄为,刁蛮嚣张,但她没有坏心思的,她说的也是真的,毕竟这样的事,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知道颜小尊主喜欢的是尊主你,可川凤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的孩子一生下来便没有阿爹,再给人耻笑。”

我翻了翻眼皮,冷冷道:“真的?她说的什么是真的?功法是我所教,是阿华所教,还是说她与阿华有孩子的事?

再者你说的这些与我何干?知道惯坏了她,为何还不制止?难不成要求旁人也同你一般忍着脾气惯着她?

若说与魔道勾结残害仙门同道不算坏心思,那她确实算是不坏!

再者她喜欢谁,不关我的事,而谁要喜欢我,那是他的自由,她肚子里的孩子无不无辜,与我更是没有关系,孩子怎般是她自己造就,与旁人无关。

可你一字一句都在找旁人的错,巧妙的为她避开了错由,什么都与她无关。当真是亲生的,溺爱得很,可我没有心思也没有责任同你这般迁就他,惯事她。”

说完我便要关上门,她眼疾手快伸手拦住,一张脸虽僵硬扯着笑脸,却甚是难看。

她本已不耐烦,却仍然耐着性子说道,若说她没有私心,我当真不信:“秋尊主这般抗拒我,可是那日我说的话,惹你不快?若是如此,我今日在此说句对不起。

可你暗戳戳的说川凤心思不正,我便是不认可的,若如秋尊主这般杀害同门数条性命,也不说心思不正,川凤这娇纵的性格又有何不可,毕竟她没有残害同门。

她的婚事,她肚子的孩子确实与你秋尊主无关,也与旁人无关,今日我来也不是想与你说她的是非对错,性格脾性,我只是来祝贺你,此刻我却为易风抱不平,感不值。

如今山里都在说你们要成亲之事,日子都订好了,你却无所谓一般,觉得他欠你的一样,恬不知耻的赖着你。

你残害同门,让雨落陷入困境,让魔教肆杀仙门,你做出此等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之事,你觉得山里还容得下你?若不是易风,你早被大家联名逐出山。你这般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模样,你的心就没有一点愧疚与不安?”

对于她的讽刺奚落,我阴沉着一张脸,她说的这些话,像是对我多宽容一般:“所以,我便该顺从你们的意思,嫁予易风?

他们把我与他绑在一处,你们是怕与我为敌打不过我,用易风牵制我,还是易风的面子,真的这般大?大到你这从不给人面子的欢颜上仙,都给了面子?”

“你……”她终是忍不住了,厉声开了口,当我以为她会破口大骂,讥笑讽刺我一般时,她却又忍下了怒火,平息气焰道:“秋尊主,这般说,是不知易风上仙为你做了多少吧,你知道的便是许多,可你不知道的呢,更多。

我记得又一次,那日好像是颜家那小尊主失踪了,川凤回来后一晚没睡,易风上仙说的颜小尊主若回来,定会前来报安,可一晚上了,都不见他身影。

川凤不依,翌日天一擦明,便哭闹着让我来瞧瞧,颜小尊主是不是还没回来。

我抵不住她的耍赖纠缠,便前来,走到你院外不远处,却见易风上仙矗立着,呆望着你院,那满脸疲惫,浑身霜气,一瞧便知他站在那儿,站了一夜,许是听到你开院门的声音,他动了动身子,才转身拖着沉重身子离去,那模样与行尸走肉无异。

我不知秋尊主怎么想,也不敢猜测秋尊主的心思,更不敢教尊主怎般做,可我知道,只有于你,他才这般无奈与执着,心痛着却甘之如饴。

只有于你,他才变得喜怒无常,因为你的一句话会让他心情雀跃,又因为你的一句话如坠地狱。

所以,尊主,就算你辜负天下,也不该辜负他。”

我倒是没有想过,她会与我说这些,她说的这些,我都记得,毕竟关于阿华的事,我都记得清楚。

那时雪樱与木青还说见到了欢颜的身影,原来不是看晃眼。

以前总说不想看到郁的末路,没想到,最先到来的却是我的末路,我如今是到了任人安排的地步了吗?

她说的这些,我心中不是没有感触,可我也不是轻易妥协,随意让人安排的人。

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为我,她心藏私心,忍着脾气对我虚意谄笑,想来只有一人,那便是川凤。

“欢颜上仙劝我莫要辜负人,那谁又不要辜负我呢?欢颜上仙这般费尽心思的劝说我,又是不想辜负谁呢?”

第154章:寻食

我如此这般奚落她,她不怒反怯,满脸苦郁道:“尊主竟然已知我意,为何不能成人之美?尊主可否替小女想想,我知道,颜华心里没有川凤,可川凤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还望秋尊主成全他俩。

我知道你不喜欢川凤,可颜家小尊主呢,你当真能让他做这等不仁不义之人?”

我如今才知道,川凤说话这般诛心是与谁学的,我很想不理她说的,可嘴角便荡氲的苦涩,让我知道,自己心里很在意。

“欢颜上仙好生高雅,我等卑劣之人不懂这些大道理,自然也做不成成人之美之事,如你所说,她俩,竟然有个孩子,那你应该去劝说她俩,跑来与我这外人说什么,莫不是我能娶了你家川凤不成?”

“秋尊主也不用与我装糊涂,只有你断了颜华的念想,不再影响他,我相信他会爱上川凤的,他们成亲后,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只要尊主放手!”

原来今日来的目的便是这。

我盯着她撑开我门的手,冷言冷语道:“放手!”

她一时反应不及,以为我在反问她,她扯着笑道:“对,放手!”

我再提高声音,再说了一遍:“我让你放手!”

她猝然间沉下脸,我抓住机会重重的把门关上,把她避在门外,也不理会她在门外叫唤的声音,直接向房门走去,躺在床上,蒙头大睡。

可闭着眼怎般都睡不着,眼睛生涩的疼,心中郁结堵闷。

不一会儿,床褥便湿了个透。

如今人人都远离我,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我在想,是不是我以往过的太顺畅,太好了些,如今才所有的不好都来了。

他们说的那些我不是不知道,可我就是不想,我就是心不顺,为何我要让你们顺心,便要我违心。

我做不到!

欢颜那句放手,我说不爱听,可我不是不想放,有些东西怎能说放就放,何况还是旁人来说,我自是心不顺。

唉,想多了头疼,头疼之疾隐隐发作,我闭目养神,努力放空自己,不想不听不看。

渐渐的心沉稳下来,头疼之疾慢慢得以缓解,我舒缓了口气,天边出现了亮色,这才睡去。

等我醒来时也是日沉星起,我浑浑噩噩,不知睡了多久。

推开房门,抬头便见天空稀稀疏疏闪烁着几颗微弱星星,风一吹来,我忍不住抬手搓了搓手臂让自己暖和些。

我耐不住这冷风,转身进屋寻了个羽衣披在身上,这才暖和些,我坐在秋千上,抬头看向浩瀚星海。

那处可有阿爹阿娘,以后,可也有我的一处地方?

我咽了咽喉间的口水,好想吃阿姐做的菜,越辣越好,嗯,也想吃些酸的,比如有一年阿夏上山采药采回来的酸梅。

我修仙避谷几千年,从没有想此刻这般想吃食,也不知是不是白尊主那绝梦香的副作用?

可如今我连阿姐们在何处都不知,每回去听雨枫山不仅见不到他们,连他师傅离苦上神都没有见到,每回去都是山中其他仙友接待,一问什么都是不知。

唉,忍着吧,又不能饿死,这般想着,肚子却不仗义的咕咕叫了起来,一阵接一阵,好像在与我抗议。

难得白尊主所写的绝处逢生后的绝境便是变成凡人,慢慢老死。

我不禁心一阵冷颤。

这肚子饿得生疼,我的下山去寻些吃的,突然想着,反正也黑夜了,便去井中叫上了白童,让他同我一起,也好让他见见天日,透透气。

他许是在水中呆的太久,脸色白的吓人,我用法术给他吹干了发丝衣裳,再用凡生之术让他瞧起来与旁人无疑。

可这术法不能永恒,只有半天的光景,要不然,我也不必让他躲在阴暗潮湿的井中养魂,早就让他大白天下,如凡间正常之人一般行走在世间。

“秋语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他两只小手紧攥着我给他的新衣裳,怯生生的跟在我身后,不远不近。

我停步,转身瞧他,他见我停下脚步,也跟着我停下脚步。

我浅笑着向他招手,示意他靠近些,他愣了愣,向我有了两步。

我无奈摇头,向他走近,抬手给他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给他带上遮挡风的帽檐。

我盯着他澄洁的眼睛,道:“我带你下山去吃好吃的。”

“可我……”他突然埋下头,忧伤道:“可我已经不能吃了?”

对呀,他如今什么都吃不了,我倒是一时没想到!

“那你同我一起,帮我推荐下哪些好吃的东西。”

他欢快的点了点头:“嗯!”

我抚摸他的头,笑道:“白童真好!”

“秋语姐姐才好,秋语姐姐最好,我知道你带我出来,是怕我憋屈久了,心中郁闷,我知道秋语姐姐最近有许多烦心事,可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躲在井中干着急,若能让秋语姐姐心中欢喜快愉些,白童也是开心的。”

我心疼道:“你这小孩子,懂得太多了,小孩子懂这么多不好,很累,小孩子要有小孩子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样子,这样活的才痛快。”

他望着我的眼睛气馁道:“可我已经死了!”

我眨眨眼,想着说辞:“心死了,人才死了,心活着,人便活着,人死了不一定心就死了。”

说完这不知要表达什么的话,我肚子好不真气,不识时应的响了起来。

他眯起眼睛笑我,我拍拍他的脑袋,羞耻道:“走了!”

山下之景,不同以往繁盛热闹,仙魔之战,受苦遭殃的皆是这些凡人。

他带我去了一家小饭馆,店中之人瞧见我俩,出门热情相迎,迎着我们到了桌旁,拿着间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凳子,慌忙的予我们端茶倒水,招呼点食。

店家看着我,我看着白童,随后店家便把目光投向白童,等他点食:“客官可想明白要吃什么了?”

白童撑着下颚,紧皱眉努力想着,想了半晌,他张了张嘴,我以为他有好吃的要说,还舔了舔舌头,哪知他转头问我道:“秋语姐姐可有什么想吃的,酸的麻的,辣的,还是甜的。”

我赶紧否认道:“不要甜的,不爱吃,可以来辣的,超级辣的,也可以来点酸的,什么小果子呀,果酱都可以。”

我最喜欢吃的还是阿姐做的超级辣的鱼,随我不爱吃鱼,可我喜欢极了那辣味下饭。

“那便来份辣牛肉,糟辣鱼,辣炒排骨,然后再来一份酸梅糯莲藕,好了先这些。”只听白童说说,我的口水都快流淌过河了,嘴巴止不住的吧唧吧唧咽口水,什么都好想吃。

可店家听了他的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直愣愣的盯着白童瞧,白童不知他何意,转眼询问我,可我也不知呀。

那店家直起身,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瘪嘴道:“你说的这些呀,我们这小店什么都没有。”

我与白童不约而同道:“那你们有什么?”

“有什么?”他用下颌指了指不远处的贩卖品种,道:“诺,只有那两个。”

我随他的动作看过去,只见泛黄的木板上隐约还能瞧见字。

这样的木板有几十个,可只有两个未勾画,其余的都用红色朱砂画掉了,那两个没有画掉的分别是,阳春面,牛肉面,牛肉面比阳春面贵了一半。

我惊愕道:“怎么会这样?”

“贵人怕是隐匿深闺,足不出户的小姐,被家人保护的真好,你便应该听家里人的,不该带着个小侍童偷跑出来,如今天下仙魔乱战,哪还有人来吃来喝,有的人饭都没的吃,哪还有你说的那般好饭菜了。”

这番埋汰,我揉了揉饥饿的难受的肚子,对着白童道:“我们走吧!”

我们正准备站起身离开,那人漫不经心道:“去哪家也这样,也许还没有我这小点的品种多。”

这两样也叫多?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我指着他,道:“那我们一进来,你还问我们要吃什么,什么都没有,让我们吃什么,让我错觉的以为你们东西多。”

店家嬉笑道:“若真的如你想的那么好,这店中怎会只有我一个人?”

我瞧了瞧周围,四周虽亮堂宽敞,但却是真的只有他一人。

他虽然说的都有理,但是我就是不想吃那两张,可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

无奈我又妥协的坐下,委屈的要了一碗牛肉面。

我有些严重怀疑他的面是做好了放在一旁的,他进后堂没多久,便端了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上来搁在我面前。

我咽了咽口水,端起头大的碗,嘬了一口汤,明明很美味,可却没有想再吃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店家瞧我像饿死鬼,所以宽宏仁慈的给我煮了一大碗,还是他本就这么大份。

我端过桌上的小料,加了几大勺子辣椒粉,尝了一口,还是不满意,我又加了许多酸酸的米酒,又尝了一下,这才觉得味道对了。

我吃的津津有味,抬眼间瞧见白童斜着身子离我老远,睨眼瞧我,还伸手捂住口鼻,像是我吃的是什么发臭的东西。

我抬眼瞧向店家,他如白童一般神色,皆是嫌弃之色,我不解道:“这味道,不好闻吗?”

他俩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也是奇怪的,可奈何我如今的口味奇特的,我也说不清!

第155章:隐疾

白童两手指捏着鼻子,闷声道:“秋语姐姐,你怎喜欢如此怪味?”说完又把身子偏离我远着。

那店家撤后几步开外,若可以,恨不得离开这屋子,他此刻正抬起一根手指横在鼻孔处,遮挡刺鼻的气味,谑笑道:“姑娘当真稀奇,如此怪异的口味,我也是第一次见,姑娘不是身体有疾,便是有喜了!”

有喜了?我……

他这话一出,我口中的饭食差点喷射出来,我努力忍着,奈何那辣椒粉卡在喉间,瞬间呛的我难受直咳嗽,不一会儿咳的满脸通红,眼泪都咳出来了。

我伸手接过店家慌乱间为我盏倒的茶水饮下,可还是咳个不停,没有缓解,他接连为我倒了几杯,我这才慢慢停下连续不断的咳嗽。

白童柔柔的小手,在我后背予我顺气,倒是帮了我不少。

我对他俩道了句谢语,掏出手绢擦拭眼泪嘴角。

店家哭笑不得一般立在一旁瞧着我,见我缓过神来这才松了口气,道:“姑娘当真吓死我了,我一个小店,可不能出什么好歹,何况还是你这般贵家小姐。”

我讪笑道:“店家真会说笑,若不是你言出惊语,我也不会呛到,店家是不是得负些责任啦?”

店家道:“姑娘,我这怎么算是惊语,我这是真诚的寻常之语。但我瞧你模样,年纪也还小,再瞧你干净澄洁的模样,有喜……”他上下打量我,突然停了声,我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他又道:“是不可能了,那便是姑娘有什么还未发觉的隐疾。”

隐疾?莫不是当自己是个大夫?

白童也当店家是个大夫了,或者是个厉害的人物,眼光转向店家问道:“什么隐疾?”

那店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身体如此怪异,定是有什么问题,想来是白尊主给的那颗绝梦香在作怪,我轻声道:“也许是吧!”

白童担心道:“秋语姐姐有哪儿不舒服?除了头疼之疾,可还有哪儿不适?”

我对着他莞尔道:“无事,不会要命!”

他却认真的盯着我,执拗道:“可会疼!”

他这暖心的话,让我心如吃了蜜一般甜。

我知道会疼,可人在这世间,怎会不疼。

“疼总比死了的好!”说完我才知自己又说错了话,见他埋着头,神色忧郁,似想到了自己。

我拍拍他的小脑袋道:“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姐姐说错话了,对不起。”

白童沮丧道:“秋语姐姐没有错,只怪我自己。”

我俩情绪低落,那店家却突兀的传来一声叹息:“这般好的姑娘,美若天仙,惊人之貌,竟有如此怪癖,难怪被家里人囚在深闺,不见天日。”

我哭笑不得:“店家,我还在你跟前呢!”

他嬉笑道:“就是因为你在,我才说呀,说给你听嘛!姑娘要不去雨落仙山寻那仙医瞧瞧,她的医术精湛,可是大家都知道的,姑娘这般好容貌,可不能因为这个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无奈的笑笑,也不想多做什么解释,站起身,给了钱,便牵着白童走了。

我们已走出房门,那店家还在身后千叮咛万嘱咐,我头也不回的向他摆了摆手。

“秋语姐姐不是说饿了吗,为何不吃了?”瞧走远了,白童低声问道。

我感叹道:“唉,也不知为何,饿的时候恨不得吃个遍,可吃两口又没有了想吃的,再者刚才那么一出,我也是吃不下去了,我怕我在吃下去,那店家会再唠叨许多。”

“那秋语姐姐可还想吃什么?”他仰着小脑袋,眼睛闪着微光。

“嗯……我们再转转吧,若有想吃的,我们再吃些,在回山。”

他欢快地点了点头:“嗯!”

可走了许久,再也没有见到一家小吃店,也许是黑夜的缘故,街镇两旁都禁闭房门,屋里透过出微弱的光。

无奈,我们便向山中走去,往回走时遇到一个漂亮的女子,那女子衣着单薄,我不免多看了几眼,哪知回神,白童落下了,木讷的愣在身后,我倒回至他跟前,却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段向我们走来的人,可瞧那姑娘冷漠的神色,定是不认识我们的。

我俯身,还未来得及询问他怎么了,他突然欢喜着小跑向那漂亮清冷的女子,那女子还来不及反应,他抱着人大腿直喊阿娘。

这什么情况?更奇怪的是那女子本烦怒的脸,抬手推搡白童,哪知见了白童的面顿时僵硬身子,柔和了些脸色。

白童抱着她,小脸欢喜地的埋在她腿上,一声声轻柔地唤着阿娘。

原来他们真认识,我驱步向前,本想替白童高兴,终于找到了他恋恋不忘的阿娘,可脑袋突然闪过一丝疑虑,白童不是说他阿娘早没了吗,如今站在身前的是谁?

她一身深紫如黑的单薄劲装,干净利落,两只瘦弱的手腕上都戴着一个银手圈,那银手圈有她两个手臂那么大,悬挂在两只手上,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可它却如生在了她手上一般,随那女子怎般动作,都不掉落。

那姑娘周身氤氲的气韵清冷疏离,一看便是难以接近的冰冷女子。

我想着她会是谁,哪知她蹙然变了脸色,一脸寒霜,只听她大吼一声:“滚开!”我便见白童的身影向我飞来,我急忙出手救下,搂在怀中。

我把他放下地上,翻来覆去的察看他可有受伤,哪知他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眼含泪光,直盯着那盛怒的女子。

那女子此刻紧握着双手,怒气冲冲的盯着白童。

我伸手拍了拍他冰冷的脸蛋,道:“白童,你可有事?”

他这才舍得把目光转向我,喃呢道:“秋语姐姐,阿娘!”

我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泪水,问道:“你确定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你家小孩?为何这般没有教养?”我还未开口询问她是何意,她倒是开口数落起我们来了。

我转身,对着她,在仔细瞧了瞧,她周身黑韵氤氲,阴气沁冷,哪儿是人,明明就是个鬼,只是她应该是只厉害的鬼,不然怎会这么大的怨气。

我蹙眉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姑娘当真不识我身旁的这位小孩?”

她想着不想,道:“不认识!”

我轻笑一声道:“姑娘好生厉害,我这孩子不过是抱了你一下,你便下此狠手,差点要他的命,当真是教养好的很。”

“若不是瞧他是小孩子,他那双手早就没了,我也仁慈,今日便算给你们一些教训,以后不要轻易碰触别人,若一不小心,便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幸运。”

说完她便要走,哪知白童又跑到她跟前,有了前面一出,他不再伸手轻易碰触那冷漠的女子,只是倔强的伸着双手拦住那姑娘的去路。

“阿娘又要丢下孩儿吗?”

对于白童的质问,那女子回之以冷色,道:“滚开,谁是你阿娘?”

白童争执道:“你明明就是,你为什么会讨厌我,为什么会丢下我?为什么……要杀死我?”

说道最后一脸悲伤的泪水。

对于他的话,我很是惊讶,我以为他与他阿娘定是相依为命,他与他阿娘走散了,所以一心念想找到阿娘,哪知实情今日这般匪夷,我不免有些懵顿。

那女子听了白童的话,虽还是冷着一张脸面无神色,但从她眼睛中还是能看出她心有触动。

那女子愣了愣,面无表情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她虽说的不相识的话,但眼睛却不敢望白童。

白童哽咽道:“阿娘当真这般恨我,我死了一次也不解你心头之恨?”

那女子听了这话,冷眼扫向白童,狠狠道:“你死一百次也不够。”

说完一瞬间消失在眼前。

身前的小身影瞧着很是孤寂可怜,他的小手渐渐落下,垂在身旁两侧,眼睛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目不转睛,我是偏头瞧去才知他早已泪流满面。

“白童,她……”我本想安慰他,可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说。

我牵过他的手,默默地向山里走去。

他直流泪,却不肯轻哭出一声来,我见他不说话,也不打扰他,许久许久,快到山门前,他突然开口道:“秋语姐姐,这世间可有讨厌自己小孩的阿娘?”

他这话问着我了,若说真话那定是有的,可若直说,他本就受打击的幼小心灵不是更得哀默。

“这个,我想,每个人都有一些难以言喻的苦衷,有时候看到的也未必是正确的,她……”

我也不知有什么难言之语的苦衷!

他感叹道:“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们告诉我,这世间上没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阿娘,所以尽管她对我凶狠打骂,冷淡疏离,有时恨我如杀母仇人般,我都宽慰自己,她有她的苦衷,可秋语姐姐,有什么苦衷打骂不解恨,要杀了自己孩子?”

这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我不如她期待那般,所以她嫌弃我,所有才会抛弃我,如今相见,不认我,恨不得不见我。”

“白童,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若真是他阿娘,我便是第一次见杀死自己孩子的阿娘。

他摇摇头:“不会,阿娘的味道气息,我不会记错,她还是以往那般样子,一点没变。”

第155章:隐疾

白童两手指捏着鼻子,闷声道:“秋语姐姐,你怎喜欢如此怪味?”说完又把身子偏离我远着。

那店家撤后几步开外,若可以,恨不得离开这屋子,他此刻正抬起一根手指横在鼻孔处,遮挡刺鼻的气味,谑笑道:“姑娘当真稀奇,如此怪异的口味,我也是第一次见,姑娘不是身体有疾,便是有喜了!”

有喜了?我……

他这话一出,我口中的饭食差点喷射出来,我努力忍着,奈何那辣椒粉卡在喉间,瞬间呛的我难受直咳嗽,不一会儿咳的满脸通红,眼泪都咳出来了。

我伸手接过店家慌乱间为我盏倒的茶水饮下,可还是咳个不停,没有缓解,他接连为我倒了几杯,我这才慢慢停下连续不断的咳嗽。

白童柔柔的小手,在我后背予我顺气,倒是帮了我不少。

我对他俩道了句谢语,掏出手绢擦拭眼泪嘴角。

店家哭笑不得一般立在一旁瞧着我,见我缓过神来这才松了口气,道:“姑娘当真吓死我了,我一个小店,可不能出什么好歹,何况还是你这般贵家小姐。”

我讪笑道:“店家真会说笑,若不是你言出惊语,我也不会呛到,店家是不是得负些责任啦?”

店家道:“姑娘,我这怎么算是惊语,我这是真诚的寻常之语。但我瞧你模样,年纪也还小,再瞧你干净澄洁的模样,有喜……”他上下打量我,突然停了声,我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他又道:“是不可能了,那便是姑娘有什么还未发觉的隐疾。”

隐疾?莫不是当自己是个大夫?

白童也当店家是个大夫了,或者是个厉害的人物,眼光转向店家问道:“什么隐疾?”

那店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身体如此怪异,定是有什么问题,想来是白尊主给的那颗绝梦香在作怪,我轻声道:“也许是吧!”

白童担心道:“秋语姐姐有哪儿不舒服?除了头疼之疾,可还有哪儿不适?”

我对着他莞尔道:“无事,不会要命!”

他却认真的盯着我,执拗道:“可会疼!”

他这暖心的话,让我心如吃了蜜一般甜。

我知道会疼,可人在这世间,怎会不疼。

“疼总比死了的好!”说完我才知自己又说错了话,见他埋着头,神色忧郁,似想到了自己。

我拍拍他的小脑袋道:“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姐姐说错话了,对不起。”

白童沮丧道:“秋语姐姐没有错,只怪我自己。”

我俩情绪低落,那店家却突兀的传来一声叹息:“这般好的姑娘,美若天仙,惊人之貌,竟有如此怪癖,难怪被家里人囚在深闺,不见天日。”

我哭笑不得:“店家,我还在你跟前呢!”

他嬉笑道:“就是因为你在,我才说呀,说给你听嘛!姑娘要不去雨落仙山寻那仙医瞧瞧,她的医术精湛,可是大家都知道的,姑娘这般好容貌,可不能因为这个而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我无奈的笑笑,也不想多做什么解释,站起身,给了钱,便牵着白童走了。

我们已走出房门,那店家还在身后千叮咛万嘱咐,我头也不回的向他摆了摆手。

“秋语姐姐不是说饿了吗,为何不吃了?”瞧走远了,白童低声问道。

我感叹道:“唉,也不知为何,饿的时候恨不得吃个遍,可吃两口又没有了想吃的,再者刚才那么一出,我也是吃不下去了,我怕我在吃下去,那店家会再唠叨许多。”

“那秋语姐姐可还想吃什么?”他仰着小脑袋,眼睛闪着微光。

“嗯……我们再转转吧,若有想吃的,我们再吃些,在回山。”

他欢快地点了点头:“嗯!”

可走了许久,再也没有见到一家小吃店,也许是黑夜的缘故,街镇两旁都禁闭房门,屋里透过出微弱的光。

无奈,我们便向山中走去,往回走时遇到一个漂亮的女子,那女子衣着单薄,我不免多看了几眼,哪知回神,白童落下了,木讷的愣在身后,我倒回至他跟前,却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段向我们走来的人,可瞧那姑娘冷漠的神色,定是不认识我们的。

我俯身,还未来得及询问他怎么了,他突然欢喜着小跑向那漂亮清冷的女子,那女子还来不及反应,他抱着人大腿直喊阿娘。

这什么情况?更奇怪的是那女子本烦怒的脸,抬手推搡白童,哪知见了白童的面顿时僵硬身子,柔和了些脸色。

白童抱着她,小脸欢喜地的埋在她腿上,一声声轻柔地唤着阿娘。

原来他们真认识,我驱步向前,本想替白童高兴,终于找到了他恋恋不忘的阿娘,可脑袋突然闪过一丝疑虑,白童不是说他阿娘早没了吗,如今站在身前的是谁?

她一身深紫如黑的单薄劲装,干净利落,两只瘦弱的手腕上都戴着一个银手圈,那银手圈有她两个手臂那么大,悬挂在两只手上,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可它却如生在了她手上一般,随那女子怎般动作,都不掉落。

那姑娘周身氤氲的气韵清冷疏离,一看便是难以接近的冰冷女子。

我想着她会是谁,哪知她蹙然变了脸色,一脸寒霜,只听她大吼一声:“滚开!”我便见白童的身影向我飞来,我急忙出手救下,搂在怀中。

我把他放下地上,翻来覆去的察看他可有受伤,哪知他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眼含泪光,直盯着那盛怒的女子。

那女子此刻紧握着双手,怒气冲冲的盯着白童。

我伸手拍了拍他冰冷的脸蛋,道:“白童,你可有事?”

他这才舍得把目光转向我,喃呢道:“秋语姐姐,阿娘!”

我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泪水,问道:“你确定吗?”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你家小孩?为何这般没有教养?”我还未开口询问她是何意,她倒是开口数落起我们来了。

我转身,对着她,在仔细瞧了瞧,她周身黑韵氤氲,阴气沁冷,哪儿是人,明明就是个鬼,只是她应该是只厉害的鬼,不然怎会这么大的怨气。

我蹙眉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姑娘当真不识我身旁的这位小孩?”

她想着不想,道:“不认识!”

我轻笑一声道:“姑娘好生厉害,我这孩子不过是抱了你一下,你便下此狠手,差点要他的命,当真是教养好的很。”

“若不是瞧他是小孩子,他那双手早就没了,我也仁慈,今日便算给你们一些教训,以后不要轻易碰触别人,若一不小心,便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幸运。”

说完她便要走,哪知白童又跑到她跟前,有了前面一出,他不再伸手轻易碰触那冷漠的女子,只是倔强的伸着双手拦住那姑娘的去路。

“阿娘又要丢下孩儿吗?”

对于白童的质问,那女子回之以冷色,道:“滚开,谁是你阿娘?”

白童争执道:“你明明就是,你为什么会讨厌我,为什么会丢下我?为什么……要杀死我?”

说道最后一脸悲伤的泪水。

对于他的话,我很是惊讶,我以为他与他阿娘定是相依为命,他与他阿娘走散了,所以一心念想找到阿娘,哪知实情今日这般匪夷,我不免有些懵顿。

那女子听了白童的话,虽还是冷着一张脸面无神色,但从她眼睛中还是能看出她心有触动。

那女子愣了愣,面无表情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她虽说的不相识的话,但眼睛却不敢望白童。

白童哽咽道:“阿娘当真这般恨我,我死了一次也不解你心头之恨?”

那女子听了这话,冷眼扫向白童,狠狠道:“你死一百次也不够。”

说完一瞬间消失在眼前。

身前的小身影瞧着很是孤寂可怜,他的小手渐渐落下,垂在身旁两侧,眼睛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目不转睛,我是偏头瞧去才知他早已泪流满面。

“白童,她……”我本想安慰他,可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说。

我牵过他的手,默默地向山里走去。

他直流泪,却不肯轻哭出一声来,我见他不说话,也不打扰他,许久许久,快到山门前,他突然开口道:“秋语姐姐,这世间可有讨厌自己小孩的阿娘?”

他这话问着我了,若说真话那定是有的,可若直说,他本就受打击的幼小心灵不是更得哀默。

“这个,我想,每个人都有一些难以言喻的苦衷,有时候看到的也未必是正确的,她……”

我也不知有什么难言之语的苦衷!

他感叹道:“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他们告诉我,这世间上没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阿娘,所以尽管她对我凶狠打骂,冷淡疏离,有时恨我如杀母仇人般,我都宽慰自己,她有她的苦衷,可秋语姐姐,有什么苦衷打骂不解恨,要杀了自己孩子?”

这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我不如她期待那般,所以她嫌弃我,所有才会抛弃我,如今相见,不认我,恨不得不见我。”

“白童,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若真是他阿娘,我便是第一次见杀死自己孩子的阿娘。

他摇摇头:“不会,阿娘的味道气息,我不会记错,她还是以往那般样子,一点没变。”

第156章:梦话

那便奇怪了,那女子为何不认白童?

为何她们母子会有这般大的仇怨?

“那你……”

我开口还没有说完,他突然愣愣的问道。

“秋语姐姐也会不喜欢自己的小孩吗?”

自己的小孩?虽我没有想过,也不愿带小孩,费心思照顾小孩,如今自己这般,想来也不会有,但我确定,若自己怎么有了孩子,我定时喜欢的,视如珍宝。

我抬手揉揉他头顶,温柔道:“不会,我疼惜还来不及。”

他仰起小脑袋,又继续问道:“那若是与不喜欢的人生的?或者你根本不知道他的降临,在你不经意间来到这世间?又或者他不是你期待的模样呢?”

我想了想,很认真道:“不管怎般,我都会对他好的,毕竟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我都不疼惜他,谁还会疼惜他?”

他埋着头,悲伤道:“做你的孩子真好!”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语重心长道:“白童,你不要这般悲惨戚戚,你这次投身必定、一定是个好人家,疼你入骨,爱你如命,老天会把所有亏欠你的都给补上,往世如何皆成过往,你不必耿耿于怀,揪着自己不放,所以,你要向前,踏出心牢,放过自己,也放过你心中在意的人。”

他回望我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若可以,我想投到秋语姐姐你肚子里。”

我惊讶道:“我?可我还不知何时才有这稀有的缘分。”

他突然眨着小眼睛,俏皮道:“我觉得会很快的!”

我娇嗔道:“你又胡说话。”

怕我不信,他有认真道:“我说的真的,我那日听到你哭叫,便出井想瞧瞧你是不是又犯头疼了,可我瞧见你与那颜家公子在床上打架,你的叫声,很好听,但很奇怪,似哭似愉,你还哭喊着求饶,我听旁人说过,一男一女在床上打架纠缠,是要生小孩的,所以我便没有敢上前打扰你的。”

他说的什么,怎么我都没记忆,突然脑中一闪想到,应是那日阿华寻上山说我嫌弃他毁容那时,他是把我按在床上,可我哪有哭喊,哪有似哭似愉呀,这小孩,也不知怎般看的?怎般听的?怎么在他眼中竟成这副不可描述的样子?

我伸手弹了弹他的小脑袋,轻斥道:“你呀,这小脑袋都想些什么呀,不说这些了,我有些困了,我们快些进山。”

他抿嘴笑道:“好!”

待我们回到院中,我便让他自己活动,也不必再躲在井中,如今我这情形,也没有人来,自是没有人能瞧见他。

可他说不愿予我惹麻烦,如今我被针对,若有人发现还不得大做文章,陷害予我,他不愿,所以还是呆在原处,等着机会投胎去,他自顾自说着一溜烟钻进井中。

我也不勉强他,与他道了话,便转身向房间走去,洗漱一番,收拾妥当,这才上床,头挨着床便昏呼呼的睡了过去。

翌日悠悠转醒,天色也经大亮,窗台处投射进冷风,我抬头瞧去,才知下雪了。

原来不知不觉,寒冷的冬季已经来临。

我起身,穿好衣衫,打开衣柜,,各色各样,白色居多。

瞧着眼前满满一柜子阿娘为我编织的毛绒羽衣,思念如潮水般向我袭来,以后,再也不会收到阿娘的生辰礼了,再也不能穿她为我新织的衣裳。

我随意寻了件与雪相融的颜色穿在身上,揉了揉有些讥饿的肚子,想着去厨房弄些吃的填肚子,打开房门,看见满山皑皑雪景,呼吸着清新的气息,我心情顿时大好,伸手仰头闭眼享受一番,可突然间,我心情直降到谷底。

我发现周身修为功法又无缘无故,消失了,我抬手聚气,没有一丝灵力,力量也微弱了许多。

我这难道是到了真正的末路?我如今与凡人无差无别,嗜睡,饥饿,还反应迟钝,耳朵也没有以往灵敏。

那我还能活多久,可会慢慢变老,耳聋眼瞎,声音嘶哑,身姿佝偻,白发苍苍,皮肤皲裂?

想来,这些我将一一体验,不会漏过。

突然间我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我向飘香的地方望去,只见厨房那处有袅袅炊烟。

难道是白童,昨日我说想吃的,他可记在心中了?

我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大叫,我欢喜地向厨房跑去,我还未踏进门,未见到人便欢喜的唤道:“白童!”

哪知见到人面容,我顿时泄了气,失落道:“易风!”

如今弱到连熟悉人的气息都分不清了!

我见他听了我的声音愣了愣,复而扯起嘴角道:“醒了!”

我立在门口处,不进不出,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却故意岔开话,笑意颖然:“白童是谁,小语可结识了新朋友,我可认识。”

见我望着他不说话,他有自顾自道:“要不你去外边等一下,我马上查弄好了。”

他一边与我说着话,一边用筷子把酸梅糯莲藕片在盘中,摆成好看的花型。

我很想硬气的不领他的情,说好的要与他撇干净,不再予他存有念想,可我张嘴还没我说话,肚子却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对着他谑笑的面孔,我顿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只能厚实着脸皮,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了句:“好!”

说完逃一般的退出了房门,他谑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害的我羞红了脸。

不一会儿,他把所有的饭菜都搬到了桌上,这些菜皆是昨日我想吃没吃到的,我努力忍着馋虫有可能从肚子里爬出来的,咽了咽口水,肚子也配合的咕咕直叫。

他把筷子你给我,浅笑道:“快吃吧,待会凉了便不好吃了。”

我打趣道:“第一次见你做,不凉也不知好不好吃?”

“那小语快尝尝我这第一次的手艺,看看如何?”他抬箸给我夹了许多菜在碗中,自己也不吃,想着定是他特意给我做的,我也没理由浪费他的一片心意,便不再辛苦忍着,放开了吃。

他小心叮嘱道:“你慢些!”可他往我碗中夹菜的动作却不停歇。

“我怕它待会儿冷了!”我为自己难看的吃相找着说辞。

我也没想过自己有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像是饿了许久许久。

可吃着吃着我想起一些事来,他为何会给我做饭吃?又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昨日难道跟在我身后?难道他知道了白童的存在?可我刚才不小心唤白童的名字,他的反应很正常,是真的不知白童的存在。

我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你怎知我想吃这些?你昨夜跟着我?”

他蹙眉,惊道:“昨夜你出去了?与谁?”

我埋下头,又刨了一口,含糊道:“没有,我就在山中走了走。”

见他不信,我又问道:“你怎知我想吃这些?”

他放下筷子,嘴角含笑道:“你睡梦中直喊好饿,想吃这个,想吃那个,我便给你做了这些。”

原来如此!我说梦话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胡乱海塞了一会儿,我便吃不下去了,停了筷子,手覆在肚子上揉了揉,胀疼得厉害。

“小语食欲何时这般好了,阿思姐做的饭菜,也不见你吃得这般干净。”

“你可不能拐着弯的夸自己手艺好,在我心中自然是阿姐做的最好吃。”

我那时又不饿,又避谷,自是尝尝心,哪会猛吃填肚子,今日是这般干净,还不是因为我太饿了。

他摇摇头,无奈道:“小语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真是越来越像一个人。”

我问道:“像谁?”

他站起身收拾碗筷,道:“那人不提也罢。”

我不依道:“为何不提?”

他停下动作,眼睛望向我,苦涩道:“小语不是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确实知道,可我不想他避讳的样子,有些事不是不提、不说便不存在了。

我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也发现了我又没了修为功法?”

虽我是询问,可我确定他定是知晓了。

他点了点头,道:“小语,可还有什么瞒着我们没说?”

我避开他的眼睛,心虚道:“我还有能有什么瞒着你们,我中毒之事你们都知道,许是这毒,反应奇特,所以我才这般反反复复。”

瞧他探究不信的目光,我又道:“我这般愚笨,什么都藏不住的样子,我有什么也瞒不住你们呀!”

他把碗筷叠放在一旁,坐下身,调侃我道:“你对自己怕是有误,我们几人中,你心热外冷,不爱多言,不管多喜欢多讨厌,面上都瞧不出太多变化,你的心思便让人很难猜测,所以若你有心隐瞒什么,怕是无人知晓。”

我嗤笑道:“怕是你对我有误,我自觉不是什么少言寡语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同你说这般多,再者,我的悲欢喜怒表现得很明显,该哭哭该笑笑,从不抑郁自己,所以易风上仙可能认识的不是我。”

他无可奈何般笑着摇摇头道:“你呀你,总是这般,也罢,你说是怎样便是怎样,你说的都对。”

“我怎会瞧你说的这般委屈呢?”

他站起身,拱手相让:“哪里哪里,不委屈,不委屈,乐此不疲!”

这张利嘴,也难怪旁人都喜欢。

第157章:心凉

我坐在秋千上荡着风,任由雪花飘飞在身上,不一会儿手便冰凉了。

我便把手伸进衣襟里,头向后靠着,闭目养神。

突然感觉秋千重了一下,我睁开眼便瞧见易风一身湿气的坐在我身旁,许是他收拾厨房不小心沾了水。

我随口问了句:“收拾好了?”

他理着衣袖点了点头,道:“小语待会想吃什么?”

我好笑的望着他,嗤笑道:“我这才刚吃过,怎么就考虑下顿了?”

“你先想好,我好做!”

我谑笑道:“不用了,难道以后你便给我做饭了不成?”

我可不想,自己可没资格时时麻烦他

“有何不可,若你愿意,我也愿意给你做一辈子!”

他这突然认真又煽情的话,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对这他轻轻笑了笑,偏过头,闭上双眼,不再瞧他。

我听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一会儿周边安静,他也没有动静。

半晌他又轻声开口道:“山里都在说你我快成亲之事,你可有听说?”

这事就怕是我最后一个知道,有人特意跑来告诉我了,我怎会没有听说。

我闭着眼,动了动眼珠子,轻声笑道:“你不用在意她们说的,假的便是假的,怎会因他们说说就变成真的,这些谑言,时间久了她们便不会再说了。”

“可我当真!”

听他这话,我蓦然睁开眼睛,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当什么真?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还是我无意间又做了什么混账事让他误会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正色道:“这话是我说的!”

什么话,我突然又想明白了,若不是他说的,旁人哪会传成这般,还越说越真,越来越肆无忌惮。

我不明白,他究竟为何?他明明已经知道我的心,这般做为何?

我哑言:“为……为何?”

“小语,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为何’,等了多久?山里的一切你都知道,你只是装作不知,其实你早就猜到了这一切皆是我做的,可你还是无动于衷,冷漠相对,我知道你不是不在意,你只是不想给我机会。”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了解我,我在他跟前还有何秘密可言。

从我不小心杀了子曦那时起,我便觉得一切都变了,他们聚在一起讨论我的事我不是不知,他们想惩戒我,我也知道,虽然易风会护着我,可他怎能抵的过山里所有人,所以我觉得他定会向他们承诺什么,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答应他们封了功法,把我囚禁在山中,这般我便不会为非作歹。

可后来禁制突然没了,我便知道我想错了,把我困在山中,定不是承诺而是随应他们的意思,他认为把我困在山中,是最安全的。

哪知有人看破他的心思,悄悄撤了禁制,那人想来也知我脾性,知我定会不顾一切下山去,到时再来一招我心虚潜逃,坐实我谋杀同门与魔教勾结的罪名。

可哪知我下山后,没有遇到魔教之人,更是不争气的又喝个烂醉如泥跑了回来。更没有想到阿华给我解了封印。

我想他说这话,定是我从极骨之地回来,斩杀了白梨白河长老,在她们对我怨恨与忍耐皆到达了极点之时。

只是为何会扯谎我要与他成亲?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刚刚才吃了他的饭菜,旁人说的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可不想说重话气他。

我叹气道:“你为何会予他们扯这些谎?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

他无奈道:“你怎会觉得我是在扯谎?我说的皆是真的,我不仅想平息你们之间的嚣张气焰,其中也有我的私心,我在想,你会不会受外界的压力议论最后妥协,嫁给我,所以我一直任由他们对你打压,可我心里明白,你不会,永远都不会,你最恨旁人胁迫你,你冷气傲骨,自是不会妥协。”

我淡淡开口:“你知道我喜欢他。”

易风苦笑道:“那你可知我喜欢你!”

我知道,虽知道的晚了些。

“可你也说了,知道我的脾性!你知道为何还这样?若如你所言,阿华之事,是不是也是你们胡编乱造的?”那日川凤和他可是一唱一和,配合的极好。

“小语,有些事我是瞒着你,可川凤的事,我从没有特意制造过什么,川凤的肚子可不能造假,川凤的性子你不是不知,她心高气傲,性子强厉,若不是她愿意,怎会……”他顿了顿又道:“而她喜欢颜华,众人皆知,若说不是颜华的孩子,她也不会留着。”

我冷漠道:“所以说,你根本就不知实情,皆是猜想?”

“对,你说的对,我不知道,他的事,我都不想知道,特别是与你的,可就算我不知情,他做的事便不存在了吗?

不会!

他若真在意你,不会这么久了没来看你,不会这么久了还没有听到你要成亲的消息找上门来,更不会瞒着你,他与川凤之间的事,不与你解释,说到底,他根本不在意你,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那你究竟又喜欢我什么?”我望着他的眼睛,质问道:“我对你冷漠,对你不好,更是辜负你的心意,让你糟心,对你更是总说些剜心的话,可你为何还是要喜欢我?”

他哑言:“我……,你为何会这般问?”

因为我真的不知自己哪儿值得他喜欢?

我语重心长道:“易风,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若什么事都这般简单,世间哪还有这么多纠葛烦恼。”

他苦涩笑道:“我进不了你心里,是不是我让你失望了,因为我说的那些混账话?”

他又来了,总是提起那些不堪的言语。

只要他说这些,我便耐不住脾气,说些不受控的话。

“易风,其实你心里是恨我的对吗?”

他听我这话,木愣了神,一脸惊愕。

我又继续道:“那时情况下,你觉得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话,每一张悲悯的面孔都是虚伪,为你担心,亏欠,愧疚,你都觉得碍眼,膈心,所以你恨,一直到现在。

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我一直不知为何,我想问你,可又怕问你。

你问我为什不喜欢你,喜欢阿华,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你,可我知我为什么喜欢阿华,阿华对我好,我心里泛着甜意,而你对我的好,让我心里害怕,我怕你对我好的时候,突然来一句,我是让你记得我有多恨你,到最后,你的好我不知道该是接受,还是承受,或者夹杂着恨意?”

易风低垂眼帘,愧疚道:“对不起!”

我仰头望天,任由雪花打在脸上,透着微微冰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太过脆弱,总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其实我也知道。也能理解你,可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虽理解你,但还是会埋怨。说到底是我自己心胸太狭隘,不够大气。”

他轻哼一声笑道:“所以,我说的那些话,你从来都记得,不曾忘记?若这般为何不直言骂我,为何要忍在心中,装作若无其事?

你为何要放在心中?为何就不能原谅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他这自嘲又带讥讽之意的神色话语,我很不喜,我望着他不悦道:“易风,你不要以为这几百年来我对你和颜相对,你便可以与我相近了,随意说教我,我性情好,不能说我事事都会以德报怨,我不有仇必报,已是我最大的仁慈,还妄想强求让我原谅你,你凭什么?那些什么我都可以强迫自己忘记,可你不该深挖,深刻的痛楚也会自觉醒来,因为伤痕还在那儿。

易风讥笑道:“我,早以为,你忘了,每日我都是这般说服自己的。”

我怒道:“我确实忘了,可你总让我想起来。”

易风哀叹道::阿语,我只是不想你被他们指指点点,背后议论你的是非。

我继续怒道:“是吗?可你便是他们自以为有资格议论我的非议。”

易风不可思议:“阿语,你怎会这般想?”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眼瞧他:“那要我哪般想?”

“小语,只要你嫁给我,以往种种我什么都不介意,你可以惩罚我当初无心的一切,也可以发泄你心里受的屈辱与痛苦,只要你嫁给我,什么都会过去。他们也不会对你深究不放,百般诋毁。”

我嗤笑道:“无心?到现在,你还是觉得自己无辜,你凭什么觉得我嫁给你,什么都会好了?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嫁给你?他们如何,与我何关?”

“我们有的是时间。”

“那也仅仅是我的个人的时间,与你何干?”

“你此刻只是气恼我,说的气话,你想要他忘记你,你便只此路可行!”

“呵呵,这么说你是在帮我了?我可以离开,远远的,谁都找不着,为何一定的嫁给你?”

“不管你逃到哪儿,他总会找到你,他不会放弃,可你嫁给我,他总会死心。”

他说的都对,可让我下这个决定很难,却也是最好的办法。

第158章:盛妆

又到了梅花开雪纷飞的时节,以往我最喜这时景,不因我出生这时,更是有我喜欢,开得有傲骨,有洁气的梅花,更多是与他相识那天,亦如这般。

而如今,我却不愿再见这悲情伤感的白雪,孤独屹立、开得正灿烂让人觉得故作坚强的梅花。

亦如初见时的雪景,却不是初见时的情,雪比初见时的更冷,情比初见时更浓,却很更伤。

可今日却是我的大喜事,也是雨落仙山的大喜事,紫枫山,甚至连我都不知名的山都齐齐前来贺喜,其中除了一些真正为我的人,忧愁着脸,其余的人甚是欢喜无比,洋洋洒意,一个个脸上虚假的笑意,嘴里声声道着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天上地上只此一双完美璧人。

其中最高兴的莫不过谢川凤,她难得瞧着我露出真诚的笑意,只是她笑归笑,看着我抚摸肚子的手,又是何意?

当然,有人这般夸我,虽不是真心,我也自当高兴,可我连应付他们都提不起嘴角眉眼。

我甚至有些气,气愤他们故意气我,气他们给我牵的红线,牵得他们认为是最与我相配的良人,一个成全大家道义,一段为大家所愿,不泯灭人道姻缘。

可我就此踏入无妄道,不生不灭却不喜不悲,不情不伤,对他们来讲,也许是最好的,我就该只有心怀天下的大爱,而灭绝红尘纠葛的小爱。

百里红妆,千里红绸,都在张扬得嘲笑我,嘲笑我的悲,嘲笑我错付的情,可我却不能理直气壮的回骂,任由她们侵蚀我千疮百孔的心,一切皆我所愿,无虚无谎,付出了心。

易风一身红衣,丰神俊朗,俊逸修长,嘴角上扬眉眼柔和,脸上的笑意传至心里,举手投足间刚毅却不失温柔,甜溺的眼神对上我更是又柔了几分。

他们都道他对我很好,确实,他一直都待我很好。

从我答应嫁他后,更是对我更甚以前的好,我不避谷,总是饥饿,他每每都给我做许多好吃的,可我却再已没了胃口。

若今日是他与别的仙子成婚,作为朋友,我会高兴祝福,也会真诚的道一句:“你今日真是好个丰神俊朗。”

可他今日一身精美的红衣,让我看着很是碍眼,很是堵心,他伸手过来想牵我的手,我有意避开,他知我为何,也不气恼,由着我性子去,自己忙着一一回礼,而我陪在一旁如木头。

他们私下的指指点点,恶意议论我全当没听见,我也不想听见。

易风用手肘碰了我一下,柔声道:“笑笑,你这般模样,让人怎不非议!”

我没好气,闷声道:“他们要说,怎么都会说,我可管的住?你不是答应我了,不会宴请其他山的人,为何骗我?”

他埋下头,一脸歉意:“你答应嫁给我,我一高兴便回院告诉了叔叔,我一时忘了嘱咐他,他便给传了出去,况且你与我要成亲之事,也传了许久,大家知道前来祝贺也是理所当然。”

我对着他轻哼一声道:“理所当然?易风,你是不是真觉得我不通人情世故?傻的厉害?你与我说这事过后,我也是想了一月之久才答应你的,可我前日才答应你,昨日便传遍我与你要成婚的事。

以往山里虽也传来传去,但无宴帖都不会无礼冒然前来,如今满满一山的人,若不是确认此事为真,怎会千里迢迢感来,此刻你却与我说理所当然?

我是还说你易风上仙交友甚广,还是夸你做事利索呢?”

易风面对外人扯僵硬的笑,苦涩道:“小语,你不用这般含沙射影的讽刺我,我知道你前日答应我,却要今日成亲为的是什么,你不想太多人知道,我也知道你只是拿我当幌子,可我不在意,如今我们成亲,便会永远在一起,可我却想让你明白,是你答应了嫁个我,不是我强硬逼迫,我不想你心里对我又多一份恨意。”

是呀,是我自己答应他的,他虽有意,却只是说了说,若我不愿,他也没有办法,可我心中就是没来由的怨恨他,怨恨若不是他,我怎会有这种想法,可我更不想伤害他,若与他成亲便是骗他,若我,真的走了,他会怎般?

我哀叹口气道:“我知道,可你也知道我为的是什么!”

他哀求卑微的语气,让我于心不忍:“我不在意,我只希望,你这是最后一次为了他,以后种种,都只会因为我。”

我不言语立在一旁。

木青立在一旁担忧的神色,她张嘴想说什么,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向我靠近,我连忙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收到消息,昨夜便已经来找过我了,她担心我是不是为人所迫,不放心,挺着大肚子不顾家人阻拦赶来救我。

我对她说是我自愿,她却轻笑说不信,她说我不会放弃阿华,更不是不把感情当回事,戏耍旁人之人。

直到我把易风为我准备的血红婚衣拿予她瞧,她这才信了,一直问我为何?

我说自己只是明白了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她却骂我傻,骂我糊涂,她说我心里眼里是谁,旁人一瞧都知道,她说我对着阿华是才会露出女子娇柔的姿态,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会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说阿华更是不会离开我!

我嗤鼻一笑,若他真的在意我,怎会听到这番消息毫无动静,更不会这么久了没有他的消息。

可这不怪他,是我自己要的结果,也是我自作自受。

哪知她听了我的话,直说不对,说她小尊主才不是这样轻言退缩的人,更不会轻言放弃,如今没有来阻止我,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她死活不肯说。

我也不不想逼问她,让她不要操心,不用担心,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我本想送她回山,她却不愿,说我灵顽不灵,不听劝,她就是要陪在我身边,眼睁睁看看我今日是不是真的能狠下心嫁的出去。

她赌气般倒在我床上睡下,先前还能听她小声嘀咕,后来便只听她沉重的呼吸声,也不知是不是有孩子的缘故,她睡的很沉,鼻声还很重。

本来我就睡不着,如此这般我更是睡不着,只能坐在一旁烤火,时不时为她盖上被他踢开的被子。

漫漫长夜,冷冷戚戚,彻夜无眠!

所以到此刻,除了眼睛酸涩得疼,还有些想晕厥的感觉。

我随着易风的牵扯而动,旁人说着些什么,我已听不清,耳旁轻快的乐曲扰得我耳朵疼,脑袋嗡嗡作响,精神恍惚到旁人在我眼里都是重影。

易风轻揉了揉我的手,我蓦然缓过神来,透着红色的头纱瞧他,原来是要我作礼。

我愣了愣神,僵硬着身子,闭眼强迫自己,身子便想随他而动。

可我还没动,却见他动了,他本牵着我的手突然紧紧握住,弄得我生疼,我抬眼瞧他,却见他僵立着身子,眼睛直盯着前方,浑身散发出怒气。

周边的气氛,突然之间异常的安静!

我随他目光望去,下意识向后退了一小步,可瞧清他的样子,我又心疼的又向前走了几大步。

我喃呢道:“阿华!”亲启红唇,出声无音,本是没人听到,可易风却松了松我的手,瞬息又紧紧握在手中,放在明显处,好像故意为之。

可我此刻双眼都在阿华身上,他一身白衣斑斑血迹,发饰凌乱,可是受了伤。

阿华深邃的眼睛只盯着我,重重的说道:“你怀着我的孩子,嫁给他,阿语,我们是不是太欺负他了?”

听他这话,我的心直跳个不停,害怕?心喜,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可他这话怎会是问我,明明是来让我难堪,我与他一处许久,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从不曾逾矩。

本来这些人便觉得我俩不纯,总认为有些什么龌龊见不得人的事?他今日公然说出如此让人诽议的话。

我可还有何地立足,雨落仙山至此留我不得。

可我心里却是开心的,就算全天下都容不得我又怎样,只要他愿意,我也愿意。

旁边不知谁人说了句,不知廉耻,不知羞愧!

可说来说去都骂我心思丑恶,怎么对小这般多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一人言,周边的人便出言附和,一下子喧闹不已。

阿华冷眼扫了一圈,讥讽道:“说我们不知廉耻,不知羞,仙家何时对年纪,对身份,对称谓有了这般在意,若说在意,依照凡人的礼节,我们也是正大光明,我与她从小~便是订了亲,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皆有,何来可让你们诽议之耻。你们瞧不惯我们,无非因为自己私欲未能得偿所愿。

你们如今背着我,强迫我的娘子嫁予旁人,你们又是何居心,又曾有过礼义廉耻?”

他这话虽是说的大家,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易风。

阿华这话,不仅驳了易风的面子,也让他在众仙面前失了面子。

易风的一张俊脸顿时失了颜色,他愣愣的转身瞧我,质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第159章:亲事

周边顿时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都瞧着我,都竖直了耳朵。

易长老突然开口道:“你说你俩早已定亲,可有定情信物?说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今,秋逸蓝樱已不在了,你的媒妁之言,可是只有你一方之言,再者,若是你俩早已有了婚约,为何我等从来没有听秋尊主说过?亦未曾听蓝樱秋逸说过,按理说两山联姻,那是大事,怎会大家都充耳不闻,毫不知情?”

易长老这一番言论说下来,大家都窃窃私语,讨论一番。

皆是赞同他说的话,都怀疑阿华做了假。

木青突然在一个人的搀扶下,走到阿华身边,她身边那人长相俊朗,神采奕奕,不说温文儒雅,但也俊逸倜傥,他一身红衣外披瞧不出来是否受伤,但他嘴角有未擦干的血迹,发饰也同阿华一般凌乱不堪。

想来这便是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言柯,仔细瞧,与那言正上神,瞧着倒有几分相似,最言柯是不是也同他阿爹一般,是从九重天下来的上神?

木青对着易长老怒道:“易长老这话是在说我们小尊主撒谎吗?”

易长老怼道:“有何不可?他若没有说谎,可拿得出来凭证?”

阿华对着他阴笑,不言语,伸手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银白色的荷包,修长的手指把他撵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是个小巧白色的小巧玉佩,上面是斯文纹路,像刻有字。

有人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我也知,这是何物?我何时又送他这东西,还是我都不知道的定情信物。

他的谎话真是说的越来越真!

阿华怕旁人瞧不起,那小巧的玉佩在他手中又变回了本身的形态。是一缕用红绳捆着的头发,还有一张细小的布卷裹着。

他展开布,面向易长老,道:“这便是凭据,是她予我的定情信物——发丝,女子赠发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说,你们都知道,若你们又想说不确定这发丝是不是她的,拿去一瞧便知,况且在上面还有她的生辰八字与我的生辰八字,绢布上,还有雅君为我们生辰姻缘定的话,若这般都还不信,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做不了假的。”

川凤满脸悲戚,对着阿华轻言出声道:“玉哥哥,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吗?”

可阿华对她置若罔闻,理也不理!

“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真的有肌肤之亲,夫妻之实?”易风的话我很想回不是。

可望着他紧蹙的眉头,不知怎么的,我有了些怨气,他这般质问我,当着旁人这么多双眼睛,他又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更何况,我何时又不曾自爱了?他这话明显是不信我。

我淡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许是他反应过来了自己说的话,很过分,伤到了我,他缓了缓严厉的颜色,道:“小语,我只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阿华打断他接了过去:“你问她这话,岂不是在为难她?你知道她根本就不想伤你。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不瞧瞧她腰间的肉便知道了吗?你此刻还握着她的手,她身体里有没有另一个气息孕存,你感觉不到吗?”

我抬手一把扯掉头纱,眼睛看向阿华,一脸惊愕,他这胡话说的越来越逼真了,若我不知情的话,我都要相信了。

我腰间的肉,是我吃多了,最近吃多了长的,与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何关系。

我还在心里想他,何时学会了这些哄骗气人来一道一道的鬼话连篇。

可易风听了阿华的话,真的伸手把了把我的脉络,蹙而拿开手,摇晃着头,往后退了退的头,看着我的脸色,满脸震惊,过后便是失望悲伤。

易长老先前见阿华出现便脸色难看得厉害,可硬忍住了脾气没有破口大骂,许是易风提前与他打了招呼,他才一忍再忍。

此时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勃然大怒道:“荒唐,我就说你会毁在她手中,你偏是不信,如今她这般把你当什么呀?小风,她是在践踏你的尊严,践踏你的脸。”说着他伸手颤颤巍巍,怒气冲冲的指着我道:“真是个狠毒阴险狡诈的女人,你这么戏耍小风可不怕会遭报应?”

易风情绪跌落,苦涩道:“叔叔,你不要再说了!”

瞧他们的反应,难道是真的?

可转眼一想,定是阿华施了什么法让我瞧着像怀了孕。

我不信,我自个抬手替自己把了把脉?

可握住手,我才知我没那功法修为,根本感觉不到其他气息,我又不会医术,更是把不出来什么喜脉。

我悠悠的放下手,望了眼易风受伤的脸,又怵然把头转向了阿华,一脸不可思议。

难道阿华真的没有对我施法?

他,我……,我们何时,怎么会,我怎么都不知道?没有一丁点的记忆。

可易风的反应不像是假的,可为什么会是真的呢?我根本就没有与旁人苟合,我,怎么就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呢?

可阿华为什么又会知道?难道我肚子里真的有他的孩子?

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难不成亲亲便会有孩子?笑话!

真是笑话!

头好疼……

“卑鄙无~耻,真是不知羞耻!”旁人的谩骂之语又起。

我盯着阿华,阿华盯着我,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人。

谢川凤突然站在阿华跟前,挡住了我们之间的视线,她悲愤道:“不会的,你是骗我们的,对不对?玉哥哥。”

阿华谑勾嘴角轻蔑笑道:“你,还不值得我骗,让开!”

听了阿华的话,她伤心到站立不稳,亲,身子微颤,突然有一人上前扶着她,小声唤她:“川凤,你要保重身体!”

说这话的是子澍,他与子曦是双生子,莫不是他对川凤心里也是喜欢的。

他抬眉冷对阿华,愠怒道:“颜华,你莫要太过分!”

阿华冷冷的睨眼瞧了他眼,没有说话。

川凤扑倒在子澍怀中哭得很是伤心,周边的仙友,不知是谁开了口,突然喝道:“对对对,真是太过分,先前说你们不知廉耻,不知羞愧,也是说轻了,你们简直就是狼心狗肺,龌龊小人,卑劣行径,。

都道颜家小尊主,品行高洁,洁身自好,如今这般瞧来,怕说这话的人是瞎了眼,今日大胆抢亲,至川凤于不顾,川凤如今也怀着孩子,他这般当着面便抛妻弃子,若不幸与他结为夫妻,还不是任由他摆布蹂躏踏辱。”

阿华头也不转,脸眼也不眨,嗤笑道:“她有没有与我何干?”

旁人因为他的话震惊不已,或许不是震惊,是愤恨,没有想到他会是这般狠毒之人。

可他却不在意,眼睛盯着我,问道:“难道阿语也不信我?所以才这般赌气背着我,不知会我一声,便要嫁予旁人?”

我下意识的摆了摆头,如愿看到他漂亮的眼睛,弯起了月牙。

我嘴角,不自觉地随着他的笑也勾了起来。

若说先前我有怀疑,可此时他问我,我却不再有疑,我信他的,他说什么我都信!

他面向川凤子澍,冷冷道:“是谁说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真是笑话,你何时有的孩子我都不知道,怎会是我的?这话要是让真正做出这事的人知道了,你说他会杀了你的,还是会拖你下地狱呀?”

“我……我……”川凤惊缩着身子躲在子澍怀中,娇弱的我了半晌也没有说出完整的话来。

他突然凶狠道:“谢川凤,你若再做此类事,我必让你生死不如!”

川凤听了他的话,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可他却吝啬不再给她一眼,转身直直向我走来,修长的手指向前伸着,眼神示意我靠近,我的脚好像不听使唤了,随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向前,刚刚踏出两步,我的手便被人扯住了。

我茫然的向后瞧去,只看见易风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紧摇着头,不让我离开,他害怕道:“小语,不要,不要离开,你说过什么,你忘了?

你说了与他形同陌路,断了关系,你说过以后不会再为了他,你说了会嫁给我,这些都是你说的。今日满满的一山人都可为我们作证。”

他说到最后有些波动,我心情也受到了他的影响。

易长老拉扯住易风的衣襟,愤怒道:“小风,你求她做什么?这种心都不在你身上的女人,你求她做什么?让她走,那她离开了雨落仙山就不要再回来,我们也容不下她这种卑鄙小人。你便让她走。”说着还用手推了我一把,我站姿不稳差点跌倒,幸好阿华上前眼疾手快地把我搂在怀中,我这才免了一惊。

阿华一身肃杀,怒道:“你莫要太过分!”

随着阿华的声音落下,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影。

“我也觉得姑娘做的不对,甚是过分了些。”随着声音走出来一个侠女装扮的蓝衣姑娘,英姿飒爽,英气逼人。

先前晃眼,我便瞧过她,她的一双眼睛时不时向易风扫过。

此时站出来说话也是替易风抱不平。

周边一双双眼睛又突然扫向她,都想知道他这外山人又能说些什么?

她又是谁?为何会来雨落仙山?

第160章:林歌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鹭张的气氛,因为她的话,渐渐缓和下来,大家都把目关悠悠的转向她,这来自山外的陌生女子。

她话中意思对我很是不满呀,一个我见也没见过的姑娘,都对我有了敌意,你不知道是自己做神仙做的太失败了,还是我这百门第一仙太招敌?

我挣开阿华,对着那姑娘淡笑道:“这姑娘,我可认识你?”

她漂亮的眼睛盯着我瞧了瞧,莞尔道“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她又向四周环顾了一圈,道:“也许你们都不认识我,但是我对你们都知道。”

万长川长老站出来警惕道:“姑娘前来,可有什么事?”

依那姑娘所言,我们都不认识她,易风字自是不会向她发宴请帖,她今日这般,便是不请自来。

她轻点点头道:“哦,忘了自报家门,我乃听雨枫山离苦上神的徒儿林歌,白禹的师妹。”她眼睛转向易风道:“若是没有错,也算是这位易风上仙的师妹,大家都知道的,因为颜小尊主的原因,佛莲山古枫上神和听雨枫山离苦上神同为一人,大家已经知晓。

虽然我们没有见过,但这层关系还是存在的。”

青树长老问道:“那姑娘今日前来代表的是哪方关系?”

那姑娘双手背于身后,勾唇道:“这个嘛,若说是我代表师傅来?那应该是庆贺这位秋尊主大喜,毕竟他可是我师傅宝贵徒儿的妻子的好妹妹,若是代表我自己呢,那当然是要庆贺这位师兄了,可今日瞧来,想是他们都不需要我这一声道贺了。”

青树长老板着一张脸道:“道贺便是道贺,承姑娘所言,如今也不需要你道贺,姑娘此刻站出来,又是为何?”

林哥背着手来回走动:“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相识了一个人成亲,便来祝贺罢了,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般事情。”突然她停了声,站在了我面前,正色道:“姑娘若不喜欢,为何要答应?你知道一个人从希望到绝望,要经历怎样的心酸苦味吗?若不喜欢,便应该从最初就不要给他希望。如今您没你脚,你去给他一道天谴,你不是把他逼上绝路吗?”

“我……”我开口却不知怎么回她话,她虽说话难听,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为了易风,还是另有目的,但却骂我骂的很对。

阿华上前握住我的手,靠近我身旁,对着林歌轻蔑道:“姑娘这般大义,为何不成全了这些人的意愿?我看这姑娘的身份,大家应该是很乐意的,对吧?”

林歌沉下脸色,不悦道:“你此话何意?”

阿华挑个挑眉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劝姑娘,善良!”

“善良?”欢颜轻笑道:“我看这姑娘倒是漂亮善良,不似某些残忍杀害同门的外人!

先前我说她怎么这么好?教起外山人来了,我带川凤上门,让她收了川凤为徒,好说歹说,苦口婆心的求了她半晌,她硬是铁石心肠,强忍着心没有答应与我?以前山里人都好心哭求她教学,让她收徒弟,她都不肯,却偏偏收了个外山的徒弟。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不收不教徒弟,原来是要收夫君呀,秋尊主,你收颜家小尊主,是不是早就瞧上了他这幅好看的皮囊?

大家都瞧瞧,这夫君就得从小受到身边教养,这心思真是深沉的可怕。”

“你……”我强忍着怒气没有发出火,伸手指的她,他说的话,我恨不得想碾碎了她。

“住嘴!”

阿华与易风同时开口制止,阿华的声音气韵干脆利落,话语里还带着杀气,而易风心烦意乱,‘住嘴’两字却拖了很长的音,话里虽有怒气,却带了几分求欢颜,不要无理取闹的意思。

欢颜一时慌愣住了口,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退到谢湘子身旁。

她出言骂我,只不过是我让因为川凤丢了脸,伤了心,她一个做阿娘的瞧着心中疼痛不已,便把所有的气都发在了我身上。

阿华睨眼瞧着欢颜,冷道:“我记得小时你去阿语处,让她收了你家川凤为徒,那日你可还有上仙的模样,温婉大气,谈吐虽谈不上得体,可也说得过去,那时还不觉得你让人讨厌,可如今,你倒是不顾忌,愈发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性子,尖酸刻薄刁蛮无礼,更是无中生有含血喷人,我终于知道这谢小姐尖酸刻薄,嚣张跋扈,让人不喜性格随了谁?”阿华嗤之以鼻:“她阿娘都这般德性,她能好到哪里去?”

“你,你,莫要太张狂,你你们这对狗男女,心思龌龊,行为不耻,让人瞧着恶……啊……”她话还没有说完,便传了一声哀痛的尖叫声,只见她白皙的手捂着脸,十指慢慢出血来。

“阿娘!”川凤同谢湘子护着欢颜,着急的察看她的伤势。

阿华出剑快速,我还没有瞧清他怎般出的手。

这一幕大家都没有想到,一时都震惊在原地,无所动作。

阿华一手牵着我,眼神冷冽的扫过四方,阴沉道:“谁再粗言秽语我娘子,便是与我为敌,与我紫枫山为敌,我得让他生不如死。”

说完便带着我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走出人群,向回院的路走去。

身后有脚步声跟随,轻微的声音,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也不知木青与言柯在身后商量着什么?走着走着,他们停了脚,转了方向。好像故意为我们腾地方。

前方不远处院门便到了,我蓦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身,冷道:“阿华,你走吧!”

身后的声音许久才传来,久到我以为她已经走了,他可怜兮兮的道:“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的!”

那是他小时候我对他说的话,那话中的意思也不是现在这般情况下用的呀。

在我面前,他就是喜欢装柔弱,撒娇扮可怜。

可我又吃他这样的性格,真是无奈!

本来我也答应与易风成亲,亦是缓和之计,他这一搅和摔虽毁了我的计,但已称了我的意。

刚刚他说的那般有眉有眼?我哪还好有意思厚着脸皮嫁给易风?

易风不嫌弃,他叔叔也是不同意,这满山的仙友也是不会再同意的,可我也不能这般过分,欺负易风。

若这计不行,我便直言与他说的,可我知道依着阿华的性子,他必定不会同意的,若我先前便与他没有那般亲热,或许我说什么他还会伤心离去,如今倒是知晓的我性子,也知道我的心意,我说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都是当我在呕气。

我不回话,也不转身!

他的声音像极了撒娇的小孩子,与刚才那怒怼欢颜时,凛然霸气的样子,判若两人:“你不要我,你是想孩子出生就没有阿爹吗?”

我蹙眉,转身好气又好笑道:“你这话就是骗我的,对不对?我何时与你……与你这般……不可描述了,你先前定是与我施了什么法术,后用话把他们哄骗的一愣一愣的,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这……这腰间肉,是我吃多少长的。”

我只是吃了那绝梦香,如今变成了凡人。

吃,乃是凡人,每天必须的事,与有没有怀孕并不相干?

他谑笑着看我,道:“阿语有没有觉得自己最近嗜睡好吃又恶心想吐?”

我心虚道:“我……我才没有,没有恶心想吐。”只是有些嗜睡好吃而已!

他点头:“那甚好,我也不想让你遭罪。”

我故作凶狠道:“你说什么呀?你,我,你不许再胡说八道,不然我定饶不了你!”

他坏笑道,满不在意:“怎么个饶不了我?如今你人都是我的了,我就怕你饶了我。”说着说着还上前伸手抱紧我,让我动弹不得。

他浑身的清冷之气夹杂着浓厚的血腥之味,因为有些反胃。

我抬手捶打他的后背,娇嗔道:“你放手,阿华,你是那街边的流氓无赖呀?越来越耍滑头,越来越狡猾。”

他把我紧紧搂在怀中,脑袋沉沉地搁在我肩上,闷声道:“这次我可不能再放开你了?谁知道你又背着我,又想嫁给谁?我可不能让我的孩子去喊别人喊阿爹。”

我着急道:“我真的没有孩子,我真的没有怀孕,我与你什么都没有做,亲亲是不可能就怀孕的!”

他头也不抬的闷声笑道:“阿语,你真可爱,唉,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想的起来,那时可是你自己求着我的,你想起来也不能怪我。”

我咬牙切齿道:“你……,我……”我终是泄了气,放下手,任由他抱着,无奈道:“什么时候?”

他轻飘飘的回了句:“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我和你那个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哪个啊?阿语说的是哪个呀?”

他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我,天真懵顿,无邪茫然,我忽然发觉,他是故意的在戏耍我。

我没好气道:“你说与不说?”

第161章:师傅

他低头沉声谑笑道:“阿语,这种事,我怎么好开口?你让我怎么说呢?”

又拿我戏耍打趣,我没好气的浑身使劲挣扎,可半晌都没有推开。

他蹙眉,严肃道:“你为何又没了功法,你究竟做了什么?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突然间正经起来,我倒是有些怕他了,怯怯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也许是那毒反复了。”

他追随着我闪躲的眼睛,问道:“真的?”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松开我的腰间,牵过我的手,向院中走去。

他如若无事的样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当我与他说的话像放屁一般,一点没有威慑性,一点都不听,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我心中甚觉的憋屈!

“阿华!”我任由他牵着挣不开的手,哀叹无奈道:“我们……”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觉得直接打断:“我们很合适,也是天造地设,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很好,旁人说是旁人说,我不在意,我只在意你,心里在不在意我?”

“可我……”

“没有什么可可可,你敢说你心里没有我?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你敢说你想嫁给旁人,还是能忍心看着我娶了别的女子?”他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不容我退缩。

“我……”

我不愿,一想到他要娶别的女子,我虽然很想祝福,很想庆贺,可一想到这样,眼睛鼻子便泛起了酸涩,胸口堵的难受,一张脸,再怎么扯着笑,也遮挡不住快溢出眼眶的泪水。

原来这便是爱呀,我希望他好,可我却不希望给他好的人不是我,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些?

“所以,阿语便不要再说什么让我伤心的话了,更不可再做出像今日这般让我伤心的事。”他伸手轻掐了掐我的脸颊,像是我俩的身份调转了一番,他是大人,我是孩子。

我哭笑不得的打掉他的手:“你真的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如今也敢对自己的师傅动手动脚了?”

“师傅?”他弯弯眼睛,坏笑道:“是谁说不收徒弟的?不让我是唤她师傅的?都让我喊她漂亮姐姐的!”

我嗔道:“瞎胡说,是你自己不愿认我做师傅,说你怕师傅,怕遇到与言柯师傅一样严厉的师傅,怕我修理你,教训你,所以才一直唤我漂亮姐姐的。”

不知何时却换了阿语?

我们刚走进院门,他便挥手把院门关上,一把扯住我把我按在门旁,双手不知觉间又搂上我的腰,那近在脸庞的清冷呼吸,吹得我的心跟着一颤一颤。

他沉沉的声音,魅惑好听:“原来阿语还记得,可阿语不知道,言柯可没有什么师傅,那时阿娘说那话,只不过是在提醒我,以后若要与你在一起,便有些乱~伦之意,所以才不赞同我拜你为师。”

我惊道:“怎么会?”

怎么会是这般?难道阿商一直都知道?还有意成全!

怎么会?不可能?她怎么会?她怎么能容忍自己孩子找一个与她一般大小的女子,虽说修仙之人不在乎年龄?可是瞧着心里也隔应呀!

我有些不明白了,难道阿华刚才在宴席上所言,皆是真的?

我有些慌乱了!

“怎么不会?阿娘可是很在意你的,她可是让我要对你好的,不可欺负你,每次你一生气,她都是骂我的,可她不知道,都是你在欺负我。”他说着便说,表情还十分委屈。

又扮可怜,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

我伸手推开他不知不觉间渐渐靠近的身体,以手支撑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若不是他怕伤着我,我怕是推都推不动他半分。

这修仙与凡人之间的力量,凡人之力,真是不可一提。

我望着他的眼睛,小心问道:“你先前在宴席上所言,都是骗人的,对嘛?”

“旁人都信了,为何阿语却不信呢?”他伸手掏出怀中的东西,放在手中给我瞧,发丝是我的,与他佩戴在腰间上的香囊里装的发丝一样,有一样的香气,一样有我加持的护身法术。

上面有我的生辰八字,与他的生辰八字,边上还有八字题姻缘,天赐良缘,珠联璧合,还有署名雅君。

就是予阿姐白禹卜良辰吉日的雅君。

这些皆是真的,旁人也没有必要做这个假,只是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这个事情?自己的生辰八字都被人拽在手中,还悄悄给瞒着自己定了个姻缘。

当真是怪事得很!

“这是何时的事?这发丝,可是你说的我送你的另一件礼物?我又是何时送你的?”

他接过手,揣进怀中,好生放着,怕不见了,我便会赖账一般:“我出生便有了,从有记忆开始,它便在我的房间里呆着,后来长大一些,懂了一些道理,阿娘与小阿娘便告诉我了,说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让我定要好生保管着,不可弄丢了,如若弄丢了,你是要生我气的,便不会再嫁给我做娘子。

只是她们都让我瞒着你,更不肯让你知道有这东西的存在,她们说,怕你自己觉得年纪大,哪儿都不好,配不上我,心里伤心落寞。我那时心善,定是不愿让你伤心的!所以就勉为其难的把你印在心尖了。”

这阿夏,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我别过头,有些心酸道:“说的这般委屈,把我放出来便好了,也不需要你乱发什么善心,你把别的姑娘装在心里便好了。”

所以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喜欢我的,是被他阿娘、小阿娘逼得没得办法了,才勉强喜欢我的。

他伸手捧过我的脸,眼角的笑意甚是明显,笑道:“怎会了,知道我这么早就倾心于你,觉得愧疚于心不忍了?

所以,以后你得对我好些,不然我当真是冤屈得很!”

什么呀?明明是气恼他说些揶揄他的话,他却故意说我是内疚。

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狡猾!

我伸手掐向他腰间的肉,龇牙道:“对,我得对你再好些,要不再给你找几个漂亮的小姐姐?或是再去给你张罗几个婀娜多姿的美人?日日陪在你身旁,服侍在榻前?”

也不知是不是他皮太厚,我使劲了,他却无半分疼痛的反应,讪笑着一张脸:“阿语,可是在吃味?”

我赌气道:“我什么都不吃!”

我手都掐痛了,却对他一点惩罚意义都没有,当真是气的不行。

他亲啄了一下我的唇,我愣在其中,他却浅笑道:“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

见我傻愣的模样,他对着我的唇又亲了下来,大手不由自主的控制住我的后脑勺,让我不能退缩半分。

开始我还挣扎几下,后在他的撩拨下,渐渐化成一滩泥水溺在其中。正难分难舍间,我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突然身子倒在了软软的东西上,我睁眼一瞧,不知何时与他已经缠绵到了床榻上。

见他便要覆身上来,我忙捂着肚子直道不要不可,若他说的都是真的,我肚子里真的有了小生命,那便不可再放肆,伤及到他。

他一下子便知我意,收敛的动作,慢慢俯下身,双手撑着两侧,头旋在我额间,眼睛暗红的厉害,是有什么东西在氲氤,让人瞧着害怕,声音暗哑道:“可阿语,我忍不了了,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呀,瞧他甚是难受,我也着急,却不知道要如何帮他。

我出言问道:“那怎么办?”

听了我这话,他眼睛突然不明意味的笑了,猛地俯下身,凶狠的啃食我的双唇,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如一头饿狼,恨不得吞噬了我。

我嗯嗯呜呜嘤嘤出声,伸手拼命锤打他,半晌,他才慢慢的停下动作,大口的喘着粗气,眼中迷雾浓欲,声音嘶哑:“以后不可再用这样的模样瞧我。”

我胸口起伏不定,怒瞪他道:“说的像我撩拨你一般,明明是你在欺负我!”

他又低头轻啄了一下我的唇瓣,复而起身,转身离开,随着他的脚步升起,他的声音渐渐传来:“我去洗个冷水澡!”

听到这话,我着急地坐起身,便想开口阻拦,哪知抬眼,早已不见了他人影。

这大冬天的,也不怕冻坏了身子!

漫天飘飞的大雪,犹如我心境,凄凄惨惨,冷冷冰冰。

这一夜之间,漫天飘飞的谣言秽语,如这满天的雪花一般多,一般让人心寒。

我只不过是出来转转透透气而已,便听到许多议论我的话,从出门开始,便跟在我身侧,像怕我听不到一般,故意绕着都要说与我听。

人人瞧我都避而远之,躲得远远的,不再认我是他们的尊主,说着很难听得话,还让自家小孩见着我都远离我,说我比妖怪还恶,比那魔族更狠,只要是男人,也许我都不会放过。

难道我真的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这仙山好像没了我的容身之处。

生我养我育我的地方,居然容不下了我!

我不仅要禁锢自己的思想,还要禁锢自己的爱情,现在我连自由都没有了吗?

第162章:恶意

如今的我,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我在心中自嘲一番。

听到他们有意无意说给我听的话,我紧了紧十指,手中整洁无伤的红色嫁衣,在我手中起了褶皱。

我努力忍着不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把自己当做聋子一般听不到他们说的话,踏步向易风的三千梅断而去。

还未踏进他院中,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斥责他。

“你要这番模样到什么时候?难道你颓废了,她看见会伤心?会回到你身边?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这么久了,你都进不了她的心,说明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好吗?若她心里真的有丁点在意你,便不会合同那小孩子戏耍于你,更不会没有良心的答应你,嫁给你!”

我木愣愣地立在院门口,瞧着那唤林歌的姑娘,苦口婆心,恨他不成器般的劝着,顺便指责指责我。

她口中的那小孩子应该说的是阿华,只是我与阿华何时合同骗易风了,我说骗那也是我骗了他,阿华毫不知情。

易风还如昨日一般红衣,此刻他正悬挂在院门前的那棵梅树的枝丫上,红衣泻下,托拽在皑皑雪地上。

红衣白雪,几枝梅枝点缀,本瞧着耀眼舒心,可满地的酒坛子甚煞风景。

易风此刻晕乎乎的,对于林歌的谩骂与劝责,他闭眼相对,抬手往嘴中灌着清酒,喉间的小疙瘩来回滚动,他咕噜咕噜的喝的很急。

一口尽兴,一坛酒饮完,他垂下手,松开手中酒坛子随意丢弃,酒坛子落下,不小心与地上的酒坛子相碰,发出破裂的声音。

“你清醒些!”林歌背着院门,立在他身旁怒斥道。

许是林歌的声音太尖锐了些,他慵懒的抬手,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头缓缓地转向林歌,懒散的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厌烦与不悦。

生冷冷的发音,随之吐出口:“你是我何人?管我做甚?滚!”

林歌,听到这话是何神色,我瞧不见,可我看见她听了易风这过分的话,背影僵硬,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

可下一刻易风便收敛了暴戾之色,突然慌张地坐起身来,扭捏姿态,小心翼翼,嘴中轻轻地唤着:“小……小语!”

他偏头的余光瞧见了我的身影!

他这也没有醉呀,可为何林歌却劝他清醒一些?

林歌惊讶于易风的反应,也转身向我看来,我缓了缓气,踏步走进他们。

我走的易风跟前,他还傻愣着坐在树枝上,低头瞧我。

虽然这树丫子也没有多高,他坐起身也与我站着相差无几,可这姿势莫名的有些怪异。

我伸出双手把火红的衣裳,推到他跟前,淡然道:“这个还给你,我怕是用不上了,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能心甘情愿给她用的人。”

他低垂眼帘,愣愣的瞧着我手中的衣裳,嘴角荡氲起一股苦涩,道:“我人,你不在意,如今连我的东西都不屑要了吗?”

我轻叹了叹气,无奈道:“易风,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他突然抬起头,穆沉着脸道:“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定定地盯着他不回话,一双手伸向他,也不退缩。

他跳下树枝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我靠近,我向后退了几步,为他腾些地方,他站在地上,却故意一般又向我走近几步:“我便让你这份般厌烦,我一靠近,你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我别过头,不瞧他,沉声道:“不是!”

他轻哼道:“不是?那便是以前我对你太好了,对你太宽容,不曾强势,也不曾强迫过你?”

我蹙眉,不悦的抬眼看他!

他这话什么意思?与这些有何相干?

他嘴角嗜笑:“那阿华就比较强硬,感情强硬,对你也很强硬,床上也如此,对吗?”

我心中怒火燃烧,冷着一张脸,怒瞪他道:“你喝醉了?”把衣服往他怀中一扔,便想转身离去。

哪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了过去,腰间抵在了树杈上,把我困的其中。

那衣裳被他扔在地上,此刻正在我们脚下踩着,印满了污迹褶皱。

这东西当初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费了多少心思,如今这边随意丢弃,不在意,当真是暴殄天物。

我的腰被树枝拦着,我拼了命的往后弯身,离他远些。

他一身酒气很是刺鼻,眼睛里红丝蔓延缠绕,氲氤着狠意。

我心不由自主的一愣一紧!

他嗤笑道:“喝醉?我已经早就不知道喝醉是什么感觉了,自从那颜华出现,我便没有再喝醉过。”他收了笑,继续道:”我也想大醉一场,把什么都忘了,把你忘了,可我却越喝越醒,越喝记忆越清晰,越喝我越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你。

小语,你说你当初为何要来招惹我?我阿爹阿娘死不死与你何干?我悲伤愤恨与你何干?我就算堕入魔道与全天下为敌,又与你何干?

你为何要来去劝我,安慰我,招惹我?为何招惹了我却又要抽身离开,为何招惹上我又分身离开?你凭什么?想来便来,不爱便不爱?你可问过我的意思?你可曾求过我的意见?”

“易风上仙,你冷静!”林歌在一旁着急的杵着,那神色生怕易风情绪不稳,一掌杀了我。

在这一番撕心裂肺的吼话,吼得我的心一颤一颤的。

我一直只想着自己的感受,我一直都把自己想成弱者的那一方,我明明是好心,却让他当成了驴肝肺,所有心中怨恨他,与他始终有隔阂在。

可今日他这般畅所欲言,直言不讳,我才知其中,他的委屈与苦楚,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

对呀!他说的很对,我凭什么去招惹他,凭什么要去招惹他?若不是自己自讨苦吃的去,哪有对他的怨恨?哪有他对我的喜欢以及今日的愤恨与不甘。

原来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我对着他的眼睛愧疚道:“对不起!”

他摇晃着我的手,激动道:“我不要对不起,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只要你便好。”

我拼命挣着他的手,想努力摆脱困境,那林歌在一旁干着急,却也没有想出手搭上一把帮帮我,我也不知道她是何意了?

挣扎间,我艰难道:“易风,你真的醉了,等你清醒些,我们再谈!”

“你总说我醉了,那我便让你知道我醉没醉。”说完他便俯身下来,觉察到他的意图,我偏了偏头,他温热的嘴唇落在了我脖间,林歌想向前阻止的脚步,被他挥手困在了外边。

“你放开我!”我伸手拼命捶打他,声音轻颤又害怕。

也许他真的醉了,平日里舍不得委屈我,更不会粗鲁的对我,可今日他双手紧困住我的手,还强硬的对待我,强迫我。

我闭着眼睛,心中害怕的默念着阿华的名字,像是这般他便会听到。

也许上天听到了我的请求,那百斩剑闪着白色的光芒一闪而来,划伤易风的手臂,他不得已松开了我的手。

听到动作,我睁开眼睛,便见他已经侧身在一旁,那林歌已经抽出剑,做出一副相搏的姿势。见清楚来者是何人,他又收了剑立在一旁,虽然毫不在意,却站在了易风身前,挡住阿华的攻击。

阿华一身清冷蓝衣,肃杀怒然,那百斩剑来回旋转,又回到他的手中。

他脸上挂着的黑炭灰还没有来得及洗净,许是做好饭,却不见我人影,这才寻了出来。

我见到他,便急急跑到他身旁,双手紧紧抱着他的手臂,他回手轻轻握住我的腰,轻抚着。

易风用手捂着受伤的手臂,满脸阴沉地望向阿华,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蔑讥讽:“我今日相信了,小语喜欢他,不是因为他这幅好看的皮囊,也许真的是其他地方,我不如他,比如在床榻上,可小语,有没有告诉他?你与我缠绵在榻时,还没有他呢!”

阿华阴晦不明地盯着他,我急忙对着阿华摆头,我不想让他误会,这易风也不知是为什么会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

这些话可从没想过会从他嘴中吐出来,真是匪夷所思!

我怒瞪着他吼道:“你莫要胡说八道!”

他的嘴唇渐渐泛白,脸色也有些难看:讥笑道:“胡说八道?小语怕他做甚?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小孩子三个字,他咬的甚是用力,别有意味!

阿华情绪平淡,没有太大~波动“易风上仙快万岁了,如今这般垂死挣扎,反咬一口,倒是像极了,那跳梁小丑。

阿语怎般,我清楚,若有,我也不在意,毕竟她的心在我这处,我便所向披靡,任由什么狂风破浪,小人拦路,我都不怕,倒是易风上仙,一个大人与我一个小孩子耍心机谋略,当真卑劣的很。”

易风上仙突然仰天长笑,笑罢,对着阿华冷冷道:“我卑劣?若不是你,我与她怎会是今日这般?若不是你蓄谋已久,千方百计,机关算尽,她怎会倾心于你,你知她心善良,便伴弱博取她的同情,时时缠着她,让她分不清习惯,还是爱意,最后还在她不不知晓情况下对她做出那样的事,让她已无退路,只能顺从你。

我的卑劣怎么比的墨夷上神你呢?”

第163章:寻人

易风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我听了愣在当场。

惊讶他知道阿华身份之余,我更在想,想他说的那些话。

我不想阿华,怎么会有这般心思?而是在想他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他当真是对阿华敌意深的很!

“你知道他?”我对着易风问道。

他冷笑几声,道:“这般大人物,有谁不知!”

我知道他此刻是在说气话,我与他怎般也相处有千多年,他若知道,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定是有人与他说的,可知道此事的人,我知道的没有几个,哦,我蓦然想起,他师傅不就知道嘛,那古枫上神会与他说,我有些奇怪,但离苦上神与他说,我便不觉得稀奇了。

但再观林歌惊愕的反应,那离苦上神难道只与易风说了这事?

“上仙的话,倒有些恭维我了,我可没这般复杂的心思,我只是发自真心,句句皆是肺腑之言,阿语能喜欢我,那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至于墨夷上神的身份,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若我是他,我很荣幸,若不是他,我也不失望,所以,这身份于我没有什么可炫耀的。至于阿语,以后还请易风上仙自重。”

阿华说完冷了他一眼,便搂着我走出了院门,我本想再问问易风,离苦之事,我阿姐姐夫之事,可瞧今日这状况,唉,不宜多言。

我顺从着阿华的姿势,向院中走去。

一路上他没有说话,我有些不安,小声问道:“阿华,你当真信我?”

他愣了脚,转过身,伸手掐了掐我的嘴角,笑道:“你人都是我的了,我还怎会不信你,况且,你是不是第一次,我最清楚。”

他谑笑的语气,让我一阵羞愧脸红,忍不住拍了拍他娇嗔道:“又瞎胡说!”

“怎会是胡说呢,阿语自己也告诉我了!”

真是越说越离谱,我那时告诉他了。

见我向他翻白眼,他嬉笑道:“阿语这模样,想来是真的忘了。”

他又想说我忘了那夜的事,可我敢确信,不管那夜怎般我忘了,但我绝对没有与它说过这些没羞没躁的话。

回到院中,他便把我按坐在椅子上,钻进厨房,一阵霹雳哐当,不一会儿便端出他忙活了一早上的饭菜。

我瞧了忍不住发展发笑,这菜相怎会不敢恭维,一盘小葱拌豆腐,本是一清二白的颜色,可他像用葱炒的黑豆腐一般。

还有那鱼,煎炸过了,鱼肉没剩多少,全露鱼骨架了。

桌上几盘菜,只有一个玉米羹还顺眼,闻着也想。

瞧我愣笑,他摆好碗筷,搓手立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才虽然卖相差一些,但阿语你尝尝还是挺不错的。”

他这般说着,我肚子还很配合他的响了起来。

我很想嫌弃他一番,可心里泛着甜,饭菜吃到嘴里也甜味,我也许魔障了。

我吃的正欢,他在一旁细心的为我挑着鱼刺,弄干净便把鱼肉放进我碗中,一顿饭吃的很满足。

我摸摸越发圆润的肚子,叹道:“吃饱了!”

他这才停了手,收拾碗筷,我木愣愣的盯着他瞧,突然忍不住捂嘴发笑。

他问道:“怎会了?”

我抬着另一只手指着他的脸,笑道:“你要不要去洗洗。”

他伸手随意刨了刨脸,道:“有东西!”

我欢快地点了点头!

他端起碗便向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出来脸洗净了,几缕发丝还带着水珠。

我摸出手绢踮起脚给他擦拭,他的双手搭在我腰间往上提了提,俯身啄了啄我的嘴角,他嘴中嚼着东西,戏道:“你嘴角留的饭菜,还挺好吃!”

我打趣道:“你可是变着法的夸自己做饭好吃?”

“难道我做的不好吃吗?”真是不要脸的自信。

“有谁说你做的好吃饭了?”

他用额蹭着我的额头,低声道:“只有你一个人吃过,可你没有说过夸奖我的话。”

我嘟嘴:“我才不信呢,你小阿娘也没有吃过?”

“她给我药草吃还差不多,怎会吃我给的东西!”

这倒也是,说到她,我倒想她了,也不知她在柏夷山可还好,住的可习惯,柏夷可有为难她,可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想来也不会,如今这雨落仙山我也是寄人篱下。

阿华见我神色哀寞,出言道:“可是在想阿夏姐?”

他倒是知我意,我不仅想她,我还想阿姐,想阿爹阿娘。

想许许多多的人,雪樱,郁,都让我感触颇深。

如今这般天地,也许活着的人更累!

“是呀,也不知她好不好?”

“若她不下山,那便没有什么危险,那上神虽讨厌,倒功法倒是厉害的,旁人也伤不了他多少。”

可阿夏的脾气,怎会乖乖听话留在柏夷山,山下的事,也不会永远不传到山里。

她若知晓了,也不知会怎般闹腾?

我有些担心!

刚这般想着,院门便想起了敲门声,来人急促却不失礼貌,会是谁呢?

阿华先一步走去开门,他刚打开们,便听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仙子!”他急切的呼唤,害的我脚下也加快了,阿华错过身,我这才瞧清来人是谁?

我快步走到他们跟前,惊道:“木头仙?怎么是你,是阿夏她怎么了?”我慌忙问道。

他也是一脸着急:“小夏仙子没有回山吗?”

我摇了摇头,瞧来她真的跑出山了,还是瞒着柏夷上神悄悄跑出来的,这阿夏真是任性。

“她怎么会下山,可是你们与他说了什么?”

木头仙一脸歉意道:“对不起,是我与上神说你要成亲之事,不小心被她偷听到了,她先前装作若无其事,上神有事离开两日,让我好生看着她,她后趁我不注意松懈,她半夜偷偷留字跑下了山,可山里被上神设了禁制,她也不可能轻易出来,可我一路寻来,都没有瞧见她人影,我想她定是回山来寻你了,我这才急急赶来,如今这般瞧来,她还没有回山,那她会去哪儿。若她有什么好歹,我怎会向上神交代,我怎么对的起你们?”

“木头仙不要着急,你好好想想,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若她没有回山,定是还有其他地方可去。

木头仙冥思苦想,半晌苦愁着一张脸道:“我便知她会来寻你,毕竟她说你要成亲是大事,为何没有知会她,她要自己来瞧瞧。其他的我不知道!”

阿华出声问道:“那柏夷上神就没有说什么?”

“小夏仙子一不见人影,我便给上神传了信,他回来把我臭骂了一顿,便出山寻去了,让我来雨落仙山瞧瞧,小夏仙子是不是跑回来了。”

“他……”阿华张口还想说什么,木头仙又开口道:“对对对,上神说了,他若找到了,会发信的,若找不到,回去扒了我的皮,晒干喂灵兽。”说完他还害怕的抖了抖身子。

我转身向屋中走去,找出我的灵焉,准备好一切,便想出山寻他们。

叔叔,阿姐,阿夏,她们一个二个的,怎么都消失不见了。

阿华拦住我,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便迅速的摘下我腰间悬挂的灵焉拿在手中,道:“阿语是想出山?”

我点了点头:“你也听到了,不知阿夏现在怎么样了,我要下山去寻她。”

“阿夏姐不见了,我也很着急,可我担心你,山下纷乱不停,如今你没了功法修为,你下山还不是羊入虎口?”

我反问道:“难道我在山里就好多了吗?不会,如今的雨落怎还容得下我,你难保山中没有他诛仙殿的眼线,没有他诛仙殿的棋子,我一直再想,我们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在他们的掌控中,或许更可怕的是,我们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想山里的几位长老对你还是有情谊在的,他们再怎般也会护着你,可你若执意出山,他们便护不住你,要不阿语随我回紫枫山?”

我伸手去夺他手中的灵焉:“不要!”

“为何?”他把手往上伸了伸故意戏耍我。

我没好气道:“他们可是在紫枫山?”

他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

“他们不在,那我为何要去,我要下山去寻他们,你把灵焉还我。”

他把灵焉递还给我,道:“那我随你一起!”

“不用,我会小心些!”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可我怎能让他围着我转,他还有自己的事,自己要担的责任。

“你再怎般小心,你这张招的脸,也会让人起歹心,我更是担心。”

他这话也不知是在夸我,还是埋汰我,我还顺着他的话说:“要不我蒙个面纱,这样旁人便不认识我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说招不是说你百门第一仙,雨落仙山尊主身份的门面,而是你的美貌。”

我白了他一眼,又不正经!

“阿语不要不信,你要知有时朦胧的感觉,更让人把持不住。”他说的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倒让我不好意思不信了。

我揶揄他道:“你倒是深有感触,怎会?瞧了许多这样的姑娘!”

说话间,整理好衣裳便朝大门走去,心急如焚,自是耽搁不起。

他亦步亦趋跟着,直道没有,唤我慢些!

我让他等在院门出,转身去了一趟后院竹林的那口井。

再次出来,只见阿华一人,没有瞧见木头仙,想来他走了,我回头望了望这生活快万年的地方,心中无限唏嘘感慨。

不知以后如何,可还能回到这个地方?

第164章:横荡

阿华说跟着我,便跟着我,一步不离,那眼睛简直是时刻都放在我身上。

本是被他搀扶着走,没有消耗多少力气,可走两步,他便问我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生怕累坏了我。

我先前还耐心的回他不饿不累不渴,可慢慢的我就便觉得他担心太过了,对着他哭笑不得道:“你若在这般,我想我们开春了,都找不到阿夏他们。”

“那我背着你走!”说着他便在我身前蹲下身子。

我抬腿绕开他,道:“不用,我自己能走,这才没有走多少路呢!”

见我不搭理他,他站起身跑到我跟前,拦着我的去路,细声细语:“阿语,你不要太着急,阿夏姐她们我们要找,但是你也不能把自己熬出病来,如今你这身子,可不能再出什么纰漏了!”

听到他这话,我停下脚步,愣在当场,心中无名的有些怨气,难道是因为我有了孩子,所以他才对我这般上心,我如今的身体为什么不能出屁漏,难道是怕伤着孩子吗?

在他心里我还没有孩子重要,心中莫名的想着有些委屈,眼睛里泛起了酸涩,很想哭一场。

我也不知自己最近怎么了?莫名的娇弱,扭捏,心脆弱到不行,一点小事会敏感计较,心思莫名的多了起来。

唉,很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瞧我一脸委屈的模样,他顿时慌乱了手脚:“怎怎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身体哪里不适?”

他问这话,我突然大哭出声,满腔委屈再也压制不住:“你心里只有孩子孩子,我一点都不重要是不是?我难道是你用来盛你孩子的皿器不成?”

他突然一愣,忽而哭笑不得,宠溺的把我搂进怀中,轻抚我的腰背,笑道:“阿语真是可爱,这也要吃味。

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们两个自然都是我的宝贝,我都放在心间,若说在意,那我定是更在意你一些,因为有你才会有他,我爱你,才会爱他!”

我嘟囔道:“你莫不是在骗我?”

他叹气道:“是啊,我就在骗你,我在意的就是你,他怎么样我都不关心,只要你好,便可以了!”

我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胸膛,轻斥道:“你这般说话孩子听到了,以后他出来会记仇的,到时候不与你亲,怎么办?”

他谑笑道:“他若不与我亲,那我们便不要他了,可好?”

我推开他的胸膛,向前走去:“胡说,我们不要理你才对!”

他伸手牵过我的手,道:“那可不行,你怎般,都得和我在一起!”

我任由着他牵扯着往前走去,嘴角荡起丝丝甜韵,心中莫名的舒畅开心。

走了许久,我确实累了,便被他背在了背上,精神萎靡,疲倦不堪,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他宽厚舒适的背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在一个客栈停脚歇息,房间的桌上摆了许多美味的饭食,闻到了勾魂的香气,我肚子好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望着阿华满含笑意的眼睛,我顿时羞愧的脸红,听到他的召唤,我这才扭扭捏捏,穿上鞋走到桌旁,他在我身旁坐下,我却埋着眼睛,不敢瞧他。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他小的时候,在他面前什么丑态没有露过,可最近老是爱在意自己的行为仪表,生怕在他面前出丑。

“阿语,尝尝这个!”他伸手给我加了一箸菜放进碗里,我埋着头眼睛也不眨的,没有瞧清楚是何物,便把它刨进了嘴里。

他慌忙着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小心有骨头!”

他一说完我哎呀一声,忙放下筷子,捂着嘴。那牙不小心磕在了坚硬的骨头上,磕的我牙生疼,眼泪也包不住的直往外流。

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张嘴给他看一下。

我连连摆头,就是不愿意,嘴里肯定磕出血来了,这一张嘴血肉模糊的饭菜黏液,恶心死了,我可不能让他瞧见我这副我甚是恶心的模样。

我转身便快速的向外跑去,跑到后院茅厕,关上门这才吐了出来,幸好还没有咳出血来,看来没有磕坏呀。

这不吐还好,一吐恶心反胃,吐个不停。

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啊?这么难受?

阿华着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语,你怎么了?你快出来给我瞧瞧!”

“我……”没事。

刚张口,腹中一阵恶心,不得已又俯身呕吐,可腹中无物,吐了许久,除了一些恶心的酸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一阵下来,身体虚弱到无力,两双腿直发哆嗦站立不稳,我伸手扶着墙,虚弱的唤了声阿华,只见一瞬间,他便出现在我面前。

外边可有人,可瞧见了他使用法术?

他俯身伸手抱起我,我虚弱的靠在他胸前,闭目养神。

到了房间他便把我放在床上,向我身体里输送灵力,可我如今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没有修仙的身体,就算再多的灵力给我也是浪费。

我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给我输送灵力,道:“我没事,只是吐的有些虚弱,待会补点饭食,便好了。”

他收回手,让我的头斜靠到他怀中,道:“你这样子,怎么一点都不像阿娘说的怀孕啊?阿语,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呀?”

我扯着嘴虚弱的笑道:“你阿娘说的怀孕是什么样子的呀?”我阿娘可没有和我说过什么此相关的事项,如今更是没有机会,以前我没有想过这个事情,更是没有有意去学过什么,我看旁人怀孕时,大吃大喝,卯足了劲补充食物,身体慢慢发福,肚子圆滚滚的,渐渐地走路都成问题,反正很是辛苦的。

我这样应该是挺正常的吧?

“阿娘说怀我的时候,散懒嗜睡,胃口却好到不行,他们早已修仙辟谷,可她每日都要吵得阿爹下界吃些酸甜苦辣的东西,特别爱吃那酸酸的糖冰糖葫芦,她说偶尔也会吐,但也没说如你这么大的反应,身体上除了肚子有些圆润外,更是没有什么变化,每日都精力充沛,力量十足,可不像你这么虚弱,虽说你这也有些相似,但感觉不太对!”

“也许,每个人的反应不一样!如今我失了法术,所以才会这般艰难吧!”应该是这样的。

“或许吧!”他伸手覆在我还不凸显的肚子上,低声嘀喃:“孩子可要听话些,莫要让你阿娘受太多罪,不然你出来,我可饶不了你!”

我嗤笑道:“他怕是没有成形,怎会听到你说话?”

“他没成型,便这般调皮,那成型的可还得了?”

“那你小时候是不是特调皮?若他调皮也是随你!”

“随我也不错,但还是希望他随你好一些,随你一般可爱漂亮。”

我娇嗔道:“可我希望他随你,随你好一些!”

“好好好,阿语说怎般就怎般!”他偏头亲的亲我的额头,又问道:“可好些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点了点头,他扶我起身,坐到桌旁,看的满桌的菜色,我竟一点食欲也没有,不想吃。

“要不我们装些干粮,等路上饿了我再吃?”我抬头与他打着商量,他扫了扫桌上的菜,点了点头。

一切收拾妥当,他又俯身在我身前蹲下,我知他意,忙开口说:“不用!”

“我背着你这样快些!”他这话我倒是有心动,只是许久了,都没有找到阿夏她们,一时半会也怕找不到了,若他背着我,时间久了,毕竟会疲倦。

“不要,这样你也会累的!”

“你才多轻啊,我一只手便能把你搂住,能耗我多少力气!”

我执意道:“不要!”

“那我们御剑?”他站起身,幻出百斩。

我摆头:“还是隐藏些比较好,御剑太显眼,太招摇,若遇到有心之人,你一人还好说,可如今,还有我这个累赘,我怕会拖累你。”

“你可不是累赘,是我毕生的甜蜜。”他这突然猝不及防,甜腻腻的话语,虽然听着有心难为情,但心里却是开心的。

他突然眼睛泛光,对着我机灵道:“我想到了?”

“什么?”

他伸手把我抱下楼,到后院无人之处,随手唤幻了马车出来嬉笑道:“如此便是入乡随俗了!”

因为他的马车,我省了很多力,脚程也快了许多。

只是不知不觉间就行到了横荡天雁山,只是冬日皑皑,一片银装素裹,那平日里来回飞往的大雁,也被这冰天寒地所困,躲在温暖的窝里不肯出来。

天雁山山绵不断,重山叠嶂,那烟霞雾霭遮掩的地方,更有许多山隐匿其中。

自从囚魔山尊主九江不在了,仙魔两道便战乱不止,许多仙山皆也遭到了破坏,只是天雁山倒有些例外,寒风拂过,冷冷清清,毫无修仙之人避所的灵力氤氲。

我先前都是听说过,那百年之间,阿华寻上了天雁山,差点灭了人家满门,也不知是不是这缘故?那才没有花费心思,人力物力到天雁山,毕竟残破的仙门,对他毫不危机与威慑力,可是无可用处。

听说如今是花雁子当家,也不知他是否守得住在风雨飘渺中的天雁仙山?

我们到山中,找人询问才知他早已离开了山里,不知去向,他阿爹阿娘被魔教重创,如今也只剩下吊命的气。

他会去哪里了?难道去寻魔教为他阿爹阿娘报仇?

第165章:鬼青

我们返回山脚,在横荡境地,又遇到了那漂亮的姑娘。

我还未开口说话,怀中的白童倒是乱动起来,我生怕阿华会瞧见,忙用手按住胸口,哪知他眼尖的瞄了一眼,那敏锐的目光,直直盯着我放在胸口上的手,他也不说话,就死死的盯着。

怀中的白童按压不住,扭着身子飘了出来,我见也瞒不住了,无奈的随了他!

白童一出禁锢,便拉着我的手,着急道:“秋语姐姐,我闻到我阿娘的气味了,她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我埋头不敢瞧阿华的眼睛,对着白童道:“我看见了,她从那边走了。”我伸手指了转脚处的角落,那女子刚才从那边走了过去,她神色匆忙,也不知是有何事牵绊?

“那我们去寻她!”他说着便逮着我的手向前走去,阿华大步一跨,拦在了我们跟前。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小孩,瞧不出他是喜还是怒,再怎般我想应该也是没有喜的。

他淡淡开口道:“他是谁?”

“他,他,他怎么说呢?有些复杂,我应该怎么和你说呢?”我找着说辞,想着怎么给他说比较好,可思虑半晌,也没有找到好的开口。

白童倒是替我开了口:“我是只鬼,是秋语姐姐把我捡回去养起来的,秋语姐姐是我的大恩人,这位哥哥我认识你的,就是你让秋语姐姐又哭又笑的,我知道,你是秋语姐姐心里喜欢的人!”

阿华听到他的话,表情从面无神色到紧皱眉头,到后面笑逐颜开。

如此,我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他便不会再追究我欺骗他的事。

他蹲下身,难得对旁人也这般好脾气的笑脸,伸手抚摸白童的脸庞:“你叫什么名字?”

“白童!”我抢先开口回复他,努力争取一份宽大处理。

他睨眼白了我一眼,我扯着嘴角一阵干笑。

白童抿着嘴笑道:“是秋语姐姐给我取的名字,唤白童!”

阿华点了点头,对着白童一脸温柔问道:“你说刚才那女子是你阿娘,你俩又为何会走散?那她为何没有来寻你?”

白童听了阿华的问话,先前还高兴的脸庞,此刻郁沉下来,满脸不悦与忧愁。

我又抢先答道:“那女子是他阿娘,但也是个鬼,他俩是死后分散的,她……”

我话还没有说完,阿华突然站起身对着我,眼睛直溜溜的瞧着我,不怒不喜,那模样甚是严肃:“那先前为什么瞒着我?若今日没有出这事,你想瞒我多久?”

我厚着脸皮上前,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服软道:“阿华,我没有想骗你的,只是这事情,我也还没有搞清楚,所以不知道怎么和你说罢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的神色没有一丁点缓和,板着一张脸,又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地方,今日便一并说了,我便饶了你!”

我说的很是心虚:“没……没有了!”可我不敢说出来,若说出来,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办?

他眼神犀利的盯着我,狐疑道:“真的?”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我伸手拽下他的脖子,双手搂着他,对着他的脸亲了上去,娇嗔道:“真的,真的没有了!”

他这才收了那冷冰冰的脸,一脸无可奈何,瞧他的手臂动了动,我便知道他要做什么,忙向后退,逃出他的怀抱,狡黠的对他笑了笑,便拉着捂着半张脸偷瞧的白童,找他娘亲去。

虽然这次我也没有抱多少希望,毕竟那夜,那女子态度很是绝厉,我不想让白童伤心,或许也说不定,那女子又认白童了。

阿华虽然很无奈,但也只能跟在我们身后,随我了。

刚走到墙垣边上,便听到有声音传来,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听这声音,应该与我年纪相仿。

我忙拉扯着白童藏在墙边,屏住呼吸。

那男子开口不知道问谁:“鬼青,听说你儿子寻来了?”

“与你何干?”回话的声音有些耳熟,再低眼瞧身旁白童的反应,这出声的女子,定是他的阿娘无疑。

那男子像没有听到白童阿娘说的话一般,厚着脸皮又说道:“听说他在雨落仙山,那个秋尊主手中,想必你也是不好要回吧!”

“多管闲事!”

那女子的声音说完,我便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在向我们靠近,我还想我们要往哪里躲,那男子又开口扯住了女子的步伐道:“闲事?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作为诛仙殿的十大护~法之一,你可有尽到你的责任,你明明就知道,那雨落仙山与我们有多大的仇?

那位秋尊主连杀我们好几位兄弟姐妹,你明明可以报仇,为何却按兵不动?你可是心软了,舍不得利用那孽子?

他可不是让你给杀死的吗?你还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呢?他的存在不就是在提醒你,往日所经历的那些屈辱吗?”

那男子说了许多,白童的阿娘也没有开口说反驳,我们藏在一旁也瞧不见他们的神色动作。

也许是长年累月与人打斗的直觉,我感觉他们之间的气韵暗藏着杀气。

可按理说,他们是同为诛仙殿的一门之人,应该不会内斗才是,可转眼一想,自己与白河白梨长老,与川凤,与欢颜,难道不是一门之人吗?可到头来自己又怎般,怎好再说旁人。

半晌那女子没有再开口,那男子倒是自顾自的,喋喋不休:“鬼魔已经发话,不管以什么样的代价,定要让他们仙门正道血债血偿,付出百倍的代价。”

那女子开口道:“如今仙门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那男子反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鬼魔不知实情,被蒙在鼓中,可你们难道也不知实情吗?”

“你这话是何意?

你有了叛逆之心?你难道忘了他们仙门的残忍与卑劣,忘了自己在他们手中所受的苦吗?

如今这些话,倒像是为他们开罪,倒来说我们的不是,你是忘了当初是谁救下了你?是谁让你报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了?

鬼樱可是鬼魔最重视的,是我们都疼爱不已的小妹,她惨死在仙门手中,我们为她报仇,就算屠尽天下仙门又怎样?你如今倒说代价够了,怎么会够呢?害她的人还没有死呢,永远都不够!”

“你们真的是为了她吗?”那女子冷笑一声,不屑道:“可她没死之前,你们的那些做法又算什么了?对,我是恨修仙之人,可不代表所有的修仙之人都十恶不赦。如今的我们连正面都不敢露,打着为鬼樱报仇的幌子,耍心机,耍手段,我们就算抓住了她的亲人,就算把她的亲人一个个都杀光了,又怎么样?我们终归是入不到世,轮不了回,一辈子都要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见天日,黯淡无光。”

她的这些话,让我觉得她还不是一个很坏的鬼,那她为何对自己的孩子却这般残忍,她心中有这种悲悯柔软,那白童死在她手上时,她又是何种心情?

他们口中的那个,那个害的鬼樱连鬼都做不成的人,可是我?他们手中抓住的可是我的亲人?

叔叔、阿夏、阿姐他们是不是在他们手中?他们又想怎么对付我呢?

“我懒得与你瞎琢磨,你要怎般我也懒得管你,鬼魔自会教训你,但你不可妨碍我们,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自己人,定要你好看!”

他说完话,脚步声便响起,可只走了两步,便没有声音,想来是化作一缕轻烟,消散了。

墙那边,只听到那女子的一声叹息,瞬息,又想起了脚步声,她的脚步声渐渐向我们靠近,我紧绷着身子,不知该怎么反应。

身旁白童想向外跑的身子,被阿华捉回来按在墙上,只见阿华抬手施法,刚把我们隐身,那女子便走到了我们跟前,她在我们跟前停了脚,我还心惊到伸手捂住口,屏住呼吸,她转过身对着墙,蹙紧眉头瞧了瞧,深吸了一口气,眼光四周打量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等她走远了,我才放下手,大大的出了口气,我还以为刚才她瞧见我们了,若真被她瞧见,我的计划又要空了。

白童娇惜惜道:“秋语姐姐,为什么我们不与阿娘见面?”我伸手摸了摸他要哭的脸庞,柔声安慰道:“刚才你阿娘身边有旁人,你也听到了,那人很是凶残,还要让你阿娘杀了你,若你刚才出现,你不是让你阿娘很为难吗?”

“是这样的吗?可为何那人走了,我们也没有和阿娘相见?”

我还想着怎么回答他,阿华却对着他冷冷道:“见了面又如何?你又要与她说什么?是让她再次杀了你呢?还是说你愿意帮着她谋害你的秋语姐姐?”

白童使劲的摇着头:“不会的,我不会害秋语姐姐,阿姐也不会的,秋语姐姐,你刚才也听见了,阿娘是好人,她说不忍心伤害那些人的,她还说那个人来着,秋语姐姐!”

“白童,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可你阿娘,我不信,她连你都能杀害,还指望她能不杀谁?刚刚你也听到了,我的亲人,在他们的手中,他们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报复我,可这些与你无关,我不想连累你,你还有两日,便可投胎,我先送你投胎,再去会他们!”

第166章:圃尚

“我不要,至少现在不要,秋语姐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劝回阿娘,劝她同我一起转世为人,做个好人。”白童伸手紧拽着我的衣襟,可怜巴巴哀求于我。

他泫泪欲滴,楚楚可怜的模样,谁瞧见了都会于心不忍。

可我不能答应他,不说她阿娘还未真的泯灭良知,他阿娘会不会听他相劝也是很难说,再者,好不容易养好了魂魄,若不及时投胎转世,这般乱世下,要怎么保证他这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灵魂不会消散。

旁人死了有了怨气,集成怨灵,或执念太深变成恶鬼。

可他被亲娘杀死,没有怨没有恨便算了,还瞎操鬼心担心他阿娘,怕他阿娘受苦受难,怕他阿娘寻不到他会担心伤心。

唉,也不知到处为何要捡他这只脆弱不堪,透明到要消散的魂魄回来。

我握紧他的两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心疼的望着他,道:“你可忘了自己若受的苦?”

从我捡到他开始至今,千多年有余,他还如当初那般弱小纯洁,眼神澄净,天真无邪,他每日躲在暗黑潮湿的井中,不见人,不见天,在此期间陪伴他的只有黑暗与水声。

那黑暗潮湿到我只去过一次,便不想再踏入的阴晦地方,他在那儿一呆便呆了千多年,千多年,要多大的毅力,还有信念?

我不知,是怎样的信念与毅力让他一个小孩子坚持了这么久,他不仅坚持了下来,还一如晋既往的淡若平静,没有丝毫烦躁与埋怨。

而我在九江紫瞳中才不过百年,我那时还能听到外边声音,时不时还能看到外边的景色,偶尔九江发善心还会同我讲许多话,可那百年,我过得生不如死,孤寂漫长。

出来之后,我感觉自己如死了一回。

遇到我之前,他受的苦更不用他与我说了,从他一个本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生活得好好的小孩变成了鬼,便知其中有多少苦楚与心酸,更何况是一只被欺负的快要魂飞魄散的鬼。其中所经历的磨难定是不少。

如今他却和我说,不要投胎,不要转世,他等了多少年才等来这机会,他不在意,我都替他心疼惋惜。

他眼睛坚定的望着我,道:“若我受的所有磨难与痛苦,都不能与阿娘在一起,我便觉得什么都毫无意义,我唯一坚持到现在的理由,就是阿娘。”

我也不知该说他孝顺还是说他愚孝,蠢?

可我知道,他只是太缺母爱了,所以才这般费心所求。

“白童,你自己要想好,我不想逼迫你做什么,也不想你留遗憾,可也希望你选择对自己好的,因为我不希望你那些苦难,都白受了。”

“我知道,秋语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人,可我放不下,也做不了放手,我唯一还留在这世间的念想,便是她,不然,我早就去秋语姐姐肚子呢呆着了,安心等待出生。”他说着还俏皮的指了指我的肚子,瞬而有歪着小脑袋,迷茫道:“只是秋语姐姐的肚子,为什么这么久了没见涨多少,看来这个小弟~弟不太爱动,也不爱长个。”

我真是哭笑不得,我这才多久呀,我戳戳他的柔柔小脸,打趣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小弟~弟,假如他是小妹妹呢?”

“那他应该是个小妹妹,我听旁人说过,小男孩都调皮爱捣蛋,爱乱动,小女孩才文静舒雅,沉默内敛。哥哥,你说是不是呀?”

若他不抬头相问阿华,我还忘了阿华在我们身边,我们说这般多,他却在一旁只瞧着,不支一语。

我偏头看向阿华,只见他眉眼嘴角溢笑,一双勾魂的眼睛望着我,道:“嗯,我觉得也是。”

是什么呀,我对着他撅了撅嘴,他抬手摸着眉毛躲过我的眼神,可那上扬的嘴角我可看的一清二楚。

我转身又对着白童无奈道:“我们在说你转世投胎之事,怎么说到我肚子了,白童,秋语姐姐还是希望你放下,放下前世,放下所有,重新投胎,开心开心,无忧无虑过新的人生,以前的所有都会忘记,不会再记得!”

他失落道:“是不是连阿娘也会忘?”

我抚摸他的小脑袋:“白童,也许你阿娘也希望你能忘了他,重新开始。”

“可我不想忘了她,秋语姐姐,我们去找她好不好,找阿娘好不好?”他摇晃我的手,撒娇道。

“阿语,随他吧,一切皆看他造化!”

“可他……”

我还想说什么,阿华却搂过我的腰,道:“你看他那样可会听你的,与其让他自己偷偷跑路在丢了魂魄,还不如我们带他去,让他真的死心,安心去投胎。”

阿华说的也对,我看着白童期盼的眼神,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瞧我点头,他倒开心了,牵住手我的手便往前跑去,嘴里还高兴的喊着:“那我们去追阿娘。”

没走几步,他便停住了脚,我还担心他怎么了,想上前察看,哪知阿华一扯我的手,我便不受控制的往他怀中钻去,他一双手猝然搂紧我,低声道:“慢些!”

刚才白童只是太开心了,一时忘了分寸,我身后指了指白童,问道:“你把他定住了?”

阿华挑个挑眉,道:“谁让他没经我的允许便想带你跑,我瞧他小腿蹦哒的挺欢快的,怕他累了,让他息息。”

白童知趣的求饶道:“阿华哥哥,我错了,你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们快些去追阿娘,不然待会她走远了!”

阿华散懒道:“慌什么慌,我在她身上施了追身术,只要她魂魄不消散,就算她逃到四海八荒,躲到那九重天,我也能找到她,何况她还上不了九重天!”

这阿华,做事简直让人毫无察觉,只是为何觉得他的这些法术这般厉害,难道是墨夷上神的功法修行他也继承下来了?

还是想起以前的事?

可看他样子也不像!

我轻拍了拍阿华的胸膛,轻斥道:“你放开他,人家是个小孩子,你莫不是连小孩子都欺负?”

他腻腻的撒娇道:“冤枉啊,阿语,你可知我才四百多岁,可他已经千多岁了,若说大,他大我许多,你怎会就不知要与他保持距离,再说我怎么算欺负他呢?我谁也没有欺负呀!”

他不说我还没有想到这些,白童瞧着如同凡人六七岁的样子,而阿华,如今比我还好许多的身形,倒让我忘了他们之间的年纪。

不知何时,我也渐渐忘了他的年岁,忘了他是个孩子,忘了他小我近万岁。

我捂住偷笑:“那人家白童唤你哥哥,你倒答应的挺顺口的,你怎么没有想到自己小。”

他伸手解了白童的定身术,理所当然道:“谁让他唤你姐姐,他唤你唤姐姐,唤我哥哥,我当然得答应。”

白童动了动身子,转身对着我们摸着脑袋一顿懵愣:“那我应该唤你什么呀!”

阿华对我他,眼神犀利道:“你觉得呢,唤她姐姐,唤我弟弟,合适吗?”

白童傻笑,伸手抓挠着脑袋:“不太合适。”

“你俩,都是小孩!”我从他俩身旁路过,声音顺路飘进他们的耳朵里。

我们一路跟随鬼青到了圃尚境地,也不知这百奇山上是不是也有他们的人。

想到百奇山,我倒想起了那位,含羞低面,俊美的模样像极了娇羞的小姑娘花小公子。

人如名一般娇弱的花花。

不知他与喻墨在另一世间,另一方天地过的还好。

百奇山,还是那些仙门中人,气派辉煌,外边都在说,排得上号的仙门,都受到了诛仙殿的袭击,也没有逃过魔教的魔爪。

可这百奇山,与我记忆中的模样一样,没有半分变化。

我还想着这花斩花老头不简单,把这仙门守护的挺好的,从进入圃尚境地,便感到那些凡人未受外界的一丝纷扰,过的甚是悠闲,白雪纷飞下,皆是浓情蜜意。

如今这鬼青来此,因是秘密行事,耍阴谋诡计,祸害仙山。

可当鬼青大摇大摆的进入山门时,他们不但没有拦截,还弯身相迎。

这便奇怪了?

我眨眼示意阿华,阿华紧蹙眉宇,也是一张狐疑。

我们悄悄又下了山,在圃尚境内小镇游荡晃悠,想从中了解着情况。

街镇上的人,个个喜笑颜开,声音轻快,像是家家户户都有喜事般,来往间相互招呼。

刚看到我与阿华时虽露出一瞬怪异之色,可转瞬间再瞧,哪有什么怪异稀奇,与先前一般,个个都欢欣雀跃。

有个大娘还热情的招待我与阿华进了客栈,好心的帮我们寻了张干净的桌子,还送了一壶好茶。

她刚褪下,我便偏过身,唇瓣附在阿华耳旁,他知我意,一把搂过我,在让旁人瞧来我脸是在亲热。

我小声呢喃道:“阿华,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很怪异,我感觉很怪,可又不知哪儿怪。”

虽说民风淳朴,可太过与世无争了般,像是他们没有私欲,没有吵闹,没有打骂,没有人该有的七情六欲。

他们的笑,虽很真诚,可却很假,就是那种很说不清复杂的怪异。

第167章:反噬

整个圃尚都笼罩着奇怪诡异的气氛。

我一个失了功法修为都感觉到了,我不信阿华没瞧见。

他偏头,嘴唇不经意间擦过我唇瓣,我本伸长攀着他的身子下意识落了下来,望着他一时懵愣,他眼睛犹如一潭深海,让我沉落堕落其中,他突然提起我的身子,俯身吻了上来,边碾磨我的唇瓣边低沉道:“他们都被人失了法,如今早无痛觉。”

他呼出的气扫的我双唇痒痒的,下意识动作便想要更多,我只是想让他解解痒,哪知他勒紧我的腰,俯身疯狂的啃食深入,我听到自己娇羞嗯溢出嘴角。

我全身柔软无力,本拍打他的双手变成了无力的拽着他的衣裳,不知本坐在他身旁的姿势什么时候变成了坐在他怀中。

幸好是在雅间,也无旁人,不然,才丢了一张老脸不说,还让旁人看笑话。

许久他才停下,克制没有再下一步怎么办,他声音暗哑,有些埋怨我道:“你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阿语,等这是完了,我们成亲可好。”

我瘫在他怀中,一张脸通红,全身热气还未散尽,周身提不起力气来。他说话,我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在他瞧来我这力度,与他挠痒都不够,倒像是与他撒娇。

只是提到成亲,我突然感觉自己很悲哀,自己原来还没有成亲,便有了孩子,与他没有成亲,却已经同床共枕,有了肌肤之亲,虽然我忘了那日那夜那时,也没有体会到鱼水之欢的快乐,如今提成亲,我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可给他了。

他下巴抵在我头顶,手指抚摸我的背:“我们的孩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我有气无力道:“这我也不知道!”

“孩子出来要给他取个什么名呢?”

我娇嗔道:“他如今还小呢?”说到这事,我突然想起,我好像没有让阿夏瞧过,也没让别的医师瞧过,也不知是真的有了孕才这般,还是绝梦香不明的反应,若是后者,到头来不是白开心一场。

“阿华,你说我真的有孩子了吗,会不会不是,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他谑笑道:“你这般,是不相信那易风的医术,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易风的医术虽比不上阿夏姐,但与旁人相比还是不错的,毕竟他们师傅那辈是同枝同根。”

他说的倒是,只是没想他会趁机夸自己一番。

说道阿夏,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柏夷上神可有找到她,希望她不会在诛仙殿那群魔鬼手中。

阿华说这圃尚境地的所有人,皆被失了术法所控制,若想要解救,还得找到施术之人,不然就算此刻相救,下一刻旁人又给控制了,倒时皆是枉然。

阿华把我与他幻了个面相,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子,把我变成了街上平凡到好不引人注意的女子,不管从面上还是姿态都与本人无一丝相同之处。

他寻些记忆幻出两只玉佩挂在我二人腰间。

我俩立在山门前,任由看守的人上下巡视打量,眉眼紧皱,似有不妥。

若我没有记错当初见到花花时,腰间所悬的奇异之物,是朵白玉小莲,似放非放,如我们腰间所悬之物一模一样。

与那看门人腰间所悬也是一模一样,他们怎就盯着看了许久。

阿华挺直腰身,沉声道:“可瞧好了?”

他们听了阿华的话,没有立刻回应,其中的一人还突然抬眼,一双眼睛突然变得猩红,死死地盯着阿华的眼睛,瞬间,他嘴中生硬的蹦出一字:“杀!”

他一说完,身旁的人瞬间提剑杀了上来,阿华反应迅速把我搂紧怀中,幻剑向我身后扫去,那些人顿时受伤倒地。

可他们没有躺在地上哀痛哭叫,而是不顾疼痛般又爬了起来,向我们杀来,不仅如此,从山里又涌出来许多百奇山的仙友,他们如入魔般,没了意识,只顾提剑向我们杀来,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人群把我们困在了中间。

阿华不仅要顾及同道人的性命不可下死手,还要分心护住我和孩子,渐渐有些吃力。

我本想助他,可奈何自己如今只能添乱,我乖巧的在他怀中,不吭一声,免他分神心乱。

眼前这铺天盖地,毫无自主意识,只知杀戮的人群,让我想起了山海岭所遇之事,虽有所不同,但必有关联。

我仔细瞧了眼前这些人,他们没有中那三桃钉,魂魄也在体内,想来如今操控他们的,应是操弄着他们的神魂。

他们之间虽密密麻麻的乱动着,可他们的所处圈围像有个阵法,阿华带着我施展不见瞬移术。

我担心唤他:“阿华!”

若不是有我在,他不会这般束手无策。

他给我一记安定的眼神,轻道:“没事!”

他本想带着我御身离去,哪知那些人如飞涌的蚁虫,紧随阿华而行,筑起撑天之柱。

头顶之上,很快有涌了上来,他们的剑从上海而下,势如破竹,阿华抬手以百斩相抵抗,怀中有我,很是吃力,渐渐败下阵来。

他半跪在地,以百斩支撑,嘴角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我着急出口道:“阿华!”

可身旁的人怎会给我们喘气之息,瞬间提剑像我们飞扑而来,是要将我们剁成肉泥。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缕淡黄色的光,破开了一路法阵,阿华抓住机会,瞬间待我消失,离开了圃尚境地。

他依着一棵树,瘫软在地,满脸疲惫之色,银白的衣裳,慢慢出血来,我着急的扒着他的衣服察看,白衣下满身伤痕。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受伤,刚才他明明没有被那些人伤到,我心里一急,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哗哗的止不住往外流,我紧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声音轻颤道:“阿华,你怎么样了?”

他紧握着我的手,艰难地扯着笑,安慰道:“我,没事,只是,消耗了太多灵力,我息息便好。”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哭道:“你骗人,你身上都是伤口,都是血!”

他抬手给我擦拭眼泪,疲惫笑道:“阿语,你怎么像小孩子了,我真的没事,不信,你让我……”

我按住他又想瞎逞强站起来证明自己没有事的身子,翻出灵焉中,阿夏给我的各种伤药,给他涂抹在身上,埋头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襟,给他包扎上伤口,他身上伤口多,衣裳不一会儿便没剩多少,他开口说让我用他的衣襟包扎,我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撕扯着身上的衣襟布条。

雪花落下来,落在光溜溜的腿上,一阵凉,我忍着寒意,给他包扎完伤口,可他不但没有好转,脸色越来越差,先前只是失了些血色,如今是没有血色,如纸一般煞白。

先前还瞧着我的眼神,此刻渐渐溃散,神色迷糊,身上的血好像用药止不住,我的衣襟不一会儿便又打湿透。

我神色慌张,六神无主,十分的痛恨自己为何没有功法,此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阿华!”我伸手摇晃他的身体,不让他闭上眼睛:“你不要睡,我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去找大夫。”

我蹲下身,扯过他的手臂便往身上搭去,哪知我根本背不起来他,我使劲拽攘他,他却毫无反应,我忍耐不住俯在他身上痛哭出声。

我改怎么办,我改怎么办?

我此刻才真真的体会到凡人的无助与懦弱无能,与无能为力。

这一刻,感觉天都在戏耍我,为难我,和我作对。

“小语……”身后传来不敢相信的声音,我感觉黑暗中突然现了一道光,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我转身站起身步履蹒跚的跑向他,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在他心中是什么形象,也顾不得自己与他的隔阂,拉扯住他的手,哀求道:“易风,你救救阿华,你救救阿华,我求你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张嘴似要说话,可最终叹了口气,拂开我的手,向阿华走去。

我紧绷着身子,蹲在他与阿华身侧,抬袖擦干眼泪,眼睛紧随他的动作而动,生怕漏了什么。

我小心开口道:“怎么样?”

“不太好!”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心陡然瘁停。

我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瞧他这模样,像是那反身挪移之术。”我抬头看向出声处,这才发现与易风一起来的还有一人,是他那师妹,林歌。

先前我着急求助,听见易风的声音,转身眼睛里便只瞧见了他,如今要不是林歌出声,我还未发现有她。

我仰头愣愣的盯着他,问道:“什么意思?”这种功法我听过,可阿华怎会,我不相信。

她以为我不知道何为反身挪移术,开口解释道:“这术法要用到本人的精魄,或者魂灵为引,再施于法阵,这本人杀多少人,出多少剑,在阵中没有多少反应,可只要一离开法阵之中,所有的伤痛都会反噬到本人身上。

这术法狠毒之处便在此,你要不累死在阵中或被杀死在阵中,要不就被自己在阵中凶狠不留情的手段反弑而死。

瞧他模样,在阵中应该是克制了许多,不然他早就被自己给杀死了。”

她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奇怪阿华何时丢了精魄魂灵,让人作以把柄,施于毒手?

第168章:亏欠

百奇山为何会变成这样,我被困的百年间,到底都遗漏了什么,这些诛仙殿的鬼魔行事,倒是神不知鬼不觉?

阿华何时丢了魂魄?

我衣不解带的守在他床边,细心照看,三日了,整整三日他还未醒,我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易风每日都施法压制他身体里的反噬,阿华的脸色也渐渐好转,身上的伤口终于能用伤药止住血了,易风说这次因该可以了,阿华有没有丢失魂魄他不知道,可反身挪移之术必要用魂魄作引,所以他定是丢了魂魄的。

说若不能寻回丢失的魂魄,难保下次会留下命来,毕竟人在面临危险之际,都会毫不犹豫斩杀,不可能每次都留有余地,可若出了阵法,死的便是他。

我想着能不能破坏阵法,却被自己否决,那些阵法根本不重要,不值一提,重要的是他的魂魄,拿捏在别人手中。

我用热水擦拭着他的脸庞、手指,他沉睡着脸色如何很多,可我倒希望他醒来,对着我撒娇,对着我霸道说我是他的,沉声斥责我这不可,那不可。

我牵着他的手,轻轻摩挲:“阿华,你还要睡多久,你再睡,我便走了,再也不理你了!”

也许他听到我说的话了,他紧紧的把我的手指抓住,我轻拍了拍他的手,温柔道:“我在,不离开,你好生息息,要好好的,早些醒来。”

可他的手还是没有松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指,抓的我生疼,我又安慰道:“我不离开,一直守着你,和孩子一起守着你。”

他这才慢慢松弛下来,可握着我的手没有放开。

“你们俩倒是真情,只是你为何会喜欢他,我有些不明白了。”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我一跳,听清她的声音是谁,我没有回她话,我也没有转身瞧去。

她什么时候来的,走路都这般静悄悄,还是自己太过粗心,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她慢步渡到我身旁,立在阿华床边,居高临下的打量阿华:“这脸倒是好看,天下也无几人能及,身姿修长,俊逸挺拔,倒是难得的一副好皮囊,一身凛然正气,对你也好,事无巨细,什么都依着你,宠着你,如今他威名在外,身份也尊贵,倒也没有不让你喜欢的理由。”

她这戏耍寒酸我的话也不知意欲何为?

我冷淡道:“林姑娘来有什么事?若没有事请你离开!”

她伸手指着床上的阿华,不明意味的笑道:“我就想知道你怎会喜欢他,爱上他!”

我甩她一记冷眼,愠怒道“与你何干?”

虽然她也同易风救了阿华,我感激她,可不代表便可对我的感情指手画脚,她不是我的亲人,也不是相见甚欢,无所不谈的知己,若没有易风,我与她根本不相识,说白了,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也与她无关。

她瘪瘪嘴,也不生气:“倒也是,我只是好奇,放着一个相识几千年,对你好的人不要,为何喜欢上一个小孩,很匪夷所思。”

我看着阿华,对着她冷漠道:“这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弯身蹙眉,作思索状:“是我师兄那一处不及他?”

对于她的胡搅蛮缠,我不予回应,她却不依不饶道:“在我看来,一就一处不及,便是师兄出声年岁比他大了些。”

原来是予他师兄抱不平来了,难怪说话句句揶揄。

我本想抽出手,与她到外边交谈,免得吵到阿华,哪知阿华紧握着我的手,我拽了半晌也没有出来。

无奈,我尽量放低声音。

我偏头看她,淡笑道:“林姑娘若是来请教的,我倒是有一话可与你说,若你真正喜欢一人,便不会在意这么多,拿他与让人比较,他在你心中自然是最好的。”

她徒然垮下脸,一脸冷漠嫌弃:“我用的着你说教?真是笑话,我只是替易风师兄感不值!”

我轻笑一声,道:“替他不值?莫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对不起你师兄的事?”

“做了什么?”她双手环抱立于一旁,满脸不屑道:“我没想到秋尊主这般不自知,你答应嫁予他,成亲之人却予他沉重的一击,对于一个男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妻子与旁人珠胎暗结更受打击?”

听了她的话,我嗤笑不已,不说我为何答应嫁给易风,因为我毕竟答应了,不管他知不知道我为何答应,还是他不在意,我答应了反悔是我不对。

可说我与旁人珠胎暗结,我便不依,若我当初知道自己腹中也有了生命,我定是怎般都不会答应嫁给他,不为别的,而是我不愿。

“你笑什么?”

我冷冽瞧着她道:“笑什么,笑你可笑,你若喜欢他,便自行去与他说,来我这处刁难有何意义?”

她难堪的冷笑,放下环抱的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紧握,道:“对,我就是喜欢她,比他喜欢你不少,比他喜欢你还深,若不是见他对你深情,我怎会忍耐这么久都不曾打扰他,让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不想给他添烦忧,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前来祝福,真心祝贺,却不曾想你对他弃之不顾,与旁人走了,我当时震撼之余更多的是气愤。

你不爱他,你为何三番四次又要给他希望,为何又要答应嫁给他,我见不得你对他不好,我见不得别人对他不好,我更见不得他对你热脸倒贴的卑懦的模样。”

“我何时给过他希望,我给他的都是让他绝望,他喜欢我,不是我就得喜欢他,我不喜欢,不仅是他人,还有他对我的所有好,而对于他对我的所有好,我从没说欣然赏接受,也从没有真心享受,因为不爱,所以我受不起。所以,我敢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欠他什么!”

她嗤鼻道:“不欠什么?”她冷哼一声又道:“当初若不是他救你回来,你当真自己厉害到无人能敌,能低过百山仙门各位尊主的攻击?你那时侥幸得胜,走出七墨台,但也被他们打的苟延残喘,命悬一线,若不是他消耗半生的功力把你……”

“够了!”突然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门突然被推开,易风大步凌厉的走来,我被他突然弄出响动惊得一激灵,我正认真听林歌说话,没想他突然出现。

他在门口又听到了多少?

他拉着林歌便想把她拽出去,林歌一把甩开他的手,凌厉问道:“为何不让她知道?为何不敢让她知道?她说不欠你,你心不觉得委屈,不觉得痛吗?”

易风面无神色,眼神生冷,对着林歌:“与你何干?”

林歌冷笑一声,怒怼道:“那我说与不说与你何干?”

他不顾林歌反抗,把她攥着出了房门,见他们出门,我也没有相拦,若让他们在此呆着,我怕阿华也睡不安稳。

他们离开倒是称我意!

他们前脚一走,我便挣开阿华手,关好房门追了上去。

因为林歌反抗,他们拉扯间还未走多远,我一步并着两步跨了上去,只听林歌还在叫嚣:“我就是要说,我就是要让她,她欠我多少。”

“那是我与她的事,与你何干?”易风还想把她拉离远些,怕我听见般,却不知已经在她们身后了。

他这般灵敏的人,居然没有没有发觉我的脚步声吗?

许是林歌的话让他混乱了!

“你让她说!”我绕到他们跟前,说道。

“小语!”易风蓦然抬眼瞧我,一脸惊愕,慌忙间,松开了林歌的手腕。

我再次说道:“你让她说,你不愿同我说,她想说,你便让她同我说。”

林歌轻哼一声,指着我对易风说道:“你瞧她,以为自己是谁?”她突然转过脸,对着我很是不满与轻蔑:“你以为,你是他的谁,你这口气话语,命令给谁听,是你欠他,不是他欠你,不要以为自己不喜欢他,便可随意糟蹋还不心疼,我更是不欠你什么!”

易风极力忍耐,声音暗沉:“闭嘴!”

我对着她勾嘴淡笑:“我欠不欠他与你何干,莫不是林姑娘要帮我还了?”

“你就是仗着他喜欢你,你才肆无忌惮,可你不觉得自己好残忍,对于他的好,你置若罔闻便罢了,你还处处以他对你的好攻击他、折磨他,让他觉得对你好都是错,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只不过是想讨你欢心,想你知道他的心意。”

我不得不说,这林歌了解的真多,在她心里,我的直言拒绝都是伤害,易风所有的不悦皆是我给的。

易风忍无可忍,对着林歌怒吼道:“你住口!”

他的反应,把林歌震在当场,睁大眼睛,忘了反应,不说她,我也被他突然的厉声一吼,忍不住一个激灵。

林歌缓过神,眼眶微红,渐渐湿润,她紧咬着唇瓣,神色伤心,目光失望的看了看易风,凌厉的如同一阵风转身离去。

易风这般模样,我这是第二次见,他对我不是一直都很和气温柔,温文儒雅,那时,他也是这般凶我的。

只是今日之事怎会让他生这么大的气?

第169章:释怀

刚听林歌提到七墨台,我若没记错,易风那时正恨我怨我,我与旁人怎般,他怎会管,更不会在意,所以我没想过他会去看我,在七墨台也没有瞧见他。

我那时还想,他恨不得我死在那七墨台吧,如此的话,他不是更应该瞧我,瞧我怎么个死法吗?

可林歌的话中,他是在的,还救下了我,这其中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望着他,淡然道:“你没有什么与我说的?”

他先前荒神无措,不知怎会面对我,可我说了这话,他望向我的眼睛射出一道冷光:“说什么?说你不要雨落,放弃尊主之位,强行把所有一切都压在我身上?说你私自离山,弃雨落仙山不顾?”

对于他的指控,我回之一冷笑:“你便是这般认为的?你们都是这般认为的?对,我就是在雨落仙山待不下去了,我就是要弃它于不顾,我的亲人,我在意的人,都不在山里,我为何还要维护它,反正在你们眼中,我都是外人,一个外人怎好插手你的家事?”

他伸手指着我身后不远处的房间,愠怒道:“你这些都是谎言,你就是为了他,先前再怎般生气心寒你都没有离开,如今因为你我的婚事,山里议论,你怕伤到他,你气我们说他,这才决然毅然的离开。

小语,他到底有何好?你为了他,放弃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你真能置雨落仙山不顾?雨落仙山再怎么不济,它也养育你快万年,你怎么说离开就离开?毫不犹豫。

你为了他,做到如此,而他呢?他又可为你做到此,抛弃他颜小尊主尊贵的身份,抛下紫枫山里的亲朋好友离开山。”

他说的这些有点极端,我听着止不住不屑的心,不说阿华做不做得到他说的这些,就我而言,我也不是为了与他相守而离开山里的,如今走到这一步,皆是慢慢的心寒与失望堆积,再者,我此次下山皆是为了寻找亲人,我很惭愧的说,与阿华真无半分关系。

我惆怅道:“是我抛弃它,还是它先不要我的,这你知道的易风,就算它没有养育我,我也会为她倾尽所有,可她先不要我的,我一心在山中,到头来却是个外人。不仅山里的仙友对我厌气,连白尊主对我都是算计,呵呵呵,你不知道,在她心中其实你才是这掌山的最佳人选,我只是她摆用的棋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愣眼瞧我,是有疑虑,复而又讥讽嘲笑道:“一人让你失望,你便都开始怀疑大家都别有用心?怀疑大家对你的真诚与心意?”

对呀,他不信的,他没有听到白河长老说的,也没有听过白尊主对我说的那些话。

可哪是一人对我质疑与谩骂,而是全山人,没有站在我身旁。

“易风,其实我很羡慕你的,你再怎样,都有那几个长老站在你身边,且不管他们是因为愧疚还是亏欠,对于你,他们是信任的。而于我,虽平时都护着我,惯着我,但在你面前,却都不是我的人。

他们也许没有向欢颜梓萸她们那帮人那样,站出来指着我的鼻子说教指责谩骂,可在他们眼中,在他们心里我也是个外人,他们担心我有异心,怕我会做出对雨落仙山不利之事,可若不是他们说出来,我怎知自己是个外人,我怎会又做出他们担心我却永远都不会做出的事。

说到底,他们从来不曾真的信任我!

如今你说我弃雨落不顾,放弃尊主身份,把什么都压在你身上,可我想告诉你,这事从来都不是我能决定的,当这尊主如此,不当也是如此。

我记得与你说过,我没有为自己定规定则,旁人的规则也框不住我,我一切行事皆因随心随性,没有克制,或许我本来就不适合这尊主位,他们的选择也没有错。”

“小语,这不是你反驳我的理由。我知道你此刻说的是气话,你看似冷淡,实则对每个人都有一副菩萨心肠,你虽说不管他们,可你心里放不下,也做不到,相处近万年,虽说不是血缘关系的亲人,但也该有长久相处的缘份与情谊。”

我摇摇头,他说的,我很是无奈:“我说的这些,很理智,不是气话,我不是修佛之人,也没有修到上神那般,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我也会有气,会有恨。”

“小语,你质疑长老他们,质疑我,质疑山里的人我都可以理解,可能怎可质疑白尊主所做的决定?她带你如亲,把你当亲女儿一般呵护,她更是了解你,她竟然让你坐这位子,便有她的道理,她看中的是你的品性,于其他无关。”

为何我听了易风这话,没有放下反倒郁闷了,这不是在说我,除了性子好,没才没,有勇无谋。

倒也是,有才有谋的,雨落仙山缺吗?文韬武略,宏伟大略的,雨落仙山会缺吗?

不缺,我眼前就有一个!

我眼神悠远,长叹道:“对呀,她就是太了解我了,乃至于我怀疑谁,甚至怀疑你,都不曾怀疑过她,我也想着,她是为我好呀,可你知道吗易风,白河白梨是她的亲人,她为何从未说过。

也许你会说,这事也没必要到处喧哗,可我从未在他们身上看出过什么来,就算一丁点的亲人情谊都没有,他们若不是相瞒便是相互间关系破裂不和到冷漠相对。我也为自己找着理由,想着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

可你又知道吗,子曦死的那日,白河毁了我阿爹阿娘的身躯,我追杀至山脚,他迫不得已说出一些事,白尊主为何会选上我,那是因为她有私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谋算,你、我,皆是她盘上的棋。”

他错愕的摇头,不愿相信:“怎会?”

我淡笑,苦涩道:“怎么不会,你不是最恨她的吗?你阿爹阿娘因她而死,还有什么不会,你是不相信她,还是不相信我?”

易风急急道:“我当然相信你,可这些都让人难以置信,白尊主一生为了雨落,一生斩妖除魔,捍卫正道,光明磊落,我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缘由,小语,莫不是那白河长老欺骗于你?”

“或许吧,我也这般希望,可有的东西,自己会有感觉的,易风,不管怎样,是我对不起你,你阿爹阿娘……我逃脱不了罪责,也弥补不了,可我真的不知,自己无意间成了别人的帮凶,所以,对不起!”

他半晌没有声音,她定是因为我的话陷入了沉思,悲伤思绪中。

哪知他突然抬眼,对着我道:“秋语!”

他很久不这般唤我了,可此刻的语气淡然,与那时凶狠狰狞的模样还是不一样的。

我想他是不是因我提及他阿爹阿娘,又要对我说狠话。

我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哪知他轻笑一声,很平静道:“今日要不是林歌说起,我不知道自己以前对你有多过分,她说的不对,但却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你一直以来只是对我的用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心里便不是滋味,觉得你故意报复我,可你还不曾说过一句羞辱我的话,我便觉得这般难堪,心痛不已。

而那时的我,说了很多伤你的话,很多我现在想起来都甚觉得自己可恶至极的话。

先前我只知自己的话伤了你,后想予你疗伤,可归根到底,是为疗自己的伤,求个心安。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好恨你,恨你无情,恨你故作的冷漠,你对郁,对颜华,对雪樱,甚至有时候对伤害你的人,你都能予以柔情,予以怜悯。

可对我你总是冷淡的,如若可以,你恨不得与我没有半分关系,我知这些皆是我咎由自取,可我在你心里便真的没有一点位置吗?哪怕哪怕是亲情,友友情?”

我没想到他突然会说这些,可这一幕,我却想了很多次,我一直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静下心,心平气和的说破此事,说开此事,让彼此心中的刺都能拔除。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状况下。

我莞尔道:“易风,我说不怪你,你相信吗?应该是不相信吧?因为我也不相信,我从小~便知道我不是什么心胸宽广,心慈善良之人,我做不到以德报怨,也不能事事都能有仇必报,我能做的便是让自己什么都不做,因为我不想成为圣人,更不想成为恶人。”

他苦涩笑道:“我明白!”

“有些事就如深埋肉里的刺,长期时间没有感觉,你以为它不见了,可有一日你不小心撞到它,它会让你回味起初刺进肉里时的那份疼痛,不禁鼻尖酸涩,疼痛不已。

我一直以为,它会一直都在,经不得碰触。可如今我发现,我提起时,心不再一阵阵刺疼。

我真的对你没有恨意,如果有那也是曾经,你和郁在我心里,一般重要,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早已胜过友情超于亲情,如今他不在了,我更珍惜在意我们之间的情谊。

其实我心里早就释怀了,有的只是自己的不甘心,对你早已原谅。”

第170章:离别

不说他为我好,为做了那么多,只看我俩相处这么久的缘分,也不应该有过多怨恨。

如今说出来,心里好了许多!

他长舒了一口气,苦笑道:“对,如今你的心思全在他身上,哪还有多余的心思来恨我?

郁说的对,你是动了情,你对着他。百依百顺,会想知道他的意思,有时很没出息,莫名的怕他。

他只有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这般模样,可你对着我们何时气短过,虽有时也怕我们生气,倒也是理直气壮不似你面对他那般娇柔模样。

小语,我终究是走不进你的心,对吗?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都改变不了你的心,那你又何苦执着于我做了些什么?我知道你不想欠我,你想弥补我,可你知道了,我为你做了些什么,你又想怎么弥补我呢?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可以永远都不会成全我,那你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免增你烦忧。”

我还想着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让他说出林歌说的七墨台之事,那只他打这话给我定得死死的,让我心一沉。

他说的对呀!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是不想欠他,若欠了,我想尽力弥补他,可我要怎么弥补了?如今的我,不说为他挡灾,连为他去死的机会都没有,若说以钱财相赠,神仙哪有几个在意身外之物的钱财?

若说以情,以身相许,我不能骗自己,更不能委屈了他,所以他的恩情人情我是还不了的吗?

“易风,也许注定了,这辈子我便是要欠你的,可我希望你不要再对我好了,不要再为我考虑,我不想再欠你更多,你想要的我确实给不了,可我愿意为你拼上这苟延残喘的性命,如那林歌若说,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我欠你的根本就还不清。所以,若你需要,我绝不退缩。”

他望着我,摇摇头,苦笑道:“你突然说成这般,让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你?对你好,已经成了习惯,已经刻进了心里,改变不了,可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小语,也许我们是该说再见了?”

她的话让我一脸惊愕,不禁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眼睛透过我眺望远方,满脸释怀,轻声地笑道:“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俩会道离别,若终究会分别,我希望你能记得我的好,以后想起我时,你会心心念念,牵肠挂肚,而不是想起我忧心忡忡,满脸阴郁,小语,照顾好自己,珍重!”

他说完便想毅然的离开,我眼疾手快伸手逮住他的衣襟,心慌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他在与我道离别,是那种离开便不会再见的离别,我心莫名的慌。

他身子僵了一会儿,突然又转过身来,对着我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道:“小语,珍重,我也会珍重,如果以后我们遇到时,我希望我心里不会再把你放的那么重,也希望你不再别扭,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说完他拉开我的手,在我还为回神时,大步凛然的走了,我望着那一片渐渐消失的白影,眼泪模糊了是视线。

漫天飘飞的鹅毛大雪突然而至,像是为我们的关系影射一个结局。

我终究是欠了他!

我一直不想欠旁人什么,可一直在欠着,欠着郁,欠着雪樱,欠着阿爹阿娘,如今又是易风,再想想自己,又为他们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肩膀上一沉,我我赶紧伸手胡乱擦拭脸庞,转身瞧向身旁的人,我突感惊喜,扒拉他的身子好生察看,心急问道:“阿华,你醒了?身子可好了?可还有哪儿疼?”

他伸手把我搂进怀中,低声道:“哪都不疼了,只是我醒来瞧不见你,很不安心。”

“我就在这里,一直没有走呀!”

“我知道!”他嗅着我身上的气息,长长叹了口气:“我也想让你欠我,这样你便没有理由再离开我,如今瞧来,我幸运了许多,阿语,谢谢你!”

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听见了易风所说的?

我双手紧紧地回搂着他,道:“你听到我们谈话了?”

他倒是不隐瞒,点了点头。

“原来我真的欠了他很多,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以前他们说时,我总觉得他们是站在他的那边,对我不满,心里也反感他们说他对我好的话,以至于心里对他莫名的抵触,因为我觉得,我根本不欠他什么,要欠也是他欠我的,是他对我说了狠话,是他先对我厌恶,是他把我的好心当着驴肝肺,我只是承受着他不知名的好,从来都不曾接受的好,阿华,你说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对恩怨情仇,为什么又有这么多遗憾,还有最后的无奈?”

他捧过我的小脑袋,眉眼轻勾:“你这脑袋这般小,怎么就装了这么多东西,人与人之间,自有愧欠,自有无奈,这样才能把大家相连在一起,如此,也是一种缘分。我庆幸我们都没有放弃,我们的缘分,注定要生生世世。”

他这话说呢,哄得我一愣一愣的,也不知是谁教,更不争气的时,我却爱听。

我当心阿华身子未痊愈,便责令他又修养了两日,见他真的好利索了,这才准许他出来打探,我本让他把我安置在一处,自己行动方便些,哪知他说要把我放在身边,才放心,我拗不过他,便老实呆在他怀中,尽量不影响他。

那日与易风道别后,便再没有见到他,不仅他,连林歌都不见了。

我想林歌是随他一起走了,虽然那日易风让你伤心失望,但她的性子应该是不会放弃的。

其实我忘了一件事,林歌的师傅是离苦上神,阿姐白禹是在听雨枫山不见得,易风我知他整日为雨落操劳,不知他师傅踪影可以理解,可林歌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些离苦上神的踪迹,可每次见到她,总被她的话打乱心神,忘了正事要问,如今她走了,我也不知还如何是好。

我扯住阿华继续往前走的手,这百奇仙山,我莫名的怕了,那日阿华血肉模糊的样子,还在脑中回旋,阿华的魂魄还在别人手中,我们终是受制于人。

阿华按下我的手,道:“别担心,我用心头血在外幻化了个我,如今我封~锁些神识,收敛气息,尽量让自己弱化,那些人便不会寻来,若寻来也只是少数几个,我自能解决。”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们深入恶穴,要面对什么皆未可知,阿夏她们是否被困其中,作为要挟我们的把柄。

所有种种皆是问题,我不能不担心,不能不防。

可我最怕的是,因为我的存在,儿连累了他。

我还想说什么,他突然把手放在嘴上轻嘘了一声,我立马紧绷着身子,大气不敢出。

我随他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院子,有一女子走来,是鬼青,白童的阿娘,我怀中的小鬼早已按耐不住飘了出来。

白童伏在我身旁,控制不住得激动道:“是阿娘!”

我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幸好他的声音不算大,不然我们定要露馅了。

鬼青身旁跟了个乖巧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儒雅俊朗,只是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不用细猜,他定也是一个鬼。

那小鬼满脸笑意的跟在鬼青身旁,倒像是了母子俩,虽然鬼青依旧冷着一张脸,但也丝毫不影响她们之间氛围。

我感觉身旁的气息很是低沉,忍不住偏头瞧向白童。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除了受伤还有羡慕,他最在意的娘亲身旁跟了别的孩子,不知他还有怎样的想法。

我想,他心里应该很受伤!

我抬手抚摸他瘦小的背,无声安慰。

可那小鬼突然开口,让我抚摸白童背的手僵硬在那处。

“鬼妖,若你那小孩知道你是诛仙殿杀人不眨眼的护~法之一,你说,他还会追着赶着恬不知耻地认你吗?”他的声音与他的身姿面相甚是不符,他醇厚的声音里饱经世俗沧桑,不是一个如白童一般大小的孩子所该有的。

而且他的声音,我觉得甚是熟悉,再瞧一眼他身旁因他话而停脚的鬼青,我突然想起在何处听到过他的声音。

那日在拐角深巷处,我们偷听到他与鬼青交谈。

那日听他声音还想着他模样面貌应该不会丑陋到吓人,只是没想到,他是一个小孩身子。

身旁的小身影,因他的话僵硬了身子,不知白童是因为那人的哪句话。

他阿娘是诛仙殿之人,他早已知晓,难道是旁人说她阿娘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这些他也听旁人说过,从未有过这样的反应,想来便是那句恬不知耻伤到了他幼小的心,一个的坚持,却被旁人辱骂恬不知耻,心里怎般都不会好受。

“鬼妖,我的事不需你管,你管好自己的事。”鬼青一贯的冷色气息,眼神也没有给他一个。

原来他也是诛仙殿的十大护~法之一,鬼妖,是妖还是鬼?

那日听他说话,想来也是个心狠手辣,行事雷霆之速之鬼。

“不关我的事?确实,但我就是忍不住想管,你说他若是知道了你的事,知道了你杀害他阿爹之事,你说他该恨你,还是原谅你?”

第171章:阴谋

鬼青厉色吼道:“你够了,每日拿捏我的痛处为趣,你就这般高兴?”

那小鬼吧唧吧唧嘴,讨人厌的谑看鬼青,道:“你觉得我是在拿你为趣?”他伸出一根手指摇道:“不是不是。”他突然把手背在身后,面露厉色道:“我是在提醒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做了一件坏事,你以为你便好了,你便是好人了?那些仙道正道便能瞧见你悔改的心,接受你了?怎么你们都那么天真?鬼樱如此,鬼谣如此,如今你又如此,怎么,女人都是这般心慈手软的吗?如今我在此讥讽你,也算是对你尽心了,难道你真的要同鬼樱鬼谣般丢了性命才好?”

鬼谣?难道她也死了,那牟情呢,他怎么样了,叔叔与言正上神一直守在落羽山,他们又去了哪儿,又怎么样了?

鬼青听了这话,轻哼道:“她们怎么死的,你们一清二楚,鬼妖,你们做尽坏事就不怕天谴吗?”

“天谴?”鬼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嗤笑道:“我如今这般模样还不算天谴?天谴便天谴,我又何曾怕过。你竟然知道她们怎般死的,你便离虚伪的正道仙门远一些!”

“离的再远,能逃得过你们得魔爪?”

鬼妖正准备离开的身子听了鬼青的话停了下来,转身紧蹙眉宇瞧她,满脸不快:“你这话何意?”

鬼青直直盯着他,面不改色又提高声音道:“我说,离开仙门正道,便能逃开你们的魔爪了吗?”

“看来你对我们很有意见,冷别忘了,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鬼青冷冷道:“是一枚,一枚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鬼谣是怎么没得,她与我传音说让我救命,回来却只见到她消散的魂魄,你们告诉我是落羽山的牟情杀了他,可我赶到时,分明见到的是身体冰凉,早无呼吸的牟情尸身,而鬼谣在他身旁慢慢消失,她望着牟情的眼睛里泪雨蒙蒙,情意浓浓,根本不像你们说,是牟情杀了她。

而那时,你们在何处?你与鬼怵就在她身旁,就算鬼谣真的遭遇危机,你们俩怎么会救不下她。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可她不是那种人,就算与仙门有瓜葛,就算她与牟情在一起,她也不会背叛鬼魔,不会背叛诛仙殿,更甚是不会背叛你们,你们为何要逼迫她,为了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鬼妖轻声问道:“你觉得是我们害了她?”他闭上眼,努力忍下怒火,睁开眼,眼里直射冷光,说出的话便知他未忍得住气:“是她自己下~贱,恬不知耻的要去喜欢一个自己的仇人,还卑贱到许诺要照顾他一辈子,大言不惭的说着狠话,他生她便生,他死她陪他一起死,一个身体残疾的人有什么好,让她这般当宝,她难道忘了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还想再死一次?我们给过他机会,她死不悔改,她这让人讨厌的性子,都是那姓牟的教出来的,若不是仙门正道,她怎会落到鬼都做不成的地步?又怎会轻贱到为别人挡命?”

“自己做的事倒是推的一干二净,你不就是嫉妒牟情得她心,你不就是瞧她不把你放在心上,所付出不得回应,你这般心思歹毒,爱的阴沉,莫说是她,我想没有一个人能瞎了眼爱上你,你与鬼怵都是可怜鬼,爱而不得的可怜鬼。”

“住嘴!”

“他卑劣杀了桑家满门,却好不正义的说是为鬼樱报了血海深仇,如今又以为鬼樱报血仇,步步为营,要灭了整个雨落仙山,可说到底,鬼樱又是被谁所杀?若不是他逼迫,鬼樱怎会心死如灰?

而你呢?你又是打着怎样的旗号,让鬼谣一步步走向绝路的?你们做的这些,你敢说鬼魔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吗?”

听鬼青说起雪樱,我心中无限感慨,她永远在我心中,可我却不愿想她,不是恨,而是愧欠,可不愿哪能就能如愿,她时刻在我脑中回旋。

我知道诛仙殿对我们正道仙门,对雨落仙山,对我赶尽杀绝,有多少是因雪樱的缘由,可我没成想他们十大护~法之间,关系如此复杂拧扭,更不曾想他们做的是,不是受令于鬼魔。

“就算你说的对又怎样,我们终究是魔,终究是与正道势不两立,所以终究要与他们为敌,她们俩个先背弃我们,背叛我们,不说鬼魔不知道她俩为何而死,就算知道,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赞同我们的做法,你莫不是忘了,诛仙殿最大的仇人是谁,为何要取名为诛仙殿,我们做的一切不过是秉承诛仙殿一贯的宗旨作风,并没有不妥,倒是你,此刻在此与我颠三倒四,莫不是也想落得如她俩一般下场?”

“你……”鬼青气的牙痒痒,恶狠狠的伸手指着他开口道,可她话还没说完,另一道声音便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在这儿吵什么,整个山都快听到了,还怕别人瞧不出来端倪?”

未见人我听这声音,身子莫名的打着冷颤,心里一阵恐惧袭来。

鬼怵,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手上一暖,我心安稳了许多,我看向阿华,他投来一记慰心的笑。

那人一身黑衣,如那时的一身装扮,一下子把我拉到了如恶梦般的那时,他恶魔般的声音在我耳旁回荡,我紧闭双眼,不想再瞧他。

鬼青与鬼妖因他的呵斥没有再开口,耳旁他的声音又起:“山门前有人杀了上来,可知是谁,你俩可去瞧过,在此争论,有何意义,鬼青你不愿利用你孩子,不愿帮鬼樱报仇,我不怪你,也不逼你,但你,不可坏我好事。”

鬼青甩袖,一脸怒气的侧身在一旁。

那鬼妖上前走到鬼怵身前,低沉道:“你那办法可行,那秋尊主真的回来,我们真能借离苦上神之手除了她?”

鬼怵配合他,弯低身体附耳听着。

听到这话,我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望向阿华,只见他紧蹙眉宇,一脸肃然。

我轻握了握手,他感应到回眼忘我,勾起嘴角,张开嘴唇,无声道:“无事!”

身旁的白童用小手戳了戳我的手臂,张开嘴也无声说道:“秋语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我对他笑笑,紧握住他的手,他的这份心意我很感动。

下方鬼怵的声音又传来:“前几日,你不是来了吗,那离苦,哼,自命清高,若有机会,他定是不会放过,何况杀徒之仇叠在一处,他不可能还不动手。”

“可那秋尊主中了鬼影的千功散,失了功法,你怎就确信那颜小尊主会带她下山。”

鬼妖说完这话,只见鬼怵从怀中掏出一东西,透明的瓶子,里面又一丝精纯的魂魄活跃跳动,灵气充沛,一瞧便知是仙家魂灵。

莫不是……!

他摇晃着手心的如手指般大小的饼子,阴笑道:“又鬼魔给我的这个在手,我不怕他不来!”

鬼妖仰头看着那东西,眼睛精光四射,惊愕道:“鬼魔把这个也给了你,当真是器重你。”

鬼怵一把收回瓶子,沉这一张脸,虚笑道:“她哪儿是器重我,她只是不想鬼樱冤死,只是想我为鬼樱报仇而已。”

“这么说,她信了你之言?”鬼妖这话刚出,身侧本不发一语的鬼青突然一身嘲讽的轻笑声,鬼妖一冷眼甩了过去,鬼青回之嗤之以鼻。

鬼怵阴沉沉的飘出话来:“你这话何意,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那鬼樱难道不是秋尊主杀害,白谣难道不是替牟情而死,我都是如实与她说的,怎么到你嘴里,便有了异味呢?”

鬼妖忙点头道:“嗯,对对对!”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鬼青道:“我被她刚才绕昏了头,说了胡话,我们皆是实言相告,所做所为皆是受她命令,没有什么不妥……”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外边突然跑进来一人来报,看那装束与腰间悬挂的白莲玉佩,是百奇山的仙人无疑。

鬼妖冷冷开口道:“何事?”

那人埋着头,卑微着身子,回道:“那紫枫山颜小尊主又寻上山来,我们已经相斗了许久,可他却毫发无损,特来禀报该如何?”

鬼怵低声喃呢道:“毫发无损,怎么会,那日他侥幸未死,今日来定是元气大伤,怎么没有大伤。”他突然抬头,眼睛犀利的盯着来人:“他身旁可有人?”

那人头也不抬的回道:“只有他一人。”

鬼怵狐疑道:“只有他一人!”

身旁的鬼青都忍不住站上前去,满脸警惕严肃的听听这骇人的消息。

鬼妖插嘴道:“你不知道来了几人?你不是在仙门前安了冥眼。”

“那日他们来后,我便下来死命,若见他们,不管何时,格杀勿论,今日我便没有透过冥眼察看,走出去瞧瞧,看看这墨夷上神如今又有多少神通。”他随鬼妖急匆匆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脚,转身对着鬼青道:“如今他一个人寻上山来,那秋尊主必定被他安排在山下不远处,你务必把秋尊主请上山来。”说完他也不管鬼青是否答应愿意,转身一行人急匆匆离去。

第172章:失算

等鬼怵一行人走远了,不见了身影,鬼青也没有动作,也不知她是发现了什么?眼睛锐利的向我们这处瞧来,她死死盯着,脚步慢慢靠近。

阿华不知何时施了隐身术,她应该是瞧不见我们,可我还是紧张地握紧他们俩的手,出了一身冷汗。

若她真的发现了我们,大叫一声,我们立刻便被包围的水泄不通,毫无逃生的余地。

若是只有阿华一人,若是我没有失了功法,若我肚子没有孩子,也许皆还有胜算,可如今全都堆在一处了,只怕是有些难办。

她突然停在我们跟前,眼睛里散发着精明的光,我紧绷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紧紧的把白童搂在怀中,阿华伸出大手,又把我包裹怀中。

我以为她发现了我们,哪知她突然紧皱眉头,呼吸鼻子紧嗅了几下,自言自语疑虑道:“我这鼻子难道出问题了?怎么老是闻到熟悉的鬼魂味道?”

她伸手扒拉了几下鼻子,几步一回头的转身离去。

见她不见了踪影,我这才缓缓地呼出一口长气。

转身瞧阿华,他正望着我笑得灿烂,我瘪瘪嘴,白他一眼。

取笑我,我就不信他心中没有一丝慌乱过?

白童一手捂住口鼻,笑道:“秋语姐姐,你真可爱!”

看吧,连白童都取笑我了,真是世风日下,这些孩子越来越没有尊老爱幼的品格了。

我伸手轻轻地揪了揪他光滑细腻的小脸蛋,故作凶狠道:“连你也敢取笑我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他连护着他的小脸,求饶道。

我放开他指着阿华对他说道:“你可不能与这位阿华哥哥学,他没大没小,不懂礼数,很是招人嫌的。”

我的手突然被抓住,他一扯,我不受控地便向他怀中而去,他眼睛含笑,声音低沉道:“我没大没小,不懂礼数?我很招人嫌?嗯?”

瞧吧,这还不算没大没小?如今都敢威胁我了。

我伸手撑开他的胸膛,嗔斥道:“没个正形,我们在此逗留,也不怕人听见了寻过来?到时候我们便束手无策了。”

他笑着还未说话,有人却开口了:“我便说我鼻子怎会有问题,原来真有人,你们倒是胆大,光明正大的在此情浓缠绵,当我们这处是梨园勾栏了?”

他一开口,吓得我赶紧转身瞧去,她这话说的当真让人气愤,我忍不住冷眼瞧去,可白童见到她,一脸欢喜,轻糯的唤了声:“阿娘!”

她轻哼一声道:“你们一家三口这么和谐,要我这阿娘做什么?”

这女人当真奇怪了,是她先不认白童的,如今说这话,倒显得她自己委屈了。

可白童没有计较这些,开心地跑到她跟前,抱着她的腿撒娇道:“阿娘,你终于肯认我了。”

这小鬼,鬼德性,一点都不硬气,可他的样子,又让人觉得心酸。

“滚开!”他还没来的及高兴片刻,鬼青便像他如污泥般,把他甩开,白童一时反应不及,被她甩在了地上,小手擦过地面,留下血痕,他憋着嘴,满脸伤心,眼睛泪雾雾地看着他的那位亲娘。

我连忙伸手扶起他,牵过他的手,为他呼气缓解疼痛,拈出手掌伤口处裹着血迹的小石子,心疼道:“疼不疼?”

他掉着两行泪珠子,摇晃小脑袋,闷声道:“没事,秋语姐姐。”

阿华幻出百斩剑,直指鬼青,凛然道:“该杀!”

我拉着白童渡在阿华身旁,望着她满腔怒火:“确实该杀,对自己的孩子都这般狠厉,当真是我见的第一人。”

鬼青没有说话,白童倒是开口替她求道:“秋语姐姐,不要!”

我俯身抬袖擦掉他惹人怜的泪珠,软声柔气道:“不哭了,不伤心,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不知是不是自己也快当阿娘的缘故,心莫名的脆弱不行,见不得半点泪水。

鬼青神色复杂的瞧了瞧白童,冷淡道:“她说的对,我不值得,我就明着与你说了,就算时光再来一次,我依旧毫不犹豫的会再次杀了你,不为别的,只因你是我的噩梦,是我心尖上的痛。

只要你活,我就不能忘记那些不堪的往事,只要看到你,我便觉得那般凌~辱还没有尽头,我恨不得杀你百次、千次!

对,你是我的孩子,我亲生的,是我十月怀胎忍苦忍累拼了性命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也想爱你、疼你,我也拼命劝说自己,你是我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不惧流言蜚语把你生了下来。

可你知道吗?最怕的不是旁人的辱骂,而是自己的心,一旦心中的噩梦形成,便如影随形啃噬着我。

从你降生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我就不该让你来到这世上,我渐渐忘却的噩梦,却因为你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再次想起,每日都像再重复经历那种凌~辱,那种凌迟之刑,每日都让我生不如死,你说,你该不该杀?”

阿华的剑,缓缓地放下!

她的这一番话,让我心渐渐沉落,她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至于愤恨到杀掉自己的小孩,而我不过是被鬼怵轻薄,便在心中留下来不可磨灭的阴影,若可以,我会杀了他,若真的是我遇到她这样的事,我也许早就坚持不下去,也许对自己的小孩也是麻木不仁。

如今我倒有心些心疼怜悯她了,可白童他也是无辜的,他没有做过什么,他满心欢喜地来到这个世上,却要满身伤痕的离开。

白童泪眼朦胧,声音哽咽道:“所以,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的出生便是错的。”

鬼青闭眼深吸一口气,绝情道:“对,你出生便是错,你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我也不该来到这世上。”

拐角处突然出现啪啪啪清澈鼓掌的声音,阿华瞬间牵过我的手把我和白童护在身后,接着身旁便传来谑意声音:“好一番惊天动地,感人肺腑,舐犊情深的母子深情呀,当真是让人听了忍不住流泪,心莫名的同情。”

这人瞧着陌生,没有见过,但是能在此见到,再瞧鬼青的脸色,想来也是诛仙殿之人。

他说着还作戏般擦了擦没有泪珠的眼睛,眼里的阴狠笑意,哪像是感动同情。

这些人不愧是鬼,走路都没声,轻飘飘的,如今这般情势,倒是被我说中了,随着他出现拍手的动静,周边立马涌上了许多仙门中人,提剑把我们围困在其中。

鬼青脸色大变,对着来人道:“你怎会来此?”

他睨眼瞧了一眼鬼青,不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此了?”他转过头,上下打量阿华,出言戏语道:“他们在山门处力战颜家小尊主,却不知颜家小尊主真身在此,墨夷上神当真是好计谋呀,只是如今这般情况下,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吗?”他说话轻佻浮夸做作,让人莫名的作呕。

他死盯着我们含笑的眼睛里,射出了阴狠的光,白童颤抖着身子,害怕的靠近我身边,一双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声音轻颤道:“秋语姐姐,我们怎该怎么办?”

我轻拍他的小手,无声安慰!

我也害怕,我也担心,担心阿华该怎么办?他一个人可能应付?如今又有我与白童在身旁牵累他,先前鬼青一鬼还有些胜算,如今又多了一人,真不知如何是好?

只怕打起来,那两鬼去而复返。

手心一空一凉,身旁的白童不见了踪影,白童突然变成一缕烟雾钻进我腰间的灵焉中,这样但让阿华省心不少,若可以,我已想把自己装起来,这样阿华便不会畏手畏脚,可以毫无顾忌施展法术,突破重围。

“阿华!”我担心道。

哪知他毫无惧色,气定神闲柔声道:“无事,有我在!”

阿华抬眸瞧向那人,冷冽道:“你可以试试。”说时迟那时快,阿华提剑便凌厉的向他刺去。

随着阿华的动作,周边的人都向他围困上去。

阿华的剑刚要碰上他,他突然涣散成一团黑色烟雾,消失在我们眼前,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经立在我跟前,他突然伸手来抓我,我急急后退闪躲,哪知后背被什么东西挡住,退无可退,我偏头向后瞧去,一层薄薄的屏障把我罩在其中。

他的手被搁在外,他勾嘴瞧向被人围困着,拼命厮杀的阿华,阴冷笑道:“墨夷上神当真好计谋,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设下这结界,真是笑话,你觉得这般便能难住我了?”

说着他伸手注气袭向屏障,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群包围中的那一袭白衣,如今渐渐氲氤上红晕。

那在山门前察看回来的两鬼,二话不说也加入了战斗。

鬼青也没有闲着,上前帮着我身边的人破着结界。

我心揪在一处,提心吊胆。不是因为眼前的结界被人破坏,而是那不远处让我提心吊胆的人。

被人围攻的他,渐渐败下阵来,百斩剑上沾满了仙门人的血,那几个鬼倒是聪明,背后偷袭,以仙门人作盾,阿华还要维持我这处的结界,怎般都不讨好!

我就不应该听他的,跟他一起来,也不应该让他蹙然来冒险。

“阿华!”眼睛里的那抹白衣渐渐模糊,我忍不住大喊出声,声音出口才知自己惊颤不已。

眼前的结界渐渐出现了裂纹!

第173章:古枫

我伸手着急的拍打结界,此刻我急切的希望他们破了这结界,我想到阿华身边,他受了好多伤,我要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们要的是我,只要他们不伤害阿华,我随他们去。

阿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顾不得嘴角边溢出嘴的血痕,挥剑反击。

随着他的一声大吼,围困在他身边的人被横扫在地。

而我身前的结界彻底消失,那男子收回手,嘴角嗜笑,启唇本想说什么,哪知鬼青的剑更快地直向我胸口袭来,我反应不及,心只道不好。

那男子本还阴笑的脸,因为鬼青的动作瞬变惊吓,伸出手飞身本想阻拦,哪知鬼青的剑也到我胸口,我向胸口望去,她的剑尖停在了与我胸口的一拳之距。

本王怀中躲藏的鬼童,不知何时挡在了我胸前,他悬浮在我身前,周身此刻氤氲着透明的银光,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施术,为我挡下了这一击。

下一刻我的身体跌进温暖又熟悉的怀中,阿华的双臂紧紧把我搂住,他身上的血腥味与清冷之气夹杂,却让我觉得莫名的安心。

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施展过法术,我也忘了,他也是生活了千年的鬼,只是魂魄微弱,被我束缚,才没有机会出过手。

今日难得见他出手,却是为我挡命。

我伏在阿华怀中,眼睛望向前方,一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我心痛呼出声,连连摆头:“白童,不要!”

眼前的鬼青,身体微微的颤了颤,向后退了退身体,剑在她手中颤抖不已。

她也许没有想到,会真的再杀一次白童。

那男子在不远处停下了脚,也收了满脸的谑笑,面无神色。

周边围困的人,因为他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不再对阿华攻击。

他的眼睛悠远迷茫,是乎是因为眼前的一切,让他想到了什么?

白童心疼地看着他阿娘,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却故作倔强的露出笑脸,宽慰他阿娘:“阿娘,没事的,我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也许是真的到了我命绝的时候,以后你也不会再有噩梦,再也不会因为我而难受。

阿娘,对不起,我不是你期待的样子出生,也没有生的,如你喜欢的样子,如果我知道,我的出生会让你这么难受,如果我知道,你并不期待我的到来,如果我可以选择,我希望自己从未来到这世上,与你添堵。

阿娘,我希望你能开心,可如果你的开心,是没有我,那我愿意消失。”

她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哐当一声,鬼青悲痛的一张脸,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也许她自己心中并没有自己说的那般讨厌白童,说到底,白童始终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孩子,她怎能不疼?怎会不痛?

我哭喊着唤他的名字,悲痛的直道:“不要……”

白童转过他渐渐消散的身体,对着我艰难地扯着笑道:“秋语姐姐,对不起,我辜负了你这千多年来的心意,虽然我不能如愿,做你肚子的孩子,可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秋语姐姐,如今,我可以放下了,真正的放下了,如果人生这么苦,我也不想再来一次,就这般也挺好!”说完,他化成灰尘渐渐消散在我眼中,我心口赌疼得厉害,撕裂地吼叫:“白童!”

我一直想保护他,觉得他虚弱脆弱,经不得这世间的苦难,我想保护他一直到永远,起码到他头投胎重生。

那时下山遇到他阿娘,我心中有点感慨,我一直想保护他可我忘了,他为什么需要我保护,他会长大,总会有保护他和他想保护的人,我要学着让自己慢慢放下。

可到如今他没有保护他的人,说要一直保护他的我,却没有做到,他有想保护的人,可我从没想过自己是他会保护的人。

“当真是个好孩子!”那魔鬼又出言道,只是不知道的他的话里有几分意思。

他这手突然抬起,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些仙门中人都死死盯着他的手指,等他发令,一拥而上。

头顶的阿华,闷声咳了一声,我抬头看他,捧着他的脸,心疼不已,他许是忍不住了,一口血吐了出来,滚烫的血,直扑我脸旁,我惊慌失措,喉间如哽咽着东西,我失了声音。

不知那人是否放下了手,我余光瞄到周围的仙友都放松了,紧绷的身,放下剑立在一旁,随后他那讨厌的声音又传来:“如此这般,怕是已坚持不下去了,这样也不用让我费劲,费心思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渐渐向我们靠近,阿华紧紧的搂着我,眼睛却精锐的盯着前方。

“有什么你们都冲着我来,雪樱的事与他无关,若你们要报复,冲我来就好了,放了他,放了我的亲人!”我使劲挣开他的怀抱,跑到他身前,展开双手把他护在身后,那几个鬼在我身前停下了脚。

鬼怵啧啧两声,不屑道:“鬼刹,听听她说的,她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呢?觉得我们诛仙殿十大大护~法,做事都围着她转?”他把眼睛转向我,突然恶狠狠的道:“若为鬼樱,你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够。”

说着便想出魔爪向我袭来,阿华着急的声音,在身后想起,下一刻他跌跌撞撞向前,又把我护在怀中。

那个唤鬼刹的人,眼疾手快拉住了鬼怵的手道:“她如今还杀不得,鬼魔说了,她在哪里崛起,便要她在哪里趴下。她在哪里让天下知道她的威名,便要在何处让她跌下神坛,虽然她也没上过神坛,但依着鬼魔的意思,总之一句话,就是不能轻易让她死了,要让她受尽折磨,看着一个一个的亲人,在她面前失去,要让她感受那种切肤之痛,剜心之痛,这便是她对鬼樱,鬼影,与我们诛仙殿作对的代价。”

阿华已经精疲力尽,神色恍惚,却还死死地把我护在胸前,我心疼他,可如今此情况,我又该怎么做呢?

我对这那些鬼脸,苦笑道:“代价?真是笑话,若不是你们诛仙殿,心狠手辣,泯灭人性,怎会被全天下的人诛杀,是你们不仁在前,你何苦怪旁人。

若说我们仙门此劫皆为代价,可你们作恶多端的代价又是什么呢?雪樱他们难道不是你们作恶多端的代价与报应吗?”

鬼怵凶狠恶煞:“你住口!你不配提鬼樱,若不是你,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若不是你,她又怎会想不开?我要杀了你!”

说着他真的向我袭来,旁人皆不及反应,木愣着瞧他。

刹那间,只见天空一片金色的光闪过,那带着金黄色光的剑,一道一道的射向我身前的地面上,难住了鬼怵的去路。

这一情景,大家都始料未及。

我听到某人口中喊了一句:“古枫上神!”

只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犹神降临,那一身凛然正气,好个气派。

那白影立在我跟前,用背影对着我们,他面朝向那几个鬼,我瞧不出他的神色,是喜是怒?

那古枫上神不就是离苦上神吗?我与他有仇,已经到了生死相搏之地步,如今他出现在这里,我可不敢想他是来帮我的,他若不杀我,也一定是来瞧我笑话的。

更何况此处不只我一个人,还有阿华,阿华在他心中应该是最大的敌人,让他几万年来都忘不掉的人,而把怒气迁于我的人。

鬼刹上前,一张俊脸堆满了笑意:“古枫上神来的真是时候,诺,那两人被我们围困在此,此刻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可我们也不敢轻易便杀了她们,故意给古枫上神留着,让古枫上神,有给自己爱徒报仇的机会,给自己报仇的机会。”

古风上神手臂往后一甩,衣襟随之飘扬,他的双手背身后,一副霸气凌人的样子。

他这在站姿,莫不是要护着我俩?

我心头还在疑虑,只听到他的声音传来:“诛仙殿倒是好计谋啊,你们这些鬼的心思,当真是诡计连篇,我与墨夷有再大的仇,那也是我与仙界的事,与你魔教何干,妄想滋扰仙界,祸害四方,尔等杂碎,还想拖我下水,不自量力。”

他这话一出,旁人皆脸色一变,鬼刹不信支吾道:“古枫上神,此言何意?我等皆,不过是尽一份绵薄之力,为上神的心意之纯,万人知晓,我等小鬼,在上神面前又能翻出怎样的花样呢?”

古枫上神冷哼一声道:“你们想的什么?我当然知道,可如今我也懒得想你们想的什么,你们就不配留在这世上,上天怜悯,也不该怜悯你们这些鬼。”

说着他便幻出剑向他们袭去,刚才停止战乱,此刻又热闹起来,一时之间风云骤变,天地间卷起惊涛骇浪之势,古枫上神的剑势如破竹,凌厉夹带着洗涤,他这是要顺带为他们超度啊!

可眼前的这些鬼也不简单,几个鬼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阵法,把古枫上神围在中央。

古枫上神,若想破他们的阵法,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些鬼真的逆了天,无法无天!

第174章:鬼魔

在今日古枫上神与他们的斗法之间瞧来,这诛仙殿里的人不仅只是心狠手辣,心藏百毒,这功法手段也是了得,也难怪多少仙门栽都在他们手中。

如今只是这几个鬼,便如此厉害,那诛仙殿的鬼魔千毒袖,又会是哪般翻云覆雨之功?

不可得知!

古枫上神凛厉又霸道的功法,飘逸灵利的身姿,本应已占了上风,奈何百奇山的仙友皆被控制,分不清敌友,帮助诛仙殿残害同道,古枫上神以少战多,寡不敌众渐渐败下阵来。

他艰难的逃出困围,飞身向我们急速而来,伸手捞起我与阿华,施法便想逃离。

哪知那鬼刹从腰间甩来一根绳子,一下子套住了我的腰,伸手一扯,我便滑出了古枫上神的手掌,跌落在地上。

我看着古枫上神没有犹豫,夹带着阿华离开的身影,我心却莫名的放下了,阿华,他终是得救。

鬼妖本想向前追敢,哪知鬼刹摆了摆手,道:“别追了,有她在此,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之后我便被他们关在一个黑暗又阴潮的地方,全身还挂着一动便哐当哐当,响个不停的铁链子,他们当真也是太看得起我了,何况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双手,毫无修为灵力的身子,有什么值得他们害怕的?

每日我都会见到一个人,哦,不对,是个鬼,就是那狠心杀害白童的鬼青。

我也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我的,每日给我送吃的,总要说一些白童的事情,说他小时候怕黑,还怕狗,还感慨说什么白童若是跟着我这样的娘亲,毕定会活的很好。

我在心中止不住冷笑,如今说这些又有何意义?

对于她的话,我嗤之以鼻难得搭理她,所有的一切皆是她自作自受,我没道理来可怜她。

可我还是得感激她,我孤寂无助时,倒是有她来与我解解乏闷,其他的几个鬼,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密谋着什么?又做着什么坏?

在这眼前不见天日的房间里,我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只知道鬼青来予我送饭,来了十九次,若没算错,也过了六天。

也不知道山外怎么样了,阿华的身体可好了,秋叔阿夏她们,可有找到?

想来是没有找到的,不然鬼青她们也不会没有一点动静。

今日我伏在地上休息,耳旁听着熟悉的前脚步声传来,我闭着眼,不瞧打开的房门,走进来的人。

不用瞧,应该是鬼青来予我送饭来了,我听见照明灯放在桌上的声音,可之后半晌,没有动静,也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我觉得奇怪,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瞬间我又虚咪着眼,慢慢适应着明亮的灯火,房间的景色在眼中不再是黑蒙蒙的一片,屋里的白色并不算寒酸,还可以说算是精致娴雅,可可对我一个捆绑着笨重的铁链,失去自由的人来说,一切都不重要。

当我睁开眼,适应了眼前的灯光,眼前一袭红衣身影,遮挡了我整个视线,我抬眼慢慢瞧去,那面容很是陌生,可她那双如海般忧郁深沉,又勾魂迷人的眼睛,却瞧着很是熟悉,我似曾相识。

她的脸很是好看,比那个九重天的木灵仙子还要好看上几分,她眉眼淬寒,给人的感觉很是冰冷,有一种经历沧桑,又事态炎凉之感,她周身的散发着生人勿近清冷之气,她一双手背于身后,随意装束的披散于身够的头发,乌黑柔长。

她往那处一站,便给人一种睥睨天下,霸气凌然之姿的感觉。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不发一语,我缓缓的坐起身与她对视,我想起来她是谁了,毕竟她这双漂亮的眼睛,让人见过,便不会再忘。

我惊讶开口道:“是你!”

我瞧见她身后的鬼青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见她抬手示意,鬼青便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我与她二人,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四处打量着,突然在我身前的凳子上坐下,俯身瞧我,清冷道:“你这模样,像是在说我诛仙殿待客不周呀,是给你准备的床榻不软不暖,你要睡在这冰冷刺骨在地上?”

心凉了,睡哪都一样,况且身上铁链子锁身,挨着也是一阵冰凉,睡床睡地都一个样,只是我没有想到她倒是关心我了。

先前在月满天见她的时候,我还想着她应该是隐影于世的修仙之人,如今在此处见到她,当真是意外。

她莫不是也是诛仙殿的十大护~法之一,可她身上的气韵,瞧着也与鬼青她们不同,可如今在此处出现的,鬼青对她毕恭毕敬,言听必从,若不是诛仙殿的人,我想不到会是谁?

想着我便问出了口:“姑娘也是诛仙殿的人?”

她的眼睛盯着我瞧了半晌,复而勾起嘴角,冷笑道:“外界都在传百门第一仙,如何如何厉害?在我瞧来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如今瞧你也不怎么聪慧。”

我苦涩笑道:“谢谢姑娘缪赞,只是再聪明的人,在你们诛仙殿面前,怕都不值得一提,毕竟心思城府皆没有你们深沉。”

她突然把脸杵进我跟前,一双眼睛眨巴的望着我,口吐芬芳之气,眼射清冷之光:“我一直想不出鬼樱会败在你手中的理由,那时我想着,你毕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可是在山洞里见到你时,我瞧你没有比旁人多些什么,也没有特别之处,我更想不明白,她怎会钟情于你?

后来我一想,也许你是深藏不露呢?后来在月满天相见,我还以为你找到了什么,对我有所怀疑,才追赶而来,如今看来是我太高估了你。

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尊敬的对手,最可怕的对手,这世间唯一能让我称之为对手的对手,可如今看来,你也不配。”

什么山洞?我怎么都不知道?要说在月满天见过她,我知道,只是我根本就不是为了她而去的,她把我当对手,又是为何?

她说的这些究竟又是何意?

她的身份必定不简单,她能大摇大摆地进到此处,鬼青对她态度貌恭心畏,毕定是诛仙殿的大人物。

有些答案在我脑中呼之欲出。

我狐疑瞧她,问道:“你究竟是谁?”

她撩开衣摆,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转过身背对着我,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我不敢相信道:“你便是诛仙殿的鬼魔千毒袖?”

我站起身,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相信眼前的惊愕之事。

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诛仙殿的鬼魔是个男子,记得刚开始她出现的时候,我听旁人议论过,说她怎么取了个女人的名字?

我突然想起那时在月满天,她告诉过我她叫林清秀。

是我们想的太复杂,所以才兜了这么大的圈子。

可眼前的氤氲仙气的她,没有一丝魔气,让我无法相信,她是那诛仙殿作恶多端的鬼魔。

见到眼前的她,我才知道十大护~法为何不容小觑。

本来鬼魂是见不得光的,可诛仙殿的那些鬼魂,为何能大白于天下,行走于世间,不惧怕光,不容易消散。

原来是因为他们的鬼尊有仙缘,有佛根,他们顺带沾了仙气,所以自是与普通的鬼魂不同。

他们法术修为也比较厉害,所以才可以用怨灵修法。

难怪鬼魔从灵栏镇出世时,惊动了九重天的上神,只是那时为何没有把她彻底消灭,如今才让她有机会毁灭这世间。

她嘘叹道:“世人送我千毒袖,我也快忘了我自己的本名,许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我与你说过的,我叫林清秀,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名字。”

我不解道:“为什么会是你?”

我想不明白一个沾满仙气的人,为何会堕入魔道?

旁人我都没有这般匪夷所思,可是她,我不愿相信!

也不知是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你这个问题我也问了自己很久,为什么会是我?我到如今也没有想到答案,可能命运使然,上天注定吧,就如你下凡历练一样。”

她说的话,句句让我惊讶不已,她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自己,看来她早就摸透了我,对我甚是了解。

她突然转过身,看着我笑了:“我以为你会问问你亲人怎么样了?或者问问鬼婴?只是没想到你会问我的事。”

“他们我问了,你便会告诉我吗?”

她回的干脆:“不会!”

“那我还有何问的意义?你想怎么处置我?”

她轻笑道:“秋尊主倒是很识时务,怎么处置你,想来他们也多多少少与你说过,其实我今天来见你呢?就是想与你聊聊鬼樱的事,先前我对你们仙门诸多宽容,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她,如今对你们仙门赶尽杀绝,那也是有她的原因。

因为她,我对你们仙门抱有了希望,想着是不是我自己误会了什么?也许是我太过极端?

可她的离去让我明白了一件事,不是我误会了什么,而是我就不应该对仙门抱有希望,毕竟仙门都是假仁假义,虚伪之人。”

第175章:悲痛

魔道说我们仙门假仁假义,虚伪至极,而我们却道魔道心狠手辣,十恶不赦,也不知道是哪一方说的对?

也许这世间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皆是私心使然。

“若说仙门在你眼中有罪,我不知道我们雨落仙山的罪在何处?我的亲人们,她们的罪又在何处?如今你一概而谈,可不是要冤枉许多人?”

她突然仰头大笑,笑罢想看傻子一般瞧着我,嗤道:“秋尊主如今也觉得自己无罪呢,从你七墨台力战百山仙门开始,不,应该说从你当这尊主开始,或许更早一些,你下九重天开始。

不对,也许更早!

当初我记得我好像求过你,可你却无动于衷,根本听不到我的诉求。

你明明说过的,如果我有困难,你一定会帮我的,可我真的有困难,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在哪儿?我想你定是忘了,毕竟贵人都多忘事。

是你让我对仙门彻底失望,可你还不至于让我屠杀仙门泄愤,只是所有的一切皆因你开始。”

她说的这些为什么我又不知道?她那双眼睛,如果我见过我不会忘记的。

我一脸惊愕,只是不知如何作答,她说的这些不像是在与我说笑,若她说的是真的,那我真的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只是这些事情也许已经过了许久。

“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记忆,可不管什么理由,你逆道而行,便是不对,如今为自己的过错,找到理由更是不对,世人皆不幸,又何止你一人?”

“对呀,世人皆不幸,可他们能忍,我不能忍,也许我不应该怪你,那时你没有听到我的请求而来,是因为七墨台上你受了重伤,昏躺了两年之久,醒来过后,你便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在月满天相见时,你更是不记得我了,可我们之间的纠葛仇怨,不是说你忘记了,便没有了。

好了,与你说了这么多,我也乏了。”说着她踏步便向外面走去,走到门边她又停顿了身子,她清冷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你被关在这儿七日,不知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戏台也快在七墨台搭好,就差你了便可唱戏,只是可惜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一男一女,你当真是有好福气。”

说完她便好不留恋的离去,听了她的话,我下意识的双手护着肚子,她这话何意?

这期间又过了许久,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许在九江的眼睛里那百年中,让适应了,在黑暗里生活,如今这般情况下,又比那时好了许多。

只是这渐渐凸起了肚子,让我越来越担忧,身体越来越笨重,没日昏昏沉沉嗜睡,更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今日的鬼青与以往很不一样,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与悲悯,难不成长时间的给我送饭,还送出了感情来。

我扒拉着两口便不想吃了,她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难受,我瞧着也难受。

我实在忍不了了,便开口道:“什么话你便说,憋屈着你不难受?”

她长叹了一口气,也与我一般席地而坐:“对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情,我心中感激你,却又恨你,可如今我又可怜你,你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了的阿娘。”

原来是把我看成了她自己!

只是我与她本质上就有区别。

肚子里面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是何时有的,但他是我与阿华的孩子,是我与爱的人的孩子,我没有对他失望,有的只是欢喜与期待,而我不会想着会杀的,我会费尽心思保护他,他不会活的像白童一样,也不会是白童那样的结局。

“你有没有想过白童希望你过怎样的人生?做一个怎样的人?”

她愣了愣神,道:“我知道,给他期待的那般,我永远都做不到,也永远没有机会做到。秋尊主,其实我很羡慕你。”

我冷笑,羡慕我什么?羡慕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囚困,身不由己?羡慕我身中剧毒,不知何时就没命?羡慕我如今作为阶下之囚,任人拿捏摆布?

我这些是她羡慕的,我倒是情愿拿给她。

“姑娘说这话么,莫不在揶揄我?”

她突然不知味的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身,道:“走吧!让你见见阳光,见见在外面已经翻天覆地的世界,今日所有的一切事情都会有结局了。”

会吗?那我又应该是怎样的结局?

我想百奇山应该围困了许多人,因为鬼青出了房门便施法让我听不见,说不出话,他与另一个人静悄悄的带着我离开了百奇山,这条隐秘的道路,想来他们密谋的许久。

才这般没让人发觉!

到了七墨台,周边之景倒是与我想的不一样,我想着鬼魔这般声势浩荡,要让我在七墨台跌落,在七墨台周围定是围困了许多多多的人。

哪只除了百奇山的寥寥数人,便是她诛仙殿的人。

这重山包围,又宽敞的地方,往后一步便是不知深底的悬崖。

七墨台时时都阴阴郁郁的,犹如一幅泼墨画之景,天色灰蒙蒙,下起了小雪。

鬼魔一身红衣,凛厉在山峰之巅,瞧着我的眼里满是冷色。

在她的示意下,我被百奇山的仙友,施法定绑在崖边断了一节的石柱上,又在我腿上系了绳,绳的另一端在地上绑了千斤重石。

她走到我跟前,望了望我脚下的石头,淡漠道:“如此这般也是没有办法,我本来想让你少受些苦,谁叫你那夫君,当真是逆了天,他有一魂一魄在我手中,却还不知道收敛,更可怕的是,我还打不过他。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只能在你身上做文章了。他若想救你,便让他跑的过这千斤重石再说。”

随着她摸眼的动作,我才瞧见她眼下有一淡淡的伤痕。

我忍不住破口骂道:“卑鄙无~耻!”

她听了我的话,也没有生气,抿嘴笑道:“你如今你只能呈呈口舌,我便让你说个够,要不把你的亲人们都请出来?也让你与他们说说话,免得留下遗憾。”

随着她的话落,场上又出现了许多人,秋叔,百里云,川凤,言正上神,木青,柴瑟,还有许多同道中人。

秋叔,木青,柴瑟皆是狼狈之色,神色疲倦,另外三人倒像是他们诛仙殿的自己人,百里云和川凤,我还可以理解,可为何言正上神也这般。

可上神的神通,怎会被鬼囚禁在此?

难道是因为木青吗?

秋叔,木青,柴瑟看到我,皆是惊愕之色,秋叔一脸惋惜痛恨,木青看到我便红了眼睛,泪流满面,双手捂住圆圆的肚子,哭的很是伤心。

“叔叔,木青,你们可还好?”他们对着我点了点头,可他们的样子哪里是还好。

我忍住心酸,对着他们扯着笑,问道:“阿夏呢?叔叔,阿夏阿姐他们可好?”

听我在问这话,秋叔一脸震愕,回道:“她们也在此吗,我没有见过她们。”

怎么会??

那她们会去了哪里?

我对着身前的红衣身影,怒吼道:“你把阿夏阿姐她们怎么样了?”

她瞧了瞧我不说话,走至一旁的为她准备的木椅上坐着,抬手比划了一下,一个女子上前,谑笑道:“秋尊主,不必担心,你很快便会与他们相见了。也许再见时还可以约定,下辈子继续做姐妹。”

我小心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轻笑一声,声音娇柔的:“便是字面上的意思咯。”

我咬呀切齿:“你们到底把她们怎么?”

“秋尊主,不要着急吗,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鬼青便上前打断了她,道出了实情:“她死了,她从柏夷山偷跑下来,便知道有这样的结果,她那是受了重伤,又被鬼刹施计放下戒心,最后被他一剑割喉,当场死亡。”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

鬼青又道:“你阿姐,我们真的不知,但你杀害你姐夫白禹,她定是不会再见你。”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我痛苦的摇着头:“你说的都不是真的对吗?都不是真的!”

“鬼灵,走吧!”她拉住身边的女子,想劝她离开,可那唤鬼灵的女子,双手环抱,谑笑看着我,道:“为何要走?你不觉得她这悲伤欲绝,痛哭流涕的样子很好笑吗?我想多看看!”她突然转头看向秋叔,卑鄙无~耻道:“要不我们把他那唯一的亲人也杀了,看她会不会崩溃?若她崩溃到自行了断,那岂不是免了我们力气?”

我挣扎着身上的束缚,狰狞道:“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们!”

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对,就是这样,多来点,多来点你的怒气,真的很美味。”

真是变态!

对于她说的这些话,对于他们所做的这些事,百里云都冷眼相看,毫无动容,我不明白,我们在他心中算什么?

我恶狠狠地盯着鬼灵,恨不得用眼神便杀死了她。

我越生气,她却越高兴,对于她的作为,鬼魔撑额闭目养神,视而不见。

她伸出她的脏手来摸我的脸,我一口吐沫啐她一脸,她阴笑着抬袖地擦掉,突然恶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狠毒道:“你找死!”

第176章:大战

对于她的狠厉,我已经失去了恐惧,我倒是希望她给我个痛快,免得我这边心力交瘁,又愤恨不已。

可她的手却在鬼魔一身轻嗯中,停了下来,就在我头顶之上。

她收敛狠色,转为笑意,对着我阴阳怪气道:“九江说你碍事,更是爱管闲事,说七墨台之后,各仙门虽说不服你,但你说话他们却不得不听,毕竟他们打不过你。”她抬手无嘴嗤笑:“你这般厉害,自是对我们有威胁,我们诛仙殿必定是不能留你,可你没事不愿出山,我们总得做些事让你出山呀,本来就要成了,那噬魂之伤,让你痛不欲生,苟延残喘,必能让你死在我手中,虽是暴殄了些,但是能成就我名,也是有价值的。

却不知是谁人救了你?浪费我一番苦力。

没关系,我想着还有机会,毕竟九江说过,你爱一个人独来独往,世间传闻也是你一个人,不是这般好机会,你总是会栽在我手中的!

哪知他的话一点都不靠谱,你出山不仅不是一个人,身旁还跟着许多人,看来传闻不实,你并不是喜欢一个人出山。

我上报诛仙殿,鬼魔说要亲手灭了你,你知道的,她这辈子恨仙人,可最恨多管闲事,又爱出风头的仙人,你说你,哪儿哪儿都占,她能饶得了你?

可不知为何,最后却放你们仙门众人回来了,也不知她怎么想的?”

我一直以为躲在幕后的黑手是想离间我雨落与紫枫的关系,哪知她野心更大,挑拨的事整个百门仙山的计谋,想的是灭掉整个仙道。

“鬼灵……你不要说了!”鬼青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襟,好心劝阻。

她说的这些质问话,毫无怯懦,鬼魔在一旁没有反驳一语,还霸气地坐在一旁,嘴角抿笑,眼含精光得看向我们这处,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道鬼灵说的这些有何意义,也许她只是想发泄心中的悲愤情绪,我让她难受难看,她便故意说话与我添堵,隔应我,也让我难受。

也许她对好鬼魔的做事不服,如今只是含沙射影。

可这些都与我无关,如今在我看来,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们诛仙殿所为。

可鬼灵对鬼青的劝阻视而不见,自顾自的道:“旁人不说,我也知道那时是谁救了你,我神君庙外被那易风上仙打伤,是鬼樱救了我,那时我让她与鬼魔传信,便神色慌张,犹豫不决,说我受了伤,要照顾我,那时我还当她是姐妹情深,感动了好一阵子,哪知她转头便去救了你,让你活了下来。

可今日,便没有鬼樱再来救你了,你不要再妄想你们落雨仙山的几大长老,那些仙友们来救你了。”

还偏过身,只向身后的百里长老和秋叔,道:“他们两人在这处有何用呢?所以你也别痴心妄想山里面命都没有的人来救你,哦,好像忘了,你还不知道你雨落如今已被夷为平地!”她捂嘴笑的很是恶心。

可她说的,我不信,也许这些就是他们的阴谋诡计,想瓦解我的心,让我不战而退。

可我真想不通,如今的我为何让他们这么害怕?

难道还有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厉害之处?

“你当真是小瞧了雨落,就算我不在了,易风还在,几位长老也在,只能任你说夷为平地便夷为平地。”

“你当真是天真了,你瞧瞧!”她像一旁走了几步,让出身后的一大片空地,对着被束缚在对面的秋叔他们谄笑道:“你瞧瞧他们,你觉得他们还有几个人是站在你身旁的?其实雨落落至于此,你落至于此,我们这位川凤小仙子功不可没呀,还有我们这位百里长老,那也是默默无闻,做了许多的。”

川凤听了这话,没有一丝愧疚,无地自容的表情,倒像是有人夸她一般,得意洋洋讨人厌的样子。

“今日呢?趁着那些自称侠义之士,降妖除魔的仙门众人还没来,我就与你好好聊聊,你阿爹阿娘是我骗去无间地狱的,先前她们在东海死很死活不肯离开,那处有敖岑守着,我定是下不了手,可我要怎样把他们引开呢?

旁人说话,他们定是不会信的,可她们认识的人就不一定了,我便趁你阿夏妹子的师兄下山采药是俯在他身上,骗他们说阿夏说的,在无间地狱最深处,有一朵开得正烈的火焰花,只要把那东西采来给你服用,你一定能洗净精髓,重造仙骨,便再也不会受千功伞的折麽。

他们为了你当真是什么都能干了?竟然也没有多想,便上了我的当。”

这些坏事她居然恬不知耻的都说了出来,她是怕世人都不知道她的丑恶吗?

我对着她怒吼道:“你卑鄙!”

“对,我是卑鄙,我卑鄙做了许多,你都不知道的事,比如还杀了她的师兄,比如我还杀了你姐夫嫁祸给你。”

我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一切,这些坚持她骗我的,她就是想看我伤心难过的样子!

对,一定就是这样的。

阿姐不会,阿夏也不会,他们都不会的。

我不相信!

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小语,你不要听她的,他们这些妖魔鬼怪,他们说的话都不能听。”叔叔的声音听着苍老了许多,我不相信,我只剩他一个亲人了?

木青在一旁嘤嘤诺诺的哭声,满含委屈。

鬼青从先前的劝说到后面的视而不见,那鬼魔,自始至终,一副冷淡清高的样子,冷眼旁观。

也许这些话,她觉得对我说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不要听我的,难道是要你的吗?秋长老,你不是早都知道了,你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吗?他害你的至亲身死魂灭,让你没了真正的亲人,为何你还这么护着她,不肯背叛?”

这些叔叔都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

可我却不敢向他确认,我没有脸向他确认。

“魔教便是魔教,阴险之事行多了,心中哪还有正义光明,哪懂我们仙门坚持的正道,如今你们也是强弩之末,秋后蚂蚱,把我们聚在这七墨台,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就是仙门被杀光,天下有许许多多修仙之人,上还有九重天,多多少少的仙人,你们是杀不光的,我倒是劝你们尽快迷途知返,倒还有返回的余地,不然必定要让你们下地狱修罗殿。”

鬼灵突然扯着嗓子的仰头大笑,笑过后,出戏谑道:“杀不光?”她转身瞧了一圈圈,笑问道:“那他们如今在哪儿呢?你们落难,他们怎么都不来相救呢?我不是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在七墨台?可我们好像处事张扬,招摇过市,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呀?”

她这话刚说完,我瞧见一股力量向她袭来,把它推到一侧,她还来不及的反身看向触手之人,她刚才所在之地,传来嘣的一声巨响。

眼前的白色身影,让我莫名的安心下来。

要不是鬼魔出手救她,他怕是要丧命在阿华的百斩剑下。

随着他的出现,周边渐渐围困了许多人,阿商,易风,林歌等许多人,皆在其中。

可更让我意外的事,欢颜,谢湘子,梓萸,子澍,雨落仙山的许多人都在。

原来,鬼灵刚才的话真的是在骗我。

随着阿华的出手,两方厮杀起来。

趁着混乱,鬼魔又被易风拖住,阿华迅速出手挥剑斩下我腿上的绳子,把我救下,紧搂在怀中。

他的脸色憔悴了许多,我们还来不及互述衷肠,他便加入了战斗。

一时间,天晓变色,弹指间山崩地裂,飞沙走石,尘土飞扬,那声音如雷贯耳,响天彻地,震耳欲聋。

只是七墨台战乱的模样,想起了那时我力战百山仙门尊主的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猖狂不已,可终究不敌千百人的轮番上阵。

我想速战速决,可他们以拖字决对之,毕竟我一女子,力量终归不如他们。

可如今却是仙魔大战!

“阿华,你放下我!”他把我带在身旁,始终是个累赘,他毕竟要分身分心顾虑我的安危。

先前虽然仙门在诛仙殿的诡计下,损失惨重,可诛仙殿没有讨到好,也损失了几名很重要的护~法,虽然他们笼络了许多四海八荒的魔教众徒,但今日这番情况下,他们也是讨不到多少好处。

明明我们是势头大好,哪知那鬼魔挣脱纠缠,飞身跃到了断柱,她脚尖轻点,不知触动了什么法阵,整个七墨台地面呈现出了暗黑色的符光,与之对应的天空,也是同样的符文。

那扭曲又丑陋大符文,像是大力的吸吸取的,我身体里的力量,他也忘却了仙门人,个个难受的承受着这种力量。

阿华以百斩剑支撑,身体半跪在地,苍白的脸色渐渐出现了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滴着。他握着剑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我蹲在他身旁,心急如焚:“阿华,你怎么样了?”

他突然扔开剑,双手抱着脑袋痛声深嘶吼。

而我疼得在地上,没了力气。

难道我们仙门正道,真要丧命在此?

第177章:欲绝

这阵法对他们诛仙殿的人,没有任何威胁,他们站在阵法中,拼命的吸食着阵法中摄取的能量,怨气怒气。

阵法中有一角光色暗淡,渐渐没了有了眼色,应该阵法是被人破了一角,阵法所指个方位,正是雨落仙山的方位。

这阵法皆以怨魂恶灵饲养,直勾引起人心底不甘与怨念愤怒,数以百倍之力放大,若以灵力相抵便是自缚手脚,让人最终被怨念所吞噬,没了意识,沦为傀儡。

所以这阵法便是专门为修仙之人准备的,若不是如今我没了功法,与凡人无异,怕是也要如他们这般难受?

满地悲痛嚎叫的声音,直震人心,阿华难受的模样,我瞧着心疼。

阿商被人抱在怀中,可也忍不了疼痛,拼命的捶着脑袋,搂抱住她的人,自己也难忍疼痛,却对她担心不已。

晃眼一瞧,阿华真的很像他!

秋叔步伐不稳,跌跌撞撞地向我走来,他的反应与我一样,再瞧她身后的木青与柴瑟,也如我同样反应。

难道他们也被废了功法。

木青怀中紧抱着言柯,伤心不已痛苦欲绝,而言正上神在他们身侧,正艰难的施法迫着阵法。

我抬眼四处观察,这阵法本就缺了一角,若我再以自身精魂之血注入混淆,必能破除她的乾坤噬魂阵。

我趁着混乱,不惧寒气紧逼心头去,拿过阿华的百斩剑,向那一处爬去。

秋叔不知何时跟在了我身后,但我抬剑准备刺向心口时,他一把拦住了我的剑,摇头直言:“不可!”

“来不及了,秋叔,你放手!”他的手流出血,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真要,那便用我的!”他说着握着剑刃便想向自己的胸口刺去,我惊慌道:“不可,你的血不行!”

“有何不行?”他愣住,狐疑瞧我。

如果一切皆如鬼魔所言,那么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我,这这乾坤噬魂阵的阵眼,便是要制造这个阵法的人心中最初的恨念。

她说过一切皆是因为我,所以我才是那个最关键的人。

“因为这个阵法本就是为我而设,如果没有猜错,雨落仙山便是阵眼所在之处。”

秋叔狐疑地瞧着我,不太相信我所说的话,趁他分神,我把剑尖一转,直刺向自己的心口,顿时那胸口的血,顺着剑一滴一滴往下滴,阵法缺失的那一口,渐渐被我的血染红。

我松手松开了剑,用手捂住胸口,我俯身尽量让自己的血能快速滴到阵法之中。

身后阿华的声音传来,可我却不敢睁眼瞧去,此刻我不能分心,我脑袋里一定要想着美好的事情,不能有一丝怨念,否则前功尽弃。

叔叔突然扑向了我后,紧接着我便听见剑刺进肉里的声音,叔叔闷哼一声,还来不及开口,便倒在了我身侧。

我睁开眼,他有那双眼睛便在一旁直愣愣的瞧着我,他的双唇蠕动似有话说,却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便咽了气。

身旁的百斩剑,飞身而起,回到了主人手中。

“秋战……”易叔的声音从远处吼来,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栗。

“叔叔,叔叔!”我喉间像是有鱼刺梗着,难以言喻,哽咽难言。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魂飞魄散,为鬼樱报仇。”鬼怵的声音响起,我便觉一股冷气向我后背袭来。

差一点,还差一点,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也许老天听到了我心里的诉求,身后有人阻拦了鬼怵的袭击,我听见了有人与他相斗的声音。

“易风,小心!”因为这一声,让我分了神,可幸好的是,阵法也被破坏,渐渐减弱,他们都渐渐恢复了。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忍着剜心之痛,转身瞧去,这不瞧不要紧,一瞧差点把我魂下出体外。

身后的战乱都围着我,许是诛仙殿的人知晓了我的意图,都上前阻拦,秋叔用命替我挡下,如今更是有许多。

易江长老为护易风被鬼刹和鬼灵残忍的杀害,他的头颅被削掉了一半,仅剩的一只眼睛瞪的老大。

易风还来不及伤心,鬼刹与鬼灵又挽剑向最近的我袭来。

阿华被鬼魔奋力纠缠,脱不开身,易风追着鬼怵的身影已经到了我跟前。

哪知这些皆是鬼灵与鬼刹的阴谋,在易风快追上他俩时,他俩突然间分散,左右向我袭来。

我拖着身子急急后退,哪知站立不稳,一下子仰摔在地。

一时间铺天而来的呼唤我的声音,我已经分不清是谁。

鬼刹的缚魂妖锁直扑我面门,快到我来不及反应,易风的青云剑托手而出,向鬼刹刺来,鬼刹收回缚魂妖锁,翻身跃开,躲避青云剑的追杀。

可一旁的鬼灵逮着机会举剑向我刺来,易风出掌击退鬼灵,我险险的躲过一击,我本松了一口气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

“小心!”只听林歌的一声心惊的呼唤。

易风便在我身前缓缓倒下!

他胸口正中处,一把剑飞奔而来,掠过我上空,刺向一旁的山石璧中。

袭击他的是身后与言柯打斗中的鬼怵,此刻的鬼怵已经在言柯剑下丧命。

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笑意,对于自己的死,像是早已预料。

林歌想飞奔而来的身体,被一身着百奇山仙门弟子的衣裳的人阻拦,可瞧他手上的白玉紫荆扇,在仔细瞧他的脸,可他的脸满是丑陋的如蜈蚣的伤痕,也看不出他是谁。

可瞧他的身型,是横荡天雁山的奚垣无疑。

我支撑的双手爬上易风,我伸手无措的捂住他胸口的血窟窿,喉间哽咽,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直滴在他脸上。

我努力吞咽喉间,努力让自己说出话来:“易风你要撑住。你想想林歌,想想她,她还在等你,你不要……”话语出声,才知自己声音嘶哑。

他伸手拉过我的手,握在手心,望着我的眼睛,神色凄凉,他努力的喘息缓气:“也许,这样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我难受的哭喊道:“不是的,不是的!”

他手指摩挲着我的手背,轻声道:“小语,对……不……起,若我没有……说过……那句话……”

他的话断断续续,听着我甚是难受,我便制止道:“你不要说了,你好生息息,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他摆头,固执道:“若没有那句话,你会不会……不会恨我,我们是不是……便……不会这般,你是不是,也会喜欢上我?

他的声音让我听着鼻子泛酸,心中疼痛,眼泪没理由的滑落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易风松了气,眼睛偏向被人纠缠的林歌,道:“那便好了,我已承诺歌儿下辈子。

下辈子,我希望……我不要再爱上你,只是简单,真诚的朋友。”

我强忍着心头的难过,扯着嘴道:“好!只要你好,怎样都好!”

“小语,你,保重!”他说完这话,眼睛便缓缓的闭上,拉扯着我手指的手也松开了,我轻声唤了唤他,他却毫无反应。

我瞬间崩溃,拼命的摇晃他的身体,像这般,他受不住了便会回来一般。

“易风……”林歌悲痛的呼喊声如满天的雪花凉。

天空中的雪,越来越大,飘在空中,凄美冻人,可落在地上,便被血水染红。

这七墨台,不在是一副泼墨的黑白风景话,而是上了色彩的人间地狱。

我一直认为百奇山的人,是因为被魔教施了术法,控了心智,所以才对人仙门中人出手杀害,可雨落呢?

他们难道也被诛仙殿控了心智?

川凤屠杀同门的赤血,越来越猩红,周边许多魔道中人,她不出手,偏偏要学魔道人对仙门出手。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杀害我不废吹灰之力,那些魔鬼都像疯子一般,向我扑来。

我木愣的坐在一处,心中没了方向,如今这般,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死了算了,可一想道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我又胆怯了。

我不甘心,这一切为何会变成这样?到底为了什么?

鬼青最后死在了青树长老手中,她死前,向我这边看来,最后露出一抹微笑,我不知道她是何意?

言柯加入了阿华与鬼魔的战斗,渐渐的,鬼魔落了下风,鬼灵鬼刹见不妙,抽身来到鬼魔身旁助她。

我望着怀中易风渐渐消散的身影,一副失魂落魄,我呆愣着听着前方,心里晃神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我听阿华的声音悠远的传来,我回过神,便见川凤狰狞着脸,捡起一旁的剑,狠厉道:“拿命来!”说着她握着剑向我胸口刺来。

我双手紧握住剑刃,努力抵抗,可我总归不敌她,剑在她手中,渐渐刺进我的肉里。

我紧咬着牙关,倾尽全力!

我要护住我的孩子,护住我在意的东西,我不能认输。

她像是知我意图般,狠厉的抽回剑,下一刻,剑身在我反应不及下刺透我的腹部,我下意识双手捂住剑,她抽出的剑划过我的十指。

她抬剑又想刺向我,可下一瞬,她的身体便向一旁去。

我身子不受控的让后倒去,下一瞬落入了清冷的怀中,我眼睛好像花了,我瞧见子曦在川凤身侧。

第178章:转机

阿华着急的向我身体里注入灵力,惊慌地唤着我,我眼神迷离间我瞧见了川凤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爬起身随手捡了把剑握在手中,神色狠厉的向我们又来。

我想抽回手,可不敌阿华之力,他自己也是精疲力尽,还让费力救我,他身后越来越近,来势汹汹的川凤让我心很不安,我有气无力的对着阿华道:“小心……”

许是怕我与阿华提醒,川凤一跃而起,飞身而来,阿华转身相看的瞬间,川凤的剑不凑巧得从他心口刺入。

眼前的一切,淬不及防。

阿华的手还不肯放开,还在源源不断的向我身体注入力量,可他就算耗尽灵力,对我来说除了能吊得一时性命,毫无用处。

我痛哭着摇头,心中直道不要。我要他活的,他护着自己的名。

我想大喊出声,却哽咽难言。

川凤刺中,又狠厉的抽回剑,阿华一掌用力将她击倒在,速而以手捂住心口,错愕的望着川凤。

川凤突然大笑,呈颠魔状,看着阿华强忍疼痛难受的模样,嘲讽道:“你也会受伤?你也知道痛呀?”

阿华睁大眼睛瞧她,严厉吼道:“谢川凤!”

“唤我做甚?以前你不是不屑唤我名,连见都懒得见我。”

阿华终是耗尽灵力放开了我的手,我紧依着他,双手拼命的捂住他胸口源源不断流着血的伤口,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哭的一塌糊涂。

我向川凤艰难地低声吼道:“为什么?”

她恨的是我,杀我便好,为何要对阿华出手。

为什么?

阿华噗了一口鲜血,身子便瘫软在我怀中,他嘴里流出来的血,我怎么都擦不干净,我的心疼到如被人划开了千万条口子,在我的伤痕上面洒了酒盐。

天昏蒙蒙,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瞧不清楚,我不知道阿商在哪儿,颜尊主又在哪儿,一直跟在阿华身侧的言柯又在哪儿,那些一同来的许许多多的同门中人,都在哪儿,为何没人来救阿华,为何没人来杀了眼前的祸害。

我恶狠狠的盯着软爬在地苟延残喘的川凤,恨不得用眼神便杀了她。她高高凸起的肚子,里面还孕育了生命,她如此心狠手辣,可不怕她孩子因她而遭受报应?

阿华对她终是很有下狠手,可她却恨不得我们都死。

当初我就不应该心软,不应该念及她肚子的孩子,对她一忍再忍,心慈手软。

如我那时杀了她,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今日的事,阿华也不会因她快没了性命。

她狠毒道:“为什么?我不能得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尤其是你!”

我不在看她,给她多一眼,我都觉得恶心,我的孩子被她毁了,我在意的人,都被她毁了。

我手指抚摸着阿华越渐冰凉的脸庞,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不受控制的扑打着他的脸。

他想抬手为我擦拭眼泪,可终究是力不从心,

我紧握住他的双手,倾尽全力为他哈气,像是这样便能捂暖他的冷冰冰的身子,我哽咽道:“阿华,我不想你也离开,不要离开,我不想再一个人,求求你!”

求求你!

他嘴角艰难的扯着笑,轻轻的开了口:“我不喜欢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极了飘落过脸庞的雪花。

虽然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可还是防不丁的心疼一下,心疼他到最后还在为了我而费劲心思。

他这违心却又用心的话,让我哭的更是厉害,哭到昏天暗地,哭的喘不过气,只觉得身体的力气渐渐消失,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我想我死了,身体轻飘飘不知飘向了何处。

“阿华!”随着一声不知是谁人的痛哭呼唤,眼前灰蒙蒙的景渐渐拨开了乌云之色,清明起来。

下方的战乱也成定局,满地的尸首,血流成河。

集齐仙门百家讨伐除魔,没了百里长老,没了易风,没了叔叔,没了阿爹阿娘,什么都没了,到底这一切为的是什么?

乱世之中,谁又能独身事外,又何况是修仙之人。

我如今才正切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可尽管这般,受天谴的应该是我,为何是他们,为何是阿华?

原来我真的死了,身下的正是战乱不止野火漫天的七墨台,而我正下方,正是阿华与我的尸身。

阿商抱着阿华的僵硬的身子哭的肝肠寸断,伤心欲绝,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让我听了肝肠寸断。

颜尊主跪在一侧,双手扶住阿商,他虽没有言语一语,却也是神色悲痛,泪流满面。

而川凤仰躺在一旁,我以为她被阿商寻仇给杀害了,可下一秒她微微起伏的肚子,让我知道了她还活着。

下一刻,欢颜在谢湘子的搀扶下飞奔到川凤身旁,痛哭流涕的把川凤紧抱着怀中。

我慢慢飘落下来,屈身蹲在自己身旁,我望着阿华安详的脸庞,说不出的难受。

言正上神不知何时渡到了身侧,他突然屈伸跪下,跪在阿华尸首身前,面色愧意,神色低沉道:“对不起,可我不后悔,如今我要去了却这一切冤孽,若我还能回来,再来谢罪。”

说罢,他站起身,毅然决然的转身消失在眼前。

他的话,我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是阿华,还是颜尊主。

可我知道,七墨台之战,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我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可他终究是背弃了自己道。

阿华在他离开后,身体突然发生了变化,他渐渐透明的身体,在她阿娘怀中化作点点星星,消失在世间。

阿商撕裂的喉间,一寸一寸响彻这方甜天地,直冲云霄。

阿华,你说过会陪我永远的,你却失了言。

许久许久,天地间好像停顿了时间,静的可怕,阿商这才动了动身体,伸手扶起我的身体,抱着我的头,她神色麻木,说话也清冷冷:“若不是你,我的阿华怎会离开我。”

听她这话,我眼睛溢满泪水,心里堵的难受。

她说的对,若不是我,阿华不会如此,若不是我,阿华也许在紫枫山好好的。若不是因为我,阿商不会受这丧子的切肤之痛。

可下一刻,她带着哭腔痛声哭道:“可为何你也走了?为何?为何呀?秋语!”

我在她身旁连连说着对不起,可她似听不见,我不知自己如今是怎么一回事,若死了,为何还有魂灵,若还活着,为何我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天空中突然扑面而来一阵凛厉的风,随后我听到阿夏的声音传来,我抬眼望去,远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原来真的是阿夏,她还活着,真好!

只是她脸色苍白,脖间缠有白白厚厚的布条,身子瘦弱到一阵风便能把她吹到。

可想她当时受了很重的伤。

“阿夏!”阿商憋着嘴,委屈唤道。

阿夏在柏夷的搀扶下跃下云苍,慌慌张张的向我的身体扑来,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我的脸庞,许是我的脸或许冰凉,她缩回了手,痛哭出声:“阿语姐……”

看阿夏这般,我抬手擦拭又留出眼眶的泪水。

柏夷立在她身后,双眉紧蹙,不发无语,下一刻,他的眼神却犀利的向我射来。

我与他双目交汇,他更是皱紧眉宇。

我确信,他看到我了。

“柏夷,你快救救她,救救我阿语姐,我求求你!”阿夏转头向身后的柏夷求救。

柏夷望着阿夏悲痛的脸,叹息一声,蹲下身,抚摸着阿夏的脑袋道:“她救不了了?”

“你说过他是你最好最信任的朋友,你便是这般对你朋友的吗?阿语姐是他喜欢的人,你一定会救她的,对吗?”

“阿夏,若可以,我一定相救,可她已经断气许久了,我也是回天乏术!”

阿夏甩开他的手,怒吼道:“那为何阿华你也救不了?你先前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吗?为何今日不来相救?为何今日要瞒着我?”

柏夷瞧了瞧自己那只被阿夏打开的手,无奈道:“我无法帮他,一切皆是他的命数,当初他被贬下凡重生,便是天界予他的仁慈,纵使上界对他怜惜疼爱,但他犯错便是犯错了,谁也不能包庇他,帮他。

如今他只是在回来的路上经受些挫折考验,作为朋友,我的无为,便是对他的帮助。”

所以说,死去也是一种修行?

我真是恨透了他们口中冠冕堂皇的天定命数,修行天劫,更恨他们遇此事时的淡定冷漠,气定神闲。

若真要修到无欲无求,心中清明无私念,我怕是再修行十万年,也修不到。

阿夏正在气头上,口无遮拦,赌气道“你说的我都不懂,我也不想懂,你就是觉得我们这些小仙,缠住了你们上神尊贵的脚足,你就是对我阿语姐有很大不满与意见,你总觉得阿华这般皆是我阿语姐造成。

可你摸着良心说,是这样的吗?我阿语姐从来都不知道他,更没有对不起他,说到底一切皆是他自愿。

你说无为便是帮他,你可明白他的心意?你就怎知他想回归上神之位?你就怎知他不是想与我阿姐在雨落一处长相厮守?”

这些话,不仅惊到了阿商颜一,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些用意,若如阿夏这般说的话,阿华他是已经回归九重天,位尊墨夷上神?

第179章:归位

对于阿夏的指责,柏夷厉声道:“就因为他糊涂,我才要帮他,如若都随着他意,他岂不是要无法无天。

天条禁令可是摆设?

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触碰,为何古枫想让他死却没人管,因为他犯的错,死不足惜。

世上本该没有了他,可因为古枫的阻拦与杀心,让事情又有了转机,九重天视而不见,便是给他的机会,你可明白。”

阿夏没明白,我明白了!我想柏夷这些话,定也是说给我听的。

不管怎样,他终是过了这劫,可以后我与他,便再无关系,也难再相见。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只想要我阿语姐回来,我只想让我的亲人们都回来!”

我轻轻飘到阿夏的身旁,伸手去抚摸她伤心的脸庞,我想为她擦拭掉眼泪,可手指却从她脸上穿过。

阿商突然颤颤栗栗站起身,神色麻木的向前走,颜一也紧忙随她站起身,伸手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担心的问道:“商儿,你要去哪里?”

阿商嘴里喃喃道:“我去杀了她,杀了她,为阿华报仇。”

颜一拦住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中,悲痛道:“好,我陪你去!”

下一刻他却伸手把那阿商敲晕在怀中,转身看了看阿夏与柏夷,抱着昏沉的阿商便消失在眼前。

阿夏搂着我的尸身不肯放下,也许她哭累了,神色恍惚,眼神空洞,她这般模样,我很担心她。

可下一瞬,她却两眼一闭,向身后倒去,幸好柏夷脸嫌弃手快,一把把她搂在怀中。

他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他眼睛温柔地望着阿夏,突然出声:“可记起来了?”

他这话有些有头无尾啊,可阿夏昏迷,他应该不会是同阿夏说话,我望了望四周也没有朋友在。

至此我真的确信,他是在与我说话。

他抬眸望我,我对着他摇了摇头!

我应该记得什么?应该记些什么?我没记错我根本就没有丢失掉什么记忆,所以他说的记起什么?更是没有!

“为什么你能看见我?”若说我是鬼魂,修仙之人怎能看不见我的存在?阿商,颜一,阿夏都没有瞧见我,可偏偏他看见了我,难道他这双眼睛有什么特异之处吗?

“他们瞧不见你,因为你不是鬼魂,而是神元,按理说你应该也回归正位,为何如今却是这般情况?”

我不知,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我如今是死了,没死?”

他拉开羽衣经把阿夏紧紧地裹在怀中,怕她冻着了:“我想应该是一息尚存,只是这一息,不如没有,因为你已经救不活了。”

我苦涩道“这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命会这么好,能够起死回生,自从中了鬼影的千功散,我便在想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可你的命就是这么好!”我仔细地望向他的眼睛,他这话不像是在揶揄我,也不像是在说笑。

“上神什么意思?”

“我只想问你,可放得下阿夏,放下你的亲人,放得下阿华?放得下,你在凡间仙山所有的一切?”

我放不下,一切都放不下,提到他们,我的心不由得疼,可放不下,又能怎样?

我如今还能怎样?只能听天由命!

我望着天,悲哀道:“如今放不放得下?还能由我吗?”

“那好,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幻出了一把短剑,对着在冰冷地上躺着的我,便一剑刺下。

他的剑刺向我胸口的那一瞬,我感觉自己的神元回归身体,蓦然地睁开了眼睛。

可下一刻我便感觉身体里面有熊熊烈火在灼烧我,炙热的温度,像是要把我烤焦了一番,我的身体突然漂浮在空中,紧接着感觉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被炸开破出了封印,浑身血液直冲脑门,周身精力充沛,灵气充盈,浑身散发着白光烈焰,我感觉自己像一道烈光,直冲云霄。

空中传来一声嘶鸣啼叫,那声音空谷幽长,响彻天际。

再次站到他面前时,我多了一份亲切感,哦,不对,应该是一份熟悉感。

原来我真的忘了很多事情,哦了,我为何而下界?为何会落在雨落?为何白尊主会让我做这雨落的尊主?还有那两颗沉香树为何会被罚下界?原来一切真的都是因为我。

如今她俩应该也算解脱了吧?

这般想着,下一刻我眼前便突然出现两个姑娘,跪在我身前,恭敬道:“恭喜白凤上神归位!”

我抿嘴浅笑,弯腰扶起她俩:“沉语,莫言,好久不见!”

她俩突然泛红了的眼睛,下一刻都扑向我怀中,哭诉道:“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上神,真的真的有好久没有见了,已经快万年,我还以为你都忘了我们了。”

我伸手抚摸她俩的背,愧疚道:“对不起,我不该忘了你们,对不起,当初连累你们同我一起受罚,对不起,让你们受尽万年的孤寂,不能言语,更对不起,让你们受了我万年,守着我们的雨落。”

沉语移开身子,抬袖擦拭着眼泪,抽吸着鼻子,道:“上神没有对不起我们,一切皆是我们自愿,况且伤神被罚下凡,本就是为了我们,是我们欠上神的才对。”

我伸手为她们捋了捋耳旁的发丝,她俩还是以前的般英气逼人的模样,若是生为男子,它这世间又有多少姑娘为她们而痴狂?

幸得她们身为女子,免去的世间多少分争。

“你们先回若雨殿,等我处理好想你的事,便回来寻你们。”

沉语直言拒绝:“不要,上神要去哪里?我们便跟着去哪里?上神要去做什么?我们便跟着去做什么?”

如此任性的话语,让我们忍不住又想起了谁?

莫言在一旁点头附和!

也好,让她们先回去,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紫渊,还是等一切都了解了,我再带她们去吧!

我转身走向柏夷,对下身抚摸着她怀中的阿夏,开口请求道:“阿夏,还麻烦你替我照顾,如今阿姐还不知道在何处,我定要寻到她,确保她安全才好。”

七墨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我抬眼扫了一圈,许许多多的人都葬在了此。

一只断手紧握着白玉紫荆扇,一个白玉雕狐,红珠点缀的玉佩碎成几瓣,林哥的眼睛始终望着易风消失的方向,还有梓萸,子澍,万长川长老,皆没能逃过。

许许多多的人,可却没有那鬼魔的身影,川凤也被他阿娘救回了雨落,百里长老也不见了踪影。

言正上神说是追去了,从我醒来过后便没有瞧见木青与言柯,我找遍了七墨台,始终没有看见他俩的身影,想来他们应该是还活着。

柏夷不知何时带着阿夏离开了,我与沉语莫言,留下来把满山同道的尸首掩埋,这才离去。

如今的雨落仙山,没有了以往的热闹舒心,满山的笼罩在阴郁的气氛中。

也难怪,山里真的没有多少人!

路过三千梅断,我驻了脚,踏进院中,眼前的景,还是让人觉得悲凉,院中牌匾下无名的坟,更让人觉得凄凉。

如今他们可见到面了?

桦樟殿门前的那两颗沉香树,如今也跟在了我身旁,只是门前扫了她们这两棵大树,总感觉少了什么,瞅着总是不习惯的。

院中的梨树早已落光了叶子,梅花恣意地开着骨朵,后院四季翠绿的竹叶,珠海中的那口井,深井下的那一魂,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阿娘阿爹的院落,无人打扫,飘落雪的树叶,铺盖了厚厚的一层雪,脚踩在雪地上,吱吱吱的声音,在寂静的院中显得格外的大声。

雨落仙山,只能听到雨落在山里的声音,欢颜他们好像还没有回到山里。

她们会去哪了?

在山里没有选到他们,我掉头又去了紫枫山,我想看看阿商,我想看看木青。

幸好,她们都还在,可我却不敢露面,因为他们相见,不想再与他们瓜葛与牵连,让他们再受无妄之灾。

在回山的院中,正巧赶上川凤欢颜一行人回来,本还欢喜的脸,他在看见我的那一瞬,猝变惊吓。

“秋,秋尊,尊主?”他们看见我想看见的鬼一般,也许我是鬼,还不一定让他们这么害怕,他们一家三口紧紧的护着,抖缩的身子向后退着。

我对着他们很和蔼的笑,他们的身子更抖擞的厉害,谢湘子把她们母女俩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我,道:“你,你要做什么?”声音里不难察觉出有些颤栗。

只是对他的话,我甚觉好笑,做什么?难道那他女儿做了什么他不知道吗?在七墨台仙魔大战时,他们一家三口做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吗?

此刻他倒问我要做什么?莫不是忘了自己做了什么?

可这过去才不过一日光景,再不好的记性,你不可能忘得这般干净。

我对着他阴冷笑道:“你这么害怕?觉得我是要做什么呢?还是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认为我要做些什么呢?”

第180章:还命

我不是与他打哑迷,我要做什么,她们心知肚明。

我想他们还敢回山,是以为山里没了人知道他们做的恶事,可却没想到,我却死而复生。

川凤被她阿娘搀扶着躲在身后,她的双手护着高高凸起的肚子,瞧来她很在意自己的孩子呀,与那鬼青倒不相同,我还以她不是与心爱的孕育的生命,便会厌恶。

如此看来她也是个正常的女子,会心疼自己的骨肉。

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却被她害的没了。

我心爱的人也死在她手中,我对她如今没有欣赏,只有恨,恨不得把她骨扬灰的恨。

欢颜苦兮兮的挂着一张难看的笑脸,扯着谎:“秋尊主,我们,我们已是拼了命击退诛仙殿的魔众,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了,怎么到尊主嘴里,我们才是那十恶不赦的。”

她这话也说的也是心虚,底气不足,说到后边眼睛都不敢再望着我。

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不说她说的对,也不说她说的不对,只是看着他们,不言语。

他们身后便是千指峰石柱,已经退无可退了。

欢颜声音颤栗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一个眼神,沉语莫言便瞬间理会,上前三两下,一人一个把谢湘子、欢颜制服手中,让她们动弹不得。

川凤没了靠山守护,眼睛恐惧的望着我,身子抖嗦的厉害:“你要做什么?”

“昨日杀我时,你嚣张得很,这会儿怎么害怕我?”

“是她杀的你!”沉语,莫言这俩姑娘,说话也这般同一。

我抬眉,冷笑看着身前川凤难看的脸色,她总是这般故作坚强,死不悔改,若没有走错路,这倔强的性子也没有这般让人讨厌。

欢颜在莫言手中挣扎,哭求道:“尊主,尊主,川凤她,她那是被诛仙殿的迷了神魂,神志不清,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谢湘子倒难得地发了狠话:“你若敢动她,我便杀了你!”

我对谢湘子的话视而不见!

可我如今又怎么会怕人威胁,怕人威胁的时候,妥协了旁人也没有给我好受,如今我没有什么怕的了。

我一把掐住川凤的脸,轻声道:“你阿爹说了,我敢动你,他便要杀我,你信吗?”

她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我,身下手动作快速抽出赤血,便想向我袭来。

我嘴角嗜笑,伸手更是迅速的扭过她的手腕,下一刻便骨断裂的声音与她痛苦的嘶声吼叫。

“沉语,接着!”我从她断指中利索的取下赤血向后抛去。

“川凤!”欢颜痛心的嘶吼,努力挣着沉语束缚她的手:“放开,放开我!”

沉语倒是听她话,她说放开便真的放开了她,欢颜急急忙忙跑过来,捂住川凤的手,一张花容泪悬欲滴。

更搞笑的是那平时斯文也不过话多谢湘子,在莫言手中蹦哒着一双腿,凶狠道:“我要杀了你!”

我说过我最恨威胁!

川凤唤过痛劲,咬牙对着我又怒骂道:“假仁假义,强盗行迹!”

我的眼神刚望向川凤,欢颜便把身子挡着她身前,一张脸恨不得撕碎我:“你当真是心狠手辣?”

我忍不住嗤笑:“心狠手辣?”我忍不住心中的笑意,大笑出声,笑够,抬手擦拭着眼角被她话笑出的眼泪:“心狠手辣,我真的比不上川凤,在七墨台你们不是都瞧见了吗,她杀自己心爱的人时,毫不犹豫,毫不留情,便莫要说我这个让她恨不得抽筋拔骨,挫骨扬灰的我和哪些与她无仇的仙门中人,说心狠手辣,我真的不上你宝贵的孩子,我想她与诛仙殿那些魔众应是同一货色。”

“那你要怎样?”她吼道,倒像在质问我。

我淡笑道:“我要怎样,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身。”

欢颜听这话,神色大变,突然跪下身,拉扯我的大腿道:“秋尊主,尊主,我求求你,你饶了她,你如今也好好的活着,那颜华,她,川凤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你不看川凤的面子,也看在阿华的面上饶了她。”

“阿娘,你不用求她。”川凤紧握住断手,苍白的脸满是汗水,此般狼狈下,也是我见犹怜。

我蹲下身,与欢颜对视:“你女儿都不怕死,你怕什么?”

她摇头哭喊道:“不,她是我女儿呀,我求尊主饶了她,若是实在不行我替她抵命。”

我低垂眼眉,伸手覆上肚子,满脸忧伤:“她也是我的女儿呀,我还没来得及见她的面,我还没有给过她一句关怀的话,所以,我是不会饶了她。”

我站起身,踏步便想她身后的瘫软在地的川凤走去,哪知刚踏开第一步,欢颜便双手拼命的抱着我的双腿不让我靠近,转头向川凤喊道:“你快走,快走!”

川凤惊愕一瞬,复而双手撑地想爬起来,可她右手不仅断了食指,更是从手腕处断骨,一下子她又疼得痛声尖叫。

我低眼瞧着身下抱着我腿的欢颜,冷道:“你觉得,她跑的了吗,我若想杀她,她就算藏匿四海八荒,逃至无间地狱,我也要杀了她。”

说着,我便抬手聚气,在谢湘子与欢颜的恐惧呼喊中,在满脸惊吓,艰难地移着身子后的川凤眼中,抬手向川凤袭去。

我用了十成的力量,她必死无疑。

可我真的小瞧为人父母的爱,欢颜飞扑为她挡下了我这一击,谢湘子挣脱身往前飞奔的身子,停在了我身旁,下一瞬,他掌风凌厉的向我袭来:“拿命来!”

我脚尖轻点,身子向后轻逸躲开他的攻击。

可他还未来的及出下一招式,便被沉语莫言给制服。

莫言一脚踢在他右腿上,只听见咔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他小腿成一种扭曲的姿势拖拽在地上,叫声听着也替他疼。

欢颜躺在川凤怀中,嘴里止不住的冒着血流,她喉间滚动,眼睛直直的盯着我,艰难痛苦地出声道:“尊,尊主,你饶她,呃。”她咽了咽喉,不顾自身疼痛,倾尽全力也要说话:“对……对不起,尊……尊主,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忘了当初,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就是自命清高,不想领,领你的情,所以才别扭,对你难以拉下脸,所以每每见到你,我都忍不住,想怼怼你,这样,才觉得心里舒心些,后来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只是看到,川凤受了委屈,我知道,你的气量,度量不会对她怎样,可她,是……是我的孩子呀,是我的骨肉,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怎可能让他受委屈,我不能让她受委屈,尊主,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爱女心切,请你原谅我。”

她用力说完这段话,便翻过白眼,咽了气息。

川凤抱着欢颜的头,痛哭难言:“阿娘……阿娘!”

“欢颜,你醒醒,欢颜……”谢湘子痛哭声音撕心裂肺。

他一直不是个讨厌的人,可他喜欢上欢颜,纵容她的一切,在他心中,欢颜便是他的一切,女子得这般男子倾心,本事好事,可他却因此没了本心,走错路了。

欢颜,我与没有多少交情,我依稀记得我把赤血给她的那时。

我本是下山历练,在渡鸦谷见她被赤鬼兽缠身受了重伤,应是同门又出至一山,我便出手救下她。

后来我才知她不知听何人说,这怪兽有个十分厉害的灵器——赤血。

我杀掉赤鬼兽后,却是在他心口处发现了如一条细小的红色一样盘着的东西,我取来便给了她。

我记得当时,她很开心,对我很是感激,还说以后我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尽管说,她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我救她本就没需要她报答我什么,给她赤血也是看她为了这东西受了不少苦,我那时便没有多言,对她简短的道了句:“不用!”便转身离去。

后来再见,便是在山里,我继位尊主,可再见面,她没有先前的欢喜,对我冷漠淡然,如先前的交情都是假的,她那些肺腑之言的承诺,仗义的言语,都给忘了。

我也不是要她真的记得,所以也没在意,只是后来时间久了,就便成了如今这般。

如今我回归上神之位,我才记起,这剑灵器赤血本就是沉语的,先前她被罚随我下界,不小心弄丢了此物,随后她化成沉香树,不能言,不能语,更不能离开那地半步,所以没有机会寻找,而我失了记忆,根本记不得她俩,更记不得她俩的东西。

如今重回沉语手中,她施法去掉赤血长时间修来的狠戾,解除赤血身上坠神封印,赤血自然认回她,乖巧的盘在她手腕处,磨蹭着它红红的小脑袋。

尽管欢颜为川凤抵命,欢颜死前还拼死为她情,可我心中的恨意,不减反增。

我因何而下界,历经这一遭,岂先不追究,毕竟她自己也忘了前尘往事,我算在其中,对她不公。

以往的罪我也不追究,可她杀害仙门正道,陷害同门,杀害阿华,杀我害我孩子性命的事,便让我意难平,气恨难消。

今日她不死,我气难消!

第181章:落幕

谢湘子至始至终如疯子般嚎啕吼叫,可他知我意图,居然瞬间软化了语气,哀求道:“尊主,我从未求过你什么,我谢湘子放下尊严求你,你放过川凤,我随你处置。”

可他不说还好,说出的话让我止不住在心头冷笑。

“从未求过我什么?你是觉得我们俩是有什么交情,还是说我欠了你什么,若都没有,你凭什么求我?有何脸面求我?

从未求过我什么才算正确!

你说放下尊严求我,你这跪拜的姿势是心甘情愿吗?若不是你腿断了不得已而已,你算放下尊严。

谢湘子,说笑也要有个度,所有人都可以求我,你不行,川凤走到如今这般地步,皆因你的宠溺,你不应该求别人,你最应该求的是自己。”

我这话刚落下,身旁便突然冒出一句轻飘飘话:“那我呢?我可不可以求你!”

我们一行人望向出声处,一袭蓝衣氲氲氤氤,漂浮在空中。沉语莫言正想动手,我抬手制止了她们。

对着他,我确有愧意,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如今他出现,也只能是为了川凤。

我望着他,叹息一声:“你终是出现了,你知道的,是她害你死在我剑下,我不想狡辩,也不想推卸自身的责任,可她,你怎了放过。”

川凤一脸惊愕,双唇颤栗:“子……曦?”

下一刻川凤便向远离子曦的方向奋力的趴着,边爬边睨眼看向子曦,嘴中喃呢道:“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

我没有想过,她一个仙人还怕鬼魂,还是一个相识的鬼魂,诛仙殿那些鬼,她为何又不怕,为何当初没有害怕远离他们?

我冷笑着望着川凤滑稽的动作,对着子曦道:“你瞧她,恨不得远离你,对你只有怕没有愧欠。”

子曦轻叹息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心里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也知道她喜欢谁,可尊主,我喜欢她,从小就喜欢她,我发誓要娶她为妻,要与她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儿女成群,过世间凡人最普通的生活,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我的妄想。

尊主,我知她做了许多坏事,也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也知你心中恼怒我,为何先前不出来阻止,最开始为何没有劝她行善,如今却出来为她求情,替她开罪。

可我不是没劝过,只因她不听我的,她只在意阿华说什么,阿华若说一句让她回来的话,她定会什么都不说,乖顺的回来,可阿华从未与她说过窝心的话。

我这些话也不是要怪谁,走到今日这步,只能怪她自己太过执拗,太过偏激。

我也知道罪不可恕,我也不想再为她说什么,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望尊主看在孩子的面上饶了她。”

我直直的盯着他说了这么多,我神情淡漠,没有松动,可心里却软塌了一角。

他说的我都知道,我也如他说的那般,恼怒他,不仅恼怒他没有对川凤的规劝,更多的是怨恨他为何当初没有出来与大家说明,川凤才是杀他的罪魁祸首。

可如今想来,皆有私心,川凤是她最爱的人,他定是不愿她受屈辱,所以才闭口不言。

沉语莫言上前,紧挨我身旁,做出攻击状态,沉语在我耳畔低声道:“上神何苦在意他,他一个都快魂飞魄散的鬼,不足一惧。”

是呀,他一个才死多久的鬼魂,无法无功,我一挥手他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何可在意,有何可怕的。

可我看到他,脑海中总是闪过他无辜丧命在我剑下的那一瞬间,我终是欠他的,也欠他家人的。

仙魔大战时,梓萸、子澍都能放下私仇,除魔卫道,我没有理由让他留有遗憾。

可我却心有不甘!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对吗?”

我此言一出,我余光扫到谢湘子满脸震惊,不可置信,而川凤身子很是抖嗦得厉害。

原来她的阿爹阿娘都被她骗了,只是她自己能骗得过自己吗?

子曦轻点头:“我知道她与你们说是阿华的孩子,可以知道,她的身子是干净的,她唯一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只我一人。

我知她自傲好强,心里不愿认我,我也不强求,因为我知道,那时她是喝醉了酒,迷糊了才与我……”他哀叹口气,又道:“可我却不能不认她,不认自己的孩子,尊主我知道这样很不厚道,我昧着良心,恬不知耻的求你,求你绕过她。”

他双腿跪在地上,伏身在我身前,卑微又诚心。

“为了她,你值得吗?”

他抬起身,坚定的望着我:“值得!”

“好,我可以饶了她!”我走到川凤身前,子曦还是不放心的飘了过来,杵在我身旁。

我嘴角嗜笑,他不信任我,也对,川凤对我很伤害,我能饶人她,实属难得,也难怪他不信。

川凤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我,道:“你要做什么?”

我抬手废了她的功法修行,让她变成一个凡人。

子曦伸手来阻拦的手,还是慢我一步,见事也无回转的余地,他闭上嘴,缓缓地放下手。

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如今的世间,没有功法傍身,她一个女子,而且还是怀孕了的女子,更是寸步难行。

可我不在意这些,我说了饶过她也是大度。

子曦伸手抚摸川凤害怕的脸,温柔道:“川凤,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开心,可你的开心让别人痛苦,我便不愿,你不要自责,我没有怪过你,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要走了,若有缘千山万水中我们总会相见,可我想,你不是不愿在见我了,阿华,他,心里从来就没有你,他死在你手中,你也该放下心中的执念了,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这是我就给你的希望,希望她能陪着你,给你温暖,给你方向。”说着说着,他渐渐消散在眼前。

川凤望着他消失的地方,突然放声大哭出声,哭的西斯底里,难以呼吸:“对……对不起,对不起,子曦,对不起!”

若说她唯一觉得亏欠的,因就只有子曦了,从始至终对她好的人,到死也在为她打算。

我对着趴在地上的谢湘子道:“我不希望以后在雨落仙山见到你们,若再见,我可不能保证我还能心软。”

说完我们转身离去。

她们倒是迅速,我回院收拾东西出来便没有见到他们人影。

我望着入云的千指峰,愣愣的出神!

以往最向往的九重天,如今我却胆怯了。

沉语突然开口道:“上神总是这般,嘴硬心软。”

我回头不解的望着她!

她瘪嘴道:“你虽然明着废了她的功法,却在她身体里种了护身符,你是想保她这辈子安虞无忧。”

莫言惊讶道:“是这样吗?”

我轻掐她的柔滑的脸蛋:“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眼光真毒辣。”

她嘟嘴道:“可她不值得,她做了多少对不起你的事,为何要原谅她。为何要饶了她?我敢说,她若回到九重天,也不会感恩上神的。”

莫言接过话道:“她不会回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沉语怼道:“这你都知道?”

“我觉得她与我们都被罚在这地,必有深意,可她却不珍惜,有句话说的好,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沉语攀上莫言的肩,打趣道:“你这小妮子,懂得到挺多的,看破三千大道了?”

我摇头笑道:“你们俩呀!”

我说她俩,俩人还对着我做鬼脸。

踏出山门,我又转身依依不舍的望了望仙山,如今山里只有些小精小怪,还有守殿的长草小仙。

“这仙山,还如我们来时一般,我们当时在此落脚,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在此受罚,渡劫。掐指一算,匆匆时光,已年几十万余年。”

沉语这话突然提醒了我,让我想起来一件事,如今想来甚觉蹊跷。

当初白尊主与我说,沉语莫言化身桦樟殿前的沉香树,在雨落仙山有时就有的,她就是在诓骗我。

先前我没有记忆,也没有觉得她说的不对,如今记忆已回,所有的一切,皆显得不对。

我在雨落出生至今还不到万年,沉语莫言随我一处来,定在此也不过万载岁月,怎就能比过雨落仙山几十万年的根基。

她此番言语,为的是什么?

难道她一直都知晓我的身份,所以才让我做尊主?

如今细想,她让我做尊主,也不全为了私心,也为了我。

因为这山,最开始便是因我们而存在的,她是在物归原主。

她让我不要踏入紫枫山,可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怕我与阿华再次纠葛。

如今看来,她倒是有一份心是为我好的。

可我到头来还是辜负了她,甚至还怀疑她别有用心,心中对她还有了怨念。

“上神,你说何时这山,才会像以往那般热闹?”

我收回留念的目光,转身离去,心中一下子坚定有了方向:“不会太远!”

我不会离开,又为何需要念念不舍!

沉语莫言追赶在我身侧,问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可如今我要先去看阿夏,寻阿姐!

第182章:坏话

阿夏见到我,便抱着我痛哭,可哭会儿又笑,弄得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抬手抚顺她起伏的背。

这番煽情的画面,柏夷上神遭不住,便遣着木头仙出去了。

好不容易她情绪稳定了,她又好奇的逮着沉语莫言问我,她们是谁?

我望了望环抱双手立在一旁,同一姿势两人,笑道:“你见过她们的!”

“是吗?可我怎么不记得了?”阿夏敲着小脑袋,一脸茫然。

我拿下她的手,打趣道:“你这脑袋一点都不聪明,再打你便成傻子了。”

她撒娇道:“阿语姐!”

我望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心疼不已,脖子间厚厚的布条,隐约能看道血痕,我伸手触摸她的脖颈处,哽咽道“说话可疼?”

她握住我的手,甜甜地笑道:“不疼!”

“不疼便好,但还是要少些说话,好好养着,这样才能好。”

我说这话她不乐意了,抓住我的手眯眼笑道:“阿语姐,你可不能迷糊我,我是医师,我自己身体我很是清楚,无碍,你可不能以这借口转移话题,你还没有与我说,这两位是谁?”

我无奈笑道:“你真的见过的,她们两位便是桦樟殿门前的两位上神。”

阿夏惊讶,瞪大双眼看向沉语、莫言,道:“她俩?”

我点头!

沉语放下环抱的的手,抬头提胸,故作凶狠道:“怎么?小瞧我们?”

莫言瞧了眼沉语,也跟着沉语的动作,可她便显得有些虚了:“对,对,小瞧我们。”

阿夏连连摆手,憨笑道:“没有没有!”随后抱着我的胳膊小声嘟囔道:“阿语姐,她俩这么凶,你怎么认识她们的?”

沉语又环抱上双手,眼睛看着阿夏,怪异道:“我可听到了!”

莫言又跟着她的动作:“对,我们听到了。”

她俩板起脸来,倒是能吓唬人,阿夏缩躲在我身后,傻笑着看她脸。

“好了!”我才刚开口,她俩立马放下手,扯着脸的笑嘻嘻站在一旁,我瞧了瞧她俩那立马不正经德行,笑道:“不可欺负我小妹!”

沉语连附和道:“是是是,上神的小妹就是我等的小妹,我们怎会欺负,不敢欺负!”

沉语说完,莫言也附和道:“对,是小妹,不欺负!”

阿夏逮着我到一旁,估摸着她俩听不见了,又小声嘘嘘道:“阿语姐,她俩是不是不太正常?还有她们俩,对你的态度,嗯?很不一样!”

她说完这话,我便瞧见沉语凶瞪着眼瞧来,瞧我望过去,她立马长一口气面露和蔼的微笑。

一张嘴唇抿的老紧!随后转过身去张牙舞爪的不知在与莫言说什么。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在吐诉阿夏说她们不正常的事。

看来她们被禁许久,确实有些不正常了。

“你个小脑袋不嫌疼吗,想这么多,我是尊主,山里的一切不都得听我的吗,有何奇怪。”

阿夏惊道:“可她们是九重天下来的上神,上神呢!她们怎会轻易听你的?”

我捧起她的小脑袋,虚咪眼道:“怎么?小巧你阿语姐是不?”

“哪敢呀!”

我放开她的脸,道:“这还差不多!”

我长叹口气:“阿夏,你一定要好好养身体,尽快好起来,我……”

我话还未说完,她接过道:“你要离开了对吗?”

我不解的望着她:“你……”

她低垂眉眼,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我知道的,你总要回到你自己的地方,我没有理由拦你。”

所以刚才说的一切是在与我撒娇,她早也知晓我的身份,想来柏夷上神也不会不与她说。

我想过会与她,与阿姐道分离的话,可今日来的这般猝然,且今日这般情形我没想过。

“知道我身份,便与我生疏了?知道我不是你亲阿姐,对我便有了隔阂。”

我说完,她抬眼立马反驳,“不,不是,不管怎样都是我阿姐,亲阿姐,在我心里,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只是阿语姐,你的身份,再也不是我随意便可撒娇的身份,你肩上有了更重要的胆子,我们以后怕是很难再见。”

我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细声道:“所以我说你想的太多,我一个闲散人,哪有什么重担,再者我又不是被禁了足不可下界,所以,你担忧的这些都不会出现。”

她开心道:“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

她突然抱住我,欣喜道:“真的太好了,阿语姐,我是真的不想与你说再见的话,我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像见不到阿爹阿……”

她说到最后噤了声,我知道她想起爹娘伤心了。

她缓缓收回手臂,眼露悲情:“也不知道阿思姐去了哪儿,怎么都寻不到她!”

“阿夏,你可恨我!”

她愕然抬眼瞧我:“为何?阿语姐为何会这样说话。”

我苦笑道:“阿爹阿娘因我而丧命,你也因我而受伤,阿思姐因我还不知如何,我说过要保护你们的,可我都没有做到,说到这些,我都恨我自己。”

她伸手抓过我的手,语重心长道:“阿语姐,阿爹阿娘这般,乃人之常情,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那若是我遭此苦楚,为了我,你会不会这般做?”

“那是自然!”

“所以,你不必介怀,我们是姐妹,是最亲的人,怎会相互怪罪,我相信阿思姐为了你,也会毫不犹豫的。

所以,阿语姐,你就不要自责了,若是在这般,便是你心里对我们有了隔阂。”

我轻戳了戳她的脑门心:“你这小妮子,倒是会说教我了,怎么,皮痒痒了?”

“才没有呢!”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那你跑什么?”

“那你追什么呀?你不追我就不跑了。”

“怎么了,怎么了?”阿夏居然跑到沉语莫言身后躲着做鬼脸,沉语还以为怎么了,着急问道。

阿夏指着我,娇嗔道:“阿语姐她欺负我?”

沉语莫言愣了一瞬,突然向两边闪开,阿夏猝不及防便被暴露在中间,阿夏伸出手指了指沉语莫言:“你们,厉害!”

我与阿夏说要去寻阿姐,她嚷着要与我同去,我不让她出言威胁我说,等我走了,她悄悄跟上,我这还没有说话教训她,一旁的的柏夷却开口了:“去哪儿?腿不想要了。”

阿夏听了他的话,抱着我的手臂可伶兮兮道:“阿语姐,你瞧瞧,他这副凶冷的模样,你就不怕我在他这处受苦?”

柏夷一双眼直盯着,一本正气看着阿夏说瞎话,也不反驳辩解。

“你呀,说这番话不怕伤了上神的心?若没有她,你这小命不知道丢了好几回,你也不用在我这儿装可怜,柏夷的性子我清楚的,你不欺负他就不错了。”

“阿语姐,这才刚归位,就帮着他说话了,我才是你亲妹,上神同门什么都不重要,你必须的向着我。”

莫言突然开口道:“你倒是霸道,我们你也吃味。”

阿夏被人戳穿心思,支支吾吾道:“谁说我吃味了,我只是在说道理,她是我阿姐,她不护我,要护谁?”

柏夷抬眼挑眉,眉眼含笑:“你倒是理直气壮,先前是谁大言不惭的说要护自己阿姐,怕她不会照顾自己。”

阿夏羞红了脸,跑到柏夷身旁,轻拍了拍他的胸膛,把小脸埋进人怀中,娇嗔道:“我才没有呢!”

她这小女子般撒娇的模样,甚是熟练,看来她与柏夷关系匪浅呀。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柏夷还宠溺笑着,任由她打骂,与我相识几十万年的柏夷,当真不一样,判若两人。

“好了,我们便先走了!”

我话一说完,阿夏便向走过来,柏夷伸手把她牵扯住,开口道:“可想到了有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

毫无头绪,鬼灵说白禹被他杀害,阿姐不知所踪,我去过许多听雨枫山,佛莲山,寻过离苦,寻过古枫,不仅阿姐没有消息,连他都没有一点踪迹。

那日古枫来百奇山救我与阿华,我实属没想到,那时也没有来的及问他,如今他又不见踪影,我真不知要去哪儿寻他。

更奇怪的是他的徒儿易风与林歌在七墨台葬身,他也没有出现。

如此更是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你可以去佛莲山看看,那处是他的本基,若他想藏,自是要费些力气。”

“上神想的倒是与我相同,我思虑良久毫无头绪,便想再去瞧瞧他的神殿,也许能瞧出什么来。”

“白凤上神还是同以往那般唤我吧,你唤我上神,甚感别扭。”

我还未说话,阿夏便数落他道:“我怎么没瞧你以前多别扭,怎么此刻便别扭起来了?”说完,她又对着我好奇道:“话说,阿语姐以前唤他什么。”

唤他什么!我嗤笑,人前在时我都尊称一声柏夷,人后给墨夷,柏夷,古枫他们三个另取个名字,毒蛇,冰雕与黑炭,很不幸,他是冰雕,更不幸的是沉语莫言有次说起,被他三人不小心听到了。

我当时觉得尴尬得要死,硬是硬着头皮打了照顾,从容淡定的走开。

那墨夷还在身后怪异的笑了,谑笑声越来越大。

至此后,我知道一个道理,不能在人身后说坏话,要说也要在家里关起门说。

第183章:神庙

我扯着冠冕的假笑,心里只觉尴尬,这阿夏上一刻为我说话,下一刻却为我挖坑。

沉语莫言更是过分,对着墨夷哈哈着脸,道:“柏夷兄,我们先告退了。”

说完逃一般的飞奔离开。

我哭笑不得着一张脸,指了指逃跑的那两人,一本正经道:“我也先走了。”

说完转身便离去,真的是太尴尬!

阿夏在身后唤我的声音,我置之不理,随后他与柏夷不知在拉扯些什么,我捧着羞愧的老脸,大步离去。

出山门便见沉语莫言立在一处嘻嘻哈哈不知在议论什么,一见我又收敛笑意,一本正经的立在一旁。

“你,你,你俩,过分!”我伸手指了指她俩,恨不得一人给她俩来一下,敢出卖我,让我独自承受。

我以后还要不要见人家了,真是太丢人了。

“上神,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呀!”她俩同我装傻充愣。

我愤愤不已:“给他们三取那些歪名,可是你俩,还敢说你们什么都没有说,就是你们什么都没说,让我替你们背黑锅,过分!”

她俩上前一人一边抱着我的胳膊,好言软语道:“上神比我俩厉害些,那柏夷兄喜欢你家小妹,以后你们的关系可能会更亲,他自是不敢对你怎会样,也不可能对你耍横,所以,我与莫言权衡利弊,便,便让你独挡了。”

“权衡利弊?你俩真行,虽然与他没有情谊在,那好歹也相识几十万载,怎么他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你们便这般胆小,这般没人性,还有没有点姐妹情了。”

“上神不要气了,不要气,下次,下次再见,我们再也不逃了,我们一起面对!”沉语伸手在胸膛予我顺气,莫言模仿她的动作,在身后抚摸我的背,我被她俩弄得哭笑不得。

我痴笑一声:“真的!”

她俩连忙点头:“真的真的!”

我拍开她俩的手,向蜿蜒曲折的石阶走去:“下次见着,你们俩面对,我可不管了,还有你们也别叫我上神,我也别扭,大家同为上神,你俩这般叫着我甚慌。”

她俩追赶上来,在一旁喋喋不休:“这可不行,虽都为上神,但身份不同。”

我不以为然,轻笑道:“有何不同,皆是闲散之人。”

“你可是九重天唯一的凤凰,还是只稀罕的白凤。”

唉!想起这事我就伤心,我也不明白千颜战神为何要让帝君下令制止凤凰族飞天。

为这事我还恨透他了,哪知重活一世却把他当作标榜,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这世间谁都是稀罕的,都是独一无二。”

沉语听了这话,愣住不走了,我过身用眼神询问莫言,哪知莫言憨笑道:“她感动了!”

“不要感动了,如此这般心思敏感,以后我不得把你感恩死呀!”我拍了拍沉语,她回过神,傻乎乎的看我。

我好笑道:“我们走吧!”

她回过神,红了脸颊,伸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去哪儿?”

这姑娘还晕乎乎了,刚才在山里就也说清!

我打趣道:“如见那黑炭!”

她长哦了一声,指着我道:“这次可是你先说的,倒是我们逃遁,你可不能再赖我们。”

我拉过她两俩的手,笑道:“走了!”

话音刚落,我们便化成一道光消失在天际。

佛莲山,以前在九重天时并没有来过,可自从阿姐失踪后,我来了许多次,每次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

踏进山门,入眼的便是一尊高大宏伟的雕像,

人像栩栩如生,随意自在的姿势斜躺打寝在一朵十六瓣白莲上。

温暖的阳光柔和的扑洒下来,雕像如氤氲了了一层佛光。

那尊人像,细瞧便是依照古枫上神雕做的,一身白里浅蓝外衫,长发飞逸飘飘,一双美目紧闭,黑长的睫毛遮盖,第一次我来时,我还以为是古枫本人在上边打寝。

我还在心里诽议了几句,说他招得很,把自己变幻这般大,杵在门前吓唬谁呢?

后仔细观摩察看,还伸手抹了抹他遮盖莲瓣的衣襟,才知自己看走了眼。

那衣襟摸着光滑细腻,温润如玉,不是丝帛衣衫之感。

再一瞧,面前的人没有呼吸,我才相信他不是古枫本人。

许是我逗留在门前的时间太长,山里便出来个俊俏神仙,相询我是谁,来做甚。

可今日,我领着沉语莫言而来,她俩如我头第一来一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惊奇出声。

我告诉她们这是尊人像,她们还不信,偏要自个伸手摸了才作数,果不其然,又惹来一个俊美神仙。

与先前的每一次一般都不是一个人,我再想这古枫上神是收了多少俊美男子在殿中。

她俩见到那人,面前这稀罕俊美的雕像都不吸引她们俩了,俩人不怀好意的笑着靠近那位神仙,吓得那位神仙急急后退,羞红了一张脸,低垂眼眉,不敢瞧我们,啃啃碰碰道:“你们,你们,是何人?来此,做,做甚?”

我轻咳一声,示意她们不可过分,俩人停了步子,立在一旁扯着笑脸直盯着人家那腼腆的神仙瞧。

那神仙转过身,面对着我,抬眼看我一眼,又急急低下头,一张温润的脸庞更是通红,说话比先前更是磕碰的厉害:“我,我,我,是古文!”

莫言收了笑,瘪嘴道:“谁要知道你的名字了!”

沉语却更笑得灿烂,望着我的眼睛了满是谑意:“上神,你以后还是如从前般戴上面纱吧。”

我剜她一眼,转头对身前的古文道:“我乃雨落仙山秋语,我等前来想拜访古枫上神。”

古文抬起头,用那双水晶晶的眼睛怯怯的望我,轻声道:“你们来晚了,上神前几日从七墨台回来,便一直闷闷不快,神色悲痛,今日他一早便离山了。”

他去了七墨台,那定是见到了那满山的凄凉的坟堆,可在那许许多多的坟堆里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他可有说去哪儿?”

古文摇头:“没有,只不过我听上神离开时,嘴里嘀咕了一句,说什么定要让她偿命,只是她是谁,我便不知晓了。”

“多谢!”说完我便逮着俩人下了山,

已经走了很远了,沉语还回头张望,回头又拿我打趣道:“那袭白影还立在山门前,像极了送心上人离去的小女子。”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就知道撩拨人,你可真心喜欢?若你撩拨的人,真的动了情怎么办?”

旁人不知我说话为何,可她是知道的,毕竟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件很难受的事。

她可不想世间多些她这样的人。

我说这话戳中了她的心事,她蓦然收了笑意,沉下脸,不在说话。

唉,她心里只有白蠡,旁人哪儿入的了她眼,可白蠡眼里心里只有木灵仙子,沉语这辈子怕是注定要付错情了。

莫言抬手搭上沉语的肩,宽慰道:“男人算什么,我们不需要,若你孤单我陪着。”可她这安慰的话,还不如不说。

沉语瞬间收拾情绪,伸手挠莫言的胳肢窝,道:“是你自己寂寞需要我陪吧,小妮子,姐姐我可是身后排了许多人,要是我想,还不是三两下的事。”

这豪气壮语说的是相当不要脸!

一路上与她们打打闹闹,倒是让我心开阔了许多,不再那般郁闷。

依着古文所言,古枫极有可能追寻鬼魔而去,可这么久了,没有传来鬼魔的半点消息。

我便想,她会不会向自己的出生地而去。

这番思量,我们一行三人便向月满天方向而去。

我寻着记忆,重新走上我那时走过的路。

我记得那阿华是悄悄跟着我来的,后来才得知,雪樱也跟在了身后。

路过鲤鱼镇,路过祁府之地,经过百余年的洗礼,早已看不出当年残忍的痕迹,如今没有没有了祁府房舍,有的只是满地杂草横生。

荒凉僻静让人很难想到这处经历了那般惨烈事件。

荒山里的那座神君庙,还如那时一样,没人打理,蛛网横行,草藤蔓延,虫蚁爬行,那破烂的帷幔子还去先前那般遮挡着神君像。

供桌上比那时的灰更厚,如今更是分不清是香灰,还是日积月累的尘灰,桌上搁置一空钵,也结了厚厚的灰,早已瞧不出原本的颜色样子,那古朴香炉,还插着那半只未燃尽的香,只是这香,因结了灰变得又厚又高。

“这处怎会有座神君庙?”

沉语,莫言用手扇着呛鼻的灰尘,俩人一人踢开脚边的木头,一人伸手拉下帷幔露出那神君像,只是长年累月结了灰尘,瞧不出是谁。

沉语嫌脏乱,如那时郁一般,一挥手,庙里所有一切如洗过一般,干干净净,整整洁洁,一尘不染。

那口空钵变得金光闪闪,隐约还能照出人影,那古朴的香炉终是露出本来的颜色,黑黝黝的,还纹有云纹符咒。

沉语莫言站在我跟前,瞧得仔细。

此处也是我一伤心之地,看到这儿我便想到郁,想起他我心中便心酸不已。

我转身本想离去,哪知沉语出声惊叫道:“这不就是那谁谁谁,呼之欲出,我怎么就突然之间想不起了。”

莫言道:“瞧着甚是熟悉!”

听她们的话,我浅笑转身,便想谑笑她们一番,哪知眼神与那神君像碰个正着。

我的笑渐渐僵硬在嘴角,心里犹如堵着千斤石,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