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的爱恋 - xp1024.com
《萤火虫的爱恋》


第001章 你出现的太突然了（1）

记得曾经有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

1、2、3……

答案是，三秒。

那时十六岁的凌夏正踩着厚厚的积雪，搓着冻得通红的手，等待着学校篮球馆开门。她所在的师大附中是滨城这座二线城市里最好的中学，在人口密集的高考大省里，是名列前茅的好学校。大人们都认为，只要考上附中，就相当于一只脚跨进了重点本科的大门。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喜欢附中，甚至超过了对师大的喜欢。凌夏也喜欢附中，然而她的喜欢，不是因为附中漂亮的升学数据，而是因为它的各项人性化传统。

就比如现在正在进行的传统——高二年级十佳球员表演赛。

在其他学校的学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学习学到昏天暗地的时候，附中却在进行着一场盛大的狂欢。每一届的高二年级，都会进行一场班级之间的篮球较量，整整持续一周的时间，文化课都要为之让路。在所有比赛结束之后，会选出这一届的十佳球员。等到元旦的时候，会由十位最佳球员献上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赛，来感谢全校师生对篮球比赛的支持和热爱，同时也是对新年的献礼。

虽然凌夏对于这场表演赛有着火一般狂热的向往，可是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要是篮球馆再不开门，她真怕自己内心的小火苗会就此熄灭！瞥了一眼身边的死党严冬，虽然她有着一个寒风一般凛冽的名字，却是个超级怕冷的体格。看着严冬分分钟就要倒地晕厥的样子，凌夏不禁十分担忧地问她：“喂喂喂，严冬，你还好吗？”

“我、我、我，冷、冷、冷……”严冬上下牙紧密地碰撞着，不愿意分开。凌夏是通过跟她多年的相处经验，结合自己的高智商，才判断出来她吐出的到底是什么字。

出于多年的战友情谊，凌夏到底于心不忍，最终张开双臂，搂住严冬为她取暖。严冬属于十分娇俏可人的类型（她的性格特别粗犷，和外表极其不符），而凌夏整整比她高出了十公分。严冬曾经开玩笑说她俩其实特合适，她的脑袋正好可以靠在凌夏的肩膀上。所以此刻这么一搂下去，颇有两个人在百合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果真，凌夏和严冬成功吸引了一小撮男生的注意，他们笑得十分暧昧不明。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女生引起男生的注意，不是因为外表，而是因为被当做了拉拉！凌夏生无可恋地翻着白眼，心底又不禁感慨，怎么现在附中的男生都这么腐了？

更加可悲地是，严冬从来都是个不嫌事情闹大的个性。她瞅了一眼看热闹的男生，然后反手搂住凌夏的腰，嗲声嗲气地说：“哎呀夏夏，人家真的好冷哦，抱紧人家！”

此话一出，杀伤力太大，辐射范围太广！附近的人们好像都被严冬发射的无形气波击中，五脏六腑受到了迫害。那一小撮男生纷纷弯腰做出呕吐状，却偏偏露出了站在最后边的一个男生。他并没有受到严冬的影响，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干呕，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不时和旁边的人耳语几句。

凌夏不经意地看到了他，眼神再也无法挪开！

冰天雪地里，穿得黑漆漆、冻得惨兮兮的人群中，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不同的存在。那个带着笑意的男生穿着卡其色的羽绒服、银灰色的运动裤，干净的色调彰显着他的与众不同。他好像不怎么冷，脸颊白净，只有耳朵被冻得泛红，却显得格外可爱。他认真倾听着别人说话，笑容温暖地就好像春风拂面，很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但凌夏从来不认为鹤立鸡群是个贬义词。他出现得太突然、太美好了，让凌夏一颗从未起过波澜的少女心，猝不及防地掉入了甜蜜的陷阱里。

1、2、3…

三秒之后，凌夏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

“快看，那边那个男生是谁呀？长得挺帅啊！”她一边问着，一边使劲把严冬推开，免得让男神误会了自己的取向。

“哪一个哪一个？”严冬一听说有帅哥，立马来了精神，也不觉得冷了，噌地一下跳起来，四处张望。

凌夏悄悄朝着那个男生的方向比了比，小声说：“就是穿卡其色外套，发型很像流川枫，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那个.”

“哦哦哦哦！”严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激动地活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猴子。她一脸兴奋地摇着凌夏的胳膊，“哎呀凌夏，这种校草级别的人物你都不知道，你是吃智障多长大的吧？他就是楚炀呀，就是那个集智慧、美貌、素养、能力于一身的大神楚炀呀！”

凌夏这才作恍然大悟状：“唔，他就是楚炀呀。我当然听说过他的大名，只不过我脸盲，从来对不上号。更何况徐闵程天天一副无比鄙视楚炀的模样，我还以为是个特别拽的人呢，谁知道竟然是个这么争气的美少年？”

严冬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偏见，统统都是偏见！徐闵程鄙视楚炀，那是因为嫉妒好嘛。你说你平时也挺精明的，怎么就那么听信徐闵程的话呀？”

凌夏深感严冬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深度。的确，只要是徐闵程说出来的话，她基本都持同意的观点。

徐闵程是凌夏的同桌，高大帅气，虽然算不上顶尖的校草，但也是个班草级的人物。凌夏跟徐闵程特别有共同话题，更是敬佩他上课睡觉、迟到早退、撩妹打游戏，最终还能考取好成绩的超能力。平生让凌夏最羡慕的，就是这种吊儿郎当还总能逢凶化吉的人。于是，徐闵程成了她的偶像，凌夏成了他身后屁颠屁颠的小跟班一枚。

徐闵程总是语重心长地对凌夏说：“凌夏啊，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高中男生，老是摆出一副偶像剧男主角的样子，真是让人反胃。就比如七班的楚炀，我真就不明白为什么女生都喜欢他，他多能装啊。就拿打球来说吧，长了个流川枫的样子，摆出一副藤真的脾气，偏偏还要学阿神投什么三分球，人缘好的又像仙道彰，合着他这是要自己一个人演完整部灌篮高手呀！”

对于偶像说出的话，凌夏深感认同。于是她在心里给楚炀构建了这样一个形象：头发油油的，刘海特别长盖住半边脸，走起路来要不停地甩头发，还要伸出食指特别拽地扫一圈路边为他发狂的女孩子。这个“楚炀”的形象在今日之前，一直盘踞在凌夏的脑海里，根深蒂固，让她随着徐闵程一起无比地鄙视他。

第002章 你出现的太突然了（2）

可是现在，看着现实版的楚炀，他的笑容干净温暖，细碎的刘海遮住晶亮的眉眼，跟别人讲话的时候稍稍弯下腰，侧耳倾听，完全温良无害的模样。偶尔，他也会说一句话，虽然听不清，但是凌夏感觉他的声音一定很好听。

她对干净温柔的男生真的没有一丝抵抗力。

凌夏甚至开始幻想楚炀用充满磁性的嗓音，眉眼带笑地喊她的名字：“嘿，凌夏！”

正当凌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心地无法自拔时，严冬毫不客气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问：“干吗呢？做春梦呢吧，口水都流出来了！”

凌夏赶紧伸手擦了擦嘴，避免楚炀看到她一副花痴相。她偷偷瞥了一眼，发现楚炀依然在和旁边的人聊天，也不知道他们聊得什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还好他没有看见自己跟严冬一副“拉拉相”，也没有注意到她流口水犯花痴的样子。可是心里莫名又有点小失落，无论自己怎么为他惊艳和心动，那人始终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大概像他这种焦点，早就练就了忽略旁人目光的能力吧。

“走吧，我们进去看比赛。”篮球馆的大门终于开了，严冬扯过凌夏的手，及时制止了她伤春悲秋，两人一起朝体育馆内走去。

好在，楚炀就是这一届十佳球员之一。所以接下来的比赛，凌夏还是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的。

篮球馆内果然是人山人海，尤其是女生居多。不得不说，这十佳球员不光篮球打得好，其中有六个人长得都很对得起观众。还有常年的运动、奔跑、跳跃打造的身材，匀称而结实，谁会不喜欢？有人带来了望远镜，有人带着小喇叭，还有人制作了条幅，像打广告一样几个人扯着一条。凌夏大体观望了一下，加油助威的条幅上，楚炀的名字出现频率是最高的。

不一会儿，十佳球员换好了比赛服，纷纷从后台小跑着来到赛场。不得不说，学校真是体恤内心充满爱的女生。刚才还一个个裹得如同粽子一样的球员，此刻都换上了学校事先准备好的清凉球服，一队红色，一队白色，格外显眼。楚炀被分到了红队，于是凌夏就能看到衣着鲜艳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不得不说，皮肤白的男生真是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比赛还有十分钟开始，楚炀在场边做着热身运动。他的肤色偏白，滑滑的像牛奶一样，让很多女生都自愧不如。楚炀穿着羽绒服的时候显得比较清瘦，此刻脱了外衣穿着球服，就露出了鼓起肌肉的精壮手臂。随着他扭腰做伸展，凌夏的脑袋也像拨浪鼓一样转来转去。

严冬一手托着下巴，作思考状，表情严肃认真地说：“依照本姑娘的经验和研究来看，楚炀的身材真是一等一的好。偏偏他还总是遮遮掩掩，一副禁欲系的做派。你看，就算穿着球服背心，他里面还要加上一件白色T恤。难道他不知道，越是这样，越容易引发别人遐想吗？”

凌夏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楚炀，也不忘挖苦严冬：“这还需要遐想吗，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身材不错！”

“这么好的一个美少年，也不知道会便宜什么样的女生？”严冬没有理会凌夏的反驳，自顾自地说，“听说三班有个女生叫岳圆的，简直就是疯了一样地追求楚炀呀，从初中时代就开始了。据不完全统计，就咱们这一届，每个班级都至少有两个女生跟楚炀告白过，憋在心里默默喜欢的简直数不胜数。还有好多高一的学妹，都慕名来七班门口堵截围观他。”

听严冬这样一说，凌夏才发现原来楚炀这么受欢迎，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有很多情敌？终于，凌夏讪讪地收回目光，试探着问：“真有这么夸张？”

“可不是嘛！”严冬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这么招桃花，其实也不是好事。最要命的，是楚炀家教太好，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的，导致很多女生误以为那就是对自己与众不同啊。你知道的，少女怀春，总是自作多情。”

“是呀……”凌夏突然无比地泄气，“他看起来就是很和善的样子……其实，对每个人都和善，就是对每个人都疏远吧……”

严冬显然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笑嘻嘻地说：“所以呀，楚炀就跟小龙女似的，不食人间烟火，还是咱们的虞朔同学最好了。又开朗又好动，长得帅又没那么完美，这样才接地气，才好相处嘛！”

严冬口中的虞朔是她们同班的男生，长得很高大，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端正，看上去老实腼腆。可是相处久了混得熟了，才发现老实只是一种假象，事实上他是特别幽默健谈的人。喜欢虞朔的女生也是可以排起长龙的，严冬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不过，严冬的喜欢非常理智，她只是把虞朔当做乏味辛苦的高中生活里可以去喜欢的对象，却从不深陷其中。凌夏有时候特别羡慕严冬这种性格，平时看上去总是大咧咧的，实际上心中很有分寸。她的收放自如，凌夏自认根本学不来。

虞朔也是这一届的十佳球员之一，和楚炀分在一个队伍。此时他们两个人正站在一起说着话，看上去关系不错。十分钟后比赛开始，十佳球员都是各个班级里的佼佼者，比拼自然精彩非凡，比分始终不分上下。上半场下来，红队比白队多出两分，两方球员回到场边，中场休息。

凌夏坐在看台上，回味着上半场楚炀投出的几个三分球。他不愧是以三分球著称，姿势娴熟优雅，很有力道。篮球抛出的一刹那，好像空气中都被他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他起跳的动作也很好看，身体修长，嘴唇微微抿着，眼神认真而专注。直到篮球稳稳地落入篮筐，他落在地上，嘴角才又重新扬起好看的弧度。

真是尤物啊，不可多得的尤物！

就在凌夏发花痴的时候，有一个女生已经开始对楚炀发起攻势了。严冬的眼神犀利又敏锐，很快捕捉到了这一点。她碰碰凌夏的胳膊，下巴一仰，说：“喏，你瞧，少女按捺不住自己萌动的春心，朝着美少年扑过去了！”

凌夏立刻朝场边看去。果然，几个女生正抱成一团，窃窃私语，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穿着粉红色外衣的女生，手里拿着一瓶水，一脸的娇羞怯懦。其他女生推搡了她一下，她便频频地摇头跺脚。终于，不知道是怎么下定的决心，娇小的女生带着一种战士上战场的毅然决然，朝着楚炀走了过去。

因为离得远，凌夏听不见女生到底对楚炀说了什么。她和严冬只能看到，女生走过去，娇羞无限地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楚炀。楚炀先是一愣，随后双手接过了水瓶，跟女孩说了一句话，看口型应该是“谢谢。”女生红着脸又说了几句话，楚炀始终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

“唉，现在的女生，怎么都那么不矜持、不稳妥呢？”严冬在目睹完一系列的场景之后，留下这样一句总结性的话语。

其实，我也特别想这样不矜持，不稳妥，凌夏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当然，如果严冬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凌夏，想必会第一个跳出来把她掐死！

第003章 我真的不是跟踪狂（1）

十佳球员表演赛结束以后，凌夏回到教室，跟徐闵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其实吧，我觉得楚炀这个人不错，挺帅的。”

徐闵程本来正在“咔吱咔吱”地吃着乐事黄瓜薯片，听她这样说，立刻停止了咀嚼的动作，惊愕地看过来，眼睛瞪得好像乒乓球那么大：“凌夏，你就这样叛变了？！”

凌夏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说道：“我觉得吧，你肯定是对楚炀有偏见。今天我去看比赛的时候见到他了，挺随和挺有教养的一个人啊，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噗！”徐闵程一下没忍住，嘴里没咽下去的薯片残渣就喷涌而出，洒了一地。他顾不上去收拾，只是胡乱抹了抹嘴，语重心长地说，“小朋友，你见了他一面，怎么就能断定他是个好人呢？说的好听吧，你是单纯善良；再说直白点吧，你就是见识短浅，容易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你说，你都跟我做了多久同桌了，也算是被我熏陶了个七七八八。结果今天你就看了楚炀一场篮球赛，就因为他的皮相叛出我徐家军大营。你说，这个人可不可怕，阴不阴险，歹不歹毒！”

凌夏无声地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其实她很想反驳徐闵程，楚炀不可怕、不阴险，也不歹毒。她也不是小朋友，不会轻易就被表象迷惑。她只是第六感很准确，能感觉到楚炀是个好人。可是这些话凌夏并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因为一个远在天边、没有任何交集的人，破坏了自己跟徐闵程一年多的革命战友情谊。

元旦假期，凌夏在家里宅了整整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写作业，她更多地时间竟然在思考。当然，这既不是思考人生，也不是思考理想。凌夏只是疑惑，为什么像楚炀这么耀眼优秀的人，跟自己在一个校区同处了一年半的时间，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凌夏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官有着极大的缺陷，导致她无法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假期结束，刚一进校园，凌夏就看到楚炀骑着车经过。她有些诧异，是不是这两天想得多了，产生了幻视？于是凌夏揉揉眼睛，再睁眼时，楚炀依旧还在那里。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帽子上有一圈棕色的绒毛，衬得整个人既阳刚又柔和。凌夏的心情一下变得特别好。元旦过后第一天上学，就能在刚进校门的时候偶遇楚炀，是不是预示着之后的一年都能常常见到他呢？

这个想法让凌夏自己吓了一跳，顺带就让她想起严冬说过的那句“至理名言”——少女怀春，总是自作多情。不过，她竟有点喜欢这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于是凌夏故意放慢了速度，骑车跟在楚炀身后，一直来到停车区。楚炀把车子停好，把书包随意地搭在肩上，和朋友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教学楼。凌夏发现，楚炀不笑的时候好像不太多。只要他跟别人讲话，总是眉目带笑、温润纯良的模样。虽然只见过他两次，但凌夏就是很笃定他是个爱笑的人。

回到教室，大半的同学已经到了。刚过了元旦，公历上已经是新的一年。虽然元旦假期只有短短三天，可大家相互之间好像真的一年没见，聊得正起劲，热络得很。严冬正扭头跟后排的虞朔聊着前几天十佳球员表演赛的事情。

“嘿，虞朔，我特意去看你比赛了呢，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严冬趴在虞朔的桌子上，一脸地兴奋，“你小子，真是打得不错。特别是三分投球，又精又准，真不是盖的！”

听完严冬的称赞，虞朔非但没有开心，一张本就不太白皙的俊脸更黑了几分。他嘴角抽搐了几下，说：“哎，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小爷我打得是中锋的位置，投什么三分球？合着您老人家看错人了吧！”

凌夏本来打开保温杯，准备喝水。一听到这两个活宝的对话，一口水没憋住，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她被呛得咳嗽不止，但心里却乐得不行。严冬这个姑娘太有意思了，她其实根本不喜欢篮球，也不懂篮球。平时偶尔去看一场两场比赛，也是因为有虞朔在，看个热闹。此时严冬为了谄媚虞朔，竟然把她评价楚炀球技的原话用在了虞朔身上，难怪虞朔脸色阴沉得跟包拯似的！

不过严冬素来脸皮厚的令人叹为观止，她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继续说道：“算了算了，管他什么呢，老娘也不太懂。那天听见凌夏不停地说三分球、三分球，老娘还以为三分球就是对球技最高的评价呢！”说着，她重重地拍了拍虞朔的肩膀，“小同志，总之呢，你打得不错，组织在这里给予你十二分的肯定。”

虞朔脸色缓和了几分，不过仍然不敢恭维严冬“过硬的篮球知识”，只得冲着她一拱手，哀求：“得嘞，您老人家甭抬举我了。这一篇儿咱过了，过了成吗？”

“这孩子，就是脸皮儿薄！”严冬挑着眉头，给了虞朔一个大大的媚眼，然后依依不舍地回过了身。

课间，凌夏和严冬手挽着手去学校小超市买奶油面包。冬天晨起简直就是对人类的折磨，所以大家只好牺牲早餐的时间，来争取更多的睡眠。学校的小超市是全民公投票选出来的最受喜爱的地方，虽然不算大，但是东西齐全。特别是里面售卖的奶油面包，奶香扑鼻还不腻人，凌夏、严冬以及广大的附中学生们都很喜欢。

她俩一人啃着一个奶油面包，高高兴兴地撑起小超市门口用来挡风的厚重皮帘，打算出去，不料迎面碰到了楚炀一伙人。楚炀擦肩而过时，一切都像是电影的慢镜头，凌夏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颊和鼻尖因为门外的寒风而冻得微红。

先一步进来的灰衣服男生高兴地招呼他：“楚炀，还有奶油面包，快来买！”

楚炀朝他灿烂的一笑，答应着：“好嘞，来了！”

这是凌夏第一次和楚炀离得这么近，只是个擦肩的距离。也是她第一次清楚地听到楚炀的声音，声线干净低沉，很有磁性。

于是凌夏傻愣愣地看着楚炀，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干嘛。严冬走出去两步，发现自己的同伴没有跟上，不满地回过头朝她嚷嚷：“喂喂，凌夏，快点走，冷死了！”

凌夏极其不舍地再看了楚炀一眼，跟上严冬的步伐，离开超市。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刚才自己毫无形象地啃着面包，毫无防备地跟楚炀相遇……

凌夏一把抓住严冬的胳膊，迫使她停下脚步，一脸凝重。严冬被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了？”

凌夏一字一句地问她：“我、的、嘴、巴、上，有、没、有、沾、到、奶、油？”

第004章 我真的不是跟踪狂（2）

之后几乎每一天，在上学、放学或是去学校小超市的时候，凌夏总能见到楚炀的身影。

楚炀时常骑着车子在凌夏身边经过，而她总是忍不住，鬼使神差一般地悄悄跟上去。以前没有注意到楚炀的时候，好像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但自从见过了、记住了，他总会机缘巧合地出现，似乎在提醒着凌夏，让她更加忘不了。

本来凌夏对楚炀的好感，就是单纯的青春期小迷恋。自从他总是巧合般地出现，凌夏不免也会抱有些许幻想。是不是冥冥之中，她和楚炀很有缘分，所以老天才会一次一次安排他们碰面？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放寒假，而后一个月的假期里，凌夏见不到楚炀，整个人就像得了相思病一样，闷闷不乐的。做作业的时候，练习册上的英文阅读都变了样子，那些字母竟然被打乱，在脑海中形成楚炀的样子。凌夏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在喜欢楚炀这一条大路上越走越远，很难回头了。

开学之后，凌夏经过深思熟虑，把自己内心的小秘密委婉地告诉了严冬。严冬嘴巴大张，简直能塞得下一整个鸡蛋：“凌夏，你喜欢楚炀，你是认真的吗？”

“嘘！”凌夏狠命地捂住严冬的嘴巴，免得她那如同扩音器一般的嗓门，瞬间就将这个秘密公诸于世，“我只是说，我对他挺有好感的，好感懂吗？就像你对虞朔，不也是心生好感吗？”

严冬挣扎着摆脱她的手，反驳：“我对虞朔是有好感，而且光明正大。可是你对楚炀这个，怎么那么怕人呢？所以本质上来看，我们是不一样的。你说你呀，要么就是个木头脑袋，什么都不开窍。这好不容易情窦初开了，又挑了一个难度系数这么大的！”

被她这么一说，凌夏登时垂头丧气起来：“你也觉得特别难，对不对？我、我就打算，默默地关注他一阵，就好了……”

“别呀别呀！”严冬闻言，连连摆手，“老娘跟你分析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知难而退，而是让你愈挫愈勇。明知道是个难以攻克的碉堡，也要奋力往上冲。你等着，老娘这就帮你出谋划策，一定将楚炀斩落马下！”

严冬同学不愧是个说干就干的行动派，晚自习的时候，她就拿出了“不把楚炀扑倒不罢休”的ABCD四套计划。

凌夏仔细研读完这四套计划之后，只觉得冷汗涔涔、生无可恋。然而严冬却是信心满满，沉浸在自己的智慧里无法自拔了。

不扑倒楚炀不罢休A计划：

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楚炀独自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这时候，黑暗的小巷里杀出几个心怀不轨的小太妹（由严冬等人亲情扮演），欲对楚炀行不轨之事。就在楚炀最无助、最惊慌的时刻，凌夏“恰好”路过，不顾自身安危，赶走了小太妹，上演了一出“美救英雄”的桥段。从此，楚炀对凌夏感激涕零、心生好感，最后以身相许。

看完这个计划，凌夏不禁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你觉得，凭着楚炀185的大高个和强健的运动体魄，被你们几个小女生调戏，畏缩着不敢还手，这科学吗？”

“不、不可以吗？”严冬显然被问住了，“也许，他作为一个男生，不忍心对女生动手啊，小太妹也是女生嘛。”

凌夏摇摇头：“万一第一回合，你们就被楚炀KO了呢……”

因为严冬实在爱惜她的身体，于是，计划A就这么夭折了。

不扑倒楚炀不罢休计划B：

问虞朔要来楚炀的手机号，找一个黄道吉日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先不给楚炀开口的机会，直接装作心情不好给好友打电话，开始进行倾诉。在倾诉的过程中，一定要显得自己多愁善感，又要富有文艺气息。等到楚炀说，同学你好像打错了，再无比愧疚地跟他道歉。最后，点睛的一笔就是，深情款款地跟楚炀说，同学，好巧哦，我竟然会打到你那里。既然是缘分使然，不如就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凌夏再次对严冬提出我的质疑：“万一楚炀听了几句，就把电话挂掉了，根本不给我发展后续剧情的机会，怎么办？”

严冬的表情活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她强忍着说：“楚炀教养那么好，不会随意挂掉别人电话的！”

“可是，为什么要多愁善感呢？”凌夏还是不明白地问，“要是楚炀不喜欢楚楚可怜的女生，就喜欢女汉子，怎么办？”

鉴于她们对楚炀了解实在太少，于是计划B宣告失败。

不扑倒楚炀不罢休计划C：

本次采取直截了当的方式，对楚炀高调示爱并展开猛攻。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厚着脸皮去和他坐在一起；楚炀去打球的时候，要积极主动地送水擦汗、加油助威；楚炀去图书馆的时候，要尾随他，跟他拿同一本书……总之，就是不择手段给自己创造机会，从而成功引起楚炀的注意。

然而凌夏真的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学生，于是又问严冬：“那么积极主动好像不是我的风格，我怕我做不来。先不说楚炀会不会反感，你确定我那么高调地去追楚炀，不会被疯狂迷恋他的其他妹子们团灭吗？”

严冬沉默了片刻，大概觉得她不是耐打的体格，自动宣告放弃计划C 。

最后一个计划，不扑倒楚炀不罢休计划D:

严冬坚持认为，这是她最有把握、最最严谨的计划了。该计划涵盖广大知名小说、电影的经典桥段，结合多方实战经验，可谓是完美无缺。具体方案是由凌夏骑着单车，装作不经意地撞上楚炀。随后无论是谁受伤，对方都得承担起照顾的义务。当然最好受伤的那个人是凌夏，这样比较容易激起楚炀怜香惜玉的心。这个计划需要提前练习，掌握好关键的操作点。如果凌夏受伤了，得去医院包扎，得由楚炀陪同。伤好了也得一天三时慰问吧，时不时也要看望一下。见面的机会增加了，再加上内心的小愧疚，一来二去，日久生情，这事就算是成了！

严冬见凌夏终于不再提出疑问，愈发得意洋洋起来。她拍拍凌夏的肩膀，大笑：“怎么样，这个计划不错吧。老娘的智慧和心血可都在这里了，你可得珍惜，好好践行！”

凌夏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然后认真严肃地说：“可是，我怕疼……”

第005章 还没开始就结束

最终，在严冬的威逼利诱之下，凌夏狠狠心、咬咬牙，终于决定执行“不扑倒楚炀不罢休”D计划。

学校的惯例，周六只上半天的课，所以二人就把时间定在了周六中午放学。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凌夏和严冬就收拾好了书包。下课铃声刚一响起，俩人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了教室。凌夏推好自行车，来到提前踩点的“案发现场”。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楚炀骑车过来，她就义无反顾地撞上去。

等待的过程只有十分钟，但对于凌夏来说，却漫长地如同度过了一个世纪。她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咚咚咚”个不停，猛烈地好像随时可能会撞破皮肉冲出来！凌夏不停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严冬也跟着“埋伏”在路边。当楚炀的身影刚刚出现在拐角处的时候，她不禁激动地喊：“来了，来了，快准备！”

凌夏闻言，哆哆嗦嗦地骑上自行车，按照之前演练好的那样，晃晃悠悠地冲了出来。但是刚一出来，她就后悔了！

楚炀骑着车，穿着宽松的黑白条纹毛衣外套，戴着一顶灰色鸭舌帽，一副青春洋溢的样子。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一个身穿粉色衣服的女孩子。女孩的出现太突然，瞬间打破了严冬部属周密的计划D。好在凌夏的车速不是很快，在接近楚炀的时候，她生生刹住了车子，停了下来。

自然，楚炀并没有看到一脸愕然慌乱的凌夏。他载着粉色衣服的女孩子，时不时回过头，微笑着和她浅谈几句。女生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把鬓角被风吹起的发丝重新挽在耳后。她的皮肤白皙剔透的，好像透明的一样，脸上的笑容也很灿烂，映衬的五官更加精致。凌夏怔怔地看着楚炀载着女孩越走越远，自己却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严冬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狗血的情况。她急忙跑出来，扯了扯凌夏的袖子，问：“这是什么情况？”

凌夏终于回过神来，她不禁垂下头，不想让严冬看到自己失望的表情，只能淡淡地回答：“哦，挺显而易见的，楚炀应该是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了。”

“那个女生我认识，是文科3班的，叫桑雪。”严冬立即科普起来，“咱们这一届选出的几个级花，其中一个就是她。这姑娘可不一般，高一开始到现在，换了至少三个男朋友了。我记得放假前她的男朋友还是校队的肌肉男啊，怎么现在就勾上楚炀了？”

“级花啊，的确很漂亮……”凌夏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楚炀离开的方向。虽然他早已经走远，看不见了，可她始终不愿意挪开眼睛。刚刚，楚炀骑车载着桑雪路过的画面，还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客观地说，那画面真是挺美好的。

严冬却对此嗤之以鼻：“那个桑雪有什么好的？要我说，不过就是皮肤白一点，个子高一点，你也不差啊！她仰仗着自己家庭条件不错，打扮地时髦一些，底气也比别人足罢了。”

凌夏没有说话，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继续夸赞桑雪，好像显得太过虚伪；要是跟严冬一起愤愤不已，又显得太过小心眼。毕竟，桑雪没有惹到凌夏，甚至都不知道凌夏是谁。只是凌夏自己的心里像被人灌了一大块浸过水的铅，又沉又涩，实在难受。

严冬还在不断品评着桑雪：“凌夏你知道吗，这个桑雪虽然招男生喜欢，但在女生中间风评可不怎么好。据说桑雪的成绩在他们班垫底，当年也是靠家里的关系才能来附中的。她更换男朋友的频率那么高，可见人品也是一般。啧啧，也不知楚炀是怎么了，竟然跟她在一起。他难道就不怕哪一天，桑雪莫名其妙地也把他甩了？”

无论桑雪这个人是不是像严冬说的那么不堪，无论她是不是过段日子会原形毕露，她和楚炀在一起，这是事实。

凌夏特别冷静地对严冬说：“喏，你看，我就说我没打算跟楚炀发展出什么故事吧，你偏要给我制定什么计划。现在剧本虽然出来了，不过女主角却换人了，这说明故事就不该我来演。这样也好，看着他们在一起，我就死心了。”

严冬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问：“凌夏，你没事吧？这是打击太大，把脑子搞坏了吗？”

“没有，我挺好的。”凌夏摇摇头，朝着严冬尽自己所能地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要是说心里不难过，那是骗人的，可是还远不到撕心裂肺的地步。本就是毫不相关的路人，不过是机缘巧合地遇到了，心生爱慕。但这个故事的结局，本就是在这里结束才对。

这是她第一次怦然心动，第一次暗恋一个人，只是，没想到结束地这么快。

周一上学，严冬凑到虞朔身边，问他：“喂，你和楚炀不是好哥们嘛，你知道他和桑雪的事情吗？”

“知道啊，”虞朔挠挠头，回答，“他们好像是寒假的时候在一起的，挺好的。”

“好你个大头鬼啊！”严冬一脸气愤，看着虞朔的表情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的哥们跳进火坑，还在一片鼓掌欢呼为他祝福，你是不是傻？”

说完，严冬带着一肚子怒火，烈火燎原一般地冲出教室。虞朔傻傻地坐在座位上，心里纳闷，明明是你问我的，我招谁惹谁了？

之后的日子，凌夏不再那么疯狂，每天盼着念着只为能见楚炀一眼。相反的，她倒是希望不要再遇到他。凌夏实在不想看到他载着桑雪，两人甜甜蜜蜜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在老天对她也比较眷顾，真的就没让她再见到楚炀。

凌夏学习更加刻苦认真，在高二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的时候，竟然第一次冲进了班级前三名。要知道，在附中能进入班级前三名，是让人非常自豪的事情。之前凌夏努力了那么久，也不过在七八名左右的位置徘徊。

开始的时候，严冬总觉得凌夏是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担心她时间久了会憋出心理问题。不过当看到凌夏的成绩单，看到她每日照常吃吃喝喝之后，严冬总算是放心了。她对本次事件的总结就是：凌夏同学化悲愤为力量，充分地用实际行动证实了“情场失利，考场得意”这一论点的可靠性。

第006章 意料之外的别离（1）

自从元旦十佳球员表演赛后，凌夏对楚炀态度改观，徐闵程就单方面进入了对她的“观察期”。在徐闵程的世界里，楚炀绝对是虚伪的代表，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小跟班对楚炀有好感，哪怕一丝丝都不行。

所以，严冬怂恿凌夏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以及ABCD计划，都是在徐闵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后来，D计划在执行过程中不幸夭折，凌夏就再也不提楚炀。久而久之，徐闵程终于觉得自己的小跟班经过了考验，重新敞开怀抱接纳了她。

在对凌夏进行观察考验的期间，徐闵程也没闲着。寒假前，他曾表示，自己十分中意班里的何晓薇。而开学后不久，大家就惊讶的发现，何晓薇成了他的女朋友。

何晓薇是理科班里，为数不多注重打扮、清纯可爱的女生之一。她长着一张圆润可爱的脸，眼睛大大的，身材很娇小，班里有好几个男生都喜欢她。凌夏不知道徐闵程是怎么突然对何晓薇中意起来的，因为按照座次，何晓薇坐在前排，和他们相隔甚远，大家的交情仅限于点头之交。但是，相对于目光短浅、只能看到附近人群的凌夏，徐闵程无疑是具有长远眼光的。他的长远眼光，直接奠定了自己高中时代的恋爱基础。

对于何晓薇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徐闵程攻克，凌夏一点也不觉得稀奇。毕竟，徐闵程阳光帅气、高大幽默，没有几个情窦初开的女生，能抵挡他的攻势。于是，何晓薇加入了他们的豪华午餐队伍。凌夏和严冬每天都要面对这两个人亲亲我我，你侬我侬。

就比如现在，徐闵程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给何晓薇，然后特别贴心地说：“这个鸡腿味道很好的，你多吃点。”

何晓薇却又把鸡腿还回去：“还是你吃吧，我怕你不够吃。”

徐闵程再次夹回来：“我最近突然不爱吃这个了，今天是特地给你要的，毕竟鸡腿限量吗，我怕你吃不到。”

要知道，学校一号窗口的鸡腿可是附中最受欢迎的美味，每天限量销售，想买鸡腿的学生几乎能将队伍排出食堂去。凌夏、严冬、徐闵程，都是这个鸡腿的忠实爱好者。他们俩就这么让来让去、让来让去，凌夏和严冬则眼巴巴地看着那只诱人的鸡腿飞来飞去。

最后，凌夏没忍住，舔了舔嘴唇问：“我记得你挺喜欢吃鸡腿的，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你们要是都不吃，不如给我怎么样？”

严冬也开口：“是啊，这鸡腿继续飞来飞去就凉了，味道可就大打折扣。不在最美好的时候把它吃掉，那是对美食的大不敬。老徐，你要是不想给凌夏，给我也成。”

凌夏和严冬一同伸出筷子，打算争夺那只可爱的鸡腿。不料徐闵程“啪啪”两下，手起手落间，打掉了她俩的筷子。

“你们两个想得美，这鸡腿是我们晓薇的，你们谁也别想！”

凌夏和严冬讪讪地收回手，何晓薇则红了脸颊。徐闵程大概很喜欢她羞红脸的样子，笑得特别灿烂。

重色轻友，毫无人性。

吃过午饭，四人小组就此解散。本来，徐闵程和何晓薇正是热恋期，跟两个电灯泡一起吃饭，只是出于这两年的习惯。在他们心里，肯定恨不得单独相处，浓情蜜意。而凌夏和严冬，因为最后眼睁睁看着何晓薇吃完了那个鸡腿，心里不爽快，也不打算继续跟着他们了。于是，大家一拍即散，分道扬镳。

凌夏和严冬自然是要珍惜午饭后的时间，抓紧补眠，午睡一会。徐闵程何晓薇则是有爱情浸润，精神地很，两人肩并着肩溜达去了。他们走出去一段，“灯泡组合”还留在原地观望。徐闵程的身高也有一米八多，很是高大，但何晓薇个头娇小，穿的又粉粉嫩嫩。俩人站在一起，总让人觉得有点别扭。

看着两人的背影，凌夏不禁感慨：“好一对感情深厚的父女啊！”

本以为严冬会骂她口无遮拦，没想到严冬也重重点点头：“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这么觉得，现在看来，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于是俩人四目相对，认真地握了握彼此的手。

高二下学期的课业已经显得沉重起来了，而凌夏因为顶着突然杀进前三名的名头，压力还是比较大的。而压力大的结果就是，她光荣的感冒了。

一年前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凌夏的喉咙发炎，反反复复不见好，自己没注意，最后竟然落下了病根。往后只要感冒，都会咳嗽，并且咳得惊天地泣鬼神。再严重些的时候，会胸闷气短，呼吸苦难，憋闷地脸颊通红，眼泪直流。

第一次出现这一系列症状的时候，是在自习课上。因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那时严冬看凌夏的脸红的就像能滴出血来，一副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模样，吓得眼泪簌簌往下掉，一个劲地喊着凌夏的名字，生怕她丢下自己就要走了。后来陆续发作了几次，大家慢慢了解了凌夏这个症状，也知道发作时只是症状比较可怕，实际问题不大，心态也就平和了许多。再等凌夏咳嗽的时候，严冬会倒一杯温水过来，虞朔负责提供纸巾，徐闵程会拍拍她的后背，帮忙顺气。他们三个人合作地非常天衣无缝，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凌夏老妈这一年来深受她的病状荼毒，不知从什么地方弄了个偏方。趁着这一次凌夏感冒，她说什么都要试试。方子倒是不难实施，就是要凌夏在家卧床休息三天，配合中药，不能出门见风。于是老妈主动请缨，帮凌夏跟学校请了假。凌夏因为多了三天从天而降的假期，也是乐得自在。在家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补眠，看看漫画，吃吃喝喝，日子过得十分顺意。

只是，当凌夏神采奕奕、满血复活，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才知道这三天里，班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徐闵程被班主任老樊开除了！

第007章 意料之外的离别（2）

消息是严冬告诉凌夏的，她特地早来了一会儿，一直在教学楼下等着，确认能在凌夏进教室门前，提前堵住她。

看着严冬背着书包，一脸严肃，凌夏还不禁打趣她：“怎么了，难道我这几天不在，虞朔突然谈恋爱了？”

“凌夏，有个消息我需要在你进教室之前，就告诉你。”严冬难得没理会凌夏的玩笑话，“前天的时候，徐闵程和老樊发生了一点矛盾。老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把他开除了。”

在听到“开除”这两个字后的一段时间之内，凌夏都无法接受它的具体含义。她干笑两声，说：“你说的‘开除’，跟真正意义上的‘开除’，是同一个意思吗？这个事情挺严肃的，一点都不好笑！”

严冬叹了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就知道你很难接受，你自己上去看看吧。”

于是凌夏匆匆忙忙跑进教室，来到座位上。果然，旁边那个常年乱七八糟的座位，如今变得空空如也。徐闵程是个豪放不羁的人，平时又喜欢趴在课桌上睡觉，所以他的书本总是越线，霸占了大半张的桌子。对此，凌夏提出过多出抗议，均已无效告终。可是现在，旁边那张桌子上连一张纸也没了。只剩下凌夏课桌上堆码整齐的书本和练习册，显得格外突兀。

一切都在昭告一个事实，严冬说的话是真的。

后来凌夏才知道，徐闵程究竟是因为什么得罪了老樊，最终落得一个被开除的下场。

凌夏他们的班主任老樊，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男青年。只不过，他的面容太老成，和他内心的气质极其不符。特别是发际线，高的令人堪忧。记得刚刚开学，新生报到那会儿，凌夏老妈看着讲台上的老樊，特别满意地总结：“这种上了年纪的班主任，一看就很有代课经验，这我就放心了！”

但实际上，凌夏他们是老樊带的第一届学生，他一腔的血气方刚，都想施展在这群半大孩子身上。所以，像徐闵程这种特立独行的学生，就成了老樊的眼中钉、肉中刺。徐闵程十天当中，几乎要有七天迟到，除了他感兴趣的课程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自习课看杂志，溜出去上网看球赛，都是惯有的事情。大家对于徐闵程的作风习以为常，而且还觉得老樊对他也该宽容大度。毕竟，徐闵程是不怎么循规蹈矩，但总体成绩还是很可观的。他只是不喜欢下功夫学习，但凡他临考前认真一点，都能挤进班里的前十名。

老樊是语文老师，而在徐闵程的概念里，语文是最不需要听课下功夫的课程，这就引发了极大的阶级矛盾。这段时间，徐闵程和何晓薇谈恋爱，一时间带动了早恋风潮，在整个年纪被传得沸沸扬扬。偏偏徐闵程从来不知道低调二字为何物，还在他们两个人恋爱一百天纪念日这天，在学校的操场上用蜡烛摆了个心形，公然示爱。听说因为这事，老樊还被训导主任叫去单独谈话了。

不过真正引发徐闵程被开除的导火索，是前天的语文课。课上，老樊在讲解前一天的作业，徐闵程偷偷地戴着耳机听歌，被老樊抓了个正着。老樊本就因为被主任谈话的事，窝了一肚子火气，所以当场就要检查徐闵程的语文作业，结果，他的作业本上空空如也。

“后来，老徐就被老樊直接带去校长办公室了。”严冬说着，叹了口气，“据说，老樊当着校长的面，列举了老徐无数罪证。最后导致校长也忍无可忍，立即联系了徐闵程的家长，把他带走了。”

“昨天老徐回来收拾书包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被开除了。他一个人默默地收拾好东西，把书包甩在肩膀上，临出教室门的时候，还回头说了一句‘小爷先去逍遥快活了，各位江湖再见’。两年了，我从没见过老徐脸上的笑容那么勉强……”

严冬说完，不由地抽了抽鼻子。透过她的话，凌夏几乎可以想象出老徐离开的时候，心里也一定很难过。他总是阳光明媚顺风顺水的，放在过去就是鲜衣怒马的公子哥。突如其来的落魄，谁都受不了吧。

晨读过后，凌夏拨通了徐闵程的电话。接通的瞬间，听到电话那头低沉的声音，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老徐……”只是叫了他一下，而后凌夏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场对话。

徐闵程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听起来没什么精神。他问：“你的咳嗽好了？”

“嗯。”凌夏轻声回答他，过了几秒，才抽了抽鼻子，说，“你怎么搞得，为什么把我的同桌弄丢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全班唯一没有同桌的可怜人。”

他轻轻笑了两声，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我现在是全班唯一一个被开除的人，没有学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辍学生。”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谁也不知道一个处在学业关键时期的高中生，突然被开除之后，会对人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凌夏只能问他：“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被附中开除，学籍档案上就有污点了，这个城市里的其他学校，怕是也容不下我了吧。”徐闵程说着，“所以，我应该会准备出国吧，这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出路。”

没想到，他最终的选择是远走异国他乡。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但凌夏心里清楚，徐闵程已经没有别的退路。

“那你一定要好好学学英语啊。”凌夏努力控制住想哭的冲动，嘱咐他，“要是语言不通，在外边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怎么流利地还口！”

徐闵程笑了：“得嘞，您放心吧，我出国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学怎么用英语骂人，各式各样地骂，绝不重样！”

“照顾好自己。”凌夏认认真真地再次嘱咐。

“会的。”徐闵程回答。末了，他又说，“我不在学校，晓薇就要靠你和严冬多照顾了。这两天她情绪不好，我给她打过几次电话，总是在哭。凌夏，你帮我好好劝劝她。”

凌夏心想，老徐是真的喜欢何晓薇吧，从他的话中就能感受地到。虽然徐闵程看不到，她仍然使劲点了点头：“老徐，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第008章 相识要用一种奇特的方式（1）

徐闵程被开除之后，班级进入了一股空前的低气压环境里。因为老樊“略显卑劣”的极端手段，让大家都对他心生厌恶。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开除的会不会是自己。没有人牵头，但所有人自动自发地形成了一股抵抗的潮流。每个人都很消极，很懈怠，原本生龙活虎的一群学生，突然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无声的抵抗换来的结果就是，原本整体成绩非常可观的一个班，在之后的月考当中，成了全年级倒数第一名的班级。这种直线下降的速度太快，最终使得老樊不得不低头。班会上，他红着眼睛，承认自己太过冲动，在徐闵程的事情上处理欠妥，没有考虑到学生的感受，没有尽到为人师的责任，只顾着逞心头之快。

“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和我赌气，耽误了自己的前途！”

老樊的这句话，说的无比诚恳。他连声道歉，最后还朝着所有人鞠了一躬。看着他深深弯下的背脊，想着他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如今也算真心实意地忏悔，一群十七八岁的孩子，突然就心软了。毕竟，青春年少里，谁也不曾真正恨过谁。就算是徐闵程，也不会真的去怨恨老樊的。

一场风波，终于告一段落。

“所以，老徐已经去了上海，打算开始人生的新征程了？”严冬一边舔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一边问。

凌夏点点头：“是啊，他要先在上海学一段时间的语言，等国外的手续办好，就要去大美澳留学了。”

严冬消灭了整整一根冰棍，叼着剩下的木棒，感叹：“其实，这也算因祸得福吧。以前老徐就在出国和留下之间徘徊不定，这次的事情，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或许国内的教育并不适合老徐这种人才吧，出国之后，他可能过得会更好一些。你看，他不用参加高考，也不需要经受高三的折磨，多好。”

“也许吧。”凌夏拍拍严冬的肩膀，心想，徐闵程终究还是和她们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高二年级除了上学期的篮球联赛，还有一个大事件，就是学期末的高中结业考试。考试通过了，就可以顺利拿到高中毕业证书。

高中结业会考是针对所有高二学生的，只是为了一本证书，没有竞争，所以难度不大。这种考试对附中的学生来说，简直就像去考场上过家家。九门课程全部考完，需要三天的时间。因为是全市统考，要在全市范围内划分考场，于是凌夏被划分到了成才中学。

上次月考班里考了倒数第一，虽说是和老樊赌气，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压力，无形之中气氛就紧张了起来，谁都不敢放松。这次三天的结业会考，附中的学生被分散到全市各个角落，身边各色学生都有，谁也不认识谁，考试反而成了一种放松。

才高离凌夏家并不远。考试的第一天早上，她懒洋洋地起床，吃了一顿美美的早餐，才慢悠悠地出门。上午的两门课程都很简单，中午回家午休之后，再继续迎接下午的考试。

让凌夏没料到的是，下午当她懒懒散散地赶到考场门口，竟然看到了楚炀！

楚炀趴在考场门口的栏杆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也在等待考场开门。凌夏有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全市这么多考生，他们两人竟然能分到一个考场，这概率也太小了！

自打“不扑倒楚炀不罢休D计划”夭折之后，凌夏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楚炀了。本以为自己高中时代的一场暗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现在楚炀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凌夏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挪不开视线。

楚炀比三个月前清瘦了一些，以前他的身边总有两三个男生，他总是笑着和他们聊天。今天的楚炀难得自己一个人，看上去竟有些落寞忧郁。凌夏傻傻地盯着他发呆，直到监考老师打开了教室的门，招呼所有人进去，才依依不舍地转移了注意力。

这一场考试，楚炀坐在凌夏的左前方。凌夏奋笔疾书做完试卷，之后的时间就用来“偷窥”。楚炀执笔写作的样子很吸引人，身姿依然挺拔，不会像大多数人都伏在桌子上。只是他好看的眉毛不知是因为思考还是因为有心事，微微皱起，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去抚平。凌夏太过认真地去看楚炀，连旁边的男生偷瞄她的试卷，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监考老师看不下去，伸手敲了敲那个男生的桌子，低声喝止：“自己做好自己的卷子，别总想着去看人家的！”

男生显然吓了一跳，讪讪地收回了目光。监考老师又看了凌夏一眼，提醒：“那个女生，做完了就再检查一遍，别总是出神！”

因为监考老师的介入，很多学生都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凌夏赶紧收回目光，低下了头，生怕楚炀看到她一脸羞愤的模样。此时凌夏是不敢再去看楚炀了，只能愤愤地白了惹事的男生一眼，要不是他，自己的小秘密也不会被发现！

第一天的考试就这么结束了。到了第二天，凌夏看到楚炀再次跟她出现在同一个考场的时候，讶异地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一次，两人坐前后桌，楚炀就在凌夏的身后，是这一排桌子的最后一个。凌夏自然是看不到他的，可是一想到楚炀就在自己身后，她整个人就不自在了，如坐针毡。一场考试下来，凌夏始终紧张地挺直腰板，不禁腰酸背痛不已。

铃声响起，该交卷了。监考老师大手一挥，指挥道：“最后一排的同学，请把前面同学的试卷收一下，送到讲台上！”

于是楚炀站起身，走到凌夏面前。凌夏紧张地几乎要窒息，根本不敢抬头，只是僵硬地把自己的试卷递给他。从眼睛的余光，凌夏只能看到楚炀一双修长干净的手。他接过试卷，把它叠放在自己的试卷上。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凌夏能清楚地听到他的衣服摩挲的声音，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凌夏不禁感慨：这一次考试，简直就是福利啊是福利啊！

第009章 相识要用一种奇特的方式（2）

这一天的三场考试中，凌夏有两次和楚炀分到一个考场。加上昨天下午，一共是三次。当天考完试，凌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在本校考试的严冬打电话，兴奋无比地告诉她这两天的事。

“你们两个还真是挺有缘分的。”严冬应该在吃东西，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全市几万考生，你们能分到一个考场，而且还是三次，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听她这么说，凌夏心里更加高兴，抱着电话喋喋不休：“你知道吗，今天楚炀竟然坐在我后面。收试卷的时候，他走到我身边，我们第一次距离那么近。小冬冬，你说楚炀的手怎么能长得那么好看？手上的皮肤又白又嫩，手指还那么长，真让人羡慕！”

“花痴！”严冬笑嘻嘻地骂道，“这几个月没听你提起过楚炀，我还以为你把他忘了呢！”

“嗯……”严冬的话正好戳中了她的尴尬点，凌夏沉默了两秒，又说，“其实，我也以为我把他忘了。要不是因为巧合在考场碰见，我也不会刻意提起他。毕竟他有女朋友嘛，我总惦记着人家算什么？不过，这次见楚炀，他好像瘦了不少，也比以前沉默了。”

电话另一头的严冬突然叹了口气，说：“唉，凌夏，其实楚炀和桑雪，前几天分手了。我以为你好不容易把楚炀放下了，就没有告诉你，怕你分心。”

“什么？”凌夏吃惊不已，“他们不是刚刚在一起不久吗，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

严冬解释道：“这件事我是听虞朔无意间说起来的，好像是桑雪因为成绩始终提不上去，她家里觉得她高考无望，决定送她出国。桑雪已经两个月没来学校了，据说正在首都学英语准备留学呢。可能她觉得自己以后要留在国外，异地恋太熬人，就果断地跟楚炀分手了。楚炀因为这件事，受的打击还挺大的。虞朔说，最近楚炀也不跟他们一起打球了，总是一个人闷闷的。”

“原来是这样……”想起楚炀有些疲惫忧郁的脸庞，想到他莫名其妙就被别人分手了，凌夏心里竟有些替他难过起来。他是受人追捧爱慕的宠儿，这些事情不该发生在他身上才对。

“凌夏，”严冬有些欲言又止，“楚炀他，对桑雪真的很用心、很认真。虞朔说，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楚炀这样。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控制不住，再陷进去，最后还要受伤。毕竟，你现在的状态才是最好的……”

凌夏当然知道，严冬是真心为她好，心里暖暖的，很感动。眼睛有点酸涩，她抽了抽鼻子，笑着说：“你放心吧，小爷心中有数！”

严冬也笑：“嗯，我知道。不过你们既然这么巧能在大考中碰到，说不定事情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和严冬打完电话之后，凌夏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很久。

楚炀和桑雪分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三个月了，她好不容易抑制住了自己萌生的情愫，心态调整地不错，成绩也稳定下来。而现在，楚炀分手了，偏偏又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她手足无措。

于是凌夏躺在床上，纠结到半夜。第二天早上，只好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去参加最后一天的考试。

上午两门考试依旧顺利，下午的英语考试，也是本次大考的最后一门课程。凌夏看着楚炀再一次和她出现在一个考场上，心里的惊讶比之前两天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想事成的满足感。只不过，今天下午楚炀的状态比之前更差了，脸色也有些苍白。进考场的时候，凌夏特意跟在他身后，只见楚炀步伐有些不稳，神思游离。

开考后，凌夏用最快的速度把试卷做完。好在题目不难，她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答题。耐着心思把答题卡板板整整地涂完，凌夏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右手边不远处的楚炀。他的试卷也做完了，答题卡涂好了放在一边。正当凌夏偷瞄入神的时候，楚炀突然站起身，拿起试卷，朝着讲台走去。

他的这一举动，包括监考老师，整个考场的人都蒙住了。只见楚炀快步走到讲台边，将自己的考卷递给监考老师，声音略有些沙哑地说：“老师，我交卷。”

“你……”监考老师愣了有三秒钟，之后才看了看时间，说，“同学，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就算你想提前交卷，也至少等到还剩十分钟的时候吧。这次考试虽然不难，但关系到高中毕业证书，希望你不要这么草率！”

“谢谢老师。”楚炀并没有重新回到座位上，而是坚定地把试卷交上。他朝着监考老师微微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考场。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加上楚炀无论做什么都很引人注目，考场上立刻引起了一阵小骚动。监考老师拿起楚炀的试卷，大略看了看，大概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听之任之了。看着讲台下的考生们面面相觑，监考老师清了清嗓子，喝道：“都看什么看？人家提早交卷都能答得那么好，你们还不赶紧做题！”

看着楚炀离开考场，凌夏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他今天的状态显然不对劲，以他平日低调安静的性格，这么任性地交卷离场，实在是让人担心。

这一刻，凌夏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竟不受控制了一般，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于是继楚炀之后，她成为了这个考场新的焦点。监考老师的表情活像是生吞了一只死苍蝇，指着她问：“同学，你也要提前交卷？”

凌夏的大脑在身体站起来的一瞬间，终于恢复正常运转，却又来不及了。不过现在，整个考场里的人都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等着观看一场好戏。凌夏的脸“噌”一下红了，这样的场面真是太尴尬了！好在她反应够快，立刻捂住肚子，皱起眉头，做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样子，可怜兮兮地对监考老师说：“老师，我、我肚子好疼……”

许是凌夏的演技还不错，监考老师不疑有他，立刻关切地说：“肚子疼？那赶紧去医务室看一下吧，可别是急性阑尾炎！你的试卷都做完了吗？”

凌夏艰难地点了点头，语气尽量显得虚弱：“做完了……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快去吧！”监考老师亲自过来收好试卷，放她离开了考场。

第010章 相识要用一种奇特的方式（3）

一出考场，脱离了监考老师的视线，凌夏也无需再装虚弱，立刻撒开两条腿朝着停车区跑去。她算了算自己和楚炀的离场时间，前后只差了十分钟。如果速度够快，应该可以找到楚炀才对。

凌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想要找到他、追上他，甚至没有思考过如果见到他，应该怎么应对。毕竟对于楚炀来说，她仍然只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此刻凌夏顾不上什么形象，完全拿出了运动会参加4*100米时的速度拼命狂奔。可是当她跑到停车区时，除了整片停放整齐的自行车，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看来，楚炀已经走了。就算她头脑发热随着他冲出了考场，就算她拼尽全力以为可以跑向他，现实仍是残酷的。楚炀压根不知道有人为了他，像个傻子一样，奋不顾身了一次。凌夏不禁苦笑一声，看来之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还以为和楚炀是“有缘再见”，实际上，不过是一次次“擦肩而过”罢了。

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提前回家，免不了会被老妈问这问那，重新回到考场也是不可能的了。可凌夏实在没有去处，只能在才高的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溜达。因为还是考试时间，整个校园里并没有什么人。才高的校园虽不如附中景色古风古韵，但新建不久的教学楼、体育场还是别具现代特色的。听说才高的体育场投资不少，塑胶跑道更是号称全市第一。凌夏实在无聊，就打算去体育场看看，消磨时间。

当她踏进才高的体育场，发现空旷的场内，一个身影正围绕着塑胶跑道疯狂的奔跑。那人跑得很快，像是要把浑身的力气都发泄出来，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一样。凌夏呆呆地看着他不停奔跑，眼眶却一点一点不争气地湿润了。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人是楚炀。

一圈二百米的跑道，楚炀跑了四圈，凌夏就看了四圈。六月份的阳光已经很毒辣，晒得她的脸通红灼热。可凌夏始终站在太阳底下，忘记了要找一处树荫躲避。直到楚炀渐渐放慢了速度，跑到她面前，带着些许疑惑地看着她。

这一刻的气氛暧昧又尴尬。

楚炀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发梢处凝着水珠，一滴滴落下。他的呼吸因为奔跑而变得粗重，胸口也剧烈地起伏，原本白皙的皮肤泛起一片潮红。他们离得很近，凌夏甚至可以看清他鼻翼上的汗水，可以闻到他身上蒸腾而出的沐浴露的味道。可楚炀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凌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拿出包里老妈帮她准备的手帕，递过去，说：“嗯，天气挺热的，你要不要擦擦汗？”

这是她对楚炀说出的第一句话——你要不要擦擦汗？

楚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手帕，点点头，说：“谢谢。”

凌夏大大地松了口气，真怕他会拒绝。如果是那样，自己就会傻傻地伸着手，不知如何收场。

楚炀擦干了额头上的汗珠，说：“不好意思把你的手帕弄脏了，我回去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你。”

凌夏全身的力气和勇气在刚才递出手帕的瞬间，都透支干净了。此时听楚炀这么说，只是傻傻地点点头，僵硬地说：“哦，没关系，再见！”

说完，她如同一个机器人一样，迈着机械化地步伐，想要逃离现场。但她过于紧张，似乎同手同脚了……

楚炀在身后叫道：“同学，我还不知道怎么把手帕还给你呢！”

“哦，对……”此刻凌夏内心真是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当然知道楚炀的班级和姓名，可是楚炀根本不认识她呀。这么着急离开，真是做贼心虚！

于是凌夏只好回过身，硬着头皮跟他说：“我、我也是附中的，我在学校见过你。我是十八班的，我、我叫凌夏……”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垂越低，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心虚果然就是心虚，改不了的。

不过楚炀倒是听清楚了，他朝凌夏走近两步：“哦，你在十八班，我认识你们班级的虞朔。凌夏，你的名字挺好听的，我也听说过你，只是不太认得出来，抱歉。”

“诶？”凌夏不禁惊讶地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楚炀笑了笑：“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你的英语作文得了满分，我们英语老师特地复印了几份，在班里传阅，我也看过了。你的语法规整，用词华丽，文章逻辑性又强，一手花体英文写得挺让人印象深刻的。我当时还在想，有机会一定要见见真人才是。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你了。”

“哦是这样。”凌夏也朝他笑了笑，原来楚炀看过她的作文。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嘴上还是要谦虚一点，“那次是巧合，其实平时我的作文挺一般的……”

“你也提前交卷了吗？”楚炀终于问起这个问题，“我刚才跑步的时候，看到你应该来了一会了。我们好像在一个考场，对吧？大概那位监考老师看到我们两个提前一小时交卷，该崩溃了吧。你这样出来，没问题吗？”

凌夏当然不能说是因为看到你状态不佳、提前离开，我担心你才跟着跑出来的。于是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是因为不太舒服，才提前出来的……”

“你不太舒服吗？”楚炀皱起眉头，问，“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医务室看一下？”

凌夏惊得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没事了！刚才可能有点胸闷，这会来操场透透气，感觉好多了！”

见她的确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楚炀就不再坚持。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凌夏的心里暖暖的，很感动。楚炀的确如严冬所说，是个很体贴很有教养的人。面对如此陌生的人，他都能这么关切。那么在和桑雪的感情中，他应该也投入了很多。据说，在恋爱中越是投入的人，往往受伤越大。

第011章 相识要用一种奇特的方式（4）

好在是用不太舒服这个理由，把自己“离奇出现”的局圆了过去。凌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下一刻竟然脱口问道：“你呢，为什么提前交卷离场？我觉得，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状态有些不对……”

楚炀似乎也没料到她会反问回去，沉默了片刻，才说：“嗯，我有点心事，不想闷在教室里，想要出来发泄一下。”

凌夏这才意识到不经意戳到他的痛处了，后悔地想给自己来两个大嘴巴，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关系。”楚炀摇摇头，语气很真诚，的确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我跟你一样，在考场里待的闷了，坐不住。出来透透气，现在好很多了。刚才跑了很多圈，体力极大地透支，心里反倒轻松了。”

凌夏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笑着挠了挠头。

楚炀却说：“谢谢你陪我聊天，跟你说话挺舒服的。”

凌夏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也不太明白“和我说话很舒服”应该如何理解，不过这句话让她挺高兴的。至少楚炀对她不反感，他们多少也算是认识了。比着不久前，只能远远地观望楚炀，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这实在是个质的飞跃。

过了一会，陆续有学生交卷，三三两两地经过。楚炀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好。”凌夏点头附和，和楚炀一起离开体育场。

临别的时候，楚炀说：“我叫楚炀，在你们楼下的七班。”说着，他掏出纸笔，迅速写下一串数字，把纸条给凌夏，“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能把你的手机号也给我吗？等我洗好了手帕，会提前联系你的。”

凌夏急忙把自己的手机号写下来给他，心里开始期待日后的联系。不过，她还是客套地对他说：“其实我不着急的，什么时候都好。要是你不方便，也可以让虞朔转交给我，没问题的。”

“借了东西，还是当面归还的好。”楚炀收好纸条，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带着些许的落寞，不过依旧好看。楚炀骑上自己的自行车，朝凌夏摆了摆手说：“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楚炀走了以后，凌夏整个人怔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接受了她和楚炀“相识”的这一事实。嘴角忍不住就向上翘起，笑容怎么也收不住。从元旦第一次见到楚炀开始，到今天第一次说话，中间整整隔了175天。那些偷偷跟在他身后，只为看他一眼的日子里，凌夏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楚炀面前。

手里还握着写有楚炀手机号码的纸条。不过是一串数字，此刻在凌夏看来，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乐府，跳动、翻飞，十分可爱。

当凌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严冬之后，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口中不禁啧啧称奇：“行啊，凌夏，没看出来你挺有胆识的。都说狗血来源于生活，这可真是至理名言。你们俩相遇的过程，简直比老娘的ABCD计划还要异想天开！我怎么着也不会想到，你竟然这么勇敢，能从结业会考的考场上头脑一热追出去，简直就是女英雄啊！”

说着，她一抱拳，像个江湖侠客一样：“敬你是条女汉子，老娘佩服、佩服！”

凌夏白了她一眼：“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觉得很自然啊。就是、就是看到他离开，不放心才出去看看，这也没什么吧。再说了，你的四大计划都太过牵强了，远不如现实来的这么水到渠成！”

严冬拍了拍她的肩，认真问：“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的？之前楚炀不认识你，你完全在演独角戏，所以我不看好。现在你们互相认识了，开场也很不错。这么看你俩算是有缘之人啊，老天爷都在给你创造机会，你要不要主动出击？”

“这个……”凌夏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要太主动了，顺其自然就好。楚炀才刚失恋，应该没心思想这些事了。而且，我们也仅仅是认识了而已。如果我立即展开攻势，或许会引起楚炀的反感吧。”

严冬相当失望地直摇头：“刚夸你有胆识，立马就怂了。唉，孽缘啊，孽缘！”

三天之后，楚炀发来一条信息：凌夏，我是楚炀。你的手帕我已经洗好了，今天晚自习课间的时候拿给你，不知道你方便吗？

凌夏哆嗦着手，急忙回复他：方便方便，你直接来班里找我就可以了。

那么晚上见。楚炀礼貌地回复。

凌夏满怀期待地也回了他一句“晚上见”，心里如同塞满了蜜。抱着手机来来回回翻看信息，虽然一来一去只有四条对话内容，却让她足足看了十多遍！

严冬瞥了凌夏一眼，叹气：“疯了，真是疯了！好好一个大姑娘，就这么被几条短信折腾疯了。楚炀这祸水害人不浅呢！”

“哪有啦！”凌夏本想骂严冬几句，没想到一开口竟成了撒娇一般的语气。

严冬狠狠地打了个机灵，表情活像是面对一堆呕吐物：“少女怀春，果然很可怕！你一下午压根什么也没学进去吧，只顾着憧憬晚上和楚炀见面的场景了。”

凌夏有点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两声：“你怎么知道的？别说，自从楚炀给我发来信息说晚上过来，我就什么都看不进去了。”说着，她拿起自己蹂躏了一下午，此刻已经皱皱巴巴的试卷，“你瞧，一下午了，我就做了两道题。”

“凌夏，你可得长点心吧！”严冬看看她的状态，忍不住提醒，“现在多少人盯着你第三名的位置，虎视眈眈呢。离期末考试还剩下一周的时间了，你别总是心不在焉。会考你可以任性的跟着楚炀跑出去，但其他的考试，可不一样了！”

“知道了，知道了！”凌夏使劲拍了拍严冬的肩膀，保证道，“放心吧首长，凭咱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在关键时刻捅过篓子？”

严冬见她如此信誓旦旦，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一会，二话没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012章 脑洞奇特的新同桌（1）

第一节晚自习，凌夏就像得了痔疮一般，坐立不安，扭来扭去，只差原地来几个翻转挪移。本来她特意挑了一份英语阅读来做，以求静心专注，谁知并不好用。

凌夏的新同桌黄平达见状，不由得从一堆化学试卷中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大概是自打做同桌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从未见凌夏如此“好动”，于是忍不住问：“凌夏，你怎么了，中邪了？”

凌夏勉强一笑：“没有，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黄平达听她这么说，狐疑地瞥了一眼，倒是没有多问，继续和他的化学题较量去了。

晚自习课间，当凌夏正在纠结着是去门口候着，还是在座位上等着时，同班一个座位靠近门口的女生突然喊了一声：“凌夏，有人找！”

凌夏一个激灵，从座位上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她的大腿狠狠地碰到了桌子上。黄平达本来在喝水，被这举动吓了一跳，差点把水杯都扔出去！看凌夏疼得龇牙咧嘴，他奇怪地问：“你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吗？”

“我、我有事！”凌夏龇牙咧嘴地揉着被碰得生疼的腿，心想明天肯定会淤青。说完，她急忙朝门口走去，不给黄平达再提问的机会。

门外，楚炀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刚刚剪了头发，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一看见凌夏出来，他立刻迎上去，脸上带着得宜的微笑，眼睛弯弯的，更加明亮，好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他把手帕递过来，说：“已经洗干净了，我还特意熨了一下，应该不会留下汗味或者褶皱。那天真是谢谢你了！”

凌夏急忙接过，发现原本皱皱巴巴毫不起眼的手帕，被楚炀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凌夏摆摆手：“不客气的。”

楚炀探头往教室里看了看，说：“我还是第一次来楼上呢，你们班氛围挺好的，不像我们班乱糟糟的。对了，我怎么没看到虞朔？”

“他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坐着，你在这里看不到。”凌夏急忙解释，“需要我帮你叫他出来吗？”

“不用了，我就是随口问问。”楚炀看了一下手表，又说，“我的任务完成，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再见，凌夏。”

说完，他又笑了笑，挥挥手，转身下楼去了。

“再见……”凌夏依依不舍地看着楚炀离开，心里想的是，其实你来一点都不耽误我的时间，就算是耽误了，我也心甘情愿。

凌夏有点落寞地回到教室，刚才帮楚炀喊话的女生田乐乐一把将她拽过去，八卦兮兮地问：“凌夏，刚才来找你的人是大校草楚炀，对吧？”

凌夏点点头：“是的。”

田乐乐问：“你们认识？”

“算是吧。”凌夏嘟囔了一声，“不算太熟。”

“不算太熟他干嘛特意来找你啊？”田乐乐翻了个白眼，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没看出来呀，你还挺厉害的！”

从田乐乐的眼神里，凌夏能感悟出这个“厉害”，并不是褒义词。像楚炀这样的男生是一种十分神奇的生物，他们总能什么也不做，就让女生互相为敌。

凌夏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只是攥紧了手里的手帕，悄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田乐乐大概也觉得无趣，自顾自撇撇嘴，嘀咕了几句，也就没了下文。

回到座位上，凌夏拿着楚炀还回来的手帕发呆。看得出，他很用心地去洗过了。凌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手帕上还带着一股洗衣液的清香，很好闻，和楚炀身上散发的香味一样。可凌夏的心此时却因为这条手帕，空落落的。原本，这个手帕是她和楚炀之间唯一的交集。现在他把手帕还回来，下次她又该以什么理由去见面呢？

于是，凌夏又变得患得患失起来，整个人伏在课桌上，唉声叹气。黄平达一整个晚上都觉得她不太对，就问：“你今天怎么了？刚才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过度，坐都坐不住。这会又好像受了打击，伤春悲秋的。凌夏，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啊？要是真有，你就说出来，我保证不会歧视你的。大不了，以后我多注意注意，尽量不刺激到你，你看成不成？”

凌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埋怨，这个新同桌一点都不可爱。这让她不由得十分怀念徐闵程。黄平达和徐闵程完全是两个类型的男生。徐闵程高大帅气，性格张扬，鲜亮耀眼地让人不自禁想要亲近。黄平达有些矮小，相貌平平，虽然成绩很好，一直稳居班级第二名，但性格有些古怪。大概是班主任老樊看到凌夏冲进了前三甲，觉得她是可塑之才。但他也担心凌夏的成绩不稳定，所以特意调了黄平达跟她坐同桌。在成为同桌之前，凌夏和黄平达之间加起来，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如今一个月的接触下来，凌夏慢慢发现，这个瘦弱矮小的男生，实则无比腹黑、毒舌。

看着凌夏手里一直攥着楚炀刚刚还回来的手帕，黄平达又问：“我看你从刚才就一直握着手帕不放，还时不时地闻一闻。又或者你有特殊的爱好，比如‘恋物癖’？”

“闭嘴！”凌夏终于受不了他奇特的脑洞，开口制止他继续遐想下去。

黄平达撇了撇嘴，大概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碍于凌夏两道“慈爱温暖”的眼神，终于还是乖乖闭嘴了。

但凌夏却突然产生了想要倾诉的愿望。楚炀的事情一直憋在心里，压得她有些喘不开气。虽然严冬可以无条件地倾听，但她神经太过大条，很多事情不能客观冷静地帮她拿主意。但黄平达不同，他很聪明，虽然毒舌但往往很有见地。更何况，他还是个男生。大多数时候，男生更能理解男生的想法。

于是，凌夏试探着问他：“喂，你知不知道七班的楚炀？”

黄平达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凌夏抿了抿嘴，那意思是在说你刚刚让我闭嘴，现在我不敢讲话。

看到他摆出一副贱贱的模样，凌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毕竟有求有他，于是凌夏耐着性子，强压住怒火，朝黄平达微微一笑：“刚才是我太野蛮了。我立刻给您解禁，您可以畅所欲言了。”

第013章 脑洞奇特的新同桌（2）

解禁后的黄平达，立即恢复了他话痨的本性：“哦，楚炀啊，我当然知道了。就那个帅哥呗，白白净净的，特别招你们女生喜欢。不过我没有你们那么肤浅啊，我之所以听说过他，是因为他的成绩不错。楚炀在七班一直都是前两名呢，我是因为这个才关注他的。而且在年级排名里面，他经常压在我前面。嗯，小伙子有悟性，挺不错的。”

听他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凌夏不禁有些头疼。不过听到他对楚炀的称赞，心里莫名开心起来，嘴角向上扬，就好像楚炀优异的成绩是来自于她凌夏的栽培一样。

黄平达看到凌夏露出花痴般的微笑，不禁打了个寒颤：“你这个手帕，不会就和楚炀有关系吧？”

“诶？”凌夏一怔，没想到黄平达的脑洞跨度可以这么大，而且精准地猜中了她的心思，“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攥着一条手帕发了一晚上花痴，现在又无缘无故提起楚炀。联系一下上下文，很容易就猜到了。”黄平达状似无意地耸了耸肩，不过凌夏还是在他的小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得意。

凌夏知道自己就算是否认，黄平达也绝不会相信的，所以干脆就点点头，认了：“是。会考的时候，我把手帕借给他擦汗了。今天他洗好了，给我送了回来。”

黄平达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带着几分八卦地问：“你晓得吧，手帕在古人眼里，可是非常暧昧的东西啊~凌夏，你和楚炀，是不是有点故事？”

对于他丰富的想象力，凌夏佩服地五体投地：“拜托，我跟楚炀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怎么到你嘴里，听起来那么不堪呢？我们只是碰巧在一个考场考试，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看到他在操场跑步，流了很多汗。出于同窗的情谊，我就把身上带着的手帕借给他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很龌龊吗？”

“那你干嘛要借给人家手帕啊？”黄平达问，“我听明白了，你给人家擦汗嘛。可是擦汗可以递给他抽纸啊、湿巾啊，不是更合适吗？但是你偏偏给人家手帕，这就十分具有目的性了！”

凌夏强忍着不去扇他耳光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我身上的纸巾用完了，湿巾没带，只有一块手帕，是我老妈给我备用的。好巧不巧，我就这么借给楚炀了，懂了吗？”

“总而言之，这年头复古到怀里揣一条手帕的，怎么看都像是有计谋……”黄平达嘀嘀咕咕的，声音压得很低，“哎，不说手帕的事了，咱们再接着说说楚炀吧。”

看黄平达对楚炀如此上心，实在是挺出乎凌夏的意料：“嘿，我说你一个男生，怎么对楚炀这么感兴趣啊？莫非……”

黄平达甩甩手：“得了吧，快把你腐坏的思想收一收。我呀，是把楚炀当做竞争对手来看待的。竞争对手，你懂不懂？我被他在总排名上压过好几次，心里不爽着呢。这一次期末考试，我一定要超过他。所以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也算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呀，就是所谓的战术。”

“从来没听说过，想在成绩上赶超一个人，还要去打听人家私事的。”凌夏毫不留余地戳穿黄平达的小心思，“你怎么就不能承认自己八卦呢？”

黄平达的脸红了红，有点恼羞成怒。他奋起反攻：“凌夏，我就算是八卦，也比你暗恋人家强吧！”

“你你你……胡说什么？”凌夏一下惊得嘴皮都不利索了，慌乱地否认，“我哪里、哪里就暗恋楚炀了？”

黄平达笑得阴险狡诈：“哦，是吗？我可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你暗恋的人是楚炀啊！”

“你！”凌夏惊觉自己中了黄平达的奸计，又羞又怒，一张老脸滚烫地吓人。她决定不再搭理这个腹黑男了，于是气鼓鼓地拿起没有做完的阅读理解，继续攻坚克难去了。

黄平达本以为对方会愈战愈勇，不料凌夏竟半路撤退。他不死心，凑过来继续说：“怎么还害羞了呢？你看啊，咱们学校那多人都喜欢楚炀。你暗恋他，说明口味十分跟得上大众潮流，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凌夏依然不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继续盯着冗长的英文阅读，好像要把练习册看出两个窟窿。

黄平达不依不饶：“把你知道的楚炀的事情，跟我分享分享呗！”

凌夏深吸一口气，说道：“楚炀，男，十七八岁，汉族，个儿挺高，目测183-185厘米之间。不胖不瘦，身材匀称，皮肤不错，五官精致。成绩好，素质高，根正苗红，是新世纪新青年一枚。可以了？”

“这就没了？”黄平达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血型呢，星座呢，兴趣爱好呢，怎么一项都没有？”

凌夏耸耸肩：“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你刚才说的那几项，我一个都不了解。”

黄平达一阵捶胸顿足，显然对凌夏颇为失望：“你这是暗恋人家的态度吗？你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没能掌握，你拿什么去暗恋他？”

凌夏可真是奇了：“瞧您这话说的，我是暗恋楚炀，不是调查户口，更不是深度访谈。再说了，您问这些问这么详细，干嘛呀？”

黄平达掰扯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数落起来：“你看啊，一个人的血型、星座、爱好等因素，很大程度决定了他的性格和典型性。我要是掌握了楚炀的个人信息，说不定就能摸索出他的学习方法和规律。那么，超越他的可能性，就又多了几分。”

凌夏深深不以为然：“小同志，我认为你有这个时间研究楚炀的个人信息，还不如多做几道化学题。这样啊，才有可能增加几分胜算。”

说着，她拿起黄平达做了一半的试卷，在半空中抖了几下，又“啪”地一声给他扣回桌面上，示意他脚踏实地，不要再凭空臆想了。

黄平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过了半响，他仍然不死心，最后垂死挣扎了一下：“诶，记住了啊，等你有了楚炀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咱俩一起分析分析，各取所需……”

“做题！”

第014章 捉奸要成双（1）

让黄平达十分失望的是，一直到暑假，凌夏和楚炀都没再有过任何交集。所以，有关于楚炀的消息，凌夏一条也没能给他更新传达。

以前楚炀不认识她的时候，凌夏还时常能在校园里跟他来个偶遇。现在凌夏满怀期待地想要“偶遇”，然后勇敢地上前打招呼，却再也找不到楚炀的身影。

凌夏甚至开始怀疑她和楚炀的“手帕事件”，是不是一场幻觉？也许，楚炀仍旧不知道她是谁。可是看看手机通讯录里楚炀的手机号码，又提醒着凌夏一切真的发生过。每天凌夏都抱着手机，存着侥幸的心理，期待着楚炀会发来信息，但他始终没有。而凌夏自己又实在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主动去联系他。

于是，一场相识总结下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凌夏始终在原地踏步，和楚炀的关系停滞不前。

直到假期过了一半的时候，严冬约凌夏出门逛街。毒辣辣的太阳下，她俩躲进一间甜品店，面对面喝冷饮。

严冬两条腿悬空晃呀晃的，一边舔着她的冰欺凌，一边说：“我听虞朔讲，楚炀前段日子去北京了。”

“嗯？”凌夏的手一抖，洒出些许饮料，在干净的桌面上留下一滩褐色的痕迹。

严冬没太注意到她的失态，继续说：“桑雪的学校申请下来了，十月份就要去美国。楚炀去北京看她，大概是希望能借此机会复合。”

凌夏安静地听完这个消息，木然地接话：“哦，那很好啊，感情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楚炀挺主动的，这样很不错。”

严冬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凌夏的肩，安慰：“没事的啊，他未必能争取上！虞朔说了，桑雪那人看着温柔，实则无情。楚炀去了，基本上就是白跑一趟，不会有什么结果。”

凌夏沉默了一会，突然抬头，特别真挚地说：“严冬……”

“嗯？”严冬被这一声喊得莫名其妙，神色变得有些紧张。

“之前你说的很对，我不应该对楚炀抱有任何幻想的。”凌夏特别认真地说，“他是个对感情很投入的人，还有点死脑筋。你说桑雪人品不好，就目前她和楚炀的事情看来，的确如此。可就是这么不好的桑雪，都能让楚炀念念不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严冬狐疑地看着她：“所以，你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凌夏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的意思就是，也许楚炀不值得我这么迷恋。小爷是个看得开的人，当退则退，才是王道！”

“当真？”严冬将信将疑，显然不能完全相信她能放下，“其实吧，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两面性的。你也不用这么极端，说放就放，还是可以走一步看一步的。”

凌夏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喝着饮料。吸管搅动着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冰凉的气泡饮料，顺着喉管滑进胃里，让她的头脑稍微冷静一些。透过玻璃窗，凌夏盯着窗外一抹树荫，神思游离。

树荫下走来一男一女。男生体贴地打开一瓶汽水，递给女生。女生娇小可人，偎在男生身边，好像一只乖巧的猫。凌夏盯着女生瞅了一会儿，又使劲揉了揉眼睛，猛地一拍大腿，吼道：“我了个去，何晓薇！”

“什么什么？”严冬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一跳，慌乱地问，“何晓薇，哪里来的何晓薇？”

凌夏戳着玻璃窗，跟严冬说：“就在树底下，跟一个男的在一起呢！”

严冬顺着凌夏的手指头望去，正好看到男生揽着何晓薇的肩膀，俩人笑得一脸灿烂：“凌夏，我说这俩人是‘兄妹’，你能不能相信？”

“显然不能。”凌夏使劲地咬着吸管，硬生生将圆柱状的吸管咬成扁平状，“你看看那宠溺的眼神，撒娇的姿态和勾肩搭背的样子，要真是兄妹，那也是‘骨科兄妹’！”

“没看出来啊，这何晓薇真是不甘寂寞！”严冬向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目击何晓薇劈腿现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怎么着，咱们替老徐去会一会这对狗男女吧。”

虽然严冬说的有些露骨，但凌夏一点也不觉得过分。她一推椅子，站了起来：“说走咱就走，今天必须给老徐讨回一个公道！”

于是乎，凌夏和严冬杀气腾腾地从甜品店里冲了出去，一路直奔大树下。何晓薇和她的新男友正在你侬我侬地共享一瓶汽水，忽然察觉到周围的气场不对，偏了偏头，这就看到了两个“复仇者”。

“凌夏？！”何晓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表情活像是看到了两尊瘟神降世，“严冬？！”

严冬皮笑肉不笑：“嗨，晓薇，好巧啊，没想到这样都能跟你遇到。”

何晓薇讪讪地应了一句：“是、是呀，好巧……”

显然，她并不喜欢这种巧合。

她敷衍的态度更加激怒了严冬。严冬看了一眼何晓薇的新男友，挑了挑眉毛：“哟，这还有一位帅哥呢。晓薇，怎么不帮我介绍一下呢？”

何晓薇脸色白了几分，硬着头皮对那男生说：“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凌夏和严冬。”说着，她又指了指那个男生，说，“这是、这是……”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这位是谁。

严冬却甜甜地一笑，一甩自己的马尾辫，说：“我看着你们挺亲密的，这位一定是你‘哥哥’吧！”

何晓薇脸色一僵，那个男生憋不住了，皱着眉头说：“不好意思，我叫王天广，是晓薇的男朋友。”

“男~朋~友？”严冬特意将这三个字拉长了来读，做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对不对，晓薇，我记得你的男朋友，叫做‘徐闵程’啊。怎么才一个夏天不见，就改姓‘王’了？”

王天广听了这话，一张脸拉得老长：“这位同学，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喽。”严冬无辜地眨眨眼，耸耸肩，“人家好奇嘛，好奇宝宝就要多问一问喽。”

“严冬！”何晓薇终于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跺了跺脚，很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你不要太过分了！”

严冬见状，更加上火，嗓门也抬高了几分：“哟，这你就受不了了？何晓薇，你难道都不觉得自己理亏吗？”

第015章 捉奸要成双（2）

何晓薇一张白嫩嫩的脸，因为严冬一顿狂怼，涨得通红：“我、我怎么就理亏了？”

王天广也见不得自己的小女友被“欺负”，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然后右手食指指着严冬，不客气地说：“我看你是个女生，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要继续这么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严冬眼见着“西门庆”和“潘金莲”如此嚣张跋扈，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瞪圆了眼睛就要往上冲。凌夏一把拉住严冬的胳膊，一边安抚她，一边对何晓薇说：“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理亏的？何晓薇，我只问你一句，你和徐闵程分手了吗？”

“我……”何晓薇瞬间语塞，答案显而易见。

“何晓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打从你们俩在一起开始，徐闵程对你怎么样？”看着她那副样子，凌夏只觉得恶心，真心替老徐不值，“他对你可是够掏心掏肺了，连我们这些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自己被开除，还不忘一个劲儿地叮嘱我们，要好好照顾你。你呢，老徐这才走了多久啊，你就找到自己的另一春了。你想换男朋友，我们拦不住，也不该拦，那是你的自由。但是你这么瞒着老徐，一边享受着他的呵护和关爱，一边又玩弄他的感情把他蒙在鼓里，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对，你劈腿你还有理了，你劈腿你还至高无上了！”严冬在一旁嗷嗷直叫唤。

王天广这才从凌夏的话语当中，听出些不对劲来。他看着何晓薇，问：“晓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劈腿、还有那个徐什么是谁？”

何晓薇低着头，肩膀耸动，好像是哭了。

严冬一看何晓薇要发动眼泪攻势，立马开口，打算斩断她示弱的计划：“这位仁兄，看来你也是被蒙在鼓里啊。您这位女朋友，可不止您一位男朋友啊。她如今是脚踏两条船，一边和你谈着恋爱，另一边也没闲着，还有一哥们儿在上海苦苦等她。你们二位就通过她被组成了兄弟联盟，只是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罢了。”

“晓薇，这是不是真的？”王天广的脸色可以说是十分难看了，也不像刚刚那么偏袒何晓薇，反而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

没等何晓薇说话，严冬继续接口：“千真万确！”

“严冬，你闭嘴！”何晓薇终于爆发了，猛地抬起头，看着严冬的眼神，凌厉地像两把锋利的刀子。

严冬哪能受她这股气：“行，我闭嘴，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啊！你今天就在这把话说清楚，我们也好给老徐有个交代。”

“你欺人太甚！”何晓薇情绪突然失控，哇哇大哭起来。她几乎要崩溃了，恨不得冲上去和严冬拼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只看着何晓薇举起手里喝了一半的汽水，“哗”地一下就朝严冬泼了过去。

严冬显然没有料到何晓薇竟然敢主动发起攻击，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凌夏的反应倒是快了许多，身体下意识去挡，于是那些汽水一滴不漏，全部浇在了她的头上。

滴答、滴答……

凌夏看着自己的发梢，不断有水滴落下，滴在路面上，很快就被蒸腾成水汽。所有人都静止了三秒，然后是严冬爆发的怒吼：“何晓薇，你大爷的！”

何晓薇刚才能做出这一系列举动，全凭着一股子猛劲。现在她稍微冷静了一点，瞬间就怂了。她哆哆嗦嗦地张了张嘴，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那副模样，确实有点“我见犹怜”的意味。

王天广扯着何晓薇的胳膊，脸色可以说是十分地臭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对凌夏她们说：“今天这事就到这儿吧。麻烦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先把话问问清楚。”

说完，他拉着何晓薇，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一样，大跨步地离开了。

树底下，就只剩下了凌夏和严冬。严冬一脸怒气未消，凌夏则是一身的狼狈不堪。汽水洒在头上，经过高温和阳光共同作用下，粘腻地厉害。凌夏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上，让人十分难受。

“凌夏……”严冬瞧见她的样子，怒火消了一半，眼中满是心疼，“凌夏你没事吧？”

凌夏摇了摇头：“还以为这种被人泼水的桥段，只有电视剧里能看到呢。没想到，我今天就实打实地感受了一次。最要命的是，明明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啊，为什么被泼水的还是我？”

严冬从包里掏出纸巾，帮她擦着头发和脖子的肌肤。只是，失了水的饮料只剩了糖分，黏黏的，使得纸屑都粘在了头发和皮肤上，一撮一撮的，清理效果不太理想。经过一番折腾，凌夏看上去似乎比刚才更惨了。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咦，严冬、凌夏，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两人闻声回身，看到几步远的地方，虞朔抱了个篮球，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们。更要命的是，他身边站着的，竟然楚炀！

此时此刻，要说凌夏最不想见到的人，非楚炀莫属了。可楚炀偏偏就出现了，还把她的狼狈和窘迫尽收眼底。酷暑高温之下，楚炀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清清爽爽的。而凌夏，头发粘腻，脸颊脖颈到处粘着碎纸屑，像个逃荒的流浪汉。两个人，对比如此明显。

凌夏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因为羞愧，燃烧起来。此刻她恨不得立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偏偏虞朔是个死脑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赶着上前问道：“凌夏，你头发怎么了，你看上去好蠢、好狼狈啊！”

凌夏强忍住扑上去揍他两拳的冲动，尴尬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严冬见状，立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给虞朔听。末了她总结了一番：“分明是我们替徐闵程捉奸，维护公平正义，谁想到何晓薇那么猖狂，自己劈腿被我们撞见，还恼羞成怒发动人身攻击。她拿了半瓶饮料打算泼我的，还好凌夏仗义，替我挡了下来。所以，她就成了这样了。”

“这么刺激？”虞朔听得目瞪口呆，显然也没料到现实生活当中，能上演这么一出狗血大戏。

第016章 不期而遇（1）

许是因为重复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导致严冬的情绪有点失控。她既替徐闵程感到不值，又因为凌夏被弄得如此狼狈而生气。现在虞朔在身边，严冬说着说着，竟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虞朔哪里能料到，向来比汉子还要大大咧咧的严冬，竟然哭了。他一时手足无措，笨拙地拍着严冬的后背：“你、你别哭啊。是不是刚才那对狗男女欺负你了，我去替你出头！”

“不、不要……你去……”严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了。

虞朔见状，陪着她蹲下来，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拿纸巾给她眼泪：“哎哟，求你了，别哭了。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严冬这么一闹，虞朔的注意力完全被她转移了。剩下凌夏和楚炀两个人，一时有些尴尬。凌夏低着头，双手扭着衣服的下摆，根本不敢抬头。

就在她快要把地面都看穿的时候，一只白净好看的手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包湿巾。楚炀的声音依然那么好听：“我这里正好还有湿巾，你拿去擦一擦吧。”

“谢、谢谢……”凌夏的声音很轻，小心翼翼地接过湿巾，仍然不敢抬头。

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脸颊和脖子的肌肤。清凉的触感擦去粘腻，瞬间舒服了很多。凌夏散开马尾辫，想擦一擦脑后的头发，却因为反手不好操作，胳膊抬得老高。因为楚炀就在身边，紧张之下，她的动作更加僵硬，还热出一头大汗。凌夏心里悲哀地想，自己在楚炀眼中，大概就像一只笨拙愚蠢的狗熊，肢体不协调，滑稽又搞笑。

当凌夏无比窘迫之时，忽然脑后一凉。楚炀绕到她身后，一手托起她的头发，另一手拿了干净的湿巾，帮着她擦拭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柔，也很仔细。此刻两人之间的举动，稍显暧昧。但凌夏心里清楚，楚炀并没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忙罢了。湿巾擦去头发上黏着的饮料汁水，楚炀又重新帮凌夏把头发披散在肩膀上。

“虽然清理地不是很彻底，但至少看不太出来了。”他说着，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十分好看清爽的微笑。

凌夏感觉自己身体已经彻底僵硬了，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幸福，简直让人窒息！她的声音闷闷的，竟然带了一丝娇羞的意味：“麻烦你了，楚炀。”

“举手之劳而已。”楚炀的笑脸好像薄荷味的清口含片，在酷暑艳阳之下，仍能带给人一丝清凉的舒适感，“上次是你借给我手帕擦汗，这次是我递给你湿巾擦头发。我们之间怎么总是擦来擦去的，还真是神奇。”

凌夏被他一番话逗乐，终于咧开嘴笑，也不觉得十分尴尬了。甚至，她产生了一丝开玩笑的兴致：“那我需不需要，再买一包湿巾，开学还给你？”

严冬止住了哭泣，带着一脸尚未风干的泪痕和鼻涕，仰着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凌夏。那表情好像在说，可以啊凌夏，都会撩汉，给自己争取机会了。

虞朔这会儿倒是精明了许多，一把揽过楚炀的肩膀，说：“两个漂亮姑娘受委屈了，咱们是不是得表示表示，请她们再吃点喝点，压压惊呢？”

“好孩子，终于开窍了！”严冬一抹哭得五颜六色的脸，拍了拍虞朔的肩头，表示赞许。

“没问题啊。”楚炀这么暖的人，当然不会拒绝，“外面太热了，正好找个凉快的地方，凌夏也好处理一下。”

于是四个人又一起钻进了刚才的甜品店。前台的小店员看见来了两个质量超高的帅哥，眼睛倏然亮了起来，嘴巴甜甜的像是抹了蜜一样，嗓音洪亮地喊道：“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我们家的招牌冷饮有……”

凌夏和严冬不禁对视了一眼，刚才她们来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分明是无精打采，一脸敷衍。怎么现在面对楚炀和虞朔，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现在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上下洋溢着激情，真是差别对待。看来，鲜肉帅哥才是社会进步的第一催化剂！

虞朔点了四杯饮料，楚炀则挑了一处比较清净的座位。严冬拉着凌夏去了洗手间，美其名曰是进一步帮她打理一下。不过凭着凌夏对严冬的了解，她肯定是控制不住自己泛滥的八卦之心了，想单独和自己掰扯掰扯。

凌夏洗了洗脸，彻底把饮料的粘腻感去掉。严冬掬了一捧清水，帮她仔细清理了一下头发。一番收拾下来，凌夏终于觉得自己可以重新见人了。

严冬一边帮忙顺着头发，一边挤眉弄眼地问：“喂，刚刚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凌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

“别装了，你那饱含深情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严冬毫不客气地戳穿她的小心思，“男神撩起你的头发，耐心地帮你擦拭，快跟我讲讲那一刻你的心理活动！”

凌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嗯嗯啊啊”了好半天，实话说道：“那一刻的心理感受啊~真的是太美好了！”

严冬忍不住感叹：“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深深地中了楚炀的毒。他的确很暖很体贴啊，就刚才他那一系列的举动，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如果换成我是你，估计当场就要昏过去了。”

“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凌夏老老实实地说，“毕竟，我们加上今天这一次，才见过三次面，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他的举动让我很意外，但是又不显得突兀。大概，也只有楚炀能将这个‘度’把握得这么好，既不轻佻，又不生疏。如果再换一个人来做，估计我早就一个拳头抡过去了！”

“所以，人家那张帅气满分的脸并不是白长的！”严冬拍拍凌夏的肩膀，又朝着外面瞥了瞥，“走吧，好好把握跟你的男神相处的时光，说不定能擦出火花来呢。”

两人重新回到座位上，饮料已经被送过来了。虞朔好心地帮所有人都插上了吸管，一人一杯推到凌夏和严冬面前。他大喇喇地笑着，说：“二位美人儿，喝点东西压压惊吧！”

严冬投给他一个大大的赞赏眼神：“哟，小伙子非常懂事，值得夸奖！”

第017章 不期而遇（2）

好在虞朔和严冬始终不停地在说着话，没完没了，喋喋不休，才不至于使气氛变得尴尬。凌夏和楚炀都没有插言，安静地喝着饮料，充当倾听者。只不过，楚炀是认真在倾听，凌夏则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不得不说，楚炀喝饮料的样子都很好看，斯斯文文的，不咬吸管，也不发出声音。

俩人嘀咕了好一会儿，虞朔问了一句：“今天的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跟老徐知会一声吧？显然，他还不知道何晓薇背着他已经找到第二春了。但是老徐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严冬白了他一眼，问：“这种事情要怎么说？难道要我们义正言辞地告诉老徐，嘿，你脑袋上都快长出草原了，绿油油的，特有生机。我们看着你，简直就和去呼伦贝尔大草原畅游没什么区别！”

凌夏被严冬的说辞逗乐，忍不住笑了出来。楚炀大概也觉得很有意思，轻轻笑出了声，十分好听。

不过，这实在是个严肃的话题，不应该嬉皮笑脸。凌夏还是出声制止了严冬的口无遮拦：“别闹，我们是认真在讨论这个问题。”

严冬一歪头，摊了摊手，示意说自己不再胡说八道了。凌夏想了想，看着楚炀和虞朔，认真地问：“站在女生的立场上，我不知道老徐会怎么想。作为男生，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们是希望及早被告知，还是被蒙在鼓里，一直等到自己发现？”

虞朔想了想，支吾犹豫：“要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这种事情，感觉像是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被绿了，特别没有面子。但要是没人提醒，还一直傻傻地毫不知情，等到最终发现的时候，可能打击更大吧。”

“而且，等到自己醒悟的时候，发现朋友们提早就知道了，却谁都不说。那样，心里会更加埋怨吧！”严冬适时地插言。

凌夏想了想，觉得他们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更纠结了。

楚炀倒是比这三个人都冷静客观一些：“或许，你们可以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你们三个当中，只需要有一个去和徐闵程提点一下就好，另外两个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把事情的经过说的那么详细，只是婉转地告诉他，让他自己心中明白。剩下的事情，交给他自己决定该怎么处理。这样，各方面的因素都能顾及到吧。他既不会觉得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女朋友劈腿，很没面子；又能在朋友的提点下看清事实，不至于伤了情分。”

他这么一说，三人深以为然，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叹起来。

不过，谁去做这个“提点”老徐的人选，自然成为了下一个议题。

严冬握着凌夏的手，摸索来，摸索去，语重心长地说：“我站在客观理智的角度，来分析一下这个问题。虽然你和虞朔都是老徐最好的朋友，但是虞朔笨嘴笨舌的，不如你说话婉转。再说了，何晓薇出轨事件当中，咱俩是第一目击证人。所以综合各方面考虑，凌夏你是担当重任的不二人选。”

“对对，严冬说的对！凌夏，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狗腿虞朔配合着他的主人严冬，一唱一和地把凌夏推进了陷阱之中。

凌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四人在甜品店闲聊了一会，终于还是要“分道扬镳”。虞朔、楚炀和别人约了打球，凌夏和严冬也要继续采买，所以就在店门口说了拜拜。

看着两个大男生说说笑笑地离开，凌夏依依不舍地盯着楚炀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古诗里的深闺怨妇。这个想法把她自己吓了一跳，于是赶紧摇摇头，把不靠谱的想法驱散。

严冬用自己的手肘碰了碰凌夏的胳膊，说；“诶，别看了，都走远了！”

“多好的少年啊！”凌夏不情愿地收回眼神，感慨。

“是挺好的，品貌俱佳，实属上品！”严冬说，“刚才我偷偷给虞朔发了信息，打听过了。楚炀刚从首都回来，你猜他这一趟去找桑雪，结果如何？”

凌夏的心“咯噔”一沉，表面上还要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哦，我看着楚炀精神状态比放假前好了很多。看来，他这一趟应该很顺利吧。桑雪看他大老远的来，也该心软选择复合吧。这么好的楚炀，谁又忍心拒绝他呢？”

“No no no！”严冬一边咋舌一边摇头，“你真是太低估桑雪了，她哪里是那么容易回心转意的人？你知道吗，桑雪手段确实是高。她既没有答应楚炀复合，也没有拒绝。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吊着楚炀的胃口，让楚炀牢牢坐稳国内头号备胎的宝座了。”

凌夏的眉头皱了又皱，自己也不确定地问：“楚炀不会那么傻的，对吧？”

严冬干笑了两声：“呵呵，你看他今天的样子，显然是生活又充满了斗志和希望。这么看来，桑雪这一剂‘毒药’，下的还是蛮准的。”

看着凌夏有些气馁地耷拉着肩膀，严冬又说：“小姑娘，我觉得楚炀对你挺好的，最起码不反感。你看，他虽然对每个人都很客气，但是也都很疏远，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过今天，他竟然主动帮你擦头发，我觉得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你要是不想他被桑雪玩弄，不如主动出击，救楚炀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我……”凌夏犹豫了。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做不到。”

严冬很是吃惊：“你不喜欢楚炀了，不可能啊！”

“不是不喜欢，只是做不到。”凌夏自认特别理智、特别冷静地分析，“楚炀喜欢桑雪，恐怕一时半会很难改变心意。我没有把握，能让他‘移情别恋’。就算是有，这件事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们开学就到高三了，哪里来的这些条件呢？我还是该以学业为重，毕竟以我现在的成绩，努力过好这一年，可以去个不错的学校。这个结果，是可以预见的。但是感情的事，太虚无缥缈了。二者择其一，我还是选一个靠谱的吧。”

严冬听完她这一席话，不禁咋舌：“行，凌夏，你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干脆利落的好孩子。真希望你能按照自己说的，始终头脑清醒！”

第018章 突然浓厚的学习氛围（1）

这个暑假是短暂而仓促的。似乎时间只是随意一晃，就到了和假期说“拜拜”的时候了。

开学这天，天气很闷热。虽然刚下了一场大雨，但丝毫没有带来凉爽，反而增加了潮湿感。高三的学生全都挤在学校的礼堂里参加开学典礼，嘈嘈杂杂，更让人觉得燥热。就好像上千只鸭子突然被赶上蒸笼，扑腾扑腾地叫嚷着，想要逃离一样。

学校为了鼓舞士气，特意请来了上一届两位考入高等学府的师哥师姐，来给高三学子作动员。两人在台上侃侃而谈，但是谈话内容似乎不太像经验传授，而是偏重于成果炫耀，学生们就在下面窃窃私语。

黄平达一个假期没有见凌夏，今天刚一见面，就问：“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关于楚炀的新消息告诉我？”

凌夏并没打算告诉他，那天和楚炀偶遇的事情，只是摇摇头：“没有。”

“唉，你喜欢人家，怎么喜欢地这么消极被动？”黄平达一脸的鄙夷，“这次期末考，楚炀一跃成为了年级第三，比我高出了足足五个名次。听说一会儿，他还要代表高三学生进行演讲呢。让你帮我多打听着，也好做到知己知彼，怎么就……”

他后面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但凌夏压根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一句“楚炀要进行演讲”上面了。

等到黄平达终于说完了，问：“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你晓得了吧？”

凌夏点点头：“晓得了，楚炀一会儿就要上台进行讲话了。”

黄平达一瞬间的表情，好像活吞了一只苍蝇。他翻了翻白眼，终于不再多说。

好不容易挨到那两位师哥师姐进行完了大段的演说，年级主任如同报幕员一样，提示所有人即将进入下一环节：“非常感谢两位同学回到母校，无私地为我们分享自己的高考心得。下面，请高三七班楚炀同学代表全体高三学生发言，大家欢迎！”

年级主任话音未落，台下突然就响起了雷鸣一般的掌声。主任自己也没料到，刚才还蔫蔫的学生，突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主任怔怔地杵在了台上，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直到楚炀走上去，朝他微微鞠躬，主任才稍稍清醒了一点。

楚炀接过主任手中的话筒，礼貌地说：“谢谢主任。”

“哦、哦，好，好的……”主任缓过神，拍了拍楚炀的肩膀，由衷地说了句，“嗯，好样的！”

主任走下台后，楚炀面对所有人，鞠躬，起身，动作流利干脆。因为今天开学，按照惯例所有人都穿校服。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格外合体好看。楚炀的头发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稍稍长了一些，刘海低垂，盖住部分额头，显得线条柔和了几分。在历经酷暑炎夏的摧残之后，他还是很白皙。凌夏暗自纳闷，他经常去打球，怎么丝毫没被晒黑？此时此刻，在闷热的环境里，楚炀仍然清清爽爽，清新地好像冰镇过的雪碧。

楚炀转到演讲台后面，拿着话筒，朝着台下微微一笑。他像是有魔力一样，瞬间带来一丝清风，使每个人都觉得清凉了很多。刚才还躁动不安的一众学生，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凌夏发现周围的人几乎都放下了手机，停止了交头接耳，目光整齐一致地看向台上。

楚炀清了清嗓子：“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三七班的楚炀。非常感谢学校给我这次机会，让我站在这里发表今天的演讲。也很感谢各位，能够认真聆听……”

他的声音干净又富有磁性，通过麦克风的扩音，飘散在整个礼堂之中。楚炀的演讲内容简洁，不落俗套。他并不鼓吹自己学习有多么刻苦努力，也没有渲染高三生活将是多么辛苦漫长。楚炀只是在平淡地叙说，但让人无比信服，觉得充满了力量。

演讲结束，礼堂中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特别是女生，一个个眼睛发亮，都卯足了劲儿地在鼓掌。直到楚炀鞠躬，下台，重新回到台下落座，掌声仍然在持续。

凌夏听到邻班两个女生的对话。其中一个说：“哇，楚炀怎么这么优秀？本来觉得高三很可怕，但是今天他演讲完之后，我突然变得很期待了！”

“是呀是呀！”另一个女生拼命点头附和，“一想到楚炀也和我们一样，为了高考努力，就觉得再辛苦都值了。毕竟，我也跟他一起努力过了！”

黄平达就坐在凌夏旁边，显然他也听到了两个女生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完后瞥了凌夏一眼，眼神若有所思。

回到班级之后，凌夏路过何晓薇身边。短暂的目光相接，何晓薇立刻眼神躲闪，低头装作整理书桌。凌夏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只是想到前几天和徐闵程的通话。最终，还是她打电话告诉了徐闵程那天发生的事。凌夏本以为他听后会愤怒，会生气。没想到，徐闵程特别平静。

他问：“那个男生怎么样，对她好吗？”

“看起来还不错。”凌夏如实回答，“反正在我和严冬出现之前，他们两个人看起来挺恩恩爱爱的。那个男生很照顾她，毕竟何晓薇属于能激起男生保护欲的小女生。”

徐闵程沉默了三秒，又说：“那就好。只要对她不错，我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凌夏没想到徐闵程竟然这么大度：“你……你都不生气的吗？”

“其实，这是早晚的事。”徐闵程的声音听起来挺平淡的，让人猜不透他现在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这么洒脱，“从我被开除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毕竟，从那天起，我跟晓薇就算是踏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我还要出国，会离她越来越远。本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不长，经历的事情也不多，感情基础就那么一点。我不可能指望她一直等着我，这不现实。”

既然徐闵程能这么想，凌夏也算安心了一些。再多说些安慰的话，反倒显得刻意。末了，她只是叮嘱：“那你照顾好自己，有空常联系。”

之后，凌夏把通话的内容原原本本告诉了严冬。严冬听完，只说了一句话：“老徐真是骨骼清奇，脑回路异于常人。连这种事都能忍，够豁达，够有胸襟！”

凌夏姑且把这些评语当做是严冬对徐闵程的称赞，此事就此揭过。

所以，徐闵程都这么豁达地既往不咎，她又何必跟何晓薇过不去呢？于是凌夏同样装作没有看到她，轻飘飘地去往自己的座位了。

第019章 突然浓厚的学习氛围（2）

开学的第一天，每一节课上，任课老师都会不惜抽出半节课的时间，来讲述高三生涯的重要性。什么“细节决定成败”、“一分之差，就会和你喜欢的学校错过”、“高考虽然不能决定你的人生，却能改变你的一生”之类。于是，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所有人都觉得，好像明天醒来睁开眼，自己就已经在高考的考场上了。于是大家都颤巍巍地翻开课本，目光中都染上了虔诚的敬意。

晚自习的时候，凌夏双手捧着一张数学试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然后双手合十，冲着满满当当的题目们拜了拜。

黄平达见状，吹胡子瞪眼地说了句：“凌夏，你疯了？”

“嘘！”凌夏喝止了他的话头，认真回答，“经过一整天的心灵洗礼，我已经深深认识到，现在这些折磨过我的习题、试卷、练习册，都是在为我以后的人生铺路，它们是活生生的引路石！我得好好奉着、捧着、呵护着，让它们给我铺就一条康庄大道，而不是半路把我摔下去。我再也不会嫌他们碍眼、费事了，我一定好好做完每一道题。”

“看来真的被摧残疯了！”黄平达听后，语气愈发笃定了。

凌夏白了他一眼：“好好做你的题，小心你的道路被铺偏了，不知道今后的人生得有多少的弯弯绕绕。”

黄平达笑了，凑过来特别认真地说：“诶，你不应该去拜一拜楚炀吗？就像今天开学典礼上那两个女生说的，楚炀是你们学习的动力，是你们努力拼搏的方向啊。你应该多想想他，多拜拜他，说不定美好的人生就有规划了。”

凌夏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也说了，这些都是那两个隔壁班的女生说的，又不关我的事，干嘛所有事情都往我身上套呢？”

“真的吗~”黄平达故意拖长了声调，一脸贱贱的表情，看得凌夏直想抽他。

最后，当着习题大神们的面儿，凌夏忍住了，只用笔尖狠狠地戳着桌面，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人都死于话多！”

果然，此话一出，杀伤力十足。黄平达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做题去了。

高三的课业一天繁重过一天，所有人都收了小性子，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即便像虞朔这种热爱篮球的热血少年，下了课也不再出去打球了，更多的时候是在座位上做习题。严冬见状，内心深感欣慰。毕竟，虞朔的成绩不算特别理想。他能用功努力，显然是想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的确是件好事。

不过，虞朔不再去打球，和楚炀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从前，就算凌夏见不到楚炀，也能或多或少地从虞朔那里，打听到有关于楚炀的消息。听到他的事，凌夏就觉得自己对楚炀又多了一分了解。现在，情报员虞朔已经基本失去了价值，凌夏的情报机构也就崩塌了。

晚自习课间，严冬离了自己的座位，凑过来在凌夏身边蹭来蹭去，欲言又止。还没等凌夏询问，黄平达率先开口了：“严冬小朋友，你皮痒痒了，怎么跟狗熊在树上蹭痒痒似的不住地蹭呢！你要是真觉得痒，不如就让好心的我帮帮你，给你来一顿猛抽，怎么样？”

“去去去！”因为凌夏的关系，严冬和黄平达也渐渐熟识起来，自然也了解了黄平达毒舌的属性，所以并不生气，“你一边呆着去，我跟凌夏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这么急着跟我说啊？”凌夏问。

“我怀疑虞朔有奸情！”严冬两手握拳，尽可能压低声音，但仍是轻易就让人感受到她的滔天怒火，“这几天他总是能收到小纸条、小礼物，层出不穷，肯定是哪个女生送的。”

凌夏讪讪地笑了笑，安慰她：“你只凭这些，就能断定是女生送的啊，男生之间就不能护送礼物了？就算真是女生送的，可能也只是女生一厢情愿。虞朔那孩子特单纯，估计没有那些心思，你不用担心。”

“就是因为他又傻又天真，我才担心他会被别有用心的女生拐走了！“严冬咬牙切齿地说道。

正说话间，虞朔突然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出了教室。严冬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你看你看，他又出去了！最近虞朔下课几乎都是在学习的，很少出去。但只要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就会有小礼物。”

“有这么神奇吗？”凌夏对此说法表示半信半疑。

严冬笃定地点头：“一定是的，不信等他进来，你看看！”

五分钟之后，虞朔重新回到教室，手里多了一根巨大的西瓜棒棒糖。他喜滋滋地拿着糖回到座位上，拆开透明的包装纸，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严冬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么粉嫩的棒棒糖，不可能是虞朔自己买的吧。”说着，她又问黄平达，“喂，黄平达，你会不会给你的好哥们买棒棒糖，还是爱心满满的那种？”

黄平达闻言，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不能够、不能够！”

凌夏不得不点点头：“看来的确有猫腻。”

虞朔捧着他的棒棒糖，足足舔了五分钟。直到上课铃响了，他才依依不舍地用包装纸重新将糖包好，放进了自己的课桌里。

接下来的两三天，一到课间的时候，虞朔就会拿出这根棒棒糖，舔来舔去，舔来舔去。看得出他的确很喜欢吃糖，因为严冬每个课间都会朝他投去无比犀利狠毒的目光，虞朔却始终无知无觉。

而凌夏每次看到他把糖吃了再包起来，拆开又吃，就会觉得寒毛倒立。她忍不住问严冬：“虞朔的那根糖，已经吃了第三天了。他有没有想过，上面滋生了多少细菌呢？”

“最好多生出些细菌来，让他拉肚子，谁让他吃的这么起劲！”严冬恶狠狠地说。

严冬此刻好比拿着毒苹果的坏皇后，虞朔好比傻白甜的公主白雪。凌夏忍不住笑起来，笑的肩膀耸动。

严冬见状，翻了几个白眼：“别笑！你只看到虞朔收到其他女生的小礼物，楚炀肯定比他收到的还多。”

此话一出，威力巨大，凌夏当场就笑不出来了。

第020章 一起打球吧（1）

不知道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大家都安安稳稳、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不出来了，还是“机缘巧合”的好运气都用光了，自从开学典礼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凌夏都没有再见过楚炀。虽然她刻意去把握楚炀经常出现的那些时间段，但结果仍然徒劳无功。

有时候凌夏甚至开始怀疑，楚炀是不是洞悉了她的小心思，刻意躲起来了？

虞朔的棒棒糖在他持之以恒的努力之下，一周之后终于渣滓都不剩了。在严冬的多发打探之下，他的“奸情”也逐渐浮出水面。给虞朔不停送“爱心礼物”的是个文科班的女生，名叫杜小雪。听说杜小雪关注虞朔很久了，最近不知怎么和虞朔互相认识了，然后开始不停地发起攻势。不过她始终以虞朔的“好朋友”自居，打着“哥们”的旗号送东西。虞朔那个孩子五行缺心眼，竟然就这么信以为真了。

针对这件事，严冬一脸痛心疾首，对虞朔进行了一番教育：“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个杜小雪对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有吗？”虞朔挠了挠脑壳，一脸纯真无辜，“应该是你想多了吧，她说跟我挺聊得来的，就是哥们儿一样的感觉。”

严冬忍不住狂翻白眼：“说你傻，你还非得将弱智进行到底！女生和男生的脑回路是不一样的，通常女生只对自己感兴趣的男生，才会上心。如果那个杜小雪不喜欢你，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觉得她就那么有兴趣和你称兄道弟的？”

虞朔仔细回味了一下严冬的话，大概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严冬发现自己的说教起到了一定的成果，于是乘热打铁，继续说：“这么跟你说吧，女生特别擅长‘自作多情’和‘想入非非’这两项主观技能。比如说，男生和女生聊天，实在是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了，就随口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女生就会借此引发一系列遐想，比如‘他是不是关心我，还问我吃没吃饭’，‘他是在暗示我想跟我一起吃饭吗’。所以，杜小雪这段时间接近你，给你送东西，你还照单全收。指不定她心里怎么乐开了花，觉得你对她也很有意思呢！”

凌夏也觉得严冬说的话非常有道理，然后默默地打消了借口给楚炀送个礼物的想法。

打从严冬给虞朔上完课后，虞朔如醍醐灌顶，立即和杜小雪划清了界限。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收过什么小礼物了。

凌夏十分佩服严冬的敢作敢为，冲她抱了抱拳：“英雄，女中豪杰！”

“谬赞，谬赞。”严冬一脸装模作样地摆摆手，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咧。

黄平达特别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适时”地插言：“严冬，不是我说你啊，你又不是人家虞朔的女朋友，这管的是不是有点多余？”

严冬一听这话，瞬间黑了脸，顺势就要扑上去撕开黄平达腹黑的嘴脸：“我就是想管，怎么了？我就不是他女朋友，那是因为我没打算早恋，怎么了？我就是看不得他被其他女生欺骗，怕他耽误学业，怎么了？”

这一连串的排比气势汹汹，直逼得黄平达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严冬平时语文成绩一般般，特别是作文，凑个字数都难。偏偏在斗嘴吵架方面，她的口才出奇地超凡脱俗，真是个骨骼清奇的奇女子。

直到炎热的夏季过去，天气逐渐转凉，凌夏终于在篮球场上，看到了楚炀久违的身影。

周六下午全校放假，不过凌夏“有幸”和黄平达等五个人，被老樊单独留下开小灶。老樊先是对排名前五的几个人进行了一场十分官方的表扬和肯定，又对他们平时不够重视语文这件事做出了小小的批评（因为班级总分前五的几个人，语文成绩却并没有那么突出）。最后，他慷慨无私地分享自己学习语文的心得，特别针对写作方面，与几人深入探讨了一番。

“你们呀，不要觉得语文用处不大，是在浪费时间。”老樊语重心长，口水纷飞，“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如何用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你们不要整天就知道做数学题、物理题的，没事的时候可以选一本文摘或者作文大全来看看，既能丰富自己的写作素材，又能放松一下大脑，多么一举两得啊。”

于是，听话的凌夏决定去买一系列小说来看看，放松放松大脑。

凌夏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听完了老樊持续两个小时的长篇大论。被他放出教室的一刹那，整个人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十月份的天气微微转凉，秋高气爽的十分舒服。凌夏张开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装模作样、文艺范十足地透过指缝去看阳光。那一刻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流行金曲MV里的女主，张扬又带点小小的忧伤。

但总有一些人颇有眼力见，最会破坏氛围。黄平达不知什么时候绕到身后，伸手朝着她肩膀用力一拍，大声笑道：“嘛呢，四五十度角仰望悲伤啊？”

凌夏被他吓了一跳，一口口水呛了肺管子，咳嗽了半天，老脸都憋红了。

黄平达见状，“啧啧啧”个不停：“就算被我揭穿了，也别恼羞成怒啊。你继续、继续……”

凌夏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气呼呼地往前走。黄平达脸皮厚的惊人，竟然能做到嬉皮笑脸一路尾随。他絮絮叨叨地不停找话题说着，凌夏拉着脸，始终不理不睬。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那里有一小撮人在打球。凌夏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去找寻有没有楚炀的身影，脚步也跟着渐渐放慢了。因为是周末，学校里人很少，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找到了楚炀。楚炀没有和别人一起，而是自己在一个篮筐下，默默地练习着投篮。他不断地起跳、投掷，篮球一次次被精准无误地投入篮筐内，整个画面十分赏心悦目。

看着看着，凌夏不自禁就停了下来。一个多月没见，再看到楚炀时，她心里竟然生出点贪婪，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好在楚炀练习地很专注，凌夏所在的位置也不那么显眼，他并没有察觉。凌夏心想，也许，她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多看一会儿……

第021章 一起打球吧（2）

只是凌夏一时疏忽，忘记了黄平达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妖孽也在身边。当她肆无忌惮地“偷窥”楚炀时，黄平达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扯着嗓子大叫：“凌夏，看什么呢？”

这一嗓子威力不小，成功引起了楚炀的注意。他停下投球的动作，循声看了过来，恰好和凌夏四目相对。凌夏避无可避，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老脸一瞬间火辣辣地烧起来。

黄平达偏偏看热闹不嫌事大，抬高声音再一次问：“看什么呢凌夏，你还没回答我呢！”

因为楚炀在看着，凌夏头脑一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脱口说道：“我、我就是看看还有没有场地，练练投篮！”

“嘿，凌夏。”楚炀走到场边，和她面对面站着。他显然听到了凌夏刚才的话，笑了笑，“你要练习投篮吗，不如跟我用一个篮筐吧，别的地方恐怕暂时腾不出来。”

这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啊，只能自己跳下去填满。凌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颇为尴尬：“那个，不、不太好吧……我……我会打扰你的……”

楚炀笑得温和又体贴：“没事啊，我只是自己练练手，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他说着，伸手把篮球递过去。

既然他这么说了，凌夏不好在推脱，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接过了篮球。

黄平达在溜走之前，还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行啊凌夏，你反应挺快的，这个理由编的不错。敬你是条汉子，加油吧！”

凌夏抱着篮球，突然有点无所适从。初中的时候她因为个子突出，被临时组成的女篮队选中，去参加校际联赛，接受过三个月的女篮训练。所以，倒不算是篮球白痴，投球投得也还是不错的。凌夏拍了拍球，决定热热身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但是因为在楚炀面前，她放不开手脚，接连投了三次，一个都没投进。

“这……”越是想表现的时候，越是笨手笨脚的闹笑话。凌夏有点气馁，把球还给楚炀，“还是你来吧，我实在不行。”

楚炀并没有嘲笑她，反而说：“我看你刚才运球和投球的动作，还是挺专业的，比我看过的大多数女生都要好。你投出去的时候动作很好看，大概因为力度不够，所以没能投进。”

说着，他举起球，摆出投篮的姿势，右手拖着球手腕发力，篮球就被抛了出去，然后精准无误地进入了篮筐。

“你看，其实力道用对了，应该挺简单的。”楚炀耐心地解释。

说着，他重新把球递给凌夏。凌夏深吸一口气，站在罚球线上再次投球。这一次虽然还是没有投进，但是比刚才那几次好多了。篮球打在球筐上，滴溜溜地转了转，从一边掉了下来。

“不错呀，”楚炀笑眯眯地说，“这次进步很多，只要手腕再加大一点力度，一定就能投进了。”

楚炀一边说，一边又做了示范，右手手腕来回翻转：“就是借助手腕的力量去推动，像这样……”

凌夏学着他的样子，活动了一下手腕，再一次把球投出去。也不知道是楚炀的教学效果好，还是她逐渐放松了下来，这一球非常漂亮地正中篮筐中心。

楚炀笑着鼓了鼓掌：“很厉害啊，动作干净利索，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多亏了你的方法好。”凌夏也抿着嘴笑了，倒是没说自己的水平有多高。

得了楚炀的夸奖，凌夏心里有小小的雀跃。之后又趁热打铁，接连投了几个球，百发百中。

楚炀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欣赏。他兴致来了，提议道：“不如咱们俩比一比，看谁投的准吧。我站在三分线上投，你在罚球上投，一人十个球，怎么样？”

难得看到一向随和的楚炀这么有胜负欲，凌夏肯定不会拒绝，于是点点头：“好呀，不过结果怕是已经显而易见了。”

“输的人要请客喝饮料，不能耍赖。”楚炀促狭地眨了眨眼，偶尔流露出的一丝调皮，样子迷人又可爱。

凌夏的心毫无预兆地漏跳了半拍，心里暗暗埋怨，小伙子，你这分明是在使用美男计，影响对手的正常发挥。

果然，一番比试下来，凌夏还是输给了楚炀。十个球，楚炀投进了八个，凌夏投进了六个。而且，凌夏严重怀疑楚炀没能投进的两个球，是刻意放水让着她的。

“愿赌服输！”凌夏输得心服口服，“我请你喝饮料。”

楚炀却说：“你等我一下，去去就来。”

说完，他小跑着离开了篮球场，留凌夏自己一个人傻愣。看着周围跑来跑去的人，有一瞬让凌夏觉得很恍惚，甚至分不清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真的莫名其妙就跟楚炀一起打球了，还比试了，这太不可思议。

这一刻，凌夏突然非常感激黄平达。他误打误撞，给了她接近楚炀的机会。否则，凭她自己肯定不会迈出这一步，最多只是窝在场边，偷偷地过过眼瘾罢了。

楚炀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饮料。他递给凌夏一瓶奶茶，说：“我忘了问你喜欢喝什么了，不过女生好像都不太排斥奶茶吧。下次告诉我你喜欢喝什么，我就知道了。”

凌夏愣了一下，这才接过来，嘴上问他：“不是说输的人请客喝饮料吗，是我输了呀……”

“你不算输呀，这么短的时间内，十个球能进六个，真的已经很不错了。”楚炀脸上带着笑，他好像只要说话就会习惯性地笑起来，“我在你这个程度的时候，绝对投不进六个。所以，应该是我输了。”

凌夏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只为了不让一个女生破费。楚炀的确很体贴周到，他的温暖是自然流露了，不刻意，让人十分舒服。

凌夏心里暖暖的，手里握着楚炀给的奶茶，却不舍得打开喝。

楚炀见她迟迟没有拧开瓶盖，问了一句：“是不是刚才投篮的时候有点累，现在手上脱力了？”说着，他把奶茶从凌夏手里拿过来，拇指食指用力一拧，把瓶盖拧开了。

“喝吧，补充一点水分。”楚炀重新把奶茶递过来，笑着说。

第022章 一起打球吧（3）

凌夏接过打开了瓶盖的奶茶，轻轻抿了几口。楚炀当然不会明白她此刻的心思，她只怕这瓶奶茶喝完了，手头上就没有和他相关的东西了。

好在楚炀并没有注意凌夏喝饮料的速度，陪着她在场边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楚炀的腿很长，坐在椅子上往外能伸很远。凌夏稍稍侧过头，就能瞥见他精致的侧脸，线条分明，十分好看。没来由地，她的脸就红了红。

楚炀仰起头，大口地喝着饮料，很快就喝完了半瓶，看样子是真的渴了。他问：“对了，刚才只顾着打球了，还没问你，怎么今天下午还在学校呢？”

凌夏无奈地耸耸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有一种爱，叫‘班主任觉得你需要补习语文课’，所以我们几个人就被留下‘开小灶’了。”

楚炀听了这话，笑得更加灿烂了。他的眼睛完全弯了起来，像两道月牙，笑容干净又纯粹，带着十七八岁大男孩特有的活力和美好：“唉，我有点同情你了。说真的，我也不喜欢在语文课上下功夫。你说，这是不是大家的通病？”

“大概是有时候觉得，支出和收入不成正比吧。”凌夏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发现楚炀看着她的眼神变得疑惑，又急忙解释起来，“就是比如你做一道数学题，下了功夫记住公式，把题弄明白了，再遇到类似的题目就都会做了，说不定还能举一反三。但是你花时间弄懂了一篇阅读理解，但是下次碰到另一篇的时候，可能表达的意思又完全不一样了。所以，还不如临场发挥得了。”

“英雄所见略同。”楚炀说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我们班主任是物理老师！”

凌夏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没想到楚炀也有这么活泼有趣的一面。

他还叮嘱说：“虽然你对于语文的看法很能引起我们广大群众的共鸣，但是千万别让你们班主任听到，不然，可就不是‘开小灶’了……”

凌夏立即做“噤声”状，做完之后自己也乐了，呵呵傻笑不停。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了，篮球场上的人也陆陆续续散了。

“不早了，我们也走吧。”楚炀看着四散的人群，说道。

虽然心里特别不舍得，但凌夏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好呀。”

楚炀抱着自己的篮球，说：“最近学习压力挺大，偶尔出来活动活动也挺好的。等我再得了空自己来练球的时候，会提前给你发个信息。要是你有空也有兴趣，不如就一起来练练，怎么样？”

他这么说，就是给出了下次见面的理由和机会。凌夏没想到楚炀会主动提出来，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特别没出息的，她又红了脸，微微垂下头不敢直视楚炀的目光，只在嗓子眼里憋出来一个字：“好。”

于是整个周末，凌夏都沉浸在梦幻的粉色泡泡里，晕晕乎乎地度过了两天。

周一早上，黄平达听到凌夏晨读时声音都抬高了分贝，忍不住说：“看你红光满面，春心荡漾，看来是周六下午跟楚炀相处地不错。”

因为心情实在是很美好，凌夏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难得大方方地承认：“嗯，非常好，出乎意料地好！”

“跟我说说，我走之后，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呀？”黄平达压低了声音，八卦兮兮地凑过来。

“能、能干什么，就是，就是打球呗。”凌夏揶揄地回他。

黄平达撇撇嘴，显然不信：“瞧你，脸都红了，我才不信你们只是一起投投球那么简单呢！”

凌夏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果然有点烫手：“真的只是一起练了练投球……嗯，之后又休息了一下，喝了点饮料，闲聊了几句。”

“没了？”黄平达抱着胳膊，好像审讯犯人一样，目光在凌夏身上扫来扫去，简直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凌夏摊摊手，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真的。不过，楚炀倒是跟我说，以后他有空能自己练球的时候，会提前通知我，让我也能过去。”

黄平达听完这句话，嘴巴立即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好半天之后，他才慢慢地合上嘴，举起右手比了个大拇指：“行，凌夏，进步了，知道争取‘未完待续’的机会了。”

“其实我没怎么争取，是楚炀自己提出来的……”凌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比较小，黄平达大约也没听见。

他只顾着啧啧称奇：“朽木终于也有要开花的时候了，难得，难得！哎，这次进展这么顺利，让你和楚大校草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可是多亏了你那英明神武、足智多谋的同桌——我呀！”

凌夏白了他一眼，扯了嗓子阴阳怪气地说：“此番黄大官人居功甚伟，小女子在此谢过了！改明儿请您吃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权当是孝敬，您看成吗？”

“不错，不错~”黄平达立即摇头晃脑，拖起了长腔，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晨读之后，严冬得了消息，凑到凌夏的座位边上，笑嘻嘻地问：“听说你周六跟楚炀单独打球了，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凌夏拉着严冬的手，捡了重点来跟她说：“嗯，就是如你所说的，周六老樊不是给我们补课来着。下课之后，我正好看到楚炀一个人在练球。然后，阴差阳错的就一起打了一会儿。”

“这么梦幻！”严冬的性格太直爽，忍不住“嗷”地一嗓子吼出来，引得前后左右的同学纷纷回头张望。

“你小声一点！”凌夏课不希望别人知道她和楚炀私下里有接触，毕竟上次楚炀来还手帕的时候，被田乐乐看到，还酸溜溜地说了几句。之后，田乐乐还在她们前排的小团伙里宣讲过这件事。后来，导致那几个女生有段时间看凌夏的眼神都怪怪的。凌夏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关注”的感觉。

严冬这一次倒是很机灵，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只用眼神深情地凝望着凌夏，好像在说：“人家对你好好崇拜哦！”

第023章 你到底要怎样（1）

之后整整三个周，每到临近周末的时候，凌夏就抱着手机，期待着能收到楚炀的消息。那模样，活脱脱像一个深闺怨妇，患得患失。

她忍不住和严冬探讨，手里还不停地摸索着手机：“会不会楚炀最近有什么事，没时间去练球了？还是他当时只是随口这么跟我说了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严冬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快清醒一点吧，手机外壳的漆都快被你磨掉了。毕竟现在是高三了，人家要是天天有空拉你去练球，你敢去吗？而且，这种见面在精不在多。楚炀又不是随口应承的人，既然那天跟你约定了，肯定会兑现。只要你把握好每次见面的机会，增加楚炀对你的好感，让他产生点念想，比成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好多了。你看看三班的岳圆，恨不能一天三时出现在楚炀面前，楚炀不还是目不斜视，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所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凌夏深觉严冬一番话很有道理，而且逻辑性极强，其中还穿插典故，引据诗词。若是她能把这些知识点用到学习上，整体成绩必然能有极大幅度地突破。

凌夏没等到楚炀练球，倒是先等来了高三的第一场摸底考试。学校为了让所有高三学子清楚自己的位置，特意安排一次摸底。一来杀杀高三学生近期浮躁的锐气，二来也当是练练手，为全市统考做个铺垫。

因为有这次考试，凌夏终于收了心性，不敢再整天惦记着楚炀的事情了。每天她都把自己埋在习题和试卷之中，暗无天日的做题。和黄平达也不怎么斗嘴了，要是真的憋不住想和他争论的时候，就拿着一道题，各抒己见，也能讨论地热火朝天。

终于到了考试这一天，凌夏到了考场教室门外，发现楚炀竟然也在。她愣了一下，楚炀倒是笑着，主动上来打招呼了：“凌夏，好巧啊。”

“楚炀，好巧。”凌夏咧嘴傻笑，心想奇了怪了，按照学校惯用的“姓名排序法”分考场，楚炀是C开头的，她是L开头的，从来没分到一个考场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楚炀不愧是十分善解人意的好同志，对她说：“听说学校每次都按姓氏排序分考场，两年多下来好多学生因为同一考场都混熟了，作弊都能打配合了。所以，这一次是分考场是按照全年级语文成绩排名来分的。”

“原来是这样。”凌夏点点头，怪不得能和楚炀分到一起呢。这也就是说……

“咱们的语文水平倒是差不多！”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

说完之后，凌夏和楚炀一对视，都“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毕竟，上次在篮球场上他们还一起发表了关于“语文学习”的谬论，这就分到一个考场了。由此可见，他俩的“文学造诣”真是不分上下。

这次摸底考试持续了整整两天时间，试题有一定难度，直把高三一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学生考得焦头烂额。一时间，每场考试结束，教学楼里都是“哀嚎遍野、万鬼同哭”的凄惨景象。

据说年级主任看到这一场景，十分满意地在办公室里摇起了折扇。显然，学生的锐气得到了很好的消减。考试结束后，高三的学习劲头必然要比前期猛烈许多。

不过，凌夏显然不在悲哀受挫的行列之内。这倒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考得特别好，题目的确很难，不过要不会大家一起不会。凌夏的好心情，完全来自于楚炀。以至于心情一好，反而让她超水平发挥了。

最后一场考完，楚炀问她：“考得怎么样？”

“我觉得，这次考试非常考验一个人的抗压能力。”凌夏说的比较婉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

楚炀眯着眼睛笑起来，不再继续讨论考试的事，反而说：“考完了放松一下吧，这周六下午我去练球，篮球场老地方，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

果然，楚炀没有忘记这个约定。凌夏使劲点点头，掩盖内心的狂喜，表面尽量看起来平静一些：“嗯，一定！”

考完试后，凌夏就把跟楚炀一个考场的事情告诉了黄平达。

“这么说，上一次月考，你跟楚炀的语文成绩差不多喽。”黄平达说，“你上一次语文比我多五分，楚炀考试的时候座次比你靠后，那他大概比我多出两三分吧。”

“应该就是这样。”对于黄平达这个推论，凌夏觉得比较可信，“怎么样，我这也算是给你提供有用的情报了吧？”

黄平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其实想想我让你去探听楚炀的消息，好像也挺无聊的。以后，你不用帮我‘刻意关注’他了。”

“嘿，这可真是奇了！”凌夏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不是特别关注你的竞争对手吗，怎么突然转性了呢？我这才刚刚撬开了边角，有点进展，打算在您面前大展拳脚呢！”

黄平达扫了她一眼，很快就把视线挪开。他的表情有点古怪，好像有点赌气似的说：“之前是觉得你挺有心数，对楚炀虽然有好感，但不至于太上心。自从你跟他练了一次篮球，这一个月就跟丢了魂儿一样。楚炀这俩字就跟口头禅一样了，天天挂在嘴边上，听得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我……我这也是担心你成绩受影响……”

凌夏觉得黄平达的态度转变的非常奇怪，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才发烧了，烧坏脑子了！”黄平达莫名其妙竟有点着恼，声音也抬高了几分。

凌夏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完全没脾气。黄平达无缘无故地找茬，凌夏的火气瞬间就被他点着了：“是你老在我身后撺掇我主动一点，再主动一点。现在我挺积极主动了，你又说我天天把人家挂在嘴边。老人家，您的心思怎么这么难揣摩呢！”

黄平达气鼓鼓地嘟着嘴，干脆不再搭理她。

见状，凌夏无奈地摊摊手：“得，你不理我，我也懒得跟你计较。再多说一句，这周六楚炀还约我再去打球。我已经应承他了，您老人家嘱咐晚了！”

她话音刚落，黄平达手里的牛津字典的就掉到了地上。厚重的字典砸下去，发出沉重地一声闷响，着实把前后左右的人都吓了一跳！

黄平达默默弯腰捡起字典，只是再抬头的时候，丢给凌夏两个大大的白眼。

第024章 你到底要怎样（2）

之后接连三天时间，黄平达都不怎么搭理凌夏。就算避无可避地说上几句话，也是阴阳怪气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凌夏也恼他莫名其妙，干脆赌气谁也不搭理谁。严冬见状，还好奇地问她：“你跟你那毒舌腹黑的小同桌是怎么回事？前几天还跟两只斗鸡似的，吧啦吧啦争论个没完没了。这几天怎么息战了，话都不见你们说几句。”

“别提了！”一说到黄平达，凌夏就气不打一处来，把冷战的前因后果跟严冬说了，“你说他是不是精神分裂啊？明明是他天天撺掇我去接近楚炀，现在又说我天天念叨楚炀，耽误学业。合着道理都在他那边，他是正义的一方啊！”

严冬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说了一句：“青春期的少男，心思也是很难猜的。说不定啊，他自己都不还没弄明白是为什么。”

周六上午放学前，上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果然，教室里响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凌夏的成绩倒还好，虽然比月考的时候少了近三十分，但好在保住了班级第三名、年级二十二名的位置。对于这次考试她很看得开，也清楚学校故意把考题提高难度系数的目的。凌夏估摸着下一次考试，试题难度肯定要往下降的。毕竟不能总是打压士气，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振奋一下人心的。

黄平达仍旧是班级第二名，总成绩比凌夏多出十几分。看到凌夏的成绩没有下滑，他之前的担心就“不攻自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得到了些许缓和，算是破冰了。

“你倒是没退步，”黄平达主动说了这么一句，“出乎我的意料。”

凌夏磨了磨牙，接口道：“你也没退步，万年老二。”

黄平达脑袋上的青筋鼓了鼓，强忍着没给她一拳。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你之前说，今天下午要跟楚炀去练球吗？”

“是呀。”凌夏点点头，“下午老樊不是还要给我们‘开小灶’吗。等他的课程结束，要是楚炀还在打球，我就跟着练一会儿。”

黄平达听了，撇了撇嘴，想说什么，但又憋回去了，喉结翻了又翻。

凌夏见状，担心他下一句又要出言不善，连忙说：“其实我跟之前一样，就是挺崇拜楚炀，但心里没存多少想法。最近提他提的多了，主要也是接触地频繁了一点。单就练球这件事，我是抱着强身健体、活动筋骨的想法去的。毕竟现在天天埋头做题，我这小肩膀啊小脊背的都是又酸又涩。有这么个机会可以活动活动，也是不错的嘛！”

大概因为她的态度比较诚恳可信，黄平达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不过，他仍然不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下午老樊用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把这次摸底考试的语文试题讲了个透彻。凌夏斜眼瞥了瞥黄平达，发现他一脸昏昏欲睡的表情，其他几人也都是一脸呆滞。凌夏因为和楚炀有约，心情比较激动，所以此时就格外精神。这点精神入了老樊的眼，让他十分欣慰。下课的时候，他还特意表扬了一番：“你们看看凌夏的劲头，多么专注，多么上心。只有拿出这样十二分的热忱，才能真正提升语文成绩！”

天知道，老樊讲了那么久，凌夏压根没听进去多少，满脑子都想着一会儿跟楚炀打球的事。这下被他一夸，凌夏多少有点挂不住，老脸一红，只好讪讪地笑了笑。黄平达上下扫视了她一圈，嘴角鄙夷地勾了勾。

下了课，凌夏顾不上跟黄平达道别，背了书包火速赶往篮球场。楚炀还在上次的球筐下练球。距离上一次打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转凉了。楚炀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开襟毛衣，简单又好看。

“你来了！”看见凌夏出现，楚炀主动迎上来，笑着说，“又补课了？”

凌夏把书包放在一边的长椅上，点点头：“嗯，每隔一周的周六下午都要补课。今天班主任讲了很久，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等了很久吧？”

“我刚来不久，估摸着你得上课就没来太早。”楚炀说话的声音特别温和，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他顺手把篮球放在地上，又说，“现在天气凉了，正式开始之前还是热热身吧，免得受伤。”

凌夏随着楚炀活动着手腕脚腕，一边热身一边闲聊天。

楚炀问：“今天上午成绩出来了，你考得应该不错吧？”

“嗯……”凌夏挠挠头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成绩看上去是不错的，但跟楚炀比还是有差距。所以，她实在没法腆着脸说自己考得不错，“还成吧，倒也说得过去。你呢？”

“老样子，没退步，也没什么进步。”楚炀耸了耸肩，好像对成绩看得很淡。不像黄平达，总是执着于自己的名次，还总是对排在他前面的人抱有敌意。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凌夏还正在心里拿楚炀和黄平达做着比较，这边黄平达就出现了。他走得稍晚，此时恰好路过篮球场，正巧看到凌夏跟楚炀聊得起劲。

也不知道为什么，凌夏有一瞬间竟然冒出点心虚的感觉。她直愣愣地盯着球场边，以为黄平达会跟自己说句话。凌夏已经打算开口叫住他，打声招呼了。没想到，黄平达虽然停下了脚步，却只是白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这……这是什么操作？

楚炀显然也看到了黄平达，又见凌夏一脸错愕，于是问：“刚才那个男生，你认识？”

“他是我同桌。”凌夏如实回答。刚才黄平达的脸上摆着一副来者不善的表情，她真怕楚炀会多心。

好在楚炀从不多问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凌夏干笑了两声：“他那个人就那副样子，眼高于顶，很少有什么好脸色。”

“不过，看得出他挺关心你的。”楚炀微笑，说了这么一句。

“诶？”凌夏怔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不是的，他、他……”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楚炀却不再说下去了，捡起篮球递给她，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好了，活动地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让我看看，上一次练习之后，你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第025章 试探（1）

练了一个小时的球，凌夏的球技倒是没有退步，十个球仍是能投进六七个的水准。楚炀这一次投球更准了，十个球进了九个。结束之后，在凌夏的一再坚持下，楚炀终于同意让她请客，喝了热奶茶。

喝着奶茶，闲聊了一会，两人互相道了别，各自离开。楚炀走后，凌夏忍不住停下脚步，扭头去看他的背影。恰好是日落时分，橘黄色的余晖撒下来，好像整个世界都温和宽容了许多。楚炀的身影融入光影之中，时明时暗，美好地有些不太真实。

在一起练球的时候，凌夏都没敢怎么正眼去看过他。唯有这个时候，在楚炀看不到的阴影里，她才能肆无忌惮地用迷恋的目光去找寻他。突然间，凌夏的心底冒出一丝伤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楚炀总是面前莫名地自卑，好像喜欢他，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

周一上学，凌夏和黄平达都绝口不提周六下午的事情。凌夏隐约觉得，黄平达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导致“楚炀”这两个字成了他的逆鳞，最好不要触碰。不过，严冬却对她和楚炀相处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一下课她就过来，特别热情特别好奇地问：“诶，快说说，周六下午进展如何？”

严冬问问题的时候，凌夏忍不住去瞥了一眼黄平达，发现他正在做一篇英语完形填空，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根本没有看过来。于是她稍稍压低了点声音，说：“还能什么样，就是一起练练投篮呗。”

“你这也太谦虚了吧！”严冬努努嘴，伸手拍了一下凌夏的肩膀，“我可是听虞朔说了，楚炀还在他面前提起你了，说你球打得不错，而且性格也好，相处起来很轻松！”

凌夏的脊背不自主地就挺起来了：“真、真的吗？楚炀他主动提起我的？”

严冬使劲点头：“可不是吗！虞朔还说，楚炀虽然很受女生欢迎，但真正跟他走得近的女生并不多。像你这样还能跟他打球的，简直就是熊猫宝宝了。”

虽然凌夏一直告诫自己要矜持，要高冷，但是听到严冬这么说，心里还是忍不住腾起一阵欢呼雀跃：“嗯，唔……楚炀真的这么说？”

“当然！”严冬频频点头，“你觉得，就凭虞朔的榆木脑袋，能编出假话来？显然，这肯定是楚炀本尊亲口说的。”

凌夏和严冬聊得热火朝天，黄平达却阴恻恻地插言道：“你们知道男生如果评价一个女生，说她人很好，相处起来没有压力，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什么意思？”凌夏一脸懵圈，一时没反应过来黄平达到底什么意思。

黄平达冷笑一声：“哼，意思就是跟你相处就像跟哥们儿一样，没有男女感情上的压力，懂了吧！”

听了这句话，凌夏一下子楞住了，一时间有点措手不及。

好在严冬反应快，立刻指着黄平达的鼻子就反驳了：“你这是什么理论，合着您老人家是见不得别人好呀？按照您这个理论，那得是一见面就紧张就哆嗦就背过气儿去的，才是有好感吗？那见面相处的时候是不是还得背着哮喘药、氧气瓶啊？”

严冬的“伶牙俐齿”显然略高黄平达一筹，直反驳地黄平达插不上嘴，生生把脸憋得通红。过了好一会儿，黄平达才气鼓鼓地扭过头去，说了一句：“无聊，肤浅！”

果然，之后的几天里，黄平达就把他的满腔怒火发泄到了凌夏的身上，总是无缘无故地拿话来呛声儿。鉴于严冬的分析，觉得黄平达个子小，可能发育也晚，现在这一系列反常的表现很可能是迟来的青春期叛逆。于是凌夏非常宽宏大度，选择对他置之不理。

两周后，凌夏和楚炀又“约了”一场练球。相比第一次的拘谨和第二次的紧张，这一次她明显放开了许多，投中的概率也随之变大。运气再好点的时候，十个球下来，竟然能跟楚炀打平手。之后，楚炀又教了她一点运球和传球的技巧，凌夏也非常认真地去学，掌握地也算不错。看得出来，楚老师对这个学生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真的是我知道的女生里，悟性最高、打得最好的了！”楚炀再一次对凌夏表示了肯定，这句话他在第一次练球的时候就说过。

凌夏抿抿嘴，笑了：“大概是因为你认识的女生里，实在没怎么有对篮球感兴趣的吧。”

楚炀摇摇头：“并不是啊，她们挺喜欢篮球的。几乎每次我打比赛，她们都会看，挺关心赛况什么的。平时还会买一些篮球杂志，就是真正打球的没几个。”

凌夏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她心想，她们不是喜欢篮球，她们是喜欢你呀少年！不过碍于楚炀会尴尬，凌夏没好意思笑得太夸张，只是憋得有点辛苦，大概脸都红了。

楚炀看着她一耸一耸的肩膀，满是疑惑地问：“怎么了？”

他稍稍往左侧偏着头，深邃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带了点好奇的孩子气。那个样子，就好像森林中跑出来一只漂亮的小鹿，忽闪着大眼睛地打量着意外闯进来的人。这是楚炀下意识的动作，却让凌夏的心漏跳了几拍。

“就、就是觉得，你可能理解地有点偏差……”凌夏垂下头，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怦然心动，“她们、她们可能对打球的人，更感兴趣。”

“噗！”楚炀笑出了声。凌夏还以为他会因为这个促狭的玩笑有点恼火，没想到他的心情看上去不错，“难得你说的这么直接，而且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楚炀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状。

凌夏眨了眨眼，干脆直接问他：“你不会真的对此无知无觉吧？”

“你指的是，她们其实是对我感兴趣。只是借着篮球这个话题，跟我接触？”楚炀当然不可能无知无觉，他点点头，“其实我都知道。”

他很聪明，不仅是聪明地能洞察一切，还能聪明地装作毫不知情。只是凌夏没想到，楚炀在她面前竟然毫无保留，直截了当地就说出来了。

他的坦然，反而让凌夏手足无措。楚炀太透彻，那么她的小心思，是不是也早就被他洞穿？

凌夏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头，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唔，女生嘛，脸皮儿薄一些，不好直接表达，难免会有些弯弯绕绕的……”

第026章 试探（2）

凌夏还在满大脑里搜寻合适的说辞，楚炀却猛然问道：“那你呢？”

“什么？”因为脑子里充斥着无数想法，对于突入起来问题，凌夏一时没反应过来，顷刻间迷茫地好像个傻子。

楚炀盯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又问：“你呢？你打球是因为什么？”

“我……”凌夏虽然惊讶，但脑袋在那一瞬间突然很灵光，很争气。嘴巴顿了一下，不过接下来说的话还流溜得很，“我就是喜欢篮球啊，以前也练过，不想就这么扔下了。最近学习太紧，有时候觉得很累。偶尔打打球，放松一下，权当锻炼身体了。”

楚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吗，只有一个女生没有借助篮球或者其他的事情来认识我，反而是特别直接地来追我，当面就说她挺喜欢我。”

凌夏摇摇头，她的确不知道。

“她叫桑雪，是我之前的女朋友。”楚炀继续说道，声音中莫名就夹杂了几分落寞，偏偏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一开始我真的以为她在恶作剧，打算一笑置之。一个女生长得那么温柔可爱的，说话却又特别直接，真的反差挺大。可是她有点不依不饶的，自从说了喜欢我开始，就每天都会出现在我面前，恨不得每次见面都要表白一次。我刻意避开，她就刻意跟随。时间久了一点，我发现这个姑娘挺真实的，或许试着了解一下也不错。”

凌夏不知道为什么楚炀突然讲起他和桑雪的事情了，而且他刚刚的用词是“我之前的女朋友”，也就是说，他和桑雪并没有顺利复合。楚炀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凌夏插不上嘴，好在他也并不需要回应。

“后来，我试着跟她接触，发现桑雪真的挺有意思的。我身边真的很少有这么直接的女孩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不拐弯抹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渐渐地，我就开始喜欢她了，她如愿以偿地成了我的女朋友。”

楚炀说到这里，看了凌夏一眼。凌夏从恍惚间回神，觉得自己好像需要表示些什么了，于是点点头：“嗯，你俩，挺好。”

这句话其实比较违心，听上去有些酸涩。不过，楚炀应该察觉不到。

他自顾自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那些记忆驱逐，然后才又笑着说：“怎么说着说着，跑题跑得这么严重？”

凌夏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讪讪地笑了笑。

这是她和楚炀最后一次一起练球，而且和前两次明显不同。虽然谈不上不欢而散，但最后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凌夏不知道楚炀提起桑雪的目的是什么，是在试探吗？楚炀是不是觉得，她和其他女生一样，都是在利用篮球当幌子来接近他？还是他只是单纯地想起了桑雪，不自禁地说出来分享一下？

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在那天互相道别的时候，凌夏就已经知道，她和楚炀的关系要止步不前了。楚炀心里还是很记挂桑雪的，哪怕那个姑娘连分手都特别直接，对他的伤害也很直接。

凌夏心想，大概真如黄平达所说，楚炀对她感觉不错，是拿她当哥们儿来看待了。但如果有一天，楚炀发现她和那些暗恋自己的女生没有什么不同，他会立刻远远地走开，保持距离吧。

好在，凌夏自觉比那些满心满眼都是粉红色泡泡的傻姑娘们理智一些，机灵一些。她能想到今后很可能不会再单独和楚炀见面相处了，却没想到竟然会被人“围追堵截”。

周三晚自习的时候，前排的田乐乐竟然走了过来，伸手敲了敲凌夏的书桌，说：“凌夏，外面有人找！”

“谁？”凌夏一脸疑惑，心里腾起一点小小的希望，会不会是楚炀？

田乐乐却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嗬，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只是负责传个话。”

她的态度很是幸灾乐祸，让凌夏更加莫名其妙。凌夏本来不想搭理，架不住她不起身出去，田乐乐就赖在桌前不走了。无奈之下，凌夏只能叹了口气，妥协了。

出了教室的门，凌夏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显然楚炀是没有出现的。来的是一个女生，个子大概比凌夏矮了半头，气场却是一丝不弱的。看见凌夏出来，她抱着胳膊冷哼了一声，问：“你就是凌夏啊？”

嘿，这世界是怎么了？分明是您叫我出来的，这会儿却又想起确认我的身份了。凌夏不禁腹诽。

当然了，腹诽归腹诽，良好的家教让凌夏说出来的话是：“对，我是凌夏，请问你是哪位？”

“岳圆。”女生的口吻盛气凌人，好像全校的人都该知道她似的。

得亏严冬曾经给凌夏科普过这个“大神级”的人物，让她多少对这个疯狂热爱楚炀的女生有所了解。所以，凌夏特别配合地点点头：“哦哦，原来你就是岳圆。”

岳圆眉毛一挑，本来就不怎么和善的表情又凶恶了两分：“你知道我就好，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吧！”

其实凭良心说，岳圆长得挺不错的。她的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嘴唇很饱满，微微嘟起。虽然比不上桑雪那种级别的好看，但也能让人眼前一亮了。只不过，她总是摆出一副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样子，这就给那张圆圆的可爱的脸减分不少。

凌夏暗自叹了口气，耸耸肩，摊摊手，厚着脸皮说：“我不知道。”

“你？！”岳圆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一下子憋红了脸，显然怒气值又提高了几分，“你竟然说你不知道，你凭什么不知道？”

“姑娘，拜托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对于岳圆的胡搅蛮缠，凌夏表示非常无语。是她岳大小姐“噔噔噔”地从一楼跑上来找茬，还偏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凌夏觉得自己脾气不错，心地善良，但是也不会任由别人拿捏。

岳圆彻底被激怒了，扯着嗓子问道：“我问你，你到底跟楚炀什么关系？”

她这一嗓子威力不小，好在课间整个楼道都闹腾腾的，她们又处在一个角落里，幸而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注目。

凌夏不想跟岳圆过多纠缠，只能憋着火气，反问：“那你跟楚炀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来质问我呢？”

第027章 试探（3）

“我喜欢楚炀，喜欢他很久了！”岳圆理直气壮，“我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他，现在喜欢他，以后还会一直喜欢他！”

凌夏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哟，那您喜欢地挺长久的。但是恕我脑子不太好使，还是没听出来你和楚炀是什么关系啊。”

岳圆扯着嘴角，额头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显然是真的很生气：“你少在这里狡辩、冷嘲热讽了，我是暂时还没追到楚炀，但他早晚会和我在一起的！我今天是来问你的，你必须回答我。”

凌夏被她彻底整乐了，眼前这孩子显然是偶像剧小白文看多了，而且还特别崇拜那些恶毒女二。通过简短的对话，她已经能判断岳圆这人其实特别简单，就是对楚炀迷恋地狂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这么一想，凌夏也没什么脾气了，于是往窗台边一靠，说：“好吧，你问吧，我回答你还不行吗？”

大概是凌夏态度转变的太快，出乎岳圆的意料。她明显地愣了一下，气势也衰减了不少。过了五六秒之后，岳圆重新气鼓鼓地问：“我听说，最近有个女生和楚炀走得很近。有人看到她和楚炀一起打球了，那个女生是你吧？”

“是。”凌夏点头承认，不过纠正了她一下，“我确实跟楚炀一起打过球，但并不是和他走得很近。”

岳圆头脑比较简单，被这话一绕，就有点转不过来了。她的眉毛拧到了一处：“你和他走得不近，为什么会一起打球？”

凌夏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你看啊，想打球的人很多，但是篮球场面积有限，篮筐就那么多。所有很多时候，一些本来不怎么熟悉的人，有可能迫于场地限制，就要使用同一个篮筐。懂了吗？”

“不对！”岳圆不仅头脑简单，还是一根筋拧到底的人。她使劲摇摇头，继续反驳，“就算场地有限，你也不会那么巧就跟楚炀共用一个篮筐吧！楚炀是什么人啊，他很少和女生单独接触的。而且，你一个女生没事去打什么篮球啊？”

凌夏伸出左手看了看手表，课间马上要结束了。她加快了语速，对岳圆说：“因为我这个女生的确喜欢篮球，以前也短期练过，偶尔去练练并不犯法。和楚炀一起打球是凑巧，而且整个球场上只有他算得上是我认识的人。我和楚炀什么关系都没有，非说有那也就是校友。你在我这里继续纠缠也没意思，他心里到底天天想着谁，你肯定比我清楚多了。”

说完，凌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给岳圆说话的机会，转身回教室去了。

放学回家的时候，凌夏把岳圆来找她的事情告诉了严冬。

严冬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惊愕：“这么说，你跟楚炀打了几次球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沸沸扬扬不至于，只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凌夏耐心地纠正严冬的说法。

“但是有心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岳圆大小姐，”严冬坚持着自己的理论，“所以，这件事一定还没结束，必然要沸沸扬扬。”

凌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笃定地说：“不会的，因为以后，我不会再和楚炀去练球了。”看着严冬一瞬间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又加了一句，“应该也不会单独接触了。”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严冬急忙追问，“这几天我就感觉你周身气压很低，没什么精气神，还一直想问问你呢。”

凌夏简明扼要地把周六下午楚炀说过的话，跟严冬复述了一遍，最后自己总结了一下：“他应该比较反感女生费尽心思接近他，而且他还是真的很喜欢桑雪。”

严冬沉默了接近一分钟，才重新开口：“但是你没费尽心思接近他，这不是凑巧了吗？凌夏，其实你挺有机会的。你看，那么多女生都喜欢楚炀，其中不乏像岳圆这种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但是目前看来，除了桑雪，只有你跟楚炀近距离接触过了。按照楚炀自己说的，桑雪追他是直截了当外加胡搅蛮缠。你从来没去纠缠过他，好多事情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生的。所以，你真舍得就这么放弃了？”

“我都没坚持过，谈不上什么放弃不放弃的。”凌夏使劲地抠着手指头，想要通过指尖传来的痛感让自己更加冷静，“桑雪之所以能追到楚炀，那是因为楚炀自己愿意被她追上。我觉得，他不是无缘无故就跟我说那一段话的。我确实没有费尽心思去接近他，但别人就不会像你这么了解我了。岳圆能听到的风言风语，保不齐楚炀也听到了。好多事情，经过别人的嘴一说，就变味了。”

严冬慢慢地消化着凌夏说的话，似乎还做出了一个咀嚼的动作：“你是说，楚炀有可能听到了一些别人的话，对你产生了误会？”

凌夏想了想，回答：“误会倒也谈不上。楚炀人很聪明，不可能只通过一些流言蜚语就对我下定论。他周六跟我说的那些话，很有可能是在试探我，也是在表露自己的心迹。我觉得，我应该是通过了他的测试。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跟他保持点距离的好。”

还有一句她没跟严冬说，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自尊和骄傲，容不得自己被看轻。

不过，让凌夏没想到的是，岳圆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她的手机号。第二天，她竟然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想过了，可能是误会你了，你跟楚炀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凌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给她回复，下一条信息紧接着又来了——“既然不是敌人，不如我们做战友吧。你帮我跟楚炀牵线，我亏待不了你。”

岳圆这个姑娘不仅是个急性子，脑回路还特别清奇。昨天还气势汹汹地想来找茬，今天又要收买人心，让凌夏做她的联络人。于是凌夏更加肯定，岳圆确实是被小白文泡沫剧毒害不浅。

抱着乐呵乐呵即可的态度，凌夏笑着看完岳圆的短信，并没打算回复。

但是，岳圆却把她对楚炀的“持之以恒”，分了一部分放到凌夏的身上。中午休息的时候，她竟然直接打来了电话！

第028章 补课的福利（1）

“我，岳圆。”

这个姑娘秉承自己一贯的作风，打电话的时候开场白真是简单又霸道。凌夏心里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是个花痴少女，而是托生成一个高冷总裁，是不是会特别受欢迎呢？

这个念头让她有点想笑，生生憋住了才回答：“哦，我知道你是谁。”

岳圆在电话那头抬高了分贝，几乎是用吼的：“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息？”

“因为我跟你没啥好交流的，”凌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学子，想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偏要我在繁重的学业里抽身出来，去给你当间谍。抱歉啊，我实在做不来。”

“凌夏！”岳圆应该是被惹急了，声音有些尖锐，凌夏甚至能想象出她急得跳脚的模样。不料下一秒，岳圆的语气突然放软，似乎还带了点哭腔，“你就、你就帮帮我不行吗？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就是特别喜欢楚炀。可是他总是躲着我，我能怎么办呢？”

岳圆强硬蛮横的时候，凌夏可以嗤之以鼻、坦然面对。可是岳圆突然变身无助的软萌妹子，却让凌夏有点措手不及了。她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只能试着先安慰：“诶，你别这样行不行？我跟楚炀萍水相逢，就是想帮你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你、你就答应我就行了，”岳圆抽了抽鼻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哭了，“你、你也不用真的替我做什么……就是你答应了我，我心里会觉得舒服一些……”

凌夏叹了口气，彻底败给这个大小姐了：“行行行，我答应你。只要机会合适，我就帮你美言几句。但你不能怂恿我，或者对我抱有太大希望，成吗？”

“行。”岳圆答应的挺痛快的，就是不知道日后能不能真的遵守承诺。

挂了电话，凌夏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一个狂热分子，帮人家去追求楚炀？可是她自己对楚炀也有同样的心思，只是没那么外放而已。看来，最近的日子实在是过的有点疯狂，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发生。凌夏决定好好静下心来，不再去趟任何浑水了。

一直到期末考试之前，凌夏都很少提起楚炀，更没有再跟他打过球了。鉴于她表现十分良好，黄平达的态度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在日常斗嘴打屁的时候，还时不时给凌夏分享些偏门的考题和资料。

期末考试，凌夏的成绩依然是第三名。黄平达却出乎所有人意料，成了班级第一名。这件事让他好一阵得瑟，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楚炀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理科班的年级排名一直跌到了三十名以后，跟凌夏的排名倒是差不多了。对此，黄平达还特别臭屁地点评道：“楚炀到底是从云端掉下来了，他已经不配做我的对手了。”

听了这话，凌夏忍不住翻起白眼。这位同志，从来都是你把人家视为竞争对手，暗自较劲。无论楚炀成绩好与坏，人家可从来没把你放在心上过。

高三的寒假虽然不长，但家长却十分重视，几乎都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凌夏和严冬一起出现在一个号称“历年最佳提升班”的补习机构门外，相顾无言，只有泪两行。

“你家老太太给你报了哪几科？”严冬不停地搓着手，还时不时把手凑到嘴边，企图用嘴里的哈气解冻发青发紫的手指头。

凌夏一张嘴，就有白色的雾气喷出，氤氲缭绕的，让她觉得自己活像一只仙气蒸腾的瑞兽：“哦，就是数学和英语。你知道的，其实我每一门都还算过得去，这个提升班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但是我家老太太一看你都报班了，我还在家喝着热牛奶看漫画。秉着人道主义原则，她就把我送来陪你历练，也是没有办法。”

严冬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课表，满满当当，除了语文其他课程都被包揽了。于是她磨了磨牙，恶狠狠地说：“有种你每一科都陪我历练一下啊！”

“那不是没事找事，有钱没处使吗？”凌夏抱着膀子，冲她笑得人畜无害，“其实我的数学和英语能提升的空间也不大，毕竟满分就是那些，我总得留点余地的。”

于是严冬把书包往肩头上一甩，再也不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事实证明，凌夏老妈实在是很有先见之明，特别为自家女儿考虑。当凌夏走进补习班的教室，竟然发现楚炀就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他太醒目了，就算窝在角落，依然让人眼前一亮。

严冬比她提前进的教室，显然也发现了楚炀。她冲凌夏使了使眼色，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凌夏得到了指令，立刻掏出的手机，果然，一条信息立即映入眼帘，是严冬发的——

别跟我坐一起，我嫌弃你。顺便再说一句，你跟楚大校草绝对是孽缘！

因为她们到的比较晚，教室里剩下的位置寥寥无几。严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和一个戴着厚眼镜，一看就很老实、很认真学习的男生坐在一起。突然有女生主动坐过来，还是一个看上去挺娇小可爱的女生，这让眼镜男受宠若惊。他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瞳孔倏然一亮，立刻就跟严冬攀谈起来了。

凌夏恰好目睹了这一切，心想，果然，这个人只是表面看着老实罢了。

严冬显然已经不靠谱了，剩下的几个座位却让凌夏犯了难为。楚炀身边是空着的，没人。凌夏当然很想过去和他坐在一起，但碍于面子，脚下却生了根，迟迟不能行动。若是放弃跟楚炀坐一起，去选其他人，凌夏又不甘心。如此两难的情境，让她踟蹰了，竖在门边有点尴尬。

“凌夏！”好在楚炀及时发现了她，主动招手，“坐这边吧，我这里还有位置。”

哦，这个美好的男生，简直就是天使！凌夏觉得自己感动地快要哭了。

她立刻拎起书包，一改刚才的踟蹰不前，脚下生风一般地朝着楚炀走了过去。楚炀原本坐在靠外侧的位置，见凌夏来了，就往里挪了挪，方便她坐下。

“没想到这个补习班这么受欢迎，好多人啊。”坐下之后，凌夏一边从书包里往外掏本子和笔，一边强压住心里的喜悦，装作轻松地跟楚炀说，“幸亏遇到熟人了，不然真没座位了。”

第029章 补课的福利（2）

楚炀一边转着手里的中性笔，一边笑着说：“其实我来的也不早，不然也不会坐到这么偏的位置了。你跟我坐在这边，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凌夏连忙摆摆手：“一样一样，我眼神儿不错，不耽误事的。”说着，好像还怕他不信，又加了一句，“我在我们班就坐的挺偏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简单聊了几句，凌夏迅速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好，把两只笔放在右手边，厚厚的笔记本放在书桌正中，保温杯放在桌子一角吗，纸巾挨着保温杯，正正好好地放着。

楚炀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摆放着自己的东西，末了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点强迫症啊？”

“诶？”凌夏愣了一下，随后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点头，“多、多少有点吧……就是有的时候觉得东西摆不到合适的位置，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怪怪的……”

“果然是强迫症患者。”楚炀笑得很灿烂，露出洁白整齐的一串牙，“听说有强迫症的人，自律性都很强，所以也不见得是坏事。”

说着，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个眼镜盒，从中拿出一副金属框的眼睛，动作流利地架在了鼻翼上。

凌夏的呼吸随之一滞，急忙偏过头去，不敢再看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楚炀戴眼镜的样子，比想象中还要好看。金属质地的框架很适合楚炀，镜片圆圆的，让他脸部的轮廓柔和了几分。额前的刘海细碎，垂在眼镜上方，发梢偶尔会扫过镜框，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可能是凌夏扭头的动作有些突兀，楚炀用右手的食指推了推眼镜，解释：“还好书包里装着眼镜了，不然坐在这里真有点看不清。我近视有二百多度呢，这么远的距离看黑板其实很模糊。”

他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羽绒服，帽子边缘有白色的绒毛。白净的皮肤被墨绿色一衬，再配上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简直好看到犯规了。

天寒地冻的，教室里的暖风也不是很给力，但凌夏偏偏就烧红了脸，感觉热到不行。

手机适时地震动了一下，她赶紧借着看信息的动作，遮掩自己的慌乱。果然是严冬发来了“贺电”——恭喜你啊，成功和自己的男神近距离接触了，看好你哦！

凌夏立刻回复，打字时手速极快——也恭喜你，喜获小眼镜一枚。

你的也是小眼镜，一个特别好看的小眼镜。严冬这样回复，显然，她也注意到了楚炀今天的不同。

坐好之后，凌夏忍不住去观察整个补习班的人。这个提升班因为很受欢迎，偌大的教室全部都坐满了。市区好多有条件的学生都来了，其中不乏附中的学生，很多人看上去都很眼熟。这节课补习的是英语，授课的老师是个矮胖的中年妇男。

妇男在讲台上准备教案的时候，楚炀问凌夏：“你英语不错啊，怎么还来这里？”

“为求心安。”凌夏压低了声音回答他，“在家实在打不起精神学习，出来提升提升也不错。我只报了英语和数学，你呢？”

楚炀一边翻着书，一边说：“我也是。这一次考试成绩下降了一些，所以还是主动自觉一点比较好。”

凌夏没想到他能这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失利，这事要是换成黄平达，是绝对提都不能提的。想了想，她又说：“其实，你这个成绩也不错了，多少人挤破头都考不到的。唔……就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没头没脑地挤出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宽慰楚炀，还是没话找话说。

楚炀听完，抿着嘴笑了，然后特别认真地点点头：“嗯，放心吧，我其实没什么压力。”

说话间，讲台上的中年妇男已经准备好了教案。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讲台下乌压压的一片学生，微微一笑，毫无预兆地开始了一大段英文自我介绍。本来是个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土气的男人，却操着一口流利纯正的英式口音，瞬间加分不少。

凌夏忍不住为之一愣，楚炀也坐直了身子。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想，这次怕是来的挺值的。

课间的时候，楚炀站起身，指了指凌夏的保温杯：“我有点困，出去冲一杯咖啡喝。帮你接点热水吧，还是你也来一杯？”

凌夏忙把杯子递给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点点头：“那就劳驾也给我来一杯吧。”

她的杯子是橘黄色的，上面画着一只卡通的猩猩，憨态可掬。楚炀把杯子拿在手里，莫名有种很可爱的感觉。前排有个男生走过来，应该是和楚炀认识，俩人有说有笑，肩并肩地走出去了。

严冬带着一脸的义愤填膺，气鼓鼓地冲过来，卷起一阵腥风血雨：“哎哟我去，我快被那小眼镜烦死了！”

凌夏托着腮，斜着眼看她：“谁让你抛弃革命同僚，转投他人阵营的。该！”

“没良心，真是没良心！”严冬同志咬牙切齿，一手攥住凌夏的胳膊，痛斥，“要不是我舍生取义，你能顺利跟楚炀坐在一起吗？你高中三年没能跟他成为同班同学，现在在补习班上成了同桌，还不是拜我所赐！”

凌夏笑眯眯地回她：“那可真是谢谢你了，我的好同志。他日革命成功，我一定也不会将你忘却的。”

“把握好你的机会吧！”严冬恶狠狠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中性笔滴溜溜地转了转，“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人家试探你的时候，自己多么心灰意冷了！”

唉，她真是擅长接人伤疤、戳人痛处。严冬呲牙咧嘴地打算反击，楚炀却重新回到座位上了。看到严冬也在，他笑着打招呼：“同学，你也在啊，你是虞朔的女朋友吧？”

“哎哟，不是的啦~”严冬一秒钟变成“笑花”，花枝乱颤，心花怒放。她掩着嘴唇笑得特别欢快，还不忘冲我眨巴眨巴眼睛，最终对楚炀表示了肯定，“不过同学，你真会说话！”

凌夏有些无奈地捏了捏额角，觉得严冬实在太过丢脸，都不忍心抬头再看她。

楚炀把保温杯推到凌夏眼皮底下，说了句：“我冲的挺浓的，水温正好喝。”

这一点要命的小暧昧！

第030章 美救英雄（1）

严冬眼瞅着楚炀给凌夏冲了咖啡，还嘱咐她趁热喝，于是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一边笑一边后退：“哦，我也得喝点热水去了。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她极其迅速地走开了，最大可能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楚炀喝了一口咖啡，说：“这个姑娘挺逗的，虞朔经常提起他。我见你俩经常在一起，关系一定很好吧。”

“嗯，死党。”凌夏也学着他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嘬了一口咖啡。的确，楚炀把水温控制地刚刚好。暖暖的，却并不烫口。楚炀用的就是很普通的速溶咖啡，高三党几乎人手都有。但通过他的手冲泡出来，味道就格外香甜了。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控制温度，才能这么精准的，难不成他刚才冲的时候尝了尝试探过……

这么想着，凌夏脑子里冒出大片大片粉色泡泡，几乎要把她整个人覆盖住了。气泡上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让大脑快要停止运转了。

这时，一声细微的“咔嚓”声传来，好像是有人极快地抓拍了什么。凌夏困惑地循声去看，就看到右前方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兴奋地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回过头来打量。那几个女生凌夏确认从未见过，应该不是附中的。从她们的举动来看，应该是被楚炀吸引了，竟然玩起了偷拍的勾当。刚才的声响，就是手机拍摄的时候，传出的声音。

果然，再去看楚炀的时候，虽然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喝着咖啡，眼角的笑容却消失了，眉头甚至皱了起来，眉心拧成一道凌厉的竖线。显然，他并不喜欢这种“备受关注”的感觉。

下意识的，凌夏挪了挪身子，刚好就遮住了他。幸好她个子够高，骨架也没那么娇小，调整一下角度刻意为之，也能把楚炀挡住七七八八，最起码能把他的脸彻底挡住。几个女生还在不停偷看他，结果火辣辣地目光全都投射到了凌夏的侧脸上。那种堪比闪光灯的注视，的确让人很难觉得舒服。好在凌夏脸皮足够厚，硬是顶着压力，岿然不动。

几个女生不死心地盯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拿凌夏没辙。她们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也不能真的过来指责什么，最终只好作罢。

凌夏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右半边的身子都麻了。替人“挡刀”也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可她是真舍不得楚炀被人肆无忌惮地打量，于是挺身而出。其心可嘉，日月可鉴。

正当凌夏被自己的“英勇”感动到无以复加的时候，身边传来一阵极轻的笑声。她诧异地扭过头，就见楚炀嘴角向上扬着，正看着她微笑。楚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刚才的阴郁不快一扫而空，眼睛晶亮晶亮的，好像会自行反光一样。

凌夏突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迅速翻弄着笔记本，企图用纸张发出的“唰唰”声，来遮掩此刻的心虚。

楚炀却没打算放过她，反而说了一句：“唔，刚才真是谢了。”

“什、什么？”凌夏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楚炀挑了挑眉毛，嘴角的弧度弯的更明显了：“哦，原来你不是为了帮我，只是独爱‘别扭’的坐姿，身子拧得跟山路十八弯似的……”

他刻意加重了“别扭”这两个字，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戏谑。

凌夏在心里重重地叹气摇头，原来文静温柔的人偶尔坏起来，可比地痞流氓的等级高多了！

“不过，我真的很谢谢你。”大概是见凌夏一脸无奈，楚炀重新换上了平时的语气，还带了几分真诚，“其实我一直都很反感类似刚才那种事情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替我挡下来。”

他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无措和迷茫，让凌夏觉得心疼。中年妇男重新走上讲台，课间休息马上就要结束了。凌夏想了想，下定了决心，飞快地对楚炀说了一句：“你看我挺擅长帮别人解决麻烦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嘛。以后要是你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可以找我帮忙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楚炀笑着应下。

数学的补习班和英语是岔开的，不在同一天。所以一上午两节英语提升课结束，一天的补习就结束了。但严冬要补习的科目多，所以还要转战下一场物理提升班。

下课的时候，严冬一脸无奈地说：“凌夏你先回家吧，我还得继续上课呢。”

凌夏点点头，把收拾好的书包甩在肩上，拍了拍严冬的脸蛋儿，语重心长地说：“加油，别辜负你妈投下的巨资！”

“是我投下的巨资！”严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我妈早就算计好了，今年过年我的压岁钱全部充公！”

楚炀也收拾好了书包，准备走了。看见凌夏和严冬正在互相道别，他说：“我陪你走吧，正好我的课也结束了。”

于是凌夏冲严冬挥挥手，毫无留恋地跨出了教室。

第二天的数学课和昨天的英语课，用的是同一个教室。凌夏特意拉着严冬早去了一会儿，依然坐在了之前的位置上。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十几个学生，楚炀还没有来，小眼镜倒是来得挺早。看到严冬进了教室，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又是叫唤又是招手，示意严冬过去同坐。

“我怎么那么不愿意过去呢？”严冬连连翻着白眼，脚下却是一步未动。

凌夏看了看严冬悲愤的表情，又看了看兴奋莫名的小眼镜，狠了狠心咬了咬牙：“算了，你还是坐过来跟我一起吧！”

严冬显然吃了一惊：“哟，我没听错吧？您可想好了，我要是坐下了，楚炀可就得去别的地儿了。”

凌夏颇有些沉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总不能对你见死不救啊！“

“诶，你说的我都有点感动了！”严冬做出一副抹眼泪的样子，然后慷慨就义一般地说，“你能做到‘见色不忘义’，我十分欣慰。所以，我也得为了你多筹谋多隐忍啊。得了，小眼镜就小眼镜吧，我忍了！”

她刚转身要走，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忍什么忍啊，谁让我们严大小姐忍了？”

第031章 美救英雄（2）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严冬的眼睛倏然一亮，整个人都像是被点燃了。她回过头，好比是解放区人民见到解放军同志一样，一脸热切和期盼！

虞朔就笑眯眯地杵在她后面，虽然耳朵和脸颊都冻得发红，但笑容却很灿烂温暖。他看着严冬，指了指旁边一处空着的座位，努努嘴：“大小姐，要不您委屈委屈，跟小的我坐在一起，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兴许是太意外、太激动，严冬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刚才还要忍辱负重，去跟那个聒噪的小眼镜坐在一起。下一刻，虞朔就出现了，成功解除了严冬的抑郁。这个桥段，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啊！

虞朔率先走到他看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伸手招呼严冬：“来不来啊？”

“来的来的！”向来彪悍外放的严冬，此时竟然化身乖巧小媳妇，迈着小碎步就过去了。

等到严冬在身边坐下之后，虞朔晃悠着自己的大长腿，颇为挑衅地瞥了目瞪口呆的小眼镜一眼。小眼镜眼瞅着心仪的姑娘半路被人劫走，羞愤难当，满面通红。奈何他长得太文弱，一看就不是虞朔的对手。于是小眼镜鼓着腮帮子，愤愤地把头转了回去。

凌夏已经被这曲折的剧情逗乐了，闷声憋着笑。楚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来了，非常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说了一句：“虞朔干得不错。”

对于虞朔的出现，凌夏和严冬都很惊讶。但显然楚炀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于是凌夏问他：“你是不是知道虞朔今天会来？”

“知道呀。”楚炀说着，嘴角一挑，“因为就是我告诉他，严冬在这里补习的事情。我还跟他说，他要是再不出现，严冬可真就做不成他的女朋友了。只不过，我没想到这小子行动挺快，我还以为他最早要到下午或明天，才能出现呢。”

这一下换成凌夏目瞪口呆了，她真没想到楚炀还有这一项技能呢，简直就是月老啊！

楚炀大概是从凌夏的面部表情，读懂了她的心理变化，于是不忘加了一句：“你看，我也挺擅长见义勇为的。”

数学提升班的授课老师是个长相严厉的女老师，看着年纪不算很大，但是偏偏要摆出一副老成有经验的样子。大概是为了压住一帮鱼龙混杂的学生，顺便也摸摸底，她一上来就祭出杀手锏，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很有难度的数学题。

“同学们，大家来试着做一下这道题。”严厉相女老师说道，“这题的难度系数不低，你们可能会说，这题有些超出范围了。但是事实证明，历年高考中出现过类似的题目。咱们这个提升班，就是为了应对各种情况。所以，大家一起来攻克一下，有备无患。”

凌夏死死地盯着黑板，把题目读了两遍，才堪堪弄明白意思。放眼望去，一屋子学生，这个时候眼神还能清明的没生几个。虞朔和严冬双双变成了天真小白，一脸的无辜和懵圈。

脑子里有了一点思路，凌夏拿起笔，打算写一写，看看能不能解出答案。不经意间，她看到楚炀已经在奋笔疾书了。楚炀面前的演算纸上，密密麻麻写下了好多公式。也就是说，当别人还在读题企图弄明白题目意思的时候，楚炀就已经有思路了。

凌夏一直很佩服脑子灵光，思路灵活的人。当年她无比崇拜徐闵程，就是这个原因。楚炀成绩好不是没道理的，显然他也是非常聪明的那一类人。于是凌夏干脆放下笔，看着他做题。

楚炀做题的时候很认真，嘴唇会下意识地抿起来，偶尔还会咬一下笔。他写字的速度很快，几乎不见停顿，可见他脑子里思路十分清晰。

女老师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的反应，也注意到了楚炀。毕竟所有人都还是懵圈的状态，抬着头两眼无神。偏偏他低下头，奋笔疾书，形成了鲜明对比。大概是不太能相信有人在短时间内，可以攻克自己出的难题，女老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高跟鞋撞地板，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因为女老师突然走过来，凌夏只能被迫停止对楚炀的“偷窥”，装模作样地写几个公式，试图理顺刚才的思路。女老师站在了楚炀身后，注视着他做题。其他学生的注意力也随着老师，全部投放到了楚炀身上。但楚炀对周围的一切无知无觉，认真地好像老僧入定一样。

几分钟后，楚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笔，说：“成了。”

看着女老师脸上的表情，从讶异变成惊喜，凌夏就知道楚炀做对了。那老师拍了拍楚炀的肩膀，问：“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

“附中。”楚炀回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好学生特有的乖巧表情。

女老师频频点头：“附中果然人才辈出，我真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道题做出来，而且用的方法还非常简单清晰。这样吧，你能不能到讲台上去，给大家讲解一下你的解题思路？”

楚炀虽然不想出风头，但也不会公然拒绝老师的要求。他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跟着女老师到讲台上去了。

楚炀捏着一截粉笔，用漂亮的板书写下一串公式和数字，然后对着台下说：“这道题看着很难，其实里面有几个陷阱，我们需要理清思路，才能往下做题……”

他认真地分析着题目的含义，不时写下提示，指出重点。凌夏托着腮，认真听他讲题，心里对楚炀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即便是被叫到了讲台上，当着一众不怎么认识的学生，楚炀口齿依然利索，丝毫没有紧张地磕磕绊绊。他的逻辑非常清晰，一条一条地罗列，让听的人也渐渐理清了思路。

昨天偷拍过楚炀的几个女生，今天也在。她们再次拿出手机，兴奋地拍照录像，丝毫不在意楚炀讲的是什么，只在意讲题的是谁。

看着讲台上的楚炀，凌夏也仿佛觉得他不是在讲解一道数学题，而是在进行一场华丽的表演。或许，他天生就应该在灯光之下，被注目，被仰视。可能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光芒有多耀眼。

突然，一股浅浅的自卑和无奈漫上心头。凌夏心想，她终究和楚炀不是一类人。哪怕此刻离得再近，也只是表象罢了。

第032章 美救英雄（3）

楚炀讲完题，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凌夏已经低下了头，用笔尖儿狠命地戳着自己的笔记本，好像跟那本子有仇似的。

“我刚才讲的还算清楚吧？”楚炀问她，“应该可以听得懂吧？”

凌夏没去看他，只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回答：“嗯。”

“怎么了？”大概因为凌夏的反应太敷衍，楚炀察觉到一丝异样，关心地问，“你不太舒服吗？”

“没有，挺好的。”凌夏这才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健康阳光、积极向上的笑脸，“你讲的很好，我本来看了题脑子里一团浆糊，你一讲我就明白了。”

楚炀盯了她片刻，终于还是笑着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毕竟就算聪明敏感如他，也想象不出就解答了一道题的时间，凌夏能把自己纠结成什么样子。

下课的时候，凌夏随便编了个不走心的理由，早早地躲开了，甚至没有答应和楚炀一起去等公车。

她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抽了什么风，只是看过了那么优秀耀眼的楚炀，心里没来由地自卑起来。这些负能量越积累越多，像是冒着泡的泥潭沼泽，要把她吸入暗无天日的地方。楚炀的光芒闪着金边，肆意挥洒着，凌夏觉得自己偏偏就是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植物。他越灿烂，她越渴望，却又越不敢靠近。

原来，外表看上去积极又乐观的人，骨子里竟然这么衰颓。而这些颓败还是被楚炀激发出来的，让凌夏更加束手无策。

地上有一颗小小的石子，横亘在凌夏眼前，挡了她的去路。凌夏发狠一样，抬脚使劲一踢，把它踢了出去。小石子“滴溜溜”地被踹开，蹦跶了几下，不见了。

“喂，那个同学。说你呢，那个穿黄色羽绒服的女生！”

身后传来一阵吆五喝六。凌夏本来只当充耳不闻，结果听到“黄色羽绒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香蕉皮一样的颜色，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她不太情愿地回过头，就看见身后站着几个女生，俨然是课堂上偷拍过楚炀的那几位。

凌夏心里暗骂了一声“冤家路窄”，嘴上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微微眯缝了眼睛，盯着她们打量。严冬曾经说过，凌大小姐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来，眨也不眨地盯着别人看时，挺有一种阴森森的威慑力的。凌夏正好借此机会试验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有威慑力。

几个人当中，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格子大衣的女生。她扎着长长的马尾，神情有点倨傲，颇符合小团伙首领的气质。格子大衣瞥了凌夏一眼，大概真的被她眼里的寒光震慑了，瑟缩了一下，说话还算客气：“同学，我们是在一个补习班上课的，你有印象吗？”

“对不起，我脸盲。”凌夏没打算接受这突然套过来的近乎，故意装作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

格子大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憋住火气，又说：“没印象也没关系，我对你挺有印象的。这么问吧，跟你坐在一起的那个男生，你们认识，对吗？”

又来了，又是来打探楚炀消息的！凌夏十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想：怎么着，我长得那么像楚炀的小跟班、明星的经纪人吗？之前是岳圆，现在又是不知名的甲乙丙丁。相比之下，岳圆就可爱很多了。

于是凌夏言简意赅地回复了一句：“认识，不熟。”

“今天我听到那个男生说，他是附中的。”格子大衣自动忽略了“不熟”两个字，“你总知道他叫什么，在哪个班级吧，我想打听一下。”

“这些问题，我觉得你应该当面去问他。”凌夏耸耸肩，给出一个无可奉告的表情。

格子大衣的跟班之一，一个胖胖的娃娃头不愿意了，呛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好声好气地来问你，你好歹回答一下，至于这么没礼貌吗？”

凌夏斜眼瞟了瞟她，不，应该是低头俯视她：“同学，你也说了，是你们自己赶着来问我的。我跟他确实没有多孰，跟你们更是不认识。我就这么贸然回答你们的问题，把人家的信息一股脑都抛出来，不合适吧？”

说着，她不忘好意提点一句：“就我知道的，跟你们一样，对他‘刻意关注’的人可不少，光附中里面的就能排起长队了。不过呢，他挺反感这事的。所以奉劝一句，别硬着头皮往上冲，偷拍的照片，该删还是删了的好。”

说完，凌夏特别帅气地挥了挥手，扭头转身就走了。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气场太强大了，威武不屈，不动声色地帮楚炀解决了几个小麻烦。不过，这几个女生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短暂地被震慑了一下，吃了个瘪，但是应该很快就会重振旗鼓，卷土重来。毕竟，楚炀就好比人美肉甜的唐僧哥哥，女妖们实在舍不得放弃啊。

回家以后，凌夏坐在书桌前发呆，眼前竟然浮现出楚炀被偷拍的时候，皱起的眉头和抿起来的嘴唇。想了想，她觉得是时候利用手头的资源，来一记狠招了。

于是凌夏掏出手机，给岳圆发了一条信息。大致内容就是我在补习班碰到楚炀了，楚炀被不怀好意的少女们盯上了，还偷拍了，巴拉巴拉，诸如此类。

紧接着，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如魔音贯耳，络绎不绝，纷涌而至。响了好一阵之后，凌夏才一条一条地打开来看——

——什么，竟然有人敢偷拍楚炀，我X她大爷的！

——你跟我说在哪个补习班上课的，我必须整治整治她们了，谁都敢惦记可还行？

——不行不行，家里给我请了家庭教师，没法出去补课啊！我跟你说，你可帮我盯紧了，一定不能让别人沾染了楚炀！

——凌夏你知道吗，你这次绝对立功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当眼线呢，姐妹我一定忘不了你的好哈！

岳圆叽里呱啦地发了好一通，简直像是根据凌夏提供的线索，自导自演了一场伦理大戏。凌夏暗自佩服了一下岳圆这个姑娘的脑洞，同时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地激起了矛盾，应该能达到立竿见影的良好效果吧。

被格子大衣几个人一搅合，凌夏心里滋生的小自卑和小失落，瞬间被抛在脑后。她沉浸在自己的手腕里不能自拔，心想着，凌夏啊凌夏，你怎么这么坏呢？

第033章 失落（1）

因为用了点小心机暗中使坏，再去上课的时候，凌夏也没功夫自卑了，笑容灿烂不少，就是心里有点贼贼的。

但昨天凌夏莫名的低落却让楚炀“心有余悸”，他没想到凌夏能这么快调整好，所以说话的时候，语气放得特别柔和。只见楚炀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提了个纸袋，对她说：“来的路上买的奶茶，还挺热的，趁热喝。”

凌夏接过袋子，发现里面有两杯奶茶，一杯是浅咖啡色，一杯是淡紫色。

“你喜欢香芋口味的，对吧？”楚炀的眼睛扫了她一眼，试探着问。

凌夏心里泛起一点小小的欣喜：“你怎么知道的？”

楚炀立刻说：“有一次打完球，你请我喝奶茶，选的就是香芋味。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自己喜欢的口味吧。”

“哦，我的确喜欢香芋……”凌夏说着，手已经碰到了那杯香芋味的奶茶，眼神却不自禁地去看咖啡味的那杯。既然选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那么楚炀喜欢的就是咖啡味了。大概是昨天使坏的劲儿还没过去，致使她突然想调皮一下，转而摸起来另一杯捧在手里，然后眨巴眨巴眼睛，“但是今天，我突然想尝试一下其他口味了！”

“……”楚炀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夏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局促的表情，实在没忍住，咧嘴笑出了声。

楚炀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看着凌夏打开了那杯本该属于他的咖啡奶茶，摇着头笑了笑，伸手拿出了剩下的一杯：“那我就尝试一下别的口味吧，你开心就好。”

哦该死，凌夏竟然从他的笑容和口气里，捕捉到一丝小小的宠溺！

楚炀喝了小半杯之后，不忘给出一句点评：“唔，香芋味好像也不错。”

“嗯，咖啡味的好像也不错。”凌夏咬着吸管，模仿他的口气说。

说话间，她无意中看到昨天“围堵”过我的格子大衣一伙人。那几人时不时会投过来目光，对着楚炀的时候是爱慕和期待，对着她的时候就是厌恶和嫉妒了。

凌夏使劲吸着奶茶里的珍珠，心想，就容你们得瑟一会儿吧，很快就有正义的使者来收拾你们了。希望岳圆这位小姑娘，不会让人失望。

事实证明，在捍卫楚炀这件事情上，岳圆的确不会让人失望。在信息发出两天之后，格子大衣她们就不再肆无忌惮地打量楚炀了。更让人惊奇的是，她们还刻意换了座位，远离了楚炀，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凌夏不知道岳圆到底做了什么，不过还是打心里佩服她的本事。但转念一想，会不会有一天岳圆发现她也对楚炀“不安好心”，就会转而用铁血手段对付她了？

因为一直和楚炀一起上课，十二天的时间一闪即逝。等凌夏反应过来的时候，课程已经结束了，而且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最后一节课下课，楚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身边的凌夏说：“明天开始就不用再来了，只能开学再见面了。”

“嗯，课程结束的挺快。”凌夏扯出个不那么自然的笑容，心里却因为即将到来的分别，出现了空洞。

“走吧，我们一起去等公车。”楚炀背上了书包，又看了一眼窗户上厚厚的白色霜花，多说了一句，“外面很冷，先把围巾和帽子戴好。”

于是凌夏特别听话地把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又把帽子和手套戴好，一张脸几乎只露出来眼睛。楚炀也把羽绒服的拉链一直拉到尽头，围上了一条毛绒绒的黑色围巾。装备齐全之后，两人一起踏出了教室。

教室外面的确很冷，临近春节，却突然降温了。天际的云层有些厚重，让整个城市都显得压抑起来。凌夏想起昨天晚饭的时候陪老妈看了天气，好像今天会下雪。

两个人一起走着，看上去是肩并着肩，其实凌夏的位置稍稍比楚炀靠后方一点。显然，这一切是凌夏刻意为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不能做到跟楚炀步调一致的同行。就好比这样稍微偏后一点，能让她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一点两点冰凉晶亮的东西落在脸上，凌夏讶异地眨眨眼，就看到天上飘下一点点细碎的雪花。很小，像盐粒一样，也并不密集，却足以让人兴奋了。

“下雪了！”她惊呼出声，声音里带了笑意，开心地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楚炀抬起头，也看到了空中飘洒的小雪花，眼睛弯了起来：“看来，这次的天气预报终于准了。一冬天了，可算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北方干冷的冬天里，终于迎来了一场莹白湿润。让凌夏开心的是，和她一起迎接这第一场雪的人，是楚炀。所以，不管这雪现今下得多么小，多么不明显，在凌夏的心里，它已经是漫天盖地的白茫茫一片了。

有一句情话怎么说的来着，大概意思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度过雪天，就像一不小心共同走到了白头。凌夏发现，她特别喜欢这个酸溜溜的比喻。

可惜的是，从补习机构到公交车站牌，只有很短的一小段距离。没到五分钟，这段路就走完了。天色越来越暗了，从光线上简直让人分不出这是临近中午，看样子这场雪会爆发出一定规模。

楚炀大概有些冷，等车的时候不停地踮着脚。他们两个人坐的不是同一辆公车，不过楚炀很细心，每次都是等凌夏上了车之后，他才坐车。就算他要坐的那辆提前来了，他也会陪凌夏等着。

凌夏探出个头去，想看看在路口等红灯的是哪一路公车。这个时候，楚炀的手机响起一阵提示音。他有点不情愿地掏出手机，骨节分明的手裸露在寒冷的空气里，微微发抖。

来的是一条短信。

楚炀打开来看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凌夏太过专心，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还在打量着路口的车。交通信号灯由红转绿，硕大的公交车慢吞吞地靠近，来的正好是楚炀搭乘的那一路。

车子进站停住的时候，楚炀突然说：“抱歉，我有点事，先走了。”

还没等凌夏反应过来，他就迈开大大的步子，飞快地跨上了即将启动的车子。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公车掠过的时候，凌夏看到楚炀站在靠窗的地方。他手里拿着手机，又一次翻看了信息。就算隔着车窗上的雾气，他嘴角的笑容和期盼也依然明显。

雪花突然越变越大，纷纷扬扬起来。只留凌夏独自停留在公交车站台上，傻傻地看着载着楚炀的那辆车，越走越远……

第034章 失落（2）

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又淋了点雪，回家之后凌夏就感冒了。一开始只是有点鼻塞，后来越来越严重，终于在除夕的时候，感冒转成了高烧，而且烧得迟迟不退。

严冬还特意来探望，一脸同情地看着凌夏红扑扑的脸蛋，感慨：“你是不是中了楚炀的毒了？小半个月出门上补习班，都是生龙活虎的。这才离开他两天，就病怏怏的了。真是相思成疾啊！”

凌夏裹着厚厚的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感觉喉咙有一小团火苗在烧：“就是，前两天下雪，着凉了。”

她的声音嘶哑干涸，真的像是被火烤过，还夹带着浓浓的鼻音，听上去好像一个重病不治的患者在交代后事。

严冬被这“谜一样”的嗓音唬了一跳，急忙卷了两条卫生纸，塞进她的鼻孔里：“哎哟，你还是好好养着吧，少说话。明天就要过年了，您烧成这个德性，可真是够红火够应景的。对了，你没跟楚炀说说你生病的事情吗，正好博取一下同情。”

“别……”凌急忙制止她，“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怎么好拿这件事告诉人家。”

严冬并不知道那天在公交车站发生的事情，凌夏也没说。只是，凌夏心里隐约觉得，那条突如其来的短信很可能是桑雪发的。毕竟，能在瞬间牵制楚炀喜怒哀乐的，大概也只有桑雪了。这件事让她挺郁闷，独自被留在公交车站，实在不是愉快的经历。大概就是古人常说的“郁结于心”，才导致这场感冒变得这么严重吧。

但让凌夏没想到的是，严冬总是比她提前掌握第一手准确消息。只听严冬叹了口气，说：“唉别说，他现在可能真顾不上你。其实本来不想说的，特别是你还生病了。但是吧，我觉得还是不能瞒着你，权当给你下一剂猛药得了。”

“怎、怎么了？”凌夏的眼皮似有感应地跳了几下。

“就是，放假了嘛，美国那边也放假，长假。”严冬略带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桑雪就回国了，还联系楚炀了。”

凌夏的脑袋烧得火热，心里却凉了半截：“哦，他俩就是没彻底分手呗，挺好的……”

“完了，你真的烧傻了！”严冬跳起来，摸了摸凌夏的额头，“哎哟，都跟暖手宝一样温度了！”

凌夏伸手拨开她的爪子：“又是虞朔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吧？”

严冬不知道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重点把握的还这么清奇，不过还是点点头：“是呀，不然我去哪里知道楚炀的事情。”

凌夏语重心长地交待严冬：“我觉得，你说话虞朔应该能听得进去。所以啊，你要转告他，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大好少年，没事别总这么喜欢八卦了。”

严冬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恐，仿佛坐在对面的不是凌夏，而是个什么怪物。她的嘴巴长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保持了十秒钟，终究还是无声地闭上了。

凌夏想，自己应该成功地吓到这个神经大条的女英雄了。

严冬又陪凌夏闲聊了一会儿，等她吃完了药才离开。不久之后，药效就发挥了作用，凌夏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沉睡。

朦胧中，她梦见桑雪挽着楚炀的手，趾高气昂地站在自己面前，特别不屑地扫了她一眼，说：“就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总往楚炀身边蹭啊？”

“没、没有！”梦里的凌夏连连摆手，却有点心虚。

桑雪一撩自己的长发，对楚炀说：“你对她怎么看？”

楚炀抬起眼，上下打量一番。凌夏也特别想做出个撩头发之类很有魅力的动作，奈何在楚炀的巡视之下，身子都是僵硬的。

于是楚炀下了结论：“就是她总缠着我，我躲都躲不开，幸好你回来了。”

在楚炀的话音中，凌夏猛然间惊醒过来！她伸手擦了擦额头，竟然全是冷汗。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这一觉竟然睡了两个小时。卧室门外传来“当当当”的声音，是菜刀在敲击案板，凌夏妈妈在准备肉馅包水饺。窗外不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还有孩子嬉笑的声音，嘈杂热闹。

退烧药配着做梦惊出的一身汗，倒是让凌夏的高温终于降下去不少，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她披上厚厚的睡衣，摸索着出了房门，和老妈正式汇合，并打算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加快年夜饭的制作进程。

除夕夜，一家三口一起吃了热腾腾的家常饭。期间，凌爸爸对女儿一年多来突出的成绩表示了正面肯定，又对她下半年繁重的课业进行了一番鞭策，最后又对就在不远方的高考和未来做出了展望。吃饱喝足、总结完后，三人就地解散。老爸下楼溜达消化去了，老妈坐在电视前等待收看春晚，凌夏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养病。

她无所事事了一会儿，最终从书架上摸了一本少女漫画，重新窝回被子里，打算放松一下心情。晚八点过后，随着春晚的开始，手机也叮咚叮地响个不停，各类祝福短信层出不穷。有散文样式的，有搞笑风格的，有大段排比的，还有好多重复转发的……

其中，选手严冬和岳圆，因为风格独特，表现突出，被重点关注了一下。

严冬是这样说的：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祝我最爱的小夏夏早日和楚炀撕破脸皮，坦白心声，携手共进，早日圆满。

鉴于严冬同学不怎么可观、从未突破过三位数大关的语文成绩，凌夏宽容地原谅她对于“撕破脸皮”和“早日圆满”这两个高级词汇的严重误解。

画风清奇的岳圆是这样说的：在新的一年里，希望你务必继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早日帮我实现愿望，谢谢配合。

虽然不太厚道，但凌夏心里无奈地想，岳圆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追到楚炀的。

还有一条信息，在发送过来的时候，一下就映入了凌夏的眼帘。因为发件人上写着两个字——楚炀。

新年快乐，身体安康。

凌夏捏着手机，来来回回把这简单的八个字看了五六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许，楚炀此刻正和桑雪窝在一起吧。在桑雪甜甜的注视下，走程序一般给她发了一条祝福短信。想了想，凌夏敲击着手机键盘，也编辑了一长串的祝福语，但后来又逐字逐句地删掉了。

最终，她也没有回复，一个字都没有。

第035章 变数（1）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这个寒假在大年初六就结束了。

假期很短不说，最要命的是，一开学首先就迎来了一场考试。学校美其名曰这是一次高考模拟，其实就是看看短短二十天的假期，熊孩子们到底退步了多少。

于是在浓厚地尚且没有散去的年味里，所有高三学子垂头丧气地奔赴了考场。

最终，不辜负校领导的一番苦心，凌夏果然华丽地退步了好几个名次。看着自己的成绩单，她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憷。这一年多的时间，坐惯了第三名的宝座，猛然间跌下来，实在不是滋味。

黄平达难得好心，看凌夏心情不佳，竟然破天荒地安慰了一句：“听说你寒假的时候生病了，肯定耽误事吧。一次两次失误没什么，别在意。”

“……”可能平时被他的毒舌荼毒太深，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善意，凌夏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不过凌夏心里非常清楚，这次考试的失利并不是除夕那场重感冒造成。毕竟，她又没在那天被烧坏了脑子。真正导致她近期心不在焉、郁郁寡欢的，还是楚炀头也不回，跨上公车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场景好像一个噩梦，盘亘在凌夏的脑海里，经久不能散去。凌夏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矫情，只是大脑一直在传输“没关系、无所谓”的指令，但心却经受了些许摧残，暂时接收不到信号。

凌夏尝试着总结了一下，为什么一年前面对楚炀和桑雪恋爱，自己能干净利索地说放就放；一年后不过是得知了两人藕断丝连，就倍受打击。原因应该就是一年前她和楚炀丝毫没有交集，楚炀恋爱也好，不恋爱也罢，都和她牵扯不上；但一年后，特别是在经历了补习班之后，凌夏主观意识上对楚炀产生了极大的依赖，这种依赖又极大程度地滋生了占有欲和自作多情，最终造成了心理失衡。

凌夏认为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特别有理有据，还把这些论点和严冬一起讨论了讨论。

严冬看她的表情，活像是看一个受了刺激还强装正常人的傻子：“凌夏，失恋是每个青春期少女都要必经的一条荆棘路，你踏上去就踏上去了，不丢人。”

凌夏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在楚炀那里受了刺激，导致考试失利，我可以理解。你可以通过哭闹啊、购物啊、作妖啊，来宣泄自己的情绪，都没问题的。”严冬特别宽容地攥着她的手，说“但是，没见过那个失恋少女能头头是道地分析原因，总结经验，要求进步的！所以，你说你是不是被刺激地疯掉了？”

凌夏使劲抽回自己的手，白了严冬一眼：“你才疯了，我很正常。作为一名上进的高三学子，我能认清现实、迷途知返，难道不让人觉得欣慰、感动吗？”

严冬双手一起比大拇指，由衷地叹道：“我欣慰，我感动，我都要为你的‘懂事’痛哭流涕了！”

“说正经的，经过这次考试，真是让我清醒了不少。”凌夏换上认真的表情，把那天在公交车站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严冬，之后又说，“我本来挺无欲无求的，虽然喜欢楚炀，但压根没想过跟他能有什么发展。但是这个假期，因为在提升班做了几天同桌，让我整个心态都崩了。我可能有点把自己带入‘楚炀女朋友’的角色里了，觉得自己对他来说很不一样。寒假的前半段我都在做着自己的白日梦，直到那天桑雪回来，才算把我彻底拖回现实。但是白日梦太美好了，我被打回原形之后一时没能适应，于是又是生病又是成绩退步，接连的反应都出现了。不过好在我能透过现实看到问题的本质，吃一堑长一智，也不算太狼狈吧。”

她的语气比较恳切真挚，让严冬有点动容，不禁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你能看的这么透彻，确实是好事。但是想得开和做得到是两码事，很多东西不由人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老办法，化悲愤为学习动力呗。”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重，凌夏咧嘴笑着，试图缓和，“放心吧，我向来心中有数，你知道的。”

严冬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显然不能完全放心。

见状，凌夏又嘱咐了她一句：“从现在开始，‘楚炀’这两个字在我这里就成禁忌了！你去跟虞朔打个招呼，不准再八卦楚炀的事情了。有时候，刻意避开也许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我要避开楚炀，就像避开洪水猛兽。”

严冬答应着，立即去找虞朔，付诸行动了。

其实就算凌夏自己下不了决心，问题也不会太大。因为高三下学期的课业繁重地超乎了想象，根本不会给她留出时间，另作他想。每天凌夏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埋头在无边无际的题海里，做题做到暗无天日。“楚炀”这两个字，连同他本人，好像真的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本以为高考之前，都会风平浪静，不会再起任何波澜。但让凌夏万万预料不到的是，黄平达竟然化身编制之外的操盘手，煽动起一阵腥风血雨，着实把大家伙儿惊吓了一番。

事情发生地毫无预兆，导致凌夏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在她发奋学习，彻底不谈楚炀的一个月后，黄平达在一天放学前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并附带着羞涩的神情，说：“送你的。”

“嗯？”凌夏诧异地盯着粉色礼品盒上大大的蝴蝶结，半响没敢伸手。她讪笑，下意识地想要回避，“给我的？里面是什么，不会是炸弹吧？”

黄平达偏于蜡黄的肤色上，浮起一丝诡异的小粉红。他的目光和言词都闪烁不明：“前几天、前几天无意中发现的，觉得不错就、就买了。买了之后才发现不适合我，应该是女生的小玩意儿，顺、顺手送你吧。”

这个谎言编的太没水平了！黄平达不是那种没事会去买小玩意儿的人，更不可能分不清一样东西适合男生还是女生。再者说，单就看这花哨的包装，任谁都不会相信只是“顺手”买来，又顺手打发送人的。

见凌夏迟迟没有反应，黄平达心一横，把东西直接推到她面前，说：“给你你就拿着吧，回家再看！”

第036章 变数（2）

凌夏颤颤巍巍地怀揣着黄平达送的礼物，当真像是怀揣个炸药包一样回到了家。她关上卧室的门，拿着剪刀，拆掉那个大大的蝴蝶结，又拆开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终于看到了“炸药包”的真容。

黄平达送的是一个还算精致的摆件，外表是个玻璃球的模样，里面是个仿真微观生态园。这份礼物倒是没什么不妥，但是随着礼物掉在地上的一张卡片，才是实打实的“炸药包”，炸得凌夏完肤。

那是一张浅蓝色的、写满了蝇头小楷的卡片，看得出黄平达很用心。卡片上有一首诗，诗的内容沾染着一点顾影自怜和忸怩做作。他写道——

我爱上了一条小溪

一条澄澈欢快的小溪

她每天在我身边流淌而过

带着哗啦啦的清响

敲打着我的心

可是小溪从未注意过我

她喜欢追逐朝阳

她喜欢朝阳照耀溪水

她喜欢追着那明媚灿烂的光流淌

她的欢乐从不是因为我

我只是一片卑微的树叶

我多想从枝头一跃而下

去追随她流淌不息

但当我离开枝头

很快就会枯萎

我终于落入她清澈的溪水里

漂流，漂流

哪怕这一场追逐毫无结果

我也无怨无尤

这是一首诉说着自己情窦初开的诗。凌夏心里跟明镜一样，立刻就看明白了。在黄平达的诗里，她就是那条“小溪”，黄平达是喜欢小溪的“树叶”，而楚炀则是“朝阳”。突然有人写诗表白，凌夏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措。毕竟她在楚炀的事情上感到了挫败，又在黄平达这里重拾了身为女生的信心。或者她还应该骄傲地说，你看，我还是有人追的。

可是，凌夏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好比一直跟你苦大仇深的人，突然间对你爱得死去活来了。两种浓烈到极致的感情，相互碰撞，撞得你一时找不着北。在一阵阵的难以置信中，凌夏联想到近段时间黄平达怪异的表现。原本是他天天撺掇自己去追楚炀，帮他打探消息虚实，凌夏不愿意他还不乐意。到后来他黄平达又莫名地制止她接近楚炀，只要她跟楚炀走得近一点，黄平达就动辄生气乱发脾气。凌夏还纳闷怎么黄平达比少女还善变，原来是他自己……

到今天，黄平达突然甩开膀子写诗表白，简直就是自我释放了。凌夏怀疑是不是因为她最近对楚炀避之不及，才给了黄平达极大的勇气？

想到这一层，凌夏深呼吸几次，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腾出脑子缕清人物关系。一直以来，她只把黄平达当做同桌，但这种同桌情谊和跟徐闵程的还不一样。徐闵程是凌夏崇拜的人，好比一个小弟仰视大哥。而黄平达因为身负嘴碎、腹黑等特质，凌夏基本上没把他当成个男生来看。换句话来说，要是“大哥”徐闵程抬举小弟亲自表白，凌夏可能会感激涕零，甚至跪地叩谢；但是“姊妹”黄平达表白，感觉像是出柜一样，凌夏实在是消受不了。

这一夜凌夏辗转反侧，直到天亮的时候终于决定，对于这件事干脆就装作无知无觉吧。

所以，当黄平达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的时候，凌夏特别豪放地给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说：“嘿，你送我的那东西真不错，精致，讲究！”

“没、没了？”黄平达大概没料到凌夏对卡片的事情只字不提，眼中闪过些许错愕，“你……你没有别的想说的？”

凌夏眨巴眨巴眼睛，作出一副懵懂的样子，打算把装傻事业进行到底。

黄平达眉头皱了起来，都快拧到一处了。他终究还是不甘心，继续追问：“就是，除了那个摆件之外，你就没看到其他东西吗？”

这个时候要是装作没看到那个卡片，未免太假，毕竟礼物的外包装严严实实的，卡片不可能凭空消失。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坦然面对。当然，坦然也是有艺术的。

“哦，对对对，还有一张卡片！”凌夏一拍自己的脑门，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卡片上还有一首诗呢，是你写的吧？”

黄平达点点头：“是我写的。”说完，又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我，瞳孔里都快燃烧起小火苗了。

这个少年，怎么那么执着呢？凌夏心里暗自叹气，看来得放出大招了。小黄啊，是你逼我的，可别怪我。

于是她拍了拍黄平达的肩膀，十分赞许地说：“诶，写的真好，用词华丽，有好几处还带韵脚。没看出来，你的文学造诣挺深啊。我估摸着，下一次考试你的语文成绩肯定会有突飞猛进的进步，看好你哦！”

至此，黄平达眼里的小火苗闪了闪，终于熄灭了。

凌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论黄平达看出她是在装疯卖傻践踏感情，还是真觉得她粗枝大叶不解风情，短时间内，都应该偃旗息鼓，不再卷土重来了。

这件事情算是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不过仍然衍生出了后遗症。黄平达变得低调沉稳了不少，基本不会跟凌夏斗嘴吵架了，甚至连话都说的很少了。而凌夏因为洞悉了黄平达的小心思，乐得他主动远离，免得相处起来畏手畏脚的不自在。

严冬在得知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之后，还对凌夏的做法做出了点评：“不得不说，凌夏你其实挺冷血无情的。”

凌夏听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好一阵之后才顺过气，不解地问：“此话怎讲？”

“人家黄平达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了个办法算是表白了，你这么遮遮掩掩地算怎么回事？”严冬一向有一说一，直来直往，“你好歹也得给人家个痛快，行不行的一句话啊。”

“要是给个痛快，那肯定是不行。”凌夏说道，“但是现在是什么节骨眼，是高考啊！我还不是怕说的太绝了，影响黄平达学习，我自己也不想掺和进去。所以，还不如装傻充愣，等过去这一阵再说。”

严冬想了想，又觉得这话有道理：“那好吧，我收回刚才的结论，你挺有血有肉的。”

凌夏深感无语，这位严同志真是新时代的墙头草啊！不过严冬说的也不算错，在对待黄平达一事上，她的确有点“冷酷”。对于黄平达的一腔热情，她视若无睹，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吗？如果对方换成楚炀，她还能这么淡定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第037章 还是会挂心（1）

然而命运总是特别优待凌夏，不管不顾地就是要帮她印证自己的论点。

高三下学期简直就是一场又一场考试堆叠起来的，一个月至少有一次大型模拟，实战演练。因为开学那次考试的失利，促使凌夏放下感情纠葛，全身心投入复习当中，十分卖力。第二次模拟考试，她格外争气，竟然一跃爬到了第二名的位置上。

但是楚炀在年级的排名，竟然跌到了一百名开外。

这个消息并不是凌夏刻意打听来的，而是它已经在整个年级不胫而走。就算凌夏捂住耳朵，那些消息情还是会一字一句传进来。毕竟，关注楚炀的人太多，不会因为少了凌夏一个，而减少其他人的热情。更何况，自从高一入学开始，楚炀的名次从没出过年级前三十名。这一次考试如果只说是单纯的失利，恐怕都没人肯信。

据说，楚炀被他们班主任单独叫去谈话，谈了很久；据说，楚炀的家长也来过学校，大概是非常担心他的现状；据说，楚炀是因为失恋，一蹶不振影响了学业；据说，楚炀请了一周的假，最近都没来学校……

前三条消息都让人分辨不出真假，但楚炀确实是很多天没来学校了。

午饭之后，凌夏趴在桌子上，闭眼小憩，虞朔和严冬小声地在一边嘀咕。他们以为凌夏睡着了，于是讨论起有关楚炀的事情。

“楚炀是怎么回事？”严冬压低了声音，问道。

虞朔叹了口气，声音带上了几分愤愤不平：“还不是那个桑雪，真是个扫把星、红颜祸水！楚炀这一次，要被她害死了。”

凌夏听到这一句，心里“咯噔”一跳，支楞起耳朵，想听得更仔细些。

“那还不是楚炀自己作的！”严冬因为凌夏的原因，对此颇有点幸灾乐祸，“谁让他自己乐意的，放着凌夏这样的好姑娘不要，偏偏那桑雪一招手，他就上钩。”

虞朔虽然从不反驳严冬的观点，但涉及他的好哥们，他总还是要维护一下：“其实也不怪楚炀，真的。你别看他长得帅，好多人追，但楚炀从没谈过恋爱，特别单纯。桑雪是他的初恋，肯定要难忘一些。就是那小妮子太不地道，简直就是玩弄楚炀的感情，拿他当猴耍。”

严冬打开杯子，吸吸溜溜地喝了几口水，才又问：“他怎么被耍的？桑雪不是重新对他投怀送抱了，怎么还又失恋了呢？”

“桑雪就是回国过寒假，觉得无聊重新联系了楚炀，说是要复合。”虞朔的声音有点发闷，致使凌夏非得屏气凝神好好听，才能分辨出他说的每一句话，“楚炀一直盼着她回话，还以为是真的等到复合了。桑雪放假没事总是出去玩，就让楚炀陪着。大概是觉得有楚炀这么个男朋友，在她那些狐朋狗友之间特别有面儿。楚炀自己学习压力大但也不说，有求必应，随叫随到。结果，桑雪开学了，一到美国又跟他断了联系。发邮件不回，打电话不接，明摆着是玩完了就算了。这不，楚炀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最近状态特别不好。”

“这桑雪也真够渣的！”严冬最不待见这种事，又一次化身正义使者，发出了严厉的声讨，“你说你吊人家胃口也就罢了，还这么玩弄人家感情。楚炀也真是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轻重缓急自己掂量不出来吗？一个要高考的人，陪着一个渣女去玩，最后被一脚蹬开还消极颓废，值当的吗？”

“楚炀那人就是太好说话，而且对桑雪太认真了。”虞朔说着，话锋一转，又巴结起严冬来，“我突然想起来楚炀刚和桑雪谈恋爱那会儿，你还鼓动我去劝劝楚炀，别跟她纠缠，害人害己。现在看来，你真有远见！”

严冬笑了两声，接受了这句恭维，还不忘点评：“是吧，谁让你当初不听我的，及时把你好兄弟拉出火坑。现在可好，他跳一次火坑不成，还要上赶着又跳第二次。”

俩人又嘀咕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桑雪心眼不正，玩弄感情，楚炀傻不啦叽，太不值当之类。凌夏一直趴在桌子上装睡，不敢抬头，胳膊都压麻了。

直到虞朔试探着问了严冬一句：“楚炀的情况真挺不好的，我感觉他真的是被伤的不轻，这都四五天没来上课了。据说他爸妈气得要死，打了他一顿。可能就是因为打得挺厉害，才没来。我跟楚炀认识好多年了，他妈妈那是把他当宝贝疙瘩一样疼，从来没动过一指头，这次……我真担心他走不出来，再自甘堕落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凌夏啊？”

“别！”严冬拒绝地斩钉截铁，她加快了语速，秃噜出一大串话，“楚炀这么好的人走上不归路，虽然挺可惜挺遗憾的，但说到底是他自己愿意，不能全怪别人。凌夏对他可是一根筋，你别看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在意地很。寒假楚炀抛下她去找桑雪，给孩子郁闷的哟，还生了一场大病。你还记得开学那次考试嘛，凌夏成绩下降就是受了影响。好在她心里比楚炀有数多了，自己调节过来了。我看着凌夏现在这样就很好，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现在离高考就剩不到三个月了，我可不希望她再受什么刺激。再说了，楚炀和凌夏又没有什么关系，他的事不需要凌夏帮着善后。凌夏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看见少年堕落了就得劳心劳力地去拉一把。”

不久后，他们聊完了，一起出去接水喝。凌夏这才慢慢抬起头，揉了揉失去知觉的胳膊，眼神有点迷茫。

楚炀……

一想到这两个字，凌夏心里就酸涩地发胀，下意识想闪躲。严冬说得对，她一不是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二不是楚炀身边什么排的上号的人物，所以，楚炀的事情轮不到她去担心、插手。

可是，听过了虞朔和严冬的对话，凌夏才发现自己不可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坐视不理。她真的很想伸手拉楚炀一把，毕竟现在太关键了，她真的没法眼睁睁看着楚炀消沉下去。能不能有一种折中的办法，既不用和楚炀正面接触，不把自己搭进去，还能鼓励他、安慰他一下呢？

第038章 还是会挂心（2）

于是凌夏开始在学习之余的闲暇里，苦思又冥想，最终想出了一个办法——给楚炀写信。当然，她不会在信中暴露身份，只当自己是个热心肠的陌生人。因为寒假补习班做过同桌，楚炀认识凌夏的字。但有一点他不知道，凌夏左手也会写字，而且字迹和右手完全不同。

初中的时候，大家往往都比较无聊，总幻想自己有什么超能力。凌夏那时的同桌是左撇子，小时候握笔习惯性用左手，后来生生被家里人改了过来。他练就了两手写字的能力，让凌夏十分羡慕。于是凌夏向同桌学习，也用左手练字。开始的时候写的其丑无比，后来同桌就让她尝试用左手写“美工字”，笔画稍微夸张些也没事。就这样，凌夏练就了右手正楷，左手美工字的本事。不过那个时候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时兴起练就的技能，有朝一日竟然会用来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的确不是什么高明的办法，但凌夏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楚炀加油鼓劲，排忧解难，哪怕楚炀只是看看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尽人事，听天命吧。”凌夏辗转反侧了半宿，还是睡不着，干脆起来打着小台灯，左手握着笔准备写信，还自我安慰，“我没有插手楚炀的事，只是好歹认识一场，不忍心看他消沉罢了……”

于是，不忍心的她，足足写满了三页信纸，凌晨三点才重新爬回床上睡觉。

信件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凌夏丝毫没有赘述她对楚炀的爱慕，也没有一味恭维，只是跟楚炀描写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他是多么积极美好的人，口吻如同在讲一个故事。凌夏在信中说，因为有楚炀作为目标，所以她也变成更好的人，并为之不断地努力着。

其中有一段话，凌夏斟酌了很久，那是她发自内心想跟楚炀说的：偶尔一天，萤火虫无意间看到了星星的美好。因为欣赏星星的光芒，萤火虫卯足了劲让自己变得更亮，飞得更高。但要是星星坠落了，萤火虫拼了命飞到天空，发现那颗自己一直在注视的星星不见了，它的辉光会不会也就此熄灭，就此失去方向？星星照耀过萤火虫，所以当星星黯淡了，萤火虫也想用自己的光去照亮他。哪怕，萤火虫的光很微弱，很微弱，但它也想为星星闪耀一次。

当确认楚炀已经回来上课的那天，凌夏牺牲了自己的午休时间，去学校附近的邮局把信寄了出去。虽然自己把信从学校里拿出来，再通过邮局寄回去，这个操作看上去很蠢。但为了整件事的保密性，只能这么“多此一举”了。

按照邮局一贯的速度，楚炀应该在后天就能收到信了。只是凌夏不确定，他会不会耐着性子看完？

在信件寄出去半个月之后，凌夏偷偷地路过七班门口，打探楚炀的情况。这是一项十分考验运气的活动，毕竟她只是佯装路过他们班级，能不能看到纯粹看命。不过好在凌夏的运气还不错，因为天气渐渐暖和了，七班打开了后面的教室门通风。楚炀就坐在倒数第二排靠近门口的地方，凌夏贴着墙边走过去，恰好看到他在跟前桌的男生说话。她不禁放慢了一点脚步，试图更仔细地观察。但路程只有短短一截，不过几秒钟就走完了，她不能多做停留。

虽然只有很短一瞬，但凌夏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楚炀嘴角的微笑。不是很浓烈的那种，却是发自内心的。他比寒假的时候消瘦了些，正和前排的男生说些什么，心情看上去不错。

凌夏快步离开七班的区域范围，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好像有小人在兴奋地擂鼓。看样子，楚炀应该慢慢振作起来了。就是不知道他的振作是自我调整的结果，还是因为那封“从天而降”的信呢？

凌夏姑且认为，是信起到了良好的作用吧！

后来，她又陆陆续续写了四五封信，内容还是以鼓励为主，不过比第一封欢快一些，还能夹带几句稍显风趣幽默的话，希望能逗楚炀开心。凌夏在这些信件里面挑挑拣拣，最终又寄出去两封。

四月末的模拟考试，楚炀重新回到了年级前二十名的位置上。虽然这还不是他最好的成绩，但至少说明楚炀已经没什么事了。

凌夏还听到虞朔特别开心地跟严冬说：“楚炀那个家伙，也不知突然哪天就想通了，没那么低沉了。昨天他还跟我说，这次模拟之后想打个球放松放松，让我陪着一起呢！要知道，这可是从桑雪事件之后，楚炀第一次主动约球。”

楚炀又重新变成了那个大家都喜欢的楚炀，这就是凌夏想要的结果。她心里高兴，觉得自己任务圆满完成了，不需要继续写信了。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那几封没能寄出去的信，楚炀没看到，却被黄平达看到了。

那几封信一直被凌夏放在书包的夹层里，因为怕被爸妈发现，又不舍得撕掉，于是每天都带着。这一天晨读时间，她刚来教室，放下书包出去接水。短短的空当里，书桌被两个打闹着玩的同学不小心撞翻，凌夏的东西洒落了一地。黄平达倒是好心，弯腰帮她收拾东西。但书包夹层的拉链凌夏忘记拉上，那些信好巧不巧的，就被黄平达捡到了。

凌夏用的信纸是特意买回来的“少女信笺”，粉蓝、淡绿、鹅黄，五彩缤纷的，十分显眼。所以，就算混在试卷和习题当中，也能让人一眼看到。当她接了满满一大杯水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黄平达已经飞快地把信看完了。

凌夏尚且无知无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桌子上一片狼藉，胡乱被人堆满了东西：“这是怎么了？我就出去了一下，难不成地震了……”

黄平达黑着脸，一言不发。

“你又怎么了？”凌夏严重怀疑高考的压力击垮了这个本来心眼就不大的少年，看他一脸阴沉，忍不住打趣他。

“你的东西掉了。”过了好一会儿，黄平达才开口回答，声音带着明显的讥讽和敌意。他从自己的书本下抽出信笺，说，“你的信也掉了。”

“轰……”

看到彩色信纸的一瞬，凌夏的脑子闪过一长串忙音，然后是长时间的留白。她给楚炀写信的事请，连严冬都毫不知情，如今信笺却出现在了黄平达的书本下面。也就是说，黄平达没经过允许，就看了她写给楚炀的信！

第039章 决裂

“谁让你看我的信的！”这一刻凌夏是真的生气了，有一种秘密被人曝光于阳光下，措手不及的感觉。

黄平达冷笑：“你以为我想看，是你的信自己掉出来了。”

“那是我的信自己把自己展开，直接去戳您老人家的眼了吗？”凌夏怒极反笑，再也没有好脸色，“你自己偷看别人隐私，不道歉不认错，反而还有理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你还天天惦记这个惦记那个的，你就有理了？”黄平达不甘示弱地反驳，还抬高了声音，“我还以为你最近都不提楚炀，是真的一门心思好好学习了。没想到啊，你还真没闲着，还给人家写信，情书也写了吧！”

好在这是晨读时间，整个教室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每个人都专注于自己要背诵的课文里面，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争吵。

凌夏给楚炀写信，并没有任何歪心思，纯粹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可是刚才黄平达的一番话酸得很，把这件事说的那么不堪。凌夏瞬间火大，只想狠狠刺激他：“哟，您太抬举我了，我就会写个白话文的信，可不会写什么情书。特别是那种酸溜溜的诗歌形式的情书，那是您的专长啊，我可学不来！”

“你！”黄平达当场就懵了。他那一张蜡黄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一直红到耳朵根，整个人变成了一根朝天椒。

凌夏以为他会勃然大怒，甚至都做好了跟他打一架的准备。可是过了好半响，黄平达都没有扑上来。渐渐的，他那张红得好像能滴血的脸开始褪色，直到变得有点苍白。黄平达有气无力地说：“原来你都知道我写了什么，只是一直在装傻……”

凌夏这会稍微冷静下来，也有点后悔刚才口不择言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想收回来是不可能了。她尽量试着弥补解释：“那个……我……也不算太懂……其实，你写的也比较隐晦……”

“别装了，没劲。”黄平达不再看她，转而摸了一本英语阅读，“你不傻，我也不傻，我清楚你心里怎么想的了。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明说，我也不会上赶着再问。还有你的信，嗬，你对楚炀的确很上心。”

他说完这句，就开始呱啦呱啦背诵起英语课文，不再给凌夏说话的机会。

黄平达这一刻看上去无比的平静，似乎已经心灰意冷，看破红尘。只是他握着书本的手指不住地打着颤，出卖了他其实不怎么平静的心情。

有时候仅仅是几句话的功夫，很多事情就不可能再回到原点了。

这件事情的确把黄平达伤害地体无完肤。第二天，他直接去找了老樊，要求老樊调座位。理由是跟凌夏坐在一起压力太大，两个人比着劲地学，你追我赶虽然氛围不错，但有时候太累了，他想要放松一点。

这个理由让老樊无法拒绝，而且距离高考就剩一个半月了，他实在很怕优等生们出篓子。于是，凌夏和黄平达一年的同桌生涯到此结束。黄平达和虞朔成了同桌，凌夏则拥有了虞朔原来的同桌段晓玲——一个基本没有存在感的女生。

一直到高中毕业，黄平达再也没跟凌夏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再给过她。

高考前的一个多月，可以说是过的风平浪静。凌夏和楚炀再也没有什么交集，每天都拼尽了十二分的努力，做着最后的冲刺。

有人说，高三是个漫长的时间段，压抑而残忍。不过对凌夏来说，在经历了一系列兵荒马乱的感情“事故”之后，高三反而成了一种解脱。她在一个多月的忙碌中感觉到了空前的充实，心里空缺的地方也因此被填平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迎来了高中的毕业典礼。历年，附中都把毕业典礼放在高考之前。一来是让学生们借此机会放松一下，调节心情；二来也是怕高考后大家成绩各不相同，心境差距太大，失去了毕业典礼的意义。

在顶楼的会堂里，凌夏终于看到了楚炀。两人的班级离得很近，在入座之前楚炀也看见了凌夏，于是礼貌地笑了笑。凌夏心里慌乱无措，不过面子功夫做得倒还过得去，也回以他一个笑容。小半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大家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仿佛寒假时候的亲昵只是个幻象。此刻的楚炀精神状态不错，又恢复了和人说说笑笑的模样，依然那么抢眼，光鲜夺目。

毕业典礼是个催人泪下的煽情活动，毕竟分别的氛围就在那里，不需要刻意烘托也已然呼之欲出。加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离开这个校园后，将要奔向何处，于是更添了几分伤感和迷茫。

严冬在听完一个又一个演讲，看完一个又一个充满回忆的幻灯片之后，已然泪眼婆娑。她死死地攥住凌夏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楚楚可怜的：“凌夏，毕业了，老娘是不是要跟可爱的小虞朔分开了呀？”

“不至于的……”凌夏掏出一张纸巾给她，安慰，“小虞朔永远都是你的，别担心！”

严冬接过纸巾，很没形象地擦了擦鼻涕，又说：“可是我要追随你，和你一起考到海城去。小虞朔的成绩，八成是去不了那里的。凭老娘的成绩，如果填报虞朔报考的学校，又太憋屈了！我觉得，我没法为爱牺牲那么多。”

凌夏深深佩服严冬，在如此难过的时候还能分清利弊。可见她的大脑虽然时常处于混沌状态，但关键时刻还很清醒。

凌夏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说：“没关系的，你争取在上大学之前把虞朔拿下。这样就算你们分居两地，也可以展开一段浪漫的异地恋啊。据说，异地恋最能考验感情了。反正海城离咱们这儿又不远，你们也能经常见面。”

听她这么一说，严冬立刻就喜笑颜开了：“不错，凌夏你这个办法不错！我当年给你制定的ABCD计划中，C计划还是蛮适合我的。不然，我就拿虞朔来试试？”

第040章 毕业

不久之后，严冬真的采取C计划，把虞朔追到手了。凌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禁瞠目结舌。虞朔同学得是一个多么好追的男生，如此轻易就能被严冬拿下。要是让高中三年暗恋他却始终不敢表白的女生知道，大概都会哭倒长城了吧！

严冬还特意跟凌夏总结：“C计划真的很好用，你当初也应该试试的，说不定就成功了。”

不过想来也是，虞朔和严冬这几年一直眉来眼去，走得很近。虞朔还能为了帮严冬解围，特意加入补习班。他们之间不过就有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也就圆满了。换成另外的人，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凌夏挺为他们俩高兴的。虽然她自己兜兜转转了一圈，没有任何进展，但至少严冬的坚持得到了回报。后来，看着俩人腻腻歪歪地杵在一起，凌夏觉得自己还是相信校园恋情的。

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学校里反而轻松起来。毕业典礼之后，接着就是拍毕业照。学校专门腾出一下午的时间，让高三学生自由活动，纪念一下自己的高中时光。为了表示对凌夏高考事业的支持，凌爸凌妈特意买了一部单反，让她过过摄影的瘾。

班级合影照完之后，大家四下散开，捧着自己的相机，在学校里四处溜达。凌夏和严冬自成一队，这里拍拍那里拍拍。不知不觉，他们在这个历史悠久的学校里，度过了三年时光。学校里的花草、操场、教学楼、草坪，都被凌夏记录在相机里，刻画成一段记忆。

她还特意去拍了篮球场中那个不算起眼的角落。圆形的球筐，底下并没有人练球，显得有些孤单；一旁的长椅上，部分油漆已经脱落，斑驳又沧桑。无论球筐还是长椅，都那么普通，可它们在凌夏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以后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大概能想起来，曾经和楚炀在一起练球的场景吧。

要毕业了，很多事情强行被画上了句点。萤火虫终究还是没有飞到天上，星星依然还是那么遥远。此去经年，天涯海角，不知道会分隔多远，相逢无期。那些短暂又美好的交集，会随着时间慢慢褪色吗？

浓浓的不舍不经意间弥漫上来，像是在凌夏的心头蒙上一层白茫茫的大雾。而当这一片雾气蒸腾而上，模糊了她的视线时，有个男生骑着自行车从不远处经过。

虽然看不太清，可凌夏知道那是楚炀。他的身影，他骑车的姿势，他身上飘散出的淡淡清香，已经刻在凌夏心底，太深太深。不自禁的，凌夏拿起相机，飞快地捕捉到楚炀骑车而过的一瞬间。飞扬的发丝，白色的体恤衫，俊逸的面容和灿烂的笑，都被定格住。

这个美好的男生，是她高中生涯中最为重要的记忆。

“楚炀，再见。”

几天之后，凌夏走进高考考场，仍忍不住四处张望。想起去年会考的时候，她有四门功课都和楚炀分到一个考场。可是现在，根本看不到楚炀的身影。果然，他们之间那少得可怜的缘分，已经用完了。

后来，考试、出成绩、填报志愿、离校，所有事情都逐一进行着，也都很顺利。凌夏如愿以偿地考到了海城，收到了海大的通知书。海城是个美丽的滨海城市，高校也很多，海大是其中最好的学府。严冬发挥地也不错，虽然分数达不到海大的标准，但她考进的科大也是不错的学校，而且和海大仅有一墙之隔。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两个人又可以继续发扬战友之情了。

成绩出来之后，班级里一伙人去吃饭K歌。所有人都喝得有点多了，情绪也都涌了上来。虞朔的成绩普普通通，只考进了本市的师大。严冬和他搂在一起，俩人一边霸占着麦克风唱着情歌，一边哭着互相承诺，一定把他们的异地恋好好发展下去。

凌夏有点无奈地看着这对“鸳鸯”，心里想你们就不能稍微低调一点吗？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跟她说过话的黄平达，在虞朔和严冬唱个不停的时候，悄悄坐到了凌夏身边。他手里还握着一瓶啤酒，棕色的玻璃瓶中还剩小半瓶液体。黄平达身子绷得笔直，轻轻叫了一声：“凌夏……”

“嗯？”凌夏偏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说实话，在他开口之前，凌夏真以为黄平达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她了。

黄平达笑了笑，说：“恭喜你啊，海大是个非常棒的学校，我记得你的目标一直都是那里，现在算是如愿以偿了。”

凌夏从果盘里挑了一块哈密瓜，边吃边回他：“我更应该祝贺你，医科大学准入校生，多牛掰啊。医大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以后前途无量啊。”

“医大……”黄平达喝了一口啤酒，才说，“医大的确很好。不过医大和海大，一个在山城，一个在海边，倒是离得够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嘛，大家终归要各奔东西。”听出黄平达语气里的失落，怕他又扯出情书一事，让大家都尴尬，于是凌夏抢着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何处不相逢。再说了，以后少不了要同学聚会，肯定能见面的。”

黄平达笑了笑，他这么文静内敛，收起一身毒刺的样子，让人十分不适应：“你没打听打听，楚炀考到哪里去了？”

“没有。”凌夏特别坦诚特别利索地回答。她确实没有去打听楚炀去了哪里，就连虞朔主动透露消息，都被她把嘴堵上了。

他大概只存在于高中生活里，至于往后，就没必要知道。知道的多了，反而总有一丝惦记放不下。凌夏这么安慰自己。

黄平达看了凌夏一会，有点认真地说：“凌夏，其实你人特别好，真的。你没必要那么自卑，你一点都不差，多点自信吧。”

他好不容易说句人话，说的凌夏心里还挺舒服的。她点点头，大言不惭：“其实我也知道，我自己很好。不过，多谢你了！”

多谢你跟我做了这一年的同桌；多谢你肯发现我的好；多谢你喜欢过我；也多谢你勇敢地表达过了，做了我想做却一直不敢去做的事。

第041章 新的开始（1）

漫长的暑假正式开始，凌夏的生物钟却不太争气。本来她一心想着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始终坚定不移地贯彻无所事事，浪费时间。结果早上坚持到七点半，就再也睡不着了。

在家里浑浑噩噩了半个月，凌夏把能看的漫画、小说、电视剧统统补完了，实在无事可做。高三的时候天天幻想着考完试要如何如何，真到了暑假，又觉得以前忙忙碌碌挺好，现在实在太无聊。一想到还有两个多月才开学，她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最后是凌妈看不下去，不知道从杂物间的哪个角落里，找出早已被遗弃的吉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报了练习班，最后才通知凌夏：“别在家窝着了，让人看了都心烦。重新把你这个技能拾起来，可怜可怜你的吉他和你的老妈吧！我给你报了名，明天就去吉他班好好练琴去！”

“……”凌夏愣了足足有半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不住哀嚎，“哎哟，您好歹提前跟我商量商量啊，怎么就直接报名了呢，我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老太太一转头就给了她一个凌厉的白眼：“不用准备，直接去就成了。还有，是谁当年说想好好学吉他，多掌握一门手艺，以后去追小帅哥的时候也能多一项技能的？”

凌夏差点被这句话噎死，只能唯唯诺诺地接过吉他，做出乖巧模样。吉他是初中升高中那个暑假，她挣了亲命非要去学的。当时凌妈还想让她学钢琴，凌夏就辩解说钢琴不容易挪动，还不如吉他。到时候看上哪个帅哥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追，抱着琴弹弹唱唱，多方便多浪漫啊。

三年后，凌夏不得不为自己当年的口不择言，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凌夏从小就对所有新鲜事物都保持三分钟热度。喜欢的东西特别多，但喜欢的时间都特别短，除了对楚炀。就像吉他，她统共只学了不到一年，就失去了兴趣。原因就是，凌夏发现自己不可能只学几首歌就算了，而是要下苦功夫去练习。手指尖磨出了茧子，重复的练习枯燥又乏味。她终究还是失去了兴趣，把吉他丢到了杂物间里，两年都没碰过了。

没办法，如今凌夏在凌妈的威逼之下，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去练琴。为了更能让自己接受现实，她开始幻想自己是个流浪的音乐人。在安静的黄昏，深情地弹唱一曲民谣，也许就能收获一段爱恋。

既然是流浪的音乐人，总要有些不羁和放纵，所以偶尔凌夏也会逃课，背着吉他溜出去。在去学吉他的路上，有一家小小的咖啡馆，叫做“焦点”。凌夏因为楚炀偏爱咖啡，所以也开始喝起来，并爱上了这种迷人的饮品。每天放学后，只要没什么事她都会进去喝上一杯。当然，逃课之后不能回家，她也会去那里躲着。咖啡馆的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很有情调。渐渐的，凌夏就和这里的店员混熟了，还时不时抱着吉他到吧台上弹唱助兴。老板有时候挺高兴了，还会请她喝几次免费咖啡。

今天凌夏不过听了一节课，又早早溜走了，吉他班的老师对此视若无睹，毕竟钱已经交过了，他乐得人不在眼前。

才一进入咖啡馆，她就发现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平时吧台只有点餐员小欢在，今天所有人都挤在一起，兴奋地窃窃私语。

凌夏充满好奇心地走过去，要了一杯拿铁，又问：“你们不工作，都挤在一起看什么呢？”

“嘘！”小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凌夏顺着她视线偏向的方向看，“喏，今天店里有帅哥，我们集体发花痴了！”

凌夏笑着摇摇头，并没像她们一样死死盯着有帅哥的角落：“我只对咖啡有兴趣，求求你们给我一杯吧，干完我这一单再犯花痴好吗？”

小欢斜睨了她一眼，感叹：“你年纪轻轻就对帅哥产生了抵抗力，这可不是好事！”她一边嘀咕着，一边做起了咖啡，“唉，你不喜欢帅哥，喜欢咖啡。连带我这个咖啡小妹，也要少看好几眼那张帅帅的脸！”

拿铁做好了，凌夏为了不扰人好事，干脆自己端着托盘，去平时惯常坐的座位上坐下。小欢她们还在偷偷打量、讨论着角落里的帅哥，凌夏始终没有看一眼。她心里想，小欢她们真是没见识，要是看过了楚炀那种高段位的帅哥，对一般的男孩就都有免疫力了。

才喝了一口拿铁，凌夏就不禁皱眉。小欢只顾着发花痴，竟然加了双份的糖和奶，一杯好好的咖啡甜腻地吓人。凌夏正要起身去吧台找小欢说说理，却听到身后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凌夏。”

那么好听的声音，却让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凌夏木讷地回过头，果然看见楚炀站在身后。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拄着拐杖，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和绷带。

“楚、楚炀？”凌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己产生幻觉了。她看了看楚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腿，又问，“你的腿怎么了？”

“前几天打球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骨折。”楚炀把自己的伤势说的云淡风轻，他指了指凌夏对面的座位，问，“我能坐下吗？”

凌夏闻言急忙站起来，主动把椅子拉开让他坐下。店员雪梅已经帮着楚炀，把他原来桌上的饮料端了过来。小欢她们则不停地朝凌夏挤眉弄眼，让人有点尴尬。

好在楚炀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花痴脸，他坐好之后，就对凌夏说：“其实你进来不久之后我就看到你了，还挺开心的。本来指望着你也能看见我，没想到你一直不往这边看。我这行动有点不方便，好不容易移动过来的。”

凌夏心想着，谁知道竟然能从这里碰到你啊，谁也不能没事就四处打量，好像个傻子。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倒不能这么说：“哦，我就是习惯坐在这个地方了，也没注意看……”

楚炀笑了笑，问：“我看到店员好像都认识你，你经常来这里吗？”

凌夏点点头：“暑假开始，几乎每天都来。”说着，我又补充一句，“这里环境挺好的。”

“很安静的地方，是挺不错的。”说着，他又环顾了一圈，“我虽然喜欢咖啡，但平常很少来咖啡馆之类的地方，今天是第一次来。因为腿受伤了，其他活动都参加不了。这里距离平时打球的地方很近，我去看了一会儿他们打球，然后路过这里就进来了，想喝点东西打发时间。”

第042章 新的开始（2）

凌夏和楚炀面对面坐着，喝着各自的咖啡。

看着眼前那张无需处理就可以当杂志封面的脸，凌夏有些心猿意马，一时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聊下去。寒假在补习班的时候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熟稔，已经被中间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消磨殆尽了。

为了避免气氛太过尴尬，凌夏只好不停地捧着杯子喝咖啡。楚炀看了看她身边放着的吉他，笑了：“这是你的吉他吗？”

“哦，是。”凌夏感觉自己连组词造句的能力都快丧失了，只能说一些最简单的词。

楚炀微笑：“凌夏，你还是挺多才多艺的，性格也好。”

他这样一夸，让凌夏更手足无措。她努力寻找合适的话题，问道：“嗯，楚炀，你去哪所学校了？”

“海大。”楚炀回答，“国际贸易。”

竟然是海大，楚炀和她同时考到了海大！凌夏一时激动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都有点哆嗦。

楚炀又说：“我还问过虞朔了，他说你也被海大录取了，是法学专业。”

“好巧啊，”当心境稍微平复了一些，最起码嗓音不发颤的时候，凌夏才说，“咱们又是校友了。”

“是，能跟你考到一所学校，真的挺好的。”楚炀笑眯眯的说。

听了他这句话，凌夏的心就像被丢在浪尖上，起起伏伏，一上一下。楚炀说能跟她继续当校友挺好的，也不知道这个“好”，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凌夏心里是很高兴的。

看来，丘比特这个光屁股的小朋友对凌夏很是照顾。每当她觉得自己和楚炀完全没戏的时候，命运就会安排一次狗血的相遇。

楚炀看了看手表，问：“你还要继续坐一会吗？我有点事情，得先走一下。”

“我陪你出去吧！”凌夏一下子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烈，大腿撞到了桌子上，钝钝的疼。可她又不想在楚炀面前表现出来，只能狠命忍着，连抽气都不敢大声，“嘶……你行动不方便，我扶着你把你送出去。”

楚炀并没有拒绝，反而说道：“谢了。”

凌夏搀扶着楚炀走下咖啡馆门口的三级台阶，又去路边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等到载着楚炀的出租车彻底消失在车水马龙中，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咖啡馆内。

才刚进门，小欢她们几个店员立刻把凌夏围住了。

“凌夏！”此刻小欢看着凌夏的眼神，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而是闪着崇拜羡慕的光，“你可以啊，没想到男朋友这么帅！”

凌夏急忙摆摆手跟她解释：“不是的，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同学，还不是同班同学，只能算校友。”

小欢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撇撇嘴说：“别解释了，刚才那个帅哥那么自然就坐到你身边，跟你说话的时候还特别温柔。就算你们不是公开的男女朋友关系，也肯定有奸情！”

凌夏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高中三年，她和楚炀仅有的那么几次接触，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哪里来的奸情？虽然每次两人接触的时候，她的确是“居心不良”，但楚炀完全没给过她机会啊！

是时候抛出个有力的理由了。于是凌夏耸耸肩说：“我倒是很希望真的跟他有什么，只可惜，人家之前有女朋友，而且很漂亮，所以根本瞧不上我。”

此话一出，杀伤力果然巨大，小欢几人立即偃旗息鼓。只有玲玲依旧满脸花痴地问：“那个帅哥叫什么名字啊？”

“楚炀。”凌夏跟她说，“楚汉的楚，隋炀帝的炀。”

玲玲双手捧脸，满眼都是爱的小星星：“楚炀，简单明了，好好听的名字啊！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

凌夏想起刚才楚炀说自己因为腿受伤了，打发时间才过来的，于是跟玲玲说：“大概不会来了吧。他说平时很少来咖啡馆，只是腿受伤了，才来消磨时间。等他的伤好了，应该就不会再来了。”

“怎么能这样~”玲玲一脸失望，摇着头走了。

第二天，凌夏在和严冬一起吃小火锅的时候，说起了昨天在咖啡馆见到楚炀的事情。

严冬一边往嘴里塞着羊肉，一边说：“你们两个人的孽缘还没断呢，真是呜呼哀哉！”

“只是碰巧遇到，”凌夏她解释，“要真是孽缘，怎么我都去那一个多月了，现在才碰到他。孽缘，不应该都是非常曲折缠绵的吗？他只不过是受伤了，没法去打球了，路过咖啡馆进去坐坐而已。”

严冬从面前的一堆羊肉中抬眼看了看凌夏，说：“其实我听我家虞朔提到，楚炀打球弄伤了腿。他那天弹跳落地的时候没站稳，就把腿弄折了。”

“那虞朔有没有说，楚炀的腿伤严不严重，什么时候能好，耽不耽误开学？”凌夏咬着筷子，认真地问。

严冬摇摇头：“没说。他们那些就会流汗奔跑的汉子，哪会细心到去问这么多问题？充其量啊，就是一伙人打车背着他去了医院，处理完了就觉得没事了。”严冬说着，又给自己的锅里加了一大把青菜，“不过，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了？不是说，不要再惦记楚炀整个人，让我们把他列为禁忌话题的吗？”

凌夏抿嘴一笑，朝着严冬抛了个大大的媚眼：“因为啊，今天楚炀跟我说，他也被海大录取了！”

“真的？”严冬瞪圆了眼睛，嘴里的肉还没有嚼碎，一边脸颊鼓鼓囊囊的，“我去，虞朔这小子竟然没跟我透露这么劲爆的消息！”

凌夏也有点吃惊：“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虞朔早就告诉你了，你只是一直没敢跟我声张罢了。”

“这有什么不敢声张的，这是好事啊！”严冬的脸在火锅热气和辣椒的双重作用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之前不声张是因为你要离他远远的了，结果现在你俩又被安排到一处了，这可是天赐良缘啊！”

“你觉得，这次是‘良缘’，不是‘孽缘’了？”凌夏有点纠结，很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严冬使劲点点头：“中华大地，学子无数，偏偏你们俩就能考进同一所大学，这还不是‘良缘’吗？”说着，她特认真地盯着凌夏，说，“这一次，我觉得你可以把握一下了。凌夏，这摆明了就是上天给你的机会啊，不用白不用！”

第043章 一起去上学吧（1）

凌夏觉得，严冬最后说的那句话挺有道理的。老天爷摆明了还是眷顾她的，一次又一次地把楚炀往她面前推。要是她还躲躲闪闪的，是不是有点太不知好歹了？

高三最后这几个月躲着楚炀，不敢触碰有关他的话题，一是因为寒假发生的“桑雪事件”，还有就是怕高考受影响。但现在，桑雪彻底把楚炀伤透了，高考也顺利结束了。两大警报都已解除，还有大好的机会正在拼命招手，为何不抓紧机会实现梦想呢？

凌夏磨了磨牙，舔了舔嘴唇，心想：楚炀小白兔，是你自己冲进我的视线里，那就别怪狼妹我不客气了！

出乎“大灰狼”的意料，三天后，“小白兔”再一次主动出现，凌夏又在“焦点”咖啡馆见到了楚炀。他似乎是算好了时间，在这里等着的。凌夏点餐的时候，玲玲激动地凑过来，说：“凌夏，你之前推算的不对哦，楚炀大帅哥今天又来了！他好像不太喜欢甜味的咖啡，只点的美式，糖和奶都不要，好酷哦！”

凌夏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就能被定义为“酷”。她朝玲玲笑了笑，没说什么。楚炀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于是凌夏端着咖啡坐到楚炀面前，问他：“今天又是来消磨时间的吗？”

“算是吧。”楚炀笑了笑，“不过，更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能遇上你，可以跟你聊聊天。”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凌夏怔了一下，脸颊又开始发烫：“唔，那你等了很久了吗？”

楚炀轻轻地摇头：“不算太久。在这里听听音乐，翻翻杂志，也是很好的。”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我放在一旁的吉他包，问，“我能打开看一下吗？”

“可以可以。”凌夏连连点头，主动打开吉他包，把琴取出来递给他。

楚炀接过吉他，饶有兴趣地拨弄了几下。他手指又白又长，拂过琴弦的时候十分赏心悦目。

楚炀抱琴的姿势很端正，拨弦的时候也很有力道和技巧，凌夏忍不住问他：“你也会弹吉他吗？”

“不会，就是好奇。”楚炀摇摇头，他抿了抿嘴，又说，“我会的是钢琴，打小开始练的，算不算童子功？”

凌夏一直很欣赏学钢琴的男孩子，感觉特别有气质：“我还不知道你会钢琴呢，唔，考级了吗，多少级？”

楚炀伸出两只手，亮出十根手指头：“十级。”

凌夏双眼大睁，立即抱拳，一脸崇拜：“原来是钢琴十级的牛掰人物，佩服佩服！”

楚炀一摆手，毫不在意：“都是小时候家里逼出来的，觉得必须要精通一门乐器，这才练的。好在我五音还算齐全，不至于学得很费劲。然后学的久了，就一点一点考出来了。”

这是大神的自谦吗？钢琴十级被他说得这么随意，好像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凌夏“呵呵”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附和好了。

“不过，我对吉他倒是挺感兴趣的。”楚炀又说，右手摸索着吉他的琴身，似乎确实很喜欢，“吉他很灵活，又适合弹唱。你过来之前，我见你背着吉他，嗯，挺帅气挺洒脱的。至于钢琴，就没法随身带着呀。”

凌夏被楚炀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挠了挠头：“其实我也就是个初学者，功力不深厚，大多数时候都是背着吉他四处溜达，确实有点装酷的嫌疑。”

楚炀笑了笑，问，“听这里的店员说，你偶尔会弹唱一下。今天可以吗，我想听。”

他简简单单地说出三个字，我想听，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拒绝。楚炀把吉他递回去，满怀期待地看着。凌夏抱着吉他调了调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说：“我唱的不好，你将就着听听就行。”

楚炀只是微笑，没有说话。凌夏在脑海中飞速过滤一遍自己会的曲目，最终选了王菲的《旋木》。算是很老的歌了，几乎人人都听过。曲子干干净净，略带点伤感，没有华丽花哨的转音、高音，但出奇地好听。而且，细细品味歌词，跟现在的感觉有点像——

你想听歌，我就唱给你听；你想飞翔，我就带你奔跑旋转。我想让你快乐，哪怕音乐停了你就会走，哪怕我终究只能等在原地……

还有最戳心的那一句——不需放我在心上。

一首歌唱完，凌夏竟然成功把自己唱的莫名伤感。楚炀的表情依然是风平浪静，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在结束后，他点评了一句：“凌夏，你的嗓音很好听。不是那种甜腻的女声，很空灵，干净利索，特别适合这首歌。”

“哦，是吗……”凌夏低下头，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琴弦。他是没有听懂这首歌的含义，还是在刻意回避呢？

“开学的时候，你怎么去海城？”楚炀突然转了话题，问道。

凌夏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她还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想了想才回答：“就、就坐火车去吧。本来家里人执意要送我去，但我觉得没必要，就跟严冬一起就好，还能有个照应。”

“那我们买一趟火车的车票吧。”楚炀的眼睛晶亮，眼角弯弯的，是因为沾染了笑意，“我们可以结伴一起去，校友。”

凌夏有些恍神，似乎没有明白楚炀的意思。又或者心里明白了，但因为太突然，暂时没敢接受。

楚炀见她没反应，就帮她回答了：“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这样吧，我去订车票的时候会提前通知你，你把个人信息告诉我，我帮你预定好。对，还有严冬的，就这样。”

一个月后，当凌夏踏上去海城的火车时，对面坐着的人就是虞朔、严冬小两口。而坐在她身边的，嗯，很神奇，是楚炀。

本来是三个人的旅程，但因为虞朔开学晚，于是他坚持要去送严冬上学，最后变成了四个人便结伴而行。楚炀帮所有人订好了车票，自然，大家的座位都是连在一起的。

虞朔和严冬一想到他们即将饱尝异地相思之苦，于是一路上腻腻歪歪，难舍难分，丝毫不顾旁人感受，狂撒狗粮。凌夏因为和楚炀挨得很近，于是不由得很张，腰板挺得笔直。鉴于对面的两个人已经进入忘我境界，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未避免太过尴尬，她也只能和楚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第044章 一起去上学吧（2）

海城距离凌夏的家乡恒河市不算远，火车行驶五个小时就能到达。就是这个列车的时间，是于晚上十点出发，要凌晨三点到达海城。

虞朔和严冬在腻歪了将近两个小时之后，终于走出二人世界。虞朔不满意列车员推来的泡面、面包等垃圾食品，非拉着严冬去餐车找吃的。凌夏因实在没有胃口，就主动提出留下看行李。哪知道楚炀竟然也不去餐车，和她一起留下了。

刚刚热火一点的气氛，转瞬又变得尴尬、沉默。楚炀突然说道：“凌夏，你跟我一起的时候好像不太自在……”

“没有，真没有！”凌夏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否认。

她的反应太过突兀，显然没怎么有说服力。楚炀轻笑了一声：“没关系的，我知道我有时候很闷。”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之前桑雪也总说我负能量太多……”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楚炀也走出来了，但提起桑雪的时候，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好在楚炀很快就摆出了微笑，好像刚才一瞬间的失落从未发生过。他打开桌上的一瓶果汁，又打开一块巧克力，一起递给凌夏，说：“喝点果汁吧。我看你什么也没吃，坐这么久的车，还是需要补充点能量的。”

“谢谢。”凌夏接过来，心中不禁感叹楚炀真的是很细心、很体贴的人。

“等我们到了海城，上午我先帮你去法学院报到办理手续，等你这边都弄好了，我再去经济学院报到。”楚炀特别自然地说道。

凌夏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的意思：“诶？”

楚炀指了指对面的两个空座位。虞朔和严冬跑出去好久了，都没有回来，肯定不知道去哪里腻歪了。

他耸耸肩：“他们俩下了车，肯定更加难舍难分了，到时候没人顾得上你。新生报道，手续很多很繁杂，有很多地方都要排队。我陪你过去，多一个人还能多一份力，我们分开来排队，进度也能快一些。”

听他这么说，凌夏心里很感动，可还是忍不住问：“但是你也要报道的，先顾及我了，岂不是耽误你的时间……”

“没关系，反正有两天的时间，哪天都可以。”楚炀笑眯眯地打消凌夏心里的顾虑，“等帮你置办好了，我去报到也不晚。反正都是在一个学校，不耽误。”

凌夏知道楚炀是打定主意帮她了，再继续推辞显得有点假，于是诚心诚意地说：“谢谢你！”末了还加了一句，“等我那边弄完了，一样可以帮你去排队。”

楚炀摆摆手：“这一晚上都在坐车，再忙活一上午，下午你还是休息吧，不用帮我。”

“那不成，”凌夏难得在楚炀面前坚持己见一次，“你不也是坐了一夜的火车，还要帮我办手续，再去忙自己的事情，不也没空休息。我没事的，暑假里我还为了看漫画玩游戏通宵过几次，第二天仍然精神饱满！”

“那好吧，”楚炀见她坚持，终究没有再拒绝，“不过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去休息，别硬撑，好吗？”

凌夏使劲点点头，尽量让自己显得特别乖巧。

楚炀从背包里拿出ipod，将其中一只耳机塞进凌夏的右耳，另一只放进他的左耳。清亮又带些沙哑的歌声传来，是一首凌夏没有听过的民谣。毫无预兆的亲密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侧头去看楚炀，发现他头仰靠在座椅靠背上，眯起了眼睛。看着那棱角分明、精致好看的侧脸，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音乐，凌夏突然很享受这短暂的甜蜜时光。

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体验着不同人别人的一方宁静。那个让她暗恋了两年，以为只能在远处偷偷观望的大男生，此时就坐在身边，和她分享着同一首歌。凌夏很满足于此时此刻，也该知足。

听着听着，凌夏竟不自觉地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还做了个梦，梦到楚炀骑车单车，带着她从高中校园里穿过。她单手圈住楚炀的腰，两条腿晃呀晃的，很是欢快。

“凌夏、凌夏！”就在做梦做得开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严冬的声音。睡眼惺忪里，凌夏看到严冬在她对面，伸着两只爪子不停地挥舞。

耳朵里的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下来了。而她，正歪着头倚在楚炀身上。大概是刚才听着音乐，又在车上晃来晃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脑袋不自禁地靠在了楚炀的肩膀上。凌夏记得睡着之前大概是凌晨一点多，现在是凌晨两点半，火车快要到站了。也就是说，她把楚炀当成人肉枕头，睡了一个多小时……

凌夏急忙坐直身子，先拿余光瞥了瞥楚炀的肩膀——白色的体恤衫还是挺白的，好在她没有把口水噌在上面。收回目光，凌夏讪讪地傻笑两声：“啊，不、不好意思啊，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楚炀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手臂，想来是因为被枕的太久，胳膊都麻木了。他自然不会将人推开，只能忍着。这么一来凌夏更加惭愧，不过楚炀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快：“没关系，坐车太辛苦了，我也睡了一会。”说着他又笑了，“不过没你睡得香。”

凌夏挠挠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让你受累了。”

严冬眼睛左转右转，看着两人一来一去地对话。慢慢的，严冬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出于多年的战友情谊来看，凌夏一眼就看出，这笑容绝对是奸笑！

趁着楚炀和虞朔不注意，凌夏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不料，严冬毫不在意，反而来了一个风骚的挑眉，然后朝楚炀的方向努努嘴，笑得更欢了。

下了车，四个人拉着行李，找了一家快餐店，点了些小食和咖啡，等着天亮。因为在车上睡了一觉，现在倒是不困了。楚炀头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桌上休息。凌夏坐在他身边，能把楚炀的侧颜看的真真切切。

睡着了的楚炀像个孩子，还是个十分好看的孩子。他的皮肤很白，晶莹剔透的，隐隐能看到皮肤下蜿蜒的血丝。楚炀的睫毛又长又浓密，此时如同两把精致的小扇子，护卫着他闭起的眼睛。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凌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第045章 入学（1）

“喂喂，凌夏！”

正当凌夏看的出神时，严冬突然喊她的名字。凌夏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小声询问：“怎么了？”

严冬依旧笑得猥琐：“我看着你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提醒你擦擦！”

“去！”凌夏知道她是故意调侃，朝她挥了挥拳头以示胁迫，“快收回你的奸笑，万一楚炀突然醒了，看到你的表情肯定会胡思乱想。”

严冬不屑一顾地撇嘴：“怕什么吗，我看着楚炀对你挺好的。你看，一路上他多照顾你啊，帮你又是提行李又是拿东西的。我不过跟小朔朔去餐车吃个饭，回来你就趴在人家肩膀上睡着了！”

凌夏脸上一红，忍不住问道：“我在车上的时候，睡相很难看吗？”

严冬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很难看，关键时刻你挺争气。你倚在楚炀身上，画面还是很美好的。他看你睡着了，帮你把耳机拿了下来，动作特别温柔，就怕把你弄醒了。怕你睡得不舒服，楚炀还帮你托了托脑袋呢！后来看你睡得熟，楚炀就保持着一个姿势看杂志，动都不动。啧啧啧，那细心体贴的小模样，看得我都要春心萌动了！我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你这么巴心巴肺地暗恋他了。”

顺着严冬的话，凌夏想象着楚炀的样子，心脏“突突”地跳的很快。她想起楚炀说的话，不禁跟严冬说：“他真的特别细心。在车上的时候，他说上午先陪我去法学院报道，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等给我安置好了，他再去报道。”

“楚炀怎么对你这么好？”严冬若有所思地拖着下巴，悄声说，“他是不是也对你挺有好感？”

“不、不能吧，”凌夏吓了一跳，“他就是人好，再换个人，他应该还会这样。”

严冬看了看仍然伏在桌子上睡着的楚炀，摇摇头：“就算再怎么好心、有教养的人，也不至于这么体贴吧。楚炀这种人，绝对不缺女生喜欢。但是这么久了，你见过几个人能近他的身啊？说明这个人看着随和，但其实和别人保持着距离。除非是他自己愿意亲近的，否则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接近他。现在楚炀主动向你示好，就是对你另眼相看。其实之前你们俩接触那几次，我就觉得你们有戏！你是不是应该稍微主动一点，多些暗示，早点促成好事一桩？”

凌夏被严冬说得头脑发热，马上就要陷入粉红色的幻梦中了。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理智冷漠版的小凌夏，掐着腰冷眼看着她，嘲讽：“你忘了楚炀心里只有桑雪吗，忘了他试探过你，忘了他在公交车站抛下你离开的事情了吗？”

一想到这些，凌夏不禁打了个机灵，猛地摇头说：“不不不，楚炀只是心肠好，单纯地帮帮我罢了！”

“那好吧。”严冬看她如此“冥顽不灵”，只能无奈地耸耸肩。她大概也困了，依偎着虞朔睡着了。

四个人里，只剩下凌夏一个人还醒着。她狂灌着咖啡，努力让自己清醒、理智一些。可此刻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不停地辩论着。一个认同严冬的主张，鼓动她积极主动去争取和楚炀在一起的机会；另一个却不断提醒她不要自作多情，免得把自己弄得太难堪。两个声音争吵不休，凌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精神分裂了。

好在又过了一小会儿，楚炀和虞朔陆续醒了。草草吃了点早餐，洗了洗脸，天也就亮了。辗转倒了地铁和出租车，小团伙终于要分道扬镳。虞朔要跟严冬去科大报道，虽然两个学校仅隔了一个路口，但毕竟是两处地方。

于是，就剩下了凌夏和楚炀两个人。海大的校园非常漂亮，有点中世纪欧式建筑的感觉，而且离海不远。如果使劲闻一闻，还能在空气中嗅到海风的味道。拉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海大古朴庄严的大门外，这一刻凌夏有点恍惚：我真的是一名大学生了？

“我们进去吧。”楚炀在耳边轻声说，他的声音也有一丝发颤，想来心情也是有起伏的。

凌夏使劲点点头，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因为激动而过于用力，骨节都有些泛白了。梦寐以求的学府就在眼前，暗恋已久的男生就在身边。这一切都太过美好，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中了大奖，行了大运了！

新生报到的第一天，学校里已经挤满了人。很多学生身后都会三五个家长，让学校显得更加拥挤。楚炀仔细研究着通知书里夹带的学校平面图，又对照着实景看了看，指着左手边的林荫路说：“法学院应该往这边走。”

凌夏绝对相信楚炀的判断力，跟着他走肯定没错。海大的校园很大，一路上各个学院都设立了报到点。五颜六色的遮阳伞和帐篷底下，摆放着长条折叠桌。高年级的师兄师姐负责给新生登记，完全是免费劳动力。

九月初的天气还是很炎热的，两人走了很久才找到法学院的报到处。凌夏感觉自己浑身潮湿又粘腻，脸颊也有些发热，形象肯定好不到哪儿去。反观楚炀，他一手拎着凌夏的旅行包，一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肩上还背着个双肩包，负重前行却丝毫不显狼狈。他的白色T恤依然干净清爽，额前的刘海也很整齐蓬松。真是不知道楚炀是什么体质，能时刻保持帅气又清新。

“就是这里了。”楚炀说着，看了看报到处立着的导向牌，还有几处排队的地方，“我们先排队吧，手续一样一样地办理。”

凌夏看了看每一道都特别蜿蜒冗长的队伍，内心有点打怵。好在有楚炀陪着，排队也能变成享受。第一项手续是出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件等，核实信息，签字登记。这个队伍排的最长，他们前面还有至少二三十号人。

楚炀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荫，对凌夏说：“你带着行李到树荫下凉快一会，我在这排队。等快到的时候，你再过来替换我。”

“这怎么好意思呢？”凌夏连连摆手，“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能陪着我就很仁至义尽了。还是我来排队吧，你去树荫下休息。”

楚炀却伸手轻轻推了她一把，笑着说：“别闹，快去吧。”

第046章 入学（2）

楚炀无意间的语气透露出一丝丝宠溺和暧昧，成功地让凌夏丧失了语言能力，听话地拉着行李站到大树底下去了。

楚炀认真地排着队，偶尔会翻看一下手机，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一点都没显出等得不耐烦。长龙一样的队伍里，他因为个子高，显得更加突出，不时有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凌夏的心里有点恍惚，觉得此刻的场景很不真实。楚炀跟她考取了同一所大学，而且正在帮她排队登记。而她自己承蒙楚炀的照顾，在浓密的树荫里纳凉，平白享受着庇护。

大概排了半个小时左右，楚炀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没等他招呼，凌夏就颠颠儿地跑过去替换，顺便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前面只有两个人了，我来排队，你去休息一下吧。”

“行，那你来签字，我过去看着行李。”楚炀接过水，打开之后喝了一大口，然后转身朝着树荫底下走去。

轮到凌夏的时候，她把通知书、身份证等统统递给了办理手续的师哥师姐。凌夏在核对自己信息，打算签字，面前圆脸微黑的师姐看了看她的身份证，笑着说：“凌夏小师妹，你男朋友很帅啊，对你还这么好，真让人羡慕。”

“诶？”凌夏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师姐说的是楚炀，于是立即解释，“不是的师姐，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是高中校友，又都考了海大，相互照应一下罢了。”

“看起来你们很合适啊，也挺亲密的。”师姐眨了眨眼睛，特别真诚地说。

凌夏突然觉得她长得怎么那么亲善可爱呢，这位师姐一定特别睿智，并且拥有一双慧眼。她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迅速签了字，收起了自己的东西，免得耽误后面的人。

见凌夏从队伍里走出来，楚炀立刻迎上来，问：“我刚才看到负责登记的那个师姐跟你讲话了，你们聊得什么？”

“聊到我运气好，身边有活***。”凌夏咧着嘴笑起来，心情格外好。

“哦，这样……”楚炀拖长了腔调，“原来我还有个别名，叫活＊**。”

之后的队伍都比第一队人要少些，两个人倒换着，用了大半个上午办完了所有手续。女生宿舍已经分配好了，凌夏分到的是个四人间，在三楼阳面。楚炀帮凌夏提着行李上楼，陪她一起去寝室。凌夏的行李箱里满满当当地塞了很多东西，分量不轻。一趟之后，楚炀又把自己的箱子也提了上来，打算暂时寄存在凌夏这里。他平时虽然经常打球锻炼，但是提着箱子上了两趟三楼，还是气喘吁吁的。

凌夏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只提了个包，觉得太麻烦他了：“是不是特别沉啊，我怎么有种拿你当苦工的感觉……”

“没事，”楚炀一脸云淡风轻，“还好我这体格还可以当苦工，要是你自己肯定提不动。”

他们在三楼的走廊里走着，一路看着房间号。凌夏的寝室是322，几乎在走廊的尽头了。

“就是这一间了。”凌夏指着门上贴着的名单，上面赫然写着“凌夏”两个大字。

楚炀也在研究名单：“你们寝室的四个人，名字都挺好听的。你看——方遥，凌夏，谭雨薇，林纾喻，听起来都很不错。”

所以，楚炀的意思是说，他很喜欢凌夏的名字喽？

宿舍的门没有上锁，所以刚才分配的钥匙暂时也用不上，里面应该有人提前来了。因为楚炀是男生，凌夏怕有什么不方便，就先敲了敲门：“你好，我也是住在这个寝室的，方便进去吗？”

“啊，终于来人了来人了！”房间内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听上去叽叽喳喳的，有点聒噪，但很可爱。

紧接着，房间门被打开，一个姑娘从里面冲了出来。她个子不太高，皮肤挺白，穿着一身牛仔的短裤短衫，洋气利落。五官说不上多么精致但很耐看，染成浅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姑娘的眼神直接掠过凌夏，一下子全都倾灌到了楚炀身上，只听她笑得合不拢嘴地说：“哇塞，一开门竟然看到大帅哥，简直是惊喜！帅哥，是你跟我住在同一个寝室吗？”

“……”楚炀一脸无奈，求助地看了看凌夏。

于是凌夏立即挺身而出，挤到俩人中间，尽可能挡住楚炀，然后笑着跟“牛仔女孩”说：“同学，你的室友是我，活生生的一个我。”

“哎呀，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牛仔女孩依旧是笑眯眯的，看得出来性格很开朗，“我是林纾喻，你的好室友！”

“凌夏。”凌夏自报姓名，然后指了指屋内，“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林纾喻主动接过她手里的包，热情洋溢，“我昨天就来了，今天一早就办完了手续。宿舍里就来了我一个人，别提多寂寞了！”

凌夏跟着林纾喻进了宿舍，发现住宿条件比想象中好很多。四人间的寝室，四张床，下层是书桌，上层是单人床。有独立卫生间，有个小阳台，还有个四开门的衣橱，算是一应俱全了。

林纾喻选了一个靠窗的床铺，剩下三个床铺都还空着。她一挥手，说：“我已经占下一个位子了，其他三个你随意选。这就是来得早的好处啊，最后一个来的人就没得选了！”

楚炀帮着凌夏把行李拖了进来，毕竟是女生寝室，他一个大男生待得不方便，于是主动说：“我看到楼下有一个小树林，有荫凉也有长椅。我去那里坐着休息一会儿，你先收拾东西吧。”

凌夏点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尽快收拾。”

等楚炀出去之后，凌夏挑了和林纾喻并在一起的那个床铺。林纾喻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边喝着酸奶一边问：“凌夏，刚才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啊？他这是‘随军家属’呢，还是也在这里啊？”

“他也是新生，经济学院的。”凌夏回答，然后纠正了林纾喻一下，“还有，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高中校友罢了。”

“这年头，高中校友关系都这么亲密了？”林纾喻显然不相信这番说辞，“你别不好意思承认，有这样的男朋友可不丢人。要是换成我啊，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我的！”

得，还不到一上午时间，已经有两位女性同胞把楚炀看成是她男朋友了。凌夏懒得继续解释，不过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第047章 入学（3）

凌夏雷厉风行地收拾着行李，把箱子里的衣服物品取了出来，和旅行包一起塞进了衣橱里。林纾喻帮着她铺好了床铺，挂上了蚊帐。

“行了，这也收拾地差不多了。”林纾喻拍了拍手，然后跑到小阳台上探头朝下面看去，“你快下去吧，大帅哥还在等你，别让他等急了。”

凌夏也走到小阳台上，跟着林纾喻探头去看。楚炀就坐在小树林最边缘的长椅上，正低头用手机看着小说，神色很认真投入。有时还会下意识地抿一下嘴，看上去美好又可爱。

林纾喻一边看，一边“啧啧啧”赞叹个没完：“哎，真是个好看的美少年，怎么我就没有这么帅气的高中校友呢？你看看来来往往这么多大姑娘，经意不经意地都会朝他看一眼。凌夏啊，你可得把美少年看住喽！”

凌夏发现林纾喻的性格就是自来熟，外向活泼，说话没遮没拦，倒是和严冬挺像，于是对她挺有好感，觉得日后她们必然能相处地不错。

“他自己一双大长腿，跑起来我可看不住。”凌夏也忍不住跟林纾喻开起了玩笑，“我先下去了，麻烦你继续自己守着战壕，等待另外两位战友吧。”

“哎哎哎，你等一下！”林纾喻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小跑着进了屋子，然后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两盒酸奶，递给凌夏，特别嘱咐，“天气这么热，给你和大帅哥喝的。一定要告诉他，我诚心地垂涎他的美貌，特意奉上酸奶一盒。”

凌夏将信将疑地接过酸奶，觉得林纾喻不怀好意：“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哇，你竟一眼就把我看穿了？”林纾喻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原来凌夏女侠如此耳聪目明，心思清朗！好吧，我实话实说，你能不能帮我问大帅哥索要几张照片发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发给高中同学们显摆，还能时不时舔舔屏了！”

“……”没想到林纾喻这么直接，凌夏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说，“我……我问问他吧，给不给就是他的意思了。”

她拿着酸奶匆匆下了楼，直奔楚炀而去。

“这么快就收拾好了？”看见她过来，楚炀站起身。

凌夏递给他一盒酸奶，说：“就把衣服什么的都放进橱子里，铺好了床铺。剩下的那些细节活，等有时间再慢慢整理吧。”说着，她又对楚炀说，“这个酸奶是我那位林姓室友给的，她还特地嘱咐要把这事告诉你。”

楚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那个室友挺有意思的，性格真豪放。”

凌夏一仰头，正好瞥见三楼阳台上，林纾喻挥舞着两只爪子冲他们招手。凌夏无奈地转过头，实话跟楚炀说：“她还说，请你喝酸奶，希望你能赏赐几张照片，供她显摆之用。”

楚炀：“……”

看到他一瞬间无奈又好笑的模样，凌夏抿着嘴笑了一会，又给楚炀出主意：“其实，你可以给她一张背影图。既不会显得太骄傲拒绝地斩钉截铁，又不会泄露你的‘盛世美颜’，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主意不错，”楚炀思考了一下，翻了翻手机，“唔，我倒还真有符合条件的。”

临近中午了，楚炀那边的手续一时半会也办不完，两人干脆打算先去吃午餐，下午再继续。凌夏给严冬打了电话，询问她那边的情况。

严冬在电话那边呱啦呱啦说个没完：“科大校园怎么这么小啊，新生一来报到都快挤不开了。哎哟，差点把我隐形眼镜都挤出来了。虞朔本来不怎么白的，硬生生给挤得缺氧，都成小白脸了！”

凌夏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炀疑惑地看着她，可凌夏只是笑，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哎，这位同学，你是在幸灾乐祸吗？”严冬显然听到了笑声，不满地唠叨，“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不表示慰问，还取笑我，有没有天理了？”

凌夏好不容易止住笑，安慰起这位小可怜：“校园小点也没什么，最起码上课不用跑太远，还能晚起一会儿呢。这位同学，凡事要换个角度，想开一点。”

“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严冬在电话另一边对她的想法表示认同，“那还有一点我特别不爽的，就是因为校园小，男生宿舍是八人间，女生宿舍六人间。刚才我去放行李，发现已经来了三个人，其中有妖艳贱货、傻白甜和小绿茶，真是千奇百怪、鱼龙混杂。剩下还有俩人没来，不知道又是什么货色，但我有十分不祥的预感。”

凌夏不由得十分佩服严冬只看人一眼，就能对对方的性质精准定位的本事：“你这才刚去宿舍，怎么就能知道人家室友的属性啊？”

严冬特别自豪地笑了两声：“哈哈，我什么时候看人走眼过？更何况，这几个人属性太明显了，都不带遮掩的。我觉得，以后这四年如果都跟她们住在一起，绝对是战斗到底、烽火狼烟的四年呐！”

“行吧，那您的属性就是斗战胜佛，鼻祖级别的。”凌夏打趣道，“还有，你都会用千奇百怪、云龙混杂、烽火狼烟这么高端的成语了，而且竟然没有用错，真不愧是大学生了！”

“你那里怎么样？宿舍，舍友，都还好吧？”严冬问。

凌夏想了想林纾喻，回答：“还不错，是四人间，条件挺好的。目前为止我就见到一个舍友，挺活泼奔放的。”

严冬叹了口气：“四人间啊、奔放的舍友啊，多让人羡慕！”说着，她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楚炀还陪着你呢吧？”

“嗯。”凌夏支吾了一声，算是应了。

“那就好，小伙子很是靠谱。”严冬笑了起来，“小夏夏，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哟！”

挂了电话，楚炀问：“虞朔他们还跟咱们一起吃午饭吗？”

他的这个“咱们”使用的甚好，让凌夏甚是满意：“应该不在一起吃了，严冬那边似乎不太合她心意，还没收拾妥当。再说了，下午你还要办手续呢，我们就去食堂看看，简单吃一些吧，免得耽误了时间。”

第048章 入学（4）

女生宿舍楼旁边，就有大学食府，是个档次稍微高一些的食堂。凌夏和楚炀去了二楼，找了一个可以不用刷饭卡付费的小炒窗口，点了两道菜，两份米饭，一份汤。

楚炀盛了一碗紫菜蛋花汤，推到凌夏面前，又一次问：“下午我自己接着去办手续就可以，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我真的不累，没事的。”凌夏摇摇头，努力做出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再说了，今天上午你也看到了，排队的人很多。下午陆续到校的人应该更多，我去了还能给你帮帮忙。”

见她坚持，楚炀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个人面对面吃着饭，周围来往皆是海大的学生，嘈杂热闹。这是凌夏第一次和楚炀一起吃饭。楚炀吃饭的样子也好看，拿筷子的样子显得很优雅。他时不时地夹菜或喝汤，终于成功提升了自己的烟火气息。

凌夏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楚炀抬起头，一脸诧异。发现凌夏在看他，楚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嘴边，问，“是不是我脸上沾上米粒了？”

凌夏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第一次看你吃家常便饭，觉得很神奇。”

“嗬，我难道不用吃饭的吗？”楚炀也乐了，“我又不是庙里的佛像，只吸吸香火就可以了。不过说起来，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

“确实是第一次，以前没有什么机会。”凌夏附和着，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

楚炀又说：“有时候我挺遗憾的，高中的时候没能早点认识你，也没有太多相处的机会。”

凌夏闻言，猛地抬头看他，发现楚炀脸上满满的都是真挚。他说遗憾没有早点认识，是什么意思呢？是遗憾没能及早结实她这个朋友，还是遗憾没能在认识桑雪之前认识她呢？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吧。”楚炀微微一笑，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我们都在一个学校，以后可以经常一起吃饭，还可以一起自习，放假结伴回家，机会多得是。”

顺着楚炀说的话，凌夏脑海中不由地浮现起相应的画面：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回家……太美好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想着想着，凌夏就又问了起来：“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呢？比如，口味是辣的还是甜的，是喜欢肉类还是海鲜？”

问题脱口而出之后，她才感觉自己有点冒失。人家不过随口说了以后可以一起吃饭，她就急着打听他的喜好，好像有点过于直白地表露了心迹。

好在楚炀没有在意，反而认真回答：“我挺喜欢吃辣的，几乎所有带辣椒的菜都爱吃。酸甜的也可以，比如糖醋小排我就特别喜欢。海鲜很好啊，肉也不错，小时候不太爱吃青菜但是现在改了。我很好养活，几乎不挑食的，什么都可以吃。”说着，他又加了一句，“你呢？”

“哦，我不挑食，就只有两样东西不吃。”

楚炀一脸好奇：“哪两样？”

凌夏眨了眨眼睛，打趣他：“就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噗！”楚炀笑出了声，漂亮的眼睛里荡漾着满溢的开心。他用自己的筷子敲了敲两个快要见底的盘子，挑着眉说，“的确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啊，就是不知道这些菜都去哪儿了？我可吃不下这么多……”

一个小小的玩笑，让午餐的气氛更加融洽。可能真的是累了半天，体力消耗也大，两人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坐在食府里稍事休息，为下午的战斗蓄力。

“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楚炀递给凌夏一张纸巾，顺便问道，“怎么会选法学专业的？你是理科生，我记得你理科各科成绩都很好。法学专业是文科专业，很少有理科生选。而且，法学在海大不算最拔尖的专业，你的成绩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是因为喜欢吗？”

凌夏点点头。的确，选择法学专业对于一个纯粹的理科生来说，是一项挑战。海大因为沿海，经济也发达，最好的专业是海洋科学类和对外经济类。楚炀就选择了国际贸易，几乎是全校最高分的专业了。她的成绩和楚炀的差不多，海大的专业几乎都可以由着她挑选。但凌夏最终还是选了法学，为此凌爸还好一阵惆怅。

“我从小就想当个律师。”凌夏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楚炀提出的问题，“小时候看律政先锋，觉得律师是个很酷的职业。每日都光鲜得体，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力挽狂澜。后来，家里有个关系不错的阿姨做了律师，主攻海外经济纠纷。年纪轻轻的，就开上了漂亮精致的跑车，受人尊敬，让我很是羡慕。我就想，做个律师多好啊，收入高，工作得体，风风光光的。而且，最过瘾的就是可以公然和对方律师‘骂战’，吵得火热，却没人会指责你语言犀利、巧舌如簧……”

说着说着，她就停下了。因为凌夏突然想到，从认识那天开始，自己在楚炀面前就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因为心里那不能与人言说的倾慕，她时常表现地木讷、结巴。现在，她又大言不惭地说想做个舌灿莲花的律师，好像有点不自量力。

楚炀却很认真地在听，脸上丝毫没有露出鄙夷的神情。他见凌夏停顿不说了，就接了一句：“嗯，做个律师的确不错。你口才好，逻辑性强，心思又活络，很适合。”

他这样一说，让凌夏顿时有了信心。楚炀始终都是这样，善解人意，不着痕迹地施与温暖。于是凌夏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下去：“高中分科的时候其实想学文来着，后来因为自己懒，不想整天背东西，就选择了理科。毕竟，理科选择专业的空间大，几乎没什么限制，也不耽误我学法律。”

“选了理科，可以增强逻辑性和缜密性，其实对学法来说挺有益处。”楚炀替她说道，“凭你的成绩和实力，肯定没问题。”

正经话说完了，可以说些小笑话调节气氛，于是凌夏拿严冬出来打趣：“严冬知道我选了法学的时候，差点没跳脚呢。当年她其实也很想去文科，因为我和虞朔才留在了理科。她的高考成绩是贴着科大的边缘过的，所以能选的专业不多，最后选了个纯理工科的测绘专业。所以，她对我十分‘仇恨’。”

第049章 入学（5）

下午在经济学院办理手续，凌夏真的只是起到了陪同的作用。楚炀几乎没让她插手，依旧把她安置在树荫下，还给她塞了一瓶可乐。然后，他自己不断排队办手续，凌夏傻乎乎地在一旁看着。

男生宿舍也是四人间，条件跟女生宿舍一样。凌夏跟着楚炀去了他宿舍认认门，正好看到一个提前到了的男生正大开着宿舍门，呼啦呼啦地吃着一碗泡面。看到有人出现在门口，男生立即跳起来，一根长长的面条被他瞬间吸入嘴里。

“哎哟，舍友来了！”男生皮肤有点黑，油亮亮的看上去很健康结实。他浓眉大眼的五官其实很耐看，咧开嘴笑的时候还有一颗小虎牙。

楚炀自然而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展现出恰到好处的爽朗和随和：“你好，我是楚炀。”

“李天源！”小虎牙报上大名，他瞅了瞅楚炀四周，发现没有行李，于是又问，“你怎么没带行李呀，难道是空降？”

“我上午来了，把行李寄存在女生宿舍了。”楚炀解释，又指了指凌夏，“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在法学院，上午已经办过手续了。”

李天源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原来是这样！”

他带有探究的眼神来回打量，让凌夏有些不自在。大学就是不一样，今天一天所有新接触的人，都自行将她和楚炀看成了情侣，思想果然比高中的时候开放很多。

一切都办理妥当了，楚炀要去取回行李。李天源闲着没事，也非要跟着。于是三个人临时组成了一个怪异的组合，看上去似乎和谐又美满。其实真正论起来，他们彼此之间都算不上熟识，偏偏就同行了。

“你们俩人上去吧，我在楼下等着，顺便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女同学。”李天源笑眯眯地叼着一根草，翘着二郎腿在小树林边缘的长椅上坐下来，像极了古时候打算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凌夏悄声对楚炀说：“你这个室友也很是奔放不羁了。唔……感觉他和林纾喻很像，就是分了个男版女版。”

“有这种室友，大学四年应该不会太无聊吧。”楚炀说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心，说，“咱们上去吧。”

他似乎是下意识做了这个亲密无间的动作，像是和蔼可亲地抚摸一只小猫或小狗。凌夏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倒流，如同奔涌的洪水，沸腾着怒吼上冲上脑门。不用照镜子，她都能知道自己的脸红成了什么样。

所以在林纾喻打开宿舍门，看到凌夏几乎能滴出血的脸色时，奇怪地问了一句：“咦，凌夏，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还是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天气太热了。”凌夏目光躲闪，甚至不敢去看楚炀。

楚炀拿到了行李，就要跟李天源回去了。凌夏把他送到楼下，挥手和他道别。

“回去好好休息吧，累了一天了。”楚炀说。

“你也是，收拾完了好好休息。”

凌夏转身要走，楚炀又叫住她：“对了，你的室友不是要我的照片吗？”

“诶？”凌夏惊讶，“她胡闹的，你真的打算给啊？”

楚炀笑：“其实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拒绝的。但是她是你的室友，你们才第一天见面，要是我那么决然地拂了她的面子，以后可能不利于你们相处吧。”

说着，他翻了翻手机，蓝牙传过来一张照片。凌夏打开看了看，忍不住笑了。照片应该是楚炀打球的时候，别让帮忙拍的。照片里的他穿着白体恤和黑色的篮球短裤，露出精壮白皙的胳膊和小腿。他的右手在拍球，左手似乎在指挥别人如何走位。整张照片拍的都是他的背影，连一丝一毫的侧脸都看不到。

“是不是很符合你说的要求？”楚炀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难得他也有这么明媚又张扬的时候。

林纾喻在收到这张照片之后，忍不住哀嚎起来：“哎哟这位楚大帅哥，我该说他大方好呢，还是吝啬好呢？这、这……这照片谁拍的啊，怎么这么有技术含量，露点脸能难为死他吗？”

“能给你就不错了，他从来不给别人照片的。”凌夏使劲憋着笑，看着林纾喻一脸愁容渐渐变成灿烂的笑脸。

“真的啊，那他很给我面子喽！”林纾喻露出一口白牙，“你也没有他的照片吗，不可能吧！”

凌夏摊摊手，耸耸肩，表示自己的确不曾拥有这份殊荣。她仔细把楚炀发过来的照片存好，又想起在行李箱最里面的一层，其实还放着一张洗好的照片——就是拍毕业照的那天，她捕捉到楚炀骑着车经过的照片。

那可是她最珍惜的宝藏，肯定不会让林纾喻觊觎的。

凌夏打开自己的衣橱，开始仔细整理自己的衣服，又问：“你还没等到其他两个战友吗？”

“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方遥。她家里人送她来的，今天晚上在这里住下。她过来放下了行李，就跟着一起去酒店了。”

凌夏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悉。

林纾喻来来回回看着楚炀的背影照，嘴里“啧啧”赞叹个没完：“楚大帅哥真是好看啊，虽然看不到脸，仅一个背影也足够品上一品了。你们是高中同学，他那时候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确实很多。”凌夏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好多人的影子，有岳圆，有桑雪，有十佳球员表演赛上前送水的女生，有滞留在楼道里只为看一眼的学妹，还有提升班里偷拍照片的格子大衣。

林纾喻又说：“听说一进入大学校门，很多人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般来说呢，就是外观不断进化，但廉耻心不断退步。”

“什么意思？”

“大学其实就是半个社会了，接触的新鲜事物又多，所以学生们都越来越会打扮自己，越来越好看。有些曾经不起眼的人，甚至能脱胎换骨。”林纾喻解释，“但是呢，人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以前不好意思去做的事，可能渐渐就会觉得没什么了。比如插足别人感情啊、穷追不舍无所不用其极啊、做有钱人的二奶啊……”

林纾喻不断地数算着，最后给了凌夏一句提醒：“所以，像楚大帅哥这种极品，指不定会有多少妖魔鬼怪惦记着。”

第050章 千奇百怪的舍友（1）

直到第二天下午，凌夏宿舍的四个人才凑齐，正式碰面。

此时，经过了一天的相处，凌夏和林纾喻之间的战友情谊已经迅速升温。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分配宿舍是一项很神圣的活计，直接决定了一个人大学四年、甚至是一生的好朋友。凌夏觉得自己可以跟林纾喻成为很好的朋友，就像和严冬那样。

剩余的两个人，方遥和谭雨薇，说起来也都不错。方遥给人的感觉有点清冷高傲，不过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会很耐心地倾听和回答；谭雨薇是海城本地人，打扮很时尚，性格很外向，不过稍稍带些公主病。从外观上来说，凌夏的三位室友虽然风格各不相同，但都属于比较抢眼的类型。由此可见，本届法学系女生质量普遍较高。

之后的几天，凌夏和楚炀没再见过面，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军训被安排在了第二周，但是这一周新生们也没闲着。学校举办了类似迎新晚会、交流会、班级会等各项活动，帮助新生了解学校的情况，增进同学之间的感情。于是大一的孩子们就像赶场一样，从这个会场去往下一个会场，还时不时被cue起来，表演个特长或节目，活跃气氛。

开学第三天的晚上，严冬来到凌夏宿舍。虞朔陪了她两天，终于还是回去了，毕竟他马上也要开学了。严冬坐在凌夏的书桌前，两只明显是哭肿了的眼睛空洞又无神，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强烈的“怨妇”气场。

凌夏特意买了她喜欢的果汁和巧克力派，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虞朔才走了一天，你怎么就失落成这个样子了？以前你可是特别洒脱啊，离了谁不一样。更何况，你们又不是分手，只是不在一个城市罢了。而且，现在距离十一假期就一个月时间，你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我知道。”严冬使劲吸了吸鼻子，仍是打不起精神来，“我以前也没觉得自己这么依赖他，但是昨天他走的时候，我真的太难过了。”

凌夏露出一个理解并宽慰的笑容：“小别胜新婚嘛，这是你们头一次分别，刻骨铭心一点也是正常。”

严冬盯着她面前的巧克力派，却不拿起来吃，好像只是看着，把那些甜食当成寄托一样：“可能是大学生活太让我失望了吧，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下意识想逃避，所以对虞朔更依赖了，不想他离开。”

林纾喻听了，忍不住凑上来。她手里抱着一大包乐事薯片，咔嚓咔嚓地吃着，问：“科大不好吗？你不是学的理工科专业，那男生应该很多啊，怎么还会失望呢？”

凌夏无奈地看了林纾喻一眼，在她这个花痴的世界里，只要是阳光健康的男生多的地方，就是伊甸园。

严冬倒也不生她的气：“这几天班级活动我参加的不多，所以班上的男生我还没认全。不过第一天班级活动的时候，每个人都要上台自我介绍。我大体扫了一眼，实在是……”

严冬不再说下去，但林纾喻秒懂了她的意思，并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我明白了，那的确是很让人失望了。”

“我也不知道科大的招生标准是什么，为什么聚集在一起的男生都长成一个磕碜样？”严冬忍不住扶住了自己的脑袋，一脸痛心疾首，“以前我们在附中也是理科班啊，你瞧瞧小伙子们个顶个长得水灵可人。虽说不能都像楚炀那么好看，但最起码都很周正啊。”

听到严冬提及“楚炀”的名字，林纾喻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起来。她来了兴致，扒拉着严冬的手攀谈起来：“哇，严同学，你也认识楚大帅哥啊？”

“认识啊，高中同学嘛。”严冬说着，不忘加上一句，“他跟我男朋友是好哥们儿，经常一起打球的。”

“哇，那你有没有楚大帅哥的照片啊？”林纾喻更兴奋了，“就是那种正面的照片，侧颜的也可以，但是不要什么背影照！”

严冬的眼神立即变得警觉起来。她没有领会过林纾喻的花痴功力，以为林纾喻对楚炀有什么企图：“你要他的照片干嘛呀，我告诉你，你可别打楚炀主意！”

“你误会了、误会了。”林纾喻连连摆手，替自己解释，“我就是纯粹想要个照片，跟以前的姐妹儿们显摆。再说了，楚大帅哥是凌夏的，我怎么可能对他下手呢。还有，人家也不能放着凌夏这种美女不要，偏偏瞧上我呀。”

凌夏听了立即插言：“你们两个聊天就聊天，别平白无故又把我扯进去。”

林纾喻完全不顾及凌夏的存在，径直走到严冬面前，占据严冬所有视线，不让凌夏干涉她们的对话：“严同学，你跟我说说，凌夏和楚大帅哥到底什么关系啊？大帅哥又是帮她办手续，又是帮她提行李的，她偏一口咬住说只是高中校友。”

“他们啊，哎哟，这故事挺长……”严冬故弄玄虚，更是吊足了林纾喻的胃口，“事情要从我们高二的时候说起……”

于是，两个人当着凌夏的面儿，嘀嘀咕咕地八卦起来。严冬添油加醋地说着凌夏和楚炀的“爱恨情仇”，中间时不时要强调一下她在这个故事中起到的积极作用。因为描述地太过认真，让严冬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不愉快，阴郁一扫而空。林纾喻托着脑袋，听得格外认真，还不停地点头附和、插言点评几句。果然，八卦才是让女生感情迅速增温的纽带，是让女生忘却烦恼、精神奕奕的良药。

严冬离开的时候，林纾喻表现出一脸的不舍。两个人互换了手机号，严冬还许诺一定会向虞朔要来楚炀的照片。凌夏送严冬出去，一起在校园里溜达。

严冬感叹：“还是海大好呀，这顶尖学府就是不一样。虽然都在一个城市，只隔着一堵墙，但是差距太大了。”

“科大也很不错，你别太挑剔了。”凌夏安慰严冬，“你要真喜欢这里，大学课业不忙，你可以经常来找我。”

严冬点头：“以后只要不是在上课，我就泡在海大了。听说因为科大校园小，好多测绘的实践课都在海大这边进行。到时候我来找你，就更方便了。”

第051章 千奇百怪的舍友（2）

严冬又问：“楚炀又跟你联系了吗？”

凌夏摇摇头，如实回答：“没有。入学那天之后，我们没再见过，也没联系。”

“他不主动联系你，你就不能联系他？”严冬瞪圆了眼睛，鼻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刚开学大家都忙，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严冬气恼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是该说你木讷呢，还是该说你矜持呢？楚炀是什么人物啊？你喜欢他不主动一点，还等着楚炀积极主动啊？”

“我……”凌夏有些委屈地瘪瘪嘴，解释，“我只是不想表现地太明显，万一适得其反，反而让楚炀对我反感了，之前努力搭建的和谐关系不就白费了吗？”

“那你也不能完全不作为啊！”严冬致力于为此事出谋划策，并乐此不疲“你别把他逼得太紧，别让他笃定了你是喜欢他，在追他。但是，你又得恰到好处的、时不时招惹他一下，让他觉得你很有存在感。懂吗？”

凌夏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细细品一品，严冬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严冬见她开窍了一点，继续说教：“这个恋爱呢，说白了就是两个人在斗智斗勇。特别是两个人还没有挑破关系的时候，你揣摩一下他的心思，他猜度猜度你的用意，那种小暧昧既甜蜜又磨人，要好好把握。”

凌夏简直不敢相信，从严冬嘴里竟然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来，不由得朝着她一抱拳：“女侠，我发现你一个暑假精进了不少。看来，和虞朔小朋友陷入爱河的你除了变得腻歪了些，倒是没怎么变傻！”

“那是自然！”严冬自豪且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旋即又说了一句，“因为在智商这一层级上，虞朔小朋友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送走了严冬，凌夏回到宿舍，洗漱之后便躺在了床上。想着严冬说的话，她睁着眼瞪着头顶的天花板，雪白的墙面上似乎就出现了楚炀的影子。

想了想，凌夏摸过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好像太过亲昵了，像是很熟悉的老友，可他们并不是。这样的语气会不会显得太轻浮？于是凌夏按着删除键，把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重新编辑。

这几天换了新环境，又总是参加各种活动，头都大了，不知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唔，好像有点抱怨的意味，会不会显得有些矫情？那就再换一条。

新环境适应了吗？室友们相处地怎么样？大学生活还习惯吗？

额，问题太多，似乎八卦了些……

最终，短信编辑页面仍是空空如也。凌夏叹了口气，关掉了手机，终究是一个字也没有发出去。

周五晚上，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一刹那，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凌夏觉得就是楚炀发来的。果然，打开手机一看，显示联系人就是楚炀。

“最近如何？刚开学太忙了，一直没得空联系你。”

凌夏急忙回复：“还好。你呢？”

“也还好。明天你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

看到“一起吃个饭”这个几个字，凌夏的心突突直跳，心率已经不受控制了。她哆哆嗦嗦地回道：“好。怎么碰面呢？”

楚炀回复：“明天上午给你电话，不见不散。”

凌夏紧紧地握着手机，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林纾喻见状，忍不住问：“凌夏，你中彩票了，怎么这么高兴？”

“差不多吧。”凌夏冲她咧嘴，灿烂一笑，“明天有饭局。”

林纾喻并不傻，何况她还从严冬那里八卦了凌夏的“情路历程”，立即就会意了：“哦哦哦，哦哦哦！”

“哦你个头啊！”凌夏使劲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你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猴子吗？”

林纾喻捂住脑门，大呼一声：“疼！”接着又八卦，“是不是楚大帅哥找你了？”

“帅哥，什么帅哥，哪里的帅哥？”谭雨薇本来在看杂志，听见林纾喻说帅哥，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

林纾喻故弄玄虚地拉长了嗓音，挤眉弄眼地说：“是一个很帅很帅的帅哥，凌夏珍藏的帅哥~”说着，她招呼谭雨薇，“我有大帅哥的照片，正面背面都有！”

凌夏一激灵：“什么，你有他的正面照了，严冬发给你的？”

“严同学效率奇高，说到做到，朕心甚悦！”严冬一边说，一边点开手机里的照片，“我跟严冬同学互加了QQ，她昨天就给我发过来了。”

说着，她双手捧着手机，越过头顶，好像顶礼膜拜一样：“来，让我们共同欣赏楚大帅哥的神颜吧。”

凌夏和谭雨薇一起把头凑过去。严冬给林纾喻发的的确是一张楚炀的正面照，还是一张楚炀和虞朔的合影。照片里，虞朔揽着楚炀的肩膀，楚炀抱着篮球，两个人都笑得格外阳光灿烂，稳妥妥的两枚美少年。

谭雨薇看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惊呼：“天呐，真好看！”

于是凌夏的心里蒸腾起一丝自豪感，仿佛楚炀生成这个样子，全是她的功劳。

谭雨薇问：“凌夏，这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的。”为什么最近每个人都在问这个问题呢？

但谭雨薇显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下一句话简直就是语出惊人：“哦，既然他不是你的男朋友，那我可以追他吗？”

“诶？”凌夏被自己没来得及吞咽的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好在林纾喻及时出马，制止了谭雨薇：“你还是算了吧，凌夏那是谦虚，其实她和楚大帅哥好着呢！”

“真的假的？”谭雨薇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表情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你没听到刚才凌夏说，明天楚大帅哥还约她出去吗？”林纾喻继续说道，“他俩要是没什么关系，帅哥能这么主动邀约呢？”

这句话比较具有信服力，谭雨薇只得作罢。好在她不是真的就要追楚炀，心里也没落下什么不愉快，反而跟凌夏说：“这么好看的男生，凌夏你可得加油啊。你放心吧，我不打他主意了，但是能不能让我见见真人啊？”

“我也想见，我也想见！”林纾喻又投入了谭雨薇的阵营，倒戈速度之快，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凌夏无奈地耸耸肩：“不知道明天去哪里见面，如果合适，你们可以偷偷看看。”

第052章 大概是约会吧（1）

因为楚炀的邀约短信，凌夏几乎一晚上没有睡着觉。好在她还年轻，皮肤状态不错，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显得很憔悴。两只眼睛闪着光，精神状态很好。

谭雨薇本来周末要回家的，为了见一见楚炀，特意留下来，打算舔完神颜再走。方遥窝在自己床上看着小说，存在感几乎为零。林纾喻叽叽喳喳地跟在凌夏身边，问着各种问题。

“你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去见大帅哥？”

凌夏想了想：“就普通衣着就好，平时穿什么，今天就穿什么。”

“不行不行！”林纾喻十根手指头一齐快速摇晃起来，“这是你跟楚大帅哥第一次约会，当然要好好打扮，穿的好看一点。”

说着，她打开凌夏的衣柜，却被满满一橱子款式简单到类似、颜色也很接近的T恤和牛仔裤惊到了。

“凌夏，你买衣服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林纾喻的眉头都拧到了一处，看样子是纠结地不行，“你买这么多一样的衣服干吗？”

凌夏立即纠正她：“你别污蔑我，这些衣服分明是不一样的，没有一件雷同。”

林纾喻从衣柜里拎出来三件T恤，一件白色、一件黑色、一件浅蓝色：“这还不叫一样，这还不叫雷同？你天天穿这些圆领的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是打算COS小萝莉吗？”

“我习惯穿这些，棉质又宽松，很舒适的。”凌夏奋力辩解。

林纾喻右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额角，显然是头痛地要命。她平复了好半天，才问：“你有没有其他类型的衣服，比如连衣裙之类的？”

凌夏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以前是没有的，开学前姑姑送了我一条裙子做升学礼物。我应该是带过来的，但是从来没穿过。”

“快点拿出来，我帮你看看。”林纾喻比自己去约会还要激动，不停催促。

在她的淫威之下，凌夏不得不从行李箱最底下把那条还带着包装袋的裙子翻了出来。从小学毕业之后，她就没再穿过裙子。所以姑姑送的这条裙子虽然是名牌，价格不菲，可凌夏只是试穿了一下，就再也没碰过。她本来也没打算带着，还是老妈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装进去的。

林纾喻急忙拆开袋子，把裙子整个抖出来。裙子很漂亮，款式简单大方。上身是短袖牛仔衬衣样式，下面连着浅灰色的纱裙。虽然没有什么装饰和图案，却让人眼前一亮。

“哇，这裙子是XX的，好漂亮啊！”林纾喻一边摸索着裙子的衣料，一边感叹，“好牌子就是不一样，一分钱一分货。”

谭雨薇也凑了过来：“凌夏，我真挺佩服你的。这么好看的衣服你拿来压箱底，不打算穿，你大脑的结构怕是跟我们不一样！”

两人一左一右地催促着，凌夏只能硬着头皮放弃了T恤牛仔，换上了裙子。谭雨薇平时擅长使用各种彩妆，还硬是拉着她擦了薄薄一层粉底，简单画了眉毛，涂了唇蜜。林纾喻把凌夏的马尾解开，把头发披散在脑后。一番收拾下来，再照镜子的时候，凌夏简直都不认识自己了。

镜子里的人，依然长着凌夏的脸，却已经不像凌夏了。她从来没有画过妆，最多只是涂一些防晒。皮肤虽然不错，但肯定比不过粉底修饰之后的白嫩细腻。谭雨薇一直夸凌夏的眉毛长得很好，典型的柳叶弯眉，就是颜色稍微淡了一些。现在用浅灰色的眉粉涂过，就显得精致生动很多。凌夏的眼睛很大，水汪汪、湿润润的，就像小鹿的眼睛。睫毛自然向上卷起，刷了睫毛膏之后，卷翘地更加明显。上了粉色系唇蜜的嘴唇微微嘟着，饱满的好像夏季里成熟的水蜜桃。连衣裙的长度恰好到膝盖处，露出小腿。腰线被拉得又细又长，整个人高挑又落落大方。

林纾喻呆呆地看了凌夏一会儿，竟然凑过来，“吧嗒”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凌夏故作一脸惊愕，揪着自己的衣领：“你干什么，臭流氓！”

“小娘子生得太好看了，老夫一时把持不住嘛！”林纾喻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哎哟我的凌夏，其实刚见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是个美人，只是平时太不注意打扮了，非得让人仔细品味才能发现。你看，这样稍微修饰一下多好，立马就不一样了。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底子，恨不得天天打扮地花枝招展的，不知道得有多少追随者呢！”

谭雨薇也点头：“女生就应该多打扮，那么清汤寡水地打算出家当尼姑啊？”说着，她添了一句，“不过也没事，大学是个很好的改造机构。再不注意外貌的女生，都会被潜移默化地改变。凌夏，你变成‘妖姬祸水’，只是时间的问题。”

凌夏：“……”

十一点的时候，楚炀打来电话，说十分钟后到。凌夏突然没来由地紧张，手心出汗，喉咙无意识地吞咽。哪怕是高考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紧张过。

“喻喻，我看上去怎么样？”刚才被夸赞的时候，她还挺有信心，现在又丝毫没有自信了。凌夏怕自己打扮地太过，反而让楚炀别扭。又怕自己不好看，走在他身边太不般配，“我的脸没沾上脏东西吧，头发乱不乱？”

林纾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姑娘，保护好自己。你知道的，小伙子们在这个年纪总是年轻气盛、火力十足。看到漂亮小姑娘，难免会把持不住自己……”

凌夏匆匆下楼，怕楚炀久等。他是个守时守信的人，轻易不会迟到。果然，才一出宿舍楼，就看到楚炀在一棵树下站着等候。阳光透过枝桠的间隙，星星点点地洒在他脸上，斑驳迷离。无论是光芒还是暗影，都那么眷顾他，把楚炀的五官映衬地愈发轮廓分明。这么美好的男孩子，就像是从森林深处走出来的精灵。他似乎随时会跨上一匹雪白的独角兽，肆意地奔腾起来。

“凌夏！”看到凌夏出来，楚炀立即就微笑起来，朝她招招手。

凌夏走到他身边，有些扭捏地扯着裙子：“让你久等了吧？”

楚炀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变了风格，上下打量了好一阵。凌夏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生怕这身打扮会引起楚炀的不适。

好在，楚炀的眼睛倏然一亮，笑意盈盈：“你今天很好看。”说着，他又补充，“平时也很好看，今天是不一样的好看。”

凌夏红着脸，内心止不住冒着泡泡，面上还要摆出严肃的样子：“没看出来，你还挺会说话哄女生开心的。”

“并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楚炀耸耸肩，有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你看，咱们俩今天穿的挺相近。”

第053章 大概是约会吧（2）

凌夏这才注意到，楚炀穿着浅灰色的棉质短袖衬衣，牛仔裤。这身打扮，活脱脱就是把她穿着的颜色上下颠倒了一下。

楚炀的意思，莫不是在表达，他们穿着情侣装？

凌夏的脸更红了，垂下头不敢去看楚炀。楚炀兀自笑了一阵，大概也被自己逗乐了。他的笑声轻轻的，像羽毛一样一下一下扫过听者的心尖，痒痒的。

林纾喻和谭雨薇不知什么时候也从楼上下来，特意来看楚炀。但两个人硬是表现出偶遇的样子，从二人身边经过。

林纾喻夸张地叫了一声：“呀，凌夏，你怎么在这儿啊？”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楚炀，笑得格外灿烂，“大帅哥，好巧啊，又见面了！”

谭雨薇因为第一次见到活的楚炀，眼睛都直了。那目光死死地黏在楚炀脸上，恨不能自己亲自贴上去。

凌夏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提醒两位少女注意分寸。好在楚炀没把她们拙劣的演技放在心上，反而笑着跟林纾喻打招呼：“是呀，好巧，又见面了。”

“你们这是要去吃饭吗？”林纾喻明知故问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强。

楚炀点头：“是呀，开学后一直没得空和凌夏见面，周末了就一起吃个饭，顺便在附近转转。”

“你们要去哪里吃呀？”谭雨薇适时地接话，“要是没确定的话，我可以推荐！我是本地人，熟得很。”

“那太好了，”楚炀一脸兴致勃勃，“我的确不知道去吃什么更合适。”

说着，他偏过头问凌夏：“你有什么熟悉的或者特别想吃的吗？”

凌夏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

于是谭雨薇兴冲冲地跟楚炀介绍海城有名的小吃和景点，一边说，一边不忘拿眼睛在楚炀帅气的脸上多看两眼。她说了足足有五分钟，楚炀一直很认真地在听，时不时还用手机备忘录记录一下。

林纾喻用手肘碰了碰凌夏的胳膊，小声说：“谭雨薇可以啊，咱们跟她做了快一周室友了，她怎么没尽一尽地主之谊，给咱们详细介绍一下海城的人文地理啊？”

凌夏摊摊手：“因为谭雨薇‘重男轻女’，而我们恰好都是女生。”

等谭雨薇介绍完了，凌夏和楚炀跟她们挥手告别。林纾喻和谭雨薇双双冲着她挤眉弄眼，一脸殷勤。

“你的室友都挺有意思的，一个比一个活泼健谈。”走出去一段路，彻底和林、谭两人分开后，楚炀做出总结。

不知怎地，凌夏脑海中浮现出方遥面无表情的脸，然后笑着摇头：“她们两个疯疯癫癫的，另一个室友却特别高冷，几乎不怎么笑，跟我们相处也很平淡。怎么说呢，她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就是两个极端。要是能平均一下，大概会很好。”

“那你呢，你是游走于中间地带的吗？”

“嗯？”凌夏没想到楚炀会这么问，想了想，才说，“我不能算是中间地带，似乎是两个极端都有吧。有时候特别能说能闹，简直像个话痨；有时候又不愿意说话，沉闷地像个木偶。”

楚炀轻笑了一声：“是吗，可是在你身上，我一个极端都没看到。我看到的你，好像一直都很沉稳妥当，甚至有点隐忍。”

“……”

凌夏沉默了。

楚炀说得没错，凌夏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地畏手畏脚，放不开自己的个性。在严冬、林纾喻等人面前，她可以大大咧咧、胡作非为；在父母面前，她可以乖巧可以撒娇可以耍耍小性子；在黄平达面前，她又变得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可是面对楚炀，凌夏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要事先过一过大脑。她的确从没在他面前，表现地像真正的自己。

气氛在一瞬间凝重起来。默然了大约两分钟，楚炀终于换了话题来调节气氛：“刚才你的室友推荐了几个地方，听上去都不错。有一个海鲜特色菜，就在学校附近。你吃海鲜吗，有没有兴趣去尝一下？”

“吃的。”凌夏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又愉快，扯着嘴角笑起来，“就去那里吧。”

按着谭雨薇口述的路线，他们出了学校大门，七拐八拐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巷，看到了她说的小店面。店里满满当当坐了不少食客，好在还有一个角落的小桌子。

楚炀一边询问，一边点好了四个菜。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倒是很融洽。

小店上菜的速度很快，凌夏夹了一筷子鱼肉尝了尝，味道出奇地鲜美：“谭雨薇这个大嘴巴，也不是完全不靠谱啊！”

楚炀也吃得津津有味：“味道的确不错，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

以后，经常来。

平平淡淡五个字，在凌夏听起来，就变成了美好的承诺。她似乎听出了长远，听出了细水长流。严冬当年教育虞朔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女生在面对喜欢的男生时，果然都十分擅长自作多情。可以把一句平淡无奇甚至是顺口说出来的话，理解出百转千回的意味。

凌夏不得不承认，严冬虽然大多数时候都糊涂，但在感情方面的确是个智者。

楚炀给凌夏盛上一碗海鲜汤，又聊起学校的事：“你们法学系女生应该很多吧，男生有几个？”

凌夏一边喝汤一边回答他：“今年法学系特意多招了男生，所以还好。我们班里的男生女生几乎能达到一半一半。不过，听说上一届有个班级，女生数量是男生的三倍，严重地阴阳失调。”

“文法学院都是偏重文科的专业，女生自然是多的。”楚炀说，“经济学院算是文理混合，所以女生也很多。以前附中的理科班，女生占比也就是男生的一半。我的同桌和前后座都是男生。突然到了一个女生多的地方，还真有点不适应。”

“女生多了，是非也多。”

楚炀乐了：“姑娘，你这是对女性同胞持有偏见态度啊。别忘了，你也是女生。”

“我不过实事求是嘛，何况，我的是非也挺多啊。”凌夏撇了撇嘴，“现在不觉得有什么，但等你以后哄女朋友的时候，肯定深有感触。一定是负担。”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凌夏禁不住自嘲，你的大脑是当机了吗，竟然在楚炀面前提女朋友的事？

楚炀的表情果然在一瞬间凝滞，本来盈满笑意的眼中漫上些许落寞。好在片刻之后，他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垂着眉眼，用筷子拨弄盘子里的鱼肉：“是吗，那应该也是甜蜜的负担吧。”

第054章 大概是约会吧（3）

看到楚炀的样子，凌夏突然很自责。明明是个还没长好的伤口，她偏偏拿刀尖去戳，看上去好像很刻意——很像一种，明知故犯，带着嫉妒的刻意。

“对不起啊。”凌夏声音极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语义含糊，但楚炀能听懂。

凌夏垂下头，不敢去看他此时的表情，心里不住地哀嚎，好好一顿饭，难道就要被她搞砸了？

直到两根骨节分明、白皙好看的手指，把餐盘推到眼皮底下。凌夏看到盘子里满满地放着四五块鱼肉，最重要的是，鱼肉被处理过，精心地把鱼刺都剔掉了。

“你好像挺喜欢这个鱼的，”楚炀的声音依然温柔又好听，蛊惑着她抬起头，“多吃点。”

一顿饭吃完，楚炀不动声色地结账。凌夏不想总是让他破费，坚持了几次，都被他柔柔地回绝。

“第一次请你出来吃饭，哪有让你掏钱的道理？”

“那以后我们轮流来请，好不好？不能总是让你花钱……”凌夏坚持，才发现自己的话中透着一种时常邀约的暧昧。

楚炀歪着头一笑，答应了：“好。”

从小店出来，两个人步行回了学校。正是两点多，阳光有些毒辣，校园里人不多。好在海大是百年老校，随处可见枝繁叶茂的大树，投下片片荫凉。附中的校园里也有很多树，一棵挨着一棵，枝叶连接到一处，铺天盖地，翠绿又浓密。无数次，凌夏在树荫下面红着脸，偷偷地看着楚炀骑车经过。而现在，她竟然跟他并肩走在树荫下。

想到这里，凌夏忍不住笑起来。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楚炀饶有兴趣地问。

凌夏吐了吐舌头：“秘密。”

他倒是没有再坚持问下去，只是慢慢地走着、慢慢地说着：“下周要军训了，听说海大的军训特别严格。”

“是啊，我也听说了。”凌夏的肩膀垮下来，一脸无奈，“军训要整整两周，过后整个人估计都要被扒掉一层皮。”

“对了，有个东西给你。”楚炀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瓶防晒霜，递了过去，“这个应该会起到点作用吧？”

凌夏接过防晒霜，发现是个挺高档的品牌。平时她不太在意这些，自己用的也只是普通的防晒。但这个牌子太有名了，大体的价位她也是了解的。凌夏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也有防晒，这个太贵重了。”

她把小小一管防晒霜放在手心，伸出手打算还给楚炀。

楚炀没有接，反而轻轻握了握凌夏的手指，带动着让她反手握住了防晒霜。不知怎地，凌夏竟然看到楚炀的脸微微红了起来，眼睛特别明亮。

“拿着吧，别推来推去了。”他的语气带了几分固执和霸道，“这是我妈帮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放进来的，我一个男生又不用这些。女孩子皮肤薄，又不喜欢晒黑。只是我实在不太了解，这些东西作用大不大。你用用试试看，可以告诉我效果。”

楚炀的指尖带着体温，不烫，却灼人。凌夏的脸颊和心一同被那温度点着，全身的感官仿佛都聚集到了被他握着的手指上。手里握着的防晒霜变成了稀世珍宝，足可以让人珍之重之。

恍惚间，凌夏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镜花水月，黄粱美梦，她怕它们一戳就破，一醒来就幻灭。

“楚炀？”

身后响起一个女生的声音，语气里带了三分疑问，三分错愕，三分，唔，锐利。

楚炀松开了凌夏的手，两人一起回头，看到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生。那女生也在看他们，眼中是意味不明的探究。

那探究一闪即逝，在女生看到楚炀的目光投过来时，她明快地笑起来：“我刚才看到背影像你，就试着叫了一下你的名字，还真的是你。”

女生长得很漂亮，精致又带有侵略性的那种漂亮。红裙子很衬她，张扬明艳，非常吸引眼球。凌夏一下就看穿了她的谎言，显然她一眼就认出来楚炀，并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不确定所以试探看看。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女生的演技自然流畅，比林纾喻和谭雨薇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段位。

楚炀皱了皱眉头，礼貌却又疏离地问了一句：“你是？”

女生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凭自己的颜值，竟然还有被人遗忘的时候。她的表情有些尴尬，笑容伏在表层，没渗入眼底：“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和你同系一班的黄瑞洁，系里迎新活动的时候，张师姐还让我们这些班干部互相介绍过。”

“哦，不好意思，我不太能认人。”楚炀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却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你找我有事吗？”

黄瑞洁重新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笑得格外灿烂：“哦，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偶遇你，就打个招呼。对了，马上要军训了，你准备地怎么样？”说着，她大概又觉得自己这句关怀的话语问得太直接，又补充，“我的意思是，你们班都准备好了吧？比如条幅啊、饮用水之类的……”

“我不太清楚，这些事情都是班长和生活委员在准备。我只是挂名一个副班长，虚职而已，并不想过多干涉。”

这话说的，明显是不想继续深谈下去了。黄瑞洁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支撑着自己最后的小骄傲，扬了扬头：“哦，是吗，那我去找别人问问吧，再见。”

说完，她踩着自己漂亮的小高跟鞋，趾高气昂地走开了。

楚炀一脸闲适，丝毫不觉得自己轻易拂了一个少女的心。凌夏强忍着憋住笑，差点要憋出内伤来了。

“想笑就笑吧，我又不会在意什么。”楚炀说。

凌夏再也憋不住，哈哈笑出了声：“刚才那个女生挺漂亮的，你真的没记住人家？”

“漂亮吗？”楚炀一边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从她脸上扫过，笑得别有深意，“也许吧，但我没觉得。”

凌夏摊摊手：“你的要求太高了，这个女生最起码能是系花的级别了。你今天这么不给面子伤了她的心，小心他日美女蛇会打击报复。”

“你突然间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楚炀优哉游哉地把手插进裤兜里，笑眯眯地看凌夏，打趣，“我现在无比相信，你肯定能成为一个特别顶尖的律师。”

第055章 军训（1）

军训的第一天，凌夏所在的方队里有两名女生不负重望地晕倒了。

看着被挪到树荫下休息，又是有人递水、又是有人打扇的女生，林纾喻满含羡慕，趁着教官不注意，小声在凌夏耳边嘀咕：“我们要不要也昏倒试试看？”

“今天的名额被占了，改天吧。”九月初的太阳依旧毒辣晃眼，在烈日下站了半个多小时的军姿，凌夏觉得自己眼前已经是恍惚的了。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回到宿舍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瘫了。林纾喻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床上，连衣服都没换。谭雨薇使劲拽着她，试图把她拽起来：“诶诶诶，今天流了这么多汗，你不换衣服就躺在床上，这是要污染被褥吗？”

“我要死了，顾不了这么多了。”林纾喻有气无力地说着。

方遥幽幽地吐出一句：“让她躺着吧，等着衣服和被子一起发霉，没有地方睡觉的时候，她自然就起来了。”

此话一出，威力巨大，林纾喻立即从床上弹起来，打算去洗衣服了。

凌夏换下军训用的迷彩服，去卫生间简单冲了个凉，换上自己的衣服，才感觉重新活过来了。走出来的时候，林纾喻刚好端着盆要进来。她仔细看了看凌夏的脸，说：“凌夏，你竟然一点也没晒黑啊，看来楚大帅哥给的防晒就是好使！”

“这才第一天，哪能这么容易晒黑？”

“怎么不容易晒黑了！”林纾喻一脸悲愤。她把盆放下，一手撩起自己的刘海，说，“你看，我有刘海覆盖的额头和脸上其他地方，明细分出层级来了！”

凌夏看了看她的脸，虽然还没那么明显，但脑门的确比其他地方要白一些。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很快就能进化成斑马了。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喻喻，你这么怕晒，等军训结束了，你晚上可千万别出门！”

“为什么？”林纾喻忽闪着一双无知又迷茫的眼睛，问，“不应该白天别出门嘛，免得丢人。”

凌夏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跟她说：“军训之后你会晒得炭黑炭黑的，晚上学校里灯光不够亮，很多地方都是黑灯瞎火。你要是去一个没太有灯光的地方，因为皮肤太黑，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衣服成了精，大半夜地游荡呢！吓着小朋友，可是很不好！”

林纾喻听了，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呲牙咧嘴鬼哭狼嚎地扑过来：“凌夏，你这个小蹄子，我要撕烂你的嘴、扒了你的皮！”

闹腾完了之后，林纾喻和谭雨薇开始商量她们下一步的大计。凌夏和方遥被强拉进去，作为同谋，参与讨论。

“我觉得，咱们可以轮流‘昏倒’，轮流搀扶着去休息、去医务室，这样可以一次性解脱出两个人。”谭雨薇率先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后一脸期盼地扫过其他三人的脸，企图即刻收获强烈的共鸣。

林纾喻主动附和：“不错，这个办法可行。咱们下一步得排出个合理的班次，然后严格按照次序执行‘谁晕倒，谁扶持’的行动。免得同时两个人昏过去了，容易引发混乱。”

说着，她不忘提醒作为书记员负责笔录的凌夏：“凌夏，把这个重点记下来，记下来！”

凌夏拗不过她，只能拿笔记下：排好班次，按规定顺序依次昏倒。

谭雨薇又说：“这个晕倒也是有讲究的，一定要真实，不能让人看出作假。怎么左摇右晃、怎么翻白眼、怎么倒地，都得力求完美逼真。来来来，别闲着，咱们来练习一下！”

方遥一向冷冷清清的，肯定学不来这些事，只能说：“得了，别算我了，我肯定不行。我放弃自己晕过去的机会，还是做好人搀扶你们吧。”

“没追求、不能迎接挑战！”林纾喻不满地撇撇嘴，“我先来吧，也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美貌和演技并存的实力派！”

说罢，林纾喻立即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她先站了个军姿，随即身体左右摇摆起来，脚步虚浮，前后踉跄。

“哎呀，教官，我头好晕，我眼前怎么一片漆黑？”

紧接着，林纾喻翻了一个哀怨的白眼，身体软绵绵地朝着一旁的椅子上倒下去。

谭雨薇也进入了状态，一个箭步冲上去，搀住林纾喻的胳膊：“呀，林同学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中暑了！”

凌夏和方遥瞠目结舌地看完了她们两人的表演，背后都渗出一层冷汗。

林纾喻从椅子上坐起来，特别期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们的表演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十、十分流水，十分淋漓……”凌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干巴巴地敷衍她。

谁知林纾喻竟然听不出话里的勉强意味，还从中得到了极大的鼓励。她转向谭雨薇：“明天就由咱们两人率先出马，给她们两个做个表率吧！”

熄灯之后，凌夏躺在床上，放松的状态下才感觉到四肢有些酸软。想一想这才只是第一天，还有十多天要坚持，心里就忍不住发憷。

也不知道楚炀训练地怎么样。毕竟是两个学院，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军训，自己根本就见不到他。

想了想，她鼓起勇气，给楚炀发了一条短信，简单地问了一句：今天军训感觉如何？

信息发出去之后，凌夏就开始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楚炀睡了吗，会不会看到信息，看到信息之后，又会不会给她回复呢？

凌夏攥着手机，等了五分钟，终于有震动传来。她匆匆打开信息来看，只见楚炀回复我：还好，还能坚持。你呢？

凌夏立即回他：我也还好。不过今天我们的方阵里，有两个女生中暑晕倒了。

天气太热，的确很容易中暑。你多喝些水，不要缺水。可以买点盐汽水或者运动饮料，补充电解质。

楚炀总是很细心，这种关怀把凌夏的心熨帖地十分舒服。

她趴在床上，忍不住微笑：你也是，注意防暑。

楚炀又回了一句：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多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凌夏拿着手机，来来回回把这几条短信看了无数遍，每一次都能看出不一样的甜蜜来。仿佛那些普通的对话都变成了海誓山盟、甜言蜜语，让人沉沦，无法自拔。

第056章 军训（2）

咬牙坚持了一周，军训终于过了一半。

这期间，林纾喻和谭雨薇配合着，各自昏倒一次。只不过，事实并没有她们料想地那么圆满。林纾喻昏倒的时候，教官还没有起疑心，任由谭雨薇扶着她去休息了。结果两个人得寸进尺，直接溜回宿舍休息了，再也没出现。于是轮到谭雨薇晕倒的时候，因为套路和林纾喻的一模一样，不由得引起了教官的注意。

“哟，你们这晕倒还带传染的，倒地的姿势和角度都一样，真是绝了嘿！”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教官乐呵呵地看完了谭雨薇的表演，点评道。

谭雨薇仍不放弃，继续表演着：“教官，我真的头好晕……”

教官大手一挥：“班长出列！带你们班这位同学去医务室好好检查检查，一定得检查仔细喽！什么葡萄糖生理盐水该打的点滴都打上，再不行就去医院看看，该拍片拍片，该抽血抽血，千万别嫌麻烦。”

谭雨薇听了，忍不住打了个机灵。她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个，教官，我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了。我就自己去树底下喝口水，坐一会儿就行了！”

于是，剩下的“晕倒和扶持”计划，全部胎死腹中，再也不能得见天日。

凌夏一直没能见到楚炀，自从第一天晚上发了几条信息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过。但她总是幻想着楚炀会主动联系，这就导致每次手机响起的时候，凌夏都特别激动。发现并不是楚炀来电或发来短信，她又会特别失落。心情就像坐上了过山车，忽上忽下，起起伏伏，都快把自己折腾出心脏病了。

班长吴坤宇是个热心老实的大男生，稍微偏黑的皮肤，配着一张方正的脸面和端正的五官，显得十分正气。军训的时候他就站在凌夏后面，俩人挺聊得来，几天下来关系突飞猛进地发展。

“凌夏，你休息的时候就一直看手机。怎么，怕信号不好，收不到消息吗？”吴坤宇观察力挺好，注意到了凌夏异常的举动，好奇地问。

凌夏讪讪一笑：“没、没有，就是看看时间。”

吴坤宇为人太耿直，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圆滑，还指了指她手腕上的表：“你不是戴了手表吗，还用手机看时间？”

凌夏：“……”

因为心里烦躁，凌夏干脆掏出自己的手机，丢给吴坤宇，气鼓鼓地说：“你帮我装着吧，我不想再看手机了！”

“干嘛给我呀？”吴坤宇一脸无辜。

“谁让你提这件事的！”凌夏蛮不讲理。

结果，她就把手机丢在吴坤宇那里，还把这件事忘记了。直到中午结束了训练去食堂吃饭，吴坤宇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

“干嘛？”凌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吴坤宇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推过去：“你不是把手机放在我这里，一直没拿吗？有个叫‘严冬’的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起初我没敢接。但是我找了你一圈也没找到，她又一直打，我没办法就接了。”

“你这是来认错的？她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她问你周末有没有时间，要来找你。”吴坤宇回答。

凌夏点头：“知道了，晚上我会抽空给她会电话的。”

吴坤宇又问：“这个严冬是你的高中同学吗？”

“怎么了？”

吴坤宇笑笑：“没怎么，就是觉得她说话很有意思。我接了你的电话，刚说了一句你好，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咋呼起来了，‘哟，凌夏，你怎么变成男人的声音了？是我记错了号码，还是被军训折磨地变性了’。我一句话都插不上，足足听她自言自语了一分钟。”

凌夏听了也笑了，这的确是严冬一贯的风格：“她就那样，为人处世全凭一张嘴，成天嘚啵嘚啵的，特别来劲儿。”

“这种性格倒是挺好的，乐天开朗，应该很好相处。”吴坤宇说，和严冬的意外通话让他心情十分愉悦。

只是那时的他们都太年轻乐观了，从来没想到一通电话，会改变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军训的最后一天上午，全体大一新生进行汇报拉练。偌大的体育场内，各个学院分坐在看台上，依次下去进行表演。法学院和经济学院的座位区域紧挨在一处，凌夏扭着头眯着眼，不停地搜索着楚炀的身影。

耿直男孩吴坤宇就坐在她的正后方：“凌夏，你落枕了吗，怎么头一直歪着？”

凌夏深呼吸几下调整自己愤怒的心情：“您快闭嘴吧，好吗？”

她其实十分不擅长在人群中搜寻一个人的身影，哪怕对方是楚炀这么显眼的人，毕竟军训的学生都穿着一样的迷彩服，更难分辨。好在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楚炀发来了一条短信：我看到你了，我在你的左后方，最后一排。

凌夏猛地扭头，幅度之大险些撞到规规矩矩坐着的吴坤宇，把他着实吓了一跳。凌夏顾不上搭理他，循着经济学院最后一排的学生挨个看过去。果然，她看到楚炀招了招手，阳光下他的笑容格外灿烂。

他身边坐着的人是李天源，也随着楚炀对凌夏招手微笑，一口白牙闪着光，也很可爱。

受到他们两个人笑容的感染，凌夏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开怀地笑起来。

楚炀似乎比刚开学的时候稍微晒黑了一点，但是比一般人还是要白皙很多。他朝凌夏晃了晃手机，意思是短信联系。

凌夏回过神，手速极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好久不见，军训终于要结束了。

楚炀回复地也很快：是呀，再不结束就要被折腾疯了。训练实在太累了，都没抽出空找你，也怕耽误你休息。

原来，他不是把她抛之脑后了！凌夏看着短信，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林纾喻就坐在凌夏身边，看到她莫名笑起来，一脸惊愕地问：“凌夏，你发春了，笑得这么销魂？”

“差不多吧。”凌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秋天了，万物复苏了。”

林纾喻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疯子。凌夏无视她，翻看着楚炀发来的信息：结束后要是没什么事，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吧？对了，预祝汇报演习顺利。

第057章 军训（3）

经济学院的汇报训练在法学院前面，凌夏全程盯着楚炀看，大饱了一次眼福。

国贸的四个班级组成一个大方队，楚炀站在方队的最后面，却一点都不妨碍他出众耀眼。同样都穿着质量一般、样式老土的迷彩服，踢着傻乎乎的正步，大部分人都惨不忍睹，楚炀却像是穿着最新款的时装在走秀。什么“人生来平等”，这句话绝对是骗人的。否则，为什么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光彩照人呢？

林纾喻和谭雨薇在凌夏的帮助下，也看到了方队里的楚炀。两人一同发出感叹：

“真好看，明星不过也就如此吧？我为什么没能提前买个望远镜带来呢？”

“他穿的军训服和我身上的真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轮到法学院走方阵的时候，凌夏把脊背绷得笔直，总觉得楚炀会看过来。她生怕自己走成了顺拐，或者跟别人方向相反，会闹出笑话，所以全程走得格外小心谨慎。

等到所有汇报结束，长达两周的魔鬼训练也结束了，全体新生一起欢呼起来，简直像是一群脱离了压迫的奴隶，翻身把歌唱。那阵势，把代表发言的副校长吓了一跳。

楚炀离开了经济学院的队伍，朝凌夏这边走过来。他身边依旧跟着李天源，看来这半个月下来，俩人已经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哥们。

“呼，终于结束了！”楚炀一见到凌夏，就说了这么一句，还捎带着做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可爱得很。

刚才离得远，凌夏没太看清，近距离一看才发现楚炀清减了一些。他把迷彩服的外套脱了下来，随意地搭在手腕上，上身穿着纯白的T恤。大概因为天气热，T恤被汗浸湿了些，贴在皮肤上，隐约勾勒出肌肉的线条。凌夏无意间瞥见，微微红了脸，不敢再看。

李天源也凑上来打招呼：“凌夏，又见面了。嗨，其实说来我就跟你见过一面！你怎么不来找我们玩呀，平时都干什么呀？”

“这不是最近训练太忙了，有时间一定去找你。”凌夏挺喜欢李天源这个小伙子的，特别喜欢他一笑起来就露出的一口白牙，好像动画片里的兔八哥。

陆续有女生结伴同行，离开体育场。每每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似乎都有意无意地投来爱慕的目光。而楚炀，对这一切恍若未见。

“我们去吃午饭吧。”楚炀提议，“忙了一上午，肯定饿了。”

李天源非常识趣：“我快累死了，就不跟你们去了。老四你帮我随便买点吃的带回宿舍，我对付对付就成。”

林纾喻、谭雨薇和方遥三个也很有眼力见，背对着楚炀对她无声地加油比手势，然后也悄悄溜走了。

“我们走吧。”楚炀把凌夏肩上搭着的书包拿下来，很自然地拎着，“我们去食府吃饭吧，离你宿舍也近。”

到了食府，点了两菜一汤。楚炀端着餐盘，凌夏乖顺地跟在他身后，在熙熙攘攘的食堂里找寻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座位。楚炀把饭菜在餐桌上一一摆好，依旧帮凌夏盛好汤，体贴入微。

“国庆假期，你准备回家吗？”楚炀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凌夏点点头：“回的。”说着，凌夏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不想凑热闹去挤火车的，但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还是很想回去的。”

楚炀自然不会因此笑话她：“自然，其实我也挺想家的。”

“那你回去吗？”凌夏问。

“本来还没想好，不过既然你都打算去挤火车了，我一起去挤挤也没什么，最起码有人作伴。”楚炀就算口中咀嚼着饭菜，口齿依然清晰，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车票需要提前预定，那我就一起定好吧，你就不用操心了。”

凌夏心里暖融融的，瞬间觉得楚炀盛给我的蛋汤分外美味。

他们正吃着，忽然有两个女生端了餐盘，顺势走到楚炀身后。楚炀没有注意到她们的逗留，凌夏却是讶异地抬起了头。

“楚炀，”其中一个头发很长的女生率先开口，脸颊微红，完全忽视了凌夏的存在。她指着桌边两个空位，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我们方便坐下吗？”

楚炀缓缓回过头，迟疑了一下。

另一个微胖的女生接着助攻：“这会儿餐厅的人多，我们找了好半天座位了。其他人我们不认识，不想和陌生人拼桌。”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楚炀不好推辞，只能点点头：“你们坐吧。”

他说着，迎上凌夏困惑的眼光，用唇语无声地比了两个字：“同班。”

两个女生落座后，凌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吃着饭。

大概是因为坐在楚炀身边，想表现地淑女一点，长发女生吃的特别矜持，米饭几乎是一粒一粒夹到嘴边的。气氛有点凝固，长发女生又主动找起了话题，当然，是对着楚炀：“你也来食府这边吃饭啊？怎么平时都没见过你呢？”

楚炀礼貌地回答：“不怎么过来，平时都在靠近男生宿舍的一食堂吃饭。”

说完，他不再吭声，继续闷头吃饭。

凌夏这才发现楚炀的态度有些冷漠。在不太熟识的人面前，他似乎惜字如金。只要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把该回答的问题回答妥善了，他不会继续聊下去。

但话又说回来，她和楚炀能算得上很熟识了吗？不过楚炀面对她的时候倒是很温和自然，总给人一种幻觉，就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很熟稔了似的。

微胖的女生悄悄瞥了凌夏一眼，口吻里带了一丝酸气，对长发女生说：“曹琳琳，人家楚炀分明是为了陪小美女，才特意来这边吃饭的。你的问题可真多余！”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毕竟凌夏从未与她们有过接触。凌夏眉头皱了皱，想发挥己长讽刺挖苦两句，回敬过去。但想了想，到底她们是楚炀的同班同学，多少还是留个面子，于是又忍了回去，默不作声。

谁知道楚炀却开口了：“凌夏，你吃饱了吗？”

凌夏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楚炀站起身，把盘子碗筷简单收拾了一下，重新放进餐盘里，“李天源还等着我给他捎饭呢。”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那两个女生一眼，径直招呼凌夏离开了。

第058章 有一点心酸（1）

只是楚炀想远离那两个女生，走得太快，一路出了食府的大门，终究是把给李天源买饭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凌夏在他身后，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有些气喘吁吁地说：“喂，李天源的饭……”

楚炀这才停下：“糟糕，忘记了！”

看着他右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表情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凌夏忍不住笑起来：“你刚说的要给李天源捎饭，才不过送了个餐盘的功夫，就把这事忘了，这也太快了。”

“实在是急着出来……”楚炀嘟囔了一句，似乎很是委屈，解释，“我跟她们根本不熟，只知道是一个班里的，名字还叫不全。坐在一起吃饭，真的很别扭。”

听了这话，凌夏不知道怎么想的，顺口就问了一句：“那跟我一起吃饭，不别扭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楚炀偏过头，一脸不解。他的眼睛里有浮光闪过，很亮眼。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跟你一起，觉得很自然。好像我们很相投，当然不会觉得别扭。”

说着，楚炀嘴边露出一丝促狭捉弄的笑。他的眉梢眼角勾起，活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怎么，你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饭，才故意这么问的吧？”

“诶？”凌夏唬了一跳，看着楚炀嘴角眉眼都是笑意，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她恼羞成怒，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调头重新朝食府走去，“喂，你还给不给李天源捎饭了？把他饿出个好歹，谁来对祖国的花骨朵负责？”

楚炀却眼疾手快一下捉住了她的手，攥进自己的手心里。

“别再进去挤了，我去小超市里给他带个泡面就行了。反正他说了随便带点什么都行，好养活。”楚炀笑吟吟地看着凌夏，却没有松开手。

凌夏脸颊滚烫，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被楚炀握住的手心已经汗湿，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好像任由他握着也不是，抽回手来也不是。

好在楚炀及时收回了手，那么自然顺畅，好像刚刚只是一时为了拉住她而已，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含义。

“你回宿舍休息吧，记得多喝点水。”楚炀嘱咐道，“后天就正常上课了，加油。”

周天的时候，严冬来找凌夏，打算一起出去逛逛。自从来了海城，除了跟楚炀一起出去吃了一顿饭，凌夏确实没好好欣赏过这个城市的景色。

科大的军训和海大的一样都是持续半个月，训练程度甚至更严苛。大概是觉得自己学校的教学和科研比不过海大，就要在别的方面压一压。严冬被折腾地瘦削了不少，本来有点肉嘟嘟的娃娃脸都凹陷了下去，更衬得一双眼睛晶亮浑圆。她穿了一条天蓝色的裙子，不张嘴说话的时候，很像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足以混淆视听。

凌夏忍不住“啧啧”称赞：“你总嚷嚷着减肥，一直效果不佳。这军训算是帮你圆梦了！”

“得了吧，都晒黑了！”严冬不满地撇撇嘴，“再说了，我这是相思入骨导致的体重减轻，跟军训有一毛钱关系？”

等公车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吴坤宇。他脖子里挂着一个单反相机，肩上背着大包，正低头倒弄着一个镜头，还挺有摄影家的感觉。

凌夏很想恶作剧，于是溜到他背后，冷不丁喊了一句：“老吴！”

“哎哟我去！”吴坤宇被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镜头扔出去。

凌夏达到了预期中的效果，乐得“咯咯”直笑。严冬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口中吐出两个字：“幼稚。”

吴坤宇这才注意到她，打量了两眼，疑惑地问凌夏：“这是你同学？”

凌夏点点头，然后一把搂过严冬的肩膀，对吴坤宇介绍：“这一位就是严冬同学，就是你夸赞说很有意思的那位。”说着，我又对严冬说，“这是我班长吴坤宇，你上次打电话，就是他帮我接的。”

“哟，原来是你啊，**同学！”严冬立即来了兴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凌夏却是一头雾水：“什么**同学？”

吴坤宇比划着打电话的姿势，解释：“就是那天我接了电话，后来告诉这位同学我是帮你揣着手机，她就夸我是**同学了。”说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天在电话里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当面一说，还真有点脸红呢！”

严冬被他憨直的样子逗乐了，笑着跟凌夏说：“你这个班长真有意思！”

吴坤宇也是周末没事，带着相机出来转转，随手拍拍照片。严冬听说了吴坤宇很会拍照，干脆拉着他同行。两个人在车上聊得很是投机，严冬干脆都不跟凌夏坐一起了，转而和吴坤宇并肩坐着，叽叽喳喳聊个没完。

凌夏坐在被遗忘的后座上，靠着车窗，欣赏起沿途的景致。只是公车绕了学校一圈，来到西侧门的时候，她看到了路边的那个身影。

是楚炀。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格子衬衫，斜背了一个书包，站在西门外。有一个女生跟他站在一起，身穿牛仔背带裙，身形很窈窕，是那天在校园里偶遇的系花，黄瑞洁。

两个人肩并肩站着，正在一起研究着什么。他们贴得很近，黄瑞洁的头几乎要抵在楚炀的肩膀上了。俊男美女，看起来非常养眼。

可凌夏的眼睛，偏偏就被这美好的场景刺痛了一下。她慌乱地收回目光，才发觉自己的手心、脚心，一片冰凉。

曾经，凌夏可以坦然地面对楚炀和桑雪的恋情。才不过一个夏天的时间，她竟然已经无法接受楚炀和其他女生有丝毫亲昵了吗？

但她又是楚炀的什么人呢？她到底凭什么，会生出不愉快的心绪呢？

公车一路摇摇晃晃开到了海边，严冬和吴坤宇便摇摇晃晃地聊了一路，凌夏摇摇晃晃地晃了一路的神。直到下了车，严冬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好看，担忧地问：“凌夏，你怎么这么没精神了，是不是晕车了？”

吴坤宇也凑过来：“刚才这车确实开得不太稳，你没事吧？”

凌夏勉强朝他们笑了笑，压下心里那一丝丝酸楚：“没事，可能确实被晃得有点头晕，吹吹海风一会儿就好了。”

第056章 军训（2）

咬牙坚持了一周，军训终于过了一半。

这期间，林纾喻和谭雨薇配合着，各自昏倒一次。只不过，事实并没有她们料想地那么圆满。林纾喻昏倒的时候，教官还没有起疑心，任由谭雨薇扶着她去休息了。结果两个人得寸进尺，直接溜回宿舍休息了，再也没出现。于是轮到谭雨薇晕倒的时候，因为套路和林纾喻的一模一样，不由得引起了教官的注意。

“哟，你们这晕倒还带传染的，倒地的姿势和角度都一样，真是绝了嘿！”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教官乐呵呵地看完了谭雨薇的表演，点评道。

谭雨薇仍不放弃，继续表演着：“教官，我真的头好晕……”

教官大手一挥：“班长出列！带你们班这位同学去医务室好好检查检查，一定得检查仔细喽！什么葡萄糖生理盐水该打的点滴都打上，再不行就去医院看看，该拍片拍片，该抽血抽血，千万别嫌麻烦。”

谭雨薇听了，忍不住打了个机灵。她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个，教官，我又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了。我就自己去树底下喝口水，坐一会儿就行了！”

于是，剩下的“晕倒和扶持”计划，全部胎死腹中，再也不能得见天日。

凌夏一直没能见到楚炀，自从第一天晚上发了几条信息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过。但她总是幻想着楚炀会主动联系，这就导致每次手机响起的时候，凌夏都特别激动。发现并不是楚炀来电或发来短信，她又会特别失落。心情就像坐上了过山车，忽上忽下，起起伏伏，都快把自己折腾出心脏病了。

班长吴坤宇是个热心老实的大男生，稍微偏黑的皮肤，配着一张方正的脸面和端正的五官，显得十分正气。军训的时候他就站在凌夏后面，俩人挺聊得来，几天下来关系突飞猛进地发展。

“凌夏，你休息的时候就一直看手机。怎么，怕信号不好，收不到消息吗？”吴坤宇观察力挺好，注意到了凌夏异常的举动，好奇地问。

凌夏讪讪一笑：“没、没有，就是看看时间。”

吴坤宇为人太耿直，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圆滑，还指了指她手腕上的表：“你不是戴了手表吗，还用手机看时间？”

凌夏：“……”

因为心里烦躁，凌夏干脆掏出自己的手机，丢给吴坤宇，气鼓鼓地说：“你帮我装着吧，我不想再看手机了！”

“干嘛给我呀？”吴坤宇一脸无辜。

“谁让你提这件事的！”凌夏蛮不讲理。

结果，她就把手机丢在吴坤宇那里，还把这件事忘记了。直到中午结束了训练去食堂吃饭，吴坤宇端着餐盘坐到她对面。

“干嘛？”凌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吴坤宇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推过去：“你不是把手机放在我这里，一直没拿吗？有个叫‘严冬’的人一直在给你打电话，起初我没敢接。但是我找了你一圈也没找到，她又一直打，我没办法就接了。”

“你这是来认错的？她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她问你周末有没有时间，要来找你。”吴坤宇回答。

凌夏点头：“知道了，晚上我会抽空给她会电话的。”

吴坤宇又问：“这个严冬是你的高中同学吗？”

“怎么了？”

吴坤宇笑笑：“没怎么，就是觉得她说话很有意思。我接了你的电话，刚说了一句你好，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咋呼起来了，‘哟，凌夏，你怎么变成男人的声音了？是我记错了号码，还是被军训折磨地变性了’。我一句话都插不上，足足听她自言自语了一分钟。”

凌夏听了也笑了，这的确是严冬一贯的风格：“她就那样，为人处世全凭一张嘴，成天嘚啵嘚啵的，特别来劲儿。”

“这种性格倒是挺好的，乐天开朗，应该很好相处。”吴坤宇说，和严冬的意外通话让他心情十分愉悦。

只是那时的他们都太年轻乐观了，从来没想到一通电话，会改变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军训的最后一天上午，全体大一新生进行汇报拉练。偌大的体育场内，各个学院分坐在看台上，依次下去进行表演。法学院和经济学院的座位区域紧挨在一处，凌夏扭着头眯着眼，不停地搜索着楚炀的身影。

耿直男孩吴坤宇就坐在她的正后方：“凌夏，你落枕了吗，怎么头一直歪着？”

凌夏深呼吸几下调整自己愤怒的心情：“您快闭嘴吧，好吗？”

她其实十分不擅长在人群中搜寻一个人的身影，哪怕对方是楚炀这么显眼的人，毕竟军训的学生都穿着一样的迷彩服，更难分辨。好在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楚炀发来了一条短信：我看到你了，我在你的左后方，最后一排。

凌夏猛地扭头，幅度之大险些撞到规规矩矩坐着的吴坤宇，把他着实吓了一跳。凌夏顾不上搭理他，循着经济学院最后一排的学生挨个看过去。果然，她看到楚炀招了招手，阳光下他的笑容格外灿烂。

他身边坐着的人是李天源，也随着楚炀对凌夏招手微笑，一口白牙闪着光，也很可爱。

受到他们两个人笑容的感染，凌夏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开怀地笑起来。

楚炀似乎比刚开学的时候稍微晒黑了一点，但是比一般人还是要白皙很多。他朝凌夏晃了晃手机，意思是短信联系。

凌夏回过神，手速极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好久不见，军训终于要结束了。

楚炀回复地也很快：是呀，再不结束就要被折腾疯了。训练实在太累了，都没抽出空找你，也怕耽误你休息。

原来，他不是把她抛之脑后了！凌夏看着短信，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林纾喻就坐在凌夏身边，看到她莫名笑起来，一脸惊愕地问：“凌夏，你发春了，笑得这么销魂？”

“差不多吧。”凌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秋天了，万物复苏了。”

林纾喻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疯子。凌夏无视她，翻看着楚炀发来的信息：结束后要是没什么事，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吧？对了，预祝汇报演习顺利。

第057章 军训（3）

经济学院的汇报训练在法学院前面，凌夏全程盯着楚炀看，大饱了一次眼福。

国贸的四个班级组成一个大方队，楚炀站在方队的最后面，却一点都不妨碍他出众耀眼。同样都穿着质量一般、样式老土的迷彩服，踢着傻乎乎的正步，大部分人都惨不忍睹，楚炀却像是穿着最新款的时装在走秀。什么“人生来平等”，这句话绝对是骗人的。否则，为什么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光彩照人呢？

林纾喻和谭雨薇在凌夏的帮助下，也看到了方队里的楚炀。两人一同发出感叹：

“真好看，明星不过也就如此吧？我为什么没能提前买个望远镜带来呢？”

“他穿的军训服和我身上的真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轮到法学院走方阵的时候，凌夏把脊背绷得笔直，总觉得楚炀会看过来。她生怕自己走成了顺拐，或者跟别人方向相反，会闹出笑话，所以全程走得格外小心谨慎。

等到所有汇报结束，长达两周的魔鬼训练也结束了，全体新生一起欢呼起来，简直像是一群脱离了压迫的奴隶，翻身把歌唱。那阵势，把代表发言的副校长吓了一跳。

楚炀离开了经济学院的队伍，朝凌夏这边走过来。他身边依旧跟着李天源，看来这半个月下来，俩人已经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哥们。

“呼，终于结束了！”楚炀一见到凌夏，就说了这么一句，还捎带着做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可爱得很。

刚才离得远，凌夏没太看清，近距离一看才发现楚炀清减了一些。他把迷彩服的外套脱了下来，随意地搭在手腕上，上身穿着纯白的T恤。大概因为天气热，T恤被汗浸湿了些，贴在皮肤上，隐约勾勒出肌肉的线条。凌夏无意间瞥见，微微红了脸，不敢再看。

李天源也凑上来打招呼：“凌夏，又见面了。嗨，其实说来我就跟你见过一面！你怎么不来找我们玩呀，平时都干什么呀？”

“这不是最近训练太忙了，有时间一定去找你。”凌夏挺喜欢李天源这个小伙子的，特别喜欢他一笑起来就露出的一口白牙，好像动画片里的兔八哥。

陆续有女生结伴同行，离开体育场。每每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似乎都有意无意地投来爱慕的目光。而楚炀，对这一切恍若未见。

“我们去吃午饭吧。”楚炀提议，“忙了一上午，肯定饿了。”

李天源非常识趣：“我快累死了，就不跟你们去了。老四你帮我随便买点吃的带回宿舍，我对付对付就成。”

林纾喻、谭雨薇和方遥三个也很有眼力见，背对着楚炀对她无声地加油比手势，然后也悄悄溜走了。

“我们走吧。”楚炀把凌夏肩上搭着的书包拿下来，很自然地拎着，“我们去食府吃饭吧，离你宿舍也近。”

到了食府，点了两菜一汤。楚炀端着餐盘，凌夏乖顺地跟在他身后，在熙熙攘攘的食堂里找寻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座位。楚炀把饭菜在餐桌上一一摆好，依旧帮凌夏盛好汤，体贴入微。

“国庆假期，你准备回家吗？”楚炀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凌夏点点头：“回的。”说着，凌夏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是不想凑热闹去挤火车的，但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还是很想回去的。”

楚炀自然不会因此笑话她：“自然，其实我也挺想家的。”

“那你回去吗？”凌夏问。

“本来还没想好，不过既然你都打算去挤火车了，我一起去挤挤也没什么，最起码有人作伴。”楚炀就算口中咀嚼着饭菜，口齿依然清晰，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车票需要提前预定，那我就一起定好吧，你就不用操心了。”

凌夏心里暖融融的，瞬间觉得楚炀盛给我的蛋汤分外美味。

他们正吃着，忽然有两个女生端了餐盘，顺势走到楚炀身后。楚炀没有注意到她们的逗留，凌夏却是讶异地抬起了头。

“楚炀，”其中一个头发很长的女生率先开口，脸颊微红，完全忽视了凌夏的存在。她指着桌边两个空位，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我们方便坐下吗？”

楚炀缓缓回过头，迟疑了一下。

另一个微胖的女生接着助攻：“这会儿餐厅的人多，我们找了好半天座位了。其他人我们不认识，不想和陌生人拼桌。”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楚炀不好推辞，只能点点头：“你们坐吧。”

他说着，迎上凌夏困惑的眼光，用唇语无声地比了两个字：“同班。”

两个女生落座后，凌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吃着饭。

大概是因为坐在楚炀身边，想表现地淑女一点，长发女生吃的特别矜持，米饭几乎是一粒一粒夹到嘴边的。气氛有点凝固，长发女生又主动找起了话题，当然，是对着楚炀：“你也来食府这边吃饭啊？怎么平时都没见过你呢？”

楚炀礼貌地回答：“不怎么过来，平时都在靠近男生宿舍的一食堂吃饭。”

说完，他不再吭声，继续闷头吃饭。

凌夏这才发现楚炀的态度有些冷漠。在不太熟识的人面前，他似乎惜字如金。只要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把该回答的问题回答妥善了，他不会继续聊下去。

但话又说回来，她和楚炀能算得上很熟识了吗？不过楚炀面对她的时候倒是很温和自然，总给人一种幻觉，就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很熟稔了似的。

微胖的女生悄悄瞥了凌夏一眼，口吻里带了一丝酸气，对长发女生说：“曹琳琳，人家楚炀分明是为了陪小美女，才特意来这边吃饭的。你的问题可真多余！”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毕竟凌夏从未与她们有过接触。凌夏眉头皱了皱，想发挥己长讽刺挖苦两句，回敬过去。但想了想，到底她们是楚炀的同班同学，多少还是留个面子，于是又忍了回去，默不作声。

谁知道楚炀却开口了：“凌夏，你吃饱了吗？”

凌夏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楚炀站起身，把盘子碗筷简单收拾了一下，重新放进餐盘里，“李天源还等着我给他捎饭呢。”

说完，他看都没再看那两个女生一眼，径直招呼凌夏离开了。

第058章 有一点心酸（1）

只是楚炀想远离那两个女生，走得太快，一路出了食府的大门，终究是把给李天源买饭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凌夏在他身后，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有些气喘吁吁地说：“喂，李天源的饭……”

楚炀这才停下：“糟糕，忘记了！”

看着他右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表情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凌夏忍不住笑起来：“你刚说的要给李天源捎饭，才不过送了个餐盘的功夫，就把这事忘了，这也太快了。”

“实在是急着出来……”楚炀嘟囔了一句，似乎很是委屈，解释，“我跟她们根本不熟，只知道是一个班里的，名字还叫不全。坐在一起吃饭，真的很别扭。”

听了这话，凌夏不知道怎么想的，顺口就问了一句：“那跟我一起吃饭，不别扭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楚炀偏过头，一脸不解。他的眼睛里有浮光闪过，很亮眼。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跟你一起，觉得很自然。好像我们很相投，当然不会觉得别扭。”

说着，楚炀嘴边露出一丝促狭捉弄的笑。他的眉梢眼角勾起，活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怎么，你是不想跟我一起吃饭，才故意这么问的吧？”

“诶？”凌夏唬了一跳，看着楚炀嘴角眉眼都是笑意，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她恼羞成怒，跺了跺脚，转身就要调头重新朝食府走去，“喂，你还给不给李天源捎饭了？把他饿出个好歹，谁来对祖国的花骨朵负责？”

楚炀却眼疾手快一下捉住了她的手，攥进自己的手心里。

“别再进去挤了，我去小超市里给他带个泡面就行了。反正他说了随便带点什么都行，好养活。”楚炀笑吟吟地看着凌夏，却没有松开手。

凌夏脸颊滚烫，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被楚炀握住的手心已经汗湿，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好像任由他握着也不是，抽回手来也不是。

好在楚炀及时收回了手，那么自然顺畅，好像刚刚只是一时为了拉住她而已，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含义。

“你回宿舍休息吧，记得多喝点水。”楚炀嘱咐道，“后天就正常上课了，加油。”

周天的时候，严冬来找凌夏，打算一起出去逛逛。自从来了海城，除了跟楚炀一起出去吃了一顿饭，凌夏确实没好好欣赏过这个城市的景色。

科大的军训和海大的一样都是持续半个月，训练程度甚至更严苛。大概是觉得自己学校的教学和科研比不过海大，就要在别的方面压一压。严冬被折腾地瘦削了不少，本来有点肉嘟嘟的娃娃脸都凹陷了下去，更衬得一双眼睛晶亮浑圆。她穿了一条天蓝色的裙子，不张嘴说话的时候，很像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足以混淆视听。

凌夏忍不住“啧啧”称赞：“你总嚷嚷着减肥，一直效果不佳。这军训算是帮你圆梦了！”

“得了吧，都晒黑了！”严冬不满地撇撇嘴，“再说了，我这是相思入骨导致的体重减轻，跟军训有一毛钱关系？”

等公车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吴坤宇。他脖子里挂着一个单反相机，肩上背着大包，正低头倒弄着一个镜头，还挺有摄影家的感觉。

凌夏很想恶作剧，于是溜到他背后，冷不丁喊了一句：“老吴！”

“哎哟我去！”吴坤宇被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镜头扔出去。

凌夏达到了预期中的效果，乐得“咯咯”直笑。严冬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口中吐出两个字：“幼稚。”

吴坤宇这才注意到她，打量了两眼，疑惑地问凌夏：“这是你同学？”

凌夏点点头，然后一把搂过严冬的肩膀，对吴坤宇介绍：“这一位就是严冬同学，就是你夸赞说很有意思的那位。”说着，我又对严冬说，“这是我班长吴坤宇，你上次打电话，就是他帮我接的。”

“哟，原来是你啊，**同学！”严冬立即来了兴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凌夏却是一头雾水：“什么**同学？”

吴坤宇比划着打电话的姿势，解释：“就是那天我接了电话，后来告诉这位同学我是帮你揣着手机，她就夸我是**同学了。”说着，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天在电话里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当面一说，还真有点脸红呢！”

严冬被他憨直的样子逗乐了，笑着跟凌夏说：“你这个班长真有意思！”

吴坤宇也是周末没事，带着相机出来转转，随手拍拍照片。严冬听说了吴坤宇很会拍照，干脆拉着他同行。两个人在车上聊得很是投机，严冬干脆都不跟凌夏坐一起了，转而和吴坤宇并肩坐着，叽叽喳喳聊个没完。

凌夏坐在被遗忘的后座上，靠着车窗，欣赏起沿途的景致。只是公车绕了学校一圈，来到西侧门的时候，她看到了路边的那个身影。

是楚炀。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格子衬衫，斜背了一个书包，站在西门外。有一个女生跟他站在一起，身穿牛仔背带裙，身形很窈窕，是那天在校园里偶遇的系花，黄瑞洁。

两个人肩并肩站着，正在一起研究着什么。他们贴得很近，黄瑞洁的头几乎要抵在楚炀的肩膀上了。俊男美女，看起来非常养眼。

可凌夏的眼睛，偏偏就被这美好的场景刺痛了一下。她慌乱地收回目光，才发觉自己的手心、脚心，一片冰凉。

曾经，凌夏可以坦然地面对楚炀和桑雪的恋情。才不过一个夏天的时间，她竟然已经无法接受楚炀和其他女生有丝毫亲昵了吗？

但她又是楚炀的什么人呢？她到底凭什么，会生出不愉快的心绪呢？

公车一路摇摇晃晃开到了海边，严冬和吴坤宇便摇摇晃晃地聊了一路，凌夏摇摇晃晃地晃了一路的神。直到下了车，严冬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好看，担忧地问：“凌夏，你怎么这么没精神了，是不是晕车了？”

吴坤宇也凑过来：“刚才这车确实开得不太稳，你没事吧？”

凌夏勉强朝他们笑了笑，压下心里那一丝丝酸楚：“没事，可能确实被晃得有点头晕，吹吹海风一会儿就好了。”

第059章 有一点心酸（2）

正式开始上课的时候，第一堂课就是高数。

高数老师是个戴着眼镜、精神劲儿十足的老太太，个头不高，但往讲台上一站，就显得非常有气势。她说话字正腔圆、中气十足，上来没先讲课，倒是通报了一下这些年她手底下的高数挂科率。

于是乎，所有人得出结论，这是个极其严格、不好蒙混的老太太。

林纾喻唰唰唰地把高数课本翻了个遍，满眼都是象限、无穷、X和Y。她哭丧着脸，小声地说：“从小到大，姑娘我最怕的就是数学。你说咱们分明是法学专业，干嘛还要学高数啊？我是听说好多大学法学专业都不学数学，才特意选了法学的！”

方遥一脸淡然，一边盯着投影仪的幕布一边回答她：“其他很多高校法学是不学高数的，但是海大所有专业的必修课都有高数，学分很重要。大概学校是想让我们提高逻辑思维吧，并没有坏处。”

“可是到底有什么用呢？”林纾喻托着腮，仍然不甘心，“难不成以后咱们有幸当了律师，或者进了法院，遇到个什么案件，还能拉着当事人的手，亲切地说，‘来，我给你用高数的理论和公式推演一下，告诉你这件事的处理办法’？”

谭雨薇听了这句话，“嗤嗤”地笑了起来。只是她笑得音量有点大，不慎引起了高数老太太的注意。老太太瞥了台下一眼，说：“班长，上来替我点名，顺便强调一下课堂纪律。”

吴坤宇本来正偷偷地发着短信，一看表情就知道他在傻乐。猛然间被点名叫起来，一时有点惊慌懵圈。

凌夏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这货八成是在跟严冬联络感情呢，否则不会这么上心。周末去海边，吴坤宇和严冬聊得很是起劲。而凌夏因为目睹了楚炀和黄瑞洁“西门事件”，一直闷闷不乐提不起精神，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严冬本来就是个活泼健谈的人，跟谁都能掰扯上，绝不会冷场。吴坤宇被她天南海北一阵忽悠，渐渐地脸上表情就不对了。凌夏虽然自己在感情上非常木讷，但对于别人的事看得很准。吴坤宇这个小伙子，怕是看上严冬了。

送严冬回科大之后，她和吴坤宇私下里透露了严冬和虞朔的事情，并且表示：“严冬从高一就喜欢虞朔，直到高三毕业，俩人终于修成正果。这段感情也是不容易，虽然是异地，但也是很甜蜜的。”

吴坤宇表情有点僵硬，好在还保持着正常理智：“严冬这个姑娘不错，值得很好的小伙子……我……我就是跟她挺谈得来的，你放心吧。”

“你明白就好，”凌夏点点头，也不想把话说的太死，“大家做朋友也是不错的。”

吴坤宇被高数老太太叫起来，晃了三秒愣神，大脑终于开始运转。他大步走上讲台，帮着老太太点了名，又强调了一下上课认真听讲、不要交头接耳、手机保持震动或静音之类。

上午两节高数课之后，林纾喻的眼神都有些涣散了。中午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她拖着餐盘，幽怨地说：“我觉得我不饿，我被那些公式和符号喂饱了。”

凌夏已经有将近十天的时间没见到楚炀，也没有丝毫联系。这期间还过了中秋，宿舍里的人外加严冬一起出去吃了一顿大餐，班级里也举办了小型的茶话会，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月饼。凌夏把手机捏在手里一天，却没有等来楚炀一个祝福短信。有时候她甚至想，楚炀是不是已经陷入了黄瑞洁的温柔乡，把她给忘记了呢？

严冬斥责她：“你就不能主动给人家发个信息，祝人家中秋快乐？”

凌夏摇摇头，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别扭什么。

距离国庆假期还有三天时间，楚炀之前说过，会帮她买票一起坐火车回家，但迟迟没有回音。凌夏没有去问，也没有买票，心想着如果他没买，就自己坐汽车回去。

海大的教学比较严谨，学生整体的学习力也强，比大部分高校学习氛围浓。不过比着高中时候昏天暗地的做题，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轻松愉快。高中的时候凌夏养成了不少好的学习习惯，就算到了大学也不想扔下，于是没课的时候她常去图书馆上自习，毕竟平时也没什么事做。

宿舍几个人，林纾喻几乎天天窝在床上追剧看小说，除了上课几乎足不出户；谭雨薇最近看中了一个大三的学长，正在展开猛烈的攻势；方遥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严冬在科大，也不可能天天都过来，所以凌夏去自习，主要目的是为了打发时间。

学校图书馆位置比较偏僻，距离宿舍楼群很远，而且桌椅比较老旧，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宽敞明亮的文理大楼或者五教上自习，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多。特别现在临近十一假期，大家都忙着抢票或收拾东西，图书馆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凌夏顺手从书架上挑了一本文摘，选了平日里常去的靠窗位置坐下，又把高数课本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桌子正中的位置，打算先做做题，累了就看一会儿文摘。毕竟是理科生上来的，凌夏对数理化从不犯难。据说法学专业高数考试题都很简单，她做起习题来更是得心应手，不像林纾喻那么痛苦。

习题很快就做完了，凌夏又往后翻看了几章课程，觉得没太大难度，所幸放下课本，读起文摘。图书馆中十分安静，她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打开音乐，听着民谣，看着文摘，觉得十分惬意。

今日阳光正好，下午太阳偏西，暖融融地洒下来，透过玻璃折射，映在身上。空气里微小的尘埃轻浮，丝丝可见，书架上纸张油墨的味道，让人昏昏欲睡。

恍惚之间，有人坐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拿走了她右耳的耳机，转而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凌夏有迟钝地扭头去看，就看到楚炀精致完美的侧颜。他的鼻梁上又架起了眼镜，镜片之后是晶亮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他们离得那样近，凌夏能清楚地看到楚炀脸颊上金色的、柔软的绒毛。

第060章 不孤单的鲸（1）

“在听什么呢？”因为图书馆里太安静，楚炀的声音压地很低，怕打扰到仅有的几个人。凌夏几乎要根据他的唇形，才能辨别他说了什么。楚炀认真听了一会，说，“很好听啊，这是什么歌？”

他那样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边，那样自然地拿过她的耳机，和她共享了一支歌曲。仿佛，一切都是商量好了，来图书馆一起自习。只是凌夏提前过来，他姗姗来迟了而已。仿佛，他们之间有着超乎寻常的亲昵，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仿佛，这近十天的疏离和他的“消失”，从来没有发生过。

凌夏垂下头，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他，有些倦于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不理不睬似乎不太好。凌夏只好拿过本子，用圆珠笔潦草地写下了歌名——《化身孤岛的鲸》。

楚炀把本子拿过去，努力分辨之后，才看清上面字。他右手食指之间来回摩挲着有些粗糙的纸张，无意识地划着弧线。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听起来，这是一首很孤单的歌。歌名是，歌词是，曲调也是。”

凌夏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没忍住不答理他，轻声地开口：“是，确实是一首很孤单的歌。这首歌背后还有一个故事，更孤单。”

“什么故事？”楚炀偏过头，眨着眼睛看着她，像极了讨好大人的孩子，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我想听。”

临近晚饭时间，陆续有两三个人又离开了图书馆，还剩下几个人离他们都很远，说话可以放开点声音，不用顾忌太多了。凌夏摘了耳机，缓缓说道：

“有一只鲸鱼叫Alice，她在其他鲸鱼眼中，就像个哑巴。因为她的频率是52赫兹，正常鲸鱼的频率只有15-25赫兹。她的频率与众不同，注定了孤独一生。她没有同伴，唱歌的时候没人听见，难过的时候也无人理睬。人们追踪她，发现几十年的时间里，Alice一直在孤独地歌唱着，从加州中部的温暖海域到北太平洋的刺骨洋流，一路迁徙一路寻找，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

楚炀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也摘了耳机，问：“怎么听这么悲伤的歌呢？”

凌夏不说话，只是笑了笑，低头玩弄着圆珠笔。

但楚炀不依不饶地盯着她，始终在等答案。凌夏拗不过他，半响之后回答：“就是觉得旋律很好听，想学会了自己弹唱。嗯，就是这样。”

“我最近，一直在忙班级里的事情。”楚炀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伏身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自己的胳膊，似乎是很累，“其实一点都不想掺和班委的事情，当初被推举成副班长，也是实在推辞不过去。本来以为会是个闲差，哪想到后面会有这么多事？”

凌夏脑中不由地浮现出看到他和黄瑞洁在一起的画面，脱口问道：“是和之前见过的那个黄瑞洁一起吗？”

“嗯？”楚炀有点诧异，随即又点头，“是啊，她是一班的班长，挺强势挺喜欢张罗的一个女生。系里很多活动，都是她牵头发起的。我们其他几个班级，都要跟着一起行动。偏巧我们班长这段时间不舒服，所以就变成我代劳了。”

说着，他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又耸了耸肩。

“那个黄瑞洁长得很漂亮啊，个性张扬一些也不错，说明有能力。”凌夏露着浅浅的得宜的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虚假，“和大美女共事可是美差啊，多少人眼巴巴瞅着呢，你还嫌累，真是不知足。”

楚炀听了，眼里染上了不明意味的光芒，隔着镜片一闪一烁。他盯着凌夏看了一会：“大美女吗？我倒是没太觉得……”

是啊，黄瑞洁的确不如桑雪长得漂亮。桑雪的五官很精致，皮肤特别白，轮廓又立体，有些像少数民族的美女，是凌夏见过的女孩子里最漂亮了的。有了桑雪比照着，普通的美女又怎么能入得了楚炀的法眼呢？黄瑞洁尚且不行，更何况她这种鲜少打扮、不愿意锋芒外露、又没什么自信的人。

于是凌夏再次陷入沉默，翻了翻手里的文摘。从楚炀出现开始，文摘始终停留在第一页，没有动过。

“怎么了？”楚炀挠了挠头发，一脸无辜，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又降至了冰点。

凌夏眼睛盯着细密的文字，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没什么啊。”

“可是我准备了一套说辞，等着你问我，我再继续往下接话呢，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啊！”楚炀又露出了孩子气，和平日里的温文截然不同。

“什么？”凌夏一头雾水，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楚炀叹了口气，伸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放到桌子上。

“对话不应该是这样的吗？”楚炀看着她，认真地表演起来，“我发起一句‘大美女吗，我没觉得啊”，你就会回问一句“是吗，那什么样的女生在你眼里才是美女啊？’，我就会顺势说‘我面前这位啊，我觉得她比黄瑞洁好看多了！’。”

说完，楚炀的笑意更浓了些：“你看，我设想的这段情境多自然啊。可是谁知道，你偏偏不按设定剧情走下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圆场了。”

凌夏停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炀说的美女是谁。原来，他不是因为桑雪才无视黄瑞洁，而是因为她。

“我……”一时间，唇舌有些发涩，凌夏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个字。

楚炀只是笑，似乎是被她迟缓、不可置信的表情逗乐了：“怎么一副惊恐的表情呢，你别告诉我，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很好看的姑娘？”

凌夏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也不知道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男生进入一个新环境之后，总是喜欢第一时间搜寻周围漂亮的女生。每个男生宿舍绝对都会谈论美女，还会做出点评。”楚炀耐心地解释起来，“我们宿舍也不例外，黄瑞洁也是点评的对象之一。老大和老二没见过什么世面，就觉得黄瑞洁已经是特别拔尖的了。但是老三李天源见过你啊，就力挺我的观点。唔，李天源还是挺有眼光的。”

凌夏从未想过自己是什么顶尖的美女，更没想过会成为男生谈论的对象，一时说不清是窃喜，还是措手不及。

第061章 不孤单的鲸（2）

“我？你们抬举我了，我真的特别普通。”凌夏摆摆手，自认比不上黄瑞洁的灿烂耀目，更比不上桑雪的精致动人。

楚炀向后靠着椅背，伸展了一下筋骨，微笑：“你这是在质疑我和李天源的眼光啊！你是特别普通的什么？特别普通的好看，还是特别普通的优秀？”

这话让凌夏的脸红得厉害，她还不能自如地应对突如其来的夸赞。为了避免尴尬，凌夏只好跟耳机线较劲，把长长的线子缠绕到圆珠笔上，一圈又一圈：“唔，不、不听歌了，我把耳机收了……”

好在楚炀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转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放在她面前：“喏，我抢到十一回去的车票了。”

凌夏看着眼前浅蓝色的票，一时有些感动：“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车票特别难弄吧？”

“真的特别费事！”楚炀使劲地点头，好像邀功一般地强调，“我特意早起，天不亮就去排队，结果还是只抢到了站票。”

“没关系啊，站票也是好的。”凌夏把票拿起来，仔仔细细地捏在手里，珍之重之地仿佛那是一纸婚书，“谢谢！”

“谢什么呀。”楚炀重新戴上眼镜，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五点多了，也快吃晚饭了，咱们走吧？”

凌夏急忙起身去还书，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楚炀把她的书本都收拾好了，桌上干干净净。他斜倚着书架站着，一边肩膀上背着她的书包，随意又好看。

“走吧。”他伸手招呼道，那一刻凌夏觉得特别幸福温暖。

从图书馆出来之后，两人肩并肩慢慢朝着食堂走去。凌夏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他：“你怎么会出现在图书馆呢？不会这么巧吧？”

“我去了你们宿舍楼下，打算给你发信息问你有没有时间出来，把车票给你。”楚炀说，“还没拿出手机呢，就碰到你的室友了。她说你不在宿舍，应该去图书馆自习了。于是我就来了，想着总能找到你。”

“我并不总是窝在宿舍的，下次你可以提前问问我，或者我去找你，免得跑空。”

楚炀微微一笑：“没关系，又不是多远的路，走一走也没什么。再说了，有时候能偶遇不是更让人欣喜吗？”

和楚炀吃过晚饭，又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会儿。他们约定了放假当天，比乘车时间提前两小时碰面，一起去车站。楚炀送凌夏到宿舍楼下，凌夏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书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装了挺多书，一直让你背着，很沉吧？”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楚炀揉了揉自己一直背着包的那边肩膀，戏谑，“你书包里这些知识，真是足够分量。”

凌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把书包抱在怀里：“回去好好活动一下你被知识碾压过的肩膀吧，不然知识要给你留下好一阵酸楚的回忆了！”

宿舍里只有林纾喻在。看到凌夏进来，她立刻扑过去，死死地抱着凌夏的胳膊，说：“从实招来，是不是跟楚大帅哥见面了？”

“你怎么知道？”凌夏努力抽回手，“哦，就是你在宿舍楼下告诉楚炀，我去图书馆了，对不对？”

“我就偶尔出个门，下个楼，谁承想就能遇到楚大帅哥呢？你说，我们这是不是缘分呐？”林纾喻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哎哟，他今天可真好看，还戴了一副金属框的眼镜。我一看那张脸，简直要就地昏倒了！凌夏，你一定要帮我转达，让大帅哥以后少在人前戴眼镜，否则我怕有大姑娘受不住当场失控。”

“这个我可说了不算，戴不戴眼镜是楚炀的人身自由。”

凌夏把书包甩到桌子上，脱下外出的衣服，换上宽松的家居服。林纾喻抱着一只巨大的柴犬长枕，窝在她网购秒来的懒人沙发里，惬意地好像一只猫。

“谭雨薇回家了？”凌夏解开马尾，散开头发，“方遥又失踪了？”

林纾喻的下巴抵着抱枕的脑袋，说话声音闷闷的：“谁知道。那两尊大佛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过也好，感谢她们总能把宿舍腾给我，清净自在。”

“你这么说也对。咱们俩交着四人间的钱，还总能享受二人间的待遇，怎么说都是赚到了。”

“还好给我留下的是你，可以陪我玩陪我说说话。”林纾喻笑眯眯的，样子十分可爱，“要是留下谭雨薇呢，虽然话题不少，但是太吵了，吵得耳根子疼；要是留下的人是方遥，那就更恐怖了，宿舍里简直要清冷到死！所以啊，还是凌夏你最好了。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该安静的时候安静，总能把握好‘度’。难怪，就是这样刚刚好的性格，才能吸引楚大帅哥的注意吧。”

凌夏搬了一把椅子，坐到林纾喻面前。看着她半趴在枕头上，宿舍里光线暗黄而温暖，空气里还飘洒着淡淡的柠檬清新剂的味道，凌夏突然很有些想要聊天的兴致。

“喻喻，你觉得我跟楚炀，我们是什么？”她用了一个问句做开场语，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问题可以展开很多后续话题。

果然，林纾喻立即来了精神，眼睛晶亮晶亮，一扫刚才的困顿之态。她认真想了想，回答：“感觉你们很亲密，楚大帅哥对你很温柔、很照顾。猛然看上去你们该是情侣，可是细想想，又觉得欠缺点什么。”

凌夏没想到林纾喻平时大大咧咧的，一见到楚炀就只顾着犯花痴，心里竟然这么透彻。她叹了口气：“你说的很对。楚炀对我很好，虽然我不敢奢望什么，但有些瞬间，我真的感觉他很喜欢我。可是，我们真正认识的时间不长，接触的次数也很有限。我不知道楚炀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怕自己矜持一点观望，会让他失望疏远；又怕太主动去靠近，他反而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总结词：“总是，现在就是特别患得患失。我的心境，真的跟高中的时候不一样了。”

林纾喻在严冬那里听说过凌夏暗恋楚炀的事情。她伸出手，拍了拍凌夏的肩膀，以示安慰：“姑娘，别想那么多了。遇到楚大帅哥这么好的人，我觉得你有必要放手争取一次！”

第062章 火车之旅（1）

十一的前一晚，凌夏几乎没怎么睡着觉，所以天一亮就立刻爬起来了。

宿舍里照旧只有她和林纾喻两个人。谭雨薇昨天下了课就回家了，方遥说自己有个什么同学来找她玩，顺便夜不归宿了。林纾喻因为不想赶着高峰出去挤来挤去，所以明天才走。此时此刻，她仍在沉沉的睡眠之中。

凌夏匆匆洗刷完毕，把提早收拾好的行李箱拽出来。临出门前，她轻轻踱步到林纾喻床前，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蛋儿。睡梦里的林纾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于是凌夏立即跟她道别：“我走了喻喻，你今晚自己睡，记得关好门窗。”

“唔……好……”林纾喻吧唧吧唧嘴，挤出两个字，然后翻了个身。估计她压根都没听懂凌夏说了些什么。

凌夏拉着行李箱来到楼下，因为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会儿，楚炀还没来。初秋早间的风已经夹带着丝丝凉意了，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搓了搓鼻子。想了想，还是给严冬发了一条信息：今天我坐车回去了，一周后见。

严冬十一不回家，因为虞朔会来海城陪她，一起度过假期。

等了一小会儿，不远处就有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在靠近。即便晨间有薄薄的轻雾，凌夏依然能准确地从一片迷蒙之中，认出那就是楚炀。

看着他的眉眼自雾气之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凌夏突然想起几天前的晚上和林纾喻的对话。林纾喻劝她既然面对的人是楚炀，干脆放手去争取看看，不要错过。

“可是，万一我没争取上，碰了一鼻子灰，怎么办？”凌夏说出自己心底的恐慌。

林纾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喂，你是十八岁，又不是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就算一次没争取上又能怎么样，你还可以重振旗鼓，去争取第二次、第三次。反正现在你有的是时间，不要害怕失败！”

“我还害怕，一旦太主动地去挑破说破，我和楚炀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了。他如果没有那份想法，说不定会疏远我、躲着我，我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你缺的是朋友吗，你就只想跟他做朋友吗？”林纾喻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急得都要跳脚了。她终于从自己舒适的懒人沙发里爬起来，冲到凌夏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你要记住，你从来不是为了要拥有一个朋友！你不缺普通朋友，你缺的、你想要拥有的，是他楚炀！”

凌夏被一阵狂力摇晃，几乎要翻白眼晕过去了。最后，在林纾喻的威逼利诱之下，她只好握着拳头，好像入团宣言时那样，把手举到耳边，跟着林纾喻一字一句地念道：“我，凌夏，势必要将楚炀拿下。若拿不下，决不罢休，哪怕死缠烂打、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正想得出神，楚炀已经走到面前了。他喊了一声，凌夏没反应过来。他又伸出手在凌夏眼前晃了晃，笑着再次喊道：“喂、凌夏，回神儿了！想什么呢？”

凌夏猛然打了个机灵，这才发现楚炀微微向前弓着腰，脸贴得极近。他的睫毛很长，似乎再近一点，就能刷到她的脸上了……

凌夏下意识地踉跄着后退一步，有些慌乱地回答：“没、没什么……”

楚炀倒是不在意她的惊慌失措，只是笑的依旧温和无害。他顺手拉起凌夏的行李箱，问：“还没吃早饭吧？”

没等凌夏回答，他又说起来：“肯定没吃，我也没吃。没关系，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到了车站之后可以吃点东西。”

清晨的公车上，只有寥寥几个人。大约是假期的第一天，这个点都还在补眠。路况也很顺畅，一点不显拥堵。所以到了车站，距离乘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楚炀让凌夏在候车厅内坐着，自己则跑出去买了KFC的早餐回来。他在凌夏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热拿铁，自己啜着没加糖也没加奶的美式咖啡。

凌夏喝了几口满是奶泡的拿铁，看着楚炀一口一口饮下黑漆漆的咖啡，好奇地问：“不苦吗？”

“还好。”楚炀摇摇头，“我不太喜欢奶味和甜味的东西，高中的时候为了省时间喝速溶咖啡，也要在里面掺上一包醇咖啡粉，不然喝不进去。其实不掺杂奶和糖的咖啡真的很香，是咖啡自己的香味。”

说着，他笑眯眯地把杯子举到凌夏眼前，问：“你要不要尝一下？”

剩了小半杯咖啡的杯子就在面前，深褐色的液体还氤氲出些许的湿润水汽。这是楚炀喝过的咖啡，杯身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凌夏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清淡的香气夹杂着苦涩的味道袭击了味蕾，她的眼睛和眉毛都挤到一处了：“咳、咳咳咳，好苦啊！”

楚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他拿回自己的咖啡，灌了两口，似乎嘴角接触的，就是刚才凌夏触碰过的地方。空气里腾起粉色的小暧昧，楚炀又说：“多喝几次就习惯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凌夏对这个说法表示严重怀疑，举起拿铁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觉得舌尖的苦味稍微褪去了一些。

再抬头时，发现楚炀一直盯着她看。凌夏问：“怎么了？”

“奶泡。”楚炀比划了一下，圈了圈自己的嘴巴。

凌夏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眨巴眨巴眼。

楚炀抿了抿嘴，伸出右手的拇指，从凌夏柔软的嘴唇上拂过。他的动作很轻柔，稍稍带了一点力气，把凌夏嘴角沾着的奶沫一点一点拭去。他的指腹带了一点粗糙的触感，不知道那是因为他练琴还是练球的缘故，那种感觉却无比真实。

“好了，擦干净了。”楚炀的声音里透出丝丝宠溺的意味，“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还会弄到嘴上？”

直到检票上车，凌夏的脑子都因为楚炀给我擦嘴角的举动，而变得不甚灵光，以至于肢体眼中不谢铁。她几乎怀疑，在走过站台那一段路程的时候，她是同手同脚、滑稽可笑地前行的。

第063章 火车之旅（2）

列车轰隆隆地行驶，车轮和铁轨碰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海城的景色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紧接着是大片的土地田野映入眼帘，虽然不再像盛夏时那样郁郁葱葱，但也生机盎然。

凌夏在费尽全力挤入车厢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在这时候选择坐火车回家了。放眼望去周围全是人，左左右右都是人，前胸后背也都是人。大家一窝蜂挤着，拼了命想要上车，根本没有次序可言。好在楚炀没有拿行李箱，他一手拉着凌夏的箱子，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以免被人潮冲散。

好不容易上了车，在一节车厢的走道里落了脚。四周依然都是人，几乎只能侧着身子站着。稍稍动弹一下，都会碰到旁边的人。持有座票的人，此时矜贵地如同王公贵族一般，能安安稳稳地拥有一个位置，是这一刻最幸福的事情。

一想到要这样维持五个小时，凌夏忍不住哭丧脸，有些愧疚地对楚炀说：“我以为只有春运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多人。早知道十一也这样，就不拉着你坐火车回去了。”

“不经历一次火车高峰的人生，恐怕是不圆满的人生。”楚炀丝毫不见有任何不悦或不耐烦的神色，他的眉头依旧舒展，“咱们现在可以算圆满了。”

被楚炀的豁达所感染，凌夏烦闷的心情一瞬间就平和了很多。也是，不来挤一挤，怎么能知道坐个火车还能这么刺激呢？更何况，还是和楚炀共同经历的。等将来再回过头看的时候，他们也算有了相同的回忆。

这么想着，凌夏的心里如同被灌了蜜一样甜。终于，有关于楚炀的记忆，不再是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的所闻所见了。楚炀已经参与到了她的记忆中，生动、活跃，成为了真正的男主角。而凌夏自认还不是女主角，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镜头中了。

垂下头的时候，凌夏才发现楚炀依旧握着她的手。自从刚才上车开始，因为怕人多走散了，他顺势就握住了，她也没来得及反应。现在列车已经驶出去了一段距离，楚炀仍然没松开。手心相握的地方，因为长时间的接触濡出了温暖的湿润。楚炀自顾自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而凌夏就认真凝视着交握的一双手。

男生的手果然比女生的手大出很多，虽然凌夏常洋洋自得于自己十指修长，天生适合弹琴，但在楚炀手心里，手长的优势就没有了。楚炀的手很白，手背处的青色血管微微凸出来，蜿蜒的弧度都很好看。手指干净且长，骨节分明，指甲也圆润。凌夏的手包裹在他的手心里，虽然不是十指相握的亲密，却也让人觉得特别美好。

楚炀自然不会知道她脑子里满是粉色泡泡，整个人都被甜蜜的暧昧充斥着，头昏脑胀。他侧着身子敲了敲我的行李箱，说：“这箱子很结实，你可以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说着，他松开了手，艰难地把箱子往凌夏身边推了推，说：“坐吧。”

凌夏有些遗憾一直握着的手就这么松开了，不过还是听话地坐在了行李箱上。坐下后她才发现，这样似乎离楚炀更近了一些。为了避免凌夏被周围的人碰到，楚炀一条胳膊越过她的肩膀，手掌撑着座椅的靠背，把她圈在他身前的一方小天地里。凌夏的鼻尖抵着他胸前的衬衫，鼻腔里充斥着楚炀身上清淡好闻的味道，唔，好像是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

随着火车时而摇晃，凌夏的鼻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触到楚炀的胸口。在被他包围的狭小空间里，凌夏感到空前的满足和安稳。她要尽全力保持住脑海中残存的理智，只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反手搂住楚炀的腰。

鼻尖泛起些微酸涩，但凌夏不承认那是矫情。四个月前，在附中毕业的时候，她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刻出现。那时候的凌夏只能悄悄拍下楚炀经过的瞬间，觉得自己和他再无交集。整个高中生涯，有多少女生明恋、暗恋过他。楚炀的一举一动，并非只牵动过她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然而，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无论楚炀心里把她摆在一个什么位置，凌夏都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了。

人总是要知足的。

于是这么摇晃着摇晃着，凌夏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凌夏也很奇怪，自己竟然能在这么拥挤纷乱的环境里睡着。她依旧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楚炀依旧圈着她，保持最初的姿势。只是楚炀的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帮她固定着睡着后左摇右晃的脑袋。

楚炀掌心的温度让凌夏瞬间清醒。她抬头仰视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诶，我竟然睡着了？你一直这么站着累了吧，换你过来坐一会，我站着！”

“不累。”楚炀低头看着她，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睫毛长得惊人，把眼中满溢的温柔气息稍微遮盖了一些，避免凌夏直接溺死其中，“你坐着吧，我怕我坐上去会把你的行李箱压坏的。再睡会儿吧，等快要到站的时候我叫你。”

凌夏闭上眼睛，继续贴着楚炀的衬衫，只是没再睡着。她忍不住想，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还是说是她一直在做梦？

经过一路的颠簸，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房间，简直要激动地落泪了。凌夏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回来后受到了空前热情的欢迎。凌爸凌妈做了一大桌子菜，还都是她爱吃的。想想自己十八年来头一次拥有这种待遇，凌夏心情难免激动。

假期的第三天，楚炀发来短信：下午有事吗？我约了朋友打球，你要不要去看？

楚炀说他下午要去打球？楚炀特意约她去旁观？

凌夏迅速地编辑了信息，给他回过去：好呀，正好我也没事做，去观摩一下。

楚炀告知了时间和地点，末了加了一句：下午见。

下午见。简简单单三个字，凌夏硬是从中读出了甜蜜的韵味。

她抱着手机，在自己的床上滚来滚去，感觉自己像一只可爱的、乖巧的、得到了小鱼干的猫。

但路过房间门口的凌妈显然不这么觉得，她铁青着一张脸，活像是看到了一个咧着嘴傻笑的精神病患者。

“凌夏，你抽风了？”

凌夏哆嗦了一下，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站得笔直，讪讪地笑：“没、没抽风……”

第064章 球赛和板凳君（1）

楚炀打球的地方，就是附中的篮球场。

凌夏特意换了一身运动装，把头发高高地扎了个马尾，觉得自己的形象很是清爽利落，非常适合出现在篮球场边。

下午两三点钟，太阳非常明媚，但是不灼人。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好了，天空湛蓝高远，偶尔有一两朵云彩飘过，洁白饱满。因为是假期，球场上的人不多。有篮球撞击塑胶地面的声音传来，一下一下，规律沉稳，“砰砰砰”很是好听。

楚炀穿着一件宽松的格子衬衣，正在拍球热身。他的视线扫过场边的时候，在凌夏身上停住。

“嗨，你来了！”楚炀嘴角边立即绽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还这么喜欢笑，怎么能不招人喜欢呢？

他回头把篮球抛给一起热身的同伴，小跑着来到凌夏身边：“今天下午我们约了一场球赛，”楚炀说，“对方是比咱们高一年级的师兄，也是附中毕业的。”

凌夏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有把握赢吗？”

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不合适。比赛还没开始，人都没到齐呢，她就开始关心输赢，好像太过在意结果了。

好在楚炀并不在意，他认真想了想，回答：“六成吧。要是虞朔也在，赢得把握能在七八成。毕竟，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中锋。”

“可惜咱们优秀的中锋同学，被女妖精拐走了，来不了了。”凌夏摊开手耸了耸肩，脸上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楚炀的嘴角弯的更厉害了，哈哈一笑，伸手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有我在一样，输不了！”

他亲昵的举措，让篮球场上几个正在热身的男孩把目光都投向了这边，好奇地打量起来。凌夏微红了脸，有点手足无措，却不想躲避其他人的探究，于是挺直着腰板，直到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楚炀指了指球场边的长椅，几张椅子下面都堆了很多矿泉水，还有七零八落的背包、球服：“去那边坐吧，渴了就喝点水，随意喝。”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队员都到齐了，聚集在场上做准备。凌夏在长椅上坐着，同坐的还有一个女生和三个男生。离她最近的一个男生个头不是很高，T恤外面套着和楚炀同色的球服，应该是个替补队员，目前在坐冷板凳。

“你是楚炀的……呃……朋友？”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两分钟，“冷板凳”同学忽然问道。

凌夏不太明白他的“呃”指的是什么，不过现在她和楚炀的确算是朋友了。于是凌夏点点头：“嗯，朋友。不过，说是同学更合适一些。”

“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高中也是同学。”凌夏补充。

冷板凳同学立刻来了兴致：“你也是附中的？你在哪个班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十八班。”凌夏回答，“我平时很宅，高中的时候几乎都在教室里不出来，也不是什么传奇人物，你不认识很正常。”

“你是虞朔的同班同学啊，我是文科三班的韩图。”冷板凳同学自我介绍道。

“凌夏。”凌夏也自报姓名，突然又反应过来岳圆也是三班的，有些讶异，“文科三班吗？”

“怎么了？”韩图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她。

凌夏只是突然想到了岳圆，听说她去了S市，终究还是没能和楚炀考到同一所大学。也不知道，岳圆现在还惦记楚炀吗？要是岳圆得知她现在和楚炀走得很近，不知道会不会像对付补习班的“格子大衣”那样，来对付她呢？

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会说给韩图听的。凌夏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文科班打球的男生很少，有些好奇罢了。”

韩图莫名羞涩了一下，使劲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的确啊，高二篮球联赛，我们班差点连一支队伍都组不成，更别提替补了。就我这三脚猫的水平，都成了绝对的主力。”

说话间，球场上突然响起几声加油打气的呐喊，比赛马上要开始了。裁判手中托着篮球，哨子含在嘴中。两名中锋半弓着身子，准备跳球，其他球员环绕在两侧，随时可以发起进攻。裁判的两腮鼓了鼓，锐利的哨声随即发出，篮球也随之被抛至半空。两个个头相当的中锋同时起跳，伸手去争球。对方的中锋反应要更快一些，手掌在空中碰到篮球，使劲往自己怀里一捞，成功抢到了主动权。

楚炀无比迅速地反应过来，立刻开始奔跑，几乎没有丝毫时间间隔。他以极快地速度跑至对方球员身边，趁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一个漂亮的断球，把篮球从对方手中夺了回来。

断球成功，楚炀转身，一边运球一边朝反向的篮球架跑去。对方球员终于反应过来了，撒开腿拼了命地去拦截他。其他几个人也纷纷阻拦，冲入禁区内做好了防卫。只是楚炀来到三分线边缘，突然止住了脚步。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他利落地起跳，手腕发力把篮球抛了出去。球在半空划出好看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进入了篮筐。

裁判举起右手，朝着计分台比划，三分。

球场边响起一阵欢呼鼓掌的声音，凌夏也加入其中，使劲地鼓掌。有队友跑到楚炀身边，兴奋地跟他击掌。楚炀笑得很灿烂，还甩了甩额前的刘海，免得遮挡视线。

“楚炀太棒了，这三分也投得太准了！”韩图使劲地拍着巴掌，手心都通红了也全然不在乎，“偶像啊，他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你知道吗，我就是从高二联赛看过他打球之后，才下决心要好好练球的！”

听到韩图特别崇拜楚炀，还不断地夸他，凌夏心里滋生出一种自豪感。

“你平时常跟他们一起打球吗？”凌夏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赛，倒是也不耽误跟韩图聊天。

韩图回答：“开始是不行，差距太大。后来苦练了一阵，技术终于提高了一些，也能跟他们那伙人一起打着玩了。不过像这种比赛，特别对方实力也很强的，我基本只能是替补，很少有上场的机会。”

凌夏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好像戳到“冷板凳”的痛处了。刚想开口安慰一句，又听到韩图特别激动地说：“不行，我要继续练，练三分球，我要向我的偶像楚炀看齐！”

好嘛，这个小伙子劲头倒是挺足的，完全不需要宽慰。

第065章 球赛和板凳君（2）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比分是45:36，领先了高年级的队伍9分。

楚炀回到场边休息，自然而然地坐到凌夏身边。韩图很识趣，往一边去给其他队员送水了。凌夏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楚炀大概是渴极了，一句话没说，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下半瓶。

“呼，终于活过来了。”喝完水，楚炀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植物，迅速地回过神来。他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有晶莹的汗珠缀在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折射着太阳的光。

凌夏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擦擦汗吧。”

楚炀说了声谢谢，接过纸巾，想了想，又问：“我现在身上是不是有股子汗味，会不会让你不太舒服？”

“并没有。”凌夏摇头。这句话并不是在敷衍他，或者是为了避免让他难堪。而是楚炀的确出了很多汗，但的确没有散发出任何刺鼻的汗味。就算他的衣裳和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他给人的感觉依然清爽干净。

这简直就是个世界未解之谜！

楚炀把长长的一双腿伸出去，双手握拳捶啊捶，放松着肌肉：“上了大学这一个月，又是军训又是班级活动，打球少了，体力有点下降，才打了半场就觉得有点累了。”

凌夏立即表示关心：“你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再上场？要是太累的话，很容易抽筋的。”

“似乎，很有道理。”楚炀认真思考了一下，扭头朝着一旁的韩图喊了一声，“韩图，下半场你替我打一会儿吧，我需要休息一下。”

万年冷板凳韩图同学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有上场的机会。他的眼睛先是迷茫又空洞的睁着，继而慢慢弯起来，眼中盈满兴奋的笑意：“真的吗？成！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尽量不扯后腿！”

于是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韩图就顶替楚炀上场了。楚炀本尊则悠闲地坐在场边，眼睛注视着赛程，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凌夏说着话。

“你觉得，今天的比赛怎么样？”

“很精彩啊。”凌夏回答，“比起看电视转播的球赛，其实我更喜欢这样。虽然NBA的球赛都很精彩很好看，但近距离地看现场比赛，更容易让人觉得很激动。”

她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主要还得归功于你们打得不错。要是准头不行技术也不行，总是不进球的，估计我早就睡着了。”

楚炀轻声地笑了，似乎是被这个说法逗乐。笑过之后，他说：“你真的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对篮球这么感兴趣的女生。”

凌夏突然想起高三的时候，也是在这个球场和楚炀一起练习投球。最后那一次，聊到了那些想通过篮球来接近他的女生。那时候楚炀对她，恐怕也有相同的想法，于是让凌夏心里生了阴郁，不欢而散。现在，楚炀应该是认同了她喜欢篮球这一事实吧？

凌夏没有说话，只是回以楚炀一个淡淡的笑容。毕竟，她的确是喜欢篮球的。并非是因为楚炀而喜欢，却可以因为他更喜欢。

韩图在场上表现地很积极，大概是因为好不容易争取到一次上场的机会，真的不想扯后腿。但实力上的差距摆在那里，韩图的得分能力比楚炀差得远了。很快，比分逐渐被拉平，58：56，优势只剩了两分。

“休息的差不多了，看来我得上场了。”楚炀缓缓站起身，说道。

看着他站起来，球场上的同伴立即朝裁判做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要求换人。

楚炀脱下了衬衣，露出里面黑色的工字背心，又把球服套在背心外面：“有点热，不能再穿这么多了。衣服暂时交给你保管，谢了。”

说完，他一挥手，小跑着重新上场。

凌夏接过楚炀丢过来的衬衣，看着他跑过去拍了拍韩图的肩膀，把他替换下来。韩图重新坐回冷板凳，呼吸有点急促，显然是刚才的奔跑和跳跃让他有点气喘吁吁。

气儿还没喘匀，韩图就颇为懊恼地说：“唉，都怪我太菜了，一分没得，还让对方进了好几个球！”

“别这么灰心丧气，你打得挺不错了。”凌夏好心地安慰他，“毕竟是你第一次上场，哪能那么容易就得分啊？没关系，要是一直领先没有悬念，比赛也会没意思的。你看这会儿比分追平了，胜负难料，多撩拨人的心弦啊。”

“真的？”韩图被我劝慰地宽心不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凌夏扯谎扯得脸不红心不跳：“真的，毫不掺假。”

楚炀重新回到赛场，短暂的休息让他的体力大幅度回升。他一边运球，一边快速地指挥着其他队友，排兵布阵。似乎对方下一步的行动，他已经提前预知了。果然，上场不到两分钟，楚炀漂亮地过人突破，顺利进球。

韩图一脸崇拜地盯着楚炀，眼里就快冒出小星星了：“棒，实在太棒了！如果我是个女生，一定会爱死楚炀的！”

凌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是男生也没关系的！同学，你可以勇敢地对他示爱，真的。”

“不是不是，你别多想……”韩图一下子红了脸，连连摆手，一脸窘迫，“我真的只是单纯地崇拜他，我看你们俩就挺好的，我不会横插一脚的，我保证！”

这个男生傻乎乎的，真是太可爱了。

大概是为了彻底打消凌夏的“疑虑”，韩图继续指了指她怀里楚炀的衬衣：“我和楚炀打球有段时间了，你是第一个被他带来看球的女生。之前也有些女生自己慕名而来，在场边又是加油又是呐喊，楚炀都视而不见。刚才我看到楚炀休息的时候，跟你有说有笑的，还把自己的衣服交给你，肯定也没拿你当外人。”

凌夏抱着楚炀的衬衣，隐约能闻到上面传来的一丝清香。碍于众目睽睽，不让其他人把她当成有怪癖的变态，只能忍着没把这衣服死死抱住，使劲嗅嗅。凌夏心想，她终于光明正大地来看楚炀比赛，给他递水，帮他拿衣服。这种画面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实现了长久以来的美梦。

“你和那些死追着楚炀的女生不同，”韩图认真地总结了一番，“我觉得，你很好。”

凌夏乐了，伸手拢了拢耳边掉下来的碎发，认真回答他：“嗯，我知道。”

第066章 冰山师兄

十一假期结束后，谭雨薇在宿舍内正式宣布，她已经成功把自己看中的师兄收入囊中，成为了她们宿舍乃至整个班级里，第一个配对成功的人。

师兄姓邱名梧，名字文艺古典，面相白净清秀，性格腼腆内向，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他比凌夏她们高两届，作为大三的学生会干部，在新生入学的时候给隔壁班当班助。隔壁班的姑娘们对邱师兄有没有想法凌夏是无从得知，但谭雨薇对邱师兄特别有想法。

据说邱师兄从来没谈过恋爱，谭雨薇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按理说凭他的条件，不该单这么久。再看看他不过半月就被谭雨薇攻克，说明也不是个很难追求的人。综上所述，凌夏得出一个结论，邱师兄之所以一直没把自己推销出去，多半是因为在他二十年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谭雨薇这样脸皮奇厚的女子。以前肯定也有喜欢他的女孩子，但大都端着脸面碍于行动。而谭雨薇上来就发起猛烈攻势，穷追不舍，师兄为人单纯，招架不住，降了。

恋爱后，谭雨薇自然要把师兄介绍给宿舍的人认识。于是在一个周末，大家约了饭局。邱师兄大概是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四个女孩子，所以特意拉了自己的室友一起过来。一屋子住着的四个人难得凑齐，一起在楼下等着，远远地就看到两个大男生朝她们走过来。

谭雨薇立即挥手招呼：“师兄，我们在这儿！”

林纾喻听了，小声嘀咕：“怎么还叫师兄，你们现在处于热恋期，不得叫什么‘老公’啊，‘亲爱的’之类的？”

“你懂什么，”谭雨薇一甩头发，笑得颇为春风得意，“师兄这个词多好啊，多么能引起人无限美好的遐想。那些露骨又直接的称呼都是俗人叫的，我就喜欢叫他师兄。你们不觉得，有种角色扮演的感觉吗？”

凌夏和林纾喻不禁四目相对，一起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等到走进了，邱师兄主动跟她们打招呼：“雨薇，还有雨薇的室友们，你们好呀。”

于是女孩子们纷纷作出乖巧可爱懂事理的样子，一一跟师兄问好并自我介绍。

邱梧师兄又指了指跟他一起来的那位师兄：“这是我的室友和死党，苏汝闻，也是法学专业的，你们可以叫他苏师兄。”

苏师兄闻言挑了挑眉，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凌夏不禁皱眉，打量起这位“架子大得很”的师兄。不得不说，这位苏师兄长得很精致，轻易让人眼前一亮。不过不同于楚炀那种和煦温暖的好看，苏师兄的好看偏于阴冷，整个人棱角和锋芒都特别明显，性子冷冰冰的，无端给人一种阴暗妖冶的感觉。特别是他挑起细长的眉梢眼角，算作打招呼的模样，慵懒又高傲，满脸都透着不在意。

就像是志怪小说里的男妖精。

男妖精最擅长地就是勾魂夺魄，这一招对付怀春的少女最是管用。果然，林纾喻才看了苏师兄一眼，两只大眼睛里瞬间写满了“喜欢”和“好帅”，头顶扑哧扑哧地冒着傻乎乎的气泡。她用肩膀一顶，把凌夏挤到一边，咧着嘴笑着对苏汝闻说：“师兄你好，我叫林纾喻，你可以叫我喻喻！”

苏汝闻薄薄的嘴唇抿了抿，半响之后才憋出两个字：“你好。”

凌夏翻了翻白眼，真心为林纾喻感到丢人。

吃饭的时候，林纾喻特意挨着苏汝闻坐着。她把自己的声音拿捏地又细又柔，像只乖巧的猫咪，饭量也变小了很多。只是苏汝闻自顾自地吃着，甚至全程都没正眼瞧她一瞧。

谭雨薇和邱梧师兄好像连体婴一样，肩并肩坐着，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看得人阵阵反胃。

两对男女，两种天地。

凌夏不自禁地朝方遥身边靠了靠，觉得此时自如淡定吃饭的她，是唯一一个正常人类。而且，按人数来算，她俩还能凑一对，不落单。

吃完了饭，时间不早不晚，大家就地解散。谭雨薇和邱梧师兄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自然不会立刻分开。俩人跟大家道了别，手拉手压马路去了。方遥总是神出鬼没，自己一个人走了，也没说去哪儿。于是就剩下凌夏、林纾喻和苏汝闻三人，人员组成十分诡异。

林纾喻一边用手指拢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娇滴滴地对苏汝闻说：“师兄，你回学校吗？”

“回。”苏汝闻的回答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懒得说。他的声音也偏于清冷，好听，却透着疏远。

但林纾喻毫不在意他的冷漠，忽闪着眼睛问：“那你介意送我们回宿舍吗？这会儿天有点晚了，我们宿舍太远，路上又很黑……”

凌夏看了一眼屹立前方、仅有一个路口之遥的学校，又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校园，不得不佩服林纾喻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好在苏汝闻虽然冷漠，但多少保留着些许人性。他缓缓点点了头，说了句：“好。”

见苏汝闻没有拒绝，林纾喻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了。凌夏深感自己在这一场“三人行”中显得多余。为了成全林纾喻（更重要地是为了避免被她仇恨），走到教学楼附近时，她找了个借口：“我、我……我觉得有点吃多了，还想在学校里溜达一下，暂时不回去了。师兄，麻烦你帮我送一下喻喻吧。”

林纾喻朝凌夏投来感激的目光，虽然心里恨不得她立刻消失，但嘴上还要适当地表示关心：“凌夏，你自己真的可以吗？你想溜达也行，但一定要早点回宿舍哦。”

苏汝闻却似乎突然发现了凌夏的存在，并对她的存在表示出一定的兴趣。他上下打量凌夏几眼，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胆子倒是挺大啊，非但不用送，还能自己溜达。”

凌夏愣了愣，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讽刺林纾喻矫情，还是在挖苦她理由编的太烂。

凌夏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脯、直了直腰杆，想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些：“哦，师兄，每个人的胆量自然是不一样的。我就比较看恐怖片，喻喻就不敢自己走夜路……”

苏汝闻嘴角的冷笑更浓了，他刚要开口再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喊道：“凌夏？”

第067章 月难圆（1）

凌夏立刻回头，就看到楚炀背着书包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他身边还有几个人，其中就有黄瑞洁，看来又是他们几个班委在开会。

此时的楚炀简直就是救命稻草，等他走过来了，凌夏立即问道：“楚炀，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刚刚散会，一出来就看到你了。”楚炀笑眯眯地说，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苏汝闻和

《萤火虫的爱恋》第067章 月难圆（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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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月难圆（2）

岳圆直勾勾地盯着凌夏，眼里几乎都能喷出火来。如果她真的具备喷火这一项技能，凌夏相信自己一定已经外焦里嫩，格外酥脆了。

楚炀顺着凌夏的目光，也看到了岳圆。鉴于岳圆对他死缠烂打了太多年，楚炀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一瞬间，他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了，显然和岳圆相关的，都不是太美好的回忆。

“她怎么在这儿？”楚炀问道，语气十分不善，透着罕见的冷淡。

凌夏摇摇头，她的确不知道。但有一点她清楚，这一刻相对于楚炀来说，岳圆可能更想找的人是她。

楚炀又问：“你认识她？”

“算是吧。”凌夏不打算隐瞒，楚炀很聪明，她也瞒不住。更何况，凌夏不觉得自己认识岳圆，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毕竟，当年是岳圆自己找上门来的。后来又是死乞白赖地让她做“间谍”。而凌夏自认，她确实没怎么履行过职责。

说话间，岳圆从看台上走下来了，径直出现在两人面前。她看了楚炀一眼，想说什么，却止住了。然后岳圆生硬地转向凌夏，生硬地开口：“凌夏，我们聊聊吧！”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楚炀突然挡在凌夏面前，一手拉过她的胳膊，把她挡在身后，“天色很晚了，不安全。”

他以一种完全保护的姿态挡在前面，让凌夏心里一暖。岳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凌夏有些不忍心看她这样，而且如果楚炀坚持在场，会让岳圆很难堪。

于是她扯了扯楚炀的袖子，轻声说：“没关系，我还是跟她单独聊一聊吧。”

楚炀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凌夏朝他微微一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终于，楚炀让到了一侧，妥协：“那你们尽快聊。”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出了体育场。

直到楚炀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岳圆才开口。她的嗓音有一点沙哑和颤抖：“他还真是护着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凌夏并没有从岳圆的话语中听出愤怒和嫉妒的情绪，好像刚才那只随时要喷火的小火龙消失不见了。相反，取而代之的是落寞、悲哀，甚至是心死的感觉。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此刻开口，无论什么语气、什么词汇，都像是在炫耀，或是在怜悯。凌夏知道这不是岳圆想要的。

她们俩就站在体育场的看台下面，相顾无言。如果此刻有人经过，大概会被这奇怪又诡异的氛围惊扰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岳圆终于重新控制了自己的声带，问：“你也喜欢楚炀，对吧？”

凌夏本来不想回应，可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岳圆忽地一下笑了，笑得既清淡又凄凉。她的胳膊攀着看台下的栏杆，借着那力道才能站稳：“我真是够蠢的，只要跟楚炀有过接触的女生，有几个会不被他吸引的呢？我还偏偏让你当我的‘情报员’，指望着你能帮我搭桥牵线！”

说着，她腾出一只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笑得更大声了：“我，一个蠢蛋，试图让自己的情敌成为我的红娘，太可笑了！”

凌夏皱了皱眉头，终于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从始至终，好像都是你一直在找我，让我做这做那。我不想答应你，后来被你磨得没有办法，才勉强同意。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就说过，你不要指望我什么。”

“那是因为我当时天真地相信了你说的话，我不知道你也对楚炀有想法！”岳圆的怒火又重新蔓延回来，嗓门抬高了很多，“难道你不是隐瞒了自己的小心思，把我当成一个白痴一样戏耍吗？要不是韩图无意见提起看到你陪楚炀去打球的事，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韩图？”凌夏一脸疑惑。

岳圆似乎认为她是心虚了，语气愈发咄咄逼人：“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十一最后一天，我们高中同学聚会。韩图显摆假期里他跟着楚炀一伙人打篮球赛的事，无意见提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你跟楚炀的关系这么不一般！我本来还不信，可是回了学校以后，我总是想起韩图的话。我实在呆不住了，就请了假特意从S市来了海城。没想到，我刚打听出来楚炀在哪，就看到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你可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

凌夏被她一番无理取闹也折腾恼火了，于是抱着胳膊，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利用你接近楚炀，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和楚炀在一起，是吗？”

岳圆倔强地抿着嘴，眼神凶狠，显然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凌夏怒极反笑：“请问，你自己都接近不了楚炀，我要怎么利用你，去接近他呢？”

“我……”岳圆被这一招致命，哑口无言。

凌夏继续追击：“我从未否认过自己喜欢楚炀这件事，在今天之前，你也从来没问过我，怎么现在就成了我别有用心地利用你了？是，我暗恋楚炀，仰慕他、喜欢他，但我从没存过什么想法，觉得自己可以和他在一起。我甚至觉得，在他身边我很自卑，我没有办法当着他去袒露自己的真情实感。”

“可是，你们走得那么近，他还那样护着你，你敢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吗？”岳圆瘪着嘴，一脸不甘。

凌夏笑了，不知是笑岳圆愚蠢看不开，还是笑自己突然地看开。她特别真诚地告诉岳圆：“如果你不是总纠缠他，不是到处宣扬对他的占有欲，而是默默地喜欢，珍惜每一次见面和接触，或许你可以比我走得更近一些。”

岳圆愣住，脸上的表情从愤怒不甘渐渐变成懵懂迷茫。她或许一时不能理解这些话，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凌夏相信她总会懂的。

毕竟，没有人会真的不断从一个地方跌倒，还不愿意起来。

“天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酒店吧。”凌夏不想继续跟岳圆说下去了，只是提醒她，“如果你就是想求一个结果，你大可以把楚炀找出来说个明明白白。不过，无论结果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想开，好好地回去上学，顺便想想我说的话。虽然我们算不上朋友，但我还是希望你好。”

说完，她再不去看岳圆，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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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不清晰的定位（1）

凌夏不知道岳圆有没有去找过楚炀，只是那天晚上之后，她突然觉得有点心累。在其他人眼中，像是韩图，像是岳圆，像是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她和楚炀已经在一起了。可是凌夏心里清楚，他们并没有。她甚至根本弄不清，自己和楚炀到底是什么关系。

似乎需要沉淀的除了岳圆，还有她自己。于是凌夏决定，暂时和楚炀划清界限，各自考虑清楚。凌夏迫使自己不去想他，不要联系他，更不要见他。当然，这一切并不难实现，因为楚炀压根也没有再露面或者跟她联系过。好像那天在体育场上，在岳圆面前，把她挡在身后的人，从未出现过。

或许是岳圆真的去找过楚炀了吧，或许她跟楚炀说了什么。这些事情凌夏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

周末的时候严冬直接住进了凌夏宿舍，反正宿舍总有一个床位是空着的。从上次聚餐开始，林纾喻已经深深、深深地被苏汝闻迷住，此时正在绘声绘色地跟严冬讲着她和苏师兄的故事。

“你知道吗，苏师兄简直太好看了！”林纾喻最近总是在重复这句话，简直成了她的口头禅，“他性格有点冷，几乎不笑的，话也很少。不过他的气质和长相，真的很配这种性格，就是冰山美人啊冰山美人。”

严冬的想象力一向有限，不能把“冰山美人”这个词汇和一个大男生结合在一起，于是问：“一个男的，用美人来形容不太合适吧？岂不是个妖孽……”

林纾喻立即跳脚纠正：“谁说美人只能形容女生，男生也可以叫美人啊！苏师兄的长相，就是可以凌驾于性别之上的那种精致。他长得很美，但是一点也不娘，像是漫画里的人物。”说着，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林纾喻把脑袋转过来，“凌夏，你快告诉她，苏师兄是不是特别好看？”

凌夏不情愿地合上手里的，抬起头，比较中肯地对严冬说：“唔，是还挺好看的。”

“比楚炀还好看？”严冬还是无法想象“苏美人”的形象，只好搬出参照物来。

凌夏并不想提及楚炀，眼神有些躲闪，搪塞地回答：“他们不是一个风格。”

“不对劲……”严冬对凌夏的事情足够敏感，迅速捕捉到她的逃避情绪，“你跟楚炀怎么了？”

“没怎么，我和他能怎么？”凌夏继续敷衍，“本来我们就没什么，当然也就没怎么。如果以前怎么过，大概也是因为我多想了什么。”

严冬被她这一连串的“怎么和什么的绕口令”彻底绕晕了，两道眉毛合二为一，凝成一股麻花。她探出手，摸了摸凌夏的额头：“不会是发烧了吧，不然大白天说什么胡话？”

凌夏毫不客气地打掉严冬的爪子：“体温三十六度七，耳清目明，头脑清醒，你可以放心了。”

严冬还想再问什么，好在林纾喻及时插话进来，继续讲述她跟苏汝闻仅有的两次见面——第一次当然就是集体聚餐的那次，第二次是她死皮赖脸跟踪人家的那次。

周二的英语课上，凌夏的手机连续震动，有多条信息进来。她瞥了一眼在讲台上拈着兰花指讲得十分起劲的男老师，偷偷在课桌下面翻看手机。

信息是岳圆发来的，接连五六条。凌夏一条一条地翻看，第一条说的是——我和楚炀见过面了，聊了很多，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么多话。

凌夏深吸一口气，戳了戳林纾喻的胳膊，小声说：“我看一下短信，你帮我注意着点。要是‘英语教花’往下面看，或者有意向要提问，就告诉我。”

“放心吧，保证完成放风任务！”林纾喻同学挺直了腰杆，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

凌夏满意地对她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继续研究岳圆发来的信息。

——我对楚炀表白了，不可置信吧。我追了他这么多年，却从没当面跟他说过喜欢。现在说出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楚炀当然拒绝了我，他说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事。他说自己没有我想象地那么好，希望我早点走出来，好好生活。

——这是我第一次和他离得这么近，第一次直视他。我很想跟楚炀说，你就是那么好、那么完美，我没法再喜欢其他人了。可是我害怕他会讨厌我，最后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现在要被迫终止了。

接连看完这几条信息，凌夏心里竟觉得有些酸涩肿胀。岳圆是个张扬直接的姑娘，可是在楚炀面前，她也变得卑微懦弱。从她的字里行间，凌夏仿佛看到了一样自卑躲闪的自己。她特别能对岳圆的想法感同身受。

翻到最后一条，岳圆说：我已经回去了，再也不会找他，也不会找你。虽然不想承认，但我还是觉得，你的确配得上楚炀。如果他注定不是我的，我宁愿最后和他一起的人是你，而不是别的什么讨厌的人。

凌夏来回把最后这条信息读了三遍，轻轻地笑了。这笑并不是因为岳圆的认同，而是感谢她虽然总是无理取闹，但最终没有怨恨过、仇视她。

就如同是约好的，下午的时候凌夏又收到了楚炀的短信。他问：晚上一起自习吗？

凌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了一个：好。

很快，楚炀的消息又来了：图书馆晚上关门早，我们去五教吧。我提前占好位置，然后告诉你。

吃过晚饭，凌夏在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选了一份四级的备考材料装进书包，就去五教的自习室找楚炀去了。

她找到楚炀说的自习室，是二楼的大阶梯教室。偌大的教室里，自习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地坐着。楚炀就坐在靠后的位置上，认真地做着题。凌夏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倚着门框，默默地看了一阵。

楚炀做题的时候很认真，心无旁骛。他手里握着一只自动铅笔，在演草纸上飞快地书写计算，时不时再翻看一下教材，对照什么。他的侧颜线条分明，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鼻梁高耸，配着认真的神态，分外好看。

这几日来的迷茫、纠结、徘徊，全在看到楚炀的时候烟消云散。凌夏承认，自己对他没有丝毫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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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不清晰的定位（2）

凌夏轻手轻脚地过去，在楚炀身边坐下。楚炀抬起头看了看她，笑着说了句：“你来了。”还没等凌夏开口，他又指了指自己手边数理统计的课本和演算纸，“等我把这点题做完。”

凌夏点点头，把书包里的英语教材拿出来，一边认真读一篇阅读理解，一边下意识地咬着笔杆。

阶梯教室很安静，偶尔有人进进出出，带动玻璃门开开合合。除了衣衫摩擦发出的簌簌声，门轴开合发出的吱呀声，再有，就是楚炀做题写公式时，纸笔接触发出的沙沙声。一切都显得平和又美好，连同眼下这篇枯燥的英文文章，都显得生动了不少。

直到楚炀伸手，把中性笔从凌夏手中抽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做完三篇阅读理解了。唔，效率奇高。

“怎么跟小学生一样，还喜欢咬笔杆呢？”楚炀笑得一脸无奈，帮凌夏把中性笔的笔帽扣好，放在桌子上。

凌夏瞥了一眼被我咬得坑坑洼洼地塑料笔杆，难得在楚炀面前大言不惭地说：“没办法，做阅读做得太专注了。就像陈毅看书太认真，把烧饼蘸着墨汁吃了都不知道。我也特别投入，不自禁就啃起了笔杆子……”

楚炀听完，低声地笑起来，右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本来做题做得有点累了……唔，你还真是提神醒脑！”

说着，他的脑袋凑过来，看了看凌夏的复习材料，问：“四级吗？你英语成绩那么好，其实根本不需要怎么复习，肯定能考过的。”

楚炀猛然间地靠近，脑袋几乎要触到凌夏的手肘。他的发梢传来淡淡的洗发水香味，体温氤氲而出，熨帖着凌夏半边身子。凌夏实在没有心理准备，呼吸都为之凝滞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毕竟也是一项很重要的考试。”凌夏垂下眉眼，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只去看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不要去看他，“光靠高中时候的底子毕竟心里没谱。我报名了十二月的考试，还是要临阵磨枪的。”

楚炀歪着头，做出个纠结的表情：“我也报名了，本来还觉得自己一次通过的希望很大。你的英语这么好，都要临阵磨枪，我还一点没准备，甚至不打算准备呢！”说着，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凌夏，“你吓着我了，怎么办？”

你不给我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就离得这么近，还吓着我了呢！

凌夏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慷慨地把自己的复习资料推给楚炀，特别大气地说：“拿去，借给你好好复习！”

楚炀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迷茫，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特别可爱。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反问回去：“怎么，你不是问我怎么办吗，我给出解决方案了呀。”

“你……”楚炀宠溺又无奈地笑了，边笑边摇头，“你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我本来是想借机敲诈到一顿大餐的。”

凌夏想起在图书馆里的那次对话，楚炀也说她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这次他又设想了什么剧情。

“那你说说，按常理出牌的话，该是怎么发展的？”

楚炀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咳了两声，才说：“正常剧情应该是，我说一句‘你吓到我了，怎么办？’，你会心生愧疚，说‘我不是故意的，我该怎么弥补呢，你说怎么办才好呢？’。然后，我就顺势提出要求‘这样吧，你请我吃顿好的，算是补偿’。”

说完，楚炀摊了摊手，笑吟吟地等着凌夏的回应。

“不不不，你的想法太狭隘了。”也许是和楚炀接触地多了，私下里跟他聊天，气氛很好的时候，凌夏逐渐就恢复了伶牙俐齿的模样，“一顿饭食只是满足了口腹之欲，太过肤浅俗气。你看，我主动把自己的学习资料都分享给你了，这可是精神上的食粮。你多做几套四级真题，英语水平得到了升华，临场经验得到了完善，心理状态得到了历练，在四级的道路上就会走得特别稳当。到时候，你凯旋归来，该请我吃大餐才对吧？”

说着，她又把题目往楚炀眼前推了推，特别真诚地看着他，满脸写着：没错，我没有胡诌，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的，真的太适合法律专业了！”楚炀对凌夏竖起了大拇指，笑得伏在课桌上。他的眼睛即使是笑弯的时候，还是晶晶亮亮的。大概是耀眼的人，从来不缺光芒。

说说笑笑了一会，倒是没了继续好好做题的氛围。好在楚炀的数理统计作业都做完了，凌夏也踏踏实实做了阅读理解，不算辜负今天的自习。

“岳圆……我是说，那天晚上在体育场……”楚炀话锋一转，突然提起岳圆的事，“她，没再找过你吧？”

凌夏摇摇头：“没有。那天你走后，我跟她聊了几句，她就走了。”

楚炀释然地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在担心，她会给你造成麻烦或者心理负担。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让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消失了几天，音讯全无吗？

凌夏眼里的光芒黯淡了几分，嘴角的笑也有些牵强。他的确是主动牵起了一个让人尴尬的话题呀。

“岳圆第二天来找我了。”楚炀继续说，“她说了很多，有些让我觉得很感动，有些也让我觉得不太自在……总之，结果算是说开了吧。”

凌夏漫不经心地点头应和：“说开了就好。”

“我没想过，她会找到你这儿……对不起……”楚炀的语气里满是道歉，非常内疚。

可就是这种抱歉和内疚，像是一桶冷水，对着凌夏兜头浇下。岳圆之所以来找她，忿忿不平，是因为觉得她和楚炀“有什么”。而楚炀之所以这么愧疚和不解，是不是因为，他根本没觉得跟她“有什么”？

凌夏心想，她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难看。虽然一直以来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但理智并没有成功占据上风。

用了好大一会儿功夫，凌夏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终于在抬起头来的瞬间，挤出个还算灿烂的笑意，似乎真的是洒脱又不在意：“没关系啊。你还记得高三寒假在提升班的时候吗？那时候我就说过，我很擅长帮别人处理烂桃花。这次和那次，没有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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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同游（1）

接连一起上了三次自习之后，楚炀终于在送凌夏回宿舍的时候，发出了邀请。

“这周末有时间吗？自从来了海大，还没好好出去走走逛逛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海边转转？”

凌夏心想，其实我和严冬、吴坤宇已经去过一次了。不过对于楚炀的邀约，她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开开心心答应了。

楚炀看她点头，于是又说：“我提前看好路线和景点，还有沿途的美食。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尽管好好玩就是了。”

“这么好？”凌夏微微仰着头看他，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非常灿烂，“那我岂不是享受了一番VIP的待遇，几乎等同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没错，就当是你慷慨无私地送我四级真题的回报了！”楚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笑得格外好看。

走进宿舍，凌夏发现屋里漆黑一片，连灯都没有开。邱师兄去邻市做调研，谭雨薇颠颠儿地跟着一起去了。方遥参加了动漫社，也跟着社团参加巡回漫展去了。凌夏原本以为宿舍没人，却听见黑暗中传来几声啜泣。她伸手按了开关开了灯，才发现林纾喻伏在自己的桌子上，肩膀不时地抽动。

“喻喻？”凌夏试探着叫她，“你……你哭了？”

林纾喻应声抬起头，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满面泪痕。凌夏想起下午的时候，她在宿舍精心地化了妆。此刻眼线和睫毛膏都被泪水冲花了，糊在眼周，十分狼狈。

凌夏不知道自己是在无意间如何进一步牵动了林纾喻的情绪，林纾喻在看到她的瞬间，嘴角猛地往下一沉，泪珠就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凌夏，呜呜……我被拒绝了，我被苏师兄拒绝了！”

说着，她的啜泣逐步转化为痛哭，再演变为嚎啕，十分壮烈。

凌夏强忍着没有掩住耳朵，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轻拍了拍林纾喻的脑袋，像是安慰一只丢了肉骨头的小狗：“没事啊，没事。那个苏汝闻拒绝你，是他自己没眼光，你别伤心了！”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林纾喻显然不能从自己的悲伤中爬起来，抽抽嗒嗒，说话断断续续，“我、我那么……喜欢他……呜呜……为什么……不要我？”

凌夏轻轻叹了口气，有句话没敢当着林纾喻的面儿说出口——谁说你那么喜欢他，他就一定要接受你，傻孩子！就好比我那么那么地喜欢楚炀，可每次我觉得自己已经靠近他了，却又被现实无情地推开。

凌夏从林纾喻的抽屉里拿出几片化妆棉，学着她平时的样子蘸了卸妆油，捧着她的脸帮她擦起来。化妆棉一点点变黑，林纾喻的脸渐渐变得干净起来。没有了妆容的掩盖，她的脸显得有几分苍白憔悴。

“你今天美美地打扮了一番，就是去找苏师兄表白了？”她问。

林纾喻一边抹着泪，一边点头：“是。”

“你有点冒失了。”凌夏客观地分析，“毕竟你认识人家还不到一个月，这么着急表白，太心急了些。更何况，苏师兄的性格那么冷，一看就是一座不易攻克的碉堡。你既不筹谋也不规划，就硬生生往上冲，还真当自己是英勇无畏呢？”

“可是我忍不了。”林纾喻的眼里很快又蓄满了泪光，摇摇欲坠，“我真的好喜欢苏师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他！我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太过主动显得很轻浮，可是我控制不住啊！”

凌夏没忍住，脱口说了一句；“他那么冷冰冰的，你也不担心自己被‘冻着’？”

“苏师兄只是表面冰冷而已，他其实是个很善良很细心又很有想法的人！”不过是一句话，林纾喻立即拼了命地维护起来，纠正道，“你不了解他，他人很好的。”

凌夏腹诽：这么好这么善良的苏师兄，为什么还无情地把你拒绝了？

自然了，她不可能直接这么说，于是采取了婉转的方式：“喻喻，或许是你、漫画、电视剧看多了，自动给苏汝闻按上了‘冰山男主、霸道专情’的人设。实际上，你们才认识不久，接触地很少，你是看不出他的本质的……”

林纾喻死命地摇着头，那股子猛劲简直像是要把毛囊都从头皮上甩出来：“我就是能看穿他，就是懂他！他的冰冷、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他的伪装。苏师兄的内心一定很渴望关怀和爱，他也许受到过什么创伤，像一只刺猬一样把自己的柔软包裹起来，对外就是一身锋芒。”

凌夏目瞪口呆，凌夏瞠目结舌，凌夏哑口无言，凌夏五体投地。

很多年后，她无意间想起来林纾喻的这段“推论”，并就此“推论”，向当事人求证。

苏汝闻依然是一脸敖娇，头都不抬地回答她：“她想多了，我从来没受过任何创伤，我就是单纯地懒得搭理她罢了。还有，我不喜欢刺猬。”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跟凌夏聊了几分钟，林纾喻崩塌的情感观和世界观极其迅速地自愈了。当凌夏还在继续思考着如何安慰开导她的时候，她又丢过来这么一句：“一次的失败不能算失败，我是不会放弃的！”

“什、什么玩意儿？”

“我说，我、不、放、弃！”林纾喻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表情激昂又无畏，还隐约透着一丝自豪和跃跃欲试。

凌夏暗叫一声不妙，再想说什么也是来不及了。林纾喻如一阵旋风一样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脸。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彻底不哭了。前后转变如此之快，态度差距如此之大，让凌夏不得不怀疑林纾喻可能具备人格分裂的技能。

“从明天开始，我要改变策略，从头开始！”林纾喻右手扯过凌夏的手握了握，左手攥着拳，认真地说，“我要潜伏在苏师兄身边，彻底弄清楚他的喜好、习惯，掌握他的一切信息，然后投其所好，把自己变成能够吸引苏师兄目光的人！”

凌夏试了好几次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林纾喻握得太紧，均已失败告终。最后，她只能放弃了逃离的想法，有气无力地附和：“哦，那你加油哟，能吸引苏师兄目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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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同游（2）

周末出门前，凌夏还在担心林纾喻会因为苏汝闻的拒绝，情绪不稳。宿舍里几乎是没有人的，谭雨薇和方遥的存在感差不多约等于无。于是她特意拜托了严冬过来，陪着林纾喻。

严冬欣然接受了本次任务，还不忘嘱咐提点凌夏：“这可算是你和楚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啊。两个人单独出去玩，特别容易增进感情。我说凌夏，你可千万别端着，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啊！”

“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凌夏被她嘱咐地两眼一抹黑，有点消化不良，“我们就是出去转转，熟悉一下海城的风土人情，没你想得那么风华雪月。”

“总之，请你提前安排好剧本，上演一出浪漫美好的爱情电影，好吗？”严冬不断地挤眉弄眼，笑得特别猥琐。

在严冬“殷切”的目光里，凌夏遍体生寒，觉得自己特别像是无知少女，即将被无良的妈妈桑贩卖。她干笑两声，摸过自己的外套穿上，只想赶紧逃离。

“哎哟，你这个毛绒绒的小可爱，真让人心动！”严冬看着凌夏的衣服，笑得愈发灿烂。天气渐冷，凌夏的外套是一件白色的长毛衣，大大的帽子上还有一圈绒毛。的确，有点可爱。

凌夏一脸惊惧地看着伸出手想要捏她脸的“怪阿姨”，一把抓过背包，摔上寝室的门落荒而逃。

楚炀向来都比约定的时间要早到些。他穿了件蓝色的短风衣，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格外休闲地半倚在树上。他的眉眼掩映在帽檐打下的阴影里，只留个轮廓，影影绰绰，撩拨地人心里痒痒的，总想掀开他的帽子，看个究竟。

凌夏知道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来回路过不断用眼风瞟来瞟去的姑娘们，一定都有这个想法。

见凌夏出来，楚炀眉眼带笑迎了上来，一脸得意地展示他的背包：“我带了饮料、薯片、蛋糕，还有水果，保证不让你‘饥寒交迫’！”

凌夏也晃了晃自己的背包：“英雄所见略同，你也不会变成‘难民’朋友的！”

两人出了学校，很快就等来了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海边。初冬的海风夹带着丝丝凉意，迎面吹来时不禁有些凛冽的感觉。刚刚离开公车里温暖的环境，甫一下车，凌夏还不能适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冷吗？”楚炀见状，立即问道。

“还好……”凌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牙关，不至于打颤太厉害。她知道楚炀一向体贴，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他的兴致。

楚炀微笑了一下，伸手把凌夏外套上的帽子给她戴上，又嘱咐：“我们逛逛看，如果你真的觉得冷，一定要告诉我。”

因为天气渐渐变冷，海边的人不是太多。有几个大爷坐在岸边海钓，神色十分认真地等待着有鱼上钩。一小群海鸥在靠近岸边的水域上空飞行，偶尔会有年轻的情侣抛撒面包屑投喂，海鸥便争先抢后地飞过去争食。

上一次和严冬、吴坤宇来海边，因为看到楚炀和黄瑞洁的事，凌夏其实根本没心情欣赏风景。这一次和楚炀一起来，心境变了，景色也更生动起来。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凌夏渐渐适应了海风的温度，并不觉得冷了。毛绒绒的白色帽子大大地顶在头上，几乎要盖住眼睛，凌夏时不时就要伸手整理一下。在楚炀看来，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准备过冬的小动物，懵懂又可爱。

路过一片礁石，零零散散有人在捉螃蟹。凌夏好奇，便走了过去。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蹲在不远处，认真地翻开面前的石头，不一会，就捉住了一只小小的螃蟹，装进了自己的塑料瓶里。

“要试试吗？”楚炀看着她羡慕的眼神，主动问。

凌夏笑眯眯地点点头，学着小男孩的样子蹲下身去翻石头。楚炀手里正好有一瓶喝了大半的水，他把剩下的水喝完，把瓶子递给凌夏，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捉螃蟹。

“这边，这边有一只……”楚炀眼神好，负责指挥，凌夏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翻动石块，“左边那一块下面有，对，就是这个……”

两个人配合的极好，一个眼疾，一个手快，不一会儿就捉了小半瓶螃蟹了。凌夏笑得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得意地朝着楚炀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喏，战果非常可观。”

“今天可以加菜了。”楚炀抱着胳膊开着玩笑，打趣她。

凌夏看了看瓶子里叠罗汉一样堆在一起的螃蟹，摇摇头：“太瘦了，不够打牙祭。其实我只是喜欢抓螃蟹的过程，这些小家伙带回去养不活的……”说着，她把塑料瓶平放在礁石上，敲了敲瓶身，螃蟹们便一只一只从里面爬出来，重新钻回石缝中，很快就不见了。

“跑得真快……”凌夏低声喃喃。她把空了的瓶子捡起来，站起身对楚炀说，“走吧……”

可她蹲下的时间有些久了，猛地起身，不免一阵头晕目眩。脚下的礁石被海水来回涤荡地十分光滑，凌夏脚下不稳，鞋底打了滑，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完了，这次糗大了。凌夏心里悲哀地想，礁石边缘锋利，这一下摔过去还不知道要凄惨成什么样子！这么想着，她忍不住闭上眼，实在没有勇气去欣赏自己倒地的瞬间。

不过，想象中的剧痛和尴尬，一样都没有到来。凌夏的脸没有和礁石亲密接触，而是撞在了温暖结实的胸膛上，扑面而来的都是洗衣液淡淡的清香味。

楚炀反应极快，看到凌夏脚下打滑，立刻伸手一捞，把她拽到了自己怀里。凌夏重重地撞过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身上。楚炀“闷哼”了一声，顺势把她搂在怀里，避免她跌倒。

这一瞬，时间好像凝滞了。凌夏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清晰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她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心跳，还是楚炀的心跳。

好半天之后，凌夏慌慌张张地逃离了楚炀的怀抱，站直了身子，目光躲闪地说：“那个，刚才脚滑了……唔……多谢……”

楚炀轻笑了一声，自然而然地牵起凌夏的手，拉着她朝前方走去：“礁石太滑了，不好走。小心一点，别再摔着了。”

第73章 围巾（1）

直到回了宿舍，凌夏依然沉浸在她和楚炀手牵手的画面里，嘿嘿傻笑，无法自拔。那些不经意间发生的甜蜜发酵成了芬芳的起泡酒，咕噜咕噜地把她的大脑灌醉。凌夏觉得，她现在看到的所有事物，都是粉红色的。

林纾喻喊了凌夏两声，对方都没有反应。她伸手在凌夏眼前使劲晃了晃，对方依然没有反应。

“完了完了，出去的时候是好好一个大姑娘，回来怎么就失心疯了呢？”林纾喻惊呼。

严冬比她淡定地多了，不急不躁地坐在椅子上织围巾：“肯定是楚炀今天表现地不错，咱们的凌大小姐十分满意。于是，傻掉了。”

听到“楚炀”两个字，原本傻呆呆的凌夏瞬间满血复活，“腾”地一下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严冬：“楚炀，楚炀怎么了，哪里有楚炀？”

她突如其来的反应把林纾喻吓了一跳，严冬则无奈地耸了耸肩。

凌夏这才发现自己的“不正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说：“喻喻，你刚刚是不是叫我了？”

“我不是‘刚刚’叫你了，我是一直在叫你。”林纾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严冬手里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说：“从你回来就一副怀春少女心想事成的模样，说吧，你跟楚炀怎么了，难道是你跟他表白了？”

“哪有！”凌夏被严冬这个说法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否认，“我们没发生什么，就是一起在海边逛了逛，捉了一会螃蟹，吃了午饭，然后就回来了。”

严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对，就你那个懦夫的胆量，不像是会主动表白的料。你就等着吧，等到天荒地老，你跟楚炀还是跨不过那层窗户纸。”

她这句话把凌夏打击地不轻，怀春少女立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茄子姑娘”哀怨地盯了严冬一会儿，才问：“你这是在织围巾吗？”

“不是围巾，难道是上吊专用绳吗？”严冬没好气地说。她总是恼怒于凌夏的踯躅不前，每次都恨不得替她去向楚炀表白。

凌夏当然知道严冬是为什么生气，于是凑过去，好一阵谄媚地夸赞：“哇，咱们严大美妞不仅人美心善，手还灵巧，看这围巾，织得多工整、多好看！这肯定是送给虞朔的对不对？”

“当然。”严冬被她一阵猛夸，语气放软了不少，“用不了多久就是圣诞节了，我打算把这个围巾送给虞朔当礼物，把他牢牢地拴住。”

凌夏的目光中透着些憧憬：“圣诞……围巾……礼物……”

严冬眼珠滴溜溜一转，问：“你想不想跟楚炀的关系更进一步？”

凌夏老老实实地承认：“想。”

“那你也亲手织围巾送给他，当做圣诞礼物啊！”严冬大力怂恿道，“圣诞节本来就是促成恋爱的绝佳时机，其中礼物就起着关键性的作用。你可千万不要随便买个苹果就把楚炀打发了，那可太随便了。有什么能比女生亲手织的围巾，更能给男生带去温暖呢？”

林纾喻积极附和，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我同意严冬的说法。织围巾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这里面满满地透着爱意啊。而且，围巾本来就有十分暧昧的含义，送围巾当然也很有深意了。”

“可是，会不会太明显了……”凌夏有些犹豫，她实在拿不准楚炀的想法，害怕弄巧成拙。

严冬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当机立断地帮凌夏做了决定：“这个圣诞，你就送楚炀围巾了。什么明显不明显的，合着你就真打算一路暧昧不明下去吗？明天我和你一起出去买线团，然后立即带领你投入到织围巾的浪潮中，一刻也不能耽误。”

她如此果断决绝，丝毫不给凌夏留出反驳和后退的时间。凌夏心想，或许她的确需要一个像严冬这样的推手，来帮她勇敢一次。

于是凌夏开始认真地学习织围巾，并充分利用课余时间，付诸实践，连自习室都去的少了。这期间连四级考试，都没能阻碍她织围巾的进程。

要说凌夏的死穴，那基本就是做手工了。她在其他领域可以说是聪明过人，偏偏没有一双巧手，从小到大手工都很烂。但为了织成一条像样的围巾送给楚炀，凌夏当真是下了苦功夫。在经历了两次失败之后，她终于织成了一条让严冬和林纾喻都十分满意的围巾。围巾是灰色的，线团很软很厚，围着会非常暖和。

平安夜当天，楚炀果然发来短信，约凌夏一起吃饭。凌夏把围巾认认真真的叠起来，装进书包里，打算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比较自然地送出去。

因为一会儿就要送出自己“别出心裁”的礼物，凌夏不免紧张。在宿舍等待楚炀的时候，凌夏忍不住来回踱步，一颗心怦怦直跳，难以平复。

林纾喻则一直摆弄着桌上的苹果，时而把它们摆成个“一”字，时而把它们摆成个“人”字。那天严冬教育凌夏的时候，告诫凌夏不要随便买个苹果来打发楚炀。这句话凌夏有没有听进去姑且不论，林纾喻却是记在心里了。于是，她买了一堆苹果，打算送给苏汝闻。而这一堆苹果，囊括了各种品种、颜色、大小，可以说是非常齐全了。

林纾喻把她的苹果们一个个装进精美的礼品盒里，满意地拍拍手，笑眯眯地说：“成了！”说着，她还不忘问凌夏，“你说，苏师兄看到我为他准备了这么多苹果，会不会很感动？”

“……”凌夏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心想，大约会感动吧，毕竟这个时候苹果贵得很。能收到这么一堆各式各样的苹果，苏师兄怕是要发一笔横财了。

临出门时，凌夏透过宿舍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带着一种慷慨就义的表情，莫名有些悲壮。凌夏吓了一跳，赶紧扯了扯嘴角，挤出个微笑，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壮烈。

“凌夏，加油！”林纾喻抱着大堆的苹果，对她绽放出大大的笑脸。

“加油。”受到林纾喻的感染，凌夏的心情一下放松了很多。她指了指那一堆苹果，对林纾喻说，“不得不说，你的礼物很有创意。”

第74章 围巾（2）

为了应景，楚炀订的地点是一家西餐厅，距离海大不远，步行就可以到达。

天气冷了，楚炀穿的很厚实，大大的黑色羽绒服把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却不显臃肿。凌夏悄悄地打量了一下，楚炀并没有围围巾，只是把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底。看来，她的礼物还是很合时宜的。

“这几天降温了，有点冷。”楚炀缩着脖子，不忘叮嘱凌夏，“据说还会下雪，要多注意保暖。”

凌夏“嗯”了一声，算是答应着了。

平安夜这样的舶来节日，尤其受年轻人喜欢。海大的学生们纷纷涌出来，情侣、朋友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让附近的街道和餐厅都热闹起来。

两人到了西餐厅，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楚炀预定的是一个靠窗的雅座，是个比较清静的地方，非常适合两个人说说话。楚炀脱掉了羽绒服，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米色毛衣。凌夏又忍不住观察起来，他的毛衣是圆领的，不是高领，这样的衣领是不太能挡风的，他的确需要一条围巾……

“想吃什么？”楚炀本来低头翻看菜单，抬眼时却发现凌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毛衣看，不由得问，“嗯？我的毛衣脏了吗，还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凌夏只觉得大脑中发出“轰”地一声巨响，整张脸就迅速烧了起来。她目光躲闪，尴尬地笑了一下：“没、没什么……”

楚炀嘴角弯弯的，不再继续追问，而是把菜单递给凌夏：“快看看吃点什么吧，饿了。”

凌夏点了一份牛排，要了一份蔬菜汤。楚炀也要了同样的东西，另外加了一份沙拉。牛排端上来之后，楚炀就拿起餐具，认认真真地切起来。他手指修长，执着刀叉非常好看。似乎不是在切肉，而是在进行一场表演。很快，楚炀就把一整个牛排切成了均匀的小块，他端起盘子，放到了凌夏面前。

“吃这个吧，我弄好了。”他的声音清淡又温柔，徐徐地拂过凌夏的心头。

凌夏这次倒是没跟他客气，反而把自己那份给他，顺道说了一句：“多谢。”

吃过了晚饭，闲聊几句，便一起动身回学校了。此时的气温似乎比来的时候又低了一些，漆黑的天空布满了黑压压的云，更加凝重了几分。

楚炀抬头看了看天际，说：“看来真的要下雪了。”

凌夏戴着厚厚的绒线帽子，有点笨重地点点头：“估计再晚一会儿就会下了吧，今年的第一场雪呢……”说到这儿，她却止住了话头。去年的第一场雪，她也是和楚炀一起。只是最终，楚炀却因为桑雪的一个信息，把她丢下了。

楚炀并不知道她心里的郁结，还打算再说些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楚炀低头看了一下，眉头不禁拧到了一处。

凌夏不解地看着他，楚炀苦笑了一下，把手机屏幕给她看，联系人赫然显示着“黄瑞洁”三个字。

不知怎地，凌夏心里一紧，嘴上还是说：“快接吧，说不定有什么事呢。”

楚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接听了电话。那边黄瑞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楚炀偶尔应答一句。凌夏听到他说了些“不用”，“谢谢”之类的词汇，语气里夹带着拒绝的意味。但黄瑞洁显然十分坚持，最终，楚炀没有办法，应了下来：“我现在就在学校门口，要见面就在西礼堂门前吧，十分钟后。”

挂了电话，楚炀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凌夏，放软了语气，说：“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用管我的。”凌夏连忙说道。只是，照如今的情形来看，楚炀要去应付黄瑞洁，她的礼物似乎暂时送不出去了。要不要等明天……

“那好吧。”楚炀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歉意，“那我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外面太冷，你快些回宿舍吧。”

互相道了别，凌夏自己回了宿舍。只是，站在宿舍楼下，她却迟迟没有上楼。黄瑞洁在平安夜坚持要见楚炀，恐怕不是讨论班级活动这么简单吧。她，是不是也打算在这天，对楚炀有所表示呢？

想到这儿，凌夏脚底仿佛生了根，一步也无法再朝宿舍楼内走去。鬼使神差的，她突然非常想去西礼堂看看。暗中tou kui的确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可凌夏不知道为什么，根本遏制不住自己的这种想法。

终于，她调转了方向，沿着小路，绕到了西礼堂附近。根本不需要刻意寻找，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楚炀和黄瑞洁。他们两个人都很抢眼，面对面站在一处，很难让人忽视。凌夏站的地方正好有一小片灌木，很好地遮蔽了她的身影，却又离那两人不远。她能清楚地看到楚炀和黄瑞洁的举动，还能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

黄瑞洁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了。她穿着红色的毛呢大衣，搭配着深灰色的短裙和过膝长靴，一头波浪卷发披在脑后，明艳又夺目。黄瑞洁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和她平时的盛气凌人完全不同。

凌夏听到楚炀问了一句：“你坚持要找我出来，有什么急事吗？”

“今天是平安夜，”黄瑞洁的嗓音在不那么咄咄逼人的时候，也很婉转好听，“一定要有急事，才能找你出来见面吗？”

楚炀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却忍住了。

黄瑞洁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伸手打算递给楚炀：“圣诞快乐，楚炀。我要见面的原因就是，我有礼物想当面送给你。”

她伸着手，笑意盈盈。楚炀的双手却一直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迟迟没有伸出来。

“收下啊，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黄瑞洁娇嗔地说道，“很冷哎，再这样我的手都要冻僵了！”

楚炀终于伸出了右手。

凌夏呼吸一滞，难道，楚炀要收下黄瑞洁的礼物了？

看着楚炀伸出的手，黄瑞洁一脸欣喜。只是下一刻，她的欣喜就凝固在了精致的脸上，无法再延续下去。因为楚炀并没有收下，只是用手把那精美的礼品朝黄瑞洁推回去，说：“谢谢你的心意，我还是不收了。”

第75章 围巾（3）

这一切反转太剧烈，别说是黄瑞洁，就连躲在一旁的凌夏都看呆了。

楚炀说完这句话，紧接着收回了手，和黄瑞洁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礼貌，但透着疏远。

黄瑞洁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起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又化为不甘心。她深呼吸一下，显然是在调整情绪。随后，黄瑞洁收回手，接着打开了礼物的包装袋，从中拿出一条围巾。这条围巾也是深灰色的，即便天色已黑，凌夏隔得远，仍能确认围巾的质地十分上乘。真是没想到，她竟然和黄瑞洁选择了一样的礼物。只不过，档次差距有点明显。

黄瑞洁展开围巾，搭在自己的手臂上，让楚炀看得更清楚：“也不是什么贵重特殊的礼物，就是恰好看到这条围巾，觉得很适合你，于是买来送你了。这是男款的围巾，我也不能戴。你要是不收下，我该拿它怎么办呢？”

说着，她微微嘟起红润饱满的嘴唇，显得有些委屈，让人不忍心拒绝。

但楚炀从来都不是普通人，他仍是没有接过去：“围巾真的很好看，我想，你把它送给家人，或是其他朋友，他们一定都会很高兴的。”

这句话杀伤力巨大，黄瑞洁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有些站不稳，身子晃了晃。好一会儿，她死死地攥着围巾，问楚炀：“你就当真不打算收下吗？”

“抱歉。”楚炀的态度十分明确，丝毫未变。

黄瑞洁终于崩溃了，声音瞬间染上了哭腔：“为什么，你连我送的一条围巾都不肯收下？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吧，你知道我从开学见到你第一眼，就开始喜欢你了，对吧！”

楚炀沉默不语，因为此刻他无论回答是或不是，都不对。凌夏知道，他经历过不少这样的场合，应该能自如地应对。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黄瑞洁的情绪爆发了，满脸泪痕，只想把自己所有的倾慕都说出来，让楚炀为她心软，“从小到大，我不缺乏追求者，但那些人我都瞧不上。我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我积极组织系里的活动，拉动所有国贸的班级一起行动，就是为了见见你，和你相处。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楚炀，等着他回应。此刻的黄瑞洁，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自信，只希望能博得楚炀的怜悯。

看着这样的她，凌夏突然有些心酸。如黄瑞洁这么优秀耀眼的女生，在楚炀面前都变得如此卑微，何况是她自己呢？

楚炀当然不会接受黄瑞洁的突然表白，他在感情的事情上一向拎得清清楚楚。他并不喜欢黄瑞洁，所以也不会给她任何希望。或许有些残忍，但楚炀知道，有时候干脆利索一些，才是为了对方好。

“对不起……”这三个字，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我暂时，没有想恋爱的打算。”

因为站位的问题，从凌夏的角度看，楚炀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她不知道楚炀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但那句话她听得真真切切——我没有想恋爱的打算。

凌夏突然觉得很冷。

黄瑞洁却是偏重于这句话中的“暂时”两个字，她像是捉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拼命挣扎：“你现在不想谈恋爱，也没关系的，我不用你立刻回应。等你有一天想要有个人陪，想要找个人交往，你可以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楚炀的眉头紧紧拧在一处，漂亮的嘴角抿成一道线：“我想，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觉得还是再说清楚些的好。无论我想不想谈恋爱，对方都不太可能会是你。我喜欢的，并不是你这个类型。”

这句话，算是彻头彻尾浇灭了黄瑞洁残存的希望。她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嗓音听上去有些凄厉、沙哑：“你就这么看不上我？我就这么差劲？”

“你很好。”楚炀声音淡淡的，和黄瑞洁的崩溃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考虑我？是不是因为经常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那个法学系的凌夏？”

忽然听见黄瑞洁提到自己的名字，凌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她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就突兀地扯到了自己身上，可能是因为仅有的几次碰面，她都不凑巧碍了黄瑞洁的眼吧。不过，凌夏很想听到楚炀的答案。到底，会不会有一点可能，和她有关呢？于是，凌夏屏气，支棱着耳朵仔细去听。

楚炀回答：“这件事和凌夏没有关系，你不要扯到她身上。”

话语里满满都是维护的意味，可凌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果然，她又听楚炀说道：“我高中的时候有过一个女朋友，是我的初恋。后来我们分手了，我暂时还没有从这件事中走出来，就这样。”说着，他又加了一句，“希望你不要把无谓的情绪，发泄到凌夏身上。她是个非常好的女孩，是我很好的朋友。”

后来，两个人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什么，凌夏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里，都是刚才楚炀对黄瑞洁说的那番话。他并没有恋爱的打算，因为他依然没有从和桑雪的那段感情里走出来。而她，凌夏，只是楚炀认为很不错的人，很不错的朋友。

你为什么偏偏要跟过来，偏偏要听到这些呢？

凌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的宿舍，她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围巾仍然装在包里，没能送出去。但凌夏心想，怕是也没有送出去的必要了。黄瑞洁打算送给楚炀的，不也是一条灰色的围巾吗，但楚炀根本连碰都没碰一下。她何必去找难堪，同时也让楚炀为难。毕竟，楚炀大概不会像对黄瑞洁一样，无比决绝地对待她。他应该会手足无措吧，拼命思考如何能把伤害降到最低点。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条围巾，楚炀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桑雪送的那条。而无论是黄瑞洁精心挑选的羊绒围巾，还是她费尽心思织出来的绒线围巾，在楚炀看来，都一样，是不能也不愿接受的礼物。

第76章 围巾（4）

回到宿舍，空气中传来一阵阵清甜的香气，让凌夏的思绪稍稍清醒了一些。

林纾喻切了满满一大盘苹果，看见凌夏回来了，还招呼她：“来吃苹果呀。”

“苹果……”凌夏怔了怔，奇怪地问，“怎么你的苹果还在，而且都切开了，不是送给苏师兄的吗？”

方遥难得有一天早回来，正在一边看小说，一边啃苹果。听到凌夏的问题，她代替林纾喻回答：“送了，只不过被退回来了。”

“退回来？”凌夏突然想到，如果今天没有黄瑞洁突然出现，横插一脚，打乱计划，也许自己此刻也在面临着礼物被退回的窘境。这么想着，她有些担心地问林纾喻，“喻喻，你……你没事吧？”

“没太大问题。”林纾喻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块红艳艳的蛇果，“咔嚓”一口啃下去，顺便又拿起一块递给凌夏，“苏师兄说，他不喜欢吃苹果。你说，他是不是很挑食？”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凌夏干笑了一声，“的确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吃苹果的。”

于是，宿舍里的三个人都啃上了苹果，清脆的“咔嚓”声此起彼伏，莫名悦耳。

好半响之后，林纾喻突然又问：“对了，凌夏，你的围巾送出去了吗，效果怎么样？”

“一言难尽……”凌夏敷衍地回了一句，她现在是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等我整理好了，再告诉你吧。”

林纾喻耸耸肩：“看来你也不太顺利。”说完，她继续低头和一堆苹果较劲去了。

凌夏也默默地吃着苹果，香甜多汁的口感却没能让她的味蕾苏醒，咀嚼也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罢了。看着方遥津津有味地看着小说，凌夏觉得她也需要一些精神食粮来转移注意力，于是问：“方遥，你能给我推荐些小说看吗？”

“要甜的还是虐的？”方遥问。

“虐的。”凌夏面无表情地说，“越虐越好，绝对不要成双成对的那种！”

方遥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一边摇头，一边扒拉着自己手机里的存货：“少女，你怨念颇深啊。不过，我还真有符合你要求的虐恋情深文，绝对都是凄惨的结局，包君满意。”

方遥一口气给凌夏发了三部符合要求的小说，凌夏深吸一口气，立刻投入到虐恋文的阅读中去了。凌夏心想，她会不会渐渐地在沉默中变态，从而看不得任何圆满的故事？

十点多的时候，有电话进来，打断了凌夏的阅读进度，是楚炀。凌夏的心“咯噔”一沉，犹豫了好久，才按下接听键。

“嗯？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呢？”即使是通话，楚炀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你睡了吗？”

“没有……”凌夏回答，她不知道楚炀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是因为什么。

那边楚炀说道：“本来是想着你该休息，不打扰你了。可是刚才我接到虞朔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收到你送的圣诞礼物，感受如何。我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我什么都没收到啊。”

“……”凌夏闻言，默默地翻了翻白眼。本以为礼物这件事，她自己不说，楚炀也不会知道，就这么默默地揭过去就好。谁知道虞朔这个大嘴巴，竟然巴巴地打电话询问楚炀。不，也许不是虞朔大嘴巴，而是严冬刻意怂恿他刺探军情的。严冬大概是担心她不敢主动把围巾送出去，才出了这么一招，让虞朔把事情抖出来。严冬自然是好心，可她不知道，有了黄瑞洁的前车之鉴，凌夏是怎么也不能把这份礼物送出去了。

因为凌夏的沉默，楚炀问：“怎么不说话？唔，虽然这么问有点不合适，但……你有给我准备礼物的吧？”

“有……”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凌夏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好在虞朔没有说出她的礼物究竟是什么，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楚炀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似乎对凌夏的礼物特别感兴趣：“其实，我还挺期待的……方便出来吗？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凌夏闻言，迅速来到窗边，果然看到楚炀就在楼下站着。橘黄色的路灯打在他身上，温柔又缱绻。

今晚是平安夜，学校里也知道学生们都想狂欢，所以宿舍楼延迟了闭门时间。凌夏自然是要去见他一面的，只是，礼物的事……

“喻喻，你的苹果还有吗？”凌夏问。

林纾喻点点头：“还有三四个没切开的，你还想吃吗？”

“我不吃，但是能不能借给我一个？”凌夏已经打算用苹果来蒙混过关了，毕竟平安夜送苹果，非常合理，也没有其他特殊含义。

林纾喻挑了一只又大又红的蛇果，又拿了个精美的包装盒，一起递给凌夏。凌夏道了声谢，准备下楼去见楚炀。临出门时，她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那条围巾仍然放在包里，安安静静的。

算了，凌夏心想，算了。

楚炀在楼下等了有一会儿了，正捧着双手放在嘴边呼气取暖。凌夏走过去，看到他的鼻尖和耳朵都冻得发红了，不禁有点心疼。

楚炀一看到她，立即弯着嘴角笑起来。他今晚像极了一个大孩子，满心满眼地期盼着，还主动伸出了手，问凌夏：“我的礼物呢？”

凌夏干笑了两声，从背后拿出“借来”的苹果，塞进了楚炀的手里，还迅速地说了一句：“圣诞快乐，那个，平平安安。”

楚炀看着手里的苹果，眉头皱了皱：“就是这个？”

“对……”凌夏硬着头皮回答。

“不对，不是苹果。”楚炀却摇摇头，坚持，“不是这个，我的礼物呢？”

“嗯？”凌夏被他弄得有些云里雾里，她实在不知道，楚炀为什么坚持认为，苹果不是礼物。

楚炀解释：“虞朔打电话的时候，说他知道你的礼物是什么，还故意给我卖关子。他说，你的礼物很用心，很适合我。”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苹果，“这个虽然看起来很好吃，但不是那个用心的礼物。还是，你真的觉得我和苹果满搭的？”

又是虞朔！凌夏在心底无声地咆哮，真是被你害死了！

第77章 围巾（5）

最终，凌夏没有办法，只能折回宿舍，去取围巾。

只是她怀揣着围巾的时候，心情起伏又激荡，仿佛抱着的是一个zhà yào包，致使身体不停地颤抖。凌夏深呼吸一口气，把心一横，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事情发展成这样，想躲都躲不掉了。

当她把围巾递给楚炀的时候，脸上满是“壮士赴死”的表情。凌夏把头偏到一侧，不去看楚炀的表情，可以说是有些粗暴地把袋子往楚炀怀里一塞，说：“拿去。”

楚炀被她一系列的举动整得哭笑不得，不是送礼物吗，怎么剧情发展地好像有些跑偏了？他还从没见过凌夏这么反常。

凌夏咬紧了牙关，等待着楚炀把礼物退回的那一刻。她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各种可能，比如楚炀冷笑着把围巾丢回来，或者他手足无措又不想收下，再或者，他会质问自己送围巾的目的……

楚炀低下头，打开了袋子，从中拿出围巾。他愣了一下，动作一时停滞，大概是没想到，一晚上会经历两次“女生送围巾”事件吧。

不过，凌夏想象中的情形，一个都没有发生。

“原来，你打算送我的礼物，是一条围巾。”她听到楚炀这样说，而且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凌夏恍惚地抬头，发现楚炀正在一圈一圈地把围巾缠到自己的脖子上。灰色的厚厚的围巾戴在他身上，瞬间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楚炀精致完美的下颚线隐匿在绒线之中，让他的轮廓更加柔和了几分。他笑得分外好看，洁白整齐的牙齿露出来，像一粒一粒贝壳：“唔，好暖和啊，这个太棒了！”

“什么？”凌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大脑卡了一下，随后又问，“你是说，你喜欢这条围巾？”

“为什么不喜欢？”楚炀挑了挑眉梢，“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条围巾的？”

“我……”看着楚炀笑嘻嘻地戴着围巾，似乎真是喜欢地不得了，凌夏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她明明看到楚炀拒收了黄瑞洁送的围巾，怎么此刻又兴高采烈地收下了她的？

楚炀把围巾整理好，丝毫没有摘下来的意思。他又问：“这围巾是你织的吗？”

凌夏点点头：“是。不过我手工不太好，有些地方可能不够平整……”

“我觉得很好啊，围巾很漂亮，还是我喜欢的灰色。”楚炀丝毫不在意那些细节，“真的谢谢你，这么用心。”

他这么说，凌夏竟不禁红了眼眶。这段时间来她尽心尽力地织围巾，付出的努力和时间，以及满心的憧憬，似乎就是为了换来他的一句话。足够了。

她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想把这一刻好好印在心里。

“不过，我没有准备礼物。”楚炀说，“不是忘记了，或者没想到，而是，我还不知道你都喜欢些什么，需要些什么。我不想随便买个礼品送给你，像是在应付了事。所以，这一次我先欠着好吗？等我更了解你，知道你的喜好，再好好挑一份礼物给你，行吗？”

他的语气真挚又坦诚，没有套路，没有敷衍。凌夏能感受到楚炀的认真，于是她重重地点点头，说：“好，我会很期待的。”

有一两点晶莹雪白的凉意，洒在脸上。凌夏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开始，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虽然很小，却很应景。

楚炀也注意到了：“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说着，他补充了一句，“我记得去年的第一场雪，也是和你一起。”

正说着，楚炀的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是短信。凌夏的心猛地一沉，她想，不会这么巧吧，又是初雪，又是短信，难道，又是桑雪发来的？

楚炀翻看了一下信息，看完后对凌夏说：“是桑雪，她祝我圣诞节快乐。”

果然，凌夏不幸言中了。

桑雪简直像是一个魔咒，每当她觉得自己和楚炀之间会有突破的时候，桑雪就会从天而降，横亘在他们之间。曾经，她想执行“d计划”的时候是，去年初雪的时候是，今年，恐怕也是。

楚炀看完了短信，情绪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他笑了一下，像是有些无奈：“前女友发来的祝福短信，到底要不要回呢？”

“也许，不只是祝福短信。”凌夏觉得自己嘴里有些苦涩，像是从心里翻上来的苦涩，“我是说，可能，她想和你联系吧。毕竟，祝福短信会是个不错的开端……”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无意识地，胡说八道。

“是不是祝福短信，有来有往，所以适合有后续的故事发展？”楚炀倒是听进去她的话了，还认真地回问。

凌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僵硬地扯扯嘴角，当做回复。

谁知楚炀轻轻地叹了叹气，说：“那还是不要回复了，我和她早该没有故事了。”

“诶？”凌夏又惊了。两个小时前，眼前这人还在用前女友作为理由，拒绝其他女孩的示爱。他分明说，自己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不是吗？

大概是凌夏的表情有点呆傻，楚炀实在忍不住，大笑着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个暴栗：“你怎么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难道我真的会这么傻，要在桑雪那里一次次跌倒，还耍赖不肯爬起来吗？”

“哎哟！”凌夏捂着自己的额头，呼痛。其实楚炀手下并没有用力，她这一声也是半真半假。

楚炀又说：“我以前的确因为桑雪犯过傻，现在也不能说完全不受她的影响了。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我绝对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瓜葛了。”说着，他看着凌夏，眼睛明亮地好像星辰一样，“桑雪是很好的前车之鉴，所以，在开始下一段感情之前，我一定把她从心里择得干干净净。我想，在感情方面还是稳妥一些、仔细一些的好，你觉得呢？”

凌夏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楚炀似乎在暗示什么，又似乎在澄清什么。不过，她很高兴的是，楚炀不会继续陷在和桑雪的感情里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方遥，快点给我推荐小说！”当凌夏重新回到宿舍的时候，忍不住嚎了这么一嗓子。

方遥被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撇着嘴说：“不是刚给你三本，这么快看完了？”

“不不不，我不看虐文了。”凌夏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我要看甜文，甜到腻、甜到齁，甜到把牙都腐蚀掉的那种！”

第78章 围巾（6）

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把圣诞节装点成了一片银装素裹。海大校园本来就精致漂亮，有了皑皑白雪点缀，更像是童话世界一样，让人沉醉。

周末，凌夏特地约了严冬，请她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瞧着凌夏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严冬就知道，她的圣诞礼物送出去了，而且还挺成功的。

“说说吧，一条亲手编织的围巾，帮你增加了多少感情。”严冬一边喝着热奶茶，一边问道。

凌夏“嘿嘿”地直笑：“要说这件事，真是多谢你了！本来我真的要失败了，得亏你指挥着虞朔剑走偏锋一次，我才能成功。”

严冬白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会怂，所以才暗中推了你一把。”

“这次真的不是因为我怂，而是情况有变，并且十分复杂。”凌夏急忙解释，然后把黄瑞洁表白被拒，她送围巾成功，已经桑雪发短信的事，通通告诉了严冬。

严冬用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消化了这么一个复杂的夜晚发生的所有事，她总结道：“你是说，黄瑞洁在平安夜也想送给楚炀围巾，还跟他表白，但被楚炀拒绝了。楚炀拒绝她的理由，是桑雪。你以为自己的礼物送不出去了，结果楚炀却非常喜欢你送的围巾。桑雪又联系他了，可他拒绝回复，还跟你说要彻底走出那段感情……我没有落下什么重要内容吧？”

“没错。”凌夏伸手鼓了鼓掌，“总结地非常到位，这位同学，你的语文功底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

严冬一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又说：“我觉得，楚炀对你绝对有好感。不然，同样是围巾，为什么黄瑞洁送的他就不要，你送的他就立刻戴上还说很喜欢。还有，桑雪发短信的事，他完全可以不告诉你。而楚炀非但告诉你了，还跟你说了那么一堆话，显然是在告诉你，他和桑雪已经划清界限了，让你不要介意。”

“也许吧。”其实那天之后，凌夏仔细回想楚炀说过的话，也觉得他对自己不太一样。可凌夏又怕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毕竟楚炀还说，她是个不错的朋友。

朋友之间，也是可以掏心掏肺地说那些话的吧。

严冬还在怂恿她：“我觉得，现在你们之间的势头很不错。怎么样，你要不要趁热打铁，干脆跟楚炀说清楚算了。”

“不、不了！”一提到表白的事，凌夏立时就怂了，“人家又没明确表态，我干嘛巴巴地去坦白啊？再说了，楚炀不是说了，他希望下一段感情稳妥些、仔细些，意思就是不想急着开始，草草结束。我觉得，还是水到渠成的好。”

“行吧，随你。”严冬无奈的耸耸肩，“希望到时候这股‘清泉’是真的能流进你的水渠里，可别在半路上被人改道了就好！”

这件事聊到这里，就有点尴尬了，凌夏急忙转移话题，拿出一副粉嫩的手套，放到了严冬面前，说：“圣诞礼物，虽然迟了几天。”

“你送的？”严冬带着明显的质疑，拿起手套仔细端详。

“我才没有那么好心，还会给你送礼物。”凌夏笑得一脸奸诈，“是我们亲爱的班长大人送你的。圣诞节嘛，班里给所有女生都买了礼物，就是手套喽。吴坤宇还顺便也给你买了一副，还是自掏腰包，真暖心。”

严冬已经把手套戴上了，粉粉的，趁着她的白色大衣，很合适。她满意地点点头：“这孩子有心了。”

“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吴坤宇私下接触多吗？”凌夏收起了刚才的调笑，一本正经地问。

严冬想了想，回答：“还好，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他每周会跟我联系两三次，有时候是短信，有时候是电话，基本都是闲聊，询问近况什么的。说实在的，我跟他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你不会看不出，吴坤宇对你有意思吧？”

“我知道。”严冬情商向来都挺高，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他一直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或言词，我也不能说，咱们别联系了。吴坤宇是个很好的人，他既然想跟我做朋友，我也乐得能有个知心人说说话。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更何况，吴坤宇本来就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凌夏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其实我挺看好吴坤宇这个人。本来班长这个职位，很多时候是不讨喜的，要么不讨老师喜欢，要么不讨学生喜欢。但吴坤宇偏偏两边都相处地很好，是个很周到很稳当的人。如果不是你有虞朔，我倒是挺希望你选择吴坤宇的。”

“虞朔……”提起虞朔，严冬禁不住叹了口气。

凌夏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问：“你和虞朔怎么了？”

“也没怎么……”严冬摇摇头，眼神一时有些迷茫，“或者说，我不知道和虞朔怎么了。这次圣诞节见面，我觉得跟他之间好像生疏了。”

凌夏心里一紧：“你们……无话可说了？”

严冬嘟了嘟嘴：“不是，我们在一起，还是有很多话说的。可是，同样是说话，以前我们可以在一起聊得特别开心，现在，却更像是我说我的，他说他的……”说到这儿，严冬停顿了一下，又说，“就像是，我们在例行公事，各自汇报自己近段时间来的行程。他提到的人我都不认识，我做过的事他也不清楚。你明白吗？”

“可能，就是因为异地，你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暂时有了些偏差吧。”凌夏尽可能挑些婉转的词汇，来安慰严冬，“等过段时间，你们各自都清楚对方身边的人和事，情况就会变好了。”

“也许吧。”严冬嘴上答应着，脸上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算了，不说什么楚炀啊、虞朔啊、吴坤宇了。一直忘了问，你的四级考的如何？”

凌夏无所谓地摊摊手：“应该没问题，肯定能通过。”

严冬愤愤地朝她龇牙咧嘴：“你们这些学霸显摆成绩的时候，嘴脸真丑恶！凌夏同学，快要期末考试了，请你继续发挥你学霸的潜能，一举攻克海大的各项奖学金吧！”

第79章 电影院奇遇记（1）

凌夏到底没有辜负严冬的期许，第一次考四级就高分通过，期末考试在班级排名第一，专业排名也是第一，怎么看都是让人满意的好成绩。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占据第一名的位置。凌夏把这些成绩归功于楚炀的督促，毕竟考试前，两人几乎天天相约一起去自习。楚炀学习的时候非常认真，心无旁骛。凌夏受他感染，自然也比以往更努力了几分。

寒假的时候，楚炀约凌夏一起去看电影。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影院，算得上是约会了。凌夏一整个上午都在家里倒腾自己，几乎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个一个地搭配，头发一会儿束成马尾，一会儿又披在肩上。

凌妈对她的一系列举动很是好奇，抱着胳膊倚着门槛观察了片刻，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诶？”凌夏一个机灵，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老妈你怎么这么问呢？”

凌妈指了指堆了整整一个床铺的衣服，又指了指凌夏擦过了粉底的脸，犀利地总结：“我养了你将近二十年，还没见过你像其他小姑娘那样，认真打扮过自己。直到现在看你打扮起来，我才能确认自己生的，的确是个女儿。你突然就开窍，注重外表了，肯定有情况。”

凌夏满头黑线，哭笑不得。她走过去，拍拍老妈的肩膀：“我真的没恋爱，放心吧。”

“其实就算你谈了，我也能接受。”凌妈特别淡然地说，“毕竟你是大学生了，也成年了。要是真有合适的小伙子，发展发展也不错。”

这个话题来得太突然，凌夏一时招架不住。她实在还不太能在感情方面，和自己的老妈畅所欲言。于是凌夏搪塞了几句：“知道了知道了，真遇到特别好的小伙子，我一定努力把他发展成您的女婿！”

最终，凌夏还是放弃了“盛装打扮”，只选了一件高领的长毛衣，一条牛仔裤，搭配了她新买的白色羽绒服，清清爽爽的，不会显得特别刻意。楚炀问了她的住址，说会来找她，然后一起出发。凌夏早早就出来了，在自家小区的门口等着。

不过一会儿，楚炀就骑着车出现了。他在凌夏面前停下，长长的腿撑着地面，一脸笑意盈盈。巧的是，楚炀也穿了白色的外套和牛仔裤，脖子里还围着厚厚的灰色围巾，正是凌夏平安夜送给他的那条。

“嗨，”楚炀一边打招呼，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单车后座，“上来吧，我载着你。”

于是凌夏坐到了楚炀单车的后座上，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她伸出右手扶住楚炀的腰。楚炀轻声嘱咐着注意安全，不过他骑得很稳，几乎没有颠簸。熟悉的背影就在眼前，瘦削却并不单薄，凌夏此刻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曾经，她无数次看到过楚炀骑着车，从自己身边经过，也看到过楚炀载着桑雪，一派甜蜜。只是凌夏从没想到，有一天，楚炀的单车上载着的那个人，是她。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穿了白色的衣服，好像情侣装一样。有风吹过的时候，会带起凌夏微卷的发丝，缠绕在楚炀的围巾上。他们看上去那么亲密，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对青春美好的恋人吧。

因为是寒假期间，电影院里有不少人。楚炀和凌夏一同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不时就会有人朝他们这么瞥两眼。楚炀早就已经练就了“任凭旁人如何惊艳，我自岿然不动”的巅峰境界，凌夏却不能适应这种“热烈”的注视。她的脊背有些僵硬，不自禁地和楚炀保持了一点距离。

楚炀认真地研究了一下排片场次，回过头时，却发现凌夏没跟上来，而是和他隔得有两米远。楚炀无奈地笑笑，问：“你想看哪部片子？”

“就……肿瘤君吧。”凌夏回答，“我听说过原着漫画，应该是个不错的电影。”

楚炀点头：“好，那就买二十分钟后的那个场次吧。”说着，他忍不住打趣凌夏，“对了，一会儿买票选座位的时候，我们中间需要隔开几个位置吗？”

“嗯？”凌夏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楚炀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在他们之间的空地上方比划了比划，带着点坏坏的笑意，说：“喏，自打进了影院，你一直跟我保持着距离。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一会儿看电影的时候，你也不能挨着我坐呢？”

“我……”凌夏被他打趣地双颊通红，又羞又恼。还不是因为他，她才莫名承受了那么多来自其他女生“友爱和谐”的目光？如今可倒好，自己还被“肇事者”好生调笑了一番！

于是凌夏不甘示弱，狠狠地拿余光剜了一眼楚炀，气鼓鼓地说：“隔开，当然不能挨着你一起坐。最好，我们一个第一排，一个最后一排，对，就这么选座！”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楚炀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燥脾气，终于不是那个唯唯诺诺、温温吞吞的性子了。楚炀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一边笑一边道歉：“我的错、我的错，不该这么问的。我想跟你坐在一起，你可千万别丢下我。”

楚炀买了票，还给凌夏买了零食和饮料。他把两张票一起拿着晃了晃，似乎是有些邀功地说：“你看，座位是挨在一起的，我一定得跟你一起才行。”

凌夏抱着满满当当一桶爆米花，伸手捏了两颗嚼起来。香甜酥脆的口感，让她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凌夏渐渐不去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了，接过楚炀手里的电影票，说：“和校草大人一起来公共场所，真是得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行。得亏我脸皮足够厚，不然这会儿估计已经双腿发软，两股颤颤了！”

楚炀也伸手，从桶里捏起爆米花吃起来。他就那么随意地站着，等着电影开场，都是一副绝佳的风景，也难怪总有人忍不住要打量。

“凌大律师，脸皮这回事，不该是你们法学系的必修课吗？所以，你应该经常和我一起出来，就当是历练了。等你修成大道，记得要给我这个陪练一些回报才是。”

第80章 电影院奇遇记（2）

电影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朝着喜剧的方向去发展的。女主的脑洞很大，每个角色都很有意思。凌夏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喝着可乐，津津有味，十分惬意。她和楚炀时不时讨论一下剧情，间或笑一笑，气氛很是轻松。

楚炀选的座位在放映厅的最后一排，人不多。和他们隔着两个座位的，是一对情侣，看上去比他们要大几岁。凌夏听到那个女生对自己的男朋友说：“看，吴彦祖多帅啊。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也能轻轻松松碾压一众小鲜肉呢！看看那深邃的眼神，成熟的男人果然更有魅力……”

“是吗，现在又觉得成熟男人有韵味了？”男生的声音里透着些讥讽，毫不留情地揭穿女友，“你刚才坐下的时候，不是还说旁边座位上的小帅哥长得好看吗！那到底是年轻的小伙子好看，还是成熟的男人好看？”

他口中“旁边座位上的小帅哥”，说的就是楚炀了。凌夏耳力一向很好，虽然那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仍能听到。

女生又说：“哎呀，你小点声，给人家听到了多不好意思。”说着，她又点评了一番，“不同时期的男人有不同的魅力，这个小帅哥是朝气蓬勃的帅，吴彦祖是如日中天的帅，不一样，但是都好看。”

凌夏一听这话就乐了，女生的形容词用的很好很到位啊，楚炀的确是朝气蓬勃的，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凌夏忍不住想，这个文采斐然的姐姐，会不会是学中文的？

“花痴，善变。”男生发出一声不满地抱怨：“你还真是挺会夸赞人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这么夸我呢？唉……”

两人又嘀嘀咕咕了一小会儿，凌夏不再去听，转而认真看电影了。

只是电影演着演着，就不是喜剧了。女主角熊顿患上了淋巴癌，她的父母得知以后来医院陪伴她，剧情就开始沉重起来。

凌夏其实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以前高中的时候，英语老师很喜欢给他们放一些原声大碟，比如《金刚》、《勇敢的心》。那时候班里常常是看着看着电影，就哭倒了一片。但凌夏从来没哭过，因此还被严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控为“铁石心肠”。

她不是铁石心肠，那些电影的确经典、感人，只是没戳中她的泪点罢了。

而凌夏的泪点，其中一个就是亲情。

比如现在，电影里女主的爸爸去超市给女儿喜欢的零食，选着选着，突然就无助地掩面哭了起来。凌夏实在忍不住，鼻尖一酸，也跟着哭起来。

楚炀就在身边，咫尺距离。凌夏害怕自己哭的样子被他看到，不敢哭出声，只有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个不停。她心想，过去这个桥段就好了，她应该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但谁知道，电影越往后，惹rén liu泪的场景就越多。旁边的女生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啜泣声渐渐地变成了嚎啕。她的男朋友无奈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还要安慰：“好了好了，别难受……哎哟……这就是电影，电影都是假的……”

好巧不巧，楚炀偏偏在这个时候扭过头来看她，此刻的凌夏已经是满面泪痕。楚炀愣了一下，才问：“你哭了？”

“还、还好……”凌夏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些许鼻音，不过听上去比旁边的女生好多了，至少还算平静。她尴尬地要死，可眼泪就是止不住。说话间，又是几滴大大的泪珠滑落。凌夏心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又丑又狼狈，偏偏还都被楚炀看了去。

“给，”楚炀贴心地递过来一张手帕纸，“擦擦眼泪。”

凌夏默默地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反正都已经被他瞧见了，凌夏干脆把心一横，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哭个痛快得了。

后来，楚炀接连又递过来几张纸巾。凌夏哭得不能自制，竟然把纸巾都用完了。不过，她从头到尾都哭得很安静，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真的就像童话里写的那样，是断了线的珠子。

楚炀向来沉稳周到，但面对女生的眼泪，也会束手无措。想了想，他用了一个略显笨拙的方式，把自己的手掌覆到凌夏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柔声说：“别哭了……”

楚炀的手心干燥又温暖，竟然真的让凌夏慢慢平复了心情，渐渐地止住了眼泪。

电影结束，灯光次第亮起，凌夏却没有立刻站起来，似乎是不好意思面对。楚炀侧过身，恰好看到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晶莹剔透，欲落不落。她的脸颊上还有尚未干透的泪痕，整个人敛去了所有的锋芒，像个无助的、迷路的小动物。

楚炀心底蓦然一软，轻声说：“别动，闭眼。”

凌夏听话地闭上眼，楚炀便伸出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他的动作那么轻柔，生怕手下一用力，就会把她碰碎……

他的指尖因为常年打篮球、弹钢琴的缘故，略微有些粗糙，在眼角柔嫩的肌肤上拂过时，触感十分明显。凌夏闭着眼睛，黑暗更加深了其他感官，楚炀指腹上传来的温度都变得灼人，她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凝滞了。楚炀的鼻息就在耳边，喷薄而出，如热浪扫过她的脸颊。凌夏紧张地握住了双拳，动弹不得。

时间滴答滴答，分分秒秒地过去。其实一切只有片刻而已，她却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等到凌夏张开眼睛的时候，楚炀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刚才看见凌夏的眼泪，头脑一热，想都没想就伸手帮她拭去。如今两人四目相对，他的脸微微一红，解释：“纸巾都用完了……我怕你脸上沾着眼泪，出去会不太舒服……”

看着楚炀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凌夏忍不住想笑。她终于站起身，说：“散场了，我们走吧。”

离开放映厅，凌夏去了洗手间，打算洗洗脸。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凌夏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依然滚烫，楚炀无意间的“亲昵举动”，实在是致命。恐怕，没有哪个女生招架得住！

第81章 电影院奇遇记（3）

凌夏拘了一捧凉水，使劲地拍了拍两颊，想让温度降下来。

恰好刚才邻座的女生也来了洗手间，就在一旁洗脸补妆。看到凌夏，她突然特别兴奋，两眼放光：“哎，小美女，是你呀！我是刚才看电影的时候和你坐一排的人。”

她非常热情，让凌夏有点招架不住，只能礼貌地回复：“你好……”

邻座的女生挤眉弄眼，一脸羡慕地说；“你男朋友长得好帅啊，气质也好，简直跟明星一样。刚才看电影的时候，我看见他给你擦眼泪了，真体贴，真好！”

“他、他很好……”凌夏讪讪地笑，也不好跟一个陌生人解释自己和楚炀的关系，只得转移了话题，“姐姐你的男朋友也很好，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上心。”

“嗨，他就那样呗，普普通通一个人。”邻座女生一摆手，豪气万千，和看电影时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大相径庭，“不过，我男朋友那种质量平平的比较让人有安全感。你的那一位太好看了，一定得多看紧才行。”

对于她好心的忠告，凌夏有点哭笑不得。她只能点点头：“多谢提醒。”

从洗手间出来，楚炀正帮她拿着包，笑吟吟地等着。他迎上来，问道凌夏：“心情平复了吗？”

“好多了。”凌夏回他，想起刚才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还是有些赧然，“早知道电影会有这么多泪点，就换一个别的来看了……”

“我觉得很好啊，今天这个电影让你特别真实。”楚炀这么说，“凌夏你知道吗，我常常会觉得，你总是在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知道是我对你了解还不够深，还是你对自己的要求和束缚太多了。”

他突然这样说，非常出乎凌夏意料。她抬眼望着楚炀，发现对方眼睛晶亮，一脸真诚。原来，他把一切都看得这么透彻。连她的畏缩和束手束脚，都尽收眼底。楚炀从未直接戳破过，而是在尽自己可能地让她觉得轻松一些。

凌夏轻轻地笑了笑，答非所问，只是说：“哭了一场好像发泄了很多情绪，现在觉得舒服多了。都说大哭是排毒的绝佳方式，看来真是没错。”

见她避开了话题，楚炀也不再多问。他本就是极其善解人意的性格，自然懂得凌夏回避的道理：“那么，下次我知道和你一起看电影的时候，该怎么选择片子了。”

正要走出影院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赶一场次电影的人。和他们擦肩而过时，一人开口叫了声：“凌夏！”

“黄平达？”凌夏看见来人，也是忍不住讶异。她的表情一瞬间凝滞，眉头不自知地皱了起来。

自从毕业聚会之后，凌夏再也没有见过黄平达，也没和他联系过。虽然他们在聚会时互相说了话，但裂纹仍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可能再恢复说说笑笑、拌嘴吵闹的关系了。特别是黄平达未经同意看了凌夏的信，总让凌夏觉得不舒服，总让她联想到不怎么美好的回忆。凌夏这人并不记仇，却也不健忘。与其尴尬地相互寒暄，不如干脆断了联系。他们步入了不同的大学，各自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交集也就少得可怜了。

半年未见，黄平达竟比高中的时候长高了不少，也成熟了一些。原本个子矮小、面相有些刻薄的人，开始展现出昂扬的大男孩气质了。他看了凌夏一眼，又看了一眼凌夏身旁的楚炀，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捉摸。

楚炀非常友好地冲黄平达笑了笑，又问凌夏：“同学，朋友？”

“他是我高中的同桌。”凌夏轻声回答。

楚炀了然地点点头，体贴地从凌夏肩头拿过她的背包，说：“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等你。”

“你们……我是说，你和楚炀，你们在一起了？”等楚炀离开后，黄平达这样问。他的语气很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凌夏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

黄平达的表情将信将疑。毕竟他看到的两个人穿着同色的羽绒服，还一起出现在电影院。但凌夏说没有，而且面色不是太好看，他也不好继续再问，只是说：“你们看上去挺合适的。”

这句话从黄平达嘴里说出来，不免让人惊讶。凌夏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只是抿了抿嘴唇，换了话题：“嗯……你也来看电影？”

“对，朋友买了票，临时又来不了了，就让给了我。”黄平达说。

“那很好啊，有免费的电影看。”凌夏接着他的话头说了一句，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聊下去。

生疏显而易见，毕竟在青春年少里，“他爱她，她却爱他”的桥段，最是让人尴尬。更何况，他他她三个人都在场。

最后，还是黄平达笑了笑，主动说：“电影快开场了，我先进去了。”

“再见。”凌夏说着，心里如释重负。

她出了门，重新和楚炀汇合。凌夏看着楚炀背着她的背包，默默地、耐心地等待着，突然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的感觉。

门里，是渐渐生疏、见面不知该如何相处的黄平达；门外，是渐渐熟稔起来、甚至亲密起来的楚炀。可原本，黄平达才是跟她熟识的人，他们也曾无话不谈，各自抖擞着小聪明斗智斗勇。楚炀是那段过往中最遥远的陌生人，是不可触及的梦。而现在，仿佛一切都变了。

“这么快就聊完了？”楚炀看到凌夏出来，有点惊讶。

凌夏点点头：“他要看的电影快开场了。”

楚炀皱了皱眉，敏锐的直觉让他发现了异常：“我觉得，你跟你这个同桌，关系似乎不太好。”

凌夏一怔：“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你们碰面的时候，你的气场有点，怎么说呢……”楚炀思考了一下，回答，“有点怪，还有点戒备，好像一下降到了冰点。”

“有吗？”凌夏自己对此完全无知无觉，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有的。”楚炀特别认真地说，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仿佛受了惊吓，“我从没见过你这样，还以为你对这谁都是和和气气的。”

他说的凌夏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只能干笑着挠了挠头：“没、没那么夸张吧，我挺和气的……”

她说着，不觉地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底气不足。

楚炀闷声地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有了今天的见闻，我以后一定好好跟你相处。所以拜托你，千万别用那种态度对我呀！”

第82章 越洋电话

过年之前，严冬特意带着虞朔一起，和凌夏见了面。

这一对小情侣从头到脚都穿着同款的情侣装，简直让人怀疑他们是一对“龙凤胎”，被妈妈换上了一模一样的衣服。凌夏看到这两人时，表情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和楚炀“意外撞衫”的白色羽绒服，似乎他们要比这两位看上去和谐地多。

趁着虞朔不注意，凌夏一把扯过严冬，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喂，你们要不要这么刻意啊？你实话告诉我，现在如果同时打开你和虞朔的衣柜，看到的效果是不是就跟把其中一个复制粘贴了差不多？”

“哪有这么夸张？”严冬白了她一眼，同样小声地回话，“我不多在表面工作上做文章，彰显虞朔‘名草有主’的事实，万一他被哪个不开眼的小姑娘盯上了，怎么办？”

凌夏忍不住扶额：“如果真有小姑娘盯上他，凭这些情侣款的衣服用品，就能挡住？你还真当这些是‘辟邪镇宅’的宝物了！”

“反正，防患于未然嘛。”严冬的文学功底又进步了不少，用的成语越来越精准到位了，“你知道的，异地恋总是有很多风险。我不能时刻跟在虞朔身边，也不知道他那里都有些什么妖妖调调的女生在打歪主意。虞朔又不会分辨这些，我总得多做防范。”

虞朔回头，就看到两个女生正背着自己嘀嘀咕咕。他心思单纯，头脑简单，自然想不到她们是在讨论自己，只是特别灿烂地露出一嘴牙齿，笑着说：“哎哟，你们两个注意脚下，别光顾着聊天，被绊倒了。就算有再多话题，等一会儿找地方坐下来再聊也来得及。”

严冬却又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虞朔有点变了？他以前可不会说这些贴心的话，神经大条哪里会注意这些？我有点害怕，他慢慢在一些方面开窍了……”

看着他小麦色的皮肤、黑亮亮的眼睛，还有明晃晃的笑脸，凌夏觉得严冬的担心有些多余：“我觉得是你太敏感了，你家虞朔显然还是傻的可爱。”

“但愿吧。”严冬叹了口气，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三人找了一家饮品店，边喝东西边聊天。

虞朔喝了半杯饮料，然后问凌夏：“听说你现在和楚炀走得很近，相处地怎么样？”

“还好。”凌夏回答，“他很好相处。”

虞朔笑得有点贼：“楚炀对你印象很好，还经常跟我提起你，我觉得有戏。要不要我帮你侧面敲击一下，或者帮你打探打探？”

凌夏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可不想让他觉得我在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对他居心叵测，动机不良。我们就这么相处就很好了，我很知足。”

凌夏这句说的是实话，在楚炀的事情上，她希望自己是“干干净净”的，不借助任何外力。虽然是一场暗恋，凌夏仍是有点小小的自尊和骄傲。她不愿意利用虞朔去走捷径，这种行为让她十分不齿。

这么想着，凌夏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她突然觉得自己非常争气，无论多喜欢楚炀，至少她不像岳圆、黄瑞洁她们，迷失了自我。

又是一年除夕夜。凌夏接到了徐闵程的越洋电话，她跟这一位同桌还是非常有的聊的。

不过，徐闵程的话题总是别具一格，他说：“快两年没见过你了，不知道你又长高了没有？”

这句话特别像是个许久不见的长辈，关爱晚辈的语气。凌夏忍不住翻起白眼，不过还是诚实回答：“应该又长高了两公分。”

“不要再长高了，”徐闵程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男生还是更倾向于喜欢小巧可人的女生，你再长高下去，哪个男生愿意站在你身边，更别提跟你谈恋爱了！”

“肤浅！”凌夏默默地比了个口型，随后又出声，“我找一个个子高高大大的男朋友不就行了？”

说着，她脑海里自动把楚炀带入到这个“高高大大的男朋友”形象里，想到两人的身高差，自己在楚炀面前也能算得上娇小可人，于是更加满意。

徐闵程又说：“再过几个月我就能放假回国了，到时候去看你吧，你带我领略一下海城的风光。”

“真的？”凌夏听了这个消息，非常高兴，“说话算数，你一定要来！”

徐闵程的声音带了笑意：“那你现在抓紧努力，看看大学里有没有合适的男生，挑一个做男朋友。等我去找你的时候，就把男朋友带出来，本少爷好帮你参谋参谋。你的眼神有时候真不太行，可别出篓子，我得帮你看过了才能放心！”

他说的特别带劲，仿佛凌夏马上就要带一个小女婿上门见他这个“大家长”。凌夏却想起徐闵程对楚炀那浓浓的“敌意”，忍不住冷汗直流。她不是有把握在几个月后把楚炀变成自己的男朋友，而是担心万一让徐闵程发现她对楚炀的小心思……

于是凌夏拼命摇头，虽然徐闵程根本看不到：“不不不，不用了，你不用帮我看！我一心热爱学习，谈什么恋爱，找什么男朋友？”

她反应有些过激了，把电脑另一端的徐闵程吓了一跳：“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很激动吗？没有吧……”凌夏尬笑两声，企图掩饰。

徐闵程本就是非常聪明、反应极快的人，他问：“不对，凌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凌夏故作镇静，免得提早露出马脚。她加快了语速，“我看你是在外面留学，变得有些敏感了。是不是很累，那一定得注意多休息。对了你这么打越洋电话挺贵的吧？哎呀今天是除夕，祝你新年快乐，学业顺遂，春风得意，早生贵子……”

她稀里糊涂乱说一通，彻底把徐闵程整蒙了：“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生什么贵子？本来就是打电话给你送祝福的……”

“多谢您的的祝福，我收到了！”凌夏打断徐闵程的话，生怕他继续问下去，“好嘞，再见吧，话费太贵了，下次再聊！”

说完，不给徐闵程反应的机会，“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呼，太危险了。凌夏挂了电话，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83章 烟火

凌夏一口气还没喘匀，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她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徐闵程这么坚持不懈，非得让她说出个一二三不可吗？

拿起手机，她才发现来电显示上闪烁的是“楚炀”两个字。凌夏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多，正好是吃完年夜饭不久的时间。本来她想过一会儿给楚炀发个祝福短信，没想到他先一步把电话打来了。

“喂，凌夏。”接听电话的瞬间，楚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听上去心情很好，只是周围有些嘈杂，大概是身边有不少人，“新年快乐！”

凌夏的唇角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就止不住地往上扬，她也回道：“新年快乐。”

“你在家吗，吃过饭了吧？”楚炀问。

凌夏回他：“吃过了，现在正在家里看小说，你呢？”

电话那头传来小孩子的笑声，还有一阵鞭炮声，楚炀的声音被盖住了一些，勉强能听清：“我在外面，附近有些吵……要不要一起放烟花？”

“什么？”凌夏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敢立刻确认，又问了一次。

“是不是这边太吵了听不清楚，你稍等。”楚炀说着，停滞了一会儿没说话，似乎是往前走了走，找了个安静一些的地方，又说，“家里买了好多烟花，各式各样的。你喜欢烟花吗，要不要一起去放？”

凌夏这才知道刚才自己没有听错，急忙应承下来：“好呀，一起去放烟花。嗯……去哪里呢？”

“我去你家找你吧。”楚炀说，“我记得你家离河边挺近的，我们就去河堤上放吧。你等我，到了告诉你。”

凌夏挂了电话，匆匆忙忙地梳洗打扮起来。这几天在家没怎么出门，她几乎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此刻因为要见楚炀，凌夏立即拿出了本该明天再穿的新衣服，又把乱蓬蓬的头发使劲地梳开。想了想，她找了一顶杏色的绒线帽戴上，压住了有些狂放不羁的发梢。收拾妥当，凌夏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算得上根正苗红、清秀体面的大好姑娘，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凌妈本来正在啃着苹果看春晚，凌夏突然“盛装打扮”地从自己房间里窜出来，着实把她老人家吓了一跳。

“你……”苹果还举在半空，凌妈张大了嘴巴，问，“你，要出门？”

凌夏一边换鞋一边回答：“我和同学约好了放烟花，就在河边不会走远，也不会很晚回来，放心吧。”

说完，她不给老妈再问一句的机会，飞快地抓起包包出了门。

凌妈过了好一会儿，才反过劲来。她瞥了一眼正在嗑瓜子读报纸的凌爸，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女儿好像恋爱了。”

凌爸头也不抬，丝毫不以为意：“我觉得你是多心了，小夏不都说了，就是跟同学一起放烟花，什么恋爱不恋爱的。”

“无知。”凌妈白了凌爸一眼，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

凌夏匆匆出了门，楚炀已经在等她了。他手里拎了个袋子，看见凌夏来了，就举起来晃了晃，笑眯眯地说：“看，全都是烟花。”

凌夏接过那个袋子，果然见里面满满都是烟花，各式各样都有：“真的好多种类啊，你是打劫了烟花铺子吗？”

“家里的小孩子多，每次过年聚在一起，家里的大人都要买上一大堆。我是每一样都挑了，然后拿来的。”楚炀说着，神色间带着些许得意。

两人边走边聊天，很快就来到了河边。河堤上有不少人在放烟花，一片天空被五颜六色的花火映衬着，十分璀璨。

楚炀找了一块相对安静人少的空地，把他满满的一袋烟花一样一样地拿出来。他冲着凌夏比划了比划，问：“你喜欢哪一种？”

“就这个吧。”凌夏从里面挑了一支万花筒，递给楚炀。

楚炀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万花筒的引子。他的身子稍稍往前一侧，有些保护意味地把凌夏挡在身后，又不阻碍她的视线。楚炀一手握着万花筒，胳膊长长地伸出去。不一会儿，引子燃烧完了，花火就从筒子里窜出来，迅速地在半空中爆成团团的耀眼华光。

“砰、砰、砰！”

流光一个一个地窜出，时而变成红色，时而变成黄色，五彩缤纷。凌夏仰着头看天，眼中倒影着天上流彩的光，同样夺目。

一个万花筒放完了，两人又挑了三四个不同的烟花，次第点燃。小小一片空地的上方，不断有烟花燃起，两人有说有笑，兴奋地讨论着。

楚炀点燃了两根烟火棒，自己拿了一根，另一根给了凌夏。凌夏捏着那冒着火光、闪闪烁烁地烟火棒，在面前晃啊晃，画着一个个的光圈。童话里的精灵就是这样的吧，手里握着魔法棒，荧光闪闪地挥舞几下，配合绕口的咒语，就完成了一系列的魔法。

楚炀也举着烟花棒，金色的光把他的脸颊映照地很亮。流利完美的线条和精致无缺的五官，全都在光圈下更加生动起来。

凌夏不过回眸看了一眼，就沉沦其中。此刻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放烟花的人，真的是楚炀吗？或者说，眼前的这个楚炀，就是她暗恋的那个人吗？

往前细数回去，前年的时候，她和楚炀毫无交集。她因无意的一瞥而惊艳，他却毫不知情。去年的时候，他们两人在寒假班相遇。本以为是一次颠覆，最后却还是草草收尾。去年的这一天，她还因为心底大大的失落发了高烧，闷闷不乐。而今年，岁末之时，楚炀竟然就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着漫天烟花，帮她点燃手里的火光。

就好像，他亲自走来，点燃了她的所有希望。就好像，星星看到了萤火虫，用自己的光让它更加闪烁起来。

凌夏忽然就笑了。她对楚炀说：“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用烟花来伤春悲秋，说什么‘拼尽所有只能换来一瞬的光芒’。但就算是一瞬的光芒，只要用尽全力绽放过了，对得住自己，又有什么遗憾的？”

楚炀手里的烟花棒已经燃烧到了尽头，渐渐熄灭，他眼里的光却愈发璀璨。他笑着看向凌夏，稍稍偏了头：“说的不错。”

凌夏挑了挑眉，难得在楚炀面前露出一副自信不认输的模样。

楚炀终究没忍住，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年真好……因为认识了你，真好。”

第84章 社团那点事（1）

寒假匆匆而过。因为想着又能和楚炀一起回归校园，凌夏头一次对开学充满了期待。

而开学的第一个周末，凌夏被林纾喻拉着，参加了对外法律援助社团的入社选拔。

海大为了让新生优先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再开发其他潜能，各大社团和公共活动都在下半年才对新生开放。所以大一下学期一开学，就迎来了铺天盖地的社团纳新活动。

“法律外援”社团在法学院，乃至整个海大，都非常有名气。因为社团的主旨在于公益和实践相结合，很得学校领导的认可和支持，日常几乎对“法外社”一路大开绿灯。海大还有一个开玩笑的说法，就是学校对“法外”特别法外开恩。而海大的一项传统，四大顶尖社团组成的“联社”和学生会可以平起平坐，共同组织校内的诸多活动。外援社团作为“联社”成员之一，深受欢迎，报名入社的人非常多。而社团对成员的要求也很严苛，优先录取法律类相关专业学生。

凌夏本以为林纾喻是奔着社团的名气和影响力去的，她勉强把这一举动理解为上进。看到林纾喻认认真真地在宿舍梳洗打扮、化妆穿戴，凌夏只觉得她是为了给社团骨干们留下更好的印象，增加通过率。林纾喻的性格虽然奔放活泼，但平时特别喜欢宅在宿舍，懒得动弹。凌夏觉得，要是她真能加入社团，多走出宿舍大门，也是一件好事。

填了入社申请表，她们就被安排在一间阶梯教室外面，等着下一步的面试。等待的期间，林纾喻看上去非常紧张，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嘴唇都有些发白。这与她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大相径庭，让凌夏不由地好奇起来。

“喻喻，”凌夏忍不住问，“你是在紧张吗，怎么抖个不停？”

“我叫林纾喻，我从来不紧张。”林纾喻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两句话，但她的面部肌肉太过紧绷，致使这些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凌夏耸了耸肩，拍了拍林纾喻死死交叠的手，说：“不紧张小姐，麻烦你把手心的汗擦一擦，免得一会儿要‘水漫阶梯教室’了。”

林纾喻再也绷不住了，肩膀一下子垮下来，她哭丧着脸，说：“完了完了，我简直快要背过气去了，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准备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喂，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不紧张啊。”凌夏实话实说，“我本来也没想加入‘法外社’，是你让我陪你我才来的。所以，要是我能入得那一众大人物们的法眼，进去了，是好事，可以为之开心一下。要是人家看不上我，不让我入社，我也无所谓，乐得清闲。”

“可是，我一定得进去！”林纾喻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我有必须、必须要入社的理由！”

直进入面试的教室之后，凌夏才明白林纾喻口中，“必须必须要入社”的理由是什么。阶梯教室的讲台，设置成了报名者的演讲台。宽大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法外社纳新面试”几个大字，字体工整好看。而台下，第一排的课桌旁，坐着**个社团骨干，从社长开始，延伸至社团各个职位，他们就是这次纳新的面试官。而副社长的位置上，赫然坐着苏汝闻。

他的表情依然淡漠，甚至是有些不耐烦。看来，前期的面试者没有让苏副社长满意。不得不说，苏汝闻的长相的确是非常精致，坐在一群人中间十分抢眼。但是他太过冷冰冰的，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实在让人亲近不起来。凌夏一直想不明白，像林纾喻这样阳光纯粹的女生，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苏汝闻这个冰山男？

台上还有一个人在进行“自我推销”，凌夏和其他两个申请者一起站在讲台边等待。面试的程序就是一次进来四个申请人，分别上台进行简短的自我介绍，再回答社长提出的两三个问题。凌夏身边的两个人都在默默背诵自己的演讲稿，凌夏并没有刻意准备，所以也没得背。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评审席，意外地发现苏汝闻正在打量自己。

大概是那两道审视的目光太犀利，让凌夏不由得心里一沉。她怎么都想不到，苏汝闻竟然在“亲自观察她”。难道，是她表现地太过无所事事，不入流的模样刺激到了苏副社长的眼睛？

凌夏立即转移了视线，不敢再随便打量，生怕自己又有什么地方不合适，得罪了苏汝闻。前面的人终于从讲台上下来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凌夏实在搞不明白，不过就是学校社团纳新，怎么大家一个两个都这么看重呢？

轮到她的时候，凌夏深吸一口气，站到讲台上。她的自我介绍很简短，就是说了下名字、专业等基本信息。反正报名表上已经写得很详细了，多说反而显得罗嗦。

社长黄予泽按照程序问了她两个问题，不过是“你为什么要加入法外社”、“你觉得自己加入法外社的优势是什么”。这两个问题和提问别人的差不多，凌夏在台下的时候过了一遍，上了台就按照刚才的思路，每个问题回答了三四条。许是没什么心理压力，凌夏回答的干净利索，不能说表现地行云流水，至少落落大方。黄予泽和几个干事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偏偏一直没说过话的苏汝闻，竟然开了口。

“上学期期末考，你是法学专业第一名？”苏汝闻的声音偏于清冷，在空旷的阶梯教室里更加明显，甚至还带着点回音。

凌夏愣了一下，这算什么问题？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是。”

“你成绩不错。”苏汝闻又说。

凌夏觉得有点尴尬，她要是顺着这句话，肯定自己成绩确实很好，会显得有些自负；要是说些太过谦虚的话，又显得有些虚伪。想了想，凌夏说：“第一学期都是公共课，还有高数占了很大的分值。我是理科生出身，在公共课方面会占些优势。所以，这次能考到专业第一，也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的。”

她这番话说的极有技巧，既不否认自己成绩好这一事实，也没有刻意彰显，分析地客观又理智。

第85章 社团那点事（2）

此话一出，几个评审的眼神里都带上了肯定的意味。特别是黄予泽，冲着凌夏笑得特别灿烂：“凌夏师妹，你这专业第一的成绩，可是很大的优势啊。我们社团选人，成绩可是占了很重要的一项，特别是法学专业。你看，你在自己的资料里也不着重说明一下。要不是苏副社长问，我们还真不知道呢。不过话说，汝闻，你怎么知道她的成绩，你们认识？”

苏汝闻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圆珠笔，说：“她跟邱梧的女朋友同寝室，我听邱梧提到过，说成绩很好。”

“哦，难怪。”黄予泽说着，又继续跟凌夏说，“小师妹，咱们苏副社长可是从来不发言的，你能让他亲自提问，真是厉害！”

凌夏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个笑容。对于这个夸奖，她实在不敢恭维。

黄予泽又说：“不过也是，专业第一之间，大概会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你不知道，苏副社长可是长年占据我们这级专业第一的宝座呢，别人根本都没机会。”

这句话让凌夏有些意外。她从来只觉得苏汝闻傲气清高，没想到人家是真的有傲气清高的资本。

经过这个小插曲，让法外社一众骨干都对凌夏满意至极。虽说还没有最终拍板，但凌夏入选已经基本没有问题了。苏汝闻在说了那几句话之后，再次回归他冷漠冰山的形象中，低头翻看着手中剩下的申请表，好像对凌夏这边的结果毫不关心。但凌夏却觉得，他问的问题，是在暗中帮了她一把。

这个想法把凌夏自己都吓了一跳。大冰山会这么好心帮忙，见鬼了吧？

凌夏这边算得上是一切顺利，但林纾喻却显然没有她这么幸运了。林纾喻的成绩平平，在专业中堪堪算得上中游水平。本来，她口齿伶俐，也能算做颇具优势。但架不住考官里有苏汝闻，林纾喻紧张到不行，表现力就大打折扣。

回到宿舍，林纾喻一下子扑到自己床上，哀嚎：“完了完了，我完蛋了！”

凌夏坐在她床边，安慰地拍了拍林纾喻的脑袋：“没事的啊，结果又没出来，说不定没你想的那么糟呢？”

“不可能！”林纾喻的声音闷闷的，“我表现地简直糟糕透顶，说话都磕磕绊绊的，怎么可能入选？法外社是做公益活动不假，但不是福利机构专收我这种‘弱智儿童’啊。对，我今天表现的太弱智了……”

方遥听了，奇怪地问：“你平时嘴皮子那么利索，今天怎么了？”

凌夏耸了耸肩，替她回答：“苏汝闻是法外社的副社长，今天就坐在第一排，是主考官之一。”

“哦~”方遥立刻做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原来林姑娘这么积极地想要加入法外社，是冲着美色去的。我还说呢，什么风能把你从宿舍里吹出去？”

林纾喻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好像挺尸一样。她两眼发直，虚弱无力地说：“美色不美色的，现在已经泡汤了。本来想着好好表现表现，让苏师兄对我另眼相看。要是能成功进入法外社，就能跟他共事了，以后多的是见面相处的机会。唉，哪想到好好一件事，就被我搞砸了。”

说着，她又问凌夏：“对了，你的面试怎么样？”

凌夏没有告诉林纾喻自己差不多被定下来的事，怕刺激到她，只说：“还好吧，就那样呗。我没你这么大的压力，简单几句就结束了。”

“那你希望挺大的。”林纾喻抽了抽鼻子，说，“你的成绩又好，面试发挥又正常，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听天由命吧。”凌夏说着，想起苏汝闻问她问题的事，就顺口又问林纾喻，“那个，你面试的时候，苏师兄没关照你一下吗？比如，由他来提问你，或者帮你说话之类？毕竟，你跟他也是相识一场，又看在雨薇和邱师兄的面子上……”

林纾喻爬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苏师兄哪里是会关照人的性格？他全程都不说话，甚至很少抬头，我都怀疑他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过去的。”

凌夏心里奇了。本以为苏汝闻是看在相互认识的面子上，才不着痕迹地开口帮了忙。凌夏还觉得，他同样会帮林纾喻。但是现在看来，似乎遇到这种“优待”的，只有她自己。

现在看来，这是多少有些奇怪。凌夏收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几天之后，法外社的录取名单出来了。凌夏毫无悬念地成功入选，林纾喻则毫无悬念的落选了。

经过几天的心理调节，林纾喻不至于像刚面试完的时候那么失落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果然，奇迹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怎么本姑娘的漫漫追夫路，这么坎坷，这么艰难呢？”

凌夏只好安慰她：“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林纾喻一把抱住凌夏的胳膊，晃来晃去：“亲爱的凌同学，虽然我失败了，但你成功打入了苏师兄的阵营。今后，我就要仰仗你，更多地打探苏师兄的消息了！”

凌夏眼皮突突直跳，试图摆脱林纾喻的爪子。奈何对方钳制地太紧，凌夏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人家是堂堂法外社的副社长，我就是一个刚刚入社毫无地位的萌新，我怎么去探听大人物的消息啊，你可别对我抱有什么希望。”

“哎哟，凌夏~”林纾喻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嗲嗲的，几乎能掐出水来，“我很看好你，你一定可以的！”

凌夏忍不住揉着额角，这一幕情景怎么那么似曾相识呢？曾经岳圆也是央求她打探楚炀消息，现在林纾喻又让她打探苏汝闻的事情，难道她天生就是一副卧底人员的形象？

想起岳圆那边的前车之鉴，凌夏轻咳两声，故意吓唬林纾喻：“不是我不忙你，只是上一次找我帮忙的那个人，结果可不太好。”

看着林纾喻疑惑地瞪圆了眼睛，凌夏立即添油加醋：“她也是让我帮忙追夫，结果非但没追到，还被好一顿奚落，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这个爱情的克星、追夫的瘟神……”听完这番话，林纾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立即撒开了手，哀怨地瞅着凌夏说道。

凌夏骄傲地抬起头：“谬赞、谬赞了！”

第86章 失恋高峰（1）

在凌夏加入法外社的时候，楚炀也顺利通过了学生会的面试。

“没想到你会加入学生会。”一起去自习的时候，凌夏好奇地说，“我以为你对这些事情避之不及呢。”

楚炀无奈地笑了笑：“非我所愿。院里对这件事很重视，要求所有班干部都要去试试。结果……”

他耸耸肩，摊摊手，一脸无辜。

凌夏笑得前仰后合：“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一下就成功了。其实我真的很想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好的？”

“这个问题太难了，我回答不出。”楚炀也开起了玩笑，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做出认真又苦恼的样子。

凌夏又问：“你竞选的是学生会什么职位？”

“唔，这个……”楚炀一下子被问住了。他想了想，笑容更无奈了，“我能说，我随便填了一个职位，压根记不住了吗？组织部？宣传部？外联部？文艺部？体育部？唉，部门太多了，我实在搞不清楚……”

凌夏瞪圆了眼睛，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您是高人啊，实在是，厉害！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去的地方，你顺利进去了，结果还不知道自己报名的究竟是什么。要是给其他人知道了，估计要气得冒烟了！”

楚炀修长的手指翻过面前的课本，纸张发出清脆的“唰唰”声。他一手支着脸颊，说：“听说学生会内部‘乌烟瘴气’的，大家表面上和和睦睦，暗中都在卯足了劲地争权夺势，简直就是个小社会。我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就当去混个日子，打发时间，顺便历练一下吧。”

说到这儿，看见凌夏脸色有些茫然、退却，他又微笑：“法外社是个好地方，和学生会不一样的。社团做的都是实事，不牵扯什么，据说内部关系很不错，社长也是个有能力又好相处的人。特别对你们法学专业的学生来说，能进去是很好的事。”

社长的确看上去很好相处，但是副社长……凌夏心里想着苏汝闻那冷若冰霜的脸，都要忍不住打寒战。

不过她没告诉楚炀这件事，毕竟苏汝闻和他也没有交集，只说：“根据你的分析，我可比你幸运多了，我都有点想从学生会那团水深火热里拉你一把了。”

“这不是法外社主要招收法学院的学生，不要我们这些做账的吗。不过水深火热也有水深火热的好，就好比提前适应以后的社会生活了。”楚炀的心态总是很好，“说不定我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以后就是个处事圆滑、手段老道的厉害人物了。”

“噗……”凌夏知道楚炀是故意这么说，让她宽心，“那咱们就各自摸爬滚打，争取把自己都磨得更圆润些吧。”

下了自习，两人肩并肩走着，看上去亲密无间。自从他们慢慢熟识起来，这样并肩而行的机会也不少。但每一次，凌夏都走在楚炀身边稍稍偏后一点的地方。似乎是习惯了在身后偷偷去看他，这样的位置让凌夏更心安理得一些。仿佛，她还没有那个自信，可以与楚炀比肩。而楚炀那么细心的一个人，却对这一点点的距离毫无察觉。

或许他的体贴和周到，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像他们的关系，也差了那么一点点。

让人没想到的是，路过体育场的时候，竟然尴尬地目睹了李天源分手现场。

“去死吧，李天源！”李天源的女友，或者现在该说是前女友，恶狠狠地丢下这么一句话，扭头气冲冲地就走。她走得太极太快，险些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凌夏。

好在楚炀眼疾手快，伸手扯过凌夏的胳膊，把她护到了一边，才避免了两人相撞。

李天源从后面追过来，嘴里还喊着：“盈盈、你听我解释啊盈盈……”

可是这位盈盈走得太快，压根没听见。

“解释什么啊？”楚炀不疾不徐地问了一句。

李天源立刻止住了脚步，大喊一声扑了上来：“哎哟，可算见着亲人了！”

楚炀手掌顶住李天源的脑袋，试图推开他，避免那颗拨浪鼓一样的头往自己身上蹭：“你这是怎么了，不是正在热恋，你侬我侬的吗？刚才这一幕，好像有点不对啊。”

李天源哭丧着一张脸，唉声叹气：“我被盈盈踹了，我失恋了！”

“难不成你赶上了入学不久就谈恋爱的浪潮，也搭上了半年内匆匆分手的班车？”楚炀忍不住打趣他。

凌夏在一旁听着，好奇地问：“还有这么个说法吗？”

楚炀于是耐心地跟她解释：“据说这是一项‘自然规律’。高中的时候学习紧，家长和老石看得也紧，大家都憋着一股劲，想早恋苦于没有门路。上了大学，就好像得到了解放，开学后不久就纷纷组队恋爱了。李天源和刚才那位王盈盈，就是在十一之后在一起的，算是赶上了集体恋爱的浪潮，时兴了一把。”

“那分手班车呢？”凌夏又问。

“就是大家一门心思为了恋爱而恋爱，其实往往还不怎么熟悉，好多人在一起都是跟风，全凭一时之勇。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其实都不合适。然后，矛盾就越来越多，用不了半年，就分手了。所以，赶着这一波浪潮冲动恋爱的，往往都顶不过半年。现在都大一下学期了，也到了分手高峰期了。”楚炀笑眯眯的说着，分析地头头是道。

李天源哀怨地看了楚炀一眼，说：“我不过是最近游戏玩的多了点，有几次没接到电话，这就分手了？唉，现在的女孩子们，心眼怎么都这么小呢？”

“……”凌夏无语地翻了翻白眼，突然觉得自己无端中枪了。

“哎哟，凌夏，你别多心！”李天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和她们不一样，你绝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绝对！”

凌夏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得了吧。”

楚炀在一旁乐得直笑，李天源就把矛头指向了他：“喂，哥们，你这是幸灾乐祸。合着你就仗着自己长得帅，姑娘们见了你赶都赶不走，就没有半年危机了是不是？”

他话音未落，楚炀唇边的笑容就渐渐凝滞了。李天源丝毫没有察觉，但凌夏知道，他这话是戳到楚炀的伤心处了。要知道，桑雪也是在半年之内就提出了分手，楚炀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啊。

第87章 失恋高峰（2）

想到这儿，凌夏适时地开口转移话题：“这和长相有什么关系，肯定是你做的不够好，让人家女孩子伤心了。李天源，你女朋友都跑了，你还不赶快去追回来？”

“不追了。”李天源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开学后我第三次被分手了，从恋爱开始算这是第六七次了。每次都要费尽心思去追，太累了。她要真觉得我不好，分就分了吧。”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显然心情没有话语这么轻松。好在楚炀没有继续多想，走过来拍了拍李天源的肩膀，安慰：“哥们儿请你吃饭，别沮丧了。”

为了安慰失恋的李天源，楚炀特意请凌夏作陪，三人去了学校的小食堂，炒了四道特色菜并一道汤，在校内这顿饭算是十分丰盛了。

李天源虽然是个刚刚被踹了不到一小时的人，胃口却丝毫没受到影响，特别能吃。凌夏看着他对着一桌子菜肴狼吞虎咽，不禁感慨，这人是化悲愤为食欲了吗？

“你真的不打算去把王盈盈追回来了？”楚炀贴心地给李天源添了一碗汤，怕他吃得太急被噎住，顺便问了一嘴。

李天源嘴里塞满了东西，难得竟然还保持口齿清楚。他摇摇头：“不追了，随她去吧。再说了，刚才我不是追过了，她头也不回就走了。”说完，他竟然扭头去问凌夏，“我这样是不是显得有些薄情？”

“诶？”凌夏莫名被提问，一时有些讶异。她想了想，才回答，“或许有点。女生总觉得，自己提出分手，男生该千方百计地挽留才行，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重要性。这种分手往往有两种，一种是‘假性分手’，就是她并不是真的想跟你掰了，而是想借用‘分手’这个由头，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顺势掌握恋爱中的主动权；还有一种是真的铁了心想分手，这种情况下女生依然希望前男友来挽留，虽然她不是为了复合，但能从挽留中得到满足和虚荣。无论哪种情况的分手，女孩子总是希望自己是被重视的那一方。如果男生顺势不了了之，像是巴不得甩掉一个累赘。而女生那边，本来是信心满满等着前男友哭天喊地来哀求自己，结果人家压根没放在心上。就好比滚烫冒烟的一个火炉，被人毫不留情地泼上一盆凉水，‘吱吱啦啦’飘起来的可就都是怒火和怨气了。于是，对方男生往往会冠上凉薄的名声。”

李天源听了，连连点头：“我也觉得，盈盈每次跟我提分手，都像是在怒刷一波存在感，等着我去求她复合。等到复合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在不断升高，然后就更变本加厉。我实在是迁就不来了。凉薄就凉薄吧，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你能这么想就成，女生们之间往往也就是同仇敌忾一段时间罢了。等你们这段‘八卦故事’彻底歇了菜，就没人关心你是热血还是薄情了。”凌夏觉得自己这句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应该是在安慰他。

楚炀始终没开口，只是一边喝着汤，一边闷声笑。

凌夏见状，好奇地问：“是不是我的看法太偏激了？我就是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你们别放在心上。”

“没，你说的很对。”楚炀说，“你比大多数人都看得透彻，分析地也更到位。真不愧是励志要做一名优秀律师的人，果然有见地。”

李天源也附和：“是呀是呀，凌夏你真是我见过的女生里，少有的理智又识大体的那一类。我要是交到你这样的女朋友，估计就不会遇上这么多烦心事了！”

凌夏连连摆手：“别，千万别给我扣一顶这么大的帽子！现在我是旁观者，可以直抒胸臆发表感想，大体上也能做到理智冷静，头头是道地分析。但真要轮到我自己了，我恐怕未必会比你那个小女朋友做得好。说不定啊，我又是撒泼又是哭闹，什么形象都不顾了，比她难缠地多！”

两个男生闻言，一齐目瞪口呆地打量她，似乎是不能想象这么沉稳冷静的女孩子，撒泼打滚的时候是什么样。过了一会儿，他俩不由得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凌夏郁闷地揉着额头，埋怨：“有这么好笑吗？”

“哎哟，凌夏，你真是要笑死我了！”李天源笑得毫无形象，还没咽进肚里的米粒都喷出来几颗，“说真的，要真有那么一天，你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一定要提前通知我，行不行？我真的太想去看看了，哎哟！”

楚炀也笑得厉害，只是没有李天源那么全无形象。他一手按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按着拍拍凌夏的肩膀：“你还真是敢说，知不知道这些话得吓跑多少男生？”

凌夏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但还是强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所以，你们千万别惹急了我，说不准我随时都变身‘野蛮人’。”

三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李天源终于从失恋的阴霾里走了出来。吃过了饭，他走出小食堂，看了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说：“小爷我今天又回归黄金单身汉的行列了，这对海大的姑娘们来说，真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楚炀就站在他身后，悠悠然开口：“哦，那李小爷可得广泛撒网，精准捕捞，早日造福暗恋你的女同学才是。”

李天源一把搂过他的肩头，说：“哥们儿，你可千万得擦亮了眼，千挑万选才行。我是在前进的道路上太莽撞，大一还没过完呢就摔了个大马哈，你可不能步我的后尘！你知道有多少妹子在垂涎你的美色啊，你可千万把持住了，一定要选个最适合自己的！”

凌夏在他们身边，听得暗暗心惊。真不知道，她自己在不在李天源的“垂涎楚炀美色名单”当中。

楚炀回他：“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如果我打算开始一段感情，肯定是在两个人都准备好了，水到渠成的时候。这样最起码能长久一些，也是对人家负责了。对不对？”

只是他最后这一句，似乎不是在问李天源。楚炀的眸子明亮，眼神聚焦的地方却是投在了凌夏身上。那道目光太灼热，让凌夏瞬间有些恍惚。她甚至有些不能确定，楚炀是真的在看她，还是产生了错觉？

第88章 秘书不好当

入选法外社后一周，凌夏就接到了通知，参加了社团内部的活动。

这次活动就是针对一众新社员展开的。社长黄予泽代表社团老一辈成员，上台发表了冗长的演讲，主要讲了社团的精神、开展过的活动、获得过的奖项等等。凌夏听得昏昏欲睡，强撑着脑袋不趴倒在桌子上。这个法外社还真是神奇，社长就是个话痨，天天笑眯眯地弯着两只小眼睛，像个机关枪似的说起来没完。副社长却是个闷嘴葫芦，冷若冰霜，能对谁多说一个字都像是格外的恩赦了。这两人要是能均衡一下，效果应该不错。

凌夏还在出神恍惚，“冰山精”苏汝闻恰好投了个眼神过来，犀利凛冽。凌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神打瞌睡被抓包了，被那两道眼风扫的瞬间清醒，惊出一身冷汗。

黄予泽根据个人资料和面试结果，给新社员们分配了工作侧重，几乎每个人都跟着一名骨干成员做事，累积经验。到了凌夏这里的时候，黄予泽招呼道：“汝闻，小师妹就交给你带吧！”

凌夏心里打了个咯噔，心想你一定要拒绝一定要拒绝呀。

谁料，苏汝闻竟然走了过来，还点了点头：“好。”

“小师妹，你运气就是好！”黄予泽特别开心地拍了拍凌夏的肩膀，“可不是谁都能跟着咱们苏副社长，他向来很挑剔的。”

凌夏给他拍的只差当场跌坐到地上了：“我、我怕自己太笨，跟着苏师兄，会碍事……”

“哪能呢？”黄予泽显然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情愿，还一个劲儿地安慰，“你放心，我们都对你非常看好。我其实也特别想带你，但是社团事情太多了，抽不出空，就怕耽误了你。苏汝闻虽然看着严肃，其实人很好的。他专业知识又特别突出，你跟着他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专业第一们，要好好交流心得啊。”

事已至此，凌夏已经没法再改变什么了。黄予泽又嘱咐了她几句，夹着本子又去和其他人聊天去了。

剩下苏汝闻和凌夏两个人的时候，苏汝闻斜睨了她一眼，问了句：“你不愿意跟着我？”

“嗯？”凌夏急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苏师兄你误会了。我……我就是怕自己给你惹麻烦，耽误了师兄的时间。”

“要是真担心自己会碍事，就多上点心，少打瞌睡。”苏汝闻说着，还带了一丝冷笑。

果然，刚才听黄予泽演讲的时候昏昏欲睡，还是被看到了。凌夏只觉得自己后背冷汗涔涔，搞不明白为什么苏汝闻总是逮着自己不放。她闷声回道：“好……我知道了，师兄。”

苏汝闻从档案柜里拿来两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凌夏：“既然你以后在社团里跟着我，我就不跟你客套什么了，该你来完成的工作现在就开始着手做着吧。我的要求不多，就是效率要高，质量也要高。这是近两年来咱们社团进行的一些活动资料，有点乱，你分类整理一下，汇总成电子表格，三天后交给我。”

厚重的一摞资料砸进手里，着实给凌夏吓了一跳。她暗自掂量了一下，这三天的工作量可不少啊。不过，凌夏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立下什么豪言壮志，只是老实地应下：“知道了，师兄。”

回到宿舍，凌夏把那一堆资料往书桌上一放，“砰”地一声巨响，把窝在床上会周公的林纾喻给震醒了。

“地、地震了？”林纾喻顶着一头鸡窝般乱蓬蓬的头发，迷茫惶恐地从上铺窜了下来。

凌夏表情淡漠地对她说：“从自然现象来看，没有地震。但对我来说，效果和遭遇了地震差不多。”

林纾喻愈发茫然了：“什么意思？”

“看，这些大山，死沉死沉的大山~”凌夏拍了拍面前的文件资料，说，“这些都是你敬爱的苏师兄分派给我的，直直地压在我这苦劳力的身上。”

“苏师兄！”一听到有关苏汝闻的事情，林纾喻立即来了精神，活像打了鸡血一样。她如一阵旋风般扑过去，伸手不断摩挲那沓资料，只差没拿脸颊去噌了，喜笑颜开，“哎哟，这是我苏师兄经手过的材料，真好，真好……”

凌夏看着她，一阵恶寒：“你此刻的表情，活像一个猥琐的痴汉。”

林纾喻毫不在意地一挑眉头：“为了苏师兄，就是变成痴汉我也认了。话说，这些东西是他委派给你的，那你现在是苏师兄的小跟班了吗？”

“算是吧。”凌夏叹了口气，“我命苦，被傻乎乎的社长分派给了黑脸黑心的奴隶主。”

林纾喻却是一脸羡慕：“多好啊，我多羡慕你能跟着苏师兄干活啊！要知道，被帅气完美的奴隶主压迫，也是一种幸福。少女，你就别抱怨了。”

凌夏顺势把文件袋往林纾喻那边推了推：“既然这些压迫如此甜蜜难得，不如姑娘你多费费心，帮我做一下？”

林纾喻瞬间弹开两丈远，头甩得跟拨浪鼓一样，频率极高：“别，千万别！我资质愚钝，人又懒惰，可担不起这些重任。”

“没良心。”凌夏骂道，“怎么色字当头快蒙蔽了心智了，还能遇事就不忘先推诿，没顺着我的话答应下来？我真是服了你了！”

林纾喻不免有些得意，坐在一边翘起了二郎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喜欢苏师兄的俊美容颜，可不代表我会傻乎乎地跳进你设的圈套。”

凌夏已经知道这货完全不靠谱了，还是得靠自己。她只能认命地坐下来，开始把文件袋里的资料一份一份拿出来整理。

林纾喻叼了一盒酸奶，又往她身边凑了凑，盯着资料看。这些文件记录了法外社去年、今年开展过的各项活动，其中不乏苏汝闻的身影。还有的活动附上了现场照片，有一张恰好就是苏汝闻的。

照片中的人穿着白衬衣，坐在一张长桌前。他的面容依然清冷，哪怕是在照片里，也是不苟言笑。不过看得出他很认真，手指指着法律手册的一行文字，耐心地给前来咨询的人讲解着法律知识。

“我的天，苏师兄也太好看了！”林纾喻倒吸一口冷气，惊呼。

凌夏也不得不承认，苏汝闻的皮相确实不错：“唔，要是能再亲和一些，应该更好……”

第89章 送伞（1）

天气渐渐回暖，游泳课终于开课了。

凌夏宿舍四个人，都在这学期选择了游泳课。毕竟体育课是必修课，要修到足够的学分才行。女孩子在逐渐升温的天气里，又实在不喜欢跑步、足球、跳高等容易造成满身大汗的项目。听说游泳课学分不难拿到，而且上完课还能免费洗澡，于是四人一拍即合，共同进退。

之前几周因为天气太凉，游泳课一直没有开课，她们连泳池边都没去过。现在终于要下水了，穿一件什么样的泳衣成了大问题。于是四人周末手挽手出去逛街买泳衣，每个人买的风格都截然不同。

谭雨薇的打扮一向是走成熟性感路线，选的泳衣自然也很前卫。虽然在学校的游泳课上穿比基尼不太好，她只能选择保守一些的，但这个“保守”却不那么明显。谭雨薇的泳衣是鲜艳的水红色，从脖颈后面系上丝带，胸前是大大的深v。她还特意在宿舍里换上，扭动腰肢在其他三人面前搔首弄姿，对自己的身材颇为满意。

方遥的泳衣和谭雨薇的一比，简直是两个极端。她买的那套与其说是泳衣，不如说是潜水服更加合适。方遥本来就瘦小，这么一包裹，恨不得连脸都捂上，活像个打捞队队员。

凌夏和林纾喻的风格相似，都是中规中矩的“小学生款”，背心短裤组成的两件套。既不会太性感暴露，也不会捂得太严实太夸张。

到了游泳课上，谭雨薇果然凭借自己的“战袍”吸引了一众男同学的目光。凌夏她们都尽量离谭雨薇远一些，生怕在她身旁会被这些“爱的注视”波及。

只是让凌夏没想到的是，黄瑞洁也出现在了游泳课上。想要发现她实在是不难，因为黄瑞洁是除了谭雨薇之外，另一个目光集中点。倒不是因为她也穿得很性感，而是黄瑞洁本身就是经管学院的级花，长得漂亮，皮肤白皙。换上泳装之后，更是明艳夺目。

自从平安夜目睹了黄瑞洁对楚炀表白失败，凌夏就再没见过她。虽然黄瑞洁并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被凌夏发现，但她不喜欢凌夏，也是事实。凌夏对于这些事情，都是能避则避。谁能想到，千般躲万般藏，偏偏大家就到了一堂课上？

“冤家路窄这句话，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啊……”凌夏扯了扯林纾喻的胳膊，悄声说。

林纾喻也忍不住打量黄瑞洁，还点评道：“确实是个美女，就是看着有点高傲。那脖子仰得好像个天鹅似的，难怪楚大帅哥不喜欢。”

谭雨薇却不乐意了，毕竟是被黄瑞洁抢走了不少风头。她凑过来，努努嘴说：“有什么好傲慢的，我瞧着也就那么回事。再说了，有咱们凌夏大美妞在前边比着，楚炀能看上她才怪呢！”

凌夏赶紧去制止谭雨薇，免得她口无遮拦地再给自己惹麻烦：“嘘！人家自然有傲慢的资本，级花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当选的。你们可千万别拿我跟她比，我比不来的。”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黄瑞洁朝着她们这边望过来，眼风从凌夏身上扫过，很是犀利。凌夏只当自己没看到，心想我就安安静静做一团空气，你还能直接上来找茬不成？

因为是第一节游泳课，下水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是老师在岸上示范动作。到了还剩十几分钟下课时，才放一众学生下水去扑腾。凌夏有一点游泳的基础，下水后游了一圈，感觉还不错，觉得这个课程的学分自己绝对可以稳拿到手。方遥却有点怕水，向来镇定自若的人设有点撑不住了，死死地扒拉着泳池边不肯松手。

临到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还不忘再三地嘱咐：“今天是第一堂课，有几位同学没戴泳帽，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之前没有强调过。但下一次上课，所有人必须戴好泳帽再过来，否则要扣除期末考试成绩的！就算不穿泳衣，也必须戴泳帽！”

这句话引起一阵哄笑。

谭雨薇却死命地扯着头上紧紧勒住的帽子，哀怨：“干嘛非要戴这么个东西？”

“泳帽比较卫生嘛。”凌夏好声好气地劝她，“女生又容易掉头发，都积攒到泳池里多恶心啊，再说还会堵塞下水孔。几乎所有正规的游泳馆，没有泳帽都是不允许下水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真的又丑又蠢。”谭雨薇撅着嘴说道。

“哎哟，咱们雨薇长得漂亮，就算戴着泳帽，还是漂亮的嘛！”林纾喻的嘴向来很甜，说起奉承的话来，简直像是蜜里调油，“泳帽是检验美女的第一标准，我们戴上都丑，更衬得你好看了！”

她这么一说，谭雨薇终于高兴了，乐呵地合不拢嘴。四人一起上了岸，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上衣服出了游泳馆的门。

只是一出去，才发现竟然下雨了。上课前天气明明还算晴朗，这会就飘起了雨滴。虽说雨下的不算太大，但游泳馆到女生宿舍楼有一段距离，走回去肯定会淋湿。她们又刚洗了澡，头发还没干透，淋雨难免会不舒服。

谭雨薇倒是不怕，毕竟她是有男朋友的人。邱梧早就在外面等她了，只是出来得早，也没带伞。但热恋中的人就是不一样，邱梧想也没想就脱了外套，两人一起顶在头上，倒也遮风挡雨。

“姑娘们，我先约会去了，拜拜喽！”谭雨薇向来见色忘义，挥挥手就跑了。

剩下三个人在游泳馆门口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大口狗粮，面面相觑。

林纾喻说：“要不咱们也效仿邱师兄，把外套脱了顶在头上跑回去？”

方遥打了个“喷嚏”，立即拒绝：“不行，邱师兄是男生，体格好，又没湿着头发，脱了外套也没事。咱们三个可是刚洗完澡，还往外散发着热气呢。这要是把外套一脱，非得感冒不可。”

正说着，黄瑞洁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身边跟着一个女生，两人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困在馆内了。

只是那个女生却突然扯着黄瑞洁的袖子，兴奋地指着前方，说：“快看，那个往咱们这边过来的人，是不是三班的楚炀？”

她这句话音量不小，不光是被她拉着的黄瑞洁，就连一旁的凌夏也忍不住看了过去。

第90章 送伞（2）

雨好像下的比刚才更密更急了些，千丝万缕，首尾相连。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之时，楚炀撑了一把伞，朝着游泳馆的方向走过来。他身影颀长，步伐虽快却不显急促。因为撑着伞有所遮挡，在远处时凌夏看不清他的脸。直到越来越近了，伞下的那张脸才露出来。依然是漆黑陡峭的眉峰，光芒熠熠的双眼，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睫毛，挺秀耸立的鼻梁。刀削斧凿一样的精致，在雾气四起的雨天里，被染上了一层水墨画般的氤氲。那种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的视觉冲击感，一下就把凌夏的心抛到了浪头上，忽上忽下，欣喜地不能自已。

当然，被雨中的楚炀惊艳到的，不止凌夏一人。黄瑞洁和她身旁的女生一样目瞪口呆，简直挪不开眼。

不知名的女生莫名兴奋起来，对着黄瑞洁说：“喂喂喂，楚炀是不是看到下雨了，特意来接你的？”

黄瑞洁没有说话，眼角眉梢却染上了一层得意和期待。

林纾喻听到这话，忍不住撇撇嘴，小声跟凌夏说：“这位经管学院的系花也太擅长自作多情了，你不是说楚炀都拒绝她了吗，怎么还一脸满怀期待的模样？她难道看不见你在这里，看不出楚炀到底是为了谁才过来的？”

凌夏摇摇头：“我也没想到楚炀会过来……”

她话还没说完，楚炀已经踏上了台阶，走到了面前。林纾喻眉开眼笑地跟他打招呼：“哇塞，楚大帅哥，你怎么会出现？”

“叫我名字就行。”楚炀笑眯眯地纠正了林纾喻对他的称呼，又回答，“下雨了，我过来送伞。”

凌夏刚要开口，不料一旁的黄瑞洁走了过来，抢先一步插话：“楚炀，我和赵琳来上游泳课，没想到竟然下雨了，又没带伞，被困在这里了。你看……”

她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抬头楚楚可怜的看着楚炀，明显是在博得同情。以前黄瑞洁出场都是雄赳赳气昂昂，言语间都是洋洋自得，自带气场，这次竟然转变了套路，让凌夏有些猝不及防。看来上次平安夜被拒绝，黄瑞洁仍然没有死心。

楚炀朝她这边看了看，礼貌地笑了笑，不过笑意却没浸染到眼睛里：“哦，原来你们也在这儿上游泳课，抱歉，我事先不知道。”

这话一出，明摆着就是说自己这趟过来，和她们没有关系了。黄瑞洁一张脸再也挂不住当时就板了起来。

一旁的赵琳还没搞清楚情况，急切地问：“瑞洁，怎么回事？楚炀不是因为你来的吗……”

黄瑞洁死死地咬着嘴唇，一把扯过赵琳，扭头去了另一边，示弱可怜是再也扮不下去了。

楚炀自然不在乎黄瑞洁前后态度的转变，而是对凌夏说：“我记得你说今天下午上游泳课的。刚才看到外面变天下雨了，还想你们肯定没带伞。现在虽然暖和了不少，但是下起雨来温度还是有些低。你们刚游完泳，要是淋了雨怕是会感冒的。我正好没课，也没什么事，就带了伞过来了。”

“所以，你是特意来给我们送伞的喽~”林纾喻把话音拉长，故意说给黄瑞洁听。

楚炀点点头：“是呀。不过没想到你们都在，宿舍的伞我就只找到两把，凑合一下吧。”

林纾喻一听这话，马上搂住方遥的肩头，说：“哎哟，这个破天，能有好心人送伞就很不错了，哪能叫凑合呀！一共有两把伞是吧，那我跟方遥用一把，你和凌夏用一把，正好！”

“那成。”楚炀说着，把手里没打开的那把伞给了林纾喻。

方遥也特别识趣，既然有了伞，也就不再多留，跟林纾喻说：“撑伞，走人。”

“得嘞！”林纾喻打了伞，还不忘热情地跟楚炀打招呼，“楚大帅……哦不，楚大恩人，多谢了！送伞之恩，他日必将回报！”

楚炀被她逗乐，也挥挥手告别：“行，那我有需要的时候，就不跟你客气了。”说完，他勾勾手指，招呼一直没能说上话的凌夏，“咱们也走吧。”

凌夏钻到他的伞下，两人几乎是肩膀贴着肩膀，毫无间隙。那边黄瑞洁和赵琳仍然被晾在一旁，楚炀到底不是狠心的人，临走前还跟她们说了一句：“你们也别淋了雨，打电话看看有人方便过来送伞吗？如果没有，我可以去你们班的男生宿舍捎话，找人来接你们。”

赵琳连连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黄瑞洁铁青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凌夏，那眼神仿佛要把她从楚炀的伞下拽出来，扔到一边去。凌夏也不怕她，丝毫不躲避那两道恶狠狠的目光。毕竟，她又没做什么，更没故意得罪。她又不是插足楚炀和黄瑞洁之间的第三者，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楚炀看到她一脸慷慨激昂的表情，没憋住，笑出了声：“你这么紧张这么激动干什么？”

“有吗？”凌夏倒是不自知，闻言急忙放松了一下脸部肌肉，让表情自然一些。她不想继续和黄瑞洁进行无声地较量，就对楚炀说，“走吧。”

伞下空间有限，若不挨得近一些，怕是都要淋湿。楚炀一手撑伞，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凌夏背着的书包上。这样既拉近了距离，又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十分得宜。他时不时偏过头，和凌夏说两句话，嘴角眉梢都是笑意。从黄瑞洁的角度看去，伞下的两人却是那样的亲密无间，一瞬间刺痛了她的眼。

赵琳看黄瑞洁面色不善，本来想噤声。但她又实在压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好奇地问：“那个女生……是楚炀的女朋友嘛？”

“胡说！”黄瑞洁生气地回道，“什么女朋友，楚炀亲口说过就是普通同学罢了！”

赵琳撇撇嘴，没再吱声，只在心底嘀咕：同样是同学，怎么楚炀特意来接人家，却不接你呢？亏得还天天在系里宣扬自己和楚炀的关系多么不一般……

黄瑞洁这才发现，刚才从楚炀出现开始，她一直死死地握着拳头。此时松开手，因为太过用力，手指都在颤抖。今天发生的事，无疑让她丢了颜面。黄瑞洁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凌夏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盘算着也要让她尝尝自己心里这又羞又愤的滋味！

第91章 泳帽风波（1）

都说受了刺激的人往往会做出激进的事，黄瑞洁在目睹了楚炀雨天给凌夏送伞后，就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只是凌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别人打击报复的目标。她还以为，这些桥段只在电视剧里上演。

第二次游泳课，谭雨薇和林纾喻都到了生理期，不能下水，只在岸上观摩。方遥直接把泳衣套在了衣服里面，换的特别快，早早地就到泳池边等着了。四个人中，就剩下凌夏自己还在换衣服。更衣室里零零散散有四五个人，黄瑞洁和赵琳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看到凌夏，黄瑞洁顿了一下，脸色当时就冷了下来。凌夏也不在意，只当看不见。恰巧黄瑞洁分到的更衣柜就在凌夏的对面，两侧柜子共用一排长凳换衣服，颇有一种避无可避的意思。为了不碍人家的眼，凌夏干脆背过身，面对衣橱换衣服。

换好泳衣锁上了衣柜，凌夏从更衣凳上拿起事先装好了泳镜、泳帽等物品的防水包，淌过浸脚池，来到泳池边。早来的人正在三三两两做着热身，不方便下水的人就在一边坐着。不是教学区的泳道里，有几个人在游泳。林纾喻、方遥和谭雨薇凑了一堆，正在叽叽喳喳不知道兴奋什么。

“干嘛呢？眼珠子都快掉进泳池里了！”凌夏好奇地凑过去，加入那三个人的行列中。

谭雨薇笑得好像得手的小贼，不断地挤眉弄眼：“有福利哦、福利！”

“什么福利？”凌夏一头雾水。

林纾喻满脸直泛红光，激动地像是随时都会昏过去：“快看，快看水里，苏师兄！”

凌夏踮着脚，努力在几个泳道中寻找苏汝闻的身影，奈何实在是区分不开：“不是吧，这戴着泳镜泳帽，看上去都差不多，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苏师兄不一样！”林纾喻的声音里仿佛被掺入了蜂蜜和奶油，又甜又腻又绵，“就是那个身条最正、皮肤最白、游得最快的，那个就是苏师兄！他的身材真好，和我想象的一样。”

凌夏按照这几个标准，果然在一众光着膀子游泳的汉子里，找到了苏汝闻。她不禁打心眼里佩服林纾喻：“喻喻，你真厉害。平时只看他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衣服里，都能想象出他只穿一条泳裤的模样……”

方遥撇撇嘴：“那你真是小瞧她了，她什么东西想象不出来啊？”

“我能直接告诉你们，我每天yy苏师兄无数次吗？”林纾喻这句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实为当代不要脸人群的典型代表，“当初选课的时候，谁能想到，不就是来上个游泳课嘛，竟然能看到我亲爱的苏师兄矫健的身影，天呐~”

凌夏无奈地摇摇头：“算了，你慢慢欣赏苏师兄浪里白条一般的英姿吧，我们可得上课去了。”

说着，她扒拉着自己的防水包，打算拿出泳帽泳镜佩戴好。谁知道，泳镜倒是乖巧地躺在包里，泳帽却不见了踪影。

“我的泳帽呢？”凌夏奇道，“我明明装在包里了。”

方遥凑过来，问：“是不是落在更衣室了？”

凌夏摇头：“不可能，我换衣服之前还特意确认了一遍，泳镜和泳帽都装在这个包里，我才把防水包放在更衣凳上的，不可能落下。”

防水包就那么大点，藏不下什么东西。

“那怎么办？”谭雨薇有点替凌夏着急了，“上次课程结束，老师特别强调过，哪怕不穿泳衣也得戴泳帽，不戴会扣学分的。你现在换了衣服去外面服务中心买，还来得及吗？要不然我和喻喻去帮你买也行……”

这边几人还在说着话，那边游泳老师已经吹响了哨子，召集所有人集合上课。凌夏想了想，说：“这会儿要点名了，点名不到也会扣分。不然先过去站队吧，走一步看一步。”

四人匆匆赶过去集合，列队站好。游泳老师拿着蓝色的文件夹，每当点一个人的名字，都会抬头看一眼那人有没有戴泳帽。到了凌夏这里，她喊了一声“到”，老师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这位同学，你的泳帽呢？”

凌夏只好回答：“老师，我今天的确拿了泳帽过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

老师的表情变了几变，显然是不能相信这个说辞：“没拿就是没拿，找什么借口？上次下课的时候，我就强调了这一件事情，你都还能违反，这是你上课的态度吗？”

凌夏无奈，但实在不好顶撞，只能低头不语。

“你既然选了我的课，就要遵守课堂纪律。”体育老师继续说道，“在公共的游泳池里不戴泳帽，说白了就是不道德的行为。你们小姑娘只顾着自己好看不好看，完全不顾及别人！”

这句话说的有些重了，凌夏不禁皱起了眉头。队伍里好多人也开始窃窃私语，无非就是“撞在枪口上了”、“这次不那么好糊弄了”、“老师火大了，看来真的要扣分”之类。

林纾喻有些为凌夏打抱不平，插言：“老师，我们是一个宿舍的，我能作证，凌夏真的不是故意的！”

体育老师一挥手，制止了她：“我不管你们都有什么理由，上次我就说过了，违反规定不戴泳帽的，要在期末成绩里扣分，学分不能拿全！”

凌夏一肚子委屈，但看着老师在气头上，又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儿，实在不能继续为自己争辩了。如果想补救，只能到课后老师情绪平复一些了。只是，这个事情实在太蹊跷，怎么像都像是有人在针对她，故意让她出丑。

这么想着，凌夏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黄瑞洁，果然见她一脸幸灾乐祸地观望着。发觉凌夏看过来，黄瑞洁又急忙避开她的眼神，显然是心虚。凌夏不禁想起刚才换衣服的时候，自己的放水包放在更衣凳上，黄瑞洁就在对面，而她又背过了身……

“其他同学，热热身准备下水吧。”老师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凌夏的思路。她没有了继续点名的兴致，又气恼恼地看了凌夏一眼，说了一句，“你今天不准下水，也不要和几个观摩的同学一起坐着，就留在岸边看着！”

所有人排着队，陆续进了泳池中。林纾喻和谭雨薇拍了拍凌夏的肩膀，以示安慰，去了一旁的排椅上做好。只留了凌夏站在岸边，颇为尴尬。

第92章 泳帽风波（2）

前所未有的窘迫袭来，凌夏看着蓝晃晃的一池清水，竟然有些头晕目眩。不过她的思绪，倒是渐渐清明。想想这一系列发生的事，一定是黄瑞洁趁她背过身的时候，偷偷拿走了泳帽，导致她被老师训，被当成典型拎出来，还要被扣学分，不能下水。

凌夏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拳头，指甲都陷入了肉里，掐出一个个半月形的印子，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直到有一个人出现在面前，有些蛮横粗鲁地扯过她的手，把她的手指掰开。凌夏依然恍惚着，那人却将一个湿漉漉的泳帽塞进了她手里。

苏汝闻不知什么时候从水里出来，走上了岸，把自己的泳帽摘下来，给了凌夏。他披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发梢处还有水滴，顺着精致的额角落下。苏汝闻依然面无表情，只是说：“拿去用。”

“你……”凌夏愣住了，剧情的走向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苏汝闻见她愣着，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怎么，你很喜欢这样被罚站，看着别人上课吗？如果是，那我收回泳帽，你只当我没过来。”

凌夏一把握住了泳帽，急忙说：“不是的！就是师兄……你、你不游了吗？”

“吵吵嚷嚷的，没意思，不游了。”苏汝闻看了一眼水下闹腾腾的学生，冷冰冰地说。

凌夏知道他这是在为自己解围，想不到“冰山美人”内里还有一颗火热的心肠。看来是上一次，她整理的材料让苏副社长比较满意，此刻就来替自己的小跟班出头，也不枉费凌夏熬了两个晚上。

她也不再多说，只冲苏汝闻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泳帽：“谢谢师兄了。等我用完了，一定洗好了还给你！”

苏汝闻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凌夏迅速戴上苏汝闻的泳帽，走到老师面前，问：“老师，我有泳帽了，可以下水了吗？”

“你……”体育老师愣了三秒，没想到剧情还有后续发展。毕竟开课才不过一会儿，凌夏既然戴好了泳帽，也没有继续罚她的道理。老师摆摆手，示意她下水，“你补救地倒是挺快，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抓紧练习吧。”

一场风波总算是平静地度过了。下课的时候，谭雨薇还在说：“今天真是蹊跷，凌夏你这么仔细的人，怎么可能忘记拿泳帽呢？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那八成就是忘了拿。但放在你身上，绝对不可能！”

凌夏朝着不远处的黄瑞洁看了一眼：“确实是蹊跷，这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的。”

“故意的？”林纾喻顺着她的眼神，也看到了黄瑞洁，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人嫉妒你，背后使坏呢！”

她们一个两个的眼风都很犀利，四人齐刷刷地瞧过去，黄瑞洁大概感受到了。平常那么张扬跋扈的一个人，此刻竟然有些躲躲闪闪，明显是心里有鬼。

“真是想不到，改革开放的春风吹了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活在过去‘宫斗宅斗’的世界里，弄得好像在争宠一样。”凌夏说着说着，反而笑了起来，但看得出，她是憋着一肚子火气，“她可真是‘胆大心细’，肯定是趁着我转过身换衣服的时候，把我的泳帽拿走了。就那么短的时间，周围还有几个人，黄瑞洁临时起兴，就能把这事做了，的确厉害。不过，就是这心眼和计谋都长歪了！”

方遥常年浸淫在各类小说里，对这些桥短再熟悉不过了：“她这是知道，老师这节课要重点关注泳帽的事情。真要是有个不戴的，肯定被当成刺头处罚。你的更衣柜又恰好和她的离得近，东西就放在那儿。大家都是一个课上的同学，哪能有什么防备，谁也想不到她能干出这种事啊！”

“得亏今天是苏师兄伸出友爱的援助之手，不然凌夏今天又是被池边罚站，又是扣学分的，可要吃大亏了！”林纾喻说，“苏师兄简直就是天使啊，出现地真及时！”

“今天的事情，确实要好好谢谢苏师兄。”凌夏说着，话锋一转，“人家帮我我记着情，有人坑我，我可也记着仇呢。感谢苏师兄的事儿不急，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我先把背后捣鬼的揪出来，省得人家觉得我好欺负！”

凌夏平时一直是好脾气的模样，遇事得过且过，从来没跟谁起过争执。这一次她是真的被惹恼了，看架势势必要和黄瑞洁过不去。其他三人哪里见过她这个样子，都是吓了一跳。

谭雨薇还劝解：“虽说我们都知道是她干的，但也没抓住人家的手啊，凌夏你千万别冲动，免得把事情闹大！”

凌夏倒是头脑十分冷静：“没抓住她的手不要紧，但我有把握肯定能从她那里把我的泳帽找回来。毕竟时间有限，又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她拿了我的东西，为了不被人发现，当然是锁进自己的橱子里，最快最保险。我就去更衣室里等着，我就不信她还能不打开更衣柜！”

说完，她气势汹汹地朝更衣室走了。林纾喻赶紧一推方遥，嘱咐：“你赶紧跟过去，从旁边看着点。我觉得凌夏这次火气压不住了，你可得劝着点！”

方遥点了点头，小跑着追过去了。

谭雨薇又说：“要不要给楚炀打个电话？万一真闹起来了，我觉得有他在，那两个不管是谁，都能收着点。”

“对对对！”林纾喻表示十分认同，“好在我留了楚大帅哥的手机号，我这就通知他，让他在外面等着。”

凌夏一路赶到更衣室，黄瑞洁果然没去洗澡，而是正打算打开自己的柜子。看见凌夏过来了，她手上一哆嗦，钥匙就掉到了地上。

凌夏也不说话，干脆抱着胳膊，就在更衣凳上坐下，看着她。黄瑞洁弯腰拾起了钥匙，却迟迟不敢打开橱门。

方遥也跟着过来了，见形势颇为剑拔弩张，她不禁小声跟凌夏说：“要不，你先去洗澡？”

“不急着洗，我就在这儿坐会儿。”凌夏丝毫不肯退步，“反正一会儿也没事，我就在这等会儿。方遥你先去洗吧，洗完之后出去，帮我跟管理员说一声，我晚出去一会。”

第93章 泳帽风波（3）

方遥知道自己劝不动，摇了摇头洗澡去了，更衣室里就剩了凌夏和黄瑞洁两个人。凌夏是铁了心不走，就等着黄瑞洁打开柜子了。平日里凌夏温吞和气，简直像一块面团一样，随便摆布揉捏。但真的遇到事情，她绝不退缩，非要给自己争一口气。

黄瑞洁终于忍耐不住，朝着凌夏吼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一直坐在这里干什么，还让不让人换衣服了？”

“随意换，我可没拦着你。”凌夏摊了摊手，“我不过就在这里坐着，碍着您大小姐什么事了吗？或者说，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坐在这里，你施展不开身手？”

“笑话，我、我能做什么？”黄瑞洁心虚地十分明显，还抵死了嘴硬，“我就是想换衣服，不习惯有人看着，不行吗？”

凌夏冷笑：“这就换衣服了？可是你从泳池出来，还没去冲洗呢。现在就换衣服想逃走，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黄瑞洁一张bái nèn的脸，此时已经憋得通红，像是能滴出血来：“我逃什么逃，你胡说八道什么？”

凌夏也懒得继续看她装傻充楞，干脆挑明了直说：“我为什么在这儿，你为什么不敢打开更衣柜的门，咱们都心知肚明，没必要再演了。黄瑞洁，我跟你没什么交情，但也没什么瓜葛，你今天做的事情，有意思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黄瑞洁就是狡辩也没用。她狠狠地瞪了凌夏一眼，终于破罐子破摔：“没错，你的泳帽就是我偷偷藏起来的！”

说着，她用钥匙打开更衣柜的橱门，伸手从柜子里拿出凌夏的泳帽，使劲地扔过去，歇斯底里地吼道：“就是我拿的，就是我，怎么样？”

凌夏接住自己的泳帽，一脸沉静。她的淡定，和此时黄瑞洁的濒临疯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黄瑞洁看上去，好像分分钟就要滚地撒泼了一样，全然没了形象：“我就是看不惯你天天缠着楚炀，看不惯你在他面前装清高，看不惯他什么都向着你！凭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就因为你会装无辜吗？明明就是跟着他后面死缠烂打，还得摆出一副撇的干干净净的样子，很有意思吗？”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楚炀不喜欢你了。”片刻之后，凌夏淡淡地说，“你根本不配。”

黄瑞洁一瞬间红了眼睛。她想回击，跟凌夏吵起来，但终究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凌夏不想继续跟她纠缠了，拿了自己的洗浴用品，对黄瑞洁说：“今天这件事，传出去对你没什么好处，毕竟你也是学生会的一份子。但是，我不声张，不代表我好欺负。我和楚炀怎么相处，是我们的事。他既然没有厌烦我，就说明我做的事不出格。你喜欢楚炀，就凭本事自己争取。争取不上，就反省反省自己的问题。如果你还来我这里闹事，下一次，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好自为之！”

说完，凌夏再也不理会黄瑞洁，扭头走向了浴室。

最终，黄瑞洁也没有进去冲洗，大概换了衣服，就匆匆离开了。凌夏出去的时候，林纾喻几个人都在等她。看她出来，她们迅速围上去，叽里呱啦地问起来。

“怎么样，你的泳帽找到了吗？”

“是不是黄瑞洁拿的？我看着她哭着跑出来的！”

“你跟她吵架了，威胁她了？”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揭发她，太过分了！”

凌夏哭笑不得，只能说：“祖宗们，你们能不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我脑子都要被你们吵炸了！”

好在林纾喻终于说到了正题：“那个，我怕你跟黄瑞洁闹大了，不好收场，就打电话把楚大帅哥叫来了。他现在就在外面等你，估计刚才也见过黄瑞洁了……”

“楚炀……”凌夏一滞，她刚才手撕黄瑞洁，威风凛凛，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却有点怕见到楚炀。

见她犹豫了，林纾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别怕。”

“是啊凌夏，刚才在电话里喻喻把事情的大概告诉楚炀了。”谭雨薇接话，“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博取一下他的同情心，哭诉哭诉，增进感情。”

凌夏摇摇头：“你们不知道，楚炀其实特别不喜欢这类事情，总是能躲就躲……我本来不想让他知道的，这件事黄瑞洁更不可能说。我本想在楚炀那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

林纾喻一脸懊恼，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凌夏，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我、我是不是好心办错事了？”

“没，不怪你，你们都是为了我嘛，我知道。”凌夏努力朝她们笑笑，“好了，既然来了，那就去面对。我去跟楚炀聊聊，你们先回宿舍吧。”

出来去管理员那里还了钥匙，凌夏一眼就看到楚炀坐在对面的休息椅上等她。凌夏走到他面前，露出个看似轻松的笑容。

两人却同时开了口：“你……”

凌夏闻言，立即止住了话头，微笑：“你先说吧。”

“你没事吧？”楚炀的右手微微握着拳，一向挂着和煦笑容的脸，此刻一丝阳光都没有。

凌夏急忙摇头：“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别说，选择游泳课真是个很好的决定，强身健体，还能免费洗澡，特别好。”

楚炀看出她想把这件事揭过，于是叹了口气：“林纾喻在电话里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了。刚才我在这里等你出来，也碰到黄瑞洁了。”

“她……”凌夏顿了一下，本想问楚炀有没有和她说什么，但终究没有问出来，只是说，“挺好的一个姑娘，狗血剧集看多了，非要亲身尝试一下。不过无奈的是，她找错了对手。我又不是偶像剧里面人善好欺的女主，当然是凭一己之力顺利解决了。恐怕，黄瑞洁短时间内是不敢靠近我了，挺好的，一举多得。别忘了，我可是立志要成为顶尖律师的人，口才好得很，怎么可能被她欺负？”

她越是说的轻松，楚炀的脸色越是不好看。过了还一会儿，他才开口：“有时候觉得，我就像个麻烦，总给身边的人带来糟心的事。”

第94章 送粥（1）

“泳帽”事件之后，凌夏在夜里睡觉时，突然开始害冷。到了第二天起床，就光荣地发起了高烧。对此，她十分哭笑不得。原以为就是经历了一场荒诞的闹剧，没想到心里的火还是被逼了出来。再加上她为了围堵黄瑞洁，穿着湿漉漉的泳衣在更衣室滞留太久，多少着了凉。两面夹击，竟一路将体温烧到了三十九度。凌夏自认为体格属于强健少病的那一类，上一次生病还是高三寒假的时候，距今都一年多了。上大学后，她连小感冒都没有，更别说发烧了。

高温让她有些昏昏沉沉的，做的梦都不太连贯，一茬接着一茬。凌夏梦见自己回到了附中校园，楚炀骑车带着桑雪从她面前经过，两人有说有笑的。然后场景一晃，楚炀后座上的桑雪又变成了她本尊。还梦见黄平达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人的面，念出了她给楚炀写的信。台下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她通红着脸、憋着眼泪低着头。似乎还梦到了黄瑞洁，黄瑞洁拿着她的泳帽，用食指撑着不停地转，还扭头跟游泳课老师说，老师，她就是故意不戴泳帽的，快扣她学分……

仿佛脑子里的记忆存盘被人打乱，乱成了一锅粥。有一个头上长着角的小恶魔，兴奋地拿着一个长柄大勺子，熬粥一样地搅来搅去，把所有的事情都搅和到了一起，分不清楚、理不明白。等到凌夏强撑着沉重的脑袋起来，她竟然就只剩了一个念头——胃里烧灼地厉害，肚子咕咕直叫，她真的想喝粥了。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凌夏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一下午。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怕是都出去觅食了。凌夏给林纾喻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能发扬光荣传统，体贴病号，带一份粥回来。

电话接通，凌夏刚刚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诉求，那边林纾喻就兴奋地呱呱乱叫起来。

“有粥有粥，你怎么知道的？”林纾喻那个兴奋劲，简直要让人怀疑她下一秒就能从听筒里钻过来，“我正在等着给你取粥呢，你这电话真及时！”

凌夏却听得一头雾水：“取粥，取什么粥？难道咱们俩心有灵犀了，我还没打电话，你都知道我需要什么？”

“哪能啊，跟你心有灵犀的可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林纾喻还故意卖起了关子，“哎哟，不说了，粥来了。你就在宿舍等着吧，保管你吃的热乎可口。”

这边林纾喻匆匆挂了电话，只留下凌夏百思不得其解。她这次发烧来得突然，也就宿舍里的几个人知道。难不成，是今天下午她没去上课，班里的同学，如同吴坤宇之类知道了缘由，大发善心来了？

直到林纾喻拎了两个袋子回来，凌夏才弄清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纾喻先把左手提着的袋子打开，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往桌子上摆着。凌夏急忙凑过去，手脚麻利掀开饭盒的盖子。这一袋里一共有四样东西：一碗熬得糯糯稠稠的皮蛋瘦肉粥，一份清炒山药，一份清汆丸子，还有一份香酥甜饼。肉菜汤饭兼具，还都清淡不油腻。那香气甫一飘出来，凌夏就已经食指大动了。

“天呐，都是我愿意吃的！”看到这些食物，凌夏一瞬间有种心满意足、美梦成真的满足感。脑子因为这种幸福的感觉清醒了一些，身子也爽快了不少。

她拿起塑料勺子，舀了一大口粥塞进嘴里。煮的软糯的大米入口即化，淡淡的咸香让被高烧摧残到麻木的味蕾渐渐苏醒。凌夏连着喝了好几口，这才顾得上去问：“是哪位好心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给我买了这些好吃的？”

林纾喻笑得简直如同年画娃娃，五官都快集中到一起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呗！”

“故事？什么故事？我喝粥和故事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讲完，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林纾喻瞪了凌夏一眼，讲了起来，“话说，有那么一个别扭的小姑娘，特别特别喜欢一个小帅哥。但是呢，她觉得小帅哥太好了，不敢去表白，也不知道小帅哥喜不喜欢自己。有一天呢，小姑娘生病了。小帅哥知道了，特意跑出去买了粥，托付给小姑娘的朋友。恰好呢小姑娘真的想喝粥，小帅哥一猜就猜中了她的心思。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你知道是谁给你买的粥了吧？”

凌夏怔怔地听完林纾喻讲的“故事”，有些意外：“你是说，这些都是楚炀买了，让你带给我的？”

林纾喻伸手摸了摸凌夏的头，像是夸赞一只会摇尾巴的小狗：“哎哟，真聪明，这强健的大脑没被烧坏，不错不错！”

“但是，我没告诉楚炀我生病了，他……”凌夏止住了话头。

昨天在游泳馆里，楚炀突然说自己是麻烦，给她带来了不好的事情，两人就都沉默了。一直以来，凌夏其实都特别害怕发生类似“泳帽事件”的事件。倒不是她怕被黄瑞洁那样的人陷害，而是害怕楚炀会因此多想。

本来，她和楚炀之间相处地不错，像是朋友，又多了一层暧昧和亲近。楚炀似乎暂时不想跨越这个界限，而凌夏则是不敢跨过这个界限。他们就在临界点上相安无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推了一把，碰到了界限。因为如果只是朋友，为什么黄瑞洁要把矛头指向凌夏呢？

这件事，似乎在逼迫两个人立刻去看清、认定他们的关系。可是现在，谁又能真正说的清？若是就说对方是朋友，那之前的亲密岂不是成了轻浮、玩弄？若是马上就变成男女朋友，似乎还不到楚炀说的水到渠成。更何况，凌夏根本不确定，楚炀是不是喜欢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合不合适。

其实凌夏挺理解楚炀的。虽然他被很多女生爱慕、追求，但他一点也不享受这种过多的注目。他说自己是麻烦，大概是因为经历了不少类似的事情。他不喜欢成为别人争执的缘由，哪怕事情根本不是因他而起，更不是他能控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楚炀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被纠缠在乱七八糟的风波里，他并不容易。

第95章 送粥（2）

凌夏陷入了沉默，低头安静地喝粥，不再说话。

林纾喻伸出一根手指头，暗戳戳她的脸，问：“怎么不说话了？我今天就是恰好碰到楚大帅哥了，他问我你怎么没来食堂吃饭，我告诉他你发烧了。结果，他就让我等一下，自己饭都不吃，跑出去给你买饭了。你看，他这么用心给你送关怀、送温暖，难道你不惊喜，不感动，不欣慰吗？”

“我惊喜，我感动，我欣慰，我简直受宠若惊。”凌夏接着她的话说，还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灿烂开心的笑容。

林纾喻自然是猜不到凌夏心里的想法和郁闷，只是说：“要是有人能对我这么上心，我真是刀山火海都愿意为他去！凌夏，你快跟我传授传授，你是怎么一步一步收服楚大帅哥的心的？我得在你这里取取经，然后去收服苏师兄啊！”

凌夏闻言，急忙摆手：“别胡说，我哪里就收服楚炀的心了？他对我好，是因为他人好心善。换了不是我，是其他人，他也会这么做的。”说着，她又加了一句，“我和楚炀可不是男女朋友，你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免得被有心人听到，还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哎，不对不对，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对？”林纾喻突然有点急了，“我怎么觉得，你在有意撇清自己和楚大帅哥的关系呢？之前，你可从来都不这样？”

“有、有吗？”凌夏有些心虚，低头喝粥吃东西，不敢抬头看她。

林纾喻却不依不饶，硬生生地把她的脑袋抬起来，让凌夏不得不和她直视：“该不会，你因为黄瑞洁陷害你的事情，要退缩，要和楚炀划清界限了？”

凌夏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手里的筷子、勺子，才说：“我不是想退缩，我也舍不得退缩……我只是……我是怕楚炀会多想。昨天，他的语气不太对。我……我害怕……”

凌夏不知道再怎么说下去了，有些委屈地瘪瘪嘴，连面前的食物都勾不起她的兴致了。

林纾喻却突然非常理解她，忍不住伸手一捞凌夏的肩膀：“我知道你害怕什么。昨天你说，楚大帅哥特别不喜欢这种事情，从来都是避之不及。经过这次‘恶**件’，他可能觉得自己和你走得近，对你造成了负担，让别人针对你；也可能会觉得，你们最近的接触，有点不像是普通朋友，似乎要越界了。但无论他怎么想，你都害怕，他会因为这件事疏远你，对不对？”

“喻喻……”林纾喻平时总是大大咧咧，没头没脑的样子。现在她突然这么通透，这么善解人意，竟让凌夏一时有些怔忡。

林纾喻拿起凌夏放在桌上的餐具，重新递到她手里，又说：“其实吧，你有时候就是太小心了。有多少人想跟楚大帅哥走得近些，甚至没脸没皮地纠缠他。比如我吧，要是我有你这样的机会，我一定死死缠住，绝不放手。楚大帅哥虽然还没有做到最后那一步，但他已经明显走向你了。你说，你就不能主动一些，朝他那边走走？”

凌夏忽闪一双眼睛，求知若渴虚心请教：“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就放心大胆地享受你们的亲密和暧昧，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林纾喻大手一挥，慷慨豪迈地说道，“你看，你生病了，楚大帅哥能巴心巴肺地给你买粥送饭，就说明他并没有打算要跟你划清界限。昨天他说那些话，可能也没有太多意思。既然这样，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什么也没听到，继续和他相处着。如果你们真的很合适，用不了太久，你们顺水推舟就走到一起了。如果最终你们真的不行，那谁也不会怨谁，好聚好散呗。”

正说话间，凌夏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楚炀打来了电话。

林纾喻眼神倒是好使，一眼看清了联系人，急忙催促凌夏；“快接快接，肯定是送关怀来了。我就说他没有要远离你吧！”

凌夏按下了接听键，楚炀的声音立刻传来，他问：“没休息吧，生病好些了吗？”

“温度降了不少，这会好多了。”凌夏回答，想了想又说，“谢谢你给我买的粥。”

楚炀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透过手机听筒传出来，更加有磁性：“喜欢吃吗，我还怕买的不合你胃口。”

“喜欢吃，都特别好吃。”听到他的笑声，凌夏不自禁地就裂开了嘴，也跟着笑起来。

“那你吃完了早点休息，别缺了水，也别忘记吃药。”楚炀嘱咐，“如果晚上再起烧，或者觉得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陪你去医院。”

凌夏点头：“嗯，知道了。”

两人互相道了别，这才挂了电话。凌夏一回头，就看到林纾喻笑得特别欢畅。

“哎哟，这一通电话真神奇，效果真好！”林纾喻一边笑，一边说，“我发现，女生确实是善变啊。刚才你还愁容不展，考虑着要不要跟人家疏远。不过就打了一个电话的功夫，这就笑得春光灿烂、一扫忧愁了。合着我叭叭叭地劝了你半天，也算是句句在理，深入人心，但效果比楚大帅哥两句关怀差的太远了！”

“哪有这么夸张……”凌夏心情大好，又继续和面前的美食奋斗起来。这些可都是楚炀特意给她买的，可不能浪费。

林纾喻坐在一边，托着腮，问：“所以，想通了？”

“想通了，通得不能再通了！”凌夏眉眼都笑开了，和刚才闷闷不乐的判若两人，“什么黄瑞洁、红瑞洁、蓝瑞洁的，通通都见鬼去吧。我就要跟楚炀亲亲我我、越走越近，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只要赶碍我好事，通通要被我灭掉！”

“牛气，真牛气！”林纾喻忍不住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凌夏同学，请你继续保持这种心态，早日将楚大帅哥收入囊中！”

两人正说着，凌夏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林纾喻乐得不行；“哎哟，不会又是楚大帅哥吧？上一个电话才打完没多久啊，这真是难舍难分！”

凌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严冬打来的。她才刚一接听，那边立刻传来了哭天抢地的嚎啕：“凌夏，我和虞朔吵架了，他不接我电话了！”

第96章 异地恋风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凌夏一听严冬哭得厉害，心里就发慌。毕竟，严冬一贯是彪悍无敌的性格，“虞朔怎么可能跟你吵架，还不接电话呢，他哪里来得这么大勇气？”

“他、他、他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严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伤心坏了。

凌夏只能安慰她：“也许虞朔是遇上什么事了，你冷静一下，别哭了，也别把他逼得太紧。你现在在哪儿啊，我去找你。”

林纾喻一直守在凌夏旁边，一听这话，急忙说：“你自己还发烧呢，怎么能出门呀？”

严冬听到了林纾喻的声音，一边哭一边问凌夏：“你、你怎么发烧了，严不严重？”

“没事，问题不大。”相对于自己，凌夏现在还是更担心严冬一些，“你在学校吗，我过去找你吧？”

严冬在电话那头抽了抽鼻子，声音也是夹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别出门了，好好在宿舍休息。”

“那你怎么办？我不放心你呀。”凌夏说。她知道严冬在科大其实没有几个能说上话的同学，和自己宿舍的人关系也不太好，就怕自己一个人闷着，憋出心病。

把能用上的人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凌夏又说：“要不，我帮你问问老吴吧。他成天没什么正事，应该能过去陪你唠唠嗑。”

严冬想了想，实在想有个人能倾诉，于是答应了：“那你让他来科大体育场找我吧……顺便、顺便让他带几罐啤酒……”

于是凌夏匆匆拨通了吴坤宇的电话，吴坤宇一听是严冬的事情，二话没说就应下了。鉴于凌夏始终觉得吴坤宇是个靠谱稳重的孩子，所以让他去陪着严冬，凌夏也放心。

第二天上马哲课的时候，凌夏特意和吴坤宇坐在一起。她问：“昨天让你去开导严冬，开导地怎么样啊？”

“唔，从情绪转变来看，效果还是可以的。”吴坤宇用课本挡着脸，压低了声音回答，“我去的时候她哭得厉害，我走的时候她已经能勉强笑一下了，是不是效果还不错。”

凌夏小幅度地拍拍吴坤宇的肩膀，表示认可：“辛苦你了吴同志，我代表组织感谢你。话说，严冬有没有说，她和虞朔因为什么吵架？”

“她断断续续说了，但是没太说清楚，不过我给总结了一下。”吴坤宇抬眼看了看讲台，发现马哲老师正讲得起劲，没空管下面开小差、睡觉、玩手机的学生，这才又说，“就是她那男朋友的空间里，有一个女生在每一条状态下面都第一个留言，简直像是掐好的时间，而且字里行间很暧昧。她男朋友呢，跟她互动地还挺频繁。严冬就觉得事情不对，打电话去质问，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无非就是，严冬觉得她男朋友不检点，她男朋友觉得她捕风捉影，没事找事。”

凌夏听完，叹了口气：“唉，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虞朔一直都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从来是惟严冬之命是从，我都没见过他反驳过严冬。这次发脾气玩失踪，总觉得像是恼羞成怒。严冬也不是小心眼、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看来这事，还真有些猫腻。”

“感情上的事情，很难说。”吴坤宇突然摆出一副老成在在、堪破红尘的样子，“你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还是热恋期，自然什么都好。现在两个人都恋爱快一年了，大部分时间又是异地，最开始浓烈的感情，也慢慢淡了。甚至有些事，还会发酵，变成别的什么。”

凌夏沉默了一会儿，她实在没想到，严冬和虞朔也会面临感情的危机。想了想，她又问：“我昨天是因为不舒服，不能去陪严冬，所以才找了你。你没有趁人之危，打严冬的主意吧？”

吴坤宇立刻摇头，脸色还带了几分严肃：“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在这时候打她主意？我也是真心为严冬着急，她只要还愿意跟那个虞朔在一起，我就绝对不会横插一脚，让她为难。但是，如果她需要有人陪着，谈谈心、解解闷，我也可以随叫随到。”

“老吴，真看不出你这么靠谱又正直！”凌夏由衷地感慨，“你这三观可以啊，要不是虞朔比你更早出现，我绝对挺你！”

被凌夏这一阵猛夸，吴坤宇竟然老脸一红：“你平时总是损我，现在一夸，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下课铃声响起，结束了他们的会话。马哲老师在讲台上合上了课本，下了个通知：“同学们，下周起我的一位同事要休产假，我呢要暂代两个系的课程。这样因为人比较多，咱们的课要改到二楼的大阶梯教室上课了，别走错教室。”

他话音未落，班上的人就开始兴奋地讨论起来。毕竟马哲课实在有些无聊，上课的时候教室里的人能横七竖八歪倒一片。换个大教室，还能和别系的学生一起上课，能聊天的人更多了，说不定还能发展“异院恋情”。

下了课，凌夏马上给严冬打了电话，询问她和虞朔的事。严冬只是说，虞朔的电话始终打不通。她现在火气基本上没了，反而是转成了担心。毕竟这么长时间联系不上，严冬很担心虞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要不，你帮我给虞朔打个电话，看看他接不接吧？”严冬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夏回她：“他一看是我的电话，就知道肯定是你找他，我觉得他也未必会接。不过，有一个人他应该不会怀疑。”

为了打消严冬的顾虑，凌夏找到了楚炀，请他帮忙。楚炀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二话没说，痛快地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楚炀那边就有消息了。他打通了虞朔的电话，告诉虞朔严冬担心他的事情，让虞朔尽快回话，虞朔也答应了。这两人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就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了。

楚炀说完这些，倒是没急着挂电话，只是问凌夏：“你今天上课了，感冒都好了？”

“好了。”凌夏笑着说，“也不是病毒性的感冒，可能就是休息不够。我身体底子好得很，好好睡了一大觉，就没什么事了。”

“我记得你下午没什么课，我也没课，”楚炀又说，“要不，一起去上自习吧？”

第97章 奶茶

楚炀约了凌夏，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这学期开学后，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自习了。

楚炀来得早，提前占好了位置，是凌夏喜欢的靠窗的地方。因为上午刚刚上了马哲课，凌夏就拿了马哲课课本和法理学课本，打算多背一些知识点，加强一下记忆，免得考试前需要背的东西太多。

楚炀这次倒是没有做数理统计的题，反而拿了一本英语习题在看。看到凌夏来了，他起身让她坐到里面的座位上，又问了一次：“真的已经好了，不发烧了？”

“嗯，昨天晚上就已经退烧了，今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再发烧。”凌夏坐好，蹑手蹑脚地把书包里的书本文具拿出来放好，尽量不怎么发出声音。

楚炀听了她的话，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他的手心温热干燥，抵在光洁的额头上，有种异样的舒适感。没来由的，凌夏想起小的时候，她发烧的时候，老爸会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来试探温度。如果楚炀也用这种方式……

这个想法把凌夏吓了一跳，脸跟着“噌”地一下烧起来。

“额头的温度确实不高了，比较正常。”楚炀收回手，看了一眼凌夏，奇道，“但是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又要反复吧？”

“没、没有……”凌夏心虚地摇摇头，羞耻地无地自容。

现在距离期末还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考试压力的时候，图书馆和自习室的人都不多。楚炀选的这一处座位周围都没什么人，恰巧还能被书架挡住，不在管理员的视线范围内。

楚炀却小声地对凌夏说：“我给你带了东西，你千万别出声……”

“什么？”凌夏一头雾水，眼睛瞪得圆圆的，迷茫地可爱。

楚炀拿起自己的书包，竟然从中拿出一杯奶茶。凌夏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眼睛瞪得更大了。要知道，图书馆是禁止带饮料吃食进来的，一旦被发现是要被列入黑名单的。楚炀一向都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没想到他也会偷偷做违规的事情。

看着凌夏又惊又慌，偏偏还不敢出声的样子，楚炀笑得特别灿烂。他动作麻利地给奶茶插上吸管，放在凌夏面前，又拿了一本书挡在奶茶前面：“快喝吧，我特意给你买的，香芋味，还很热乎呢！”

凌夏心里有点害怕，但实在抵挡不住奶茶的诱惑。她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查看，确认管理员没有巡视，其他人也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然后低下头，咕噜咕噜喝起了奶茶。她因为昨天的高烧，今天又吃了药，唇舌间有些发苦发涩。此时这杯奶茶香甜可口，里面的珍珠软软糯糯，让凌夏十分满足。

她一连喝了小半杯，这才扭头问楚炀：“你怎么会把奶茶偷偷带进来了？这事可有点冒险……”

“你不是喜欢吗？”楚炀看她喝得起劲，笑得更温柔了。他从外套口袋里拿了一包手帕纸出来，取了一张递给凌夏，让她擦嘴，然后小声说，“慢点喝，我帮你把风，不会被发现的。”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小心点好……”凌夏颇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嘀咕着，一边低头痛快地喝着奶茶。

结果因为喝得太起劲，到奶茶快见底的时候，凌夏吸得用力，吸管和塑料杯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咕咕”声，在安静的图书管理显得十分刺耳。管理员老师耳朵很尖，立刻听到了声响。她猛然从凳子上站起身，大声喝道：“是谁在里面喝饮料？”

凌夏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将空了的奶茶杯子藏进书包里，又把书包塞到桌子底下。管理员老师奔走而来，高跟鞋的鞋跟“咚咚咚”地敲打着地面，听声音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凌夏紧张地不行，心如擂鼓，“咚咚咚”直跳，简直都要撞出胸膛了。

就在凌夏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本英文练习册被放在了眼前，满眼的字母扑面而来。楚炀一脸淡定地指着其中一道题，特别认真地问凌夏：“这道题，你能帮我讲一下吗，这个句式我不太明白。”

“句、句式……”凌夏反应也足够快，飞快地看了一眼题目，接着说，“哦，这句话是个倒装句，和平时的句式不太一样……”

两个人看上去都十分认真，仿佛都只顾得上学习，其他什么都没发生过。管理员老师走到他们桌前，狐疑地打量了一会儿，实在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只能问：“同学，你们有看到附近谁带了饮料进来吗？”

楚炀抬起头，特别礼貌地朝着管理员老师一笑，恰到好处地露出浅浅的酒窝和洁白的牙齿：“老师，我们刚才只顾着研究课业了，没注意到您说的问题，不好意思了。”

他笑得坦荡得宜，本就迷人俊朗的一张脸，被那笑容映衬让人为之晕眩。管理员老师虽然已不算年轻，但楚炀的魅力依然能打动她早已尘封的心。管理员老师的表情瞬间和蔼了很多，她朝着楚炀慈爱地笑了：“哦，你们继续学习，我再去别处看看。”

等到她走远了，凌夏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拍着自己的胸口，感慨：“呼……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要被发现了！”

“凌夏同学……”楚炀突然一本正经地喊她。

“什么？”凌夏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楚炀又说：“我发现，你真是个好孩子，不适合做坏事。”

说完，他又重新笑起来，眉眼弯弯，脸上带着几分戏谑和调皮。

凌夏知道自己被他调笑了，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楚炀同学，我也发现，你就表面上是个好孩子，做起坏事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可没做坏事，奶茶是你喝的。”楚炀强调。

凌夏冲他磨了磨牙：“奶茶可是你带来的，我可没带。”

“唉，我好心给你带奶茶，到头来还要被你连累数落。”楚炀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止不住摇头。

凌夏用手一指刚才楚炀推过来的英语习题，气鼓鼓地问：“还要不要我给你分析一下这句话的句式？”

楚炀一摊手：“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四级得了587分。”

“……”看着他笑得一脸得意，凌夏这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第98章 马哲课

再去上马哲课的时候，凌夏她们才知道，原来跟法学系合并到一起上课的专业，竟然就是楚炀所在国贸系。

凌夏宿舍来得早，提前占据了后排靠窗的有利位置。楚炀和李天源，以及另外一个男生一起进来，一眼就被林纾喻看到了。她兴奋地摇晃着凌夏的胳膊：“快看快看，竟然是楚大帅哥！”

“嗯？”凌夏闻声抬头，恰好看到楚炀几人在找座位。

她们几人占据了一排，还有空座。原本是给吴坤宇等人留的，既然楚炀来了，吴坤宇自然要靠边让位的。

谭雨薇也特别兴奋，还没等凌夏开口就招呼起楚炀：“嗨，楚炀，过来跟我们坐一起吧，我们这里还有座位！”

“嗨！”楚炀挥手回应她的邀请，跟同行的两人一起坐了过来。

谭雨薇、林纾喻和方遥都特别识趣，主动把凌夏旁边的座位空出来，让给楚炀。于是凌夏和楚炀就坐在了这一排的中间，两人旁边各自是自己的舍友。除了今天和楚炀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其他几人也都见过面，算是眼熟了。楚炀就将那个男生介绍给其他人认识：“这是我们宿舍的老大，郑修远。修远，这是我的高中校友凌夏，法学专业的，那边是她的同寝。”

几人相互寒暄几句，就算是认识了。郑修远长得小巧白净，比楚炀和李天源都要矮一个头，看上去腼腆内向，实在想象不出他是两个人的“老大哥”。

李天源也属于是自来熟的性格，特别激动地跟凌夏她们说：“真是没想到，我们马哲老师休产假去了，竟然是咱们两个专业的课程被合并，真是缘分啊缘分！”

谈话间，马哲老师进来，课程正式开始。他翻开课本，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咱们两个专业合并，上课的同学比较多，希望大家能自觉维持课堂纪律。我之前已经跟休假的孙老师沟通过了，两边的课程进度差不多，也不用刻意调整。好了，咱们今天继续来探讨一下对立统一规律——矛盾的普遍性特殊性及其相互关系，大家把教材翻到相应章节……”

楚炀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上去很困的样子。

“昨天没休息好吗？”凌夏见状，关心地询问他。

楚炀笑了，一边摇头一边用手指敲了敲马哲课本，哀叹：“昨天睡得挺早，休息地也不错。但是这课程实在是太催眠了，忍不住就想犯困……”

凌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可是好学生啊，是学生会干部、是班委、是典范，上课怎么能犯困，怎么能质疑课程内容无趣呢？”

“唉，别提了！”楚炀瘪瘪嘴，一脸委屈，“我真心不是学文的料，我宁愿做一套数学真题，都不想背知识点。”

林纾喻的座位离他们最近，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插言进来：“哈哈，现在知道我们文科生的不容易了吧？”

楚炀朝她拱拱手：“女侠，你们都是超人，小生佩服、佩服！”说着，他又扭头悄声问凌夏，“你这理转文的生涯，适应地怎么样？”

他一下凑得极近，几乎要贴着凌夏的耳朵了。凌夏只觉得自己左半边身子都麻木了，火热火热的，一下都不敢动：“还、还好……就是需要背诵记忆的东西太多了，临时抱佛脚是来不及的，只能平时多记忆一些。”

楚炀重新坐直身子，看了一眼马哲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的重点，右手撑着额头：“不行，我上学期马哲考的就不算高。这个学期，恐怕更郁闷了……这一门课要是考不好，对整体成绩影响也不小，耽误奖学金呀……”

“要我帮你吗？”凌夏十分积极主动，“我有笔记，整理地还比较全面。好歹我现在也是文科生了，记笔记、划重点、分类记忆之类的，我还算有点心得了。”

“你帮我？”楚炀笑眯眯地侧头看着她，“那成，谢谢凌老师！”

“不谢不谢。”凌夏挥挥手，一脸得意，“你多请我吃几次大餐，算是报酬吧。”

马哲是连着两节课。课间的时候，凌夏看到了黄瑞洁，她也看到了凌夏。只是经历了“泳帽”事件之后，黄瑞洁已经知道了凌夏的秉性。哪怕楚炀和凌夏坐在一起上课，她也不敢去招惹了。

一个国贸的女生还打量了凌夏一会儿，好奇地问黄瑞洁：“那个跟楚炀坐在一起的女生是谁呀？他们看上去关系不错的样子，还没见过楚炀跟哪个女生这么说说笑笑的呢！”

黄瑞洁没回答，只是扯了那个女生的手，说：“我怎么知道，别问我，我跟楚炀又没什么关系！”

见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凌夏心想，看来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勇猛无畏”也是十分必要的。要不然，还不知道黄瑞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看来，这位系花对楚炀是真的望而却步了。

楚炀和李天源、郑修远一起出去，买了饮料回来，每人分了一瓶。李天源大大咧咧的，跟谁都能谈得来。郑修远倒像是十分内秀的人，他给方遥递一下饮料，脸颊都能红上一红。

楚炀打开一瓶柠檬茶，递给凌夏，说：“下周我们院里组织各专业之间的篮球赛，你要不要来看？”

“下周什么时候？”凌夏喝了口茶，问，“下周六法外社有活动，我得跟着出去。”

“不冲突。如果我们专业能打进决赛，那就是周日的事情了。”楚炀笑眯眯地说，“要是进不了决赛，我都不好意思邀请你来看。”

李天源听到两人聊起比赛的事，也凑了过来：“怎么可能进不了决赛呢？凌夏，你放心啊，我们经济学院打球好的男生也不怎么多。有老四在，绝对没问题！你可一定得来给我们加油助威呀！”

凌夏乐了：“你也上吗？”

“嗨，我倒是想呀，人家不让啊！”李天源一脸郁闷，“我的水平，当个啦啦队还行，上场肯定不行。不过，我们宿舍老四、老大都很强的，我给他们当助理，也不冤枉。”

“老大？”凌夏不可置信地问，“郑修远？”

李天源眉开眼笑地点头：“对呀，没想到吧。我们老大虽然长得小巧白净，打球可是一把好手呢！”

看着凌夏将信将疑的模样，楚炀补充道：“真的，老大是很优秀的得分后卫，特别灵活。你要是不信，等到来看球赛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第99章 社团活动

周六一早，凌夏就跟随法外社一众成员，坐大巴车到城郊的一处社区，进行法律知识宣讲和免费咨询。

因为她资历尚浅，是第一次跟团活动，大一也没怎么开展专业课，所以凌夏更多地就是在打杂、跑腿，或是跟在苏汝闻屁股后面当个小跟班。他们在社区的物业门口支起了三顶帐篷，在长桌上摆放了一摞一摞的法律基础知识资料。黄予泽身为社长，先拿着大喇叭扩音器进行了一番宣讲。随后，便是社区居民自由咨询的时间。

苏汝闻凭借副社长的身份和自身过硬的法律素养，独自拥有一顶帐篷。凌夏作为他的助手，也跟着坐在帐篷下面，不用享受毒辣的日头洗礼。为此，她颇为感触，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姨此时正坐在苏汝闻对面，滔滔不绝地讲述她的案例：“哎呀，当初俺们借给他钱的时候，因为都是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少长了个心眼，也没让他打欠条按手印。现在可好了，他翻脸不认账，也不接俺电话，更找不着人。俺们借给他的钱，有一部分也是找旁人借的，可不能就让俺们承担了吧？后生，你说这事得怎么办？要是去打官司，俺们能赢不？”

她口音挺重，情绪也激动。语速加快的时候，还会有口水喷溅而出。大概因为是个法盲，问的问题也都十分浅露。一个问题来回重复，让人十分无奈。凌夏都担心，凭着苏汝闻冰冷傲慢的性格，下一刻会不会就拍案而起，愤然离席了？

于是，凌夏默默地绕到苏汝闻身后，打算着万一苏汝闻爆发了，她也可以第一时间扑上去，制止恶**件发生。

谁知，苏汝闻丝毫没有表现出不愉快、不耐烦的样子，反而一直认真在听。哪怕是为了避开飞溅的口水沫，他稍稍向后倾斜身子，幅度也是不着痕迹的。苏汝闻那万年冰山一样的脸上，竟然还挂着浅淡的微笑。虽说那笑意丝毫没有渗透到眼睛里，但看上去还是十分得体、礼貌的。

“阿姨，您先喝口水吧。”等到那妇女终于说完了自己的故事，苏汝闻说。他用手肘碰了碰凌夏的胳膊，说，“凌夏，给阿姨倒点水。”

“哦哦、好的！”凌夏立即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水杯，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阿姨，您喝水！”

大姨接过水杯，一脸感激：“谢谢啊……后生，俺那个事，你给拿个主意吧？”

苏汝闻依然保持着礼貌得宜的形象，进行了专业讲述：“阿姨，您这种情况，也算是普遍，我们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纠纷，可以说是比较棘手。这种情况，最好能有证明借贷关系的凭证。没有欠条，那就得进一步补充证据，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能更有优势……”

他语速均匀，不疾不徐，把利害关系一一分析出来，也把补救措施梳理地十分清楚。凌夏在一旁听着，开始的时候是目瞪口呆，毕竟是第一次听到苏汝闻说这么多话。渐渐地，她的目瞪口呆变成了崇拜、敬仰。苏汝闻的确不愧是始终霸占着法学系专业第一宝座的人，专业知识扎实牢固，逻辑清晰。他认真地讲解时，好像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凌夏听了一会儿，偷偷拿出手机，给林纾喻发了一条短信——今天看到你家苏师兄侃侃而谈的样子，我终于承认，你看人的眼光不错。

发完短信，凌夏拿出自己的本子，拣着苏汝闻说过的话，把重点记了下来，也算是学习了一番。

林纾喻的短信很快就回了过来，她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说——苏师兄就是特别好，特别优秀！你快帮我tou pāi一张照片，让我也欣赏一下苏师兄的英姿。

凌夏满头黑线，tou pāi这事做起来实在不怎么光彩。但是林纾喻既然这么说了，凌夏不忍心拒绝。于是她装作去旁边倒水，把手机调到静音，也顾不上什么角度啊、构图啊之类，匆匆抓拍了一张。

恰好这个时候，苏汝闻结束了和那位大姨的对话，抬头望向凌夏。他喊了一声：“喂……”

凌夏吓了一跳，心道不妙，难道这么倒霉，tou pāi被当事人抓包了？她只能硬着头皮，重新坐回苏汝闻身边，问：“师兄，什么事？”

“我刚才看见你记笔记了，就在我回答问题的时候。”苏汝闻说，原来他不是说tou pāi的事情。

凌夏长舒了一口气，点头：“是呀。我刚才听到师兄讲的特别好，对我今后的学习很有帮助，就记了一些。”

“拿来我看一下。”苏汝闻直接伸出了手。

凌夏把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他，不知道为什么苏汝闻要看，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唔，刚才写的比较急，字迹挺潦草的……还有一些词语我用了自己能看懂的缩写……”

苏汝闻却毫不在意她说的这些话，非常认真地看着她的笔记。末了，他说了一句：“记得不错，最起码能抓到我说的重点。”

“嗯？”凌夏有点吃惊，她这是被冰山大神夸奖了吗？

在社区忙活了大半天，回到宿舍的时候，凌夏觉得两条腿都像灌了铅，沉得要命。她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把手机递给一脸期盼的林纾喻，说：“你自己翻翻看吧，就在相册里。”

“好嘞、好嘞！”林纾喻龇着牙咧着嘴，笑得活像地主家的傻闺女。

她打开凌夏的手机相册，又发出“嗷”地一声哀嚎：“啊……凌夏，你怎么就只拍了一张，还糊了！”

凌夏郁闷地直翻白眼：“拜托我的姑奶奶，你让我tou pāi的可是苏汝闻啊，我能拍到一张就不错了！你就别挑三拣四的，将就着看吧。”

林纾喻捧着手机，足足看了有五分钟。最后，她点评道：“虽然照片高糊，但架不住我苏师兄盛世美颜，不受像素影响，依然好看。真好……”

凌夏还一直没敢看自己的“tou pāi成果”，这会听林纾喻说，才想着把手机拿回来，看了一眼。照片上的苏汝闻双手交叠，放在面前的长桌上，微微偏着头在说话。他的表情十分淡然，让人看上去无端端就对他十分信服。

凌夏心想，他真的是天生的律师苗子。将来，苏汝闻一定会成为业内的佼佼者。

第100章 球场上的意外（1）

楚炀果然不负重望，带着国贸专业一路冲杀，顺利进入了经院的篮球决赛。

他给凌夏发了信息，告知了具体的比赛时间和地点，希望凌夏能够前来观战。虽然昨天一天跟着社团活动，凌夏累的半死。但周日一早，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看球赛了。

谭雨薇见状，忍不住感叹：“美色真是神奇，能让一个终日赖床的人，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厉害、厉害！”

“我对篮球也很有兴趣，不光是沉迷于美色！”凌夏一边梳头，一边帮自己辩解。

谭雨薇又问：“那要不是楚炀参加的篮球赛，你能放弃睡到自然醒，特意跑去观赛？”

凌夏认真的想了想，给了她两个字：“不能。”

因为起的比较早，距离比赛时间还有空余，凌夏好好地梳洗了一番。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她穿了短袖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黑白格子棉衬衫，看上去清新又爽利。林纾喻说什么也不让凌夏素颜出门，非得给她抹了粉、描了眉、涂了唇彩。

凌夏抗议：“我是去篮球场，球场上都是流汗奔跑的男生，打扮这么精致干嘛？”

“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人，高数题做的那么溜，怎么关键时刻偏偏迟钝地像个木头？”林纾喻气恼地拍了拍凌夏的脑袋，“你以为就你一个女生去看楚大帅哥比赛，其他女生就不知道去了？你最近看过学校的贴吧没有，楚大帅哥可是被评为校草了，还是最近几届最优秀校草，风头正盛。他邀请你去看球赛，你不好好打扮，你怎么想的？”

“校草？”凌夏不是经常去学校贴吧灌水，所以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她疑惑了，“我打扮好看了，觊觎楚炀的女生，就会自动放弃了吗？”

林纾喻双手捧着凌夏的脑袋，认真回答：“凌夏，你知道动物求偶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最光鲜的一面亮出来吧？比如孔雀，就会开个屏啊，羚羊就会展示自己强壮的角啊……”

“等等！”凌夏抬起手，打断她的话，“你说的这些，都是雄性生物吧……”

林纾喻“啪”地一声打掉凌夏的手：“别打岔，这不重要！我主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就是说在争夺异性的时候，一定要通过各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所有权！”

凌夏继续抗议：“但是楚炀的所有权也不在我这里，人家拥有独立的人权。”

“总之，你就听我的，打扮好看一点准没错！”林纾喻坚持，“楚炀既然邀请了你，你自然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到时候，他肯定会跟你说话聊天吧，你就是再不想出风头，也难免成为其他女生关注的焦点。难道，你想灰头土脸的，被人酸溜溜地说一句‘哎呀，跟楚炀一起的那个女生也不怎么样嘛，楚炀怎么会搭理她呢‘……”

谭雨薇附和：“我觉得喻喻这番话很有道理，我强烈挺她！”

被两人这么一说，凌夏也有些动摇了，由着林纾喻给她打扮起来。出门的时候路过宿舍楼下的小卖部，凌夏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进去，买了一瓶运动饮料，打算给楚炀喝。她心想，我这也算是主动体贴了一次吧？

因为严冬最近心情都不太好，兴致缺缺，凌夏特意约了她一起去看比赛，也能振奋振奋精神。

和严冬手挽着手一起去了篮球场，凌夏还在路上问她：“你最近和虞朔还好吧，没再吵过架吧？”

“没有。”严冬回答，但语气颇为无奈，“因为上次那次大吵大闹，我们俩心里都有阴影了。现在基本就是客客气气，跟相互试探似的。虽然看着很和睦，但是有点不自在。”

凌夏握了握她的手，安慰：“你们之前一直都太顺风顺水，突然有了争吵，也算是一道坎儿了。这次的事情也许就是你多心，权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别再把虞朔逼得太紧，适当地收收脾气也是好的。你放心，就凭你们俩的感情，很快就会恢复如初了。”

来到球场边的时候，凌夏才发现经院附近的这个球场已经被围得挺严实了。虽然还不至于到里三成、外三层的地步，但也是围满了人，其中女生要占一半人数。

严冬都忍不住瞠目结舌，连连感叹：“你们海大的学子都这么热爱篮球运动吗？你瞅瞅这热情高涨的，真是让人热血澎湃啊！”

凌夏的嘴角抽了抽，想起林纾喻说的楚炀被评为校草的事情，总结了一下：“恐怕这里面，也就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是真正对篮球感兴趣。然后再有三分之一，是来凑热闹。剩下的那三分之一，怕是对楚炀很热情。”

“哎哟，楚炀小哥哥风采依旧，魅力不减当年啊！”严冬戏谑地说，“咱们是不是得低调一点，找个犄角旮旯窝着？”

“不管，我们去前面，咱们可是楚炀亲自邀请来的，不能示弱。”凌夏挺了挺胸脯，决定拿出自己的气势来。

正说着，楚炀的电话就打来了，他问道：“凌夏，你到了吗？”

“到了，我和严冬一起来的，就在球场边呢。”凌夏回答。

“咦，我怎么没看到你……”楚炀疑惑了，“今天场边的人挺多，我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你，所以打电话问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人群里挤出来。凌夏一眼就看到了他，拉着严冬朝楚炀身边走去。

“这边人太多了，你们跟我去球员休息区吧。”楚炀招呼凌夏，右手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把凌夏往自己这边带，“李天源就在那边负责后勤工作，你们过去，他会照应的。”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洗礼之下，楚炀就这么把凌夏和严冬带进了内里的比赛区域。国贸系的女生，因为马哲课的关系，几乎都见过凌夏了，也知道她和楚炀的关系不一般。其他慕名而来的女生则大多不知情，一时间人群里都炸了锅。

凌夏的脸渐渐烧了起来，却不打算躲闪。今天林纾喻的一番话，也算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就算目前楚炀的主权不是她的，但至少此刻能站在楚炀身边的人是她。凌夏自认不是个喜欢炫耀显摆的人，但她也绝不认怂。如果想和楚炀走到一起，以后要面对很多类似的事情。凌夏想，现在就当是练练手，强化一下自己的心理素质了。

第101章 球场上的意外（2）

李天源看到楚炀领了凌夏和严冬过来，立刻迎上去，热情洋溢地说：“欢迎两位美女领导前来指导工作，啦啦队队长小李特来报到！”

“客气、客气，”凌夏心情很不错，跟他开起了玩笑，“小李同志，你辛苦了，还要继续加油呀。”

李天源一拍胸脯，斗志昂扬：“不辛苦，为老大、老四服务，在所不辞！”

几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楚炀安排好了场边的事，就去跟其他队员会合，商量战术去了。郑修远始终跟在楚炀身边，活像个娇滴滴的小媳妇。

严冬本来对篮球就不感兴趣，来看热闹打发时间的成分居多。她饶有兴致地瞄着一众观望的人群，对凌夏说：“今日一战，楚炀他们能不能赢得胜利、名垂青史，暂且不论，你凌大小姐必然是要一战成名的了。”

“什么意思？”凌夏说，“没这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严冬绝对不容别人质疑她专业的眼光和评判，拿余光一扫人群，非常笃定地对凌夏打包票，“我的小雷达探测仪向来精准无比，我大体扫了一遍，这其中不乏对你羡慕、敌对、仇视等情绪啊……”

“打住，别说了！”凌夏本来挺有自信，能吼住全场，现在却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你先容我缓一缓……”

“咦，我的探测仪还扫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生物！”严冬突然兴奋起来，“快看，右手边第二排那个男生，是不是你们班吴坤宇？”

凌夏一探头，果然瞧见了踮脚看向她们的吴坤宇，于是连忙招呼：“老吴，老吴！”

吴坤呲牙笑起来，算是回应了。

凌夏问李天源：“我们班的班长在那边，也是来看球赛的，可以让他过来跟我们一起吗？”

“没问题呀，包在我身上。”李天源一口应下，“来来来，多多益善，我们的啦啦队阵容可以无限壮大。”

等到吴坤宇应邀挤过来之后，比赛也开始了。

和国贸系争夺经院篮球冠军的是经管系，但凌夏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国贸系稳赢了。楚炀的实力自然没的说，而一直让凌夏抱有迟疑态度的郑修远，上了球场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场下他腼腆害羞，不善言辞；场上却是风驰电掣、灵活善动，简直堪称“玉面小旋风”。郑修远和楚炀之间配合打得不错，默契十足。长传快攻三分球，很快就把分数拉开了不小的差距。

“你们老大不错呀，真是人不可貌相。”凌夏开始由衷地佩服起郑修远了。

李天源满脸通红、双手握拳，激动万分，简直比人家球员还要兴奋。他因为太用力地呐喊，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我们宿舍可是藏龙卧虎。别看其他三个实力一般，配合也一般，架不住老大、老四太牛，这局稳了！”

除了发现了郑修远这个宝藏男孩，凌夏还发现了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场边啦啦队“偏心”的问题。比如，国贸队的其他球员拿球，啦啦队就喊“国贸加油，国贸必胜”；而一旦楚炀拿球，呐喊就变成了“楚炀加油，楚炀必胜”。那感觉，仿佛场上的球员里，只有楚炀一人拥有姓名，十分好笑。

吴坤宇和严冬聊的火热，对赛况已经毫不关心了。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比分差距已经非常大了。

楚炀小跑着回到场边，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好热。”

凌夏适时地拿出给他准备好的运动饮料，说：“喝一点补充电解质，流汗太多，盐分矿物质都有流失。”

“多谢。”楚炀接过饮料，大口大口喝起来。

郑修远离开了赛场，再次变回那副老实内向的模样，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喝水。

“打得还可以吧？”楚炀补充完水分，问凌夏。

凌夏连连点头：“你和郑修远配合得很好啊，很像多年的搭档，默契十足。”说着，她转向郑修远，说了一句，“你打的真好！”

这一说不要紧，郑修远本就因为奔跑跳跃泛红的脸，一下子更红了几分，简直就像要滴出血来。

楚炀失笑：“我们老大脸皮太薄，平时跟女生说话都脸红。你这么夸他，可别弄的他腿软了，下半场打不了！”

凌夏立刻举起双手，认错态度积极良好地跟郑修远讨饶：“我错了，我再也不夸你了，你打的也就一般，行不行？”

于是乎，郑修远的脸又有些发紫了。

下半场开始，比分持续拉开。凌夏看着楚炀不停地进球得分，还特别起劲。结果没想到，开场不到十分钟，楚炀竟然被对方球员撞倒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楚炀被撞得很厉害，膝盖着地，又用双手支撑了一下。原本热闹的球场霎时鸦雀无声，只剩裁判一声哨鸣，尖锐刺耳。

还是李天源第一个反应过来，大骂了一声：“我x！”随后冲到了场上。

凌夏紧跟着反应过来，也冲了上去，两人一左一右扶起楚炀，把他架到了休息区。

海大的球场挺大，球架也比较新，唯一不足的就是地面太原始，不像附中早都换成了塑胶的，还是水泥地面。楚炀倒下去的时候速度急，撞击力度又大，支撑的手掌全都磨破了，鲜血淋漓。他的膝盖撞击更严重，走路一瘸一拐，再上场是不可能了。

比赛暂停，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楚炀的伤势。李天源气的直跳脚：“要不要这么阴险，打不过就打不过，竟然还暗箭伤人！都是一个院里的人，这么输不起，我去跟他们拼了！”

说着，他卷了袖子就要往上冲，被郑修远一把拦住。

“别去！”郑修远死死抱住他，“对方恶意犯规，也会被罚下来的。你要是挑唆着去打架，倒成了我们不占理了！”

李天源龇牙咧嘴：“那就白白让老四受伤流血啊！”

楚炀应该很疼，嘴唇都有点发白。他开口：“我没事，去处理一下伤口就行。现在这个分数差距，我上不了场他们也翻不了盘。”

他这么说，李天源总算冷静了一些：“对，处理伤口要紧。你走路不方便，我背着你去医务室！”

“不用，我自己还能走。”楚炀拒绝，“再说你这个后勤拉拉队队长也不是只为我一个人服务的，比赛还得继续，你还得做好保障。”

说着，他看了一眼凌夏，问：“你能陪我去一趟医务室吗？”

第102章 球场上的意外（3）

凌夏本来就担心楚炀的伤势，就算他不提，她也肯定要跟着一起去的。严冬身边有吴坤宇，凌夏倒也不担心，只是有些内疚没法一直陪着她，毕竟是她邀请严冬过来的。

严冬也知道凌夏的想法，把吴坤宇往前一推，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凌夏说：“快去吧，我有你们本地向导，丢不了。”

“对、对，我陪严冬看完比赛，再把她送回科大。”吴坤宇保证道。

安顿好严冬，凌夏立即去看楚炀，帮他处理伤口。

楚炀右手手掌触地的时候，皮肤磨得挺厉害，还有细小的沙砾钻进了伤口里。凌夏先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冲了冲伤口，然后扶着他慢慢地朝医务室走去。

因为伤在膝盖，楚炀走路不敢用力，腿蜷缩起来也费劲，只能把半边身子依靠在凌夏身上借力。

“我有点重……”楚炀一条胳膊搭在凌夏肩膀上，有些抱歉地说，“很累吧？”

凌夏确实感觉有点吃力，毕竟楚炀人高马大。就算是看着清瘦，一个大男生的重量也不容忽视。她额头上已经隐隐冒汗了，却不愿让楚炀用力，只是扶稳了他的腰，说：“我可有力气了，你放心！你千万别太用力，再牵扯伤口可不好。”

楚炀偎在凌夏身上，手臂圈着她，两个人算得上是紧紧贴在一起了。因为刚打了球，楚炀的呼吸还比较急促，鼻息之间喷出阵阵热气，恰好扫在凌夏脖颈之间，让她觉得有些痒痒的。

凌夏只觉得一阵心猿意马，她感觉这样不好，毕竟不是什么风月旖旎的时候。于是她急忙调整呼吸，把注意力都放在楚炀的伤势上，免得自己胡思乱想。

到了医务室，校医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开了单子让凌夏去缴费。校园医疗不贵，凌夏身上虽然没带多少钱，但也足够。她一路小跑着办完手续，这边校医已经开始给楚炀处理伤口了。凌夏赶回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校医拿着医用酒精，往楚炀手掌的伤口上冲洗。伤口细小密集，酒精倒上去，效果可想而知。楚炀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只是没吭声，凌夏的心却一下子揪了起来。

校医看到她杵在门外，招呼：“同学，来帮下忙。”

凌夏闻言，走了进去，但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校医又对楚炀说：“同学，你膝盖上的伤口和裤子布料黏在一起了，我得把你伤口处的衣服剪开，然后再处理消毒。你这条裤子，肯定是没法再穿了。”

“没关系，您尽管剪开。”楚炀即便是在这种时候，说话依然礼貌得体，面带微笑，“麻烦您了。”

校医取了托盘里的小剪刀，消了毒，嘱咐凌夏：“等会我剪开布料，你按着点他，别让他动。”又跟楚炀说，“撕开的时候会很疼，忍着点。”

说完，她立刻拿着剪刀，开始楚炀剪膝盖周边的裤子。凌夏依她所言，按住了楚炀肩膀。只是，楚炀倒还没有太大反应，凌夏的一双手却抖个不停。

伤员楚炀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反而还要安慰她宽心：“没事，别担心。其实就是看起来可怕一点，没那么疼。”

凌夏嘴唇也开始发抖，勉强冲着他点点头。

校医麻利地剪开了楚炀的裤子，有一小块布料死死地黏着皮肤，废了一会功夫才剪下来。楚炀始终一声不吭，但凌夏手掌贴着他的肩膀，还是能感觉到他不时的颤抖。膝盖上的伤口全部暴露出来的时候，凌夏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光滑平整的一块肌肤，已经血肉模糊，看上去颇有些惨烈。凌夏鼻头一酸，差点就在楚炀面前掉下眼泪来。

她自己也不是没受过伤，比这情况还严重的情况也有。但凌夏向来不怕血不畏疼，从来没因为这种事情哭过。但是现在看着楚炀受伤，凌夏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疼不已。原来，真的会有人轻易就牵动自己的喜怒哀乐，让她揪心，让她恨不得代替他去受伤。

凌夏记得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有的角色受了伤或是生了病，就会有人站出来说——我多想代替他承受这一切。她那时还总对这些桥段嗤之以鼻，觉得是矫情、虚伪、夸大其词。可是现在，如果可以选择，凌夏真的希望受伤流血的是她。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舍不得让楚炀受一丁点伤害，看不得他有一点委屈。

校医用酒精给楚炀膝盖的伤口消毒，又用纱布包扎好。弄完这些，她又开了点滴和消炎药，说：“伤口有点深，天气又热了，还是打一针比较好。正好他现在走路也不方便，在这里休息休息再走。”

于是凌夏又陪着楚炀挂了点滴。大概因为剧烈运动之后又受了伤，楚炀本来还能跟凌夏闲聊两句，不一会就功夫就沉沉睡了过去。他安静的睡着，胸口微微起伏，睫毛时而颤动一下。凌夏低头看着楚炀的手，手掌上还贴着纱布，手背处打着点滴，青色的血管蜿蜒。睡着的楚炀就像个孩子，嘴唇微微翘起，竟有些可爱。

校医院里平时人就不多，此刻点滴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十分安静。看着楚炀的睡颜，如果忽略他受伤这件事，还真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直到李天源冲了进来，才打破了这一份宁静。

“老四，老四，我们赢了！”李天源猛地推门而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凌夏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睡梦中的楚炀已经被吵醒了。他双眼还有些惺忪，迷茫了一小会儿，才渐渐清醒：“赢了？那挺好的。”

李天源这才意识到自己扰了旁人清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啊，你睡了，抱歉抱歉！”

“没事，也该起来了。”楚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吊瓶，里面的液体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再有半个小时，差不多就能打完了。

李天源指着楚炀的运动裤，说：“老四，你的裤子破了个洞。”

“是校医给剪开的，你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楚炀嘱咐他，“你回宿舍，在我的橱柜里帮我拿一条裤子过来吧，一会吊瓶挂完了，我们就得回去了。穿着这个裤子，总归不太合适。”

“成！”李天源答应着，又向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第103章 顺水推舟（1）

楚炀膝盖上的伤口很深，前前后后过了一个月，才算好利索。

马哲课上，楚炀照例和凌夏坐在一起，悄悄跟她聊着天：“一个月没敢打球没敢活动，人都快长出青草了，可给我憋坏了。等过几天，我得好好去打一场球，发泄一下。”

“现在应该结好疤了吧，不过活动地时候也得注意。”凌夏用课本挡着嘴，眼睛瞅着讲台，看上去仍是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天气热了，你那伤口又深，结的疤也厚，千万别去碰，再弄破了容易感染。”

楚炀点头答应着：“这几天应该是开始长新肉了，有点痒。你放心，我一定忍着，绝对不去碰。”

下课的时候，凌夏突然收到了短信。打开一看，竟然是徐闵程发来的。他已经回国了，发信息告诉凌夏，过两天就来海大看她。

“我的天！”凌夏一时心情激动，欢呼出声。

楚炀奇了：“怎么了，这么开心？”

凌夏笑盈盈地朝他晃了晃手机：“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高中第一个同桌，他在英国留学，现在放假回来了，要来找我。”

“男生吗？”楚炀问，“我认识吗？”

“他叫徐闵程，你听说过吗？”凌夏积极地向楚炀介绍起老徐来，“他也是我们班打篮球的，只不过不像虞朔打得那么出众，没混进十佳。”

楚炀仔细想了想，点头：“徐闵程……是不是高高帅帅、做事很高调的那个？我听说过他，不过不太熟，也没说过话。他从来不跟我们一起打球，所以没什么交集。”

凌夏有点心虚，她当然知道徐闵程不会和楚炀一起打球，毕竟徐闵程一直对楚炀很有成见。

“他……他那个人有点小自负，对，有点清高……”凌夏打着哈哈，想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楚炀又问：“他来海城，就是特意来看你吗？我是说，呃……其他同学，他联系吗？”

凌夏没太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主要是奔着我来的，不过严冬肯定会一起去见见。我们高中那时候关系都很好，还天天一起吃午饭呢。”

“有严冬一起，还好……”楚炀喃喃。他侧过脸，发现凌夏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于是急忙改了口，“我就是担心你这个向导不够合格，找不清。你虽然来海城快一年了，但毕竟很多地方还不熟悉。有严冬陪着，你们还能相互照应，挺好。要是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随时找我，我随叫随到。”

“行……”凌夏嘴上答应着，实则都快流冷汗了，她实在不敢想象楚炀和徐闵程见面的场景。

三天之后，徐闵程到了海城，凌夏和严冬亲自迎接。

两年多不见，徐闵程又长高了一些，棱角也比高中的时候更分明了。他打扮地时尚又洋气，头发还烫了卷，染成了深棕色，戴着一副大墨镜，派头十足。见到凌夏和严冬，徐闵程一摘墨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光：“嗨，小丫头们，我回来了！”

“欢迎大不列颠的海龟同志远道而来，莅临海大指导工作！”凌夏说着，顺势拍了怕巴掌，以示欢迎。

严冬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徐闵程一圈，感慨：“啧啧啧，这吃了洋面包的人就是不一样。你看看这气派，你瞅瞅这架势，就是不一样了！”

“小丫头们，你们怎么没啥变化呢？”徐闵程同样打量了一圈她们，撇了撇嘴，评价，“凌夏还是这么愣头愣脑的，严冬还是这么矮。怎么国内的大学都是这么培养你们的吗，一点进步都不让有？”

于是，他得到了两个“小丫头”异口同声的亲切问候：“滚！”

凌夏和严冬带着徐闵程，先在海大的校园里逛了一圈，感受一下国内高等学府的氛围。徐闵程四处打量，特别是有女孩儿经过的时候，他总会多看两眼。把海大的主要景点都看过了之后，徐闵程最后总结了一句：“我发现，你们学校的女生质量还挺不错的，比我想象中要高。”

凌夏满头黑线，咬牙切齿地回他：“你就不能发现点别的吗？”

“别的？”徐闵程想了想，又答，“哦，你们学校的男生质量就比较一般。可能是有我在这里比着，所有显得他们太不出众了！”

凌夏：“……”

徐闵程又转向严冬：“听说你把虞朔拿下了，姑娘你可以呀，有眼光、有手段！”

严冬骄傲地仰起头，甩了甩头发：“那是姑娘我太优秀，你怎么不说虞朔有眼光、有手段呢？”

“你……”徐闵程可能是想堵她来着，后来突发善心，生生把话头止住，换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说着，他又问凌夏：“你呢，凌夏小朋友，有没有赶上早恋的末班车，做一个叱咤情场的弄潮儿？”

“她呀，她跟楚……”严冬特别积极地想替凌夏回答，不料却被凌夏一把捞进怀里，堵住了嘴巴，只能“呜呜”地叫唤。

凌夏用灿烂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愣头愣脑的，当然赶不上潮流了。我就是天天学习，这不上学期还争了一个专业第一，给您长脸吗？”

徐闵程不疑有他，还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就你这榆木疙瘩一样的，也就知道个学习了。我也不该指望你找男朋友的，是我要求太多呀！”

凌夏一边点头哈腰地应着徐闵程的话，一边慢慢松开捂着严冬嘴巴的手，还不忘给严冬使眼色，让她不要多说。

三人一起在海大食府吃了饭，谈得很是高兴。凌夏、严冬跟徐闵程说说大学里的事情，八卦一下高中同学的去向，徐闵程跟她们讲一讲在国外的见闻，秀一下自己流利的英式英语。一顿饭功夫，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附中时天天一起吃午饭的日子。

徐闵程计划在海城呆三天，正好是周五到周末，凌夏也没什么事。严冬本来也要全程陪同的，结果没想到班里临时组织了集体活动，还要求每个人都要到场。没办法，陪同海归人员游览海城的重任，就落到了凌夏一个人头上。

凌夏这两天一直提心吊胆，就怕陪着徐闵程从校园里闲逛的时候，会碰上楚炀。可谁知道，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第104章 顺水推舟（2）

周六一早，凌夏就从宿舍出来，打算直接奔到酒店，揪了徐闵程就去海边。她原本想着走得早，校园里没什么人，应该比较安全。哪想到，才路过男生宿舍楼门口，就遇到了出来吃早餐的楚炀。

“凌夏？”楚炀一眼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凌夏，主动招呼她。

凌夏吓了一跳，表情都有点僵硬了：“楚、楚炀……”

楚炀快步走到她面前，问：“这么早啊，是要出去吗？你的那位高中同桌已经来了是吧，你这是要陪他去转转吗？”

“是。”凌夏避无可避，只能如实回答。

“去海边吗？”楚炀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严冬跟你们一起去吗，怎么没见着她？”

凌夏实在不会撒谎，只能说：“严冬临时有活动，去不了。”

楚炀挑了挑眉：“那你今天岂不是没有帮手了？不如，我代替她，陪你们一起出去呀？”

“诶？”凌夏腿都要软了，楚炀这是主动要往枪口上撞呢。于是她连连挥手，“不、不用了！我自己陪他随便转转就行，不好麻烦你的。”

“我正愁着周末没事，宿舍的人都出去了，自己无聊呢。”楚炀笑眯眯地说，“不麻烦，反正大家都是同学嘛！我认路认得不错，你就当免费找了个向导了。”

凌夏：“……”

于是，凌夏只能带着楚炀一起，出现在了徐闵程入住的酒店门口。

徐闵程斜跨着背包、打着哈欠下了楼，看见楚炀在自己对面，挥手和他打招呼。凌夏站在楚炀身边，一脸生无可恋。徐闵程以为自己没睡醒，使劲揉了揉眼睛。只是当他再睁眼的时候，楚炀依然站在那里。徐闵程脚下一抖，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这……”他向来利索的嘴皮子，这会儿有些不好用了，“这，什么个情况？”

凌夏只得硬着头皮，给他介绍：“老徐，这是楚炀，也是咱们附中的学生……”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是楚炀！”徐闵程伸手一个爆栗，扣在了凌夏脑门上，“我是说，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们又怎么会一起出现？”

他双目圆瞪，额头青筋暴起，简直就要暴跳跺脚、仰天长啸了。

凌夏真是想逃离现场了，但她前面是徐闵程，后面是楚炀，两个人都高高大大的，运动神经也很发达，她确定自己逃不了。于是，凌夏只能跟徐闵程解释：“就是，楚炀和我都考到了海大。大家是校友，一个地方来的，到了新环境互相之间帮衬一下，就……”

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倒是楚炀接了她的话头，主动和徐闵程搭话：“你好，我是楚炀。高中的时候曾经听说过你的名字，今天算是头一次正式见面。”

徐闵程抱着胳膊，皱着眉头，看上去不太友善，也没答话。

楚炀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依旧笑得春风和煦，让人挑不出半点不合适来：“我听凌夏说，你们高中是同桌，关系很不错。我是后来才认识的她，一起来了海大之后，接触渐渐多了起来。今天她来陪你一起出去玩，我怕凌夏找不清路，就执意跟过来了，希望你别介意啊。”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闵程也不好拒绝。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徐闵程要是故意刁难，难免显得小气。于是他“哼”了一声，自顾自朝前走了。

凌夏耷拉着两边肩膀，好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楚炀走在她身边，习惯性地把凌夏的背包接过来，自己背上，轻声说：“我以前得罪过你这个同桌吗？为什么我感觉，他对我很有敌意啊？”

“唉，一言难尽……”凌夏哭丧着脸，说道。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不关你的事，别在意。”

楚炀却盯着她脑袋上被徐闵程指弹过的地方，那里本来白皙的皮肤，已经红了一小片。楚炀很想伸手帮她揉一揉，终究还是忍住了。

“没关系，我这么招人喜欢，经过今天的接触，有信心让他对我改观的，放心吧。”他笑着说，为了让凌夏放宽心。

三人一起去了海边，楚炀又是买水又是领路，向导做得十分到位。徐闵程本来一直阴沉着脸，渐渐地也被楚炀的情绪感染，偶尔和他也说上两句话，面色慢慢缓和了一些。

直到楚炀在一个钓鱼的大爷旁边询问垂钓技巧，徐闵程才得以和凌夏单独说上几句话。

“你现在该跟我说一说，你俩是什么情况了吧？”徐闵程吊着眉梢，鼻孔呼哧呼哧地喷着气，活像一匹被人强行套了缰绳而生气的野马。

“就是，你离开附中之后，我们机缘巧合认识了。但是高中的时候也只是泛泛之交，一起考上了海大，接触才多了起来。”凌夏回答，她自认说的都是实话。

“就这样？”徐闵程显然不信，“你们之间，就没有些别的什么？”

凌夏耸耸肩、摊摊手：“没有。”

徐闵程冷哼一声：“那他干嘛巴巴地跟你跑来陪着我？我今天看楚炀的样子，活像是怕你跟我跑了，特意来看着你的，就像看着肉骨头的小狗。”

“不能够、不能够……”凌夏惊慌地连连摆手，“他、他就是热心肠，怕我弄不清楚路线，今天又没什么事做，才特意跟过来的。哎哟，你别多想！”

徐闵程阴恻恻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我……”凌夏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徐闵程，我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开始暗恋楚炀的？那感觉，怎么像是被早恋被家长抓包呢？

“我瞅着，楚炀对你也挺有意思。”徐闵程向来自诩是情场大师，什么情什么爱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丫头，可以啊，竟然能把他拿下。”

凌夏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悄声问：“他……你真觉得，楚炀喜欢我？”

徐闵程点点头：“你还信不过我？”

“那，你觉得我跟他有戏？”凌夏腆着脸，不耻下问。

“你就这么没有自信？”徐闵程嫌弃地叹气，“虽然我不是那么喜欢楚炀，但既然你一心想跟他一起，我就帮你一把。明天咱们不是去爬山嘛，你尽量显得跟我亲近一些，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剧情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

第105章 顺水推舟（3）

凌夏按照徐闵程说的，试探着去问楚炀第二天要不要一起去登山，他果然一口就答应了。

他们去的是海城郊外的云峰山，山体不太高，不过景色很好，站在山顶还能眺望大海。昨天晚上，徐闵程给凌夏发了短信，一步一步告诉凌夏该如何去做。凌夏认真研读过徐氏攻略，牢记于心，生怕自己会出差错。

三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来到云峰山脚下。周末爬山的人不少，他们买了票，就随着人群开始拾级而上，攀爬起来。

云峰山上多有树木，青青翠翠一片，生机盎然，十分好看。山壁间还有溪水淙淙，哗啦啦流淌而过，自成景致。两个大男生常年打球锻炼，体力自然没的说。凌夏体力也不错，只是跟他们相比，就逊色了一些。

爬山是体力活，特别是上山，一步一个台阶，需要克服重力势能。刚开始还好，只是走得多了，凌夏就觉得脚步开始变沉，跟灌了铅一样。她主动提出休息：“不行了，咱们停一下，喝点水再走吧。”

楚炀回头去看凌夏，见她bái nèn的皮肤泛着粉红色，额头、鼻尖也有不少汗珠，于是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树荫：“那边有阴凉，树下还有大石头，我们过去坐一会儿。”

他率先走过去，没有看到背后的徐闵程，悄悄给凌夏递了个眼色。

楚炀心细，带了几瓶水，分给其他两人，补充水分。他拧开自己手里那瓶，打算递给凌夏，却不料被徐闵程抢先了。

“喝吧。”徐闵程把自己的水给了凌夏，体贴地说。

凌夏强忍着不去看楚炀，接过来，冲着徐闵程甜甜的一笑：“谢啦。”

楚炀的手已经伸出去了，就这么悬着，有点尴尬。不过，他仍然面带微笑，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

喝了水，休息了一会，他们继续往上走。

一路上，凌夏按照徐闵程指示的，一直跟他说笑聊天，两人看上去十分热乎。楚炀偶尔跟他们聊几句，不咸不淡的，可有可无。

到了一处十分陡峭的台阶，楚炀和徐闵程不约而同地伸出手，打算去拉凌夏一把。看着齐刷刷伸向自己的两只手，凌夏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选择楚炀。徐闵程倒是反应地快，轻咳了一声。凌夏瞬间转醒，牢记徐闵程教导，把手伸向了他。

于是徐闵程拉着凌夏，爬完了一整段阶梯。楚炀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没有说话。

一天的行程，凌夏严格按照徐闵程给出的攻略，一一执行。到了晚上他们返回海大，楚炀说自己临时有约，要跟宿舍的人一起去吃饭，提前离开了。

看着楚炀离开的身影，凌夏不免一阵阵心虚，问徐闵程：“你确定，咱们今天的配合真的有用？我怎么觉得，是反作用呢？”

“放心放心，我觉得效果好得很。”徐闵程得意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你千万沉住气，别自乱阵脚。等楚炀被你攻城略地之后，你可得感激我的恩情！”

“行，要真能如你所说，我就是把你供奉起来，早晚三炷香，我都愿意！”凌夏说的特别虔诚。

徐闵程的嘴角抽了几抽：“别，我可不愿意！我还得好好地飞回大不列颠呢，我学费可都交了，贵着呢，你可别诅咒我。”说着，他又换了个话题，“说句实在的，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感觉楚炀这个人，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凌夏立刻支楞起耳朵：“真的，你也觉得楚炀不错？”

“我哪里说他不错，我只是说没那么不好……”徐闵程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让他承认楚炀优秀，是绝对不可能了。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不容易了。

凌夏心里美滋滋的，毕竟能让徐闵程放下对楚炀的芥蒂，对她是一件很好的事。凌夏拍拍徐闵程的肩膀，感慨：“老徐，你还是那么可爱。”

徐闵程走后，凌夏盼星星、盼月亮，期待着所谓的“突飞猛进的剧情发展”。可是谁料到，楚炀却像是消失了，接连三天杳无音信。

这三天当中，凌夏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跌宕起伏。第一天，她捧着脸看着桌上的手机，满心期待，时不时还因为自己的yy傻乐一下；第二天，她开始有些心虚，攥着手机，心里默念着楚炀来电话吧，楚炀来短信吧；第三天，她开始质疑徐闵程的策略，觉得事情一定被搞砸了，心慌意乱。她把手机仍得远远的，开始害怕接到楚炀的电话了……

直到周四晚饭后，楚炀才再次出现。凌夏胆战心惊地接了电话，十根手指都在发抖。

“喂……”凌夏只觉得自己脚下虚浮无力，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找了个墙根站好，支撑着自己虚软的身体。

林纾喻在一边看着她，小声问方遥：“凌夏这么怎么了，鬼上身吗？”

“比鬼上身更可怕。”方遥面无表情地回答，“成败在此一举，她认定自己要败了。”

林纾喻特别激动：“是吗，她要去跟楚大帅哥表白了？”

方遥看着墙根里抖得好似筛糠的凌夏，摇摇头：“你想多了。”

楚炀约了凌夏去操场走一走。凌夏一路心如擂鼓，觉得楚炀必然是有话要跟她说。毕竟，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操场是个适合饭后遛弯儿的地方，而饭后遛弯儿的时候又特别适合说说话、聊聊天。

结果谁知道，楚炀并没有要遛弯儿。他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两只手握在一起，搭在腿上，等着凌夏。等她走过去，楚炀才直起身子，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说：“坐吧。”

凌夏发现，楚炀贴心地在旁边的看台座位上垫了一张纸。她坐下来，故作轻松地找了个话题：“唔……今天晚上天气不错呀，还有星星呢……那个，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楚炀回答。

凌夏“哦”了一声，又说：“我也吃了，还有点撑呢。要不，我们下去走走？”

本以为楚炀会答应，不料他却摇摇头，一只手按在了凌夏肩膀上，不让她站起身：“不下去了吧，我想和你说说话。下面有点吵，这里安静。”

气氛莫名有些凝重。凌夏心里兵荒马乱，脸上还要强撑着微笑，说了一句：“好。”

第106章 暗恋成真（1）

凌夏老老实实地坐在楚炀身边，腰杆挺得笔直，身子僵硬地厉害，像极了做错事等着被老师训话的学生。

楚炀的语气倒是很温和，不像是要说什么重话。他问：“徐闵程走了？”

“周一就走了。”凌夏回答。楚炀果然提到了徐闵程，只怕是徐闵程给出的那一套攻略，起了反作用，他兴师问罪来了。

楚炀又问：“你们以前做同桌的时候，关系特别好吧？我记得寒假咱们在电影院里遇到了你另一个同桌，那个时候你们之间挺生疏的。不过徐闵程显然跟那个同桌不太一样，他很优秀，也值得深交。”

凌夏不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不语。

楚炀轻轻地笑了，说：“我看到电影院里你的同桌时，就在想，好在我能和你好好相处，而不是让你像个刺猬一样，防备着。”

“我……”凌夏终于开口，“我和黄平达，就是我那个同桌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我才……”

“上周末，看到你和徐闵程相处，我又特别羡慕他。”楚炀突然转过头，眼睛亮闪闪的盯着凌夏。即便是在黑漆漆的看台上，楚炀的眼里依然像是有最闪耀的光亮。关于这一点，凌夏曾经一度怀疑，楚炀是不是在眼睛里装了两个小小的手电？

听了他的话，凌夏有些怔住了，呆呆地问：“你，为什么要羡慕他？”

楚炀笑了，脸上荡漾起两个浅浅的酒窝。他的酒窝并不是很深很明显，却也十分醉人：“我羡慕他，能和你掏心掏肺地相处。你在他面前，没有压力，没有包袱，特别真实。”

说着，他重新把头转回去，望着看台下的操场，说：“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才高的体育场。我在跑步，你在一旁看着。太阳把你的脸都晒红了，你也不知道找个凉快的地方避一避。我走过去的时候，你眼里一片慌乱，还有残余的炙热，丝毫没有遮掩，是我见过你最真实的情绪。其实我知道你是在看我跑步，虽然你后来找借口搪塞过去了。我还在想，要是我一直不停地跑，难道你真的会一直不停地看下去吗？”

他提起以前的事情，凌夏也被带回了那段记忆里。不过，那是楚炀印象中的第一次见面。但在凌夏的回忆里，第一次的相见，是雪天的篮球馆门口。他甫一出现，在冰天雪地里展颜一笑，就让她丢盔卸甲，彻底沦陷。

他们各自沉默了一会儿，似乎都陷入了自己的心事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炀轻声地问：“凌夏，我们交往一下试试看，可以吗？”

凌夏彻底石化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交往吗？交往……是什么意思？”

大概她傻得实在可爱，楚炀忍不住，伸手揉乱了凌夏的头发，换了个说法：“就是说，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不是……这个……我……”励志要成为一名优秀律师、靠一张铁嘴打拼天下的凌夏，语无伦次了，“女朋友……我来当……怎么当……”

“你愿意吗？”楚炀比她平静多了，一句话就能打破凌夏的磕磕巴巴，“我本来也没想这么仓促，就怕让你措手不及。我一直觉得你接触的人基本都是林纾喻几个，我没觉得存在特别有威胁的竞争对手。但是徐闵程的出现，让我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小心眼的人，胆子也小。”

“什么、意思？”

楚炀耐心地解释：“我还以为自己挺大度、挺自信的，但看到徐闵程跟你关系那么好，我心里竟然不是滋味，我吃醋了。我又特别害怕，自己再不主动出手，你真的成了别人家女朋友，我该怎么办呢？”

至此，凌夏已经彻底眩晕了。她恨不得使劲地掐自己一把，来判断此刻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在做梦。

楚炀一直在等凌夏的答案，却见她迟迟没有回应，眼神似乎还有些空洞，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怎么了？你……你是不是不愿意？其实，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能接受。凌夏，你别纠结……”

“我不纠结！”凌夏的大脑终于重新启动，渐渐恢复正常工作了。她才刚消化、理解了楚炀的问题，生怕楚炀误会了她的想法，急着抢话，“我、我真的不纠结，我觉得可以！就、就交往试试、试试看……”

她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般的模样，一下把楚炀逗乐了。他的笑声爽朗干净，夹带着初夏的夜风，温柔地裹着凌夏：“你别这么紧张，放松一些。我是在对你表白，请你做我女朋友，怎么搞得像是要把你推向战场呢？”

“为什么，会选我？”过了好一会儿，凌夏问。虽然她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楚炀的眉头皱了一下，反问：“为什么不选你？你还想让我选谁？”

凌夏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总感觉自己不够好。你身边不乏追求者，我……”

“你很好，你比她们都好，不要质疑这一点。”楚炀说。他的语气很诚恳，神色认真，还特意放慢了一点语速，似乎是在斟酌怎么说才能更有说服力，“凌夏，你聪明、漂亮、善解人意，能遇到你，是我运气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不够好，我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感觉得出来，你似乎总有顾虑。我以前和桑雪谈过恋爱，可能对你、对我来说，都是个心结。但是，我真的已经把她放下了。从高三毕业之后，我们的接触慢慢多起来，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凌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心里好像有千层浪花拍打着，激荡地难以自持。她如何也想不到，楚炀竟然也在默默地喜欢着她。他们这样，算不算“双向暗恋”？

楚炀看着她的脸一点点红透，神情更加温柔了几分：“我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不够好，虽然喜欢你，但直到今天才说出来。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暧昧不清，玩弄感情，只是，上一段感情经历，让我畏手畏脚。我总是想，或许应该多了解、多相处一下，再和你挑明关系。我能更清楚你的喜好、知道怎么能对你更好。凌夏，我真的很看重你，看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希望跟你草草收场，所以我选择了慎重、稳妥这一条路，你不要怪我。”

“我不怪你。”凌夏使劲地摇摇头，“我明白。”

第107章 暗恋成真（2）

他们又在看台上聊了很久，直到体育场上的人陆续都走得差不多了，楚炀才送凌夏回了宿舍。因为确定了恋爱关系，楚炀就牵着凌夏的手，牵了一路。他们以前虽然也牵过手，比如在车站怕走散的时候，比如在海边一起过礁石的时候，但和现在的感觉都不一样。

以前，他们只是拉拉手。现在，他们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是真正的亲密无间。

距离宿舍楼闭门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凌夏突然舍不得楚炀离开，两人就在楼下又说了会儿话。

刚才在看台上，光线昏暗，凌夏看不清楚。到了宿舍楼下，有路灯照着，她才看到楚炀脸上也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红。她忍不住，低头笑了，说：“原来你也会脸红……”

凌夏声音很轻，但楚炀还是听到了。他勾勾嘴角：“自然，我面皮儿很薄的。跟自己喜欢的女生表白，当然也会紧张，会脸红。更何况，这是我第一次跟别人表白。”

“那你还经历过很多女生当面表白呢，也会脸红吗？”凌夏一边用脚尖踢着小石子，一边好奇地问。

“那不一样。”楚炀回答，“别人跟我表白的时候，我从来没脸红过。或者说，应该是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白一阵才对，因为心里慌得很。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拒绝才能不得罪人，哪有功夫去脸红呢！”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逗得凌夏“咯咯”笑个不停。

气氛融洽地很，凌夏就顺着这些玩笑话，继续问：“那你收到过多少情书？”

“情书嘛，唔，很多……”楚炀开始比划，先把右手拇指、食指使劲分开，举到凌夏眼前，说，“得有这么多……”

凌夏刚要表示目瞪口呆，他又摇摇头，两只手上阵，拨开近三十公分的距离，跟凌夏说：“不对，得有这么多！”

“这、这么多……”凌夏这次是真的目瞪口呆了。她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依照楚炀比划的厚度，就算一封情书两页纸，一个人能重复送出去两三封，她的情敌数量也十分可观、感人了，绝对是十以上的两位数。

看着凌夏愕然呆滞的表情，嘴里似乎还在呢喃盘算着什么，楚炀再也忍不住，扶着她的肩膀，弯腰笑起来：“你在算什么，算有多少情敌吗？”

凌夏被他一句话就猜中了心思，不免有点尴尬：“我、我就是好奇……那个，那么多情书，你都拆开看一遍，也很辛苦吧。嗯……有没有哪些情话，被重复使用过？”

“我一封都没看过。”楚炀的答案让人出乎意料，“每次收到情书，我都不敢带回家，怕被父母发现，就干脆顺手丢在课桌桌洞里。然后时间久了，情书塞得多了，桌子里就放不开了。我就攒一攒，交给铁面无私的班长大人，让他拿去充公卖废纸，也能补贴班费了。”

凌夏也算是听到楚炀的奇闻异事了，又是惊讶又是感慨，最后说了一句：“幸好，幸好我没写过情书！”

回到宿舍，难得其他三个人都在。林纾喻正在刷牙，看见凌夏进来，脸蛋红扑扑的，忍不住含着牙膏沫问：“你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说着，她还伸出手去，在凌夏脑门上探了探温度，“还好呀，不算热呀……”

凌夏朝着她抿嘴一笑：“没发烧，是发生了别的事。”

“什么事什么事？”谭雨薇一个箭步飞奔过来，八卦兮兮地问，“我在空气中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仿佛是恋爱的酸臭味。凌夏，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楚炀表白了？”

“不是我……”凌夏笑得更欢快了，心里的甜蜜藏都藏不住，“是楚炀跟我表白了。”

此话一出，宿舍霎时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又过了大概一分钟，林纾喻、谭雨薇并平日冷静沉稳的方遥三个人，同时扯着嗓子嗷嗷大叫。

“啊啊啊啊啊……”

三位“女高音”齐上阵，分贝叠加，不容小觑。凌夏被她们叫唤的耳膜都要裂开了，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

隔壁宿舍也受到这冲击波影响，不断捶墙砸桌子警告：“隔壁的有病啊，大半夜鬼叫什么，要死啦？”

凌夏打了个寒战，赶忙做出个噤声的手势，试图去堵三个人的嘴：“姑奶奶们别叫了，再叫宿管阿姨都得过来了！”

好在被隔壁寝室一通骂，三个人渐渐恢复了理智。

林纾喻满脸都是牙膏泡沫，她也顾不上了，豪放地一抹嘴，把牙刷丢在一边，拉着凌夏在椅子上坐好，满脸热切期盼地问：“快说说，剧情是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一步的，你都做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做，就是，前几天来的那个高中同学，帮我出了出主意。”凌夏如实回答，“他给我出谋划策，说帮我刺激剧情发展。这不好几天了，楚炀那边都没动静，我还以为计划失败，前期努力都要付诸东流了呢。结果，今天楚炀就跟我表白了。”

“梦幻！牛掰！玛丽苏！”方遥一连串给出了三个总结词。

谭雨薇一拍大腿：“我就说吧，楚炀绝对也喜欢你，让你放心大胆地去和他在一起。我是不是特别火眼金睛？”

“可拉倒吧，就跟谁看不出来似的！”林纾喻不乐意了，用肩膀把给自己加戏的谭雨薇挤开，迫切地追问凌夏，“怎么样，你们俩都互相憋了这么久了，今天说开，有没有立刻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热情拥抱啊？”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凌夏听不下去林纾喻的问题了，一把推开她凑过来的脑袋，“你大脑里都装了些什么乌烟瘴气的东西，喻喻你该清一清缓存了啊！”

几个人笑着闹着，宿舍熄灯了好一会儿，她们才折腾完。凌夏洗刷完之后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回想着不久前在体育场上发生的事，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手机叮叮响了两下，楚炀的消息发过来，他问——睡了吗？

凌夏急忙回复——还没睡，刚才在宿舍聊天呢。你呢？

——也没有，心情有点激动，还没平复呢。

看到这条回复，凌夏忍不住笑了，怎么也止不住。

——那你可得快点平复，早点睡觉。晚安了。

楚炀回她——嗯，晚安，我的女朋友。

凌夏抱着手机，仔细把最后一条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只差在床上腾空翻转大挪移，才能平复激动的心情了。

第108章 暗恋成真（3）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凌夏一时不敢睁眼。她特别害怕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美好的梦。当她睁开眼，梦就结束了，自己就会被拉回到现实当中。就好比眼前有一个美丽梦幻的气泡，你看着它，又不敢太靠近，生怕一伸手就戳破了，只留一小滩水渍。

闭着眼平躺了十多分钟之后，凌夏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短信为证呢。于是她匆匆摸过手机，打开短信页面，看着楚炀发过来的信息。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还在，“我的女朋友”这五个字也还在。一切都在说明，美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做梦。

“太好了，不是梦、不是梦……”凌夏拍拍自己的胸脯，胸腔里的小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看了看时间，八点一刻，不早不晚。她今天上午第二大节才有课，现在还有时间去食堂吃个早饭。

方遥不在宿舍，应该是早读去了。她是整个322宿舍里最积极、最进取的人，几乎从不睡懒觉。方遥一直觉得自己的英语成绩不够好，学起来吃力，所以早上坚持去自习室读英语。凌夏对此十分佩服，她佩服所有有毅力的、执着的人。

而另外两位，谭雨薇和林纾喻，也是十分执着的人。不过，她们的执着和方遥恰好相反。这两个人执着地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自从大一下学期摸清了各课老师的脾气和点名规律，她们几乎没有再去上过上午的第一大节课。而第二节课，也都是擦着上课铃声摸进教室的。

凌夏先去了谭雨薇床边，敲了敲栏杆，问：“雨薇，你要不要起来吃早餐？”

谭雨薇睡眼惺忪，迷迷糊糊：“早餐？不、不吃了……我还有买好的面包和酸奶，凑合一下就行……”

于是凌夏又转战到林纾喻床边，问：“喻喻，一会还得上课，别忘了。你需要我给你带一份早餐吗？”

林纾喻连眼睛都睁不开，似乎还在做梦：“上课……老师，划重点，别说其他的……”

凌夏彻底败下阵来，放弃了这两位遨游在自己梦境中的女侠。

洗漱之后，带好了课本和文具，凌夏悄无声息地换好衣服，关了寝室的门。才刚踏出宿舍楼，楚炀就打来了电话。

“昨晚睡得好吗？”他笑嘻嘻地问。

凌夏其实一直兴奋到后半夜才睡着，但又不好意思告诉楚炀，只能说：“睡得挺好的，一觉到天亮。”

“是吗，那你比我淡定多了，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楚炀幽幽地说道。

凌夏：“……”

“算了，不打趣你了。”楚炀的声音一直带着笑，听得出来他心情很不错，“上午有课对吧，我给你买了早餐，一起吃吧？”

楚炀在三食堂买了凌夏平时很喜欢吃的蒸饺。按照凌夏今天出门的时间，蒸饺应该都卖完了。不过楚炀特意早出来了一会儿，帮她买了。

楚炀把塑料纸打开，将吸管插好，又把豆浆推到凌夏面前，笑吟吟地说：“喝点吧，别噎着。”

凌夏一边吃着蒸饺，一边喝着楚炀递过来的豆浆，只觉得自己幸福地不行。要不是顾及形象，她恨不得就地躺倒，一边打滚一边开心地直哼哼。

吃过了早饭，楚炀和凌夏一起往教学楼走去。路上，凌夏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怎么还是觉得，特别不真实呢？”

“的确有些不真实。”楚炀挑了挑眉梢，“比我预料地要快，不过也挺好的。”

“我们，应该不会，嗯……”话到了嘴边，凌夏又止住了话头。她本来想问，我们不会应了你曾经说过的规律，很快分手吧。但想了想，这才是他们正式恋爱的第一天，现在就说那两个字，似乎太不吉利。

楚炀倒是一下就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握住了凌夏的手：“不会，放心吧。其实我们之前相处，也很像是在谈恋爱啊。你就放平心态，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就和平时没有多少区别，一切都会很好的。”

凌夏仔细品了品楚炀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她本来就不是黏人的女生，楚炀脾气又好，两个人在一起，还是能有各自的空间，能够相互尊重的，不太容易产生矛盾。这么一想，凌夏又对他们的感情特别充满信心了。

上课的时候，凌夏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刚才被楚炀拉过的左手，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了又看，甚至有些偏心的觉得此刻的左手比右手金贵。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她还悄悄低头闻了一下，手指尖上似乎沾了一丁点楚炀身上的清香。闻过之后，凌夏觉得自己这一系列行径有点变态，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当天下了课，凌夏特意跑到了科大，跟严冬汇报自己的战果。

严冬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激动地无以复加，差点落下两行老泪。

“我，严冬，是你和楚炀恋爱事件的全程见证人。”严冬死死地攥着凌夏的手，开始回忆过去，“还记得那是高二下学期刚开学，你偷偷地把心事说给我听，却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踯躅不前。是我，大力地支持你、鼓舞你，让你勇敢地去追逐自己的真爱。然后，你和楚炀相遇、相识，共同考进同一所大学。我一直在你身边，帮你暗中使劲，终于，看到你们修成正果呀！”

凌夏被她一番“富有感情”的发言弄得哭笑不得。她的手被严冬攥的有点疼，几次想抽出来，却都失败了。没办法，凌夏只能问：“你这些总结陈词，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严冬，你是最近被课业逼迫的，脑子出问题了吗？”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严冬极其不满地白了凌夏一眼，又开始展望未来，“你跟楚炀也算是历经了一些小小的跌宕起伏，相互之间也是真心实意的。年少时候的感情最珍贵，暗恋成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运气。既然凌夏你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就说明你是个好运气的人。人生啊，就是一条道儿。楚炀啊，就是你今后在这条道儿上的携手之人，我觉得你们应该可以相互扶持着一路走下去。”

虽然严冬一本正经起来十分像是在搞笑，但凌夏还是很感激她能看好自己跟楚炀的感情：“咱们都算是很幸运的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严冬，你和虞朔也好好的，等以后，咱们四个还能凑一桌搓麻将呢。”

第109章 暑假两三事（1）

正如楚炀所说的那样，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他们之间的相处，也没有太大变化。两人并不是每天一定要见面，没完没了地腻在一处，只是有时间的时候一起吃吃饭，上自习，十分融洽。凌夏渐渐地从焦虑幸福并存的情绪中走出来，开始学会享受恋爱的甜美。

临近期末考试，各门课程上课的出勤率明显增高，大家都知道，考前临时抱抱佛脚，听听任课老师划出的重点，基本能保不挂科。

最后一节马哲课，楚炀照例打着瞌睡。他低着头，脑袋时不时地轻点一下。凌夏认真听着老师画的重点，生怕有遗落的。毕竟，她现在身上肩负着两个人的期末考试重担。

等到所有重点都说完了，凌夏整理了一下，确认自己记得挺全的，剩下的半节课就成了自习。楚炀面前摆着一瓶冰镇过的可乐，是他课间的时候出去买的。教室里温度不低，可乐的塑料瓶表面已经布满了水珠。

凌夏伸手把饮料拿过来，发现瓶身还是比较清凉的。她突然有了想要恶作剧的打算，于是冷不丁地把可乐的瓶子贴到了楚炀的胳膊上，试图通过低温刺激，让他清醒。

冰镇过的饮料瓶子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楚炀一下就醒了过来。他大睁着眼睛，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然后迷茫地看着凌夏，问：“怎么了？”

“哦，刚才老师下来巡视了，我怕他看到你睡觉。”凌夏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故作正经地回答。

楚炀不疑有他，揉了揉眼睛，倒是不再继续睡觉了。他扯过凌夏的课本，看着她用荧光笔、红笔圈出来的重点，密密麻麻，一片又一片。

“唉，马哲老师好心机啊。”楚炀看过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凌夏疑惑地问：“怎么看出来的？”

楚炀把课本推回去，指着那些重点，说：“你看看，说是划重点，听上去非常好心非常替我们着想，但这满课本上都是重点，画与不画区别不大呀！”

“那你平时在马哲课上少睡一点，凭你的聪明劲儿，听课还能听不出真正的重点？”凌夏嘀咕着。

楚炀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课桌上，偏头笑嘻嘻地看着凌夏：“我知道，你听课的时候特别认真，一定可以拨开层层障眼迷雾，抓住其中的精髓。所以，我的马哲课成绩，就要全靠你了，拜托~”

他最后两个字特意拖长了音，颇有点撒娇的意味，实在是有点可爱。凌夏不争气的小心脏漏跳了半拍，本来还想拿拿架子，趁机勒索，却轻易被楚炀攻城略地，完败。

于是，考前自习的时候，凌夏不惜花了大量时间，给楚炀手抄了一本笔记，把真正重要、会考的知识点都罗列了出来，一目了然。楚炀抱着笔记，不禁感叹：“你这是经过了一年文科生的生活，彻底进化了！”

凌夏无比得意地挺了挺腰杆，说：“我只是没有退化，始终保持高中时候养成的良好习惯罢了。你就照着我的笔记背，起码能保证得70分。”

楚炀做了个深呼吸：“知道了，这就背。”说着，他不忘回馈一下为了自己努力誊写笔记的凌夏，“谢谢大神的关爱，有女朋友真好！”

脱口而出的一句情话，再次让凌夏丧失了语言能力。她想，自己应该努力让脸皮儿变厚一些，心脏变坚强一些才是。

事实证明，楚炀确实是聪明过人。凌夏也没见到他下多少苦功夫，那些笔记上的知识点，他大概就看了两遍，偶尔拿起笔写写画画，最后轻而易举就考到了88分。

凌夏对此瞠目结舌，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在短时间里把笔记本上的内容都记住，还能超范围发挥，多考出来将近20分的？”

“脑子是个好东西，”楚炀伸手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凌夏的眉心，“恰好我有，而且质量还不错。选择填空判断都比较好做，只要看过知识点，再有点逻辑思维，大部分都能选对。至于问答题、材料题，根据你的笔记，结合一下上下文，我把能想到的条条框框写上，再多编一些东西出来，大体都能得分。”

凌夏努努嘴，不知道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不过，看楚炀成竹在胸的样子，连最让他头疼的马哲都考得不错，其他课程肯定更没有问题。

社团活动也在考前告一段落，据说往年假期的时候，法外社也会有活动，社员可以自愿参加。不过今年暑假苏汝闻黄予泽几个骨干都在忙着考研补习的事情，也就没有进行。不过苏汝闻单独给凌夏布置了“暑假作业”。他特地挑了几个案件，让凌夏好好思考，回来以后给他说说解决方案。

对此，凌夏哭丧着脸，试图唤醒苏汝闻的怜悯心。给苏汝闻当了大半个学期的小跟班，他们也算比较熟悉了，凌夏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没了那么多顾虑：“师兄，我才大一，还没怎么接触过专业知识。你这作业布置的，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你就不怕我解决地不好，给我今后造成阴影吗？”

“我这是在督促你，怎么就是强人所难了？”苏汝闻在凌夏面前，说的话也多了起来，渐渐地暴露了自己腹黑毒舌的本质，“再说了，你不是一心想当个好律师。可就是再好的律师，也不可能每一个案子都打赢。我提前让你锻炼锻炼，就当给以后做心理建设了。”

他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也算是奇闻了。凌夏张了张嘴，做了一阵无声的反抗，最终败下阵来。

于是放假的时候，凌夏不得不抽出时间，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楚炀有空的时候就会陪着她一起去。

看着凌夏扒拉着面前厚厚的法律资料书，楚炀都忍不住抚额：“你实话跟我说，现在有没有后悔过选了这个专业？”

凌夏用手指捏着鼻梁，一脸疲惫：“我说一点都不后悔，你信吗？”

楚炀闷声笑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图书馆里人不多，中央空调有的风口没有打开，空气有点闷热。凌夏来回搬书、找书、翻书，额头上都沁出汗珠了。楚炀把这些都看在眼里，默默地拿起自己的本子，给她扇风。

阵阵清凉袭来，凌夏扭头，就看到楚炀温柔宠溺地笑着，手不停地闪动，好像不知疲惫。

第110章 暑假两三事（2）

“你的胳膊不酸吗？”凌夏实在舍不得这么使唤楚炀，就好比暴殄天物一样，急忙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帮他揉捏着一直扇风的那只胳膊。

楚炀任由她揉捏着，似乎很是享受：“我看你太热了，又着急。你的专业知识我帮不上忙，只能做点体力活了。”

凌夏指着自己面前的书，说：“苏师兄给我留下的几个案例，看着好像挺普遍，没难度，其实真正解决起来，却很棘手。以前天真地以为，努努力把司法考试过了，舌头别打结，嘴皮利落些，我的梦想基本就实现了。现在才发现，自己确实太天真了。不过师兄他也是好心，让我多见识见识，积累经验，好过我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这个带头师兄倒是很不错，知道要帮扶新成员。”楚炀凑过去，试图去看一下法学领域的知识。只是密密麻麻的小字铺天盖地而来，让他很是发憷，又接着退回去了，“我在学生会，就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师兄，什么事都得自己摸索。”

凌夏被他这么一说，勾起了好奇心：“听说学生会干部之间相处，就像皇帝后宫嫔妃宫斗一样，笑里藏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不是真的？”

楚炀失笑：“哪有这么夸张，你听谁说的？”

“就是我们社长黄予泽说的呀。”凌夏嘟起嘴，认真回忆了一下黄予泽的原话，给楚炀复述，“他说，我们能进入法外这个和谐美好的大家庭，活动有人带，经验好积累，还能沐浴着他的阳光雨露，一定要知足才是。他知道社员中有一部分人对学生会的职位有想法，就告诫我们，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考虑进去的事。最好去熟读后宫各种传，掌握一定的宫斗、宅斗知识和技能，再去斗智斗勇，不然会被秒得渣滓都不剩。”

楚炀彻底乐了：“你这个社长还挺有意思，虽然他有点夸大其词了，但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真有这么可怕？”凌夏瞪圆了眼睛，不由得为楚炀担心起来。虽然她知道楚炀很聪明，人缘好，善交际，很多时候也能做到圆滑周到，但还是害怕他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楚炀拍拍凌夏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没事，我们文体部不太牵涉‘zhèng quán’，所以斗争不大。你们社长说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般都是在学生会大换血、骨干争主席的时候，才会发生。平时，大家也就是各顾各的，不怎么相互帮忙罢了。”

“那你到了大三，会去竞选学生会主席吗？”这个问题凌夏之前就想问，但一直没有开口。现在既然谈到了，问一问也没什么。

“没想过，有时候这事不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楚炀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身在大染缸，不上色都难呀。就算我自己没这个想法，别人保不齐还会觉得我是在故作姿态呢。”

说着，他的眉心不自禁地蹙起来，两道浓黑似墨的眉毛之间，就形成了一道沟壑。凌夏自己受苦受累都无所谓，偏偏就看不得楚炀有一点不顺心。她立刻安慰：“没关系呀，你要是真的没有往上爬的想法，就随心所欲，不要管那些人无聊的嘴脸。再大不了，你主动去竞选个没什么实权的副主席之类，看上去既有上进心，又不用真正把自己置于争权夺势的漩涡当中。”

“你怎么这么聪明，你是我的智囊吗？”楚炀的眉头立即舒展开了，笑眼弯弯，像是云开雨霁，天空突然放晴，“以后我再遇到什么难题，就来咨询你，你帮我出谋划策。”

凌夏摆起了谱来，一本正经地说：“咨询可以，但是要有费用的。我现在虽然还不是知名律师，但将来一定会是。所以，现在就要把规矩立起来，想找我咨询问题的，都要按照小时收费。”

“按小时收费，听起来很贵的样子啊。”楚炀眨眨眼，故作可怜，“凌律师，我就是一个穷学生，你看，凭咱俩的关系……”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要做到绝对的公平公允，不能徇私。”凌夏觉得自己特别大公无私，特别正气凛然。

楚炀干脆耍赖：“我不管，反正我没钱。”

凌夏一撅嘴，说道：“没有钱就不要咨询我了，你等着法外社进行活动的时候，去排队做免费咨询好了。”

楚炀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嘴角的笑意有点坏坏的：“要不，我用其他的方式来补偿你的咨询费用，行不行？”

“什么方式？”

楚炀一手托着腮，猛地贴近凌夏的脸，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还挑了挑眼角，声音低沉轻柔地像羽毛，一下一下拂过凌夏的心：“律师，您看看，用我的美色，可以吗？”

“咳咳、咳咳……”

凌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又被楚炀那突然放大的“美色”迷惑，一张脸憋得通红。此刻她狼狈极了，还在努力想挽回一点颜面，“你、你……你这是在向公职人员行贿……”

楚炀目的达到，乐不可支。他轻轻拍着凌夏的后背帮她顺气，口中还不忘继续调侃：“律师大人要不是垂涎我的美色，干嘛这么激动，反应这么强烈？”

凌夏知道自己闹不过，干脆不再搭理他，自己闷声继续查资料。

楚炀笑够了，不再打趣她，换了个话题：“大二开始就可以选双学位专业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凌夏从书本里抬起头：“二专有成绩要求，要专业前10%的人才能选。”

“你在逗我吗，学霸？”楚炀一边笑一边摇头，“别说前10%了，就是1%你也能行呀。”

凌夏抿抿嘴：“选个第二专业不错，到手也是一门本事。双学位嘛，两个都能拿到自然最好，拿不到也没太多压力，可以考虑。”

“我打算选英语专业，实用一些。”楚炀说，“国际贸易嘛，英语越好越有优势，无论书面还是口语，都用得上。。”

凌夏想了想：“那我也可以选英语，要是以后想走国际路线，专攻海外纠纷，英语确实很重要。”

“那就这么定了，咱俩一起去。”楚炀笑得阳光灿烂，“你英语那么好，又喜欢记笔记，上课听讲也认真，真是我强大的后盾和保障！”

听他这么一说，凌夏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楚炀就在前面挖了个大大的坑，而她自己还傻笑着往里跳。

唉，亏大了！

第111章 暑假两三事（3）

楚炀说，他在a市的姑姑要出差参加培训，姑父在外地忙工作，很少回家。所以，他很快就要启程去a市，照看他刚上初中的表弟，顺便帮他辅导课业。

“所以，我们得珍惜这一周的时间，下周我去了a市，再见面可就到了该开学的时候了。”楚炀这么跟凌夏说道。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几乎天天都腻在一起。楚炀骑车带着凌夏，穿梭在恒河市的大街小巷。他们就是随意地逛着，遇到绿灯就直行，遇到红灯就右转，走到哪儿算哪儿。凌夏发现，她特别喜欢这种“无所事事、消磨度日”的状态。当然，这种状态取决于身边陪伴的人是谁。

楚炀还跟要好的朋友打了几次球，每次都带着凌夏。于是那群大男生们都知道了两人的关系，时不时要过来调侃几句。凌夏起初还有点放不开，总是被说得脸红害羞。后来混的熟了，她的脸皮就渐渐坚强了起来，还能回怼过去。而她的回怼往往十分精辟，一针见血，让来打趣她的男生憋得说不出话来。

对此，楚炀十分骄傲地揽着凌夏的肩膀，告诫自己的一众球友：“我们家凌夏可是要成为顶级律师的人，就凭你们跟她斗嘴，是不可能赢的，放弃吧！”

于是，凌夏又特别喜欢楚炀口中的“我们家凌夏”这个词，并偷偷地在心里称呼他为“我们家楚炀。”

有一次打球的时候，虞朔和严冬也来了。于是场边的凌夏有了旗鼓相当的唠嗑伙伴。男生们在球场上打得火热，她们俩就在球场边聊得火热。

“我看你和楚炀相处地不错呀，”严冬说，“这热恋中的小情侣真是腻歪人，我看着你们俩恩爱甜蜜的，牙都要酸倒了。”

凌夏对她的“羡慕嫉妒”丝毫不以为意：“你现在知道，你当初天天跟虞朔在我面前秀恩爱，我是什么感受了。”

严冬叹了口气：“别提虞朔了，我现在跟他很难恩爱，天天吵架是真的。”

“为什么又吵？”

“我也不知道，现在吵架都不需要什么原因了，莫名其妙就能吵起来。”严冬说，“这几天他没来打球，就是因为我们闹得不可开交。今天才刚和好，这才带我来了。”

凌夏安慰她：“别总是吵架，伤感情。你的脾气就是太急，适当地收一收才好。”

“我是不是太汉子了？”严冬被凌夏点拨的，突然开了窍，“你说，我要不要试着撒撒娇、发发嗲，虞朔就能对我更有耐心、更温柔一些了？”

凌夏看着严冬，发现她神色特别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又自行想象了一下严冬撒娇的模样，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是，凌夏给出了这样的反馈：“虞朔能不能更有耐心、更温柔，我是无从得知。但是你要是敢对着我撒娇，我就敢当场对你撒泼！”

严冬实在不敢面对凌夏撒泼，所以被迫让自己的计划先天夭折，胎死腹中。

这边两人聊得风生水起，那边楚炀因为天气太热，出了一身汗。他身上的白体恤已经湿透了，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于是楚炀干脆直接脱了上衣，赤*裸着上身继续打球。

严冬率先注意到了“风光无限好”的楚炀，眼中霎时喷射出两道灼人的精光，一把拉住凌夏的手，兴奋地感慨：“哎哟我去！”

“怎么了？”凌夏本来在喝水，这会正低头把水瓶放下，还没来得及去看场上。

“楚、炀、楚、炀，快看……”严冬因为太过激动，说话都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了，十分难为她。

凌夏朝着楚炀的方向看过去，这才明白严冬到底为什么失去理智的。楚炀皮肤很白，即便是大夏天太阳底下打球，也没怎么晒黑。因为常年运动锻炼，打造了一身匀称精壮的肌肉，线条十分好看。楚炀平时看着清瘦，此时肩背却显出宽广的气势来，让人瞧了心里特别有安全感。而这宽广到了腰线处，又收成窄窄的一道，的确是传说中的“肩宽腰窄”。楚炀个子高，双腿笔直修长。此时没有了t恤的遮挡，那腿长的简直要逆天了。

凌夏没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她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开始倒流，呼哧呼哧地直往脑袋里灌去。

一边严冬还在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哎哟，真是尤物啊，我的天，我要流鼻血了！我本来以为虞朔身材就很不错了，楚炀这是更胜一筹啊。你看，他有胸肌，还有腹肌。不行，我得数数有几块……”

凌夏下意识地就想跟着严冬一起去数数楚炀的腹肌，但下一刻她又反应过来，“噌”地一下捂住严冬的眼睛，恶狠狠地威胁她：“不准看，不准数，那是我男朋友！”

严冬立刻就发起了抗议，使劲扒拉着凌夏的手指头，企图继续欣赏美景：“哎哎哎，你这就太不仗义了，我也没说他不是你男朋友啊！不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好东西齐分享，好身条大家瞧。凌夏，我们可是生活在shè hui zhu yi国家，你不能只顾着自己致富，不管旁人脱贫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准看就是不准看！”凌夏又一次强调。

楚炀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看到两个人扭在一处，忍不住笑了：“大热天的，你们俩这么难舍难分，是取暖吗？”

凌夏闻言，立刻撒开捂住严冬眼睛的手，在一边做乖巧可人状。

严冬见她竟能前后表现差距如此之大，不禁钦佩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转而对楚炀一脸谄媚地说：“你们俩聊着，我去一边凉快。”

于是楚炀代替严冬，坐到了凌夏旁边。

刚才他还在数米之外的场上，凌夏就已经受不了了。现在楚炀就在身侧，想忽视都不行，真是致命的诱*惑。凌夏虽然想显得矜持一些，但眼风就是止不住地偷瞄。他离得太近了，肌肤的纹理都丝丝可见。还有汗水沿着曲线优美的脖颈滴落，一路划过胸膛、小腹，蜿蜒而下……

凌夏觉得自己随时都要因为缺氧而晕过去。她实在不想成为本市头条——花季少女因偷看男友**窒息昏厥，送至医院抢救。

楚炀一扭头，就看到凌夏死死地抠着自己的手指头，恨不得做出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来。他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于是凑过去小声问：“你在害羞吗？”

“什么？”凌夏假装听不明白。

楚炀轻声的笑，那声音低沉好听地直戳心脏，结果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五体投地：“没关系，别害羞，看习惯就好了。”

第112章 KTV小闹剧（1）

除了打球之外，楚炀还发展了另一个爱好——钓鱼。大概是因为去了海城，在海边见了几次海钓，激发了他的兴趣。回来以后，楚炀买了全套的装备，开始了恒河垂钓计划。他的确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很快就能领悟到其中的技巧。除了前两次战果不佳，之后都是硕果累累。于是凌夏也跟着沾了光，喝了好几顿鲫鱼汤。

对此，凌妈还发表了感慨：“你是不是恋爱了，对方家里是不是承包了鱼塘，然后天天给你带几条鱼当礼物？”

对于自己老妈逆天的脑洞，凌夏无言以对，默默闪开。

还有一天，楚炀就要动身去a市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凌夏愈发珍惜。一想到即将分开一个多月，凌夏心里就酸溜溜、空落落的。她以前从没觉得，自己会这么依赖一个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楚炀就像一个漩涡，越是靠近，越是被吸引，自己沉溺其中不愿意出来。

去a市之前，楚炀约了凌夏一起去逛街，买一些日常需要的东西带走。他们采买的差不多的时候，楚炀接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有人约他去聚会。

“我就不过去了吧，”楚炀下意识想推掉，“明天我要去外地了，今天得买买东西，收拾一下行李。”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概是极力劝他参加。

楚炀被磨了好一阵，最后没办法，只能妥协：“那好吧，我就过去坐一会儿，跟大家见见面就走，不去吃饭了。”

挂了电话，楚炀无奈地朝凌夏耸耸肩：“高中同学聚会，本来没打算去，结果都打电话来催了，非让过去一趟。”

“去吧，毕竟很久没见面了。”凌夏特别通情达理，虽然他们的逛街要因此而终止，但她绝不会埋怨楚炀的。

楚炀却握紧了凌夏的手，询问：“要不，你陪我过去？我就去应酬一下，很快就走，不会待很久的。”

凌夏犹豫：“我不太认识你们班的人，就那么跟你过去，会不会很突兀？”

“咱们明天可就得分开了，你不想跟我多相处一会儿吗？”楚炀故意露出一脸酸楚的表情，可怜兮兮，让人根本没法拒绝，“我还想跟你一起吃饭，想和你再到处转转……”

凌夏立刻缴械投降：“那好吧，我跟你去。但总是觉得，有点别扭……”

于是楚炀再次投来一剂猛药：“我们班还有几个女生，一直惦记着我，时不时就要发个信息打个电话给我。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地太直接。你难道不要去露个脸，宣告一下我的主权？”

凌夏立刻握紧拳头，把刚才的犹豫不决统统抛在脑后：“去，我必须陪你去！”

楚炀低头嗤嗤地笑，像极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奸计得逞，一脸得意。

两个人一起，去了楚炀班级聚会所在的ktv。一屋子人本来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嘈杂的很。但看到楚炀牵着凌夏的手出现，所有人刹那间安静下来。背景伴奏还在播放，只是没有人去唱了，天花板上的射灯打下来，灯光红红绿绿，一闪一闪，气氛莫名诡异。

被二十多个人集体注视，凌夏觉得有点不舒服，更何况，这些人她都不认识。楚炀察觉到了她的尴尬，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凌夏扭头回望，就看到楚炀朝她暖暖地一笑，像是让她放心。

看着那张俊朗温和的脸，凌夏真的就觉得安心起来。好像只要跟楚炀在一起，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一个高高胖胖的男生率先回过神来，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楚炀的肩膀，笑着说：“哎呀，你可算来了，还有意外惊喜呢！”

楚炀也笑：“班长大人都亲自给我打电话了，我怎么敢不来？”说着，他又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凌夏，也是附中毕业的，跟咱们一届，十八班。我们俩今天正好去买东西，接到你的电话，就一起过来了。”

“哎哟，这真是太巧了，欢迎欢迎，家属同学！”班长倒也挺逗乐，立刻招呼起凌夏来。

楚炀拉着凌夏，找了一处沙发坐下。以前跟他交好相熟的几个男生凑过来，热火朝天的和楚炀聊天。包间里的人又陆陆续续恢复了正常状态，该唱歌的唱歌，该聊天的聊天……呃，刚偷瞄的偷瞄。

凌夏明显地感觉到女生们对她更有兴趣，不时就朝这边看过来，还三三两两的说着悄悄话。凌夏不喜欢这种被人当做谈资的感觉，但她也知道，既然选择了和楚炀这么耀眼的人在一起，这样的事情在所难免，她还是尽快适应的好。

男生的想法倒是没有女生们那么多，大都围绕着楚炀的近况在询问。楚炀一个一个耐心地回答：“海大挺好的，我们专业还好，不算很累……对，学校离海边不远，景色特别好……明天要去a市的姑姑家，帮忙照顾表弟，今天就不能久留了……行，有空一起去打球……”

他一边和别人聊着天，一边不忘照顾凌夏，伸手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拿了一块蜜瓜，递给了她。

班长拿了一个麦克风过来，跟楚炀说：“让你来是纯粹聊天的吗，你也太不仗义了，不知道给大家伙唱首歌吗，这都翘首以盼着呢！”

“大家都很久不见了，聊聊天就挺好。”楚炀只是笑，没有立刻去接麦克风。

这时候一个女生猝不及防地开了口：“楚炀，你唱歌那么好听，大家都知道。你好歹赏个光，唱一首吧。”

她这么一说，又有好几个女生跟着附和起来。楚炀不好真驳了这么多人面子，只得接过了麦克风。他拍了拍凌夏的手背，示意她再等一等，然后站了起来去点歌了。

本来正在唱歌的男生是个不折不扣的麦霸，唱了一首又一首，在跑调的大路上玩命似的狂奔，制造了无数噪音。见楚炀过来了，他麻利地切了歌，乐呵呵地说：“可算有人来挽救被我糟蹋的局面了！”

楚炀看了看歌单，还有好几首歌没唱完，就说：“要不，你再唱一会？”

“别别别！”麦霸连连摆手，“我可不想被女生们群起而攻之！”

“我看你点的歌挺好的，我也会唱。要不我就不再单独点了，跟着你唱吧。”他这一举动，可以说十分周到了。既没有的打扰麦霸的兴致，还满足了其他人的要求。

第113章 KTV小闹剧（2）

麦霸点好的歌里，紧接着是一首苏打绿的小情歌。楚炀就跟麦霸简单分配了一下，两人一人握着一个麦克风，合唱起来。

麦霸率先开嗓，依然是五个音跑了四个半。要不是事先知道是什么歌，实在都让人捉摸不透曲风是啥，和说唱似的。凌夏强忍着魔音贯耳的折磨，没有直接堵住耳朵。她只能安慰自己，快了快了，这一段唱完了，就该轮到楚炀唱了。她还没听过楚炀唱歌呢，一定得忍住才行。

终于熬到麦霸唱完了，楚炀接着第二段的音乐伴奏，缓缓开口——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我们心头的白鸽我想我很适合当一个歌颂者青春在风中飘着……”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和原唱的清亮不同，但一样干干净净，娓娓道来，像是在极具感情地讲述着一个故事。凌夏瞬间就被吸引，感觉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抓住，只想沉浸在他的歌声里。

楚炀唱完了这一段，到副歌部分，麦霸又合了进来，两人的风格和实力实在差距太大。楚炀也不嫌弃麦霸跑调，认认真真地唱着，每个音都发的很准，每个节奏也都卡得恰到好处。

一曲终了，在场的人都由衷地赞叹起来。凌夏跟着使劲地拍着巴掌，激动地不行。等楚炀重新坐回座位上，她特别殷勤地递了水过去，夸了一句：“原来你唱歌这么好听，怪不得他们非要让你唱呢。”

“还行。”楚炀冲她眨眨眼，拧开水喝了几口。

凌夏又说：“我特别佩服你的是，跟你合唱的那位几乎都给整首歌改了调了，你还没被他带偏，唱的那么稳。要是换了我，估计早忘记原调是什么音了。”

楚炀凑在她耳边说：“你现在听过我唱歌了，我还没听过你的歌声呢。等开学了得找个机会，咱俩单独去ktv，你唱给我听呀。”

“让我唱歌也行，但你不准笑话我水平不高。还有，等我唱完了，你就得唱给我听，我点什么你唱什么……”

两人头抵着头，亲亲密密地说着话。结果不知怎么地，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女生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于是她附近的一小撮人就七嘴八舌地去劝，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楚炀无意见瞥见那里，看到了那个女生，眉头皱了皱，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些。那个女生哭了一会儿，可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又突然站起来，推门跑了出去。

这一幕上演地十分诡异，让包括凌夏在内的一群人都被弄得云里雾里。

直到又一个女生走过来，走到凌夏和楚炀面前，带着一脸的“正气和忿恨”，掐着腰斥责道：“楚炀，张伟宁哭了，你看到没？”

“看到了。”楚炀不咸不淡地回答。

“正义使者”又问：“你难道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你怎么也不劝劝她？”

楚炀轻笑了一声，随手捏了一小块苹果吃了，才抬眼瞥了那女生一下：“为什么要我去劝，她不是我弄哭的。”

“……”爱好扮演正义使者的女生没料到楚炀会这么说，足足愣了五秒钟，随后恼羞成怒，涨红了脸，“你……你怎么这么冷漠啊，张伟宁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楚炀不答话，可是周身气场丝毫不弱，让人不敢侵犯。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班长作为老好人，不免要出来打圆场的：“那个，孙倩，张伟宁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事不开心，才哭了吧。楚炀才刚来没多久，跟他能有什么关系？”

孙倩瞪了班长一眼，还是不肯就此罢休。她指着凌夏，对楚炀说：“伟宁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就装作看不到。她给你发信息你不回，打电话你就客套几句。她想见你，好不容易等到同学聚会了，你竟然带来一个女朋友！你知道她多伤心吗？”

凌夏十分无奈，她这是无端躺枪啊。被人这么用手指着，实在很不舒服。按照凌夏的性格，这算是触到她的底线了，放在平常肯定要口舌相向地“回敬”对方。但毕竟在场的人都是楚炀的同班同学，她不想让他难堪，所以选择了沉默不言。

只是楚炀豁然起身，吓得孙倩后退了一步。楚炀表情倒是平静，没见一丝恼怒的痕迹。他声音也平和，维持着良好的教养，只是语气十分淡漠：“既然我跟我女朋友出现的不合适，碍着大家伙的眼了，那我们这就走，你们继续吧。”

说着，他一拉凌夏的手，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又是无比温和：“咱们走吧。”

凌夏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点点头，一手拿起自己的包，和楚炀手挽着手离开了。

远离了ktv嘈杂的环境，到了一处僻静的街道，楚炀始终一言不发。凌夏从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轻声问：“你不高兴了？”

“没有。”楚炀回过头，有些抱歉地说，“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不，早知道，就干脆不来才对。”

凌夏扭着他的衣角：“这事又不能怪你，同学聚会，你不去也不合适……去了，好像也没有太合适……唉，谁让你这么招人喜欢。别人的桃花都是稀稀疏疏的，偏偏你的这么多，都快成桃花林了。”

楚炀被她这个比喻逗乐了：“这会儿倒是口齿伶俐起来了，刚才怎么不见你为我挺身而出呀？”

“我可不想在你那些同学之间，落下个牙尖嘴利、争风吃醋的形象。”凌夏忍不住嘟囔。

楚炀哈哈大笑，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他搂住凌夏的肩膀：“管他们怎么想呢，反正以后我也不去参加聚会了。我偏就喜欢你的牙尖嘴利，就是口味独特，谁能拿我怎样？”

两人一路嬉笑着，朝着凌夏家走去。明天就要分别了，他们谁也没有那个心思，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在一起的时光。

到了凌夏家小区门口，两人依依惜别起来。

凌夏切切地嘱咐：“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电话短信都好，我随时都等着。”

“知道了。”楚炀的语调温柔地像是蜜糖，又像是美酒，让人根本戒不掉。他垂头看着凌夏，见夜风吹乱了她的发丝，于是伸出手，替她把碎发重新掖回耳后。手指轻轻滑过凌夏的肌肤，温润细腻。楚炀弯了腰，在她左侧脸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耳语，“我会想你的……”

第114章 初吻计划

楚炀去了a市之后，凌夏重新开始了假期宅女生活，天天窝在家里，很少出门。只不过，她觉得自己得了相思病，见不着楚炀浑身都不舒服。以前让她一看就能看一天、忘寝废食的漫画、小说，现在完全失去了吸引力。凌夏时不时就对着手机发呆，在没有短信、没有电话的时候，还要唉声叹气一阵。

凌妈本着“自己的闺女自己八卦”的精神，问她：“你怎么突然老实，不出门了，之前不是还天天往外跑吗？还有，你那个家里有鱼塘的男同学呢，怎么不给你送鱼了？”

“……”凌夏虽然没跟自己老妈说过恋爱的事，但她知道老妈肯定也猜出来七七八八了。好在她家母亲大人是个十分开明的家长，于是凌夏干脆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人家哪里是家里有鱼塘了，就是最近喜欢钓鱼，我才跟着沾沾光罢了。”

凌妈嘀咕：“不是开鱼塘的，那家里是干什么的？”

这个问题着实把凌夏问住了，她只知道楚炀家境不错，但还真没八卦到打听他家里具体情况的地步。

“老妈，你怎么上来就关心人家的家庭呀？”

“我关心他的家庭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凌妈一脸迷茫，不甘愿地妥协，“那好，我不问了，我换一个问题，那孩子长得帅吗？”

“帅，特别帅。”凌夏骄傲地回答。

凌妈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真的特别帅？那他是怎么看上你的，莫非眼神不太好？”

凌夏彻底郁闷了：“你怎么对自己闺女一点都不看好呢？您就不觉得自家闺女力压群芳，收获校草一枚，是特别给您长脸的事情吗？”

“就因为是自己闺女，才清楚你有几斤几两呀！”凌妈义正言辞，凌妈理直气壮，“我跟你说，太帅的男生可不一定靠得住。你们也还小，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未知数，你还是先别陷得太深，免得日后受伤。”

凌夏在心里嘀咕：您说晚了，我已经陷进去了。

凌妈还在不停地唠叨嘱咐：“虽然我是挺开明、挺min zhu的家长，但是为了你好，我还是得多说两句。你们这些小朋友呀，热恋的时候都是没头没脑的，自以为爱得火热。你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一定得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凌夏频频点头，生怕点得不够多，老妈会疑心。

其实凌夏心里清楚老妈担心的是什么，也明白她说的“保护好自己”是什么意思。不过，就目前她和楚炀之间的进展来看，这一点完全没必要担心。

和楚炀恋爱已经快两个月了，他们两人的接触还只是牵牵手、搂搂肩的程度，还没有正式地拥抱过。至于亲吻，唯一的一次，就是楚炀临走之前，在她脸颊上轻轻点过的那一下……

那个极轻极短的亲吻，非要让凌夏来点评一下的话，就是两个字——仓促。当时，她还没能反应过来呢，楚炀就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子，笑吟吟地跟她道别了。

当天晚上回了家，凌夏在自己的房间里，努力回忆着前后的情景。她用手指碰了碰被楚炀亲过的一小块肌肤，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心里有点甜蜜，这是她第一次被男生亲吻，对方还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但是也有点小失落，因为这“亲密的碰触”实在有些太轻、太快，以至于都让凌夏怀疑，它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因为一直惦念着，凌夏竟然在睡着之后，梦到了那个场景。只不过，梦里的进展要比现实中快的多。梦中的楚炀帮她整理好头发，柔柔地笑，俯身下来，覆盖住她的嘴唇……

凌夏沉浸在自己这个梦里，不愿醒来。

楚炀一直到了开学前两天才回来，他们匆匆见了一面，又各自忙着收拾行李，和亲戚朋友小聚又道别。回了学校，楚炀作为学生会的人，又忙着去准备迎新的事情。凌夏也在院里帮忙，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林纾喻几个人一直十分关心凌夏恋情的进展。晚间宿舍夜谈的时候，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了他们身上。

“凌夏同学，”林纾喻作为322八卦lun tán头一把交椅，率先开口提问，“你要不要主动跟大家伙交代一下，你和楚大帅哥发展到哪一步了？”

谭雨薇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复议：“我也特别好奇，凌夏你快坦白一下吧。”

凌夏刚刚结束了和楚炀的短信交流，仰面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懒懒地回答：“没有哪一步，就是特纯情的相处。”

“哇哦，纯情~”林纾喻和谭雨薇两个不正经的少女，异口同声地发出渗人扭曲的叫唤。

凌夏一听就知道两个人想歪了，无奈地给她们纠正：“我说的纯情就是字面意思，你们两个赶紧把那些不和谐的画面过滤掉！”

方遥随即指出：“过滤掉那些画面，她们俩的大脑里就不剩下什么了。”

凌夏深觉此话有理，默默地对方遥竖了个大拇指。

林纾喻失望地哀嚎了一声：“不是吧凌夏，你真的这么菜？放着如此国色天香的大帅哥，你竟然能忍住没有下口？”

“的确没有下口。”凌夏坦白道。

谭雨薇愕然，一把掀开面膜，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要告诉我们，你们俩还没亲过吧？就是啵啵，嘴对嘴的啵啵……”

“没有。”

“太没天理了，太没人性了！”林纾喻憋闷地只差当场捶墙了，“凌夏你这个怂蛋，你要矜持到什么时候呀？你俩这是在演爱情片，不是文艺片。就算不至于演成*******，至少也得是时不时就亲一口的偶像剧吧？”

谭雨薇却开始分析起楚炀的行为了：“不对呀，这事就算凌夏太矜持放不开，楚炀也应该主动一点了。怎么，你们俩的思想都还停留在小学时代吗？”

凌夏对于这一点也很是不解。她是第一次恋爱，楚炀可是有过“经验”的人。想到这里，凌夏不免有点酸楚：“大概，他之前跟前女友亲过了吧，所以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不行，你俩可得加快进度了。”谭雨薇强调，“在恋爱中，和谐主动的肢体接触，才有助于爱情的进一步发展。”

“没错，”林纾喻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来，手舞足蹈地跟凌夏说，“你放不开没关系，这不是有我们呢！这么着，咱们宿舍开个会儿，集众人的智慧，给凌夏铺设桥段，准保让你们很快亲上！”

第115章 初吻计划（2）

322寝室的几个女生，“助人为乐、说干就干”的能力，和严冬差不多。经过大半晚上的规划、部属、讨论，她们给凌夏制定了一系列的方案，并命名为“初吻计划”。林纾喻还特地拿着计划书去给严冬看了，在得到严冬的高度认可之后，她们更加充满了信心，只等着男女主到位了。

只不过这个计划，到了一周以后、新生全部入学了，才得以实施。

凌夏按照“计划”部署，主动约了楚炀一起去看电影。她挑的是周三下午两人都没课的时候，电影院的人也少，适合促进剧情的发展。为了确保一切顺利，凌夏提前去买了票，并严格遵守谭雨薇的建议，选了一部爱情片，挑了最后一排的情侣座椅。

电影快开场的时候，他们进了影厅。凌夏发现这一场电影的确没有几个人看，最后一排只有他俩，离他们最近的人也要隔上三五排距离，心里不禁窃喜。谭雨薇说了，电影院里灯光昏暗，爱情电影容易引人深入，配乐和气氛共同渲染，情侣座椅让他们没有隔阂……一切，都十分适合滋生甜蜜。

凌夏按下自己心里的小欢呼、小雀跃，表面上依然甜美文静。她拿着手里的票，对号入座，还要做出诧异的样子跟楚炀说：“怎么咱们的座位是连在一起的，最后一排和前面不太一样呀？”

“这一排是情侣座，都是双人沙发。”楚炀不知道这些都是凌夏计划好的，还耐心地跟她解释。

说着，楚炀拉着凌夏坐了下来。这情侣座椅果然名不虚传，虽说是双人沙发，但是空间也不算大。两人的身材都不胖，坐下去之后还是紧紧挨在一起，几乎毫无缝隙。

凌夏十分满意于剧情的发展，忍不住联想电影开始后，她跟楚炀说不定就……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电影开场后不到十分钟，楚炀竟然提出：“这个座位有点挤，我感觉有点热。”

“啊？”一种不太美妙的感觉浮上心头，凌夏挺直了身子，颇为紧张。

楚炀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说：“反正位子都空着，不用非得按照座次来。这样吧，我去一边坐着，咱俩都能独享一个空间了！”

说着，他麻利地起身，坐到了旁边的空位上，留下凌夏一人在原处目瞪口呆。

不是，这剧情不是这样的啊，计划里不是这么写的呀……

凌夏欲哭无泪，凌夏有口难言。她眼睁睁地看着楚炀坐到一边去了，却不能开口挽留。她总不能跟他说：“你回来呀，我还指望着咱俩坐的近一些，便于有后续发展呢！”

灯光依旧昏暗，电影也算甜美，音乐和气氛渲染的都不错……无奈何两个人坐的有点远，中间还有隔断，谁都瞧不见谁。

凌夏郁闷地抠着手指头，双目无神地盯着大屏幕，压根没看进去演了些什么。她间或听到隔壁的楚炀打开饮料，喝上几口，似乎他看的很认真。

到了电影结束，他们一起回学校的路上，楚炀还说：“今天这个电影可以呀，本来以为这种恋爱题材的故事没什么新意，不过没想到挺好看的。”

“呵呵，是吗……”凌夏干巴巴地附和，毕竟，她全程注意力都不在电影上。

楚炀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问：“怎么了，对电影不太满意吗？”

不是对电影不满意，而是对你呀……

凌夏当然不会把真心话说出来，只是努力平复失望和落寞的心情，挤出一丝还算正常的笑容：“还好，没有不满意。”

吃晚饭的时候，凌夏胃口也一般般，吃的不多。楚炀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不过饭后他提议：“你要是不急着回去，咱们就在你楼下坐一会儿，说说话吧。最近一直都忙，没好好陪着你。”

这个提议总算让凌夏精神了一些。到这时，她已经基本放弃了“初吻计划”，楚炀能陪陪她就挺好了。毕竟，好多事情强求不来。

女生宿舍楼对面是一片小树林，树下还有石凳。每一处石凳之间都有树荫遮挡，非常适合情侣约会。楚炀找了一处石凳，擦了擦上面的浮尘，让凌夏坐下，然后跟她讲着自己在a市的经历。

“经过这一个月锻炼，我学会做饭了，而且做得还不错，算是掌握了一门新技能。”楚炀跟凌夏说着，语气里颇有点得意的色彩。

凌夏点点头：“以后不管去哪里，你肯定不会饿着了。”

“你也不会。”楚炀说，一伸手将凌夏捞过来，搂到自己怀里，“我可以给你做饭，你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我每一样都去好好学学。”

他并不说什么海誓山盟、感天动地的话，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发自真心，让凌夏觉得满足。

他们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楚炀低头，看到怀里的凌夏在出神。她的嘴唇微微嘟起，粉嫩饱满，像是他在超市里见到的新鲜水蜜桃。

心神晃了晃，楚炀轻声说：“凌夏，我可以吻你吗？”

“嗯？”因为对这件事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在楚炀提出来的时候，凌夏竟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然而再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楚炀的嘴唇已经覆了上来。起初只是试探地触碰，很轻、很柔。渐渐的力道开始加深，楚炀的舌尖扫过，凌夏因为紧张而紧咬的牙关，慢慢松开……

她第一次知道亲吻是什么滋味的。

楚炀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那么温和有礼的一个人，气息却是充满侵略性的，像是在攻城略地。他唇舌之间有淡淡的薄荷清香，此刻充斥了她的味蕾。凌夏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吸干。每当她觉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楚炀又会稍稍放开她一下。她就像一条鱼，只有依附着楚炀的海浪，才能活下去。

原来，他的嘴唇这么柔软，像是，让凌夏忍不住想咬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凌夏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水雾，眼神迷蒙。她的嘴唇有点红肿，楚炀忍不住用手指摩挲，轻笑：“坏了，留下证据了。”

“你、你那么用力干嘛……”凌夏有点生气，“你亲桑雪的时候，也这么用力吗？”

第116章 初吻计划（3）

楚炀一愣：“我亲桑雪？”

凌夏说完后，立刻就开始后悔自己口不择言，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提到桑雪，她是缺氧傻掉了吗？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凌夏拼命想着圆场的办法，想着怎么能把这事带过去。

正当她纠结时，却听到楚炀说：“我没亲过桑雪啊，哪来什么用力不用力的，这可是我的初吻。”

“什么？”这下换凌夏楞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

楚炀看她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就想去捏捏她的脸颊：“怎么了，听到这是我的初吻，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觉得自己捡到大便宜了？”

“哎，你……”凌夏被他说的耳朵尖都变红了，面前这人不是一向温文尔雅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害臊？被楚炀一番调笑，她再也不因为刚才误提桑雪的事情心虚了，反而又去问，“你怎么可能是初吻，初吻技术都这么好的吗，我才不信。你看，我、我就很生涩……”

楚炀失笑：“你这个问题，真是……这么说吧，男生总要比女生多一些天赋吧。而我呢，一向是天赋异禀，唔，在各个方面。”

“谬论，自恋。”凌夏浑身发烫，心都要融化了，偏偏剩一张嘴死硬死硬。

楚炀也不依不饶起来：“喂，你坚决不愿相信这是我的初吻，是不是打算推卸责任，不想对我负责啊？”

凌夏气鼓鼓地看着他：“我也是初吻呀，我还没说让你负责呢！”

“我负责、我负责！”楚炀立即告饶，笑得都直不起腰了，“你放心，我抢走了你的初吻，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凌夏不再搭理他，心里却默默地宣告——初吻计划，成功。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对热恋中的人来说。

当凌夏察觉到时间流逝的时候，她已经上了将近两个月的双学位课程了。自从选了英语作为第二专业，她就不得不放弃周六上午的休息时间，哈欠连天地去上课。

对于她这一行为，林纾喻表示十分不能理解。毕竟，在林纾喻的思想当中，周六周天把她从睡梦中强拖起来的，不论什么，都是魔鬼。更何况，这个“魔鬼”还得是另修一份学分，对她来说，可谓是“魔鬼中的魔鬼”了。

但凌夏还是挺享受双学位课程的，她一直挺喜欢英语，更重要的是和楚炀一起去上课。高中的时候，她总是幻想着自己能跟楚炀成为同班同学，当然最好还能是同桌。他们可以一起肩并肩坐着听课，一起攻克试卷上的难题，上课的时候偷偷开个小差，或是打瞌睡。虽然上学期马哲课，他们也算一起上过课了，但凌夏总觉得还不够。跟他一起，怎么都不够。

凌夏照例是睡到快要上课的点，才匆匆忙忙起床洗刷，赶到教室。楚炀占好了座位，买好了早餐，还给她冲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耐心十足地等候着。

凌夏才刚刚坐下，上课铃就打响了。对此，楚炀又一次忍不住感慨：“你的时间掐的真准。”

“多谢夸奖。”凌夏欣然接受，顺便端起咖啡，欢快地喝了起来。

这周的课程是口语，给他们代课的是外院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打扮地花枝招展，十分妖娆，还特别喜欢课前点名。大家本来就是来混一个双学位学历，还想着课程能逃就逃，学分能修就修。结果被她折磨地，全都敢怒不敢言。

“okey，beforetheclass，我们点一下名。everyboby，takeyourattention，please……”

果然，女老师一点新意都没有，还是在上课之前例行了一遍公事。因为教的是口语，这位老师本着英文授课的理念，间或从整句的英语里夹杂几个中文词汇，让人听得说不出的别扭。

等到她一个不落的点完了名，楚炀就从书包里掏出宏观经济学的课本，堂而皇之地利用上课时间，完成另一门课程的作业。

凌夏已经习惯了身负重任，听讲记笔记自然都是她的活儿。不过她十分佩服楚炀，别看他一心二用，但课堂上的重点内容他一个都没落下。

今天口语老师特意挑了几段经典的英文电影名场面，当做练习内容，要抽点几个学生上去演示。好巧不巧，抽到的人当中就有楚炀。

楚炀本来还飞速地写着作业，猛然间被叫到名字，他迷糊了一下，有些走神。凌夏悄悄地在他旁边提醒：“老师选了经典英文电影台词，让你上去读一下。”

楚炀微微朝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眼神也渐渐清明。他站起身，快步走上讲台，和其他四个同样被点到的人站成一排。

口语老师把提前打印好的台词分给他们，难得好心的留出了一点准备时间：“大家看一下自己分到的台词。let’spracticefirst。等熟悉地差不多了，就来进行演示吧，onebyone。”

楚炀分到的是《泰坦尼克号》中，jack在最后对时刻rose说的一段话。他迅速读了两遍，词句倒是没什么难度，就是意境的把握挺难的。要是干巴巴地读出来，似乎总缺少点什么。他向来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不打算敷衍了事。只是想把情境表达出来，总得有感情的依托才行……

这么想着，楚炀扫了一眼台下，恰好看到凌夏殷切地看着自己，还有点紧张地搓着手，他不自禁就笑了。再看看台词，jack感激自己能遇到rose，他又何尝不感激能遇到凌夏呢？

于是，轮到他念台词的时候，楚炀的情绪就调动起来了。他不疾不徐地开口：“winningthatticket，rose，wasthebestthingthateverhappenedtome…itbroughtmetoyouandi’mthankfulforthat，rosei’mthankful……”

楚炀念起英文的时候，声音和以往有些许不同，似乎更加深沉了一些。他的嗓音迷人又好听，抑扬顿挫地恰到好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念出来，都极具情感，像是瞬间把人带到了他的情绪里。至于发音，虽然比不上徐闵程那种在国外正经熏陶过的，但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凌夏听着听着，不知怎么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他念完了整段话，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口语老师一边拍掌一边说：“太棒了。it’samazing！”

楚炀鞠了个躬，匆匆下了台，重新在凌夏身边坐好。他长出一口气：“呼……下次上课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地做其他作业了，我觉得她是故意的，还好都顺下来了。”

凌夏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握了握楚炀的手。他也笑了，用力地反握回去。

那时候的他们，都沉浸在对彼此的爱恋中，以为心怀感激，以为握住了彼此的手，就真的可以一直走下去……

第117章 严冬的心事

天气渐渐就冷了，如同严冬的名字，如同她的心情。

和虞朔的关系，可以说是每况愈下。曾经亲密的如同一个人，现在几乎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高中的时候，严冬觉得虞朔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最可爱的男孩子。他直率，爽朗，从不会有什么小心思。就算进了大学，注定是异地恋情，严冬也相信虞朔，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严冬也说不清，究竟是她变了，还是虞朔变了。是她不再全身心去信任了，还是虞朔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呢？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凌夏的时候，凌夏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大概，我们每个人都变了吧。别人都说，学生时代的恋情最纯真可靠，但谁也不可能永远都生活在象牙塔里。以前你无条件地相信虞朔，是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你眼前，他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自然没什么可担心。虞朔单纯率真，也是因为生活环境单一，没什么需要变复杂的因素。但是现在，你和他不能经常见面，只能靠着电话、短信沟通，看不见摸不着的，就容易掺杂个人的主观情绪。而咱们恒河的那个师大，也不是多么高水平的学府，收进去的学生可以说是鱼龙混杂。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虞朔现在的朋友同学毕竟不像以前那么纯粹了，他也不可能一直单纯下去。”

“你的意思是，虞朔和师大的那些人处得久了，慢慢变得跟以前、跟咱们都不一样了？”严冬问。

“我只是猜测，有这种可能。”凌夏拍拍严冬的肩膀，安慰她，“你也别想太多了，真有什么想法，不如直接跟虞朔说清楚。”

严冬无奈地叹气：“我倒是想说清楚，可是每次说着说着，就会吵起来。本来我们就不太能见面，我都怕吵着吵着，就把剩余的感情都吵没了。”

凌夏很少看到严冬忧虑，她渐渐不再看好严冬和虞朔的感情了。本以为是金童玉女的一对，如今隔阂越来越大。凌夏虽然觉得非常可惜，但她更希望严冬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开心快活。如果现在的虞朔不能让她真正的开心，凌夏会毫不犹豫地劝严冬放弃。

和楚炀一起上自习的时候，凌夏还在想着严冬的事情。她面前摆着合同法的资料，其实压根没学进去。

楚炀见她的书本迟迟没有翻页，问：“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在想严冬和虞朔的事情……”凌夏轻轻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我担心他们，可能要坚持不下去了。”

楚炀放下了手里的笔，轻声说：“我大体也听说了一点，虞朔说两个人最近吵架比较厉害，觉得这段感情让他很累，说严冬特别不信任他，老是捕风捉影，弄得人心惶惶。”

凌夏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替严冬打不平：“他有什么资格觉得累？严冬难道就不心酸、不心累了？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虞朔渐渐让人不放心了。严冬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爱猜忌的人！你们男生怎么那么喜欢推卸责任呢？”

“我知道、我知道……”楚炀被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小心地劝慰着，“我只是转述了一下虞朔的想法，不代表我就认同呀。而且，我从不推卸责任，真的……”

被他一番轻声细语地哄劝，凌夏也觉得自己有点激动了：“我也不是在说你……我只是，替他们两个人觉得遗憾。毕竟，严冬和虞朔一路走过来，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感情的事，自己都控制不了，何况是别人呢？我知道你替他们着急，但这件事不是你能左右的。与其担心他们……”楚炀指了指凌夏书桌上摆着的合同法书本，说，“你还是好好看看，别忘了明天还有冷面师兄等着你呢。”

楚炀这么一提醒，凌夏的脸立时就垮了下来。暑假的时候苏汝闻留给她的几个案例，其中就有关于合同经营方面的。凌夏对于合同的事情接触实在不多，那个案例她没提出什么合理有效的解决办法，反而把自己弄得云里雾里的。结果不用说，被苏汝闻抓了把柄好一番奚落。这不，上周他重新把这个案例搬了出来，让开始学习合同法的凌夏重新拿出方案。凌夏为了一雪前耻，在合同法课程方面特别发奋图强。

“如果我再出错，苏师兄怕是会把我逐出法外社的。”她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

于是凌夏只得把严冬的事情暂且放下，重新研究起合同法条例。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她觉得眼睛有点酸涩，打算休息一下。侧了侧头，凌夏看到楚炀正心无旁骛地做着计算题。他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了，低着头的时候就会覆盖下来，遮住了眉毛。挺翘的鼻梁上架着金属框的眼镜，玻璃的折射稍稍遮盖了他眼眸里灿若星辰的光芒。长长的睫毛伴随着眨眼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镜片，有点好笑。

这么好看的男生，总让人轻易就联想到岁月静好一词。

凌夏觉得，她可以就这么看着楚炀，一辈子都不会腻。只是不知道，他们能携手走到哪里。和楚炀一起的时日很开心，却也让她很惶恐。凌夏总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体贴；也担心，如果有更好更优秀的女生追求楚炀，她就会被比下去。她甚至还觉得，每当自己和楚炀一起出现时，背后总会有人指指点点，觉得她不配站在楚炀身边……就这么一天天的，甜蜜和压力并存。她一时沉沦在楚炀的温柔和宠溺之中，甘之如饴；一时又战战兢兢，畏手畏脚。凌夏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此患上精神分裂症。

想着想着，纠结又纠结，她竟然渐渐困顿起来……

楚炀听到身边没有了声响，才发现凌夏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桌上睡着了。她枕着胳膊，眉头紧锁，似乎睡得不那么舒服。楚炀摘下眼镜，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帮她把眉心舒展开。想了想，他又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围巾，仔仔细细折了几道，然后托起凌夏的脑袋，垫起来给她充当枕头。

凌夏轻轻动了一下，随后无意识地调整了睡姿，应该是舒服了不少。楚炀的唇角漾起满足的笑意，心底蓦然柔软了一片。

第118章 圣诞舞会（1）

今年的圣诞夜，为了拉动人气，学生会和四大联社主要领导班子一合计，打算也学学西方先进文化，在学校里举办一次圣诞舞会。

消息一放出来，海大的学生们开心地不行，却忙坏了一干学生会、四大联社的干事和成员。毕竟，做决策的是主席、社长等人，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功夫，干活拉关系准备会场的事情，就都落到了底下的人头上。

楚炀是文体部的副部长，因为举办的是舞会，组织会场、准备道具、安排节目等重担几乎都落在了他们部门身上。海大是第一次举办舞会，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事情无一不繁琐。凌夏虽然也是四大联社的成员，但好在上面有苏汝闻给她撑着，几乎没用插手，只等着最后露个面就行了。

临近平安夜的几天，楚炀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在学生会帮忙，凌夏也很少能见到他。每天晚上通话的时候，听着楚炀疲惫沙哑的嗓音，她总是很心疼。但除了殷切切地嘱咐他多喝水、注意休息之外，凌夏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去凑热闹的林纾喻对本次舞会充满了期待，简直像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等着。毕竟，苏汝闻作为法外社的副社长，当天必须出席。林纾喻还盼望着，自己能成功邀请苏汝闻共舞，从而博得他的青睐。

为了心中美好的梦想，林纾喻特意从网上找了几段舞步教学视频，拉着凌夏在宿舍里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以求能用自己优美的舞姿来吸引苏汝闻的眼球。

凌夏在被她扯了三次肩膀、踩了七八次脚面之后，再也忍不住了，吼道：“你确定要跟苏师兄跳舞吗，你就不怕自己‘狗熊爬树’一般的舞姿，会把苏师兄彻底吓跑吗？”

林纾喻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委屈：“人家跳的真有这么差劲吗？”

“你说呢？”凌夏指了指自己的鞋面，本来是好好一双小白鞋，硬是被林纾喻踩成了黑色的，“喻喻，认清事实吧，难不成你打算把苏师兄给踩成扁平足？”

“不会不会，”林纾喻一边笑一边摆手，然后讨好地把脸凑到凌夏眼皮底下，撒娇哀求，“哎哟，好凌夏，你再陪我练练吧。我知道自己跳得不好，你多多鞭策我、训练我，我才能有进步呀！”

凌夏的脚面隐隐作痛，听到林纾喻还打算拉她练习，吓得缩了缩脖子：“咱们俩无冤无仇，你就饶了我吧！我和楚炀都快一周没见面了，我不想他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就成了伤残人士了。”

林纾喻撇撇嘴，不满地说：“你太不仗义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呀。你看，你不是一样不会跳舞嘛，那楚大帅哥也是要参加舞会的呀。咱俩一起练习，都学会了舞步，到时候我和苏师兄跳舞，你跟楚大帅哥跳舞，这不是双赢的事情吗？”

“你是去参加舞会不假，楚炀可是去出力的，他才没时间跳舞呢。”凌夏纠正道。

林纾喻见此路不通，就换了个说服的理由：“就算你没打算和楚大帅哥一起跳舞，你也该极力促成我的美事，对你有好处的。凌夏，你不是总抱怨苏师兄苛刻，给你布置这样那样的难题吗？等我成功把苏师兄拿下，经常在他耳边吹吹风，让他对你宽容一些，你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

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凌夏从来都不是好糊弄的：“少女，我可不傻。苏师兄都大四了，下个月就要考研，下学期，他基本就不在学校了，我的苦日子马上就熬出头了。所以，你吹不吹风对我来说，差别都不大。再说了，苏师兄对我严苛一点，也算是磨练我的心志了，我抱怨归抱怨，心里还是感谢他的。”

“嗬，我的室友，你什么时候这么油盐不进了？”林纾喻叉着腰，吵吵嚷嚷起来。

凌夏一挑眉，笑了：“油盐不进，这个形容词不错。总结一下，大概是我跟着你心心念念的苏师兄久了，得到了他的一点真传。”

林纾喻咬牙切齿：“我的苏师兄才不是油盐不进呢！”

“是吗？”凌夏看她一副护短的模样，忍不住就想去捉弄戳穿，“既然他不是油盐不进，怎么你上次混进社团活动里，排着队找他咨询法律问题，他还让你出门右转，去学院办找自己代课老师问问。哦对了，还有上上个月，你摸到他的考研自习室，送咖啡送甜点送温暖，他什么都不收，还说自习室是考研专用，叫你一个大二学生不要来占地方呢？”

林纾喻被她戳了软肋，满地打滚：“凌夏，你这个黑心肠的毒妇人，你怎么能在我娇嫩的伤口上撒盐呢？”

“那是因为你总抓住我不放，让我陪你跳舞。”凌夏冷静地指出。

林纾喻闹腾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了。她抱着自己的柴犬抱枕蜷缩成一个球，叹气：“其实就算我学会了跳舞，恐怕也没有用武之地。像苏师兄那种性格，我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请不动他共舞的。”

凌夏又指出：“我觉得，是百分之九十九。”

“你好歹给我留一点余地。”林纾喻丢给凌夏两个大大的白眼，“先不说跳舞的事情了，我们得看看自己的装备。”

“什么装备？”

“我们要去参加舞会呀，当然得有一身像样点的小礼服！”林纾喻看着凌夏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小怪物，“你别告诉你，你打算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和加绒裤，混进舞会现场！”

凌夏不以为然：“冬天不就该这么穿吗？小礼服？那得多冷啊！”

“学校大礼堂是有空调的，中央空调，吹暖风的！”林纾喻咆哮着。

凌夏又说：“可是我觉得，大家穿着礼服西装跳舞祝酒，不像是会在咱们学校发生的事情啊。虽说是举办圣诞舞会，但是本着中国特色、入乡随俗的一贯原则，大概也就是在礼堂天花板上扯几根彩带、捆几个气球。然后桌子椅子靠墙摆放，中间空出来一片，用破音响放几首歌，大家吃吃零食唠唠嗑，能蹦跶地蹦跶几下。你还真以为能有多档次？”

林纾喻彻底凌乱了：“难道你真以为，你家楚大帅哥忙里忙外这么多天，就是在扯彩带，吹气球？我的天，凌夏，你是上世纪穿越来的吧？”

第119章 圣诞舞会（2）

最终，凌夏被林纾喻弄得没有办法，只得在当天晚上跟楚炀通话的时候，询问了一下圣诞舞会的模式，究竟是什么样。

楚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虽然透着疲倦，但依然夹着笑意：“唔，规格嘛，就还好。我们准备了甜品台，还有香槟塔，水果拼盘也会有的，唔，好像还有寿司。听着是不错的，但外联部虽然拉到了几个赞助，毕竟经费有限，所以也不会特别高档精致。但是装装门面，还是做得来的。然后艺术学院那边有乐团过来，会演奏一些舞曲什么的，中间还会做几个小游戏，总之还挺值得期待。”

凌夏才知道，这次舞会真的不是她想象中的“拉花彩带大秧歌”级别，于是又虚心请教楚炀：“那，出席这种活动，需要穿很正式的礼服吗？比如，曳地鱼尾裙、露背小洋装、吊带长裙那一类？”

“没这么夸张，大多数人只是图个新鲜罢了，用不着盛装打扮。”楚炀轻笑，倒是没有嘲讽的意味，只是单纯被逗乐，“不过你好歹是法外社成员，也算是官方代表了，稍微正式一点也好，比如可以选一套连衣裙、小西装之类。真没有合适的，衬衣牛仔裤也是可以的。大家都是学生，哪有那么多讲究，开心热闹就好了。”

“也是。”凌夏抱着手机，呢喃。

楚炀又说：“不过我被选为主持人了，需要准备一套正式的西装。这样吧，我去选衣服的时候，如果遇到合适的，就帮你一起准备了，你不用操心。”

凌夏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那么忙，我还得麻烦你，不太好……”

“别想这么多，不麻烦的。”楚炀贴心地安抚着她。

平安夜前一天，楚炀约了凌夏出来。他真的帮她选了一套衣服，特意抽了时间送过来。

凌夏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提袋，就听到楚炀说：“我选了一条连衣裙，觉得颜色和款式都很衬你，回去试试吧。”

“谢谢。”凌夏仰着头看他，随口问了一句，“你知道我的尺寸吗，怎么选的尺码？”

她只是无心说起，没想到楚炀的脸竟然一瞬间红了。他咳嗽了两声，才说：“就是、就是估摸的，又询问了店员，应该、应该差不多。”

凌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有多暧昧，也跟着红了脸。她急忙换了个话题：“这个衣服贵不贵，多少钱？”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楚炀开起了玩笑，“正好，就当做我送你的圣诞礼物了。”

凌夏刚要再说什么，那边楚炀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拧成一道，似乎是在承受着什么疼痛。

凌夏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急忙问：“怎么了？”

“有点胃疼。”楚炀回答，“就是最近太忙，吃饭不按时。没什么事，别担心。”

他虽然这么说，但凌夏还是能听出他强压着声音在说话，眉头也没能舒展开，显然是很不舒服的。她心里一阵慌乱：“那你吃过药了吗，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楚炀的声音愈发轻柔：“吃过了，真的没事。以前也有过这种类似的情况，很快就会好的。”说着，他拍了拍凌夏的肩膀，“我还得再去大礼堂做最后的确认，毕竟明天就要举办舞会了。抱歉，不能多陪你。你回去试试衣服，好好打扮，明天见！”

凌夏拎着手提袋回了宿舍，林纾喻立刻积极主动地迎了上来。

“快让我看看你家汉子给你选了什么样的衣服？”她莫名兴奋，凌夏一时都怀疑，衣服是楚炀给她买的了。

林纾喻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抖了一抖，发现是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裙子质感很好，摸上去十分顺滑，在灯光下隐隐有点光华流转的感觉。领口和袖口还绣着珠串作为装饰，简单大方，不落俗套。她忍不住赞叹：“哇，楚大帅哥的眼光就是好，这裙子也太衬你了吧！”

“我还没试穿呢，你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凌夏乐了。

林纾喻不停地催促她：“快试试、快试试，准保好看！”

凌夏被她弄得没辙，只得开始换衣服。本来她还在担心尺寸会不合适，结果没想到，衣服合身地很，几乎就像是量体定做的。连衣裙的材质垂感非常好，虽然不是夏日衣裙那种轻柔的飘逸感，却丝毫不显臃肿。裙摆恰好到膝盖上方的位置，露出凌夏笔直纤细的小腿。腰部又做了收紧的设计，让腰身显得盈盈一握。淡如天空高远一般的蓝色，衬得凌夏的肤色更加白皙。

“怎么样？”她转了一圈，问林纾喻。

林纾喻双手捧心：“太好看了，就跟仙女似的！凌夏，你平时真的应该多打扮打扮，免得浪费了自己的好皮囊。”

凌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笑了：“你的皮囊难道就不好了，偏偏在这儿拿我开玩笑。”

“咱们都有好皮囊，谁都别辜负老天赏的脸！”林纾喻笑得一脸春光灿烂，又从衣柜里把自己的粉色小纱裙拿出来，说，“明天我一定要大展身手，把咱俩都画的漂漂亮亮的。你去给楚大帅哥挣足面子，我去收揽苏师兄一颗芳心！”

当天下午，林纾喻就拖着凌夏出了门，特意跑出去烫了头发。平安夜这天，才吃过了午饭，她就把自己的化妆工具全都拿了出来，一样一样地往凌夏脸上招呼。

谭雨薇这几天不在宿舍，而是和邱梧一起出去玩了。用她的话说，邱师兄就快毕业了，他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多享受二人世界。方遥对舞会这样的活动是不感兴趣的，但她对特别能折腾的林纾喻很感兴趣，于是难得地没出门，就窝在宿舍看着林纾喻化妆。

看着林纾喻左右手同时开工，又是用刷子又是用夹子地在凌夏脸上捯饬，方遥感叹：“我突然觉得，凌夏的脸就像是一块画布，任由你涂来涂去。”

“你不懂！”林纾喻丝毫不在意方遥的点评，“女生化妆学问可多了，就得一层一层地涂抹，一样一样地修饰。”

凌夏被方遥说的，有点不放心，忍不住嘱咐：“喻喻，你别给我弄得太夸张了，我自己都接受不了。”

“放心，好看地很，哪里有夸张了？”林纾喻坚决不允许别人质疑自己的水平，手里动作不停，俨然一副高级造型师的派头。

第120章 圣诞舞会（3）

当凌夏和林纾喻手挽着手到了大礼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毕竟是学校第一次举办舞会，大家伙都觉得十分新鲜，热情高涨，没什么事的都来捧一捧场了。

凌夏裹着长款的羽绒服，依然觉得很冷。好在她坚持穿了一条肉色的薄绒打底裤，没像林纾喻那么勇敢，光腿穿了一双丝袜就来了。否则，凌夏真的要怀疑，自己今晚就会光荣地患上老寒腿、关节炎。

进了礼堂，暖风扑面而来，吹得她一时有些恍惚。加上里面人很多，灯光打得特别亮，让整个会场温度更高。屋里屋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林纾喻率先脱掉了毛呢大衣，露出她精挑细选的粉色纱裙小礼服。她本来就属于可爱娇俏的那一类女生，粉色非常适合她。林纾喻还精心画了同色系的妆容，头发高高地盘起来，露出一段bái nèn的天鹅颈。她所到之处，吸引了不少目光。对此，林纾喻表示十分满意。

凌夏却迟迟不肯脱下羽绒服。虽然在宿舍里，林纾喻和方遥都对她今天的形象表示了十二万分的肯定，凌夏仍然觉得别扭。她从没参加过舞会，也没这么像模像样地打扮过，更没穿过高跟鞋。就今天脚上这双亮闪闪的银色高跟，还是林纾喻借给她的。否则，她就得用运动鞋、马丁靴之类，搭配楚炀送来的裙子了。

直到楚炀看到了她们，匆匆和身边的学生会同僚说了两句话，然后大步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他是今天舞会的主持人，需要穿正装出席。凌夏知道楚炀自己挑了西装，但并不知道他穿上什么样。楚炀的西装是黑色的修身款，把他笔直的双腿和挺拔的腰身展现地淋漓尽致。仔细看的时候，还会发现他那黑色的布料下，藏着银色的暗纹，透着别致的小心思。西装里面，他搭配了白色的衬衫，颈间系着黑色的领结，前襟处还别了一枚四叶草图案的胸针。楚炀的头发也被打理过，喷上了发胶固定着发型。今晚的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致。凌夏看着楚炀从人群中走过来，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玉树临风，气质卓然。

当楚炀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凌夏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王子一步一步走来，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公主，还是灰姑娘。若这一切的美好都只是个梦呢，梦不知何时醒，梦也可能会泯灭……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很冷吗？”当凌夏恍惚的时候，楚炀拉过她的手，问。他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她温暖，温柔体贴一如往常。

凌夏终于回过神儿，朝他微笑：“外面确实有点冷，进来就好了。”

林纾喻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大帅哥，你今天好帅哦！不不不，你一直都好帅，今天是更帅了！”

“谢谢。”楚炀笑得彬彬有礼，还回赞一句，“你今天也特别漂亮。”

林纾喻得了楚炀的夸赞，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她难得谦虚地摆摆手，然后用胳膊肘顶了顶凌夏，把她往前推了推，又对楚炀说：“我就是一般般的貌美，你面前这位才是真正的貌美如花。”

“她一直都很好看。”楚炀这么说着，似乎还带了几分自豪和骄傲。

凌夏被这两人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进了礼堂已经有一会儿，她也渐渐暖和过来。于是凌夏动手把羽绒服脱掉，露出自己的蓝色连衣裙。她抿嘴一笑，跟楚炀说：“衣服很合适，昨天忘记告诉你了。”

楚炀接过她的外套，晶亮的眼睛却没离开过凌夏身上。他去选衣服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这款连衣裙，心里就笃定凌夏穿上会特别好看。果然，他的直觉向来没有错。凌夏皮肤白，很适合浅色、亮色的衣服。天蓝色衬得她气色很好，烫成大波浪的卷发垂在身后，增添了几分妩媚。凌夏的五官本就非常生动，今天晚上她又化了清淡雅致的妆容，整个人就像一株雨后清莲，清丽婉约。

楚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趁林纾喻四处打量的时候，飞快地凑近凌夏耳边，说了一句：“真的特别好看，我很喜欢。”

凌夏的耳朵、脸颊和脖子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整个人染上了一丝不可方物的娇羞。

楚炀本想再说几句，又怕凌夏会变成一只红透的虾子，只能笑着说：“你们法外社的人都来了，你先过去打个招呼，充充人数吧。我也得先去准备了，一会儿等节目差不多结束，学生会和四大联赛的人会留下来，单独举办一个小型晚会。所以到时候你别急着走，我好好陪陪你。”

正好林纾喻踮着脚，四处搜寻苏汝闻的身影。凌夏为了感谢她今天帮自己化妆，打算当一次红娘，推波助澜一把。于是凌夏和楚炀告了别，拉着林纾喻的手朝法外社一众人的方向走过去。

黄予泽看到凌夏来了，特别热情地招呼：“哟，凌夏师妹，我们刚刚还在找你呢。啧啧啧，你今天可真漂亮，咱们法外社终于出美女了！”

刚才被楚炀夸奖的时候，凌夏会脸红。但是被黄予泽一同赞美，她却没有害羞的意思，好像脸皮自动变厚了。凌夏撩了一下头发，开起了玩笑：“师兄们都一个赛一个地帅气挺拔，我当然也得好好打扮，不能给咱们社团丢脸呀。”

“小师妹嘴真甜，还好没被苏汝闻那个毒舌带跑偏，师兄非常欣慰呀！”黄予泽一向是油嘴滑舌、能吹能侃的，也不知道他跟苏汝闻怎么成为的好朋友。

而“毒舌”本尊，则冷哼了一声，对两人的对话表现出嗤之以鼻的态度。

凌夏早就习惯了他这样，背着苏汝闻吐了吐舌头，然后笑容甜美地把林纾喻介绍给黄予泽：“师兄，这是我的室友，和我一起来舞会的。你看，能不能让她就待在咱们社团这边，毕竟除了我，其他人她不怎么认识。她特别容易……害羞……”

说出最后这两个字的时候，凌夏没忍住，打了个磕绊。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童言无忌，各路神仙别和我一般见识。

黄予泽热情好客，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漂亮姑娘：“没问题，都是咱们法学院的师妹，又不是外人！”说着，他还亲善地对林纾喻说，“师妹别害羞，该放开的就放开，都是自家人，没那多么要求！”

“好的师兄，知道了师兄。”

于是，特别害羞、特别放不开的林纾喻满口答应着，踩着高跟鞋、迈着欢快地步伐朝苏汝闻跑了过去。

第121章 圣诞舞会（4）

苏汝闻对舞会之类的活动并不热衷，对平安夜圣诞节这样的节日也没什么概念。今天晚上，按照他的性格，最好的选择是在自习室奋战到深夜。但他是法外社的副社长，法外社又是活动的发起部门之一。所以，即便苏汝闻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得来抛头露面。

今天来参加活动的人，几乎都是一副热情洋溢脸。苏汝闻从来都觉得自己和热闹喧哗格格不入，只捡了人群的边缘站着。只有凌夏出现的时候，他才走了过去，看着她笑靥如花地跟自己打了招呼，又和黄予泽等人聊着天。他们聊得很欢快，苏汝闻没有加入进去，只是拿了一杯放在桌上的橙汁，慢条斯理地喝着。

林纾喻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特别甜美、特别娇俏地喊了一句：“苏师兄！”

苏汝闻应声点了点头，没说话。

林纾喻早就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态度，丝毫不介意，仍旧是一脸笑意盈盈：“师兄，今天舞会的场地布置地好棒呀，你也出谋划策了吗？”

“没有。”苏汝闻回答，“我忙着复习，没怎么插手准备的事。”

“那师兄你跳舞吗？”林纾喻又问。

“不跳。”答案在意料之中。

“哦，”林纾喻顺着他的话，换了话题，“还有两周就要考研了，师兄一定复习地很好吧？我听凌夏说，师兄本来可以保送本校研究生的，但是你还是选择了自己去考，那一定是考更好的学校吧！”

苏汝闻闻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凌夏，似乎不满于她将自己的事情泄露出去。

林纾喻见苏汝闻迟迟没有回答，又问了一次：“师兄你报考了哪一所学校呀？”

“政法大学。”过了一会，苏汝闻才给出答案。

林纾喻惊呼一声：“法大？那师兄不就要去b市了！”

“法大研究生很难考，去不去的成还未必。”

“凭师兄的成绩和努力，肯定没问题啦！”林纾喻抓住一切机会，尽阿谀谄媚之能，“总之师兄很厉害，法大那样的地方，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苏汝闻不再说话，似乎是不打算继续讨论考研的问题了。他低头喝着橙汁，眼角眉梢一点情绪都不带。

林纾喻嘟了嘟嘴，知道自己可能话太多，让对方有点不耐烦了。但她不愿错过和苏汝闻聊天的机会，就拽了凌夏过来，多一张嘴好说话。

“凌夏，你别只顾着和黄师兄聊天呀，你看苏师兄多无聊，都喝了两杯饮料了。”

凌夏笑：“我这不是看到你跟苏师兄聊得挺起劲，没好意思过来打扰吗！”

她话音未落，就觉得周遭温度好像忽然降了下来。凌夏疑惑地扭头，冷不丁对上苏汝闻两点寒星一样的眸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暗自嘀咕，怎么这会儿苏汝闻的脸色好像格外地臭，明明她们刚过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呀。

凌夏只能自己调节气氛，主动跟苏汝闻套近乎：“我刚才听黄师兄说，他也报了法大。那师兄你们以后又可以在一个学校，能够互相照应了，真好。”

“先都考上了再说吧。”苏汝闻说。

“……”凌夏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说，“那你和黄师兄一定得加把劲考上，给我铺路。法大也是我的奋斗目标呀，说不定两年后，咱们又是同校师兄妹了。”

这句话说完，苏汝闻脸上的阴郁和冰冷好像瞬间消除了不少，气氛也没有那么紧绷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你得去跟黄予泽说说，让他临考前这几天踏实一点，最好别睡觉了。”

凌夏好像隐隐捕捉到了什么，等苏汝闻去跟黄予泽说话的时候，她悄悄跟林纾喻说：“喻喻，我觉得，你追苏师兄这件事，恐怕没戏。”

“为什么呀？”林纾喻哭丧着脸，虽然她自己心里对这个结果也很清楚。

凌夏指了指前方，让林纾喻自己去看。只见苏汝闻和黄予泽并肩站着，黄予泽笑得十分灿烂，不停地说着话，间或手舞足蹈，时而对苏汝闻勾肩搭背。苏汝闻的脸色好了很多，嘴角极轻地向上挑着，勾勒出一个淡如云烟的笑。对于一个常年不爱笑的人来说，这已经十分难得了。

于是凌夏十分笃定地总结：“我觉得，苏师兄对黄师兄，才是真爱。”

林纾喻彻底绝望了：“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我刚才使出浑身解数，苏师兄都爱答不理的。这会儿他跟黄师兄一起，就有说有笑了。”说着，林纾喻一脸愤然地盯着黄予泽的脸，瞅了好半天，“黄师兄长得也就一般般嘛，看上去还有点猥*琐，苏师兄神仙一般冰雪好看的人，这是什么眼光！”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凌夏冷静地分析，“要是苏师兄真的对黄师兄，唔，青眼相待，那就是跨越性别的伟大感情了。长相不长相的，还重要吗？”

随后，两个人盯着苏汝闻和黄予泽，各自研究起来。

舞会开始，礼堂里响起了乐团奏乐。

楚炀和其他三位主持人一起登场，站到了舞台中央。在音乐和灯光的渲染之下，他看上去更加夺目亮眼。身旁的女主持人虽然穿着繁复鲜艳的红裙子，精心地打扮过，却因为楚炀的光华太盛，而黯然失色。

“亲爱的同学们，欢迎参加海城大学第一届圣诞舞会……”楚炀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丝丝笑意，回荡在整个礼堂之中。

凌夏在人群中凝望着他，认真聆听楚炀说的每一句话。

苏汝闻也忍不住抬头，去打量舞台上光芒万丈的那个人。他知道楚炀是凌夏的男朋友，也听说过两人是高中校友的事。只是苏汝闻没怎么见过楚炀，对他的印象一直很模糊。直到今天，才算是认清楚。

那人在舞台上淡然自若，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他好像很爱笑，唇畔的酒窝隐隐浮现，眼睛弯弯的，里面盛满了光。苏汝闻知道，那是一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他很温暖。也许，凌夏就是爱慕着那一份温暖吧。

这么想着，苏汝闻稍稍偏头去看，就看到凌夏带着笑意地在凝望。她的脸上荡漾着满满的倾慕和迷恋，藏都藏不住。

心底有些酸涩翻涌而上，苏汝闻及时把它们控制住了。一向被视作天之骄子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力有不足的无奈。

第122章 圣诞舞会（5）

舞会举办地很顺利，虽然没有几个真正会跳舞的学生，舞池里还时常传来被踩了脚的惨叫，但胜在气氛很好，十分热闹。中间穿插了几个小游戏，比如成语接龙、你画我猜之类，也把整体氛围推向了一个小gāo cháo。

凌夏和林纾喻都没有跳舞。凌夏是因为楚炀一直在主持节目，而林纾喻则是因为实在请不动苏汝闻。既然没有称心的舞伴，就不如不跳。林纾喻本着不能白来一趟的原则，化悲愤为食欲，吃了不少免费的食物，凭着她娇小的身姿巨大的胃，几乎独吞了一个小型甜品台。凌夏看着她不停地在吃，几乎要担心林纾喻会把自己身上的小礼服撑爆。

只是中间还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小插曲。

一个穿着卡其色短风衣，长得还不错的男生凑了过来，红着脸问凌夏：“你好同学，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诶？”凌夏着实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差点被饮料呛到。

“我是土木专业大二的学生，我叫汲朴。”男生自我介绍到。

“吉普？”凌夏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她知道这样有些不礼貌。

汲朴不以为意，反而解释：“不是吉普车的吉普，我姓汲，汲取的汲，朴是朴树的朴。只是谐音，听起来很像吉普。”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凌夏有些赧然地说。

“没关系，大家刚听到我的名字时，都会听错，习惯了。”汲朴咧嘴笑了笑，看起来脾气很不错，“我的外号就是‘吉普车’，挺让人印象深刻的。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跟专业呢。”

“凌夏，法学专业大二，和你一届。”凌夏简短地自报了家门。

汲朴又说：“我刚刚就注意到你了，你好像一直在这边。我、我看你没有舞伴，想请你跳舞。”

凌夏礼貌地摆摆手：“不好意思呀，我不会跳舞。”

“我可以教你，我学过交际舞！”汲朴一脸执着，“凌夏，你很漂亮，我……”

这算是在表白吗，凌夏心想。她突然想起楚炀说过，面对别人表白的时候，常常要费尽心思去想拒绝的理由，免得不小心就把人得罪了。可是，她没太有这方面的经验。就上次的处理结果来看，似乎效果很不好。而上次被她处理的那个人，就是“反目成仇”的黄平达。

“凌夏，别只顾着说话，抓紧过来帮忙。”

正当她纠结不已的时候，苏汝闻清冷的声音横chā jin来，帮凌夏解了尴尬。

她如蒙大赦，扭头跟汲朴说了一声：“我们副社长让我去干活了，真的没法答应你跳舞的事情，抱歉。”

说完，她歉意地笑了一下，飞快地朝苏汝闻跑过去，好像逃难一样。

苏汝闻倒真是给她找了事情做，把一大桶饮料塞到凌夏怀里：“你负责倒饮料吧，然后把咱们社团用过的桌子清理一下，一会儿还要举行小型酒会，提前收拾收拾。”

“好的，我知道了。”凌夏立刻着手去做。

苏汝闻抱着胳膊，眼风扫过汲朴的脸。汲朴只觉得周身一阵阴冷，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法外社大神。

他正暗自纠结，又听到身旁传来一个清凌凌的女声：“喂，你想追凌夏？”

汲朴扭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裙子、长相十分可爱的女生，于是放下了戒备，诚实地点了点头：“对……你认识她吗？”

“我是她的室友，我们俩整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你说认不认识。”林纾喻吞了一口蛋糕，然后面无表情地反问。

汲朴脾气相当好，还冲着她傻笑：“那太好了，你对她一定很了解。同学，你觉得我去追凌夏，希望大不大？”

林纾喻指了指拿着提词卡，正在场边记忆台词的楚炀，问：“你觉得，那个主持人怎么样，帅不帅？”

“很帅，而且看上去很优秀。即便我是个男生，也觉得他特别好。”汲朴点头，“我们院有几个女生挺关注他的，听说他是经济学院的学生。怎么，你也喜欢他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林纾喻坏坏地一笑，“他是凌夏的男朋友。”

汲朴：“……”

“所以，你觉得自己的希望大不大？”

至此，汲朴彻底败下阵来，再也不敢打凌夏的主意了。

林纾喻大概是受了苏汝闻的刺激，见不得其他人比自己情路通畅。看到汲朴垂头丧气，她竟莫名有些开心，还特别来劲地说：“小伙子，要不我跟你讲一下，他们两个人的情路历程吧……”

舞会结束后，大多数的人都陆续离开了。剩下学生会和四大联社的成员，要单独聚一聚。为了这次的活动，他们都忙坏了。好不容易等到舞会圆满结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也都打算好好放松一下。大家一起简单收拾了一下会场，又把事先留好的香槟、红酒和点心拿出来，重新摆放布置。酒会准备的挺充分，倒是比刚才的舞会更精致。

楚炀终于回到了凌夏身边，凌夏提前给他准备好了饮料和小吃，关切地问：“是不是很渴很饿，主持了那么久一定很累吧？”

“还好，”楚炀就着她的手，低头咬了一口蛋糕，“总算是都顺利地完成了，没出差错，刚才真是有点紧张呢。”

说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胃部，似乎还是有些不舒服。

凌夏看着他，不过短短一周没太见面，楚炀就轻减了不少，眼眶都有点凹陷，酒窝更深了一些。他又是忙着准备舞会，又是胃疼，肯定也没怎么好好吃饭。凌夏很是心疼，问：“胃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别担心。”

两个人絮絮地说着话，一个长身玉立，一个娉婷窈窕，站在一起非常养眼。苏汝闻只朝着他们看了一眼，就匆匆扭过了头。

有人过来招呼楚炀：“嘿，李主席说，咱们文体部太不够意思，只准备了舞会的节目，不给自己的酒会准备节目，让我们必须给个交代呢！”

“主席还没看够节目呢？”楚炀一脸诧异和无奈，“可是真的没准备，本来只说是个酒会，大家聊聊天放松一下的。”

“没办法，部长说得凑两个节目助兴，他和文清要来一个朗诵，让你弹钢琴。”

楚炀没办法，只能应了：“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说完，他抱歉地朝凌夏笑笑，“还说要好好陪你，结果又……”

凌夏眨眨眼，觉得自己特别贤惠宽容：“你去吧，不过一首钢琴曲的时间，我能等。”

第123章 酒后吐真言（1）

楚炀被自己的部长叫过去，让他在礼堂中放置的钢琴前面试了试音。凌夏看着两人讨论着什么，应该是在商量定什么曲目。

五分钟之后，他们准备妥当。文体部部长简短地做了个开场，大体意思就是因为舞会的事情太忙，没有单独给酒会准备节目。临时凑一个朗诵、一个钢琴曲，算是助助兴了。然后，他就和部门的干事文清一起，朗诵了一段《致橡树》。他们两个以前就是朗诵的搭档，还在学校的比赛里获过奖，默契十足。一段念下来，声情并茂，收获了不少掌声。

轮到楚炀的时候，他先朝众人鞠了个躬，然后坐在钢琴前，开始演奏。楚炀弹奏的是德彪西的《月光》，琴声从他指尖流淌而出，细腻婉转，当真像是月华一样倾洒而下，温柔了整个礼堂。

凌夏在琴声中，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她看着楚炀的周身，似乎笼上了一层迷离的光晕。世事喧嚣，浮华纷扰，可他却独自安静美好。像是海里的鲛人，林中的麋鹿，夜空的星辰，山间的松柏。

一曲终了，楚炀再次起身鞠躬，完美谢幕。他那么从容，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站在众人的瞩目里，发光发亮。

只是太过耀眼，也容易被人视为招摇。楚炀下台后，才跟凌夏说了两句话，就有学生会的人端着酒杯，来找他喝酒。

“早就听说咱们的楚副部长不光长得帅，还多才多艺，当时应聘学生会的时候，一眼就被李主席和文体部张部长相中。今天真是见识到了。”

“是呀，李主席一直对你赞不绝口，看来这下一届的学生会，你肯定要占据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了。”

“楚副部长这么优秀，深得咱们学校的女生追捧。要到了学生会干部换届的时候，人气一定非常高，咱们是望尘莫及呀。”

这些话说的越来越露骨，听起来颇为讽刺。就好像在说，楚炀是凭着自己一张脸和收买上级心意，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至于他的能力和付出，只字不提。

凌夏在一旁听着，眉头皱了又皱，实在很想上去理论几句。

楚炀倒是没有跟这些一般见识，只是噙着一丝礼貌得体的微笑，既不承认，也不反驳，一句话都没插言。

他如此淡定、无懈可击，更是刺激到了那些人的心。又有两三个人围上来，起哄：

“来、来，楚炀，咱们一起喝一杯吧，也沾沾你的人气。大家伙早就想敬你了，你可得给个面子。”

楚炀笑着摆了摆手：“我喝不了酒，你们别打趣我了。”

“不喝怎么行啊，我们可都是冲着你来的！”其中一人眉毛一横，语气十分不客气，“怎么，你这是人往高处走，瞧不上我们了？”

另外几个人也撇嘴附和：“就是，红人架子就是大！”

他们不依不饶，颇有些逼人就范的架势。

楚炀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悦。他刚想说什么，却被凌夏挡了回来。只见凌夏伸手端了一杯红酒，笑盈盈地对着几个意图找茬的人说：“楚炀最近胃不舒服，实在是不能喝酒。不过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致，也不好扫兴，我来替他喝吧。”

她笑得温柔文静，目光却冰冷犀利。来的人都知道她和楚炀的关系，她来替酒，似乎也说得过去。更何况，人家女朋友都挺身而出来救场了，也不好真的再僵持下去。

于是一人带头，笑道：“好呀，跟美女喝酒，可是我们的荣幸。不过，大家都要跟楚炀敬酒的，你既然代替他，那就得一一应了，不能偏心啊。”

“当然。”凌夏勾了勾眉毛，气势分毫不减。

楚炀扯了扯她的手，凌夏回过头，就看见他一脸担忧。

凌夏冲他笑了笑，小声说：“放心吧，我酒量很好。凭他们几个，肯定放不倒我。”

“他们不会轻易罢休的。”楚炀的声音带了几分凉意。

“我知道，所以我更得喝。”凌夏认真地说，“我要是不把他们都喝怕了，他们又会倒过头来找你。我可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你，别起冲突。”

说完，她不再等楚炀表态，举起酒杯，和前来敬酒的人周旋起来。

凌夏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面不改色，眉头都不皱一下。她的确有酒量，只是不轻易喝酒罢了。学生会的人见她毫不畏惧，都应付下来，也起了兴致，一波又一波地来敬酒。到最后，凌夏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

苏汝闻是听到了那边不断有人起哄，才发现不停地有人在让凌夏喝酒。他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快，下意识就要去阻拦。

黄予泽一下看穿了他的心思，拉住了苏汝闻的衣角，挡住他的去路：“你干嘛呀？”

“咱们社团的人被人灌酒，我去把她拉回来。”苏汝闻冷冷地说。

“那是学生会的事，你去不合适。”黄予泽难得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一脸正色道。

苏汝闻不理他，甩开黄予泽的手就要过去。只是有人先他一步，一把夺过了凌夏手里的酒杯。

“别喝了。”

楚炀拉着凌夏的胳膊，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把手里的被子重重地放回桌上。刚才凌夏替他挡酒，楚炀不想她喝太多，有意跟过去。结果有几个人故意过来把他拦住，挡住他的视线。等到楚炀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才发现凌夏已经喝了很多了。

他一向温和，让人以为没有半分脾气，现在脸色却十分不善。就好比晴朗无云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阵阵冷空气袭来，呼啸而过。温暖不在，只余严寒。众人见他这样，一时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什么了。

“凌夏，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低下头问话的时候，语气才稍稍放柔了一些。

凌夏只是觉得有点头晕。酒会上的红酒当然不是什么好牌子，后劲有点大。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感觉。于是凌夏缓缓地摇头：“没事，你别担心……”

“咱们走吧。”楚炀对她说。

凌夏问：“可是，酒会不是还没结束。你这么走了，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楚炀的声音透着丝丝寒意，他像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闹腾成这样，再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人错愕的眼光，拉着凌夏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24章 酒后吐真言（2）

楚炀拉着凌夏的手，一路把她拉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到宿舍了。”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一路无话，直到现在才开口，也就说了四个字，简直惜字如金。

凌夏刚才勇猛无比，这会儿却有点上头，昏昏沉沉的。看着楚炀紧绷的嘴角，她死死拽着他的手不放，带了点哀求的意味，说：“我还不想上去……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说着，她仰头，眼巴巴地凝望着。楚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反手牵住她，陪她去小树林里醒醒酒。

天气冷了，夜晚的石凳上布满了露水。凌夏没坐着，却也站不稳，只能依靠着楚炀维持平衡。她的头抵在楚炀颈窝处，双手圈着他的腰。楚炀身上有好闻的清香味，他的体温蒸腾而出，更让凌夏头脑发昏。

楚炀又恢复了一言不发的状态，双手插在兜里。从凌夏的角度望去，恰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总是带笑的嘴唇此刻抿成一条犀利的直线。从刚才夺过她的酒杯开始，楚炀的气场变得格外凛冽，就像今天晚上的寒风一样。凌夏还从来不知道，他也可以这么冷冰冰的，而且有点吓人。

“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楚炀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了口：“是。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凌夏瘪瘪嘴，小声说：“知道。”

“那你说说看。”

“因为，我喝了太多酒……”凌夏把脸埋进楚炀的怀里，闷声说道。

“唉，你真是……”楚炀重重地叹了口气，却没能说出，她真是什么。

凌夏喝了酒，大脑被酒精侵占，平时的矜持冷静就都抛在一旁了。为了平息楚炀的怒火，她认错态度良好，带着撒娇的意味，恳求：“我错了，真的错了。你别生气，求你了。”

她的声音细细轻轻的，带了一点酒气，还有几分软糯，像是放在小铜炉里温热的米酒，把楚炀的心都融化了。他到底狠不下心来，继续冷脸对着她了。

“其实，我也不是生气。”他说着，伸出了手，解开扣子，把凌夏笼进自己的大衣里，紧紧搂住，帮她取暖，“我只是担心你，喝了那么多酒，万一不舒服，伤了身体，怎么办？你也真是，也不知道推辞，不知道躲避。来人敬酒你就一口闷，还当自己是梁山好汉不成吗？”

凌夏把脸在他怀里拱了拱，酒意愈发浓了：“我真的没事，没事的呀。我就是、就是看不惯那些人这么逼你，他们凭什么？”

楚炀轻笑，终于不再板着脸：“你自己不是说过，学生会内部勾心斗角，堪比宫斗吗。最近，学生会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主席和几个副主席都夸我有能力，说我很有可能在换届的时候，就成了新的学生会主席。所以，他们是把我当做劲敌了。而我今天又抢了风头，他们针对我，逼迫我，不也是正常吗？”

“不行！”凌夏突然变得有点蛮横，语气都和平时不一样了，“他们敢那么对你，我就是不同意！凭什么我捧在心尖儿上的人，要被他们合起伙来奚落、欺负？自己能力不够，就要嫉妒其他人吗？我就是看不惯，就要让他们不顺心。你看，他们都喝不过我，后来不也就老实了、放过你了？”

她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可谓是肺腑之言。平日里从来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借着酒劲，都在呼哧呼哧地往上冒。

楚炀的眼睛闪了闪，低头问她：“我是你捧在心尖上的人？”

“当然！”凌夏仰了仰头，一脸骄傲。她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了，不是往日里一说情话就害羞的潮红，而是酒意翻涌上来的红，粉粉的，眼角都染上了薄薄的醉意，娇媚可爱。

“那，你是什么时候把我放在心尖儿上的？”楚炀发现自己特别喜欢凌夏现在的状态，她终于不再藏着掖着，可以有什么说什么了。他想多问问凌夏的真心话，想听听她真实的想法。呃……虽然趁人家酒醉套话，有点不地道。

谁让她平时总是带着些小心和持重，整个人好比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很多的话，她从来都不说出口，好像在死守着自己的秘密。

凌夏果然没头没脑地上套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呀，就喜欢上你，把你放在心尖上了。”

“那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呢？”

“高二上学期元旦，篮球联赛的时候。”凌夏虽然醉醺醺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底线都快守不住了。可是内心最深处，那些关于楚炀的记忆，她却丝毫没有混淆和遗忘。

“那天下雪了呀，我在篮球馆门口等着开门，无意间看到了你，你正笑眯眯地跟旁边的人聊着天。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男孩子，笑得像你一样这么干净、这么好看呢？”

楚炀眉梢向上一挑：“竟然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看来，我当时的确笑得足够好看，让你看了一眼，就忘不了了。”

他这句话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凌夏却认认真真去接了：“的确是，看了一眼就忘不了了。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默默地关注你。哪怕亲眼看到你和桑雪在一起，还是忘不掉。”

她的声调里染了极轻极轻的鼻音，楚炀敏锐地捕捉到了。似乎，凌夏说着说着，还勾起了一点伤心事。于是楚炀抚摸着她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好了好了，提桑雪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不再回忆了，不回忆了。”

“不行，我想说！”凌夏反而不乐意了，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一样。头发蹭在楚炀颈间的皮肤上，让他痒的有些耐不住。

“好好好，你说，你说吧。”他扶住凌夏的头，怕她继续摇下去，头会晕的更厉害。

“楚炀，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了……”她忽然叹了口气，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带了几分无奈，对于自己的感情毫无办法，“我怎么能这么喜欢你？你对我笑我喜欢，你对我板着脸我也喜欢。你说话我喜欢，你沉默我也喜欢。你风光无限我喜欢……哪怕、哪怕有一天你落寞了，一无所有，我还是喜欢……”

她一股脑地说着，说了很多很多。从第一眼遇见楚炀，到今天，中间隔了整整三年。她终于有机会，能把心里炙热的、满溢的倾慕，都对着他说出来了。

楚炀心里一片暖融融的。他右手托起凌夏的下巴，一低头，把她的情话和爱慕尽数含住。凌夏的唇齿之间，还沾染着红酒的味道。楚炀深深地亲吻她，把那些酒意化作了一个极尽温柔的缠绵。

第125章 遇见一场分手（1）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还有双学位英语课程。凌夏虽然脑袋昏沉沉的，但还是不得不爬起来去上课。

昨天的红酒的确有点不太好，后劲太大了。凌夏还从未喝得这么狼狈过，睡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陷在棉花堆里的，使不上劲，特别不真实。到了早上起床的时候，她双脚甫一落地，还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险些一屁股跌回床上。

凌夏稳了稳身形，好不容易才缓解了头重脚轻的感觉。她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有点苍白，嘴唇不知怎么地，却十分红润饱满。她有些记不清昨天晚上最后发生的事情了，只隐约知道，是楚炀把自己送回来的，她还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话。

好像，昨天离开酒会的时候，楚炀心情不太好，似乎生气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气消了没有，会不会不理人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有短信进来，凌夏叼着牙刷，打开看了，是楚炀发来的——

“早餐给你准备好了，我已经到教室了，不用着急。”

唔，从语气来看，他好像已经没什么事了，体贴周到一如往常。凌夏使劲拍了拍脑袋，她实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让楚炀消气的了。

到了教室以后，凌夏凑到楚炀身边，带着一脸心虚的笑，跟他打招呼：“嗨，你来的好早……那个，你买的什么饭？”

“素包子，豆浆。”楚炀一边说，一边把早饭递给她，“你昨天晚上喝了酒，今天适合吃清淡一点的。我没给你带咖啡，怕刺激胃。你快趁热吃吧，凉了也伤胃。”

凌夏立刻接过来，喝了一口豆浆，又低头吃包子。她有点摸不清楚炀现在的心情，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一周的课程是英语泛读，代课的老师和口语课老师截然不同。他从来不点名，也不提问，就喜欢自己搬着凳子坐在讲台上，头也不抬地讲课。所以，泛读课特别适合在开小差。

凌夏今天实在没有认真听讲的兴致，总想着楚炀昨晚的“反常”，心有余悸。她偷偷地用余光打量，发现楚炀用笔在课本上勾画着重点，似乎心情不坏。

于是她试探着开口：“唔……昨天晚上，我喝点有点多，有的事情记不太清了。你……你送我回宿舍，没发生什么吧？”

“还好。”楚炀勾了勾嘴角，吐出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凌夏咧了咧嘴，又问：“我的酒品，应该不是很差吧？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情，或者乱说胡话？”

“没有。”楚炀放下了笔，扭头去看她，露出一个极其耀眼的笑容，“没说胡话，你就是对我表白了。准确的说，是你对我一遍一遍的表白了。”

“什么？”凌夏没控制住音量，惊呼出声，惹得周围的学生纷纷回头看她。

她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赶忙吐了吐舌头，把脑袋趴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所有人都不再关注她了，凌夏才压低了声音，不可置信地问楚炀：“你逗我玩呢吧？”

楚炀似笑非笑：“我逗你干嘛，当然是真的。”

“我……我一遍一遍地跟你表白？”凌夏泫然欲泣，心里羞愤地分分钟想找一处地缝钻进去。

楚炀安慰她：“别不好意思，你是跟我表白，又不是跟别人，怕什么？”

凌夏彻底丧失了语言功能，一头拱在课桌上，觉得自己再也没脸见人了。

楚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安抚一条小狗：“其实也不错，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挺好的。原来我这么让你喜欢呢。”

凌夏：“……”

课间的时候，严冬的电话打了进来，凌夏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说：“我跟虞朔分手了。”

“什么？”凌夏一时觉得自己有点懵，理解不了她说的话。明明平安夜前夕，严冬还为了缓和跟虞朔的关系，特意坐车赶回去，要陪虞朔过节，给他一个惊喜。这种浪漫桥段下滋生的，不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严冬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没事，别担心我。我这会儿正在等车，天黑之前就能回去了。到时候见吧。”

挂了电话，凌夏仍然不能接受事实。她的眼神空洞洞的，心里竟然说不出地难受。她替严冬委屈，替严冬遗憾。可是现在，除了等着严冬回来，她什么也做不了。

楚炀察觉到她的异常，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凌夏叹了口气：“严冬说，她和虞朔分手了。”

“怎么会？”楚炀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显然谁都预料不到会是这种结果。

“我心里，有点难受。”凌夏轻声地说，她知道楚炀会理解自己的感受的。

“我们把下一节课翘掉吧，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两人迅速收拾好书包，趁着还是下课时间，从后门溜了出去。十二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从温暖的教室里出来，冷风兜头兜脸地往领子里灌，让人瞬间清醒。

楚炀带凌夏去了校外的咖啡店。他给自己点了不加糖的咖啡，给凌夏点了一杯马蹄玉米汁。凌夏捧着温热的饮料，却没怎么喝，一脸心事重重。

“别太担心了，一切等严冬回来再说吧。”楚炀轻声安慰她。

凌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严冬在高一的时候，就开始喜欢虞朔了。她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感情很细腻。严冬最初喜欢虞朔的时候，还挺理智，随时都能抽身出来，不受什么影响。渐渐的，她跟虞朔走得越来越近，虞朔也表现地很喜欢她。严冬就是那种，没有回应的时候，她只当这份喜欢是自娱自乐。但虞朔对她表现出一分的好，她就忍不住去付出十分。等到他们后来终于走到一起了，严冬对他就真的是掏心掏肺了。她把这段感情看得很重，轻易不会分手的……”

楚炀认真地听着，末了说了一句：“你对她真的很了解。”

“她对我也一样。”凌夏抬起头，想冲着楚炀微笑一下，却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苦涩，“刚才在电话里，严冬的声音特别平静，一丝波澜都没有。可是相对于大哭大闹，她这样的状态更让我担心，因为那都不像她了。严冬从来都不是个会藏匿自己情绪的人，现在突然变成这样，怕是伤透了心了。”

第126章 遇见一场分手（2）

凌夏打听好了严冬所坐的汽车班次，算了算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就去了车站等她。楚炀本来要陪她一起去，却被凌夏拒绝了。她倒不是觉得此时出双入对会刺激严冬，她只是认为，严冬可能想单独和她说说话，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

严冬一出站，就看见凌夏站在人群里，踮着脚在张望。她忽然觉得心安，像是颠沛流离的人有了依托，没那么孤单害怕了。凌夏也看到了她，然后和出站的人群逆着方向，快步走到严冬身边。

“你是不是提前很早就来了？”看着凌夏冻得发红的脸颊和鼻尖，严冬竟然露出了笑脸，问道，“我分明告诉过你时间的。”

凌夏却笑不出来，只是一把拉过她的手，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分手了，分得很彻底。”严冬的表情特别平静，让人心里发憷。

凌夏盯着她的脸，足足有一分钟。而后，她叹气，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严冬眨眨眼：“我想吃火锅。”

失恋的人最大，凌夏满足了严冬的心愿，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火锅店，请她吃晚餐。

严冬点了很多东西，桌子都被摆的满满的。点菜的服务生还好心地提醒她们，菜量比较大，吃不完会浪费。

严冬豪气冲天地告诉他：“放心吧，我食量惊人。”

“就算是我请客，你也不用这么不客气吧？”凌夏不心疼钱，却故意这么开玩笑，希望能活跃一下气氛。

严冬一边搅拌着自己的蘸料，一边说：“我今天一顿饭都没吃，快饿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凌夏闻言，眉头一皱：“为什么不吃饭，糟践自己身体吗？”

“哪有那么苦情，你想多了。”严冬把一整盘的羊肉放进了沸腾的锅里，眼睛盯着红彤彤的锅底，似乎就快等不及了，“我就是因为赶时间，错过了。”

“你跟虞朔，究竟怎么回事，又吵架了？”凌夏觉得她此刻的状态太不对了，不由得担心。她希望严冬能把事情说出来，把情绪发泄出来，不然会憋坏的。

严冬的眼睛依然盯着锅里的羊肉，仿佛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昨天中午，我不是坐车回恒河了嘛，也没提前跟虞朔说，打算晚上空降在师大，给他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他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吓。”

她说着，不顾凌夏一脸担忧，还咧嘴笑了起来。切成薄片的羊肉已经熟了，汤锅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看起来格外诱人。严冬挑了一大筷子羊肉，放进自己的餐盘中，也不怕被烫着，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唔，真好吃！”

凌夏提着一颗心，恨不能把她的筷子夺过来，让她好好交代清楚情况再吃东西。可是想着严冬一天都没吃饭了，又不忍心让她继续饿着，于是只能强忍着耐心，等她吃完。

严冬几口吃干净了羊肉，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一路马不停蹄地去了师大，天都很黑了。我给虞朔打电话，就是打不通。我也没他身边任何同学或室友的联系方式，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求一下宿管，直接冲到他宿舍去呢。结果，你猜怎么着，我竟然看到虞朔和一个女生手牵着手走了回来，显然是刚约完会的样子。”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凌夏的眉毛拧成了一道，还说：“你怎么不吃呀，你那边的肉都要煮老了。”

凌夏真是不能理解严冬的大脑构造，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在担心锅里的羊肉。凌夏不太能吃辣，两人点的是鸳鸯锅。严冬吃完了自己红汤里的肉，就开始惦记她的清汤了。

“吃吃吃，没心没肺！”凌夏骂骂咧咧的，身体倒是十分诚实，把自己面前的肉夹出来，都给了严冬。

严冬得了她的“恩赐”，又继续说起了昨天的事：“虞朔这小子，是背着我出轨，脚踏两条船了。最搞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他那个出轨对象，可不是旁人，就是跟咱们一届、文科班的杜晓雪。”

“谁？”凌夏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没能对号入座。

“还记得高三的时候，虞朔足足吃了三天的巨型棒棒糖吗？”严冬提醒她，“那个棒棒糖就是杜晓雪送的，她还送了虞朔很多东西呢。”

凌夏立刻想起来了：“怎么会是她？当年杜晓雪对虞朔有想法，不是被你及时扼杀了吗，她竟然能死灰复燃？”

“大概，他们是命中注定吧。”严冬低着头，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或许他们就该在一起，从高三那时候就该在一起。是我横插一脚，碍了人家的事。现在，他们两个人在一所大学重新遇到，而我离得那么远，还渐渐和虞朔有了隔阂……我斗不过她。”

她的声音很平静，只有最后那一句，带了点颤音。

凌夏问：“虞朔看到你了吗，他什么都没解释吗？”

“看到了，”严冬抬起头，看着凌夏，眼圈有点泛红，不知道是因为火锅太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算当着我的面儿，他也没松开杜晓雪的手，就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什么也没解释。但是，我全都明白了。”

“他怎么能这样？”凌夏气得握紧了拳头，替严冬不平，“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拿你当什么？”

“随随便便的、可有可无的一个物件儿吧。”严冬想了想，说。

凌夏彻底怒了：“渣男，我真是看错他了！”

严冬笑了笑，又丢了一把青菜到锅里：“凌夏你肯定不知道吧，虞朔这么个大男生，特别喜欢吃甜食。但是我总觉得男生吃甜点有点娘，还笑话过他，所以他当着我的面儿，从来不敢吃。杜晓雪以前就送给他棒棒糖，算是投其所好，自然不会约束他。我想，虞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肯定特别放得开，没有压力。男生就是这样，不喜欢别人给他画太多的条条框框，还是更倾向于小鸟依人的女孩子。”

“难道你的个性是最近几天才变成这样的吗？”凌夏简直是咬牙切齿了，“要是觉得受不了，不喜欢，早干嘛去了，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啊？”

“人都是会变的，虞朔只是，变了。”严冬特别理智地说。

凌夏楞了一下，心里浮现一个问题，楚炀也会变吗？

第127章 遇见一场分手（3）

一顿火锅，严冬吃得津津有味，凌夏却味同嚼蜡。若是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失恋的人是她呢。

凌夏还是不能接受严冬和虞朔分手的事实。在她的认知里，这两人就是欢喜冤家，天造地设的那种，任谁看了都觉得特别般配。现在他们分手了，就好像八点档的偶像剧被篡改了结局。心机深沉的女二成功挤走没头没脑的女一，霸占了男主角。

而现在，女一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着沾满了红汤的金针菇。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感觉了，还是因为太过伤心傻掉了。

正当凌夏暗自嘀咕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本以为是楚炀打电话来询问情况的，结果拿到眼前才发现，屏幕上忽闪忽闪显示的联系人，竟然是虞朔。

她瞪圆了眼睛，把手机推到严冬眼皮底下，让她看来电显示，然后问：“他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

“哦，原因很简单，我把他拉入黑名单了，他打不进来。”严冬面无表情地回答。

凌夏没办法，只得按下了接听键。

虞朔的声音传来，和往日的活泼开朗有些不一样，听上去竟然有几分深沉：“凌夏……严冬她，跟你一起吗？”

凌夏看了严冬一眼，发现她没有抬头，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早就猜到了虞朔会打来。她犹豫了一下，见严冬没打算隐瞒，还是实话实说：“是，我们在吃饭。”

“严冬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我有点担心她。”虞朔试探地说，“她没事吧？”

“嗬，你这会儿知道担心她，怕她出事了？”凌夏只觉得自己的火气蹭一下就窜了起来，“你跟别人手牵着手约会，让她自己一个rén dà老远坐着车来、又坐着车走的时候，怎么不担心她会出事呢？”

虞朔长久地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凌夏的嗓音都不自觉地抬高了，如果虞朔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凌夏真怀疑自己会忍不住给他一耳光，“你可真是好样的，脚踏两条船，虞朔你怎么这么厉害呢？”

“是我的错，我不好。”他也不为自己辩解，好像只会说这两句话了。

凌夏突然觉得心累，为严冬心累。她不想再跟虞朔继续说下去了，只想撂几句狠话出出气，于是加快了语速，语气愈发咄咄逼人：“你既然能做出这么了不起的事情，就别再假惺惺地打电话，关心严冬的情况了。我告诉你，她很好，好得很！你不珍惜她，自然有别人比你识货。现在你们分手了，你对严冬来说什么人都不是，轮不到你来问这问那。虞朔，你那廉价的关心，还是留给你的现女友吧。对了，我祝你们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说罢，她狠狠地挂了电话，长长地出了口气。

“真厉害，解气。”严冬点评了一句，“给你好评，五颗星。”

凌夏却再说不出话来，只是摆摆手，低头吃东西了。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高三寒假的补课班上，虞朔如同神兵天降，奇迹般地出现在严冬面前，帮她解围的事情。那时候虞朔笑得格外灿烂阳光，严冬满心满眼都是喜欢和感动。那时候凌夏还觉得，他们一定会成为特别幸福的情侣，会一直走下去。只是没想到，不过两年的时光，一切都变了。

感情原来是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凌夏只顾着发呆，并没有注意严冬。在虞朔的电话被挂断的瞬间，她平静淡定的神情，终于维持不住了。就像无波无澜的湖面，忽然被人丢进了一个巨大的石块，水波急促荡漾起来。火锅蒸发出来的热气，横亘在两个人中间。严冬及时低下了头，没让凌夏看见她忽然汹涌的眼泪。

怎么可能真的平静呢？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呢？

因为担心严冬的状况，凌夏始终提心吊胆，有事没事就要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只不过，最近的课程有点忙，离考试周也很近了，凌夏抽不开身，没有太多时间陪她。严冬始终表现地很淡定，很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到后来，凌夏也开始怀疑，严冬是不是彻底解脱了？

直到十天后，吴坤宇在网吧“捡到”喝了酒、跟别人打游戏起冲突的严冬，凌夏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吴坤宇是去网吧下载资料的，一进去就听见里面十分嘈杂，似乎是有人在争吵。他本来没工夫去理会这些事，却从吵闹的人声中，听到了严冬的声音。他之前听凌夏无意间提到严冬分手的事情，也很是担心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严冬正在和一个男生吵闹，骂骂咧咧的，毫无形象可言。起初对方的男生不愿和女生起冲突，最后被她的无理取闹逼急了，差点动了手。

好在吴坤宇出现的及时，拦住了。他扯过严冬，护在身后，又跟男生解释了几句，这才化解了矛盾。

他一路拽着严冬离开网吧，去了海大校园，又给凌夏发了短信，让她来领人。

严冬的脚步都有点虚浮了，身上一股酒气。吴坤宇搀扶着她在图书馆附近的长椅上坐下，问道：“你这是出去喝酒了，到底喝了多少？”

“不、不多……”严冬说话都不利索了，还死不承认。

吴坤宇见她这样，狼狈、自暴自弃，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分手了，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又是喝闷酒、又是在网吧跟人家闹事，你这什么样子？”

严冬不乐意地仰起头，冲他吼：“我怎么样了，我喝酒怎么了，我去网吧闹事怎么了？我高兴这样，你管得着吗，你谁呀？”

“我是管不着，你找那个把你弄成这幅鬼样子的人来管呀！”吴坤宇气得浑身发抖，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他一向喜欢严冬，喜欢她活泼明朗，无忧无虑，让人看到她，就会发自内心地和她一起开心。但现在，严冬简直变了一个人。她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的，一点精神都没有，活像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这几天也不知道她怎么过的，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了一大圈，几乎都让人认不出是她了。

被他这么一凶，严冬突然老实了。她抿了抿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变成了呜咽：“我也想让他来管我，可是我们分手了，他不会再管我了……”

第128章 遇见一场分手（4）

严冬说这话的时候，肩膀不自禁地耸动，微微发颤。她俯下身，缩成一团，把脸埋进手掌里，轻声地哭泣。严冬身量本就娇小，这几天又消瘦了很多，这么蜷缩着，看上去实在可怜。她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弄丢了最心爱的玩具，不敢回家，也无人能依靠。

吴坤宇的心柔软地一塌糊涂，再也不能用生硬的语气来斥责她什么了。他蹲下来，蹲在严冬面前，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别哭了。我、我刚才态度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严冬的声音里，鼻音越来越浓，抽抽搭搭的，显然是伤心到不行。

吴坤宇叹气：“我就是看到你这么消极，心里替你难受。你是个很好的姑娘，应该被好好对待。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你不可能永远这么伤心难过。就快考试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你怕是也没有心思复习，可真要是挂了科，后续虽然能补考，但也很麻烦，还要投入不少的精力和时间。总不能，情场和考场双双失利吧？我还是希望你能分清主次，拎得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严冬抬起头，看着眼前安慰着自己的大男生。他和虞朔完全不同，虞朔很多时候就像个小孩子，而吴坤宇有时沉稳地超乎实际年龄。不，他似乎不只是沉稳，还有些食古不化，竟然会拿考试挂科这种理由，来安慰一个失恋的人。

“你真的挺不会哄女生开心。”严冬揉了揉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说道。

吴坤宇怔了一下，随后苦笑：“啊？真的么？我还觉得，刚才那番话说的很有道理，振聋发聩呢。”

“道理嘛，是有的。”严冬中肯地指出来，“可是，有点太理性了。女生大都是感性动物，遇到失恋这样的事情，都是听不进去道理的。你说什么挂科补考的，不是雪上加霜吗？你以为，每个女生都像凌夏那个怪胎。当初看到暗恋的人有了女朋友，还能理智分析，头头是道，化伤心为学习动力啊？”

于是吴坤宇虚心请教：“那我应该怎么说，才算合适呢？”

严冬的心情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话题的转移让她暂时忘掉了伤心难过：“你应该多夸夸我呀，把我说的非常非常好，天上有地上无的，让我增加自信。然后，再把甩了我的渣男虞朔一顿痛扁，扁的一无是处。这样，我就会觉得，是虞朔配不上我。他跟我分手，反而是成全了我，是一件好事。”

“哦，原来是这样。”吴坤宇对她的话信以为真，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严冬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噗……你学会了吗？”

吴坤宇自认学习能力特别强，立刻应道：“会了，下次保证按你教我的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天，严冬的状态也慢慢好了很多。大概这些天，她是憋得太难受。现在能有人和她说话解闷，让她舒缓不少。吴坤宇是个很有耐心也很周到的人，和他说话没有压力，没有负担，让严冬觉得放松。

吴坤宇嘱咐她：“别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容易伤身体。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开心，就非得想喝酒才行，那就找我陪你喝。最起码我能跟你说说话，这样你就没那么难受了。”

“嗯，我会找你的。”严冬使劲点点头，心里生出些感激。

“还有考试的事……”吴坤宇没忍住，还是多提了一嘴，“我不是拿这个事情安慰你，我是真的提醒你，好好复习，尽量别挂科。”

“行，我尽量。”严冬满口答应着，心里却嘀咕，吴坤宇的个性好像个家长。

等到凌夏赶过来领人的时候，严冬已经不哭了。除了眼睛都点肿、喉咙有点沙哑，其他没什么异常。

凌夏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个人，问：“发生什么了？”

吴坤宇给凌夏发短信的时候，只说碰到了严冬，觉得她状态不好，让凌夏过来看看，并没说具体的缘由。严冬刚才也交待了他，不要告诉凌夏网吧里发生的事，免得她担心。所以面对凌夏的疑问，吴坤宇只能打打马虎眼：“哦，是这样，我在学校门口偶遇了严冬。她说心情不太好，过来找你，我就帮她跟你联系了。”

“原来是这样，吓我一跳。”凌夏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严冬怎么了呢！”

“我没怎么，我挺好的。”严冬听到自己被点名，立刻站起来，向前一步，挽过凌夏的胳膊，“我就是想起自己是个失恋的人，觉得有些伤感，所以特地跑来找你，寻求温暖来了。”

见她还能这么油嘴滑舌，那问题必然不大，凌夏彻底放宽了心。她跟吴坤宇说：“老吴，谢谢你帮我照应了她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谭雨薇回家了，她的床铺空着，今晚就让严冬住在我宿舍。”

“那你们回去吧，再见。”吴坤宇朝两人摆摆手，一副老干部的派头。

凌夏把严冬领回了宿舍，林纾喻也听说了她的事情，特别热情周到地拿出来自己的酸奶和薯片，安慰失恋的人。

严冬在自己的学校和宿舍没有受到的关爱和待遇，都在凌夏的同学和室友这里找回来了。对此，她又对海大进行了一番极大程度的夸赞。

林纾喻发挥了她清奇的脑洞和别致的口才，劝导严冬：“其实我觉得吧，现在分手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此话怎讲？”严冬大口大口吸着酸奶，暂时忘却了烦恼。

“你想啊，你现在才刚刚大二，青春貌美，无限可能。要是一直就谈一个男朋友，岂不是会错过身边很多美好的风景？”林纾喻说的特别认真诚恳，“可能你觉得这个什么虞朔很好，你舍不得放手，但说不定很快出现更好的李朔、王朔，让你更爱不释手呢。如果虞朔不腾出位置，你不就没机会去接触更适合你的人了。”

严冬听完，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不对，我怎么觉得你这是话里有话啊？”凌夏敏锐地捕捉到严冬话中的“深意”，问，“怎么，你现在觉得苏师兄不是最适合你的人了？”

“是我不适合苏师兄啦。”林纾喻强调了一下主宾交换，“你说的不错，他太高冷了，我招架不住。”

第129章 遇见一场分手（5）

严冬比较天真，听了这话，还向林纾喻伸出了友情之手：“哦，那这么说你也失恋了呀，咱们同病相怜。”

凌夏却不认同严冬的观点，继续追问：“你这态度前后转变巨大，不是失恋，分明是有新人了。”

“不是吧，这都能被你猜中！”林纾喻做出个极其夸张的表情，双手捧心，“凌夏你真的好厉害哟，你简直就是明察秋毫。”

“我就是随口一说，竟然说中了？”凌夏也有点懵圈了，“你、你又看上谁了？”

林纾喻突然变得有点扭捏：“就是，上次圣诞舞会，土木工程的……”

“汲朴？”凌夏想起那个凑到自己身边的男生，彻底凌乱了。

林纾喻点点头，一脸娇羞：“圣诞舞会上，汲朴找你搭讪，你却给社团帮忙去了。他不死心，来找我打听关于你的事。我告诉他，你和楚炀是男女朋友，他就知难而退了。我不是奔着苏师兄去的吗，苏师兄也不理我。我实在无聊，就跟汲朴聊了起来，后来，我竟然发现跟他很有共同话题，联系得就多了。然后，他前两天就跟我表白了……”

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凌夏虽然有点不太能理解林纾喻的世界观，但看到她能及时从苏汝闻那里抽身出来，有了新的选择，也很为她高兴。虽说只在舞会上简短地接触了一下，但凌夏觉得汲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应该会对林纾喻十分包容。

“汲朴看上去很不错，”她说，“你们一静一动，倒是合适。”

严冬终于感觉到事情不对味了。她放下手里的零食，一脸愤恨地说：“你们今天不是都来安慰我的吗，不应该用更坎坷更悲情的故事来让我寻求心里平衡吗？怎么现在，我觉得你们是在更大程度地刺激我呢？”

凌夏笑着扑过来，哄她：“我觉得喻喻说的挺好呀。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实际经历告诉你，勇敢走出去，寻找新天地。”

“新天地又不是满大街都是，哪有那么好找？”严冬更加郁闷了。

凌夏却认真起来了：“你不觉得，吴坤宇其实就不错吗？老吴脾气好，性子又稳重，特别会照顾人。更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却从不跟你提，也没借机就钻空子，只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默默地帮你。这就说明，老吴是个正人君子，是个靠得住的人。我觉得，你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照顾你，体谅你。”

“你们说的吴坤宇，是我们的大班长吴坤宇吗？”林纾喻也加入了话题，一脸兴奋，“哦，如果真的是我们班吴坤宇，那我支持凌夏的观点。班长大大很不错，是我见过最靠谱的男同学了。严冬，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严冬摇摇头：“还是算了，我情伤未愈，还是不要急着开始下一段感情了。跟你们透个底，我对虞朔还是喜欢地要命。哪怕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还是放不下他。吴坤宇对我的确很好，但我就把他当成哥们儿，实在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再说了，我不能仗着人家多我好，就心安理得地享用他的照拂吧？”

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夏有心撮合她和吴坤宇，也不好再强求了。她只是嘱咐：“我知道你对虞朔的感情，也没指望你说放就放那么干脆。但是，他到底是触及底线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着去吃回头草。”

直到寒假，严冬都还表现地比较正常。吴坤宇没事的时候，就去科大陪着她上自习。偶尔严冬精神不好的时候，他还能陪着喝两杯。严冬心里非常感激吴坤宇，要不是有他细心地陪伴，她都不知道怎么挺过来。所以，她发愤图强，好好学习，竟然真的没有挂科。对此，吴坤宇十分欣慰，觉得自己很有当教育家的潜质。

苏汝闻和黄予泽在一月中历经了考研，也算是熬过了一件大事。放假前，法外社全体成员一起出去聚餐，给两位大神放松一下。

黄予泽被人灌了不少酒，自己也开心，主动要求又喝了不少。到最后，他脸颊通红，神志都有点不清楚了，大着舌头说：“都、都丝巾{使劲}吃，睡{谁}都别客气！”

说着，他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大手一挥，想表现地豪迈一点。结果没控制好力度，差点把自己甩出去。

好在苏汝闻及时扶住了他：“不能喝就少喝一点，酒品这么差，社长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不要、不要脸了……”黄予泽倒是实诚，或者说他已经分不清这个词汇该怎么用了，“汝闻，我太高兴了。考试之前，我心里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就怕自己考不好，分数和你差的太远。现在考完了，我超常发挥，考上法大就有戏了，我就又能跟你一起上学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跟你一起去读研，我也开心。但是，喝太多就就没必要了吧……”

凌夏就坐在两人旁边，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使劲把自己缩了缩，以降低存在感，免得会被灭口。

可是苏汝闻还是注意到了她，还点了她的名：“凌夏……”

“师兄你叫我？”凌夏立刻装出一副迷茫的样子，好像刚才自己一直在认真吃东西，或者走神，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帮我递一下纸巾。”苏汝闻一脸无奈，“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啊？”凌夏的老脸噌地一下烧了起来，也知道自己的演技太浮夸了。她听话地摸过纸巾，递给苏汝闻，讪笑，“我以为师兄突然点我，是要训话呢……”

“你做错什么了吗，这么心虚。”苏汝闻的语气天生带着点清冷的色调，说话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好像洞悉了一切。

凌夏只敢在他面前傻乎乎地笑一笑，就怕自己说多错多，露出马脚。

苏汝闻又问：“寒假社团要去山区做一次法律咨询的活动，你知道吗？”

“知道啊，”凌夏回答，“不是定在开学前几天了吗？”

“你参加吗？”

“当然，”凌夏点点头，“师兄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这恐怕是你和黄师兄带的最后一次外出活动了，我当然要参加，跟着好好学习。”

苏汝闻对她的答案表示十分满意：“那你真的需要好好学学了，我的衣钵还等着你来继承。”

凌夏有点懵：“什么意思，师兄你想让我继承你副社长的位置？”说到这儿，她连连摆手，“我不行呀！”

“你可以的。”苏汝闻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做出了肯定，“我相信你。”

第130章 临时家教（1）

寒假的时候，严冬为了忘记失恋的痛苦，竟然找了一份家教做兼职，给一个五年级的孩子辅导作业，预习课程。

凌夏听说之后，瞠目结舌，直为那孩子的前程担忧。她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问严冬：“你心理怎么这么阴暗？”

“我？”严冬十分不解，“我利用假期打工，丰富社会实践，补贴家用，哪里就是心理阴暗了？”

凌夏撇撇嘴：“打工又不是只有当家教这一种选择，你可以去快餐店，或者去发传单。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水平，语文滥用成语，数学基本靠蒙，英语选项靠抽签……去辅导学业，这不是残害祖国的花骨朵吗？”

“哎呀，不会的，我很认真地在教课了。”严冬死不认账，还在辩解，“为了保证教学质量，我还提前先把五年级的课程都看了一遍，准备可充足了。”

凌夏咧咧嘴，表示不信。

严冬果然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承认，有些地方我是弄不太明白，讲起来也磕磕绊绊的。所以啊，我这不是来向你求助了，你是我的救兵呀，一定得帮我才行。”

“我就知道……”凌夏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真的是连五年级的问题都搞不定。”

严冬十分委屈：“你这是不了解情况，现在小学生的课程都好难呀，跟我们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你就帮帮我吧，帮我带几天数学吧？”

凌夏警觉地和她保持了距离：“带几天数学，具体是几天？”

“唔，也就，五六天、七八天……总之不会超过十天的。”严冬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得一脸讨好。

“你从实招来，让我帮你上课，你干嘛去？”凌夏才不吃她那一套糖衣炮弹，总能第一时间剥开外皮看到本质，“你肯定没安好心！”

事实证明，严冬果然暗中打着小主意。虽说有些作业她的确辅导地很吃力，但主要的原因，是她临时决定要出去玩。可是人家孩子家长把费用都支付过了，她当然没法跑路。没有办法，严冬就跟孩子家长谎称自己家里有事，请她的同学过来帮忙带几天课。对方一听她的同学是海大的学生，欣然接受了。

于是，凌夏就顶替严冬，去当了一回临时家教。她从没做过家教，也没教过孩子，总觉得有点心虚。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成熟可靠些，凌夏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甚至还戴了一副平面镜。

严冬辅导的孩子叫莫康康，他家倒是离凌夏家不算远，几站公车的路程就到了。严冬说，康康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平时很忙，对他疏于照顾。康康成绩一般，脾气还有点倔强，给他辅导也得多花点心思，要顺着他的意思来，不能急于求成。凌夏本来以为，不过就是小男孩任性一点，有些叛逆，多点耐心就好。结果没想到，现实比她预料地棘手多了。

第一天的时候，凌夏拿了康康期末考试的数学试卷，认真地给他讲解错题，还总结了一些很实用的方式方法，有助于他理解。结果，康康全程沉默，不说自己明白了，也不说自己听不懂。凌夏没有办法，只得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讲给他听。最后讲得口干舌燥，声音嘶哑。奈何，小男孩就是不给反应。

第二天，凌夏帮他检查了一下做完的寒假作业，又把他不会做的题目重点讲解了一下。莫康康同学却趴在桌子上，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张拼图。对于凌夏的讲解，依旧没什么兴趣。

当天课程结束的时候，凌夏委婉地问他：“康康，这两天我给你上课，你能适应吗？”

“还好。”男孩眼皮都不抬，语气有些生冷，透着不耐烦。

凌夏郁闷地揉了揉额角，又问：“那，你觉得我讲得怎么样？”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康康，没想到对方却说：“要听实话吗？凌老师，你讲题挺无聊的。”

凌夏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当场窒息。

晚上和楚炀一起吃饭的时候，凌夏把自己这两天郁闷的经历告诉了他，把楚炀乐得只差前仰后合。

“有这么好笑吗？”凌夏看了他的反应，更加郁闷了，“我这两天真是被熊孩子折磨疯了，感受到了极大的挫败。”

楚炀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好了好了，别郁闷了。十来岁的孩子本身就不服管，你只是个临时的辅导老师，他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但是我既然答应严冬给她帮忙，总得负责任吧。”凌夏郁闷地勾着手指头，“万一我什么都没教会，那孩子一个寒假一点长进都没有，最后家长肯定会对严冬有意见的。”

楚炀挑挑眉:“你觉悟够高的。”

“你也是从那个年龄段的小男生过来的，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我一向乖巧懂事，在各个年龄段。”楚炀不无得意地说，“不过，主意还是可以帮你出一出的。”

凌夏立即舔着脸，虚心请教：“那我应该怎么对付他呢？”

“这个年纪的孩子基本都叛逆，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偏想去尝试。你越是约束他，他越是想挣脱束缚。你可以利用这个心理，采取激将法，说不定效果会不错。”楚炀耐心地解释，“比如，你告诉他一道题怎么做，别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而是试着引导他刺激他，去主动尝试，他也许就会自动自觉地按你设想的来的。”

凌夏觉得他的方法不错，第二天再去康康家上课的时候，立即就付诸实践了。

她照例拿来一道题，讲解了一会，康康依然不怎么配合。讲完之后，凌夏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说：“康康，我发现我讲课的时候，你一点回应都没有。你是不是压根听不懂呀？”

康康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反应：“才不是。就是你讲课太无聊了，方法也不好用，我才不是听不懂！”

凌夏见自己的激将法开始起作用了，就趁热打铁：“我的方法特别好，你肯定就是掌握不了，才不用的。”

“胡说！”莫康康果然急了，一把抓过来习题，说，“我这就做给你看。”

凌夏笑眯眯地看着莫康康着了自己的道儿，心里暗叹，楚炀的办法真不错！

第131章 临时家教（2）

从那天采用了激将法之后，凌夏和莫康康渐渐熟稔起来。她发现，叛逆和冷漠其实是康康的假面。内里，他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康康之所以把自己伪装起来，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是因为他缺少关爱，太孤单了。

因为凌夏的用心，康康对她敞开了心扉，学习就进行地顺利了很多。等到课程快结束的时候，康康竟然开始对凌夏产生依赖了。

“凌老师，下周开始你就不再来了吗？”他依依不舍地问道。

凌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听到他这么问，点了点头：“下周你严老师就回来了，周六周天你休息两天，周一就能见到她了。”

康康瘪了瘪嘴：“其实，我还挺舍不得你的……”

凌夏乐了：“怎么，你这是不想让你严老师回来了？你不是还跟我说，很喜欢严老师，她总能给你讲笑话，说些有趣的事。”

康康立刻摇头：“不是的，我还是很喜欢严老师，也希望她回来。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你走。你们、你们就不能一起教我吗？”

“小伙子，你很贪心呀！”凌夏一巴掌拍在康康的脑门上，打趣他，“你这分明是具备花心大萝卜的潜质呀。鱼和熊掌哪个都想要，这可还行？”

康康有些失落：“我就是想让你们多陪陪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天天都是我自己。也就你跟严老师，还能跟我说说话。”

他这一番话，说的凌夏有点心疼，她自己小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时候凌爸凌妈工作都很忙，有时候都去加班没有办法，就只能把她锁在家里，一锁就是一整天。那时候凌夏常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嬉笑打闹的小伙伴，一脸羡慕。而康康呢，连小伙伴都没有。他所能见到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冷清清的院落。

这么想着，她摸了摸康康柔软的短发，问：“明天我要去游乐场玩，你想不想去？”

“可以吗？”小男孩漆黑的眼瞳瞬间被点亮，一脸期待，“我都很久没去过游乐场了，爸爸妈妈总说会带我去，但一直没有时间。”

凌夏笑眯眯地说：“这样吧，晚上我给你妈妈联系一下。如果她同意你跟我去玩，我明天就来带你。”

凌夏当天晚上和康康妈妈通了电话。对方听说凌夏愿意带康康出去玩，放松一下，也很是感激，一口答应。于是第二天，凌夏就和楚炀一起，出现在了康康家楼下。

康康看着“从天而降”的楚炀，又恢复了一副孤僻难搞的模样，上下打量了楚炀几眼，一脸不屑。楚炀倒是十分从容，淡淡地微笑着，好看地一塌糊涂。

康康发现自己在气场上根本没法压倒楚炀，就转向了凌夏：“凌老师，不是就咱们俩一起出去玩吗？这是谁呀？”

“啊，我有说过就单独和你出去吗？”凌夏一脸懵圈，仔细想了想，她可是从来没这么说过呀。她指了指楚炀，对康康说，“这是我的男朋友，楚炀，你叫他哥哥就行了。”

没想到康康听完，冷哼了一声，自顾自往前走了。

凌夏碰了一鼻子灰，莫名其妙。

还是楚炀心态好，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小声说：“我怎么觉得，我遇到了史上年龄最小的情敌？”

“别胡说，康康就是个孩子！”凌夏嗔怪道，“还小情敌……你想什么呢？”

楚炀笑着问：“你不觉得这位小朋友，对我敌意很大吗？”

“好像是有点。”凌夏认真想了想，觉得康康今天确实有点“带刺”，“可能，你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人，他不适应。等一会儿你多跟他接触接触，他应该就能放松警惕了。”

三个人坐着公车，一路到了游乐场。这个游乐场是去年才刚开的，规模很大，凌夏也是第一次来，内心满是期待。楚炀买好了票，还买了饮料、零食之类。他特意拿了一瓶百事可乐，用来讨好一路黑着脸的康康。

“口渴吗，喝点吧。”

结果没想到，小祖宗不买账，生硬地把脸扭到一边，也不去接饮料：“我不喜欢百事，那是女生喝的。我喜欢喝可口可乐。”

凌夏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可口，只能主动去跟康康换：“要不这个给你，我来喝百事吧。”

“谢谢凌老师，凌老师人真好！”面对凌夏的时候，康康又变成了乖巧可爱的模样，甚至表现出了嘴甜的潜质。

楚炀见状，哭笑不得，抚着额头，做出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擅长变脸的吗？

进了游乐场，康康一直拉着凌夏，跟她说这说那，叽叽喳喳地不停嘴。因为他的霸占，楚炀几乎没能沾到凌夏的边儿。对此，康康十分得意。趁凌夏不注意的时候，他还冲着楚炀做了个鬼脸，十分嚣张。

游乐园的疯狂过山车是个明星项目，几乎来的人都要去体验一把。但是凌夏特别恐惧离心失重的感觉，死活不肯上去。没办法，只能由楚炀带着康康去坐了。

因为要和楚炀独处，康康一张脸黑得都可以去演包拯了。凌夏帮他们两个人拿着东西，笑眯眯地嘱咐：“一会儿你跟紧楚炀哥哥，别走散了。坐上过山车之后，好好检查一下安全措施。要是害怕呢，就握紧哥哥的手。”

“你们女人真啰嗦。”康康嫌弃地说。他看着面前呼啸而过的过山车，不由得有点发憷。可是让他在楚炀面前示弱，是绝不可能的。

说不定，到时候怕得要死的，是这个一直装模作样的大个子呢？

康康这么想着，毅然决然地朝着过山车的检票口走过去。楚炀冲着凌夏眨了眨眼，紧接着跟了过去。

凌夏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坐下来等他们。她看着楚炀和康康坐上了过山车，扣上了安全带。康康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显然是十分紧张，却又强装镇定，让人看了莫名想笑。

提示音倒数结束，长长的过山车一瞬间冲出了起跑点，飞速驶出去。楚炀的头发被带起来的风吹乱，给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不羁的帅气。他似乎十分享受飞驰的感觉，脸上的笑容灿烂地绽放。康康则死死地握着扶手，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害怕的声音从嗓子眼溢出来。

只是，一个坡度很陡的俯冲来临，飞速向下的刺激感让康康再也装不下去，扯着嗓子“嗷嗷”地叫了起来……

第132章 游园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康康就和楚炀肩并着肩，一起回来了。他不再刻意和楚炀保持距离，甚至，他还主动跟楚炀说话，态度十分恭敬。凌夏看到这一幕，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一度怀疑，楚炀是不是胁迫了康康，或者是对他施了什么咒语，不然前后反差怎么会如此巨大。可是看看男孩的表情，除了脸色有点泛白，其他没什么异样。

她趁着康康去卫生间的时候，好奇地询问：“你是怎么能在坐了个过山车的时间里，就把‘冷面小少爷’收服，还收服地这么彻底的？”

楚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冲她一笑。他俯下身，贴近凌夏的耳朵，用暧昧亲昵的姿态，跟她说了两个字：“秘密。”

“你……”凌夏气结，不满地噘着嘴，把头扭到了一边。

之后的时间里，三个人又一起去坐了摩天轮、流星锤，还看了一个小剧场表演。康康因为彻底被楚炀制服了，也就不再板着脸，渐渐露出些孩子气的神态。只不过，他这会儿不再缠着凌夏了，反而更喜欢和楚炀聊天。

对此，凌夏觉得十分郁闷。自己费心费力近十天，才让康康和她亲近起来。怎么楚炀就能只用一小会儿的功夫，让康康对他改观呢？难道，是男生之间更有话题，惺惺相惜？

游乐场里有个小型的跑马场，康康十分感兴趣，拉着凌夏和楚炀直奔过去。三个人各自选了马，凌夏的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康康的是一匹棕色的小马，而楚炀的，是一匹威风凛凛的黑色骏马。

于是他们三个上了马，并肩而立的时候，差距就十分明显了。凌夏和康康的小马在楚炀的大黑马面前，矮了整整一大截。他们两个人需要抬头仰视，才能和楚炀说话。

“为什么我们俩的马都这么小？”凌夏郁闷地问。

楚炀宠溺地低头对她一笑：“因为你们两个都是小朋友啊。”

凌夏对此表示十分无语，只差翻白眼了。康康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楚炀：“哥哥，你会骑马吗？”

“以前骑过，学了一点，不过好久没骑了。”楚炀一向谦虚。一般来说，他说会一点，其实就是做的很不错的意思，“我先跑一圈试试。”

他说着，双手握紧了缰绳，两腿夹了夹马肚子，架势十分专业。黑马应声，甩开了四个蹄子，“哒哒哒”地绕场跑了起来。

凌夏坐在枣红小马上，看着楚炀骑着高大的黑马，绝尘而去。他坐在马背上，腰杆笔直，俊朗挺拔，一派从容。凌夏想起自己看过的古言小说，里面的男主角骑在马上，器宇轩昂，让人眼前一亮。此时的楚炀虽然不是身披锦袍，头戴玉冠，却也像极了书中出众夺目的贵公子。鲜衣怒马，一骑红尘，看遍长安花。她就是从家中偷偷跑出来的世家小姐，因为这惊鸿一瞥，触动了心弦，久久无法忘怀。

等到楚炀放慢了速度，回到她面前时，凌夏还沉浸在自己的梦幻里，两眼放空地愣神。楚炀喊了她一声，凌夏也没反应。

康康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嘲讽她：“凌老师这是看傻了，哥哥你骑马太帅了！”

凌夏这才被他狂悖的笑容惊醒，涨红了脸，呵斥：“小孩子说什么话呢？”

“大实话呀！”康康笑得趴倒在自己的马背上，“凌老师，你可真是一副十足十的花痴样，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楚炀见状，轻声轻气地插了一句：“别欺负我女朋友。”

于是，奇迹般地，康康就乖乖地闭嘴了。

楚炀骑着马跑了两圈，感觉还不错。这边凌夏和康康就比他差得远了，自己纵马是不可能，也就只能由马场老板牵着，慢悠悠地走上一圈。

楚炀从马背上跳下来，亲自牵了凌夏的马，说：“我陪着你遛弯。”

他一手拉着缰绳，走在前面。小红马就跟着楚炀，晃晃悠悠地走了起来。

凌夏坐在马背上，感觉自己随着小马的步伐左摇右晃，十分不稳。她紧张地绷紧了身体，生怕自己会被晃下去。楚炀察觉到了她的不自然，回头跟她说：“你放松一些，试着和马的晃动频率一致。别让身体绷得太紧，特别是腿，夹得太紧会让马也不舒服的。”

凌夏点点头，深呼吸几次，让自己试着放松下来。楚炀牵着马，走得很慢，就在马场里耐心地带着凌夏遛弯。

康康由马场老板牵着马走了一圈，已经基本掌握了要领，可以自己骑马小跑一段了。他看着楚炀一直给凌夏牵马，不由地觉得好笑，于是随手用相机拍了一张照片，打算一会儿嘲笑凌夏，怎么都学不会。

当他把照片拿给凌夏看的时候，还在一边得意地炫耀自己学的有多快。凌夏却被照片深深的吸引了，完全没在意康康的冷嘲热讽。

照片里，楚炀手握缰绳，走在前面，还微微侧着身子，向后看着。凌夏自己则坐在马背上，身体前倾，应该是在和楚炀说话。阳光正好，金灿灿、暖融融地洒在他们身上，给两人蒙上了一层光晕。即便只是在照片里，凌夏也能感受地到楚炀眼角眉梢透出的温柔。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楚炀陪着她，能走到天荒地老。

“康康，这张照片你回头洗出来，送给我吧。”凌夏的声音突然也变得轻柔，笑眼弯弯的，心情十分不错。

康康诧异地看着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用来挖苦她蠢笨的照片，竟然这么让她喜欢。看来，成年人和小孩子的想法，果然不一样。

他们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十分尽兴。把康康送回家后，凌夏和楚炀手拉着手，一起往回走。

凌夏问楚炀：“我看着你对康康很有耐心，对待他也很有办法，你很喜欢小孩子嘛？”

“嗯，挺喜欢的。”楚炀说，“小孩子心思很单纯，跟他们一起没有压力，我觉得很好。”

凌夏笑了，不知怎么竟然说了一句：“你脾气这么好，当你的孩子肯定很幸福。”

楚炀乐了：“那当我的女朋友不幸福吗？”

凌夏红了脸，用力点了点头：“很幸福。只是有时候又觉得，不太真实，太梦幻了……”

楚炀搂过她的肩膀：“别想太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第133章 社团活动

因为法外社的外出活动，凌夏提前了一周回到海城，再从学校出发，和社团一起去山区做咨询。

楚炀原本要陪她一起回来，但凌夏觉得这样太麻烦他，就拒绝了，只让他把自己送到了车站。火车出发的时候，凌夏从车窗向外望，看着楚炀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心里竟然有些酸楚。她不由地想起了《情深深雨蒙蒙》里，那一段经典的车站送别，还有那首《离别的车站》。楚炀当然不会像依萍一样，追着火车跑个不停。他只是目送着火车驶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

凌夏鼻尖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曾经无数次看着楚炀远去，默默地承受过很多次离别。那时候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走近。当时的她还想，要是有一天能从角落里走出来，走到楚炀面前，自己就会知足，再不奢求更多。可是现在，不过是短暂的分别，都让她觉得接受不了。是不是得到的越多，人就越贪心了？

旁边座位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他见凌夏痴痴地看着窗边，不舍得挪开眼，忍不住打趣：“小姑娘在看自己男朋友吗，是不是舍不得分开？”

凌夏被他一说，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大叔又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呀，热恋当中，最受不了分离了。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因为工作要去外地很久，媳妇也是舍不得我走呀，就在车站上哭个不停。”

“还好，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凌夏说道，“我只是比他提前几天回学校。”

“有时候短暂地分离也不错，再见面的时候才会更珍惜相处的时光。”大叔倒是个文艺人，说话挺有深意，“这种小别离，其实是很甜蜜的，因为你们都在期待着下一次见面。但是，等你们渐渐长大了，就会发现，不是每一次别离都能再相见。很多时候，分离都是身不由己啊。”

他说完，似乎有些惆怅，叹了一口气。凌夏也不再说话，只是重新看向窗外。虽然，火车早已驶出车站，楚炀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她能理解大叔的话，却不想亲身去经历。凌夏现在根本没法想象，如果自己和楚炀不能再见面了，她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法外社这次活动，几乎是全员出发，倾巢出动，参与的人数很多。黄予泽提前联系了大巴车，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尽职尽责地发挥光和热。

凌夏按时出现在大巴车前面，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好，找了座位坐下。社员们陆陆续续上车，凌夏往里挪了一个位置，方便后来的人坐下。结果没想到，苏汝闻竟然顺势就坐到了她身边。

这一点让凌夏挺诧异的，毕竟，她一直觉得苏汝闻应该会和黄予泽坐在一起。

因为是外出，苏汝闻今天的装扮非常运动休闲。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外面套了件军绿色的短款羽绒服，裤子也是灰色的运动款。苏汝闻平时大多都是穿衬衣配大衣，一副十足十的英伦派头，凌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的这么青春有活力。

因为“冰山”本尊坐在身边，凌夏就如同平时一样，主动找话题热场：“苏师兄好。听说考研成绩已经出来了，师兄一定考得很不错吧？”

“还好，意料之中，没有大的纰漏。”苏汝闻面无表情地说。

凌夏已经能读懂他的潜台词，意思就是，成绩很好，十拿九稳了。于是凌夏立即拍起马屁：“师兄成绩一直都是专业第一，考研当然也不在话下。那么，就等着三月份面试，然后你就是一名准法大硕士研究生了。”

苏汝闻轻轻地勾了勾嘴角，又说：“黄予泽成绩也不错，超常发挥，应该有戏。”

“哦，那两位师兄都很厉害。”凌夏看着他的上扬的嘴角，心想，看来能和黄予泽继续在一个学校上学，的确很让苏汝闻高兴呀。

那什么兄弟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坐了两三个小时的车，法外社一众成员来到了一处山村。这个地方倒不算地处偏僻，只是村民的法律意识薄弱，需要好好科普。黄予泽提前和村干部联系好了，村里对于他们这些大学生来做实践、提供讲解咨询，也是十分欢迎。村里的招待所被好好地打扫了一遍，用来安置他们住宿。

凌夏还是第一次跟团到外地做活动，感觉很是新鲜。因为放假前，苏汝闻跟她说，有意让她继承副社长的位置，凌夏就更加用心，恐怕自己学的不够多、不够好，扛不起这个大旗。她一直跟在苏汝闻屁股后面，忙前忙后，丝毫不敢懈怠。

好在苏汝闻极大程度地对她进行提携，力所能及地帮她。比如，他让凌夏承担起顾问一职，让她尝试着去独立完成咨询的工作。而苏汝闻就坐在一旁，仔细地听着。如果凌夏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或是有回答不上来的，他就会出声提醒一下。

两天下来，凌夏感觉自己学到很多东西，这些知识是学校里学不到的，实用性非常强。她对苏汝闻表示了感谢，苏汝闻也没跟她客气，提出了报酬。

“听说你英语不错，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他说。

凌夏一听大神需要她帮助，激动不已：“师兄您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苏汝闻斜睨了她一眼，对她的讨好有点不适应：“我不久后要去法大面试了，需要一份英文面试材料。你英语好，我把演讲稿给你，你帮我修改一下。”

凌夏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呀。不过师兄，我可以过几天再帮你吗？”

苏汝闻闻言，挑眉问到：“你有别的事情要忙？”

“开学就是情人节了……”面对苏汝闻说这些话，凌夏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能不说，“我男朋友的生日就是情人节，我想帮他准备一份礼物。就是，就是我拍了一些他的照片，打算制作视频，需要一点时间。”

苏汝闻愣了一下，表情在瞬间有点不自然。他生硬地别过头，咳嗽了两声，又说：“你倒是挺用心的。”

凌夏笑了笑：“还好。我就是像送他一些不一样的礼物，不想随便买点东西敷衍过去。自己亲自做的东西，哪怕粗糙一些，至少有心意。”

看到她一脸幸福，苏汝闻忍不住问：“你很喜欢他？”

凌夏红了脸，点点头：“是。很喜欢，一直喜欢。”

苏汝闻心里有些酸涩，但这个答案他早就预料到了：“你男朋友看起来不错……那你抓紧做吧，别耽误我的事情就行。”

第134章 情人节礼物（1）

凌夏结束社团活动回到学校，距离楚炀回来还有两天时间。她就利用这两天窝在宿舍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开始制作视频。

她准备的素材很多，大多都是自己拍的照片。有一些和楚炀的合照，也有她随手“tou pāi”的成果。寒假没事的时候，凌夏特意自学了视频剪辑，又学习了王菲的《传奇》，自弹自唱了很多遍。直到唱得十分顺畅，没有差错了，她才录了下来，准备给视频当做背景音乐。

她想，歌词和照片都很合适。特别是那一句——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无法忘掉你容颜。这句话说的多好，像极了她对楚炀的一见钟情。

熬了整整两天，凌夏一点点的抠图，一点点填写文字，可以说是非常用心了。她想，自己临考之前都没有这么努力用功过。

等到视频完工，凌夏自己播放了一遍。听着背景音里自弹自唱的歌曲，虽然声音没有那么专业，好在没有跑调。看着画面中闪过的照片，都是记忆中的浓墨重彩，一笔一笔，都是她的心意和爱恋。凌夏看过之后，着实把自己感动了一把，觉得楚炀也一定会喜欢的。

楚炀返校的这天，凌夏特意去车站接他。在凌晨的火车站上，看到有点疲惫、却带着笑意的楚炀，凌夏突然觉得，幸福不过如此。她想起火车上邻座大叔说的话，心里有些庆幸，自己和楚炀的分离总是短暂的。他送她离开，她又来接他相见。

开学的前一天就是情人节。楚炀提前回来，就是为了陪凌夏过节。说起来，这还是他们两个人恋爱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又是楚炀的生日，凌夏十分重视。

她还就此事对楚炀感慨过：“你的生日竟然是情人节这天，这也太浪漫了！你爸爸妈妈太会选日子了，怎么能这么巧？”

“他们那个时候，哪知道什么是情人节呀？”楚炀无奈地摇头，“就是巧合罢了，我可没觉得有多好。”

凌夏不解地问：“为什么呀？”

“因为生日和情人节是一天，我就少过了一个节日呀。礼物也只能收到一份，庆祝也只能庆祝一次，多吃亏呀。”他有些调皮地笑了笑，可爱地要命。

虽然知道楚炀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凌夏却因为这句话，格外用心。希望他能过一个开心的生日，外加一个甜美的节日，不会有任何遗憾。

情人节的晚上，两人一起吃了一顿大餐。回学校的时候，凌夏故意说：“我要去社团那边取点东西，你在楼下等我吧。”

其实她特意问黄予泽借来了社团活动室的钥匙，用活动室的投影仪来放映自己制作的视频。虽然借口有点蹩脚，但好在能把楚炀引过去。

楚炀不疑有他，点点头：“你去吧，我等你。”

于是凌夏急匆匆地冲上楼，来到活动室，把事先准备好的香薰蜡烛点上，又把电脑、投影仪等一系列设备打开，只需要按下播放键，就一切ok。做好了准备工作，她只觉得自己身上都有些冒汗了。凌夏调整了一下呼吸，又给楚炀发信息说：“东西有点多，我拿不了，你能上来帮我一下吗？”

信息发送出去之后，凌夏突然有些紧张。她想，万一视频卡了，没能顺利播放，怎么办？或者楚炀不喜欢这个礼物，觉得幼稚又矫情，怎么办？再或者，她自己不够专业，做出来的东西其实很可笑，怎么办？这么想着，凌夏竟然滋生出想打退堂鼓的心思。可是已经由不得她反悔了，因为楚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凌夏哆嗦着手，把屋子里的灯关了。屋内瞬间昏暗了不少，只剩下屏幕的光亮和蜡烛的火光，给幽闭的空间平添了些许暧昧。

“咔哒……”

活动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楚炀走了进来。凌夏把心一横，她做都做了，决不能反悔。要是不拿出来给楚炀看，怎么对得起这两天来的熬夜、抓头、两眼通红呢？于是，她按下了播放键，投影仪闪了闪，就把视频投放在空白的墙面上。

清脆的吉他声率先响起，是一段前奏。而后凌夏的声音跟着出来，缓缓地唱起了歌。画面滚动，是一张接一张的照片。有她和楚炀一起走过的海边礁石，有他们一起去钓鱼的河堤，有他们牵手在夕阳下的剪影，有楚炀走向她的身影……还有他打球的照片，他回头微笑的照片，他拿着筷子吃饭的照片……凌夏甚至还拿出了当年高中毕业的时候，她拍下的那些珍藏版画面。油漆斑驳的篮球场和休息椅，骑着单车从身边经过的美好的少年……

光线太暗，凌夏看不清楚炀的表情。不过她自己，看得泪流满面。明明照片是她选的，歌曲是她唱的，视频是她做的，自己看了无数遍，该无知无觉了才对。结果没想到，她却在最后感触到不行。就好像，她才是收到了视频的那个人。

视频结束，楚炀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凌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整个人都在抽泣。他楞了一下，然后走到凌夏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呢，难道不是你制作的视频吗？”

“是、是我……”凌夏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止住眼泪，“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楚炀轻声地笑了，拉着凌夏的手，和她一起坐下来。他又重新打开了视频，认真地又看了一遍。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照片。”他感慨，“凌夏，你真的很用心。相比之下，我好像太粗枝大叶了一些。谢谢你，把这些都记录了下来。”

凌夏被他这么一说，脸颊一红：“我就是比较喜欢摄影，总是随手就拍一拍……”

楚炀又说：“为什么很多照片，都是你在我身后拍的呢？这么说起来，好像你真的经常会走在我身后。”

凌夏没想到他竟然能从照片里看到这样的细节，心里一时又酸又甜，像是被谁倒了一大杯蜂蜜柠檬水。

“大概，是我走路有点慢吧。”她找了一个理由，并没有说实话。其实，她就是有些自卑，哪怕已经是楚炀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还是无法昂头挺胸地和他肩并肩。对此，凌夏也十分懊恼。她也常常告诉自己，你可以的，勇敢一点。但每当和楚炀一起的时候，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向后靠。

仿佛，只有去走他走过的脚步，只有存在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才让凌夏更加心安。

第135章 情人节礼物（2）

就在凌夏无限惆怅的时候，楚炀离开了座位，在她面前屈膝蹲下，与她平视。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他说着，从外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条银质的项链。吊坠是一块小小的银牌，一边是完整的直角，另一边却是不规则的形状，好像是什么图案去掉了一半，非得拼起来，才能知道。

凌夏问：“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她此刻看上去有些呆愣愣的，透着迷茫的可爱，和伶牙俐齿的时候判若两人。

楚炀凑近了一些，双手拿着项链，身子往前倾。他侧过头，把链子戴在凌夏的脖子上。

“好了。”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衣领中，掏出他的项链给凌夏看。凌夏这才发现，他们的项链是一样的，好像，楚炀的吊坠比她的稍稍大些。

她低头看着自己脖颈间多出来的配饰，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图案吗？就是拼在一起，可以凑成一对的那种？”

楚炀笑着说：“拼起来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猛地靠近，把自己的项链和凌夏的贴到一处。两半缺口的不规则图形拼到一处，竟然变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

凌夏惊呼：“熊！真可爱。”

“喜欢吗？”楚炀问她，然后稍微向后退了一些，好让凌夏看得真切。他把自己的吊坠翻转了一下，又说，“你看背面右下角，我特意让店家刻了字。”

凌夏顺着他说的方向去看，果然看到那里有一行小小的英文字母……

“xia……”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看过去，心里猛然一阵，“是夏！”

楚炀的表情透着些小得意：“你的吊坠后面也有刻字，是yang。”

这真是名副其实的情侣项链。凌夏一直觉得，楚炀不太会喜欢这些“仪式性”的东西，所以从来没提过穿情侣装啊、戴情侣饰品之类的要求。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去做了。

见凌夏久久没再说话，楚炀试探着问：“怎么了，你喜不喜欢？其实，我不太会送礼物，也不太了解女生的喜好。你平时似乎也没对什么东西表现出极大的热衷，我就有点拿不定主意，只能自作主张了……”

“说实话，你送的东西有点幼稚。”凌夏冒出这么一句话。只是随即，她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明媚闪耀，发自内心，“但是我真的好喜欢！”

“呼，吓了我一跳。”楚炀拍拍胸口，开玩笑说。

礼物都互相送过了，他们也该离开法外社活动室了。楚炀帮着凌夏把设备都关掉，收拾好屋子，又问道：“你回去以后，把视频发我一份吧，我想好好留着，做个纪念。”

“视频有点、有点矫情……”凌夏这会儿开始不好意思了，挠着头，不敢应承，“你就别再看了，有个模糊的印象就行……”

“哪里矫情了，我很喜欢呀。”楚炀伸出手，坚持索要，“这是我的礼物，你怎么能只让我看一看就算了，太没诚意了。”

凌夏没办法，只得妥协：“好吧，给你就是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跟我讨论视频的内容，更不要讨论技术的问题。”

两人走出教学楼，楚炀照例送凌夏回宿舍。今晚皓月当空，浓浓地洒下满地的月光，让人猛一看，还以为是置身在银色的海洋。楚炀牵着凌夏的手走了一段，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怎么了？”凌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停顿弄得有点懵，不解地问。

“你怎么还是走在我身后？”楚炀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即便是这么手牵手走着，凌夏还是在他身侧偏后一点的位置。

凌夏被他发现戳穿，只是轻轻地笑笑，没有回答。

楚炀却向后退了一小步，正好和凌夏肩并着肩。

“没关系，你走的慢一点，没关系。”他带着真挚的表情，慢慢地说着，“你步伐跟不上我的速度，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就好，我会停下来等你的。”

凌夏侧过脸，有些动容地看着他。

楚炀也凝视着她，展颜一笑，在熠熠星辉和皎洁月华的烘托下，美好地如同谪仙一样：“我可以随时为你停下来，只要你告诉我。所以，别走在我身后，走到我能看到你的地方，好吗？”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蛊惑着凌夏去点头，去答应他。忽然有几滴眼泪滑落，凌夏说不真切，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双学位的课程还在继续，经过了上学期的适应，下半学年凌夏倒也不怎么觉得吃力辛苦了。她习惯了每周六早上早起，然后在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偷偷低头啃一口楚炀买来的包子。

一旦开始上课，凌夏就认真地记着笔记，也不因为是二专业的课，就放松懈怠。楚炀右手的食指中指夹着一支中性笔，速度极快地转来转去。他没太有记笔记的习惯，很多东西都是直接记到脑子里。

看着凌夏下笔如飞，记了满满的一张纸，楚炀对她的笔迹更有兴趣。

“以前就想问你了，这一手花体英语是跟谁学的，写的这么漂亮。”他小声询问。

凌夏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也不耽误回答问题：“我的初中同桌。他是美术特长生，擅长画画、临摹和写各种字体。最神奇的是，他还可以左右手同时写字，写不同的字。”

“真有这么厉害？”楚炀将信将疑，“怎么你的同桌，都不是一般的优秀呢？比如徐闵程，附中风云人物。还有那个黄平达，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现在又冒出个初中同桌，能画能写，左右开弓。”

对于他这个问题，凌夏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可能是因为我比较优秀吧。优秀的人，总能吸引更优秀的人。”

听完她的回答，楚炀无声地笑倒在课桌上。

后来他又爬起来，央求凌夏：“要不，你也教教我写花体吧。我的英文总是写的不太好看，能不能传授我一二？”

“其实也不难，我那位同桌说，写花体就好像在画花边。”凌夏说着，随手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单词，当做演示。

楚炀试了几次，都写的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他有点气馁：“我一点美术天分都没有，这个太难了，有没有简单一点的？”

凌夏脱口而出：“美工艺术字，怎么样？”

楚炀没听清，斜了斜眼角：“嗯？什么？”

凌夏却猛然闭了嘴，只是摇头。呼，太险了，差点露馅。想当初，她偷偷给楚炀写信的时候，可不就是用的美工字吗？再说下去，就要不打自招了。

于是她冲楚炀心虚地笑了笑：“没什么，我是说，其他字体你更驾驭不了，还是放弃吧。”

第136章 “铁面无私”的学生会干部

一过完情人节，凌夏就信守承诺，开始帮苏汝闻修改英文面试材料。因为十分感念苏汝闻的提携和指点，凌夏修改起来特别认真，天天往图书馆跑，查阅资料，确保准确无误，还具有亮点。

她用红笔把原文中不合适的地方圈出来，再根据自己查阅的资料和双学位学到的专业语法，重新帮苏汝闻组句。她甚至还在一次课后，拿着自己改过的面试演讲稿，请外院的老师给看了看，帮着纠错。等到她全部修改完，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重新帮苏汝闻敲了一份，打印出来。

她如此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必然是出众的。当苏汝闻拿到的时候，也忍不住对她进行了一番表扬：“你的英语的确很好，这稿子被你一改，猛地一看没怎么变化，再细细去看，发现暗藏了很多精华。”

“谢谢师兄夸奖。”凌夏背着手，谦虚得体地微笑，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苏汝闻收好演讲稿，又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几本书，递给凌夏：“作为回报，送给你了。”

凌夏接过书，匆匆瞥了一眼，发现都是一些考研资料：“这些是师兄用过的考研复习材料吗？”

“是，我觉得比较全了。”苏汝闻说，“你不是说也想考法大研究生吗，这些对你来说正合适。里面还有几套历年法大的专业课考试题，都是我费了不少功夫搜罗来，又自己整理过的，市面上可没有。”

凌夏知道考试题是很难弄到的，特别是各高校专业课的试题，外校学生几乎是接触不到的。她忍不住惊呼：“这简直可以算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了，师兄，太谢谢你了。”

苏汝闻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嘱咐她：“想要考取法大的研究生，还是很有难度的。虽说你成绩一直不错，目前为止考了两次专业第一，一次第二，但也不是高枕无忧了。我建议你，从大三就开始着手复习，那样效果会更好一点。”

凌夏把苏汝闻送给她的复习资料收好，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

苏汝闻本不打算再说什么，却又鬼使神差地，多说了一句：“希望两年后，在我毕业前，能在法大的校园里见到你。”

凌夏笑得恬静真诚：“一定的。”

林纾喻在开学的时候，悄悄带回来一个小小的电锅，用来在宿舍开小灶，煮泡面或水饺。虽说这是明令禁止的违规电器，但小电锅确保了林纾喻更加安稳地宅在宿舍。自从拥有了“煮饭神器”，她几乎是足不出户了。只有汲朴多次邀约之下，她才会赏脸出门和他吃个饭。

凌夏对于他们两人的恋爱相处模式十分不解：“你和汲朴难道是网恋吗，天天就是电话、短信、qq、e-mail，怎么他平时想见你一面这么难吗？”

“总是见面不好，见多了没新鲜感。”林纾喻理由充分地反驳。

凌夏端着小电锅，感慨：“汲朴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情敌是这么个东西吧。爱上一个死宅女，真是不容易的事。”

“臭凌夏，得了便宜还卖乖！”林纾喻跳起来，就要去抢自己的小锅，“明明占尽了我这小电锅的便宜，还要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真讨厌。”

凌夏抱着电锅，敏捷地躲开了她的攻势：“这个小电器横亘在你和汲朴之间，阻碍了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我是替天行道，多多使用它、nuè dài它，为你们铲平阻碍。”

林纾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贫嘴……”

的确，如林纾喻所说，自己这个小电锅极大程度地方便了一整个宿舍的人。最起码，她们在想和热水的时候，不用非得提着暖瓶去开水房打水了，可以用小电锅直接烧水喝。煮泡面也不用去楼下的小卖部排长队等待了，自己动手，就能丰衣足食。

凌夏这几天简单研究了一下苏汝闻给的资料，发现自己真是大大地赚了一笔。不说这些考研材料在书店里购买，要花费一笔巨资。就书里苏汝闻随笔记下的知识点、思路等，就够凌夏学习到不少东西了。苏汝闻的字体很俊秀，是典型的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写下的思路和案例分析逻辑非常清楚，让人很容易梳理。凌夏用手指在书页上摸索，能感受到字迹的凹凸感。她心想，所有的声望和成绩果然都不是信手拈来的。苏汝闻平时是下了大功夫的，才能一路这么顺畅。

“学习狂魔，你又开始看资料了？”林纾喻凑了个脑袋过来，啧啧啧地感叹，“我们才大二呀，考研这事还很遥远。你能不能别这么用功，给我们这些小渣滓们留一条活路？”

“好吧，如你所愿。”凌夏难得没有回怼她，合上了书本，“我就是大体略一下苏师兄写的笔记，复习的事，下一学年再开始吧。”

林纾喻拿了两瓶矿泉水，又拿了两包速溶咖啡过来：“我刚下载了一个电影，有点恐怖，自己不敢看，你陪我看吧。我煮水冲个咖啡，我那儿还有昨天刚买的甜品，咱们就当是享受一顿下午茶了。”

凌夏身体向后舒展，伸了个懒腰：“好吧，你这个提议非常有诱惑力，准了。”

两人把电脑摆好，把塑料瓶拧开，还没往小电锅里倒水呢，宿舍门就被撞开了。方遥逃荒似的冲进来，一看到被摆在明面上的电锅，就开始哀嚎：“哎哟，我的两位姑奶奶，学生会杀过来，正在跟宿管阿姨一起，逐层逐个寝室检查违规电器呢，马上就要到咱们这儿了！得亏我正好回来碰见了，要不你们俩直接就被当场捕获了。”

“什么，不带他们这么玩的，这不是要阴我吗？”林纾喻反应尤为剧烈，“噌”地一下跳起来，抱着自己的小锅就要藏。

她打开衣柜，就被方遥一把拦下：“你放在柜子里太明显了，一开橱门就能看到。不行不行，得换个地方。”

“对对对，不能藏在这儿。”林纾喻死死地抱着自己的锅，慌乱地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寻找着合适的窝藏地点。她一边找地方，一边嘱咐，“凌夏，你先去堵住门，能拖延一分钟算一分钟。”

凌夏此时也有点慌乱，她也不希望可爱的小锅被收走。好在她的大脑仍然正常运作，支配她的身体第一时间把宿舍门反锁，然后整个人又抵在了门后，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敌情”。

第137章 “铁面无私”的学生会干部（2）

林纾喻彻底慌乱了，甚至打开了卫生间的门：“你们说，我把小电锅藏在厕所里，怎么样？他们应该想不到吧？”

方遥凌乱了：“林纾喻，你脑子有病吗？卫生间里除了马桶就是洗刷台，其他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一览无余。再说了，你把锅放进去，以后还要不要用来煮饭了？”

林纾喻委屈地瘪瘪嘴：“那怎么办，你说藏在哪不会被翻出来？咱们宿舍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哪里不是一览无余啊？”

凌夏始终贴在门后，已经听见学生会大部队查到隔壁宿舍了。再不把锅藏好，一会儿可真就要被当场捉获了。

“要不，藏到我的被子里，怎么样？”都说急中生智，凌夏觉得自己此刻就特别适合这个词。

林纾喻和方遥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一脸蒙圈。凌夏一把从林纾喻怀里夺过小电锅，蹭蹭两下顺着梯子爬上了床，把自己叠的整整齐齐地被子抖开，堆成一大团，然后把电锅藏在了中间。

“这样应该看不出来吧？”凌夏弄完之后，把被子使劲往墙根推了推，以便更好地远离视线范围，然后问下面的两个人，“军训之后，学校就不再查叠不叠被子了吧？”

方遥踮着脚看了看凌夏的床铺，要是不爬到床上去，的确只能看到一坨乱七八糟的棉被。她立刻竖起大拇指：“牛，你这个办法不错。”

“光你一个人不叠被子怎么行，我也得紧紧跟上，声东击西嘛！”林纾喻终于聪明了一次，学着凌夏的样子也把自己的床铺弄乱，得意地说，“这样，就不会显得你的床上很突兀了。咱们都不叠被子，宿舍良好风气嘛。”

等到学生会和宿管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心里有底了，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腰杆就挺直了不少。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宿管阿姨问道：“322寝室的同学，方便吗？学生会查违规电器，开下门吧。”

“来了来了。”林纾喻冲其他两人使了个眼色，立即走过去开了门，“哟，来了这么多人呢。欢迎各位光临322，请随便看，随便瞧。”

她的语调不知怎么，有点偏高，让凌夏莫名想到了青楼里挥着帕子招揽客人的妈妈，不由得让她浑身一抖，嘴角抽搐。

学生会副主席欧晓楠先和几个女干事一起进来，例行公事地说明了一下本次检查的目的和重要性，凌夏她们三个就低着头、搓着手听着，一副虚心接受教导的模样。欧晓楠说完了这些，又冲着门口处招呼了一下：“没什么不方便，你们这些男生进来吧。”

于是陆续又有四五个男生进来，其中竟然还有楚炀。他冲着凌夏笑了一下，露出醉人的小酒窝，只是碍于当着众人的面儿，没有说话。

欧晓楠倒是反应过来了，乐呵呵地说：“对了，楚炀，这是你女朋友的宿舍啊，我说怎么进门看着这个小姑娘挺眼熟呢。怎么着，咱们这是公事，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欧主席开玩笑了，就是来宿舍查查违规电器，不至于回避，正常检查就是了。”楚炀淡淡地说道，笑容也是淡淡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欧晓楠就点点头，又交代了一次：“这次学生会检查，是从严处理的。你们如果有违禁的电器，现在及时交出来，我们没收，也就算过去了。如果不交，被我们查出来，那就不光是没收，还要记处分了。”

林纾喻挺胸昂头，主动站出来说：“没有，我们没有任何违规电器。在宿舍里甚至连电灯都很少开，安全可靠，还给国家省电费。”

她一顿乱贫，让凌夏和方遥无语地扶额。

欧晓楠笑了笑：“那既然如此，我们就查吧。”

她话音一落，学生会的人就四下分散开，到处搜刮起来，活像是电视里演的搜宅子的场景。凌夏见这架势，不免有些心虚。但她默默地告诫自己，不要去看自己的床铺，不要去看自己的被子……

只是，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悄悄地挪步来到自己床下，用身子不动声色地遮住去往上铺的梯子。学生会的人打开了橱柜、翻找了小阳台，果然连卫生间都没放过。

因为刚刚欧晓楠的一番话，楚炀倒是没怎么插手，只是看着其他人折腾。他瞥见凌夏紧张兮兮地守在自己的床边，不由得笑了，凑过去小声地问她：“你守在这里干嘛？”

他说着，眼睛向上看去，打量着凌夏的被子……

“你、你看什么呢？”凌夏心虚地吞了吞口水，“你怎么肆无忌惮地打量我的床铺啊？”

楚炀收回目光，眼睛改为盯着凌夏瞧个没完了。他嘴角勾着一丝浅笑，似乎别有深意。

一个学生会的男生走过来，还不忘打趣楚炀：“干嘛呢，欧主席说让你回避，你就真的什么也不查，跑来跟女朋友深情对望啊。你这也太不顾及我们单身狗的感受了。”

楚炀终于挪开眼，跟那男生说：“没，我就是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些小秘密。”

他刻意加重了“秘密”这个词，让凌夏更加心慌。楚炀一向聪明地让人发指，难不成，他真的透过凌乱的被子，看到里面藏起来的电锅了？要是他真的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会帮忙隐瞒，还是铁面无私、大义灭亲呢？

因为他一句话，那个男生也来了兴趣，朝上铺瞧了瞧，问楚炀：“你发现了什么秘密？”

凌夏在心底哀嚎，不会吧，今天难道真的要栽在自家人手里？

“我发现……”楚炀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干净整洁的女朋友，原来不喜欢叠被子……”

此话一出，凌夏当场愣住。

男生则哈哈大笑起来：“哎哟，你这是在抓人家把柄呢，这可不好。再说了，不就是不叠被子吗，我也不叠。早上起来的时候什么样，一天就都那个样。”

凌夏长松了一口气，讪笑：“就、就是。叠被子多麻烦，白天叠好了，晚上还得拆开。”

林纾喻也来凑热闹，还一脸自豪地指着自己的被褥：“我也不叠被子的，我跟凌夏一个习惯。楚大帅哥你不知道，我看过一片文章，说不叠被子对身体很有益处的。好像、好像是便于被窝内热气散开，不容易滋生细菌。”

“原来是这样。”楚炀微微眯着眼，说道。凌夏却总觉得，他好像洞察了什么。

最终，学生会没有在322查出任何违规的东西。一伙人轰隆隆地来，又轰隆隆地离开了。

第138章 惊喜（1）

宿舍突击检查之后，凌夏见到楚炀，总是有点心虚，表现地也很不自在。她觉得楚炀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就是不揭穿，只等着她自己去说。这种感觉就好比有人拿着一把小刀，有事没事在你面前晃悠过去，看似在威胁，让你惴惴不安，却又迟迟不动手，让人猜不透他何时会突然捅过来。

终于，凌夏忍不住了，在两天后的晚饭时，主动跟他坦白：“好吧，我错了，我承认我们宿舍有问题。”

“什么问题？”楚炀没抬头，只是慢悠悠地喝着碗里的汤。明明就是在学校食堂吃一顿平平常常的大锅菜，他也能吃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来，与生俱来一种贵族气质，当真是出众地很。

凌夏用筷子戳着自己的米饭，支吾：“就是，你们去宿舍检查那天。我们犯错了……”

楚炀抬眼看她，似笑非笑：“哦，你们犯什么错了，我记得没查出任何问题呀。难道你要跟我说，你们宿舍的问题，就是都不喜欢叠被子吗？”

凌夏被他一呛，一口米没咽下去，呛了气管，咳嗽个不停，脸都憋红了。

楚炀贴心地给她盛了一碗汤，递过去，笑着说：“没关系，你别激动。不就是不叠被子嘛，没什么大不了，我不介意，不用特意跟我解释。”

凌夏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郁闷地哭丧着脸，只差朝楚炀举白旗认输了：“我坦白，我统统都坦白。其实那天你们检查的时候，我把林纾喻放在宿舍里的小电锅藏进了被子里，这才没被搜出来。你肯定看出来我们心里有鬼了对不对？”

“我大概能猜到你被子里是藏了东西，就是不知道原来是个电锅呀。”楚炀笑眯眯的看着她，十分满意于她的坦诚，“你们胆子挺大的，知不知道万一被翻出来，是要受处分的？”

凌夏低下头，认错态度良好：“知道……”说着，她又试着辩解了一下，“可是有那个小锅，真的很方便。我实在舍不得被没收……”

楚炀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见她这么可怜兮兮的，笑得有点无奈：“好吧，你要真觉得好用，就偷偷用着。再有检查的话，我会想办法提前告诉你。”

“真的？”凌夏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显然十分开心。

楚炀又嘱咐她：“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宿舍里随意用电可不是小事，你们还是要小心点，别出意外。”

凌夏坦白了自己做的“坏事”，心里大石头落地，松了一口气，心情好了很多。晚饭后，两人一起手拉手散步，她还哼起了小曲，十分快意。已经进入了三月，天气一天暖和过一天。即便是太阳落山了，也不怎么冷。两人十指相握，掌心相接处沁出薄薄的汗意。

楚炀看凌夏这么高兴，笑意更深。他边走边跟凌夏说：“还有半个多月，你的生日就到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吗？”

“不要，你陪我吃顿饭就行了。”凌夏倒不是在跟他客气，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有楚炀在身边陪着，比任何礼物都珍贵，她懂得知足。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决定了。”楚炀心里似乎有了盘算，“上次你送我的礼物那么有心，我肯定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你的生日打发了，一定得给你个更好的才行。”

一周后，凌夏就知道了，楚炀送的惊喜是什么。

他拿了两张车票来，在凌夏面前晃了晃，说：“礼物。”

“嗯？”凌夏拿过票，仔细一看，出发地是海城，目的地——竟然是w市。而时间是三月末，正好是她生日的前两天。

“我们一起去旅游吧，去w市看樱花。”楚炀见她久久地凝视着手里的票，好半天都没挪开眼，说道，“你总说我的生日是情人节，很浪漫。可是二月里天气冷，什么景色都没有，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反倒是你过生日的时候，天气回暖，景色也变好了。w大的樱花一直都很出名，花期就在三月末四月初，漫天遍野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凌夏紧紧地捏着车票，总觉得一切都太过梦幻。她使劲点头：“我喜欢樱花，很喜欢。我、我也喜欢跟你一起出去，一起看更多风景。”

“那你提前把时间安排好吧。”楚炀叮嘱，“来回四天时间，正好包含了周末。我看过你的课表，不怎么耽误课程。双学位也没有口语课，基本不会有人点名。社团那边，你也得打声招呼，免得临时有事。然后，我们就可以大咧咧地翘课，一起出去了。”

后来几天，凌夏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只要一想到要跟楚炀去旅游，她就兴奋地不行，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在持续亢奋了将近一周之后，她忍不住抱怨楚炀：“你这么早告诉我干嘛呢，我最近脑子里都不能去想其他事情了。”

楚炀耸耸肩，打趣她：“这么期待和我出去吗？”

“没、没有……”凌夏死鸭子嘴硬，“我是期待看樱花。”

去社团请假的时候，苏汝闻已经从法大面完试回来了。因为他是凌夏的直属上司，凌夏就把要和楚炀出去旅行、请假四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哪想到，近段时间一直对她很和睦的苏汝闻，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搭错了筋，说话都带着刺：“不就是看个樱花，用得着非去w市吗？海大西关那几条大街上，过几天也是粉粉的一片，难不成开得都是海棠？那你们要是想看企鹅，是不是还得去南极呀。合着海洋世界里胡吃海喝的那些胖鸟，都是鹌鹑吗？”

他这一连串反问，气势宏大，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拍得凌夏有点凌乱。不是说苏汝闻面试特别顺利，成为法大研究生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怎么他心情还这么跌宕起伏呢？

但是毕竟是有求于人，凌夏只能服软：“师兄教育地是，我们就是太能作了，非要跑那么远才行。但是你看，这火车票都买完了，住宿也都订好了，不去的话，钱就都打水漂了……”

“我又没说不让你去。”苏汝闻冷哼一声，脸色更难看了，“我可不碍着你们什么事，祝你们旅途愉快。”

说完，他一甩手，径直走开了。

第139章 惊喜（2）

凌夏一直觉得，自从上了大学，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个学期接着一个学期，察觉不到就过去了。可是这几天一心等待出去玩的日子，时间又变得慢吞吞地，慢到让人着急。有时候，她真恨不得一睁开眼，就到了车票上标注的那个日期。可现实是，她必须掰着手指头一天天地数着过。看来，时间的确是具有相对性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临行前那一晚，凌夏在宿舍里收拾行李，整装待发。难得的，宿舍里四个人都在，谭雨薇、林纾喻和方遥三个，六只眼睛盯着凌夏收拾东西。

“你们都一脸深意地看着我干嘛呀？”当她抬起头，发现那三人的目光胶着在自己身上时，凌夏突然有点渗得慌。她觉得自己此刻特别像一只无知的小白兔，身在狼窝，被三只饿狼惦记着。

“哦，我们小夏夏就要和心爱的男生一起出去旅游了呢！”林纾喻嗲声嗲气地开口，神情也顺带着扭捏起来，让人望一眼就忍不住掉一地鸡皮疙瘩。

凌夏只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林纾喻笑得极其奸佞，冲着她抛了个媚眼，问：“说真的，这次你和楚大帅哥单独去旅行，有没有什么计划啊？”

“计划？”凌夏嘟囔了一句，如实回答，“楚炀都研究过攻略了，车票、住宿、门票什么的也都提前订好了。我就跟着去就好了，不需要什么计划。”

谭雨薇一听，摇了摇头，挤眉弄眼地说：“喻喻她不是在问你出行的具体计划，她是问你，有没有那~方面的计划。”

“那~方面，是哪方面？”凌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茫地眨了眨眼。

“就是，就是……”林纾喻被她的不开窍，急的直跺脚，“就是shǎo ér bu yi的那方面！”

shǎo ér bu yi，和楚炀……

一股血液噌地就窜到了头顶，凌夏觉得自己当场头重脚轻，两眼发昏了。只不过稍微想象了一下，她就有点受不住了。于是凌夏拼命摆手：“不不不，我们就是单纯去旅游，没有其他打算的。”

“不可能吧？你没有什么想法，楚炀还能也没有？”谭雨薇咋舌，一脸地不信，“你们俩都在一起大半年了，认识的时间就更长了。现在才发展到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的程度，楚炀一个正常的二十岁大男生，怎么会没想法？”

方遥刚才一直沉默不语，这会儿也忍不住发表了言论：“他都主动提出带你去旅行了，意思不就很明确了。难不成，你们俩出去，还要分睡两个房间吗？现在可是w市的旅游旺季，要真那样，那你们可真是太有钱了。

“应该是一间房吧。”凌夏嘀咕。

“那不就结了。”谭雨薇兴奋地就好像一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我告诉你，你可得把握好这次机会，把楚炀吃干抹净，免得他老是被妖魔鬼怪惦记。”

凌夏都开始结巴了：“吃、吃干、干、抹净？那、那得、得是什么、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嘛~”林纾喻立刻接过话头，特意拉长了尾音，脸上的表情简直不可描述，“就是完全超乎你想象的程度，风花雪月，无限春光~”

凌夏没忍住，就着她的话，吞了一大口口水。

方遥翘着二郎腿，一边翻着一本侦探小说，一边说：“其实你可以观察一下旅行的细节，来判断楚炀是不是想和你的关系更进一步。比如，旅途中他如果刻意和你亲近，比平时更主动热情，那就是在提前培养感情、烘托氛围了。再比如他订的房间，如果是双rén dà床房，浴室是磨砂玻璃的，那这暗示就很明显了。”

凌夏认真听着，觉得方遥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好像侦探小说不是白看的，都会推理了。

“哦对了，有东西要给你！”谭雨薇跳起来，拿起自己的包开始翻腾，从里面拿了一样东西，放到凌夏手心里，“拿着，会用得到的。”

凌夏摊开手掌一看，那东西赫然是一盒三支装的杜某斯。她好似被火苗烧灼了一般，尖叫一声，把东西扔了出去。

“谭雨薇，你给我的什么东西！”

谭雨薇一脸委屈，俯身捡起被凌夏扔掉的小盒子：“给你的好东西啊，安全措施，外出旅行必备之佳品。”

“我、我……”凌夏整个人都像是被点着了，浑身通红，“我不要，我用不着那个。”

林纾喻捂着嘴，惊呼：“用不着？那可不行，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凌夏，就算你再怎么喜欢楚大帅哥，也得先为自己考虑才行呀。”

凌夏欲哭无泪，林纾喻这是彻底在阅读理解的道路上跑偏了。

“我的意思是，我和楚炀不会发生什么的，所以用不到！喻喻，你的大脑里整天都在乱七八遭想些什么？”

方遥却用实际行动代替了苦口婆心地劝说。她直接站起来，从谭雨薇手里把东西拿过来，放进了凌夏背包的夹层里，还贴心的帮她拉上了拉链：“带着吧，我们可是一片好心，有备无患。总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什么准备都没有强。”

凌夏：“……”

于是，第二天凌夏和楚炀见面的时候，她一张脸通红通红，简直让人怀疑能滴出血来。

楚炀有点担心地问她：“你发烧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没，我很好，没有不舒服。”凌夏使劲摇摇头，心虚地避开楚炀的目光。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昨晚被宿舍里的三个腐女灌输了太多不健康的思想，导致一看到楚炀，就联想到一系列不过审的画面，然后全身血液倒流，直往大脑里呼呼灌过去。

楚炀习惯性地伸出手，打算接过凌夏的包，帮她背着：“包给我吧，我来……”

他话没说完，凌夏却像受到惊吓的鸟雀，扑棱着翅膀火速避开，还大叫一声：“不用！”

楚炀的手停在半空，一脸迷茫地看着她：“怎么了？”

凌夏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背包，好像抱着个zhà yào包似的。她勉强挤出个还算正常的微笑，对楚炀说：“就是，我自己来就好。包也不沉，你还拿着那么多东西，我也该分担一下吗。”

打死她也不会说，是因为自己的包里有“不明物品”，就怕会被楚炀发现呀！

第140章 旅行（1）

从海城到w市，坐火车需要十多个小时。车是下午出发，第二日清晨到达。楚炀特意买了卧铺，好让旅途更加舒适一些。他给凌夏选了下铺，在细微处体现着他无微不至的关心。

凌夏把自己准备的零食、饮料都拿了出来，一样一样地摆放在小桌板上。虽然乘车时间有点长，但因为是和楚炀一起，她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列车轰隆隆地行驶，从北向南，景色一路变化。凌夏托着腮，出神地看着窗外。楚炀就坐在她身边，翻翻杂志听听歌曲。

一路静好。

晚上入睡的时候，楚炀和凌夏互相道了晚安，就各自在自己的床铺上休息。凌夏其实不太能睡的着，可能因为环境陌生不太适应，不过更多地还是因为心情激动。楚炀就睡在她的上铺，偶尔翻身的时候，凌夏就能听到声响。她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更加不能入睡。

于是第二天火车到站的时候，凌夏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好像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

楚炀倒是精神很好，一路牵着凌夏的手，防止被人群冲散。他根据自己研究好的路线，询问凌夏的意思：“要不，咱们先去酒店，登记入住，把东西放下再出来，你觉得怎么样？”

凌夏现在一听到类似“酒店”、“入住”这样的词汇，就心神不宁，胡思乱想：“哦，行，我都可以。”

两人从火车站出来，一起坐出租车去了酒店。楚炀办理登记的时候，凌夏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不由得想起方遥说的话，如果楚炀订的房间是大床房，那就是暗示地很明显了……

所以，当楚炀拿着房卡，准备开门的时候，凌夏觉得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了。随着“叮”的一声轻响，房门打开，凌夏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去。她先用余光去打量，唔，怎么是两张床？

心里的大石头砰地一声落了地，但凌夏有感觉空落落的。她有点说不准，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点失望。

楚炀自顾自收拾着东西，只随身带了点零钱和饮料。他回过头，发现凌夏怔怔地盯着床铺出神，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啊？”凌夏浑身一激灵，急忙转过身，摆摆手，“没什么，我们出发吧。”

这次行程来回一共四天，去掉昨天的火车旅途，今天算是第二天。楚炀把看樱花安排了第三天，也就是凌夏生日当天。所以两人并没有直接去w大，而是去逛了其他风景区。

楚炀还特意带凌夏去了w市着名的小吃街，两人从头到尾一路扫荡过去，品尝了热干面、豆皮、鸭脖、鱼圆、炸鲜奶等各式各样的小吃。直到最后，凌夏觉得自己肚皮撑得滚圆了，迈步都很艰难了。

“不行了，今天吃的实在是太多了。”凌夏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楚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也瞧着你今天晚上吃的太多，要不咱们走回去吧，消化一下，反正距离不算远。”

于是他拉着凌夏，开始散步，但也不敢走得太快，怕她吃撑了不舒服。两人就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手拉手慢慢地走着。凌夏的认路能力很差，也分不清方向。但是跟着楚炀，完全不用担心会走丢。

回到酒店的时候，凌夏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需要洗洗澡，换一身清爽的衣服。但是快捷酒店的浴室就像方遥所说，是磨砂玻璃的。虽然是看不到什么实际的东西，但人在里面，还是会看到个影影绰绰的身形。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凌夏还是活蹦乱跳的。一旦进入房内这种密闭的空间内，她又会进入胡思乱想的状态，面皮儿就跟着泛红。

看着她抱着睡衣，扭扭捏捏地杵在浴室门口，迟迟没有进去，楚炀主动站起来，说了一句：“你今天吃了不少小吃，口味都比较重，晚上大概会口渴，想喝很多水。我看咱们带的水不多了，楼下好像有便利店，我再去买一些。”

说完，他拿了钱包，嘱咐凌夏关好门，自己出去了。

等楚炀走了，凌夏才走进浴室，开始调水温、换衣服。温水冲洗来的时候，她的脑子也开始清醒。总觉得自己好像太过矫情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楚炀本来就是正人君子，她做出这么一副防备的姿态，似乎是有点过分了。

这么想着，凌夏懊恼无比。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补救。

等到楚炀回来的时候，凌夏已经洗完了。她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头发还没干透，披散在脑后。凌夏开了门，楚炀就提着矿泉水和饮料进来。看见她半干的头发，楚炀皱了皱眉，问：“怎么没把头发吹干呢？”

“已经干了不少了。”凌夏揪起一缕头发，说道，“我不喜欢吹头发，总觉得有些费事，就自然风干好了。”

楚炀却不认同；“你这样太容易着凉了，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是晚上还是会冷的。你要是觉得麻烦，我来帮你。”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了吹风机，让凌夏在化妆镜前面坐下，开始帮她吹起了头发。

凌夏乖巧的坐着，听着吹风机在耳畔发出“嗡嗡”的响声。楚炀的手指时而从她的发梢之间穿过，动作轻柔，比她自己吹风好多了。他认真地给凌夏吹了好一会头发，确保都吹干了，这才关闭了吹风机。

“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洗澡，早点休息吧。”他说。

大概是担心凌夏会不自在，楚炀进了浴室，竟然没有开灯。这样，玻璃上就不会映出任何影子了。

凌夏躺在自己的床上，时不时去偷瞄一下浴室的方向，不过什么也看不到。她能听到水流声，能听到楚炀偶尔拿起洗发露、沐浴液的声音。不一会儿功夫，花洒被关上了，水流声也没有了。凌夏心想楚炀应该洗完了，于是急忙闭上眼，开始装睡。

果然，楚炀很快就出来。他迅速地吹了吹头发，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约五六分钟之后，楚炀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凌夏床边……

凌夏不敢睁眼，一颗心突突直跳，像是随时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幻想了无数画面，比如楚炀会不会俯身亲吻她，会不会躺在她的床上，会不会……

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多了。楚炀只是贴心地在床头给凌夏放了一杯温水，转而去了另外一张床上，躺了下来。

第141章 旅行（2）

凌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几点睡着的。她只记得楚炀躺下以后，关闭了房间内所有的灯，让一切陷入黑暗与安静之中。凌夏一直在装睡，也不敢起身喝一口楚炀放过来的温水，甚至不敢翻身弄出声响。她只是小心翼翼地侧耳听着楚炀那边的动静，直到他的呼吸渐渐均匀沉重，凌夏才判断楚炀睡着了。

她终于悄悄地转向楚炀的方向，试图去观察他的睡颜。只是房间里太过昏暗，凌夏只能大概看到他的轮廓，好像云烟雾饶之中挺拔的青山。两张床其实隔得很近，中间只有四五十公分的距离。凌夏就从这个距离当中，感受到了空前的暧昧和心动。

于是偷看着、偷看着，她的眼皮渐沉，再也睁不开了……

第二天早上，还是楚炀先起来，把凌夏叫醒的。

“起床了，寿星，生日快乐。”他轻轻地推了推床上的瞌睡虫，笑着说道。

凌夏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楚炀坐在自己床边，耐心地看着她醒过来。他穿了一件白色的v领短袖t恤，因为刚起床视力有点模糊，还戴上了眼镜。凌夏最喜欢楚炀戴眼镜的样子，温文尔雅，比平时更加好看。一睁眼就看到如此美色近在眼前，实在是让人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楚炀忍不住，在凌夏脸上捏了捏，又催促了一遍：“快起来吧，不然一会儿自助早餐就该结束供应了。”

说完，他站起身，去浴室洗刷了。

凌夏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想起刚才被楚炀唤醒的情景，不由得嘿嘿傻笑。这种场景，多像是一起生活的甜蜜日常呀。

手机震了震，是322寝室qq群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应接不暇。

凌夏翻了翻，起初还都是三人祝福她生日的信息。但是慢慢的，她回复了一下，信息就跑偏了，她简直要被里面的内容震翻。

先是林纾喻发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问了一句：凌夏小白兔，生日快乐，睡得好吗？

谭雨薇紧接着跟上：寿星嘛，当然是吃得香睡的香，自身还香喷喷的十分可口啦。

相比之下，方遥比较简短意赅：生快，祝天天开心。

凌夏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回答了一下第一个问题：我刚起床，睡得还好。

林纾喻的消息立刻蹦了出来：哇，刚起床呀，昨天是不是很累呢？

凌夏回道：还好，不算太累。

谭雨薇发送了一连串“不可描述”的表情：不算太累？难道是楚先生功力不行，还是凌女士你太过生猛？

凌夏被这条消息吓了一跳，不用想都知道，她们的思想又腐坏了。

还没等她回复，林纾喻就发了一条：谭同学，我不得不批评你了，你怎么说话这么直接呢，你不知道咱们凌夏小朋友会害羞吗？

谭雨薇虚心讨教：那我应该怎么问呢？

方遥说了一句：就问，凌夏，给你的一盒三支都用完了吗？

至此，凌夏彻底被她们打败了。她使劲敲击着手机屏幕，打了一串字：呵呵，让各位女侠失望了。我和楚炀还保持着纯洁的战友关系，什么都没用上。

于是，群里立即炸了锅。就像是煮开的水忘记关火，不停地从壶嘴、壶盖往外溢出。

林纾喻：什么，你们还没进展呢？

谭雨薇：你们住的难道不是一张床吗，难道不是吗？

方遥：该主动就主动，别太端着。

往下还有噼里啪啦一连串消息，不是质问就是在支招。凌夏匆匆看了一眼，没再回复。楚炀也洗刷完，换好衣服出来了。凌夏怕他看到自己宿舍一群疯女人的胡言乱语，“啪”地一下锁上了手机屏幕。

凌夏匆匆地洗刷，始终把手机揣在身上，不敢离身。她和楚炀下楼吃了早餐，又坐车去了w大。

这个季节来看樱花的人非常多，凌夏还特意带了相机，打算把美好的风景都拍下来，以后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欣赏。她虽然在网络上看过w大的樱花照片，知道景色会很美。不过实际来看的时候，心里更觉得震撼和触动。

校园的林荫路上，铺天盖地都是粉色的花瓣，像是童话里才有的场景。树枝蜿蜒，花瓣娇嫩，微风拂过时，落英纷纷。目之所及，皆是温馨甜美的颜色。

“真好看啊……”凌夏一时忘记了用相机去拍照，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汇去赞美了。

楚炀也很感叹：“的确，真的很漂亮。”说着，他轻声地笑，“还好我特意戴了眼镜出来，为了看得更清楚呢。景色真好，别的地方是没有这样的规模的。怎么样，我这份生日礼物，准备地还算用心吧？”

凌夏使劲点头：“比鲜花、巧克力、毛绒玩具之类的，好上太多太多。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喜欢就多拍些照片，别总是傻愣着了。人这么多，咱们可不能倒回去重新拍摄。”楚炀指了指凌夏脖子里挂着的相机，提醒她。

于是凌夏就进入了摄影模式，这里拍拍，那里照照，尽可能地把所有美丽都珍藏起来。楚炀并不拍照，所以步速稍微快些，时常会走到凌夏前头。

他站在一棵树下，手掌贴在树干上，仰头看着缀满了枝头的粉色花朵。今天的楚炀穿了一件浅色的风衣，更显得身姿修长挺立，像极了韩剧里的男主角。他戴了眼镜，柔和了气质，收敛了锋芒，温柔好看地不像话。有两三片花瓣飘下来，似乎也眷恋他的美好，于是落在他的肩头。楚炀见凌夏还没跟上来，不由地回头找寻她。

他不经意地回身一笑，惊艳了这个樱花飘飘、粉色弥漫的季节。

凌夏飞快地按下了相机的快门，把这个瞬间尽数捕捉下来。这一张照片，成了她的珍藏，被凌夏珍之重之地放在钱包里，带了很多很多年。每当她看到照片时，总能想起楚炀当时的笑容。那时的他，是把全世界最美好的爱情，交到了她的手上。他们在漫天纷飞的花瓣之中，四目相望，像是看到了极尽的温柔缱绻。

年少的时光里，总有一个少年让人触动心弦，总有一个场景让人难以忘却。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中间隔了多少沧海桑田，都不会遗忘。

那个最美好的少年站在樱花树下，朝她招招手，喊她的名字：“凌夏，我在这儿，过来。”

第142章 旅行（3）

楚炀看见凌夏给自己拍了照片，好奇地凑过去，问她：“你又拍我了，让我看看，好不好看？”

凌夏却护着相机，死命摇头：“不行，刚才那个是我的珍藏，现在不能给你看。”

“哦？”楚炀一挑眉，随着这个动作眼角也勾了上去，说不出的魅惑，“这位同学，你讲讲道理，那可是我的照片，怎么本尊都不可以看的吗？我还没找讨一下肖像权被侵占的问题呢~”

凌夏咯咯直笑，耍赖：“不给就是不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输了官司。就法律这一方面而言，你是斗不过我的。”

后来，这张照片被凌夏洗出来，放在钱包里。过了很多年后，楚炀才“有幸”看到。

看完樱花回了酒店，凌夏下定决心，不要再像前一天晚上表现地那么忸怩了。虽然她不像林纾喻、谭雨薇那俩人那么奔放，但至少也得自然一些才是。

今晚楚炀提出他先洗澡，凌夏特意主动跟他说：“你、你别再关着灯了，多不方便。”

“那好，的确有点看不清，昨天换衣服的时候都穿反了。”楚炀笑着应下，拿着替换的衣服进了浴室。

水声响起来的时候，凌夏告诫自己，你是个正人淑女，千万不能干tou kui的行当。但是，她的眼睛就是不自主地朝着浴室玻璃的方向看去。

浴室里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水汽，凌夏隔着磨砂玻璃，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透过灯光，看到一个极其模糊的身影，十分高挑。那个身影偶尔会动一下，或是转个身。即便这样，凌夏还是觉得脸颊有点滚烫，脑海里不断闪现楚炀的身形和模样……

男生洗澡都是比较迅速的，楚炀也不例外。不过十几分钟，他就洗好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就换上了早上起床时穿的那件白t恤，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我洗完了，里面也收拾了，你要去洗吗？”楚炀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刘海垂在眼前，上面还有晶莹的水珠。他肤色偏白，此时也因为热气，蒸腾起两小片粉红。他搭了一条毛巾在肩膀上，显得十分乖巧。昨天因为在装睡，凌夏没能看到楚炀刚洗完澡的样子。今天这才饱了眼福，美人出浴果然是不一般的好看。

凌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好呀，我这就去洗。你也吹吹头发，别着凉。”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衣服，快步走进了浴室。

小小的玻璃房间里，因为还有残余的水蒸气，温度不低。凌夏知道楚炀一向正直，不会像她一样去偷看，但还是全程背对着玻璃的方向冲洗。洗着洗着，她似乎透过水声，听到了一阵大门开合的声音。

等到洗完之后出来，凌夏竟然发现，楚炀不在房内。她好奇地左顾右盼，房间就这么大，楚炀也不能躲起来跟她玩捉迷藏。或许，他怕她不自在，又主动出去了？

凌夏嘟了嘟嘴，心想自己刚才好像是只嘱咐楚炀洗澡时不用关灯，没说自己洗澡的时候他不用再出去了。好像，的确是她的疏忽。

扯了吹风机过来，凌夏自己胡乱地吹着头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楚炀回来之后，怎么样做才能显得自然。

手机铃声响起，凌夏关了吹风机，看了屏幕发现是楚炀打来的电话。

“喂，楚炀，你去哪儿了？”凌夏接了电话，问他。

楚炀说：“我就在门外。你帮我开门之前，先把房间的大灯关一下吧。”

“恩？”凌夏有点不知所以，不过还是听话地关了灯，只留下门廊里一盏暗黄的小灯和梳妆台前的照明。她一手挂了电话，另一手打开了房门。

房间外，楚炀端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蛋糕，上面插着点燃的蜡烛。他笑得极尽温柔，在烛火的衬托之下，更显温暖。

“生日快乐。”楚炀说道，“我可以进来了吗？”

凌夏的眼眶在看到蜡烛的一瞬间就湿润了。她说不出话，只能点头，然后侧身闪出个位置，让楚炀进来。

楚炀把蛋糕放在化妆镜前的桌子上，招呼凌夏：“寿星，来许愿吹蜡烛了。”

于是凌夏揉了揉眼睛，颠颠儿地走过去。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真地许愿。她希望，自己能守住此刻的这一份真心和美好，并把它一直延续下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凌夏透过化妆镜，看到了其中的自己。因为刚洗过澡，她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红，一双眼睛空前的晶亮莹润，像是波光淋漓的湖面。凌夏从来不知道，自己看上去也能如此娇媚。

楚炀就站在她身后，眼睛黏在她身上，漆黑的眸子深沉似海。凌夏许了愿，回头笑着去看他。楚炀却不知怎么了，有些生硬仓促地扭过头，躲避她的目光。

“咱们切蛋糕吧。”他说，耳尖似乎红了起来。楚炀拿出餐刀和餐盘，切了一块水果最多的蛋糕分给凌夏，“尝尝，我特意订的。”

“你也吃呀。”凌夏接过蛋糕，还朝着楚炀努努嘴，非得亲眼看着他也给自己切了一块，这才吃起来。

两人各自吃着蛋糕，然后又莫名地同时抬起头望着对方，傻笑起来。

凌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而且越笑越欢腾。到最后，她不得不把还没吃完的蛋糕放下，捂着肚子，像是笑得抽筋了一样。如果非得说明原因，大概是楚炀不小心在嘴边沾染了奶油，像是添了一道白胡子。

“你怎么、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凌夏一边憋着笑，一边走近，伸手要帮楚炀擦掉那一抹奶油，“哎，你这个样子，和平时的反差真的有点大，太可爱了……”

她的手才一伸过去，还没碰到楚炀的嘴唇，却在半空被他截住了。楚炀一把握住凌夏的手，顺势把她往怀里一带，紧紧地搂住了。

“别动。”他的嗓音比平时更加低沉了些，似乎还有点暗哑，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凌夏乖乖地被他搂着，真的就一动都不敢动。

楚炀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凌夏光洁的额头，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生日快乐……”

“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说了。”凌夏没忍住，抬头看着他。

楚炀轻轻一笑：“我知道，我只是想把以前没跟你说的，都补上。”

凌夏怔住，只是痴痴地凝视他，又说不出话了。

“傻丫头。”楚炀吻了吻她的眼皮，然后在她耳畔说，“我希望，以后你所有的生日，我都能陪你过，好吗？”

第143章 旅行（4）

分明从晚饭的时候，就滴酒未沾，凌夏此刻却有点昏昏沉沉，意识都不太清醒了。她用力地反手圈住楚炀的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我也想陪你度过往后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节日，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凌夏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只是这些话汇聚到嘴边，就变成了最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蜡烛已经被吹灭，房间内光线昏暗。镜前灯和门廊上的小灯光线都偏于暖黄，平添了几分暧昧。楚炀搂着她的手，慢慢下移，停留在了腰畔。他的掌心似乎点燃了一团火，隔着睡衣的布料，熨帖着凌夏的皮肤，都让人觉得火热。

“凌夏……”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让凌夏心神恍惚。

“嗯？”她出声回应，却不料一开口，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娇柔。

楚炀的呼吸声蓦然加重了几分，箍着她腰部的手也跟着收紧。凌夏腰侧的肌肤有点怕痒，被他这样用力一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下意识地抬起头想去看他。楚炀的动作却更快，在她甫一仰起脸的瞬间，就低下头来，把嘴唇覆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比之从前加深了很多。楚炀一手扶住凌夏的腰，一手托在她的脑后，禁锢着她，让凌夏无法动弹。他的唇舌如攻城略地，在她湿润的口腔内壁上扫过。因为刚吃过蛋糕，楚炀的唇边还沾着奶油，凌夏只觉得自己的味觉都被甜蜜和奶香占据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炀稍稍放开了她。凌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角泛起泪光和嫣红，嘴唇红润又饱满。她双膝发软，双手抵在楚炀的胸膛上，浑身无力。两人的呼吸都愈发灼热，把空气中的暧昧点燃到了极致。

楚炀把脸凑到凌夏耳边，声音极其低沉：“可以吗？”

凌夏只觉得耳边“轰”地一声巨响，把她的理智、矜持、顾虑全都炸干净了，烟消云散。她躲不过，也不想躲，在他的询问下，极轻极缓、却又极珍重地点了点头。

得了她的允许，楚炀轻轻稳了吻她的耳朵尖。敏感又脆弱的肌肤触到他嘴唇火热烫人的温度，瞬间掀起了一阵酥麻，直叫凌夏僵硬了半边的身子。

楚炀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微微一欠身，打横将凌夏抱起。他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自己欺身压了下来。他亲吻她的发梢、眉眼、鼻梁、嘴角，然后一路而下，在她的颈窝处流连。凌夏使劲地仰着脖子，双手痉挛般地抓着楚炀放在她身体两侧的胳膊。她所有的感官都空前地敏锐，身体内像是有电流在游走，让她既难耐，又兴奋。

睡衣前襟的扣子不知何时被楚炀一粒一粒的解开，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有丝丝的微凉。凌夏一时有点冷，更紧地抱住了温度极高的那个人。因为和楚炀同处一室，凌夏洗完了澡换了睡衣，还在里面穿了内衣。楚炀大约是没想到还有一层阻碍，有点不满地吸了吸气，又将修长灵活的手指绕到凌夏身后。

可是楚炀并不了解女生内衣的具体构造，一只手倒腾了好半天，一直解不开。他的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薄汗，有点着急，又有点窘迫。

凌夏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楚炀有点恼羞成怒，低头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以示警告。他则不得不腾出两只手，终于把那一排碍事的挂钩解了开来。

内衣被解开的瞬间，凌夏有点心慌。她下意识地用双臂环住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楚炀也不急着逼迫她，而是低头耐心地亲吻她的耳朵，耳语道：“别害怕，也别害羞……”

说着，他为了让凌夏放松，反手摸到床头柜上面的总控开关，关闭了所有的灯，舌尖轻轻滑过凌夏的耳廓。她实在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媚到极致的喘息，双手不由地垂落。

黑暗中，凌夏听见楚炀倒吸了一口气，似乎轻声赞叹了一句。他的手试探着覆盖上去，极其地虔诚、轻柔，怕惊吓到她。敏感娇嫩到极致的肌肤，在他的触碰之下，仿佛所有感官都集中到了一处。手指很快被唇舌替代，凌夏根本不敢去看，只是身体不住地颤栗。

楚炀暂时直起身，除掉了自己的衣服。再次俯身过来的时候，他们没有了衣物的阻碍，肌肤相贴，更加亲密。

凌夏逐渐空白的大脑里，终于稍稍找回了一点理智。当楚炀的手一路向下时，她突然慌乱地蜷起腿，说：“等、等一下……”

“怎么？”楚炀的嗓音都嘶哑了，像是被火烧灼过一样。

凌夏羞得不行，但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我来的时候，谭雨薇给了我一盒、一盒……必备工具……”

楚炀瞬间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对不起，我刚才太动情了，竟然没顾上……唔，那个，在什么地方？”

“我的背包，夹层里。”凌夏小声说。

楚炀翻身下床，去找凌夏的包。他背对着凌夏，漂亮的背部肌肉线条绷着，说不出地迷人。虽说屋内没有灯光，但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加之外面有路灯和月光投进来，还是能看清楚一些的。凌夏拉过被子盖着，直勾勾地看着楚炀的背影。从他的肩膀，看到他的腰线，再往下……再往下，凌夏实在没敢去看。

等楚炀找到东西回来的时候，凌夏正使劲地揪着被角。刚才的热情中途被戛然停止，此刻温情慢慢褪去，她又有些瑟缩起来。楚炀钻进被子里，再次搂住她，发现凌夏一直抖个不停。他问：“你是不是有些害怕？”

“我……”都到了这一步了，她若是退缩，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是，她是真的有点怕。于是凌夏诚实地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我、我也有准备……可以的……”

楚炀的手却不再四处点火了，只是搂着她：“别怕，我不欺负你了。”

“可是、可是你……”凌夏咬着嘴唇，觉得自己太怂，“你这样，会不舒服的……”

“我还好，没事的，睡觉吧。”楚炀却说。

凌夏瘪了瘪嘴，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是，”楚炀轻笑，亲了亲她的头发，“是我太仓促了，或许也有点太快。我们以后的时间多得是，不急在一时。”

他这么说，凌夏才算是放宽了心，安静地窝在楚炀的怀里，不敢随意乱动。楚炀深呼吸了几下，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地哄她：“睡吧……”

第144章 他们的毕业

樱花之行结束，回到学校，凌夏一五一十把这几天来和楚炀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自己宿舍里的三位八卦女王。

那三人听完了她生日夜里，楚炀被迫“无疾而终”的事情，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凌夏举起手在她们眼前晃了好半天，才把几人从魂飞天外的状态里拉回来。

谭雨薇率先竖起了大拇指：“牛掰，凌夏你的确牛掰！这样都能把持地住，我真是服了。”

“这也没什么吧……”凌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楚炀他，一向都很正人君子的。”

“不不不，我不是说楚炀。”谭雨薇立刻摇头，解释，“我是佩服你，好吗？面对楚炀那样的绝色，还在你面前tuo guāng光了，你竟然还能忍住，我真是……”

她没说出自己真是什么，不过凌夏总觉得谭雨薇下一句就该爆粗口了。

林纾喻也是一脸失望，走过来对着凌夏长吁短叹：“你让我说你矜持好呢，还是说你食古不化好呢？这么绝佳的机会，楚大帅哥都主动了，你居然临阵脱逃。凌夏呀凌夏，这么完美的时机、这么浪漫的场景，可不是每一次都会让你碰到的。”

凌夏其实也有些郁闷，那天晚上她就已经后悔了。可是，她总有些小小的自尊，楚炀出于尊重，放过了她，她总不能再去投怀送抱吧。

还是方遥说话更中听一些：“你们俩当时，也算得上是我说的那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况了。就这样，楚炀还能为了不让你害怕，生生忍住，看来他的确把你看得很重要。我虽然一直觉得他不错，但总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凌夏你会这么喜欢他。不过现在，我大概有点明白了。”

她这番话说的，让凌夏觉得很是受用。那晚楚炀停止了动作，只是改为搂着她，哄她入睡。凌夏起初还只顾着把脸埋在他怀里懊恼，后来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楚炀又睡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而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重新穿上了睡衣。而床头上，依然放着一杯为她准备的水。

那一刻，凌夏觉得，楚炀是很爱她的。

后来，凌夏还试探着问过楚炀：“那天……我是说……我生日那天晚上。后来，你还好吧，没有不舒服吧？”

楚炀故作沉思，想了好半天，才说：“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什么？”凌夏一脸迷茫，不知道他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楚炀的样子看上去很委屈：“本来以为，我哄哄你，你心情放松下来，我后续还可以得逞的，所以就耐着性子忍耐一会好了。结果搂着搂着，你竟然很快就睡着了。我的如意算盘是彻底落空了，没办法，只能自己起身，去冲了个凉水澡，冷静了一下。”

凌夏瞠目结舌，她实在是没想到还有后续剧情呢：“啊？你、你怎么不叫醒我？”

楚炀耸耸肩，忽然又笑了：“因为我开玩笑的。”

凌夏：“……”

六月份的时候，迎来了毕业季，苏汝闻、黄予泽，以及谭雨薇的邱师兄，都要从海大毕业了。

临近毕业生离校的那几天，谭雨薇几乎每天都要大哭一场。自从和邱梧谈恋爱以来，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一样，几乎形影不离。而现在，邱梧要去n城读研究生，他们一下就变成了异地恋。对此，谭雨薇十分不能接受。

而法外社也因为两大社长的毕业，进了一次大换血。因为社团不像学生会换届那么复杂，牵扯地多，他们大都是内部选举推荐就可以了。于是，凌夏果然如苏汝闻之前和她提到的那样，“继承”了他副社长的位置。

两位社长离校前，法外社的所有成员聚了聚，算是饯别。

苏汝闻和黄予泽都顺利通过了法大的复试，九月份就要去b市了。凌夏跟着其他社员一起举杯，祝贺两人学业有成。一伙人吃吃喝喝，闹闹腾腾，好好惜别了一番。

苏汝闻一向淡淡的，在这种聚会的场合里，也只在别人敬酒时，才端起酒杯回应一下，参与感不强。但凌夏是真心感谢他这一年多来给予的帮助和提点，所以单独跟他多喝了两杯。

“师兄，你跟黄师兄在法大的研究生导师，是同一个人吗？”凌夏敬完酒，和苏汝闻先聊起来，大多都是在询问关于考研的事。

苏汝闻点点头：“是。本来他是不太能和我同一个导师的，后来打了个擦边球，竟然又被导师选中了。”

凌夏又问：“那是哪位导师呢？既然你们都很想跟着他，一定很厉害吧。”

“是穆荃穆老师。”苏汝闻说道，看着凌夏不太熟悉，露出迷茫的神情，他又加了几句，“穆老师是司法界很有名的人物，在法大也是学术带头人。能当他的学生，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凌夏了然地点点头，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对这些老师的了解都太少了，要不是师兄说，我真不知道。”

苏汝闻倒是诚心地向她提议：“如果你以法大为考研的目标，不妨就本着穆老师去。既然下定决心选择最好的学校了，那也就要选择最好的老师才是。”

“好。”凌夏应着，“那到时候，还得让师兄多帮衬、多铺垫才行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边大家伙也都吃吃喝喝的差不多了。黄予泽又一次喝高了，搂着下一任法外社社长张琦的肩膀不松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让他带好这些成员们。张琦听着他的教诲，不住地点头。只是黄予泽箍得他太紧，不太舒服。张琦几次想躲避他的搂肩，掰扯了几次黄予泽的手指，均已失败告终。

凌夏看到这一幕，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苏汝闻就在她身旁，看着凌夏笑得莞尔动人。他的心跟着颤了颤，从来波澜不惊的人，突然也染上了一丝别离的酸楚。

“凌夏……”他到底没有忍住，还是想跟她再多说几句话。

凌夏应声回头，问他：“怎么了，师兄？”

“一定，要尽力考来法大，好吗？”苏汝闻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我是说，无论是学习上的，还是其他方面，都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想办法，好吗？”

大概他第一次这么主动热心肠，凌夏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展颜，使劲点头：“我知道了，师兄，谢谢你。”

第145章 新的开始

暑假的时候，凌夏作为新晋法外社副社长，担负起自己肩上的职责，跟随社长张琦带领社团出外活动，兢兢业业地把自己累了个半死。

他们这一次是放假后准备了两天，然后接着出去的，所以凌夏没能和楚炀一起回家。等到一周后凌夏忙完了回到恒河，楚炀来接她，看到凌夏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忍不住当场笑了起来。

“你真的是去做法律外援了吗？”楚炀一边帮她拉着行李，一边打趣，“要不是知道你们社团是干嘛的，我真怀疑你要么是去考古，要么是去盗墓了。我好好一个漂亮可爱的女朋友，都给变成土夫子了。”

凌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气若浮丝地说：“别提了，这个副社长根本不是什么好职务。以前我看苏师兄，好像一直没多少事情做，总是高高在上端着架子就行了。我就想，这个位置倒也适合我。挂个闲职，耽个虚衔，不操劳于政务，还白拿俸禄，多好。结果没想到，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应付和解决，我这是被他的假象欺骗了。”

楚炀闻言，感慨：“你这位师兄，真不是一般人物。他平时哪里是无所事事，只摆架子就行，他那是早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唔，我现在倒是挺佩服他了。”

“是呀，一般人能考上法大研究生吗？”凌夏附和。

楚炀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也不是一般人，两年后就跟他一样，顺利考进去了。”说完，他收回手，还不忘点评了一下刚才的手感，“你是不是瘦了，脸颊都凹进去了，不如放假前捏起来舒服。差评。”

凌夏把两腮鼓起，像一只生气的河豚：“这样不就好了。”

凌夏在家整整休息了三天，这才重新开始出门，进行户外活动。

严冬约了她一起逛街，两人手挽着手买了不少衣服和生活物品，然后找了一家甜品店，坐下休息、聊天。

“上周的时候，我遇到虞朔了。”严冬用这么一句话，作为聊天的开头，“因为你还在外地没回来，我就没有告诉你。”

凌夏本来在吃着一块冰淇淋蛋糕，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放下了小勺，问：“他看到你了吗，你们说话了？”

“看见了，也说话了。”严冬回答，“就在以前我们常去的电影院门口，面对面遇到的，躲也躲不开。我心想，反正都这样了，干脆大方一点，主动打个招呼吧。”

“杜晓雪和虞朔一起的吗？”

严冬摇头：“没有，就虞朔自己，应该在等人，我估摸着就是在等杜晓雪吧。他看到我很惊讶，我主动跟他打招呼，他就更惊讶了。”

“的确惊讶，本来是该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竟然偶遇了，还给自己打招呼。如果我是虞朔，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恐怖片的剧情了。再或者，我会觉得你笑里藏刀，别有企图，不安好心。”凌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严冬吸了一大口奶茶，十分起劲地嚼着嘴里的珍珠，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算起来，我们也就半年多没有联系过罢了。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就算他那时候把我伤的很深，我现在也能心平气和地跟他相处了。”

凌夏冲她一抱拳，由衷地叹道：“佩服、佩服。严女侠的胸襟和度量，是小女子我学不来的。”

严冬一撩刘海，坦然地接受了这番奉承。

凌夏接着好奇地问道：“我很想知道，虞朔看到你，除了惊讶之外，还有什么反应？”

严冬想了想，突然叹气：“我说，他眼里好像有愧疚、有哀伤，你信吗？”

凌夏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是过了一会儿，她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严冬被她前后的反差逗乐了：“怎么，你精神分裂了？”

“没，就是想了一下，觉得你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过，点点滴滴地积累起来感触肯定也很多。他偶然间看到你，可能一下就想起了过往吧。所以有伤感和愧疚，也是正常。那你呢，你的感觉如何？”凌夏说道。

严冬用吸管不断搅拌着自己杯中剩余的奶茶：“说实话，一开始觉得心里很畅快。就是辜负了我的渣男，终于在我面前露出悔意。我还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女朋女呢？哈哈。”

“你真这么问了？”凌夏有些无奈。

“问了。”严冬继续说，“问了这个问题之后，虞朔脸色不太好看。他挤出的笑容都很勉强，你知道的，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笑。看到他那样，我一下就心软了。不管他对我做过多么过分的事情，我还是舍不得他不开心、不快乐。我才发现我还是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发自内心地傻笑，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哪怕，他身边的人不是我。”

说着，严冬伸手揉了揉眼角，抹去不该再为那个人涌现的泪光。

“是不是很傻，被人家劈腿了，还惦记着人家。”擦掉眼泪后，她笑着问。

凌夏抿了抿嘴，有点心疼。她知道严冬这半年虽然表现得像是走出来了一样，但实际上，她仍然忘不掉虞朔。她向前探了探身子，拍拍严冬的手，安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换做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不会有这样的经历的，楚炀是个很好的人。”严冬说着，换了个话题，“好了，不说虞朔了。我今天其实是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我已经决定，要跟吴坤宇在一起了。”

“什么？”凌夏觉得今天严冬带来的信息量有点大，她一时接受不了。

严冬倒是无比淡定：“我和吴坤宇一起，不好吗，干嘛这么吃惊。其实我前段时间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觉得有点仓促，所以等到了现在。”

“可是，你真的想好了？”凌夏有点着急，语速都加快了，“之前我想撮合你们的时候，你不是说对老吴没什么感觉。怎么现在又有感觉了？”

“他对我真的太好了，我没理由不选择他。”严冬避开了凌夏的问题，答非所问，“这半年来，吴坤宇一直陪着我，无微不至的，我很感动。你说，我要是不做人家女朋友，凭什么要享受他的关怀呀？”

虽说这是个好消息，但凌夏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不过严冬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自认不能阻拦：“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也许你们俩能有好的结果。”

“但愿吧。”严冬笑眯眯地说道，眼底却有浓到化不开的雾气。

第146章 不讨喜的学妹（1）

如严冬自己所说的那样，暑假过后刚一开学，她就跟吴坤宇在一起了。对此，吴坤宇简直如同中了大奖一样，乐呵了好几天，每次凌夏见到他，都是一副合不拢嘴的样子。

“老吴，恭喜你啊，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大三的第一节课上，凌夏和吴坤宇坐在一起，悄悄说着小话。

吴坤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谢谢、谢谢，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

凌夏摆摆手：“这是你自己努力争取的结果，客气什么。不过，你可不能因为成功追到了严冬，就不像以前对她那么好了。万里长征这才开始第一步，往后的相处才是最重要的。”

“我只会对她更好的，比以前还要好。”吴坤宇信誓旦旦的说。要是别的男生说这句话，凌夏可能会嗤之以鼻，觉得是在空口许诺。但吴坤宇这么说，她就相信，因为老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严冬在经历了虞朔劈腿的事情之后，能够走出来，都是多亏了你。现在她又能放下以前的事情，和你在一起，我觉得特别欣慰。严冬她呀，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凌夏说完这些话，觉得自己好像个操心晚辈感情生活的家长。

吴坤宇被她语重心长的模样弄得有些别扭，表情都不自然起来：“你这么苦口婆心的，我总觉得像是在清仓大甩卖……”

开学一周后，照例是新生入学。去年迎新的时候，凌夏感触还不深，今年却不一样了。转眼间，她已经从一个大一的萌新，变成了大三的老学姐。当年她拉着行李箱，迈入海大大门时，和楚炀只是十分平淡的关系。她只能默默地喜欢他，不敢说出口。一晃两年过去了，楚炀已经是她的男朋友。而此时，他们正手牵着手，一起去接一个大一新生。

楚炀说，暑假的时候，他妈妈就交代了他，说自己一个同事的女儿也考进了海大，让楚炀多照顾一下。今天那个女孩入学，楚炀按照母上吩咐的，要去帮忙陪着她办理入学的各项手续。

两人一边朝着校门口走去，凌夏还打趣他说：“我很好奇，新来的这个小师妹长什么样子。你说过，她是艺术学院舞蹈专业的对吧，那应该很水灵很漂亮吧。师兄，你可不要打人家的歪主意。”

“又在胡说八道了。”楚炀笑得无奈又宠溺，伸手在凌夏脑门上弹了一下，不轻不重，“我就是去帮个忙，母亲大人的吩咐又不能不照办。听说，这个小师妹以前也是附中的，比我们低两届。”

“高中是一个学校，隔了两年，大学又是同一所学校。哇，听着好有缘分。如果不是缘分使然，我都要怀疑是刻意为之了。”凌夏就是开玩笑，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只是那时候她不知道，这句话注定会让她吃不少苦头。

他们在学校正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非常开心地朝这边挥手。

凌夏问：“是她吗？”

“大概吧。”楚炀有点拿不定主意，“我只在很多年前见过一面，实在没太大印象。”

其实楚炀认不清人没关系，因为对方显然能认清他。女生拉着行李，快步走了过来，一见面就对着楚炀甜甜地喊了一声：“楚炀哥哥！”

楚炀实在是不能适应这么亲昵的称呼，礼貌地笑了一笑：“叫我楚炀就好。呃，你就是庄辛娜吧？”

“是呀，你不认识我了？”庄辛娜背起手来，踢了踢脚尖，一副委屈的模样，“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你了，没想到你都不认得我。”

“抱歉，我比较脸盲。”楚炀解释。

两人说话间，凌夏不动声色地打量一下，发现小姑娘好像不是一般人物。她很高挑纤细，常年练舞所以身姿轻盈婀娜。庄辛娜穿着一件粉色的荷叶边娃娃衫，搭配了一条牛仔的短裤，露出修长白皙的腿，十分亮眼。她很时尚，有着艺术生超前的审美。五官算不上多精致，但妆容很用心。她的表情带着些天生的傲慢，又有着小女生的娇俏。整体看来，这是个挺好看的姑娘。

只是，从始至终，庄辛娜都没正眼瞧过凌夏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于是凌夏低头自省了一下，觉得自己一米七几的个子，在女生当中实在不算“容易被忽视”的。再加上她一直和楚炀站在一起，两人中间的距离不超过二十公分。怎么庄辛娜能一眼就看到楚炀，却偏偏注意不到她呢？

答案显而易见，这是故意的。

楚炀毕竟承担了接人的重任，主动帮庄辛娜拉着行李箱：“我带你去艺术学院那边报到，尽快地办一下手续吧。”说着，他一指凌夏，介绍道，“对了，这是我女朋友凌夏，法学系大三，恒河人，跟我是附中同一届的同学。有一些事情我作为男生不方便帮你的，你可以找她。正好，艺术学院和法学院的女生宿舍都在一个楼上。”

楚炀主动说明了凌夏的存在，庄辛娜也不可能继续扮演视若无睹。她在听到楚炀说“女朋友”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明显地顿了一下，眼中浮现起一丝敌意。

“师姐好。”她微微眯起眼睛，对待凌夏的态度和对待楚炀的时候截然不同，“原来师姐也是附中毕业的呀，只不过好像没什么知名度吧，我对你眼生地很。”

她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楚炀听了，都皱起了眉头，想要辩驳两句。

凌夏察觉到他的不快，扯了一下楚炀的手，自己则带了几分笑意，看上去比庄辛娜真诚友好地多：“附中那么大，每年的毕业生那么多，当然不可能每一个都让人记住了。再说了，我跟师妹之间隔着两届，大家不熟悉是正常的，我对师妹你也是十分眼生。但师妹的知名度大不大，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她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巧妙，相当于是接着庄辛娜刚才的言辞，又把她奚落了一番。

果然，庄辛娜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十分精彩。她使劲握了握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仰头冷笑着说：“师姐的口才真好，伶牙俐齿的，一点都不饶人呢。”

凌夏坦然接受了：“的确，我是学法律的吗。要是处处都让着人家，嘴上不多说些，以后还怎么混饭吃？”

第147章 不讨喜的学妹（2）

楚炀在一旁听着两人言语较量，发现明显是凌夏技高一筹，不会吃亏，于是放下心来听着，听到精彩处还努力地憋着笑。

庄辛娜见自己在言语上讨不着任何便宜，又不能当面对凌夏发作，就立刻转向楚炀，撒起娇来：“楚炀哥哥，我跟这位师姐也不熟，怎么好意思麻烦人家帮忙呢。其实我很怕生的，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我有什么事情还是来找你，好不好？”

“我和你也是才刚见面，应该也算不上多熟悉吧。”楚炀见庄辛娜凑得太近，不适应地向后退了半步，说道。

庄辛娜却不恼他这么说，一脸地笑意盈盈，和刚才的剑拔弩张判若两人：“怎么会不熟悉呢，我对你的事情知道的可多了。小的时候我见过哥哥呀，那时候你在家弹钢琴，我和妈妈去做客。妈妈就指着你跟我说，你看阿姨家的哥哥多优秀，成绩好、会弹琴，还让我以你为榜样呢。后来，我专业课比较好，考上了附中，跟哥哥在一个学校。那时候哥哥可是附中的风云人物，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关你的消息，我还看过你打篮球呢。”

“是吗。”楚炀的声音淡淡的，这是他对待陌生女生一贯的态度，礼貌又疏离。而且，当他开始用最简单的词汇回答问题的时候，就证明他已经不想继续这段谈话了。

“高一的那一年，我关注了你很久，简直像追星一样。我们班里有个女生也很关注哥哥，还要给你写情书，我都跟她闹起来了呢。”庄辛娜并不了解楚炀，所以仍然在自顾自地说着，“那个时候我想着楚炀哥哥你学业重，我就没有露面，怕打扰你学习。等你毕业了，我在校园里看不到哥哥的身影，失落了好一阵子。后来妈妈告诉我，你考上了海大，我就决定，也要考进海大。这样，我跟楚炀哥哥就又能见面了。”

她这番话说的，意思十分明显了。她喜欢楚炀，并一直关注着他。考上海大，也是为了楚炀。虽说小女生的心思谁也阻拦不了，可是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儿说这么多，似乎就显得十分刻意了。

凌夏心里跟明镜似的，表面上依然只是抱着胳膊听着，没有多发表意见。

楚炀却听不下去了，纠正她：“我们现在是在大学里，都是学生。你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总是很别扭，我不习惯，别人听了也不舒服。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实在叫不出也可以叫我师兄。”

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严厉，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庄辛娜鼓了鼓嘴，终究不敢再坚持自己的叫法，只能服软：“好吧，那我叫你师兄好了。”

“去办手续吧，办完了你也好去宿舍休息。”楚炀拉着庄辛娜的行李箱，径直往前走，不再给庄辛娜继续叙旧和回忆的机会。

楚炀十分迅速地带着庄辛娜去了艺术学院的报到处，帮她办理入学手续。因为办手续的高年级学生里，有楚炀在学生会文体部的同僚。那人瞧见是楚炀带了人来，特别热心地开了小灶，于是速度又更快了些。不到一个小时，庄辛娜的全部手续就都办理完了。

“好了，基本上这样就算都弄完了。你的宿舍也分配好了，就照着这个单子上写的，你去放一下行李，和一个寝室的同学认识认识吧。”楚炀把手里的单子交给庄辛娜，说道。

庄辛娜却并不希望这么快办完手续，因为这缩短了她和楚炀相处的时间：“师兄这就要走了吗，可是我对校园太陌生了，找不清路，走丢了怎么办？”

“我带你过去吧。”凌夏笑眯眯地挺身而出，挡在楚炀身前，“刚才不是说过了，我们院和你们艺术学院的宿舍楼在一起，我顺路把你领回去。”

楚炀赞许地对她点点头：“那就麻烦你多走一趟，我就不过去了，学生会那边还有事等我去处理。”

他给出的理由顺理成章，让人无法再多说什么，并没有显出是刻意离开。

凌夏冲他挥挥手：“你去忙吧，我会好好把小师妹送到宿舍的。”

于是告别了楚炀，凌夏就陪着庄辛娜向女生宿舍走去。

路上的时候，庄辛娜主动跟凌夏说了话，只是言谈不怎么友善：“师姐，你跟楚炀哥哥在一起多久了？你们是高中的时候就恋爱了吗？”

“没啊，我们是大一在一起的。”凌夏学着庄辛娜刚才的话，加了一句，“高三的时候学业重，我怕打扰楚炀学习。”

庄辛娜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的神情，终于把脸上的笑意都收了起来：“师姐说话真是句句都带着刺，以后我再跟你说话，可得小心些。免得哪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被师姐拿去，当成枪、当成剑的，朝我刺回来。”

凌夏比她功力深厚，相比之下淡定多了：“我有吗，大概是学法律学久了，习惯了，师妹你别介意。还有，我认为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见面机会不多吗，我可觉得未必。”庄辛娜再次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别有深意。她扭过头看着凌夏，眨了眨眼，做出一脸无辜地表情，问，“师姐，因为你是楚炀哥哥的女朋友，我才问你一句的——我可以追他吗？”

凌夏终于被她的“无下限脸皮”惊到了，冷哼了一声，回答：“这个问题，你都能当着我的面问出来，还需要我给你答案吗？”

“我就是告诉师姐一声，其实也不需要你的准许。”庄辛娜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凌夏的讽刺，“我一直都很喜欢楚炀哥哥，考上海大就是奔着他来的。只不过，我没想到师姐你捷足先得了一步。不过没关系，我从来不惧怕威胁，也特别喜欢接受挑战。”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来说，是个威胁，而楚炀是一个挑战？”凌夏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被她逗乐，“行吧，随你怎么想，我左右不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凌夏也要去自己院里帮忙，不打算再跟庄辛娜上去，就说：“就是这个楼了，都到这里了，你总不至于还会迷路吧？”

“师姐，我并不蠢。”庄辛娜甩了甩头发，提着自己的箱子跨上了楼前的几级台阶，然后又回头说道，“师姐，不管你觉得我脸皮多厚，多不可理喻，我都无所谓。你也可以去找楚炀哥哥告状，我也不害怕。我喜欢一个人，就会想方设法去追上他。你小心一点哦。”

第148章 演讲（1）

既然庄辛娜自己都说了，不在乎凌夏去跟楚炀“告状”，当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凌夏干脆就把庄辛娜和自己的谈话内容，都告诉了楚炀。

“我是在告状吗，难道不该把她的这些话转述给你？”凌夏用筷子使劲地戳着自己碗里的米饭，愤愤地问道，“怎么事情经过她一说，就好像变成我的问题了？”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楚炀赶忙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的碗里，讨好地说，“你只是在好心提醒我，让我知道别人对我居心叵测。免得我还不知情，落入人家陷阱里。”

凌夏对他这个态度很是受用：“说的没错。我今天真是见识了，现在的小学妹，都这么直来直往的吗？”

楚炀想了想，说：“大概是我太招人喜欢了吧。”

他突如其来的一阵自恋，惊得正在啃排骨的凌夏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有点郁闷地放下筷子，说：“虽然有点自夸自擂，但你说的也是事实。要不是你这么能招桃花，那庄辛娜又岂会一直念念不忘？”

“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凌夏举手投降。

“其实也不能怪你……”凌夏更加郁闷，饭都吃不进去了，“我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就算知道你有女朋友也要追求你。楚炀，你太好了，让人舍不得放手。”

“噗！”楚炀没忍住，笑了出来，差点喷出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鸡蛋汤，“你突然这么感慨，让我有点不适应。”

凌夏叹了口气：“我有点担心，会看不住你。万一有一天，你被别人拐跑了，我该怎么办呢？”

楚炀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看不住我没关系，我自己死乞白赖地在你身边，使劲黏着你就是了。”

凌夏被他逗笑了，心情变好，语言也轻松了很多：“那好。我要攒攒钱，去买很多很多的万能胶，把你好好地黏在我身上，怎么扯都扯不开。”

大三上学期，学生会要进行换届。海大的传统，学生会主席都是由大三学生来担任的，大四的时候，基本就功成身退，专心考研或找工作，不再干涉学生会内部的事情了。楚炀是这一次换届选拔的热门人物，虽然他本人实在是没有这个野心，但好多人都对他充满了戒备。

楚炀决定按照凌夏之前提议的那样，去竞选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副主席职位，彻底让旁人安心。于是周末的时候，他和凌夏一起去了图书馆，找了一本有关演讲技巧的书研究着，然后在本子上随手记着竞选演讲的草稿。

凌夏难得地没有查阅法律相关文献或是复习考研资料，而是拿了一本青春类的小说在看，看得津津有味，十分入迷。她看书速度很快，一本小说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就翻完了。

不过第二天，她又借来了这本书，还带来了笔记本电脑。楚炀在整理演讲稿大纲的时候，凌夏就在电脑上飞快地敲击着什么

“我记得，这本书你昨天就看完了，怎么今天又拿过来了？”楚炀改稿子改累了的时候，舒展了一下肩膀，扭头就看到了凌夏放在手边的小说。

这是个很平常的问题，没想到凌夏却支吾起来：“就是、唔，昨天看了，觉得不错，意犹未尽的。今天就又拿过来，再看一下……对，就是这样。”

楚炀乐了：“真有这么好看？”

他好奇地摸过那本书，随手翻了翻，看了看序言和读者推荐，发现故事讲的是校园恋情一类，很清新的那种。

凌夏从他手里把书夺回来，指了指他的本子：“好好写演讲稿，一会儿我要检查。”

于是楚炀听话地继续埋头奋笔疾书。凌夏心不在焉地翻了翻小说，把书本翻开在某一页上，自己又开始哒哒哒地敲着键盘。

其实，她并不是多么地喜欢小说里的情节，只是想从中学习一点写作技巧罢了。从暑假的时候，凌夏就萌生了一个念头，想把她跟楚炀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写成一部小说，应该也很精彩。哪怕有一天，她老到记不清楚事情了，还可以通过这些文字，找回曾经的记忆。

她开了个头，进度不快，只是有时间的时间就往里添一点。凌夏回忆着和楚炀相处的场景，从暗恋到相恋，美好地不切实际。

楚炀的稿子写得差不多了，就又去打量凌夏。结果发现，她正冲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傻笑。小说翻开在最初的那一页，动都没再动过。

“你不会在写读书心得吧？”楚炀又一次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想看一下凌夏到底神神秘秘地在弄些什么。

没想到，他刚一凑近，凌夏就如临大敌，“啪”地一下把笔记本合上了。

楚炀吓了一跳：“怎么了，你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没、没有。”凌夏死死地捂着自己的电脑，坚决不让楚炀看。虽说她的确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是毕竟自己写的故事，很多都是参照现实里发生的事情来的。要是被当事人看到，她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凌夏决定，这件事绝对不要让楚炀知道。

楚炀见她紧张兮兮的，就不再坚持要看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把这本小说看了两天，又拿着电脑敲来敲去，不让我看……喂，你不会是在偷偷地把小说内容誊到电脑上去，然后做盗版生意，挣钱养我吧？”

凌夏张了张嘴，实在没说出话来，最后只能默默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为了避免楚炀继续和自己探讨小说和笔记的问题，凌夏只得主动给拿过他的草稿，说：“你写完了，我帮你看看，写的合不合适。”

楚炀的字迹有点凌乱，几乎是想到什么就随手写上去，后来又在每一段前面加了编号，调整了顺序。

凌夏指着其中一大块空白，和中间写着的“即兴”两个字，问他：“这一段是干嘛，没想好吗？”

“也不是，就是想现场发挥一下吧。”楚炀笑眯眯的回答，“其实我已经想好内容了，是我的一段经历。到时候看一下气氛，如果氛围好，就加进去；不好的话，就不说了。”

凌夏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经历，我知道吗？”

楚炀挑了挑眉毛：“秘密。”

第149章 演讲（2）

楚炀一直对自己演讲稿中“即兴”的那一段内容保密，凌夏心里就像有一只小猫在不停地挠，很想知道他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痒的难耐。只是，楚炀不说，她又不会缠着去问，只能等到十一之后竞选演讲的时候，才能揭晓谜团了。

这期间庄辛娜怒刷了两次存在感，给两人平静的大三生活带来了一些波澜。

第一次，是庄辛娜入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她给楚炀打电话，想约他一起吃饭。楚炀拒绝了这个邀请，推说自己在学生会忙着帮忙准备迎新晚会，没有时间。庄辛娜苦苦哀求了好一会儿，无果，只得作罢。

第二次，是新生军训期间。庄辛娜这一次学聪明了一些，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楚炀面前，跟他诉说自己训练的辛苦，又是晒伤、又是中暑之类，企图博得楚炀同情。楚炀只是礼貌性地安慰了几句，匆匆把她打发了。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楚炀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竟然是庄辛娜去告了状，说楚炀不关心她，只顾着自己忙。于是楚妈把楚炀教育了一番，让他对庄辛娜多上心，多照顾。楚炀知道自己老妈向来是个热心肠，又没法告诉她庄辛娜对自己“意图不轨”，所以只能含糊地答应下来。

于是，庄辛娜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如愿跟楚炀一起吃了顿午餐。

楚炀本来想拉着凌夏一起去，但是凌夏实在不愿意见到庄辛娜。没办法，楚炀只能选了学校的小餐厅，独自和庄辛娜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庄辛娜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自己入学后的事情都讲给楚炀听。楚炀始终没怎么说话，自顾自低头吃着东西。

当庄辛娜把自己所有的同学都跟楚炀描述了一遍之后，她不满地问楚炀：“师兄，一直都是我在讲话，你怎么不说话呢？”

“食不言，寝不语。”楚炀淡淡地回答，“从小家里就是这么要求的，所以吃饭的时候不习惯讲太多话。”

庄辛娜被他噎了一下，表情一时很是尴尬。她努力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也听我妈妈说过，师兄家的家教很严的。我们家就比较随意一些，我的性格就无拘无束的，好像是没什么规矩，还得多跟师兄学学才行。”

“每个家庭的观念不一样，你不用非得照着我的来。”一旦庄辛娜开始向自己靠拢，楚炀就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

一顿简单的午餐吃下来，楚炀觉得自己身心俱疲。虽然从小到大，喜欢他、追求他的女生很多，但楚炀其实不太会跟异性相处。大多数时候，他都觉得很累，要礼貌得体，还要保持距离，面面俱到。好像只有跟凌夏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放松、自在。

等到庄辛娜走了，楚炀立刻给凌夏打了电话，颇有一种受了委屈诉苦的架势。

凌夏笑着听完他的抱怨，安抚了几句。只是挂了电话之后，她却笑不出来了。这个庄辛娜，比她想象中的攻势更加猛烈。普通的女生只要受过几次挫折，一般都不会厚着脸皮继续死缠烂打了。可偏偏，这一位不太一样。

凌夏不由得对比了一下几个和自己正面交锋过的楚炀的追求者。

头号人物，最早叫嚣着跳出来宣布主权的，是高中时期的岳圆。作为附中楚炀头号小迷妹，岳圆曾因为凌夏和楚炀打球的事情，来挑衅过。但岳圆头脑很简单，人也不坏，只是有些任性固执。但最后，知道了楚炀和凌夏越来越熟悉亲近，和楚炀说白了自己的心意，岳圆也释然了。自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

二号人物，经院国贸专业系花黄瑞洁。大一那一年，利用自己职务之便，每每用班级活动作为借口，和楚炀接触。被拒绝过，但不气馁，不死心，依然打着楚炀的主意。甚至在游泳课上，一手策划了陷害凌夏的“泳帽事件”。不过，凌夏主动反击，彻底击垮了黄瑞洁。于是，从大二开始，她的存在感几乎为零。而且，凌夏听说黄瑞洁现在好像已经交了男朋友，看来对楚炀已经彻底死心。

而现在这第三号人物，庄辛娜，强势出现，很有一种“势必要将楚炀拿下”的劲头。她有点像岳圆，会一根筋地认为楚炀就该属于她，别人都不能和她抢；又有点像黄瑞洁，可以为了争夺楚炀用尽各种手段和资源。但是，庄辛娜又比这两人更加顽固。她仰仗自己家中和楚炀家中相识，来迫使楚炀无法真正忽视她。而庄辛娜的脸皮和承受力，也比之前的两个高出很多个段位。凌夏现在完全相信，庄辛娜会不达目的不罢休，千方百计地搅和在她和楚炀之间。

这么分析下来，的确是个让人头疼的情敌。

和严冬见面的时候，凌夏就把这位小学妹倒追楚炀无所不用其极的事情，告诉了她。

严冬身为一个脸皮极敦厚、心理极坚强的人，在听完凌夏的描述后，也不由得对庄辛娜“敬佩”起来：“我的妈呀，楚炀这是招了些什么烂桃花啊？这、这哪里是因为喜欢而追求，这分明是赶鸭子上架了。”

“我最近也因为她十分头疼。”凌夏无奈地叹气，“这个姑娘是铁了心要缠着楚炀了，楚炀又不能真的跟她闹僵，很是为难。”

“斗不过，难道还躲不过吗？”严冬支招，“你和楚炀多去些不显眼的地方，也别告诉身边的人你们的具体去向，让她摸不着规律，不就能好一些。”

凌夏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唉，我跟楚炀在一起，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为什么要送来这么一个终极**oss？”

严冬淡然地白了她一眼，说：“天降将楚炀赠予你也，必先苦你心志，劳你筋骨，折磨你心灵，扭曲你三观。而后，方能使你二人修成正果。”

“你这出口成章的本事，真是日渐精益。”凌夏使劲地扯了扯嘴角，奉上一个冷笑，“看来，吴坤宇同志平时没少给你辅导大学语文。”

严冬极其鄙夷地反驳：“就他，还能辅导我呢？你不知道，自打我们俩谈恋爱开始，他就会冲着我傻笑，话都不太会说了。以至于每次约会，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顾一个需要特殊关爱的大型儿童。”

凌夏没憋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老吴怎么回事，真是因为梦想成真太高兴，脑子瓦特了吗？”

“大概吧，可能是我的电压太高，把他电过了。”严冬耸耸肩。

第150章 演讲（3）

十一假期，因为楚炀要准备竞选的事情，凌夏也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学校陪他，尽可能地帮忙。

虽说只是竞选副主席的位置，但楚炀也丝毫没有怠慢。他对待所有的事情都很认真，这一点也是凌夏特别欣赏的。两人每天都抽出半天时间，进行演讲模拟，连语调、语速都一一去琢磨了。楚炀在演讲的时候，凌夏就在一旁听着。哪怕他不是在台上，哪怕只是在联系，依然是光芒万丈。凌夏时常看着看着，就双手捧脸，迷恋到不行。

除了凌夏每天陪练、帮忙纠错以外，李天源主动承担了“宣传拉票”的职责。虽说楚炀觉得这些环节没什么必要，但李天源还是积极地策划设计了宣传海报，并自称是“准学生会副主席背后的男人”。

对此，凌夏还跟李天源探讨过：“你是楚炀背后的男人，帮他宣传、帮他策划，我的作用怎么就显得小了很多？”

“身为知心人，你做好后勤保障和陪伴工作就可以了。”李天源特别大气地拍了拍凌夏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跟你抢功劳的，我是无私奉献，友情相助。”

“可是，单页上为什么要印上楚炀的照片，一般不都是做个排版，写上一些简介和口号就行了？”凌夏手里拿了一份李天源做的宣传资料，指着上面那张楚炀正面微笑的照片，不解地问。

李天源嘿嘿一笑：“老四这张脸，不是加分项嘛，干嘛不好好利用。你看啊，这个长得好看的，更能吸引陌生人群来投票。要是他长得不好看，我还不敢放照片呢，生怕提前就给人家吓得不敢来了。”

凌夏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拿楚炀的美色当诱饵吗？”

“不不不，这不是诱饵，是资本。”李天源一脸得意，“我是不是特别有头脑？”

于是，凌夏更加无语了。

十一过后刚刚开学，距离竞选演讲还有三天时间，李天源拿着自己打印的传单，开始了他的宣传工作。他还特意选择了食堂门口、热水房附近等rén liu量大的地方，可以说是十分尽职尽责了。

庄辛娜是从自己的同寝那里，看到楚炀的宣传海报的。她看着上面的照片，问：“这是从哪里拿的？”

“我在一食堂门口收到的，有个大三的师兄就在那里发传单。”同寝回答。

于是，庄辛娜立刻去了一食堂蹲点，果然在晚饭时分，看到了不断跟路人安利楚炀的李天源。

她凑过去，装作不经意地走过李天源身边，果然被叫住了。

“哎，同学，学生会竞选了解一下吧。文体部楚炀，值得你支持哦。”李天源一边说，一边递了一张海报过去。

庄辛娜接过来，看了看，故意做出惊讶的模样：“原来是楚师兄呀，他要竞选副主席了？”

“嗯？师妹，你认识他？”李天源当然不会想到，就简简单单地发个海报，都能遇上心思满满的演技派，“就是照片这个人，楚炀。”

庄辛娜甜甜地一笑，脸上满是人畜无害的模样：“是呀，我认识的。楚师兄和我是同乡，家里有点交情，只是我们不算太熟罢了。”

她故意把自己和楚炀的关系撇清，免得李天源深究起来，会发现她的心思不正。

李天源果然不疑有他，面对一个时尚娇俏的小姑娘，也愿意多说两句：“那可真是巧了。既然你们认识，那师妹后天可得来支持一下呀。”

“一定的。”庄辛娜点点头，冲着李天源眨眨眼，问，“师兄，我可以问你要一下联系方式吗？”

“我、我的联系方式？”李天源不知道联想了些什么，竟然慢慢地脸红起来。好在他肤色比较黑，此时光线也黯淡了，看不太出来。

庄辛娜解释：“不是说了，要去支持楚师兄的。我怕到时候会弄不清楚时间和地点，还得像师兄你咨询一下呢。”

“哦、哦，这样！”李天源一拍脑门，完全忽略了刚才庄辛娜说的这些问题，早都是公开发布的消息了。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说：“你把你的号码告诉我吧，我给你打回去。”

庄辛娜迅速地说出了一串数字，李天源用按键记了下来，然后按了回拨。两人互相记下了手机号，庄辛娜还不忘提醒他：“师兄，你别把见到我的事情告诉楚师兄，行吗？”

“为什么？”李天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我和他也算认识，这样被他知道了，好像会有点不好意思……”她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副害羞窘迫的样子。

李天源只当她是脸皮儿薄，还觉得这个女生十分可爱，于是满口答应了。

竞选当天，学生会所有参与的男生都穿了西装配着衬衣，显得十分正式。楚炀穿了上次圣诞舞会时候的那身黑西装，虽然凌夏已经见过一次了，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惊艳。

这次活动来观看的人多，会场就选在了大礼堂。所有参选的人按抽签的顺序依次上台演讲，然后由学校领导、学生会内部先投票，学校网站、贴吧上随后进行为期两天的公开投票，投票的结果各占百分之五十，规模还是比较隆重的。而今天的演讲好坏和拉票人气，极大程度上决定了gong tou的结果。

趁着别人演讲的时候，楚炀在后台默词，坐着最后的准备。凌夏陪着他在后台，不停地来回踱步。

楚炀抬头，看着凌夏默默地搓着手，笑着问：“我怎么感觉，你比我紧张地多？”

“有吗？”凌夏还没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小动作，“我、我还好。”

楚炀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掰开她的拳头，发现掌心全是汗水。他贴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帮她擦了擦：“我本来还挺有信心的，让你这么紧张的，我都没谱了。我的法外社副社长，拿出你平时的气魄来，给我加油鼓劲，好吗？”

凌夏深呼吸几次，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还说呢，我自己去法外社面试的时候，都没紧张过，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楚炀看着她，偏着头微笑，眼睛亮亮的泛着光。

凌夏又提醒他：“我看到今天台下来了好多女生，待会儿你上台演讲的时候，礼貌性地笑一笑就行了，可不准这么歪着头笑。”

“怎么？”楚炀问。

凌夏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怕你这样，底下的人会受不了，其他人会觉得你胜之不武。”

第151章 演讲（4）

轮到楚炀演讲的时候，他才刚一上台，台下就响起了空前热烈的掌声。楚炀自己也没预想到会有这样的场面，稍稍愣了一下，旋即朝着下面的人微笑，鞠躬，表示感谢。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经济学院国贸专业大三的一名学生，我叫楚炀，现任学生会文艺部副部长一职……”他从容地进行着自己介绍，然后慢慢铺展开自己的演讲。

凌夏已经从后台绕到了观众席，和李天源坐在一起，凝视着台上的人。

李天源一脸的崇拜，对凌夏说：“老四的台风可真是稳啊，一点都不带发憷的，淡定地就好像在跟熟悉的人聊天一样。我就特别佩服他们这种不怯场、不紧张的人，换做是我，估计都磕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磕巴没关系，来我们院里练习一下口才，法学专业欢迎你。”凌夏开完笑地说。

李天源一下就乐了：“去你们院好呀，你们院美女那么多，我可求之不得呢。你们宿舍的方遥，我觉得就不错，她还没有男朋友吧？”

凌夏耸耸肩：“没有是没有，不过她可不是普通的女生，我觉得你很难成功把她拿下。方遥啊，每天沉浸在动漫、小说等二次元的世界里，现实中的男生很难走进她心里呀。”

两人悄声地聊着天，楚炀这边已经把前序的自我介绍、竞选职位、自身优势都说完了。他每讲完一段，台下的人就疯狂地鼓掌，一阵高过一阵。

李天源感叹：“如果不是知道是在竞选学生会干部，单就看老四今天演讲，我还以为是大明星在跟粉丝进行见面会呢。”

凌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说：“的确，每次楚炀站在高处的时候，无论是讲台上还是舞台上，我都觉得他特别适合被万众瞩目，好像天生的一样。”

“说真的，你看老四这么受欢迎，什么感觉？”李天源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凌夏，好奇地问道。

凌夏想了想，回答：“压力和甜蜜并存吧。他太好了，总会让我担心自己配不上他，怕有更好、更适合他的女生出现，所以总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可是有的时候又会想，这么好的一个人，能够和我在一起，无论能走到哪一步，我都该知足才是。毕竟，比起那些总在远处默默观望的人，我要幸运太多了，不是吗？”

“啧啧啧，被你说的，我突然感觉有点心酸。”李天源说道，也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不过，你不用担心，老四是真的很喜欢你。你看他平时总是一副从容淡然的样子，其实私底下在宿舍里，他还经常问我怎么样能让你更开心、更自在呢。他能看出你的压力，总是想方设法让你放宽心。所以啊，老四他真的特别在乎你。”

凌夏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些话，不免有些感动。她微微仰头，看着台上的楚炀。他演讲的时候，语速均匀，语调错落有致，吐字十分清晰，让人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都是差不多的稿子，却能被他演绎地与众不同，引人入胜。凌夏已经熟知他的演讲稿内容，几乎可以背下来。她在台下默默地和他同步背诵着，在偌大的坐满了人的礼堂中，感受着只属于两个人的默契。

气氛很好，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场演说之中。楚炀那部分“即兴”的内容，是时候可以展现出来了。

果然，楚炀清了清嗓子，嘴角恰到好处地勾起，声音好听又富有磁性：“今天有一段演讲的内容，在我来之前，还不确定要不要讲出来。不过现在，大家的支持给了我信心，我想分享一段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希望可以给每个人带去温暖。”

凌夏也一直在期待这一段，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其实，今天我能站在这里，竞选海大的学生会干部，以及两年多前，我能考进海大，考进梦想的学府，都要感谢一个人。”他是完全脱稿的状态，像是在和台下的人娓娓诉说一个故事，“我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是和我同一所高中的一位女生。高三的寒假，我经历了一段打击，萎靡不振，成绩大幅度下滑，颓废地一塌糊涂。说一句不太谦逊的话，我从没那么失败过，在那之前我的人生，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无波无澜。这种状态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导致我的班主任对我很失望，我的父母对我更加失望。很多人都来劝慰我，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灌着心灵鸡汤；或是义正言辞地斥责我，让我振作起来。不过，好像都没太大作用。”

他说到这儿，轻声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什么，却让凌夏鼻尖一酸。恐怕现在台上坐着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沉浸在楚炀的故事里，却只有她知道当时的情形，知道楚炀那段时间的无助和脆弱。

他继续说着：“我也以为自己就要一蹶不振了，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没有署名，从头到尾都把自己隐藏地很好。信是一个女生写来的，她似乎是我身边很了解我的人，在信中写到很多我曾经做过的事，还有她看到的还没有颓废的那个我。她说，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像是一颗耀眼的星星；而她，是一只默默无闻、不易被察觉的萤火虫……”

听到这里，台下突然发出一阵长吁短叹，还有人吹起了口哨起哄，像是听到了什么浪漫旖旎的桥段。

楚炀笑了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台下就真的安静了：“我知道，大家听到这里，都觉得我在讲一段爱情故事，对吗？其实不是的，这封信不是情书，无关风月，只有温暖。那个女生是用写信的方式，在鼓励我、安慰我。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一句话，她说——因为看过了星星耀眼的光，所以萤火虫也在努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更璀璨一些。可是如果有一天星星陨落了，萤火虫努力飞上去，却找不到照耀过自己的光亮，该怎么办呢？她没有赘述，让我该如何如何振作，也没有说些要点醒我的话。可是看完她的心，我突然觉得感动，我突然很想变得好起来。因为有人一直在默默关注我，为我加油鼓劲。我如果继续消沉下去，怎么对得起她的期待呢？”

第152章 处心积虑（1）

听到这里，凌夏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如果不是李天源就在身边，她实在不好意思落泪，估计这会儿已经哭得毫无形象了。

当年半夜起身，点着床头小夜灯，一笔一笔写信、拿捏着词语和句子的时候，凌夏从没想过，自己真的能给楚炀带来鼓舞和帮助。她更不会想到，有一天，楚炀把这件“陈年往事”讲了出来。

台上的楚炀继续说道：“我陆陆续续，一共收到了来自萤火虫女生的三封信，每一封信都给我极大的力量，我从她的字里行间汲取到温暖和感动。于是，我慢慢变好，越来越好，希望她再看到我的时候，会觉得欣慰。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其实，这个故事对于今天的竞演来说，似乎有些跑题。可我就是想分享出来，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能和我一样，感受着来自旁人无条件的支持和鼓励。大概我们每个人都是萤火虫，却也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成为了别人的星星。像现在，每一个支持我、为我打起的你们，都是我的星星。”

他说完这一句，全场掌声雷动，礼堂里的气氛被推向了空前的热潮。

李天源一边鼓掌一边问凌夏：“你知道他讲的这件事吗？老四以前在宿舍跟我们说过，但不如今天讲的这么好。那三封信，他还一直带在身边，没事就拿出来看一看呢。虽然这个故事的确和竞选演讲关系不大，但我觉得是点睛一笔。他能拿自己的事情和在场的人分享，多能拉动别人和他共情啊。太棒了！”

凌夏只是微微一笑，没接话。她不想赶在这个时候去大肆宣扬，楚炀口中的“萤火虫女生”就是她自己，好像太过刻意，会让人觉得是逮了机会故意邀功似的。凌夏想，总有个更合适的时机，她一定要当面告诉楚炀。并不是要他感恩戴德，而是想让楚炀知道，她会一如当初地支持他、陪伴他。

不出意外，楚炀得到的票数非常多，学校网站上的gong tou人气也是最高。他毫无悬念的竞选成功，还有很多人为他惋惜，觉得他完全有能力去挑战一下主席之位的。

楚炀倒是彻底松了一口气，毕竟曾经视他为竞争对手的人，都放下了戒心，相处的时候就友善了很多。楚炀目的达到，特别邀请了凌夏去校外吃了一顿大餐，作为对这位“军师”奉献良策的报答。

忙完了学生会的事，楚炀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去练球，为新一年专业之间的比赛做准备。凌夏又作为特邀嘉宾，在场边观看，全程陪同。

想起李天源那天提到方遥，好像很有意向去追求，凌夏还特意把方遥拖了出来，拉到了球场边。

“我去看他们打球干嘛，还不如看个灌篮高手动漫呢。”对此，方遥十分不乐意，毕竟她更愿意沉迷于二次元世界里，“他们有流川枫帅吗，有樱木热血吗，有三井执着吗？”

凌夏半托半就：“去吧去吧，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看球场边就我一个女生，多不好意思啊，你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于是，当方遥出现在球场上的时候，李天源一张黑黝黝的俊脸都快乐开花了。他不住地对凌夏竖大拇指、挤眉弄眼，以此表示感谢。然后屁颠屁颠地拿着水、零食跟着方遥，无所不用其极地寻找话题和对方聊天。

只是凌夏看着方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感觉李天源任重而道远。

今年的国贸专业球队依然是以楚炀和郑修远作为主力的，两人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有默契。凌夏看了一会儿球，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考研英语题，翻看了几页，两不耽误。

苏汝闻已经去了法大，两人偶尔会有联系。凌夏听他描述着法大的专业氛围，很是心驰神往，所以愈发刻苦。

楚炀练了一会儿球，觉得有些累，下意识地用目光搜寻场边凌夏的身影，结果就发现她在认真看书。秋日的阳光总是很好，橙黄透亮。球场边有一排茂密的杨树，叶子掉了一半，枝丫显得稀疏了些。光线透过树枝缝隙，零零星星地投射在凌夏身上，在她手里的书本上洒下圆圆的光斑。凌夏的头发被照耀成了好看的棕色，因为她低头的姿势，还有几丝碎发垂下来，散落在耳边、脸庞。她黄色的卫衣帽子有些没整理好，和外套的领子纠缠在一起，让人很想帮她弄整齐。

于是，楚炀暂时离开了场中央，就真的走了过去，帮凌夏整理衣领和帽子了。

他动作很轻柔，一边笑一边给她弄好：“帽子都皱成一团了，不觉得很不舒服吗？”

从他过来，只听脚步声，凌夏都知道是谁，甚至没有抬头：“我没什么感觉呀，反正自己也看不到。”

“你要不要这么用功，就来看我打球的功夫，还要复习？”楚炀帮她整理好帽子，又顺手将她鬓角的碎发塞到耳后，“你这样我很有压力啊，万一你考上了，我没考上，怎么办？”

自打凌夏决心要考海大，楚炀也打算去b市，考经贸大学。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好歹是一个城市里，也不算异地。

凌夏终于合上了书本，笑他：“凭你要是考不上，那还能有天理，别打趣我了。”

楚炀帮她把课本重新赛回书包里，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行了，起来活动一下吧，总是低头看书对颈椎不好。你好久没跟我一起练过投球了，让我看看你的命中率下降没有。”

凌夏被他一路拉着，来到篮筐底下。楚炀要了一个篮球，扔给她，扬了扬眉梢，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凌夏接过球，拍了两下，毫不示弱，有模有样地就去投篮。只是，到底太久没摸过球，手生，一击未中，第二次又没成功。

楚炀在一边哈哈大笑，又拿过一个球，在三分线外起跳，动作漂亮地如行云流水，篮球就从凌夏头顶飞过，正中篮筐。

“你退步了，同学，命中率——零。”他得意地冲凌夏炫耀，“平时别总顾着学习看书，要多锻炼身体，注意德智体的全面发展嘛。”

凌夏呲了呲牙，又把篮球拿了起来，不服输地说：“我找找手感，肯定没问题的。别一会儿我投得太准，赢了你，搞得你在队友面前很没面子。”

第153章 处心积虑（2）

“那又怎样，我女朋友投得比我还好，那可是给我争光的事情呢！”楚炀笑得十分灿烂，像个顽皮的大孩子，“来吧，比试比试。”

两人各自抱着一个球，在秋日的篮球场上，在高大的篮架下，仿佛一下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他们俩的比赛吸引了球队的其他人来看，毕竟这么一对儿高颜值的情侣比试投篮，可不是轻易能看到的场景。

李天源用双手捧成个喇叭的样子，帮助他的“红娘”凌夏加油助威：“凌夏加油，凌夏最棒，支持你！”

喊完了之后，他又讨好地去看方遥，只是对方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丝毫不买账。

“女士优先。”楚炀做了个十分绅士的动作，说道。

凌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站在罚球线上，手腕用力，使劲一抛，篮球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划出去，打在篮圈上，转了几圈，终于落入了篮筐里。旁边的人开始鼓掌欢呼，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呼，还好，还好。”看到投中，凌夏拍了拍胸口，吐了吐舌头，好歹是成功了，不算丢人。

楚炀依然是站在三分球线上，在凌夏投进之后，他运了几下球，然后迅速地出手，球中，干净利索。

“现在是一比一，平。”他笑笑，两只手的食指都竖起来，比划着分数。

凌夏的胜负欲也被激起来了：“继续，还有九个球呢。”

两人一人一次接连不断地投球，在六个球之后，比分是五比六，楚炀领先一分。

李天源见状，毫不客气地斥责楚炀：“老四，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跟自己媳妇儿比赛还这么较真，你懂不懂什么叫适当地放水？”

他这么一吆喝，围观的男生们都跟着起哄，弄得凌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楚炀回头朝着众人笑，说：“我可不敢轻易放水，她厉害着呢，我卯足了劲去比，都不一定真的会赢。”

“你要是真赢了，回去就等着跪键盘吧。”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嘴，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球场上一时热闹无比，路过的人都被吸引，会驻足好奇地观望一下。

庄辛娜就是路过球场边，听到了吆喝声，不由得朝场上看过去。她轻易就从人群里找到了楚炀的身影，毕竟他总是那么耀眼，吸引目光。

身侧同行的舍友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忍不住惊呼：“哇，这不是上次演讲的那个学生会副主席嘛？他在投篮哎，真是文武双全啊。”

庄辛娜刚想开口，得意地炫耀自己早就知道，却在楚炀侧身的时候，看到了凌夏。虽然距离隔得远，她还是能看清那两人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们似乎是在比试投篮，凌夏一旦投进，楚炀就在旁边鼓掌，笑得特别开心，甚至还有自豪。

庄辛娜心里突然酸的要命，生生地别过了头。奈何舍友不明就里，没注意到她表情不善，偏偏说了句：“诶，那个投篮的女生是帅哥的女朋友吗？别说，他们俩看上去好般配呀。你看你看，帅哥笑得多甜，这感情是得有多好呀？”

“你这么关心人家的感情干嘛，总之是和你没有关系的。”庄辛娜说的毫不客气，语气也阴冷地不行。

舍友愣了一下，看她面色很不好，就没再多说，只是不满地撇了撇嘴。

庄辛娜却在心里盘算起来，要是想和楚炀在一起，就得尽快行动了才是。她觉得自己根本受不了凌夏待在楚炀身边，哪怕一秒都不行。可是现在楚炀对她很有敌意，或许能有什么办法，让他改观，主动靠近呢？

比了十个球，凌夏最终投进了八个，还是输给了十投十进的楚炀。李天源等人都在埋怨他不解风情，凌夏却喜欢他全力以赴，没有故意让着自己。毕竟是一场比试，只有真正投入了尽力了，才算是尊重了对方，无论对方和你是什么关系。

不过，等所有人都散了，楚炀还是主动示好：“我请你吃火锅吧，算是补偿，好不好？”

凌夏故意问他：“补偿什么？是作为胜利者对一个失败者的怜悯吗，大神？”

“唉，又开始耍嘴皮了。”楚炀一边无奈地摇头叹气，一边唇角不自禁地上扬，“就想请投篮投得那么好的美女吃饭，赏个光吧。”

今天的活动量有点大，凌夏早就饿了。其实刚才一听到“火锅”这两个字，她就心动了：“那好吧，给你这份尊荣，走吧。”

按照凌夏一贯的口味，楚炀点了鸳鸯锅底，把清汤的那一边转到她面前。

只是凌夏今天却特别想尝试一下红汤的滋味，毕竟严冬曾经嘲笑过她，不吃辣椒只吃清汤的不叫火锅，顶多叫炖菜。

其实凌夏也不是不能吃辣，只是她的口味很奇特。比如水煮牛肉、剁椒鱼头、麻辣鸭脖之类，她也可以吃，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可是偏偏火锅、麻辣烫一类，却又一点辣椒都不放。她自己试着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以辣椒为原材料直接烹饪的菜肴，她能吃得了。但是要单独加辣椒的，她就不行了。

凌夏特别想挑战一下，打破这个魔咒。

看着楚炀夹了一筷子沾满红汤的羊肉，凌夏眼巴巴地看着，问：“辣不辣，我想尝尝。”

“嗯，今天怎么了？”楚炀有点不解，毕竟他也算很了解凌夏的口味了，“我觉得还好，但是对你可能会辣。”

凌夏却主动伸出了筷子，去红汤里捞了一些上来：“我试试。”

说着，她使劲抖了抖红油，把肉放进嘴里。辛辣瞬间刺激了味蕾，呛得她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咳咳、咳咳咳……”

楚炀立刻地上一杯冰爽的饮料：“快喝一口缓解一下，别再挑战了。”

凌夏好不容易才让嘴里的温度降下去，不甘心地说：“我就是想吃点辣味……”

“你呀……”楚炀摇摇头，语气又是没辙又是宠溺。他舀了一些红汤在自己的碗中，又把清汤锅里煮好的食材取出来，稍稍在里面一蘸，然后放到凌夏的盘子里，说：“这样试试看。”

凌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才低头尝了尝。唔……似乎，辣度刚刚好，在她可以接受的程度内。

“哇，正好！”她兴奋地抬起头看着楚炀，满脸笑意。

楚炀又按照刚才的方法给她夹了满满一餐盘的肉和菜，无比耐心：“吃吧，我帮你弄。以后你想这么吃，我都帮你。”

第154章 处心积虑（3）

在凌夏和楚炀日常甜蜜的时候，庄辛娜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对策。她认真回想了竞选的那一天楚炀的演讲，决定从那封不知道是谁寄出的“信件”上下手，说不定能一举攻克楚炀的防线。

她先联系了李天源，说对他当日做的宣传海报很有兴趣，想当面请教，还约了他出来一起吃冰欺凌。李天源根本不疑有他，特别痛快地就答应了。

两人在甜品店里，各自点了一份东西吃。庄辛娜倒也沉得住气，当真就特别虚心地请教了海报设计、排版的事：“师兄，我们下个月有一个舞蹈演出，我也想提前做做宣传，打印海报单页之类。但是ps我只懂点皮毛，也不认识计算机院的人，就只能请你帮忙了。”

“小事、小事。”李天源向来很热心，哪怕对这个不怎么了解的小师妹，也是尽可能地帮衬。

于是他特别认真地跟庄辛娜科普着自己的所学所化，庄辛娜耐着性子，一一听完，还拣着重点内容记了下来。

“等我回去，把软件安装包发到你邮箱，还有几个比较一目了然的教程，也一并发给你，你学学，问题不大。”李天源热情周到，连售后都一并送出了。

庄辛娜甩甩头发，冲他甜甜地笑，乖巧地让人根本瞧不出她的居心：“真是太谢谢师兄了，都不知道怎么回报才好。”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事情，庄辛娜说话的技巧挺高，不着痕迹地就把话题往自己的目的上带过去：“师兄，说起你制作海报帮楚师兄拉人气宣传，我想到一个事情。就是我很好奇，楚师兄演讲的时候特意说过的那封信，你见过吗？”

“见过啊，他就放在宿舍里，夹在一本书中。”李天源轻易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抖了出来，“是不是那天他讲到这个事，你也感觉很触动啊？”

庄辛娜立刻点头：“是呀，我觉得他说的太棒了，所以才这么好奇。师兄你知道的，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类似的事情，能得到别人的帮助和鼓励……”

她这话说的有些委屈，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心事。

李天源立刻化身知心大哥哥，问：“怎么了，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还好了……”庄辛娜抬起头，挤出个十分勉强、苦涩的笑容，“就是，和身边的同学相处地不算太愉快。大家都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也没人愿意真心实意地相处。不像师兄你们，这么互相支持，掏心掏肺。”

“毕竟你们相处的时间还短，彼此不算很熟悉，等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李天源安慰她。

“但愿吧。”庄辛娜叹了口气，表情隐忍又无奈，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惜。她觉得此时机会正好，于是试探着问，“师兄，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但是你方便把楚师兄的信拍下来，发给我看一下吗？”

李天源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你看这个干嘛呀？”

“就是觉得楚师兄看了那几封信，获得了那么大的鼓舞和感动，我也想沾沾那份力量，振作一下。”她的语气怯怯的，“毕竟也没人会给我写信吗……”

“这个……”李天源还是有点犹豫，但比之刚才已经动摇了。

庄辛娜又添了一把火：“唉，算了，我这样也有点无理取闹。师兄别为难了，我不看了。”

见她这么“通情达理”，李天源果然就心软了：“其实也没什么为难，就是楚炀他特别宝贝那几封信，我怕他不愿意。要不这样吧，等到他不在宿舍的时候，我悄悄拍了发给你，你自己看看就好。这件事就当是咱们俩之间的秘密，别让旁人知道，行吗？”

“行。”庄辛娜冲着李天源灿烂地笑起来，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总算是成功迈出第一步了。

没过几天，李天源就如约发来了邮件。庄辛娜当然没心思去理会他发来的安装包、教程，毕竟她从没打算真的去学，只是直接打开了最下面的几张照片，认真研究起来。

看得出来，李天源为了帮助她，认认真真把其中两封信的所有内容都拍了下来。还有一封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拍到，可能是李天源没来得及拍。不过，就现有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了。

庄辛娜看了看信件的字体，发现竟然用的是艺术字，心里不由得一喜。毕竟，刻意模仿一个人的笔迹，短时间内根本学得不像。但是艺术字写起来大同小异，区别就不那么明显了。庄辛娜作为一个艺术生，以前也接触过美术、书法，有一些基础，模仿这个字迹对她来说，也不算太难。

于是她沉下心，暂时不再骚扰楚炀，而是每天抽出时间，开始记忆信件的内容、模仿上面的字迹。

在庄辛娜“潜心修炼”的时候，凌夏毫不知情地在宿舍内参加着谭雨薇组织的“卧谈会”，就她近期的感情纠葛，听取其他三人的意见。

事情其实不复杂，就是自打邱梧去了n城读研究生，和谭雨薇两人从连体婴变成了异地恋。谭雨薇从他毕业一直哭到开学，十一之后才渐渐正常了一些。邱梧倒是很贴心，一个月中尽可能地来看她两次。因为假期有限，他都是周五坐深夜的火车，辗转一整夜，第二天红着眼睛出现在海大的校园，陪着谭雨薇过一个周末，周日的晚上再坐火车回去。虽然邱梧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短暂的陪伴对谭雨薇来说，却远远不够。

就在谭雨薇孤独寂寞的时候，体院大二的学弟左明磊对她展开了强烈攻势。两人是在一个抽奖活动中偶遇的，都是海城本地人，又在一个学校，共同话题多，很快就熟识起来。左明磊性格外放，能说会道，在谭雨薇落寞的时候，总能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很快，谭雨薇就架不住他的甜蜜柔情，开始动摇了。

一边是体贴入微，和自己在一起两年的师兄邱梧；一边是活泼开朗，总能让她开心轻松的师弟左明磊。两个人看上去都那么好，谭雨薇实在拿不定主意。

就这么左右摇摆了近一个月，谭雨薇这边瞒着邱梧，那边哄着左明磊，近乎精神分裂了。于是，她召开了本次“卧谈会”，打算集思广益，好让自己下定决心。

第155章 处心积虑（4）

谭雨薇把自己的情况跟其他三人简单说明了一下，就最主要的矛盾点，问道：“你们怎么看，我到底应该选谁呢？我是不是表现地有点水性杨花、太不专情了？毕竟，邱师兄才去n市不到半年……”

她对自己的认知倒是还算明确，于是三个人一起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邱师兄对你真的挺好的，而且你们俩也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觉得，换人不太好。”凌夏尽量地拣着委婉些的用词，但她私心里还是觉得，谭雨薇这种“移情别恋”的行为很不合适。毕竟她不能理解，明明那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当另一个人出现的时候，就能迅速把自己的爱恋分出去一部分呢？反正她对楚炀，就做不到这样，唯有专一和迷恋，很难有人能让她重新爱上。

方遥也是站在邱梧这一边的，非常理智地帮谭雨薇分析道：“邱师兄是咱们院里出来的，一向风评不错，知根知底。那个体院的师弟毕竟跟我们不熟，你真正了解他吗？邱师兄他脾气也好，对你百依百顺，这两年来从没变过，十分难得。小师弟现在看着不错，那是因为他在设法追你，谁知道以后会什么样呢。再说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邱师兄现在在n大读研，以后的前程是如花似锦，一片大好。你那个小师弟是搞体育的，并不如邱师兄稳定。以后他要比赛，会天南海北地跑，接触的花花世界，诱惑也多，不如邱师兄接触的环境单一，靠谱。”

凌夏觉得方遥分析地很有道理，逻辑性强，条理清晰，很有说服力。

林纾喻今天难得在最后一个发表了意见，而她捕捉到的点和别人都不一样，她特别认真地问：“为什么你看好的男生，不是师兄就是师弟。难道从自己的同届里面找一位，就这么难吗？”

凌夏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把跑偏的林纾喻拉回来：“说重点！现在是让你分析上届、同届还是下届的时候吗？”

“我就是好奇……”林纾喻嘟囔了一句，但瞥见凌夏的大白眼之后，她立刻妥协，“其实我的意思就是，同届和往届的男生，更加成熟稳重靠谱一些。毕竟男生的心理年龄普遍比实际年龄偏低，而女生恰恰相反。雨薇你要是和师弟在一起，看着你只比他大一岁，但你俩的心理年龄最少要差四五岁呢，有代沟。”

她总算说了些人话，让凌夏比较满意。

综上所述，三个人的意见比较统一，都是完全站在邱梧一边，毫不动摇的。其实本来动摇的，从始至终也只有谭雨薇自己。

她听了三人的意见后，一一给她们解释起来：“其实明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也是个特别细心、特别体贴的人。我们俩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性格真的很合拍，跟他一起我很开心，就是特别特别开心的那种开心。还有，我们没有代沟的，默契十足，爱好也一样。很多时候只要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相比之下，反而是师兄，有时候太过沉稳，不太懂我的喜好……”

这一番话说下来，谭雨薇因为急于解释，语速放快，脸都憋红了。她说完以后，发现剩下的三个人全都沉默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宿舍里的氛围，一时有些诡异，气压极低。

“你们……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谭雨薇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问。

“其实我觉得，你根本不用纠结了。”过了好一阵之后，方遥率先开口，说道。

林纾喻紧接着说：“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还问我们干嘛呢？你看，不管我们有多支持邱师兄，你都会偏心小师弟。”

凌夏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叹气。她有些心疼邱梧，毕竟任她们谁都看得出，邱梧是真心喜欢谭雨薇，真心对她好的。但就现在来看，谭雨薇和左明磊在一起，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这件事，肯定会对他造成不小的打击。

谭雨薇也沉默了，最后伏在自己的臂弯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很多事情从刚刚动了那个摇摆不定的念头开始，风向就已经偏离最初的航线了。

不久之后，谭雨薇终于下定了决心，和邱梧分了手，和左明磊走到一起。邱梧大概早就预料到了结局，并没有纠缠，反而祝谭雨薇能开心快乐。分手的那天，谭雨薇哭得撕心裂肺，大概是在跟过去的自己道别。那天之后，她又恢复了活泼爱笑的模样，开开心心地和左明磊谈着恋爱。只是每到了晚上，那个邱梧从前总会打来电话的时间，她也会对着手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夏想，也许有一天，谭雨薇会特别后悔，曾经放弃了一个很爱很爱自己的人。

她也跟楚炀提到了这件事，说的时候，不免落寞：“以前我觉得，两个人能在一起，是件很开心的事。一般来说，也能很长久。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质疑这个观点了。就像严冬和虞朔，谭雨薇和邱师兄，曾经都是那么般配、那么让人羡慕的情侣。但虞朔就能放弃严冬，和从前他并不喜欢的杜晓雪在一起。谭雨薇也能放弃邱师兄，转而恋上刚认识两个月的师弟。我突然，觉得校园恋情不太可靠了……”

“嗯？”楚炀扭头去看她，露出个安慰的笑意，“你怕我也不可靠了，怕我们会分开，担心了？”

凌夏咬咬嘴唇，心里着实没什么底气：“我不知道。”

楚炀伸手把她搂进自己怀里，轻声细语地说：“想那么多干嘛呢，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它就不会发生的。与其如此，不如多把握当下，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什么情况下，你会决定放弃我呢？”凌夏小声地问。在说出“放弃”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楚炀认真回答：“什么情况都不会，我不会放弃你。”

凌夏也知道，这句话谁都无法保证，楚炀也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她笑了笑，不再说这么伤感的话题了。

可是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隐隐觉得，好像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身边太多的人陆续分手，似乎谁都摆脱不了这样的魔咒。那么她和楚炀呢，真的可以一路续写童话吗？

。顶点

第156章 实施（1）

圣诞节的时候，庄辛娜终于开始出击了。

她照着李天源发来的照片，把信上的笔迹模仿了两个月，学得已经十分相似了。而后她买了一摞卡片，打算给楚炀写一小段祝福语，然后从信件中找到对应字，更加针对性地去练习。庄辛娜前前后后写了十多张，然后从中选择了一张字迹最像的，给楚炀送了过去。

“师兄，圣诞节快乐。”当着他的面，庄辛娜笑意盈盈，心中却“咚咚咚”地在擂鼓，期待着楚炀打开卡片、看到字体的瞬间。

楚炀却没立刻打开，而是把卡片收起来，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为了避免显得太过刻意，引起楚炀的疑心，庄辛娜没有去催促，只是简单和他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回了宿舍，庄辛娜开始焦急地来回踱步，等着楚炀看到卡片之后，主动联系她。但大半天时间都过去，手机连一条信息都没有。庄辛娜一度怀疑是不是手机欠费了，或是信号不好，还特意让室友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做实验。后来，她又担心，楚炀是不是压根没看卡片，而是随手扔掉了。如果是这样，她两个月的筹谋和努力就都白费了。

终于，到了黄昏的时候，楚炀的电话打了过来。庄辛娜看到来电显示上出现他的名字时，激动地已经难以平复了。

她使劲地深呼吸几次，迫使自己自然一些，这才接听了电话：“师兄……”

“你的卡片，我刚刚打开。”楚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稍显急促，“那上面的，是你的字吗？”

他这么说，庄辛娜就笃定自己的计划起作用了，还要故作疑惑地问：“是呀，贺卡当然要自己亲手写上去，才有诚意，怎么了？”

楚炀在那边沉默了一下，又说：“我认识这个字迹……你以前，是不是给我写过信？”

“我……”她支吾起来，像是被人发下了秘密，慌张无措地下意识隐瞒，“师兄，我、不是……”

“是你吧，对不对？”楚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柔了很多。

庄辛娜倒是聪明，面对这样的问题，既不否认，也不直接回答，反而说了一句：“我只是不想你消沉下去。我、我想帮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谢谢你。”楚炀想起自己之前对她态度一向不太好，突然有些愧疚，想要弥补，“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当面跟你道谢。”

就这样，庄辛娜的计划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步。她也不急于求成，打算循序渐进，慢慢把楚炀攻克。

而楚炀，独自在宿舍认真地看着庄辛娜送来的卡片。他拿出以前收到的信，和卡片摆在一处，仔仔细细地研究、对比，字迹的确是一模一样。特别是卡片和信件中有重复出现的字，楚炀甚至戴上眼镜凑近了去看，也没瞧出差别。于是，他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这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其实刚打开卡片的时候，楚炀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疑惑。这么多年，他始终把那三封信带在身边，像是一种精神依托。在楚炀的潜意识里，给他写信的人该是个安安静静、不喜露面的女孩子。她内心情感极其细腻，表面上却能做到不显山、不露水，把握地极好。

自打和凌夏熟识起来，他几乎就认定，写信的人就是凌夏。虽然在信里，她刻意地去掩饰痕迹，可是一些习惯性地用词和说话方式，还是很难隐掉的。楚炀不是不想问一问凌夏，又怕她会尴尬，更怕万一不是她，自己会失望。所以，他才刻意在竞选的演讲前卖了个关子，始终吊着凌夏的好奇心。楚炀想，也许自己演讲时提到信的事，凌夏就会在结束后，自己“主动承认”了。只是，凌夏始终未提。

楚炀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期待的人没有承认，自己怎么都不会想到的人，却“露出了马脚”。

看到卡片上那熟悉的字迹时，楚炀实在不敢相信，信件会出自庄辛娜之手。毕竟，那个女孩子张扬跋扈，不像是给了自己极大鼓舞和力量的人。他纠结了很久，甚至想过要不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是这几封信对他来说意义太大了，楚炀终于还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给庄辛娜打了电话。

她支支吾吾、含糊其辞，好像不愿楚炀发现这个“真相”，反倒让他更加疑惑了。

楚炀想起之前庄辛娜说过，她从高一入学就开始关注他，自己的很多事情，她都了如指掌。但是因为顾及高三学业重，她不敢过多打扰，只能默默关注，甚至不敢露面。难道，是因为这样，才让庄辛娜在发现他陷入消极状态时，选择了写信来开导？

有太多的谜团摆在面前，楚炀心想，他一定得解开才行。信是他珍之重之的物件，宿舍里的人都知道，一般不会有人去碰，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信件的内容。楚炀对外，也只是说过关于萤火虫和星星的那小段故事。按理说，除了他自己和写信的人，没人知道信中具体写了些什么。

于是楚炀主动约了庄辛娜吃饭，打算间接地试探她一下。自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想到，庄辛娜私底下认识了李天源，李天源又太热心，帮着她偷偷给信件拍了照片。所以信里的内容，已经不是秘密。

“怎么会，想到萤火虫这个比喻呢？”吃饭的时候，楚炀主动提问，一脸的真诚，“真的，写的太好了，很感动。”

庄辛娜低着头，笑得一脸娇羞：“就是，觉得师兄太耀眼了，好像星星。我总是在角落里、阴影里默默地注视，所以特别像闪着微弱光芒的萤火虫。”

她对答如流，丝毫没有慌张，当真像是在回忆着自己写信时候的情景，脱口而出。

楚炀心里有些震撼，疑虑消除了一些，又问：“你看过我高二十佳表演赛？因为第一封信中提到，看我比赛时，觉得很给人力量。那时候，你还在上初三吧？”

“是呀。”庄辛娜继续回答，“我知道附中有篮球联赛的传统，每一届都会评选出十佳球员，而师兄就在其中。那天正好是元旦，我们放假，所以就特意去看了。师兄那时候打得特别好，不过因为是强强对抗，比赛很激烈。我记得你最后其实很累了，但一直支撑到结束。那个时候对我来说，真的挺震撼的。我想，这就是热爱和坚持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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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法大之行（1）

她最后这一句，简直是点睛之笔。庄辛娜很聪明，也很狡猾，准确地说出信中提到的这段过往、这句让人印象深刻的话，成功打消了楚炀的疑虑。

若是凌夏知道，自己当年半夜里带着忐忑的心情，一字一句写下的话，有一天会被有心人拿来利用，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真的没想到……”楚炀放下了戒备，也不再试探她了，神色柔和了很多，“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想当面跟她道谢。”

庄辛娜脸颊微红，表情恰到好处：“我从没想过让你感谢我，我只想你能从当时的困境里走出来。”

“但我真的很感谢你，真的。”楚炀特别真诚地说，“说回报什么的好像太刻意了，但以后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或是需要帮忙，我一定尽力而为。”

一直到寒假前，庄辛娜都没再掀起什么风浪，她有的是耐心和信心，比一般冒冒失失、急功近利的小女生，心思不知道深沉了多少倍。

寒假的时候，凌夏收到苏汝闻的邀请，请她去法大听一场穆老师的法律专业知识讲座。这个讲座有很多业内人士参加，并不对外公开，只有内部人有机会参与，机会十分难得。原本楚炀要陪她一起去b市，但他家中临时出了些状况，走不开。凌夏得知后，打算取消法大之行，留下来陪着楚炀。楚炀却一直安抚她，让她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到了b市，苏汝闻和黄予泽一起去车站接了她。大半年未见，凌夏发觉两个师兄都比以前更加成熟了。黄予泽穿了件宽松的羽绒服，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虽然表情依旧是笑嘻嘻的，但比着在海大时显得稳重多了。而苏汝闻则穿了一件长款的驼色大衣，搭配着灰色的高领毛衣，气质出众，深邃地好像一汪湖水。

看着“这一对儿”双双出现在火车站，凌夏忍不住笑了，跟他们打招呼：“两位师兄亲自来接我，我真是好感动、好荣幸。唔，你们的关系还是这么亲密，真好。”

黄予泽向来大大咧咧的，当然听不出凌夏话中的“深意”。他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一下凌夏的肩膀，说：“小师妹，又见面了，有没有想念师兄？”

凌夏被他大手拍得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好在一旁的苏汝闻善心大发，稍稍扶了她一下，帮她定住了身形。

“师兄还是那么热情，真让人有点招架不住。”她吐吐舌头，有些嗔怪地说道。

苏汝闻依旧是神色淡淡、语调淡淡。他伸手接过了凌夏的行李包，说：“走吧，一会儿路上该堵车了。”

三人一起坐出租车去了法大。凌夏还是很多年前来过b市，印象早就淡化了。现在坐在车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繁华和熙攘，让她觉得陌生又新鲜。黄予泽一直不停地再跟她聊天，询问海大的事情，询问社团的近况，凌夏就一一回答，特别认真耐心。

苏汝闻坐在副驾驶上，听着两人说话，没有插言，只是偶尔从后视镜里向后瞟一眼，嘴角不自禁地向上扬起。

第二天讲座开始前，苏汝闻在学术报告厅门外，给了凌夏一个工作证，让她戴在脖子里，嘱咐：“导师的讲座，我们都要帮忙，这是我特意帮你要的，戴着才能进场，别摘下来。进去以后就在最左边的工作人员区域坐好，不要随意走动，也别用手机拍照。我还要去忙，黄予泽会在这边陪着你。你认真听，有需要的话给我发信息，我尽量回。”

凌夏乖巧地点头，把他刚刚交代的注意事项都记住了。

入场坐好之后，她摸出手机，给楚炀发了一个信息，询问他的情况，但迟迟无人回应。昨天到达b市，凌夏第一时间给楚炀发消息报平安。平时他总是很快就回复，但那条信息，他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回过来。

凌夏有点担心，不知道楚炀家里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她不敢贸然打电话询问，怕他不方便接听，也不方便说出口。只希望，没什么大事就好。

当苏汝闻的导师穆荃走上台，端端正正地在主席台正中央坐下后，凌夏不免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集法大的学科带头人、法学专业教授、研究生导师、资深法律顾问这么多头衔于一身的，应该是个古板、老成、严肃的中年人。结果没想到，穆荃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鼻梁上夹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长相斯斯文文，举止儒雅得体，一身的书卷气，像极了过去温文谦逊的教书先生。

“哇，好年轻的老师……”凌夏极其小声地惊呼，诧异无比。

黄予泽就在她旁边坐着，不免得意地说：“怎么样，我们导儿很帅、很有范儿吧？其实啊，他已经四十三了，看不出来吧。”

凌夏更加错愕了：“我的天……完全看不出来！”

“怎么样，是不是更想考法大、考穆老师的研究生了？”黄予泽笑得贼贼的，“我跟你说，穆老师特别有魅力，还很风趣幽默，一点都不像其他教授那么古板。好多女生都挤破了头想当他的学生，抢手地很呢。”

的确，有魅力的老师肯定能吸引更多的学生。凌夏问：“那竞争压力很大啊，岂不是更加难考了？”

“很难，我就差点没考上。”黄予泽说道，“而且，穆老师大多收的都是男学生，女生数量极其有限，我们这一届他带的四个人，都是男生。只有上一届有一个师姐，珍惜地跟熊猫似的。据说是曾经他带过的一个女生疯狂迷恋他，搞得穆老师很是头疼，所以干脆就很少再带了。也不知道往下，他还收不收女学生。”

凌夏倒是很看得开：“其实只要能考进法大，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没有太高的要求，自己尽力了就好。”

“别呀小师妹，我是想让你愈挫愈勇，你可千万别就此放弃，不能逆来顺受呀。”黄予泽本来是想给凌夏灌点鸡汤，鼓励她逆流而上，没想到凌夏竟然会这么说，一时有点着急。

凌夏乐了：“原来师兄这么想让我考穆老师的学生，跟你一个导师，做你嫡亲嫡亲的师妹吗？”

第158章 法大之行（2）

对于凌夏这个半是玩笑的问题，黄予泽的表情突然变得别有深意：“其实，这倒不是我的强烈意愿，而是有一个人，满心希望盼着你来，想让你考上我们导师的研究生呢。”

说着，他用眼神不断地去瞄，眼风斜斜地飞出去。凌夏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站在主席台下方侧边阴影中，不时帮穆荃倒水或递东西的苏汝闻。黄予泽的意思，难道是说……

“苏师兄……是他？”凌夏不免对这个答案感到惊讶，连忙说道，“他虽然问过我考研的意向，也向我推荐过导师，让我考穆老师的学生。他说穆老师是最顶尖的，既然要考，就挑战最好的。但是，苏师兄没表达过其他方面的意思啊，怎么就强烈地想让我来了？”

“小师妹，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偏偏自己遇到事情就看不透，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黄予泽无奈的摇摇头，颇为哭笑不得，“你难道还不知道他，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就这些话对他来说，已经是表达了很强烈的意愿了。”

凌夏仔细想了想苏汝闻平时的为人处世、惜字如金，觉得黄予泽的话很有道理，她问：“苏师兄真的这么看好我吗？”

黄予泽点头：“他很少这么欣赏一个人，小师妹你很不错哟。”

“他这么看好我，师兄你不会吃醋吗？”福至心灵，凌夏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啥？”黄予泽没听清，或是没弄明白这话里的含义，疑惑地问。

凌夏赶紧吐了吐舌头，摆手：“没什么，我没说什么……”

黄予泽也没再计较，又说：“汝闻虽然才跟了老穆一个学期，但特别受到老穆赏识。虽说我们都是穆老师的学生，但其实只有他算是老穆手把手带着的。老穆平时太忙了，所以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跟着穆老师的博士生。但汝闻的学业，他就亲自把着。就因为汝闻受宠，所以才能给你争取到来听讲座的机会啊。我估摸着，一会儿结束了，他会把你引荐给穆老师认识的，这才是他让你来的真正目的。”

“什么？”凌夏实在没想到，苏汝闻竟然是这么打算的。

“别这么惊讶，”黄予泽一副勘破一切的淡定模样，“如果你能给穆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对你今年的考研面试可是十分有利的，至少能成功一半。就算不是考穆老师的研究生，他也能帮你在其他人那里说上话。”

被他这么一点拨，凌夏觉得自己的考研命运都系在今天的见面上了，不免有点紧张。整个后半场的讲座，她几乎是坐立不安了。

果然，讲座结束后，人群陆续离开会场。苏汝闻帮忙整理完东西，过来招呼凌夏：“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下穆老师吧。”

凌夏点点头，心里明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虚心地问道：“那我应该和穆老师说些什么呢？”

“自然地聊聊天，他问什么你就老实回答什么，别太刻意就行。”苏汝闻耐心地说，“穆老师为人很随和，不会难为你的，不过，他向来不喜欢太做作的人，真实一点就好。”

黄予泽在身后轻轻推了她一把，笑着说：“去吧，加油！”

于是凌夏跟着苏汝闻，来到了穆荃身边。苏汝闻介绍道：“穆老师，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我本科时候的小师妹，凌夏。”

凌夏立即冲着穆荃露出一个十分得宜且甜美的微笑：“穆老师好。”

“哦，你就是汝闻的师妹呀。”穆荃笑得一脸随和，丝毫没有架子，“我可是经常听他提起你呢，他说你十分优秀。想不到吧，汝闻也会这么真诚地夸赞一个人呢。”

“的确，没想到……”凌夏诧异地看了一眼苏汝闻，发现他的耳朵尖莫名地红了。

穆荃又问凌夏：“有没有兴趣来法大读研究生？”

“有的。”凌夏特别真诚地点了点头，“非常憧憬！”

“那你要努力复习课程，希望不久后，能在法大见到你。”穆荃说道，心里对凌夏十分看好。

他们又简单地聊了几句，穆荃还有其他工作要忙，提前离开了。

苏汝闻在他走后，对凌夏说；“穆老师对你的印象不错。”

“真的？”凌夏听了，十分开心，“不过就是闲聊了几句，师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眼光不错，看人很准。”苏汝闻淡淡地回答。

在b市停留了两天，凌夏逛遍了整个法大，觉得哪里都很喜欢，简直是迫不及待想来这里上学了，于是更坚定了目标，更有动力了。

回到恒河，她见到来接站的楚炀，发现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凌夏不免十分担忧：“你还好吗，家里的事情顺利解决了吗？”

“还好。”楚炀冲她笑了笑，却掩不住眼里的暗淡。虽然他嘴上说着还好，但事实显然没有那么简单和顺。

“法大之旅如何？”为了避免凌夏继续追问，他主动转移了话题，“收获一定很多吧？”

凌夏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以及和穆荃见面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楚炀。

“我真的长见识了，穆老师的专业水平和知识面都太强太丰富了。我要好好努力，一定考进去才是。”

“你一定能行的，我相信你。”楚炀一向知道凌夏的，她所有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再说，不是还有苏师兄不遗余力地帮你，真的很好。”

凌夏也说：“我自己都没想到，苏师兄会这么上心，这么有心。以前林纾喻暗恋他的时候，总跟我说苏师兄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我还一直不信，现在算是彻底相信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好。”

“那就尽全力去做好，去考上吧。”楚炀说，“别辜负他的赏识和帮助，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地走在傍晚的街道上。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楚炀又说：“凌夏，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他突然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句式说话，让凌夏心里闪过一丝恐慌。她猛地扭头去看楚炀，“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答应我，不管今后会怎么样，别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放弃你现在坚持的梦想，好吗？”楚炀没有回望她，只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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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校庆（1）

凌夏不自禁地握紧了他的手，有些慌乱无措地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她过于紧张了，以至于身体都有些发颤，楚炀感觉地到。他轻轻地笑起来，终于转过脸，带着安抚的情绪，说：“没事，就是想鼓励你，让你始终坚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记得大一刚开学，我问你为什么选择法学专业，你就说过，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做一个优秀的律师。现在，你专业成绩很好，又有了考研的目标，说不定还能跟随一位优秀的导师，这就离你的梦想很近了。我看过你的努力和坚持，所以想让你达成所愿，梦想成真呀。”

凌夏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又嘱咐他：“我可以答应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不过你也答应我，一直陪着我、监督我，看我实现梦想，行吗？我们一起，始终一起。不管对方有什么事，都要两个人去面对，好吗？”

“好。”他笑着答应了，眼底却有浓到化不开的雾气，是凌夏看不到的深沉。

整个寒假，凌夏都没怎么见到过楚炀。他似乎一直都很忙，凌夏也没忍心去打扰。她特别期盼着开学，大概回到校园，所有的烦心事就都烟消云散了，楚炀的生活就能慢慢回到正轨了。

但开学前，楚炀却说，不能和她一起返程回海大了，因为他需要请几天假，晚回去一些。

“真的不用我留下来陪你吗？”凌夏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里很不踏实。楚炀在学校里从不请假，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他却一点也不透漏，只是说：“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等我忙完了，一定会立刻赶回去。”

回到学校，身边没有楚炀，凌夏一时很不适应。还有让她更不适应的是，庄辛娜竟然主动去找了她。

“师姐，好久不见。”她在宿舍楼门口等着，凌夏一出现，庄辛娜就迎了上去，“方便和我聊一下吗？”

凌夏冷眼瞧着她，很想说一句不方便，但还是耐着性子，问：“有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庄辛娜笑得格外灿烂又得意，“师姐，你最近和楚炀哥哥接触地多吗？”

“怎么？”凌夏斜睨了她一眼，“我们之间怎么相处，也要你来干涉吗？”

庄辛娜耸耸肩：“那倒不是，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师姐罢了。楚炀哥哥家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很不太平，师姐你该多关心他一下才是。”

凌夏的眉毛一下就皱了起来，觉得她是话里有话。

“怎么看着师姐的样子，好像都不太清楚呢？”庄辛娜故作惊讶，“难道，楚炀哥哥都没告诉你具体的情况吗？哎呀，也是，毕竟是人家家里的私事，可能不方便告诉你吧。再说，师姐就是知道了，也帮不上忙。楚炀哥哥应该是怕你担心……”

“你说完了吗？既然楚炀怕我担心，没有告诉我，你又干嘛在这里多费口舌？”凌夏不想再听她多言，径直从庄辛娜身边走过去，进了宿舍楼。

庄辛娜却在她身后继续说：“师姐，适当地把你的尊严收一收吧。有时候要真想留住一个人，还是把身段放低一些的好。毕竟，谁也不会永远乐于去看你的高姿态。”

凌夏没有理会她，甚至没有回头，但心里却因为她的一番话，不是滋味。

回了宿舍，凌夏心情十分低落，宿舍里又一个人都没有。她坐在自己的桌前发呆，越是想要忘记庄辛娜说的话，却越是忘不掉。

楚炀家里出了些状况，似乎还很棘手。但楚炀始终没跟她说过，庄辛娜却好像对一切都很清楚……他们，似乎一直都有联系。

可是楚炀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是怕她担心，还是真如庄辛娜说的，不方便告诉她这个“外人”？

想到这里，凌夏突然感到有些害怕，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在地面上。她不是不相信楚炀，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最害怕的是，楚炀会突然走远，她追不上。

开学一周后，楚炀才回来上课。他的神情看上去轻松了不少，让凌夏稍稍宽心。本来打算一定要当面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楚炀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凌夏又不忍心再去提让他烦心的事。好在一切都慢慢正常起来了，他们又一起吃饭、约会、自习。楚炀也开始很认真地复习考研，一如既往地贴心温柔，让凌夏一惴惴不安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今年的情人节，也就是楚炀的生日，因为在假期中没见面，凌夏也没能帮他庆祝，总觉得有点愧疚。等到临近她的生日时，又赶上了海大的百年校庆，学校里十分重视。学生会、法外社都各自承担了很多工作和职责，两人除了日常学习之外，还要各自忙着其他事情。凌夏本想借着自己生日，好好和楚炀一起放松一下的，也不得不作罢，只能一起吃个饭打发了。

但楚炀到底是做了一个让凌夏想不通、也想不明白的决定。

“这次校庆规模很大，歌舞什么的，要出很多节目，大部分都是艺术学院在筹备。今天庄辛娜来邀请我了，她想让我帮她弹钢琴，她跳舞。”楚炀这么跟凌夏说道。

凌夏有些迷茫：“所以，你答应了？”

“嗯。”楚炀点点头，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没能事先跟你商量。”

凌夏心里有些酸酸的，但也能理解和支持楚炀的决定：“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本来你在学生会负责的方面，还是趋向于文体部那些事情。校庆嘛，晚会是重点，你们当然也会和艺术学院一起筹备，工作有重合，一起演出，我都能理解。”

楚炀感念地看着她，本想告诉凌夏，他是因为感谢庄辛娜当初“写信”帮助自己，才答应和她同台。毕竟他许诺过庄辛娜，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会尽力而为。但话到了嘴边，他又怕凌夏多想，只是说：“至于庄辛娜，她前段时间帮过我……寒假家里出状况的时候，她妈妈也帮了不少忙。所以，她来找我，让我给她伴奏，说院里很看重节目质量，能成功出演地话对她很有帮助，可以为以后争取到很多机会，我才答应的。”

“我明白。”凌夏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宽容又大度，“有你在，节目被选上的概率大大提高。如果换成是我，也会邀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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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校庆（2）

楚炀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帮助庄辛娜进行演出这件事情上，很是用心。庄辛娜选了曲子，自己一边舞一边唱。她请楚炀弹琴，还让他在中间对唱一段。按照楚炀的性子，他顶多同意钢琴伴奏的事。但庄辛娜苦苦哀求他半天，楚炀终究还是答应了。

因为这个节目，楚炀特意腾出了很多时间，在学生会没事的时候，就去和庄辛娜一起练习。

凌夏虽然不希望看到两人独处，但毕竟这是楚炀决定了的事情，她觉得自己不好过多地干涉，什么也没说。

因为有楚炀的强势加入，庄辛娜的节目顺利通过了选拔，最终被确定下来，可以在校庆晚会上表演。为此，庄辛娜十分高兴，楚炀觉得自己也算是还了她人情。

校庆的各方面工作已经准备就绪，法外社基本就是帮着布置了会场，在当天抽调人手跟随接待。凌夏忙完了社团的事，更多时候还是去自习。她总是在自习室复习到很晚，几乎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

今晚也是，直到教学楼该熄灯关门了，凌夏才抱着书出来。最近楚炀没能和她一起，凌夏渐渐习惯了自己去自习、自己回宿舍。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宿舍楼前看到楚炀……和庄辛娜一起，显然，是送她回来的。

“今天排练的效果真的超好，台下观看的人都震惊了，就给咱们鼓掌的时候最使劲！我觉得咱们的节目是最棒的，简直完美……”庄辛娜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开心地像一只小鸟。她几乎要挂在楚炀身上，挨得极近。

楚炀好脾气地听她说着，偶然会笑一笑，算是回应。

庄辛娜又说：“明天要一起去选一下服装，师兄别忘了约定时间，不要迟到哦。”

“好，我知道。”楚炀点头答应着，和庄辛娜道了别，“早点休息吧，晚安。”

“师兄晚安，明天见。”庄辛娜一脸开心幸福的模样，像极了热恋中的小女生。

凌夏在不远处看着，在庄辛娜转身走进宿舍楼时，她却突然泄了力，抱不住怀里的书本，纸张散落了一地。

楚炀听到声响，循声看过去，才发现凌夏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一地狼藉。

“凌夏？”他愣了一下，然后走过去，蹲下身子帮她捡着东西，“你才上完自习回来？”

“嗯。”凌夏轻声应着，一时竟不愿去面对楚炀。

两人一起把散落的书本都收好，直起了身子。楚炀有些抱歉的说：“最近没能陪你，好几天才能见上一面……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凌夏微笑着摇摇头：“不会。你需要费心的事情太多，不用总是顾及我。”

话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她的心里还是酸酸的，有些难过。

“我刚刚看见，你送庄辛娜回来……”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们排练地还顺利吗？”

“还不错，没什么波折。”楚炀如实回答，“这几天都会在礼堂里排练，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了。”凌夏拒绝地斩钉截铁，她内心完全不愿意看见楚炀和庄辛娜同台。

楚炀有些意外：“怎么了，你不感兴趣？”

凌夏也觉得自己的回答有点太突兀了，解释：“不是……我、我就觉得你们都那么认真在排练，我去不合适。还是，等到正式演出的时候再看吧。”

“好吧，我知道你最近也有很多事要做。”楚炀轻轻地拥抱了她一下，又放开，“等忙完这些，我再好好陪你，当做补偿。”

只是到了校庆晚会的时候，凌夏终究还是没能去看楚炀的表演。

这次倒不是因为她个人原因了，而是谭雨薇在感情方面受了极大的刺激，回到家里吞了一把ān mián yào。好在她吞下的药片不算特别多，又及时被父母发现，送到了医院。凌夏她们几人得知了消息，全都放下了手头的事，匆忙赶去了医院。

她只能在去医院的路上，匆匆给楚炀发了信息，告诉他谭雨薇出了点事，自己赶不过去，祝他演出顺利。

楚炀看完信息，微微出神。

学生会的师弟过来，询问他：“演出快开始了，校领导和被邀请来的嘉宾已经开始进场。师兄你预留出来的位置还空着，呃，还需要继续保留吗？”

“不用了，她临时有事，来不了。”楚炀回答，略带歉意地笑笑，“外面还有很多人想来观看是吗，把位子留给其他人吧。”

庄辛娜在一旁听见了，撇撇嘴，说道：“师姐好忙啊，连看节目的时间都没有。百年校庆晚会这么隆重的活动，往届的优秀毕业生、各界拔尖儿的人都能从忙里抽身，受邀回来观看，偏偏师姐就有事来不了。别人就罢了，今晚可是师兄你登台的时候呀。”

“她肯定是临时遇到了棘手的事，不然不会失约。”楚炀说。

“师兄你总是这样……”庄辛娜拉长了嗓音，抱怨了一句，“总给别人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说不定，她就是不想来看你和我表演，故意找的借口。”

楚炀的眼神一瞬间凌厉起来：“你想多了，凌夏从不是这样的人。”

见他脸色不太好，庄辛娜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第一排和第二排坐着的，是海大的领导，受邀来参加晚会的各界代表，以及曾就读于海大、现在在各个行业成为精英的往届毕业生。楚炀忙着在后台准备节目的事宜，还要帮着学生会维持晚会秩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没有等来凌夏，却等来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契机。

和庄辛娜的表演是晚会的第六个节目，楚炀这次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长风衣，衬得整个人格外柔和。他冲着台下的观众鞠躬，然后安坐在钢琴前。负责灯光的学生会同僚也十分偏爱他，分明是庄辛娜在舞台中央忘情地跳舞，但大部分的光线都集中在了楚炀身上。

钢琴声从楚炀指尖流淌而出，到了中间对唱的部分，他的声音又和琴声完美融合，美好地超乎想象。

虽然楚炀只唱了一小段，却让坐在第二排的林珊一眼便相中了。她已经开始盘算，等会儿晚会结束了，一定得找到这个弹琴唱歌的男生，这么难得的人才，绝对不能错过。

第161章 闹剧

楚炀的节目开始前，凌夏她们赶到了医院。谭雨薇已经洗完胃，脱离了危险期，被送回普通病房。她的爸妈守在病床边，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

看见她们来了，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身，谭妈说：“雨薇有点累，刚才睡着了，不过睡得不踏实，估计很快就能醒。等她醒了，你们陪她说说话吧……”

说完，两人慢慢地走了出去。只是在到了门口的那一刻，谭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谭雨薇，掉落了几颗眼泪。

凌夏见不得父母那一辈的人伤心难过，急忙扭过了头，不敢再看。

谭雨薇躺在床上，头发披散，素颜寡面。她向来很注重打扮，不化妆从不出门。但是现在，一向光鲜亮丽的女孩眼下乌青，皮肤苍白，黯淡无光，像是逐渐萎蔫的鲜花。也不知道一向爱美谭雨薇看到自己“鬼见愁”的形象，会作何感想。

不过是感情受了创伤，真的值当把自己弄到这一步吗？

事情的起因，是谭雨薇发现左明磊背着她，有了新的恋情。这学期刚开始不久，左明磊随着校队出去比赛，结识了一个外校的女生。两人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一起，天雷勾地火，热络地不行。不过两天，他们就把该发生、不该发生的，统统实践了一遍。左明磊从没说过自己有女朋友，女生也以为他是单身，就接受了这份情意。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左明磊的手机完全处于打不通的状态，谭雨薇和他“失联”，还整天提心吊胆地担忧。直到第三天凌晨，谭雨薇试着发了好几个信息过去，询问情况。左明磊晚上喝了酒，睡得很沉，忘了关机。信息一条一条发过来，恰好被女生看到了。她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女生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还记下了谭雨薇的号码，第二天一早给她打了电话。

“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件事。”女生说，“我们都被他骗了，我不希望你还被蒙在鼓里。”

至此，谭雨薇终于知道，左明磊为何会失去联系。她在宿舍里大哭了一场，甚至愤怒到想要去和左明磊打架，打得你死我活。左明磊发现事情败露，回来后又是哭求又是道歉，但谭雨薇岂能原谅他，两人还是分手了。

因为状态不好，谭雨薇请了假，回家休息，这几天都没来学校。谁想到，她竟然在家里干了这种傻事。

想起当初邱梧百般呵护，谭雨薇还是选择了左明磊，现在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凌夏她们心里都不是滋味。

不久后，谭雨薇醒了。看着自己宿舍里的三个人在病床前围了一个圈，她忍不住笑起来。只是她的脸色太惨白，嘴唇干裂，以至于本该十分灿烂美好的笑意，此时像是浮在面具上的假笑，有点渗人。

林纾喻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在出租车上不受控制的哭了一场。刚才在病房里，又是一阵啜泣。现在看着谭雨薇竟然还有心思笑，她红着一双眼睛，骂骂咧咧地说：“我去你的，你神经病啊！你还笑，你是不是有毛病，脑子进水了？”

“我就是看着你们仨一脸哭丧的模样，忍不住……”谭雨薇声音有点沙哑，虽说她本来嗓音就不算细腻甜美，现在简直像是刚刚被烟呛了一样。

凌夏叹气，不客气地回怼：“你要是再多吃一些，我们现在可真就是来哭丧了。”

“我没想zi shā，真的。”谭雨薇跟她们解释起来，“我就是最近睡眠不好，精神恍惚。回家这几天，几乎整夜睡不着觉，头发都掉了好多，皮肤都皱了。我就想着，以前我妈神经衰弱的时候，家里有ān mián yào。她吃的不多，应该还有剩下的，我就找出来吃了。”

林纾喻忍不了了，冲她吼道：“你吃一点想助眠，我能理解。但你吃那么多，是想长眠吗，你到底怎么想的？”

谭雨薇瘪瘪嘴，一脸无辜：“那个药时间长了，说明书也看不清。我怕吃的不够，药效达不到，还是睡不着，所以就干脆吞了一小把……”

她这么说，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故意开玩笑让她们觉得轻松一点。

方遥说：“你爸妈吓坏了，给我们打了电话，让我们来劝你。”

“他们俩一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今天我这样，他们肯定慌了。”谭雨薇垂下头，抠着手指，“就当是，给他们历练一下吧。”

“你简直是疯了！”林纾喻气得，只差上去给她一拳。好在还有凌夏拦着，让她不至于付诸实践，“你这样不爱惜自己，要是让邱师兄知道了，他得多心疼？”

林纾喻大概是气得够呛，说话也没经过大脑，一股脑地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病房里一下陷入了死寂，凌夏甚至听到了自己心底倒吸冷气的声音。

好半天之后，谭雨薇挤出个苦涩又难看的微笑，说：“你们还不知道吧，邱师兄有新的女朋友了。应该是他研究生的同学吧，一看就很温柔娴静的那种，特别好。”

凌夏感觉自己的心脏一抽，似乎顷刻间明白了谭雨薇“不走寻常路”的原因：“是不是这几天刚发生的事？”

“是。”谭雨薇点头，颇为自嘲地说，“就是我跟左明磊分手的时候，他们确定的关系。我不是经常‘tou kui’邱师兄的微博吗，他发布了和新女友的合照，看起来很开心。他们两个，很般配……”

林纾喻知道自己戳到人家的痛处了，不再说话，难得安静了起来。

谭雨薇又说：“人家好不容易从我这个破坑里爬出来，找到了新归宿。我的事情，别让他知道。”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护士过来，让谭雨薇多休息，于是三人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凌夏有些恍神。她在想，谭雨薇今天的“吞药事件”，到底是真如她所说，没看说明乱吃一通，还是她心灰意冷，一时想不开呢。若是她想不开，那是因为左明磊的出轨想不开，还是因为邱梧的新恋情想不开呢？

凌夏无从得知。

毕竟，一切的选择都是谭雨薇自己决定的，没有人逼迫她。她亲手舍弃了一个真心实意爱着她的人，造成了今天的局面。现在，新欢背叛，旧爱离去，的确是个极大的打击。而这一场闹剧，终究要她自己来品尝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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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发掘

晚会快结束的时候，楚炀接到了凌夏的电话。她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只说谭雨薇那边暂时没事了，自己正在回学校的路上，很想和他见一面。楚炀立即答应下来，和学生会的人说了两句，贴着墙边离开了会场。

林珊一直在关注他，看见楚炀走了，她也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声，紧接着出了礼堂。

楚炀想去校门外等着凌夏，脚步有些快。林珊在他身后，小跑着跟随都有些吃力，何况，她还穿着细高跟的鞋子，很不方便。

于是她干脆在后面大喊：“同学、同学你等一下。”

这个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在关注校庆活动，或是在自习、在宿舍，校园里没太有什么人。楚炀走得又是一条小路，那人喊得自然就是他。

他回过头，看见身后是个穿着时尚修身款小西装、妆容精致、气派十足的陌生女人，于是礼貌地询问：“您是在叫我吗？”

“没错。”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总算是给她留出了喘口气的时间。林珊快走几步，来到楚炀面前，气息还有些紊乱，“你走得太快了，我差点没追上。”

楚炀并不认识眼前这人：“对不起，我好像没见过您。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你是刚才在晚会上弹钢琴的那个男孩子，对吧？”林珊向来是开门见山的性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以前也是海大毕业的，传媒专业，不过年月有点久了，比你高很多届。我现在在b市一个娱乐公司做经纪人，简单来说，就是我相中你了，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向大众视野里去发展？”

“大众视野？”楚炀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又问，“您的意思是，挖掘我去做歌手、演员？”

“都有吧。”林珊点头，“你的外形、声音、气质都太好了，难得一见。我觉得可以往全方面多栖艺人的方向发展，很不错的。”

楚炀笑着摇头，拒绝：“抱歉，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打算。”

林珊有点诧异，一般来说，被星探或者经纪公司看中，是大多数年轻人求而不得的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她呢。

“你再考虑一下，这个机会真的很好。”林珊不放弃，继续劝说，“像艺术专业的学生，出了校门想要实现梦想，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样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能等到。”

楚炀还是摇头：“我不是艺术专业的，我的专业是国际贸易。我挺喜欢自己学到的东西，也没打算转行。所以，还是抱歉。”

林珊彻底挫败了：“真的不考虑？”

“嗯，不了。”楚炀的决心很坚定，“我还是踏踏实实考研、找工作就好，您说的那条路并不适合我。”

他都这样说了，林珊终于认识到自己今天碰了个铜墙铁壁。她到底不死心，还是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楚炀：“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哪一天你改变想法了，随时跟我联系。”

楚炀接过卡片，出于礼貌，当着林珊的面儿把它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里：“谢谢你的赏识，我还有点事，再见。”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步履匆匆，却掩不住一身的光芒和气度，林珊实在很不甘心。这么好的苗子，错过了太可惜。要是能把他挖到自己这里，绝对会给她的事业带来空前绝后的大波澜，甚至他们可以携手走上行业的顶峰。林珊想了想，决定从别的方面下手，还是先观察着这块“瑰宝”，不要轻言放弃才行。

楚炀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被林珊“盯上”了。他只是匆匆赶往校门口，在那里等着凌夏回来。

凌夏下了出租车，一眼就看到了倚着墙角站着、低头看手机的楚炀。他太显眼了，个子有突出，哪怕是在角落里，还是让人忽视不了。她和林纾喻、方遥说了一声，让她们先回宿舍，自己则走到楚炀的身边。

“回来了，还好吗？”看见她走来，楚炀抬起头，一脸关切地问。

“还好，”凌夏回答，“就是，谭雨薇她不知道怎么了，吃了一小把ān mián yào。不过好在没什么大事，也脱离危险期了。我们刚刚去看过她，安慰了她几句，等她稳定了才回来的。”

楚炀蹙起眉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可是无论怎么样，寻死觅活，总归是……”

他没再说下去，大概是觉得背后议论别人的事情，不太好。

凌夏耸耸肩：“她只说是睡不着觉，又没看说明，所以多吃了一些……算了，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总之事情算是过去了，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只不过，雨薇暂时还不能回来上学。这件事要是被学校知道了，对她影响也不好。”

“我明白，不会说出去的。”楚炀安慰地搂了一下她的肩头，两人并肩往回走去。

凌夏问他：“演出顺利吗？对不起呀，我还是没能去看……”

“不过是一次表演，也不是以我为主的，只是给人家帮帮忙，没看就没看，别放在心上。”其实他心里约莫也清楚，凌夏并不真的想去看。

“那么，校庆所有活动在今天就都结束了，应该不需要再忙了吧？”凌夏撅了撅嘴，又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很有些抱怨的意味，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你操心的事情太多，复习都被搁置了，影响了进度。”

楚炀看着她闪烁的目光、含糊的说辞，忍不住笑起来“你说的不错，我的进度跟你比起来，确实是落下好多。那么，你要不要等等我？”

“才不！”凌夏难得任性一次，负气似的加快了速度往前走，“自己落下的自己去补，我的压力很大，一刻都不能放松。”

楚炀被她甩开了一点距离，一边大跨步追上去，一边讨饶：“算我说错了，你千万别为了我耽搁进度。这样吧，我再努努力、使使劲，争取早一天追上你的步伐，这样成吗？”

凌夏实在装不下去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勾起：“这么说还差不多，等你拿出实际行动来吧。”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难得地在这一阵兵荒马乱的忙碌之后，重新寻回了温馨甜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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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裂隙（1）

从校庆结束后第二天开始，楚炀真的就乖乖跟着凌夏一起去自习，十分努力刻苦。他本就极其聪明，虽然有段日子没能复习，但一旦重新拿起来了，很快就得心应手，习题做得飞快。

因为专业不同，凌夏考研的科目中没有数学，但楚炀要考。他买了一大本高数真题，每次都做得很投入，大多数时间都花费在数学上。有时候他也会看一下英语，眉头微蹙、认认真真地去看阅读理解。但是放在一旁的政治复习资料，却几乎没有动过。那本书，干净整洁的像是刚从书店里拿回来的。

“我觉得，你有必要把高数先放一放，看看政治了。”当凌夏注意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他，“你数学一向很好，数三难度也不是最高，考试对你来说肯定没问题的。可是政治不一样，这可是你的死穴，难道不该着重攻克一下吗？”

楚炀犯了难，露出个不情愿的表情：“我打算到临考前一两个月，再突击复习政治，能行吗？”

凌夏神色严厉地摇头：“不行。政治的分数占比那么高，难度也大，不是以前的时候，随便背背知识点就能考过。同学，别再抱着侥幸的心理了，好吗？”

楚炀叹了口气，脑袋整个抵在课桌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谁能想到，看上去完美无缺、所有事情都能轻松驾驭的人，最怕地就是文科的课程呢？

凌夏憋着笑，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考研复习班报名资料，说：“暑假的时候我们留下来，报个辅导班系统地学一学吧。我研究了一下，这一家机构不错。我觉得，数学对你来说没什么必要，咱们就报政治和英语两门，如何？”

“好吧……”楚炀知道，凌夏的决定向来都是最好的。就算他再不情愿，也不可能真的不去学。

所以大三的暑假，他们要拿出来近一个月的时间，留在海城上课。培训的地方距离海大不远，在步行能够到达的范围内。海大一向比较人性化，假期中宿舍也对考研的学生开放，非常方便。凌夏宿舍里，除了谭雨薇没心思复习，林纾喻和方遥也都加入到考研的队伍当中。当然，林纾喻基本就是为了给汲朴陪考、陪练，方遥倒是格外上心。

第一天的政治课上，楚炀就睡着了。

凌夏用笔壳戳了他好几次，楚炀每次都挣扎着醒过来，不一会儿却又沉沉睡过去。七八月的天气本就炎热难耐，培训班里人又多，空调基本没什么作用。整个大教室好像一个蒸笼，他们坐在其中，仿佛等待上锅的小笼包。凌夏其实也很困，特别是到了下午的课，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但是没办法，楚炀已经彻底睡过去了，她总得承担重任，好好听讲吧。

晚上下了课，一起回学校的时候，凌夏忍不住感慨：“早知道，我们俩不如就一个人报名去上政治课好了。这样花了两份钱，其实只有我在听，多浪费……”

“我实在是，太困了……”楚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要不，我们分分工，一人听一节课。下午我看你也有点撑不住了，我们合理规划一下吧。”

凌夏虽然很想认真听完每一节课，但一想到下午的时候那股强烈的睡意，还是忍不住赞同了楚炀的观点：“我觉得可行。”

他们计划地很不错，谁知，计划从来赶不上变化快。

不过上了一周的课程，楚炀却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让他速速回去。听完电话，楚炀整个人都虚脱了。家里的情况急转直下，在他以为都好起来了的时候，突然变得不可收拾。他甚至来不及跟凌夏见一面，只是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家里有事，他不能继续上课了，然后连夜离开了海城。

凌夏在收到信息的时候，一时有点头晕脑胀，大脑一片空白。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楚炀这次离开，再回来，就不知是什么时候，或是什么情境了。

她试着拨了几次楚炀的电话，全是关机状态。她每天给他发一条信息，询问情况，但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楚炀像是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或是从没出现过。

之后的课程，凌夏只能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要好好听课、好好记笔记，等楚炀忙完了家里的事情回来，她还要给他补课。凌夏一点都不敢让自己放空、不敢闲下来，上课的时候就一丝不苟地听课，下课回宿舍就强迫自己不断看书复习。因为只要没了事情做，她就忍不住会去想楚炀，忍不住去想各种糟糕的结果。

林纾喻看着半个月内迅速消瘦了一圈的凌夏，不免担心：“你这个状态太可怕了，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陀螺。拜托，你稍微安心一些，让自己放松一下，行吗？”

“我还好……”凌夏不想她担忧，只能开起玩笑，故意说，“我这是提前适应一下高强度的复习生活。毕竟大四一开学，真的留给我的复习时间就不多了。那时候苏师兄临考前，几乎都要住在自习室里，黄师兄据说也常常通宵呢。我一心想考法大，当然不能松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并没说你刻苦复习有什么不对。”林纾喻叹气，“你这完全是在转移注意力，就是为了不去想楚炀。”

她的秘密都被看穿了，凌夏不再答话，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纾喻走过来，帮她出主意：“我知道你担心他，而且他这次太过分了，竟然玩起了失踪，多让人揪心。就算有再大的事情，回应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他从来都不是，不顾别人感受的人……”凌夏说出这一句，鼻尖就酸了，“我都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这样。”

“你要不要试着去联系一下其他的人，打听楚炀的情况？”林纾喻提议，“严冬的前男友，不是楚炀的好哥们儿嘛。他不是一直在你们恒河上学，没离开过。你给他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具体情况。就算他不知道，最起码也能替你去楚炀家里看看吧。好过你在这里胡思乱想，又回不去。”

凌夏突然佩服起林纾喻的头脑了，她迅速地摸过手机，开始找寻虞朔的号码：“喻喻，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关心则乱。”林纾喻回答，不过还是不免得意地自夸了一句，“当然，我聪明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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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裂隙（2）

楚炀倒不是故意让凌夏联系不上的。只是他家里现在情况特殊，为了避免麻烦，手机只能处于关机状态。

短短十几天，楚炀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他出生到现在的二十一年中，一向都是顺风顺水，无波无澜。著名的“桑雪事件”，算是他遇过最大的一个坎儿。很多人都觉得，楚炀长得帅气，脾气好，又聪明，各方面都是翘楚，是个完美地如同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他自己都想不到，家里会出这么大的事。

其实家中的危机，从冬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楚炀家里经营了自己的公司，生意一直不错，也很平稳。但楚炀的爸爸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听信了别人的建议，盲目投资，把公司置于了经济危机之中。本以为过年的那一阵挺过去，一切都缓过来了，结果却只是平和的假象。而现在，假象维持不住了，一切陡转极下，再也无法挽回。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楚炀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虚假之中。

比如，他以为自己的父母很恩爱，家庭很幸福，却没想到他的爸爸会因为支撑不了沉重的债务，抛下他们母子，消失地无影无踪；比如，他以为那些与家里交情不错的叔叔伯伯们，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闭门不见，根本没打算伸出援手；比如，他以为只会在电视剧中出现的破产、追债的场景，都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一夕之间，楚炀从云端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妈妈受不了接连不断的打击，一下病倒，差点没能挺过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催债，说着不堪入耳的话，简直像是在他们母子脆弱的心灵上，一刀一刀地凌迟。

楚炀终于知道，原来生活的本质，从来都不是美好，而是艰难，轻易就能让人崩溃。

凌夏听从林纾喻的建议，联系了虞朔，请他帮忙打听楚炀的事情。虞朔虽然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很热心，一口应承下来。

一天后，他回了话，说楚炀的妈妈病倒了，很严重。楚炀现在每天都待在医院，寸步不离。虞朔售后做的不错，还帮忙打听了具体是哪个医院。

凌夏在假期课程一结束的时候，立即启程回了恒河。她连家都没顾上回，直奔医院而去。她太想念楚炀了，只有看到他，看到他没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才能有着落。

在病房前的长椅上，凌夏看到了楚炀，还看到了庄辛娜。

他坐在长椅上，蜷着长长的腿，看上去十分疲惫，眼圈通红，眼下一片乌青。庄辛娜半蹲在他面前，细声细气地说着话。楚炀时不时点头，算是回应。

凌夏稍稍走进了一些，终于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庄辛娜摇了摇楚炀的胳膊，说：“楚炀哥哥，你别太担心了。阿姨这边应该没事了，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我等她醒过来吧。”楚炀声音沙哑，几乎听不出是他了，“今天我妈突然昏倒，让你跟着也忙乎了一天，你先去休息吧。”

“那好吧……”庄辛娜的声音里带着点嗲嗲的娇气，“哥哥也早点休息，别累坏了。”

楚炀朝她极轻极浅地笑了一下：“嗯，这些日子多谢你了。还有庄阿姨，你帮我谢谢她。”

凌夏突然不敢再向前走了，仓惶地转身，把自己藏进了楼梯间。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炀和庄辛娜变得亲近起来了。从他们两人刚才的对话来看，似乎这段时间，庄辛娜一直陪着他。

凌夏心里酸涩到发苦，肿胀地像是被人塞了一大块铅。楚炀遇到了难事，她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和他失去了联系。庄辛娜什么都知道，还在陪着他渡过难关。凌夏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没用的外人。

但她现在，到底是为了来见楚炀一面的。凌夏在楼梯间里努力平复了悲伤的心情，整理了一下衣服，还是走了出去。

楚炀依然坐在走廊里。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就看到了凌夏。

“嗨……”凌夏努力地对着他露出个还算自然的微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我一直联系不到你，有些担心，就找虞朔打听了你的情况，知道你在医院……唔，阿姨身体还好吗？”

“还好，暂时没有大碍了。”楚炀回答。

说完这句，两人竟然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是无话可说。任谁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一些东西悄悄发生了改变，哪怕什么都没摆在明面上。

凌夏鼻腔里酸涩地难受，很想大哭一场，却只能硬生生忍住。

半响之后，楚炀才开口，问她：“复习班的课程，你学得还好吗，没有被我影响吧？”

“还可以。”凌夏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一些，“毕竟交了好多学费，不能浪费呀。我把笔记都记全了，特别是政治。等开学后我帮你去复印一份，你好好看看，准保所有重点都在上面。英语还行，新的知识点不多，大多数都是学过的，你英语又好，不会……”

“凌夏……”楚炀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凌夏心底蒸腾而起一阵绝望，她几乎能猜测到，楚炀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

她闭上眼，免得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你别说，行吗？”

“凌夏，”楚炀从来温柔体贴，这一刻却固执起来，“我不打算继续复习考研了……对不起。”

凌夏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他的话语里，被抽得一干二净。她稍稍仰着头，让泪水倒流回去，才说：“我知道了。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支持你。”

楚炀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免有些意外。看着凌夏强撑的坚强，他心里疼得难受，很想把她拥入怀中。可是事情变成这样，他不能……

“你要好好复习，别辜负了前期的努力。”他淡淡地说，“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能跟你联系了。开学的时候我会尽量赶回去，那时候，再见面，然后聊一下吧。”

凌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好的意味。她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逃走：“你、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告诉我，我可以……”

她还没说完，就收了声，然后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楚炀看着她的背影，心口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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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影子

从医院离开后，凌夏开始变得浑浑噩噩，像个失去魂魄的提线木偶。她终日守着手机，期盼着楚炀会主动联系自己。可是手机屏幕始终处于黑屏状态，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脑中不断浮现出那日看到的，楚炀和庄辛娜在一起的场景。患难与共的情谊是十分可贵的，任谁会不为之动摇呢？楚炀会不会觉得，她太过没用，需要的时候没能出现，出现的时候又像个无助的傻子。

那天，他的话虽没说的很直接，可是凌夏向来不傻。他说开学后聊一下，大概的意思，她就明白了。

她开始惧怕开学，惧怕那一刻到来。

楚炀在假期的最后一天，也终于做出了决定。现实的残酷，让他不得不放手，对自己心仪的学府放手，对梦想放手，对凌夏，也要放手。

毕竟她还有自己坚持的梦，她那么努力，比别人都努力。他看着她一步步朝着目标奔去，而且就要抵达了。要是让凌夏知道了自己这边的实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过头来帮他，哪怕放弃去法大读研的事。楚炀自己要被迫放弃学业、放弃深造的机会，可他决不能看到凌夏也放弃。

还有家里的债务，还有妈妈的医药费，都是迫在眉睫的事，需要一大笔钱来解决。这些事情，都超出了普通大学生的承受范围，他不愿凌夏去替他面对。

楚炀四处去借，却只借到了很少一笔，根本解决不了危机。前几天的时候，庄辛娜倒是跟他提议，可以找一个人帮忙——那人就是林珊。

自打校庆晚会上，林珊看中了楚炀，哪怕被他拒绝，还是不停地通过各种途径打听他的事。最后不知怎么地，林珊联系到了庄辛娜，让她有合适的机会，就去说服楚炀。庄辛娜对这件事十分上心，毕竟她一直都有个明星梦。要是楚炀的事情能促成，说不定她能借机通过他为跳板，达成自己的梦想呢？

于是在楚炀陷入巨大的经济危机、一筹莫展之时，庄辛娜主动提起了林珊的事。

“我觉得，那个经纪人真的很有诚意，想让你去她的公司发展。”她这么跟楚炀说，“你可以跟她签约，最起码能解决一下现在的困境，获得一笔可观的酬劳。”

楚炀从来都不想走到这一步，不想答应，但是现在看来，可能这真的是唯一的、也是最快速的办法了。

他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当时无心留下的名片，来回地看了好几遍，犹豫不决。病房里，妈妈还在插着呼吸机昏睡。她的情况时好时坏，一时半刻是出不了医院的。而床头的小方柜上，还放着护士刚送来的费用明细。

楚炀仰着头，看着透明药品袋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真的很像一颗又一颗，接连不断的眼泪。最终，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开学的当天，凌夏就接到了楚炀的电话，约她见面。

她不想面对，甚至第一时间想找借口躲过去。楚炀猜到了她的心思，说：“我就回学校呆一天，办一些手续，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来了。所以，就在今晚见面吧。”

他们约定的地点，是体育场的看台，楚炀坐在他们常去的那个位置上等她。

“你来了。”一看到凌夏过来，他就拿出张抽纸，擦了擦旁边的座椅，说，“坐下吧，咱俩聊聊天。”

凌夏挨着他坐下，却一言不发。

楚炀笑了笑，问：“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凌夏赌气似的，回答道。

“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楚炀并不计较她突如其来的任性，“我有话想跟你说，你就听着也好。”

凌夏却在下一刻，伸手死死地堵住了耳朵。

楚炀看着她的样子，不免失笑。凌夏一向很稳妥，很少露出这样任性、固执的模样。她的反应，让楚炀明白，凌夏心里已经猜到了一切。他唇边还有没散去的笑意，眼角却有些湿润了。

狠了狠心，楚炀说：“你堵住耳朵也没用，我还是会说下去，你也能听到……”他顿了一下，终于把那句话说出口，“凌夏，我们分手吧。”

他说的没错，即便是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耳朵，凌夏还是把这句话听了个真真切切。或者说，就算她没听清，却也能知道楚炀说了什么。

楚炀又说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我听到了，第一遍就听到了。”凌夏终于慢慢拿开了手，两条胳膊垂下来，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你不需要再重复了。”

“对不起。”楚炀低下头，不去看她现在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凌夏觉得自己胸腔整片整片都在火辣辣的疼，像是大一体能测试，刚跑完八百米长跑一样。吸气会疼、呼气也疼，怎样都不舒服。可是她眼睛里却一点水汽都没有，干涩难受，甚至都不敢眨眼。

凌夏说：“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你不是说过，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放弃。现在，为什么又决定放弃了呢？”

楚炀没回答，仿佛没有听到。

“是因为你家里的事情吗？”凌夏也不在意他没有回话，自顾自说起来，“是因为我对你的关心不够？因为我不好？还是、还是因为……庄辛娜？”

楚炀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肩膀抖动了一下。

这是从刚才开始，他给出的唯一反应，凌夏自然就认为，她说到了点子上。她苦涩地一笑：“其实那天我去医院找你，看见你和庄辛娜一起了……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她比我，对你的关心和帮助要多……”

原来，这是她认为的，他会提出分手的理由。

楚炀突然觉得，就这样让凌夏误会下去也很好，她就不会刨根问底地去深挖真相了。

“对不起……”他不解释，也没否认，只是道歉。

凌夏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开始麻木了，感觉都模糊起来。这个体育场、这片看台，楚炀曾在这里和她表白，又在这里跟她分手。有始有终吗，挺好。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说：“这些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了，对吗？挺晚了，你明天还要离开学校，咱们回去吧。”

楚炀也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体育场。

凌夏也不回头，一个人闷声往前走去。楚炀的脚步落在她的影子上，一下又一下。

慢慢的，他不再跟下去，而是停住了步伐，再也踩不到凌夏的影子，任由她离开。他在她身后，自言自语——

其实我不是放弃你，还是任何情况下都不想放弃你。可是现在，我只能放你走，不能自私地踩住你的影子，让你无法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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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自欺欺人（1）

那一天楚炀在体育场说了分手，凌夏不哭不闹，不纠缠不颓靡，生活照旧，学习照旧，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她只是随口跟林纾喻说了一声：“我和楚炀分手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单身狗一条。鉴于咱们宿舍只剩你一个恋爱人士了，我必须要提醒你：请你关爱动物，不要随意虐狗，和汲朴尽量去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秀恩爱，谢谢。”

林纾喻的表情好像活见了鬼一样，嘴巴张得都能塞下拳头：“你你你……你没事吧？”

“挺好的呀，能有什么事？”凌夏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拿了专业课的书，认真看起来。

留下林纾喻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呆如木鸡地站在一旁。

之后，林纾喻暗中观察了她三天，虽说凌夏表现地十分正常，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毕竟，分手后像谭雨薇那样，终日哭哭啼啼，甚至还要做傻事，才算是正常脑回路的女生干出来的事。凌夏这样毫无反应、甚至更加热爱学习的，怎么看都是个异类。于是，林纾喻私下里联系了更有经验的严冬，让她过来看看。

严冬得了消息，火速赶来凌夏的宿舍。然而凌夏这个时间是雷打不动地待在自习室中的，只让严冬先在宿舍里和林纾喻聊聊天，她等会儿再回去。

于是两个比正主还要着急的人，就在宿舍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聊起来。

“我以前一直觉得，凌夏是个三观正常、心理健康的shè hui zhu yi好青年。但从她跟我说自己分手了开始，我就不得不质疑这个观点了。”林纾喻把她憋了好几天的话，告诉了严冬，试图找到一些共鸣。

严冬了然地点点头；“你是不是觉得她该十分伤心难过、以泪洗面，结果她啥反应都没有，生活如常，对不对？”

“对对对！”林纾喻十分认同，“她不是很喜欢楚炀的嘛，任我们谁都看得出来。按理说，这个打击该多大呀。她怎么就能维持平常状态，让人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喜怒哀乐的呢？”

严冬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凌夏第一次这样了。高中的时候，她暗恋楚炀，结果楚炀当时有个女朋友。凌夏知道了以后，就利落地放弃，最神奇的是，打那开始成绩就稳步上升。”

“她最近复习考研就特别用功，”林纾喻接着她的话说道，“方遥经常跟她一起去上自习，看着凌夏那学习的劲头都害怕。你想啊，方遥多沉稳一个人啊，昨天竟然跟我说，她觉得凌夏现在就是个学习的机器，觉得瘆得慌。”

严冬又拿出以前的事情，和她分享：“高中那会儿，我也特别担心她。毕竟花季少女情感受挫，是很难走出来的。但凌夏只有一次，因为寒假补习和楚炀走得近了些，后来楚炀和前女友联系，她受了打击，考试退步了。但是，就那么一次。后来我发现，她只要遇到挫折，就会拼命找事情做，一刻都不给自己留空余，就是化伤心为学习动力，简直是个奇葩。”

“何止是奇葩，简直就是异类、怪胎，外星生物！”林纾喻接连用三个词语，来形容凌夏的神奇之处。

恰好此时，凌夏提早回来了一会，推门而入，就听见了这一系列的“夸赞”。

她笑了：“我刚才好像听见，你们在说我的小话。怎么样，被抓现行了吧。”

严冬见到她，立即跳起来，四下里打量了凌夏一番，狐疑地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呀，”凌夏把书包放下，反问，“怎么，你们都这么希望我有事？”

严冬抱着胳膊，审问她：“先说说，因为什么分的手？楚炀跟你都是理智沉稳的人，我就想不明白，什么原因能让你们走到这一步。”

凌夏耸耸肩：“我能告诉你，我自己也不清楚吗？就是莫名其妙的，我就被甩了。”

“不可能！”严冬的眉毛都拧到一起了，“你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楚炀不上课，办了休学，打算要干嘛？”

凌夏面无表情地回她：“别问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吧，要是哪天你弄清楚了这几个问题的答案，记得告诉我，也算给我答疑解惑了。”

最终，严冬败下阵来，灰溜溜地离开了。

凌夏维持“学习机器”的状态，维持了足足一个月。她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披星戴月地去自习室抢占座位、早读；七点钟去餐厅吃早饭，然后打上一壶热水，再回自习室。整整一天，她除了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在学习，直到十点钟教学楼关门才离开。中间如果实在困得不行，就一个劲儿地给自己狂灌咖啡。就是回了宿舍，她还会复习到深夜。

自习室里其他复习的学生，看到她每天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地用功，都忍不住在心里十分佩服。

直到一个月后，她的身体跟不上精神的节奏，吃不消，病倒了。

林纾喻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凌夏竟然还在宿舍，没去自习。她以为凌夏睡过了，就走到她床前，喊道：“喂，学霸，今天是给自己放假吗，怎么还在宿舍？”

凌夏迟迟没有回答，只是迷迷糊糊地在喉咙间发出点声音，算是回应。

“你怎么听着没什么精神啊？”林纾喻察觉到她不太对劲，踩了梯子爬上凌夏的床，去查看她的情况，“凌夏，你没事吧，你是不舒服吗？”

对方依然没有作答，喉间的喘息似乎只是下意识地应声，根本不是清醒状态下的人发出来的。

“凌夏，你怎么了，别吓我。”林纾喻爬到她身边，才发现凌夏裸*露出来的肌肤都红得吓人，意识都模糊了。

她慌乱地拍拍凌夏的脸，试图叫醒她：“你生病了，快醒一醒，我陪你去医院。”

凌夏却连睁眼都很困难了，双耳嗡嗡直响，头脑一片混沌。

林纾喻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仓皇地从上铺爬下来，给宿舍里其他两人、还有严冬打电话，让她们抓紧过来支援。

四人手忙脚乱地把凌夏扶下了床，给她披上厚衣服，急匆匆送去了校医院。

然而凌夏的病情有点严重，转成了肺炎。校医院里医治不了，又转到了市区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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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自欺欺人（2）

凌夏高烧烧到了四十度，整个人都迷糊了，神志不清，压根都不知道自己被送进了医院里。

她只是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附中。楚炀就骑着自行车，穿着宽松的毛衣外套，微笑着从她身边经过。她还是只能偷偷跟在他身后，只看一眼，就心满意足。

这是凌夏心底最深的幸福，也是最卑微的幸福。

严冬一直守在凌夏的床边，时不时用棉签沾了温水，给她擦擦干裂的嘴唇。

林纾喻哭点很低，遇到事情就忍不住掉眼泪：“凌夏怎么还不醒啊，都打了第三袋点滴了。她高烧怎么一直不退，不会把脑子烧傻吧？哎哟，她脑袋那么好使，还要考法大的研究生呢，千万别有事！”

方遥被她吵吵地头疼，低声呵斥：“你能不能小点声，别总想些糟糕透顶的事情。”

谭雨薇则叹了口气，说：“她这就是太难受、太郁闷了，硬生生把自己的身体给憋坏了。还不如我，哭出来闹出来，心里会好受不少。”

“她总是这样……”严冬心疼地说道，“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憋着，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分明就是难过地受不了，发泄出来不好吗，非要自己死撑着。”

几人在病房里一齐陷入了沉默，只盼着凌夏能早点走出来，尽快康复。

严冬到底没忍住，摸了凌夏的手机试着给楚炀联系。她听说凌夏从暑假开始就很难打通楚炀的电话，所以严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结果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楚炀对这边的事情有所察觉，竟然在嘟声响起后几声之内，就接听了电话。

“凌夏？”楚炀的声音传来，带了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严冬立刻回答：“我不是凌夏，我是严冬。”

楚炀顿了顿，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哦，严冬，你好。嗯……凌夏的手机，为什么在你那里？”

“她病了。”严冬开门见山地说，“病得很严重，肺炎，高烧，昏迷不醒。我跟她认识了这么多年，凌夏体质一向很不错，从来没这样过。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楚炀的声音开始发颤：“她……她现在在医院吗？”

“是。”严冬回答，问他，“你该知道她为什么会病倒吧？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就分手了，也不好干涉。但凌夏一直强装没事，身体却支撑不住了。这个，该和你有关系吧？”

“我想去看她。”楚炀突然这么说，“我这两天本就要回一趟学校……我现在立刻就动身，你把医院的地址告诉我吧。”

挂了电话，楚炀立刻找到林珊，跟她说：“我想把时间改一下，改成今晚就回海城。”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林珊很是吃惊。自从楚炀跟她联系，两人签约开始，他一向很安静，听从一切安排。这还是楚炀第一次主动提出，改变行程。

他只是低垂着眉眼，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反正学校的手续没弄完，也要回去的。我想回去见一个人，我得确定她没事。”

林珊对楚炀十分惜才，也知道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翻看了一下这几天的时间安排，就算楚炀今天回学校，倒也没太大冲突，所以还是答应了。

楚炀连夜坐车赶回海城，按照严冬说的地址，来到了医院。

病房里还剩下严冬和林纾喻留守，看到楚炀来了，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离开，让他能单独和凌夏相处。

“她刚才醒了，吃了药，这会儿又睡了。”严冬出门之前，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她的高烧还没退，迷迷糊糊的。你要是想和她说说话，就得等一会儿了。”

楚炀却摇摇头：“我就进去看看她、陪陪她就好。”

严冬点点头，和林纾喻一起离开病房，顺带关上了房门。

楚炀守在床边，看着凌夏穿了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昏昏沉沉地睡着。她的右手上还贴着医用胶布，显然是刚打完针不久，还没揭掉。而左手手背一大片淤青，似乎也被扎过针。

他想起以前凌夏曾说到过，说自己血管细，隐藏地深，打针、抽血都很费事，常常花一份钱，要挨两三针。如果从买一赠几的角度来看，还是赚到了。

她总是这样。分明是在承受、在忍耐，却可以把事情说得轻松自然，毫不在意。

楚炀的目光，又停留在凌夏的脸上。一个月前，他提出分手的时候，凌夏还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清瘦。她的脸小了一圈，下巴尖的让人心疼，眼窝也陷进去一些，看着十分憔悴。即使是睡着，凌夏的眉心还是微微蹙起，大概是因为心事解不开，眉头也无法舒展。

他伸手，用手指轻轻按过凌夏的眉毛，让那里变得平缓起来。楚炀闻着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好像总在和医院打交道。

但在他印象中，凌夏真的没有进过医院。除了他大一打球弄伤了腿，凌夏陪着他去处理伤口的那一次。

楚炀记得很清楚，他一个“伤患人员”都没表现出多么疼痛难捱，凌夏却在一边偷偷地哭了。她扭过头、无声地掉着眼泪，怕被人发现。那个样子，真的让人心软又怜惜。

那个时候楚炀就想，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样地喜欢着他呢，才会因为他受伤而心疼，而落泪，却不敢声张。

他曾无意间听虞朔提起过，凌夏暗恋了他很久，却没有勇气站出来。她总是一个人偷偷地杵在角落里，只为看他一眼。

他也记得，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是凌夏晒红了一张脸，看他一圈一圈地跑步。她眼底有最炙热的爱恋，却在开口和他说话的瞬间，很快地掩藏起来。

想一想这些细微的小事，似乎凌夏有点蠢，有点傻，可是细想想，那份感情是她藏于心底，珍之重之的，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怕心被摔碎吧。

可是，最后却是他，亲手把凌夏的一颗心摔碎了。

楚炀闭了眼，一颗眼泪掉下来，恰好落在凌夏的手背上。

他沉默地坐了很久，并没有等她醒来，就离开了。

临走前，他跟严冬和林纾喻说：“凌夏一直都很坚强、很能忍耐的，她很快就能好起来。她会走出来……所以，别告诉她我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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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六年（1）

凌夏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夜景，一时有点恍惚。恒河市这几年变化很大，高楼耸立、欣欣向荣，让她这个“本地土著”既骄傲，又陌生。毕竟，她已经有三年没回来过了。

自打考上了法大研究生，凌夏更多的时间就待在了b市。前两年还好一些，放假的时候还能回家。到了研三学业紧，一堆事情要处理，凌夏就没再离开过b市。到后来，她在b市工作、定居，每天忙得好像个飞速旋转的陀螺。就算是过年过节，都是凌爸凌妈赶过来看她，才能一家团聚。

三年时间可以把一个城市换个样，那么六年对一个人来说，该是脱胎换骨、宛如新生了。

这次要不是因为参加严冬的婚礼，凌夏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

因为肩负着充当伴娘的重任，凌夏在婚礼前一天的晚上，住到了严冬家里。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聊着天，谁都没有睡意。

“呼……我发现，我比新郎官幸福啊！”凌夏一把搂住严冬，故意调笑，“你看，今晚搂着新娘子的可是我，新郎应该还在新房里忙着准备，没这个艳福啊。哎，小美人儿，要不今夜先跟我洞房花烛一下？”

严冬一巴掌把她的咸猪爪趴下来，笑骂：“还有没有一点正形了，哪里像个律师高知的样子？”

“律师怎么了，律师就得人前人后都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啊？”凌夏不满地嘀咕，“律师也是正常人类好吗，就跟其他行业的劳动人民没有什么区别，好吗？”

“那能不能把你赚到的钱，也分给我这个其他行业的劳动人民一些呢？”严冬一张嘴，在怼人的时候格外伶牙俐齿。

凌夏拼命摇头：“那不能够，那都是我的血汗钱。”

两人嬉闹了好一阵，终于有点累了。

临睡前，凌夏问严冬：“吴坤宇明天来吗？”

“不来。”她回答，“他有事，时间错不开。”

“他是不是看不了你嫁给别人的场面，偷偷哭去了，死活不肯来？”凌夏开玩笑道。

严冬捶了她一拳：“嘴下留情啊大律师，吴坤宇可是你本科嫡亲的大班长，你就这么挖苦他呀。我一定下来日期就告诉他了，但他公司派他出国深造，赶在一起了。我也不能让人家专程来参加我的婚礼，放弃大好机会吧。”

“他当年都主动放弃你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凌夏撇撇嘴，说道。

严冬再次强调：“我们当年是和平分手的好吗，我们是觉得更适合做朋友、做知音的，好吗？”

“好好好，你们高山流水……”凌夏妥协道，“行了，夜谈会到此结束吧。新娘，您抓紧睡，免得明天皮肤状态欠佳，影响上妆。”

两人各自转向了一边，严冬不知道有没有顺利入睡，凌夏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因为刚才提到了吴坤宇，让她不禁想起在大学毕业前，吴坤宇找她聊天的事。

“我打算，跟严冬提出分手了。”初夏的晚上，吴坤宇拎着一袋子啤酒，和凌夏坐在草坪上，边啃鸡爪边说。

凌夏差点被口中没来得及咽下的酒呛到，不可置信地问：“你喝多了？”说着，她掂了掂吴坤宇面前的酒瓶，发现里面还有大半瓶存量，“不对啊，这才喝了几口，就说胡话了？”

吴坤宇咧嘴笑了：“没说胡话，我很清醒。这件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凌夏突然觉得很生气，提高了嗓门质问：“你们男生都这样吗，分手这句话轻易就能挂到嘴边上，还说什么深思熟虑，就是不负责任！”

吴坤宇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张了张嘴，没敢为自己辩解。他想，凌夏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和楚炀的事，才会生气的吧。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凌夏除了生过一场大病，再没其他不妥的地方。她顺利地考研、面试、答辩、拿奖学金、做优秀毕业生代表，一切都在很顺利地往下进行着。但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到楚炀，他们都知道，其实凌夏并没有真正地走出来。

过了好久，凌夏才平复了心情，问吴坤宇：“你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

“为了严冬。”吴坤宇说，发自真心地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是说，情侣之间的那种喜欢。虽然严冬做了我女朋友，我们一起也挺顺风顺水的，但我能感觉出来，她并不是特别开心。就好像，和我在一起是为了迁就我，我不希望她那样。”

凌夏沉默了，她很想跟吴坤宇说，你想多了，严冬才不是那样看你。可是，她根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凌夏见过严冬和虞朔在一起时的状态，她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都能被虞朔牵扯。她为他笑得灿烂，也能哭得悲切。这才是发自内心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但是和吴坤宇一起，严冬始终表现地很平静。他们两个人从不吵架，和和气气的，的确不是情侣该有的状态。严冬心里感念吴坤宇对她的体贴和爱护，这是她和他走到一起的原因。

严冬也曾跟凌夏说过，她觉得特别对不起吴坤宇，总是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去喜欢他、去回应他，但还是失败了。

“她试过的……”凌夏叹了口气，跟吴坤宇说，“她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也试过让自己喜欢你。但是……”

吴坤宇了然地笑了笑：“但是失败了。因为我太无趣，沉稳太过了。在她身边总是小心翼翼的，让严冬也很有压力吧。”

凌夏不解：“可是，我们平时跟你相处，都觉得你既幽默又风趣，人缘好、脾气好，一点都不无趣啊。你就不能把在我们面前的那一面，展示给严冬吗？”

“很难。”吴坤宇耸耸肩，“我也想在严冬面前表现地自然些，更讨她喜欢些。可是，一到她身边，我就开始不像自己了。怕表现地太沉稳，会让她觉得无趣没劲；又怕表现地太活泼有趣，让她觉得我轻浮没有安全感。我就在这两个极端上拿捏来拿捏去，却始终把握不好度。最后，和严冬一起时，我就成了个四不像，的确很难让人喜欢。”

凌夏听了这番话，忽然很心酸。她能明白吴坤宇的感受，太过主动去爱的那一方，总是会轻易迷失自我。

她曾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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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六年（2）

凌夏大概只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叫起来了。严冬要画新娘妆，她作为伴娘要跟随，顺便也得化化妆。

看着严冬穿上婚纱，凌夏觉得眼前一亮，还特别感动，赞叹：“真好看，我都有点舍不得你嫁人了。”

“别！”严冬做出一副惊恐状，“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处理出去，你可千万别让我悔婚，不然你娶我啊？”

“我娶呀！”凌夏笑眯眯地说，“我和你可是青梅竹马呢。”

化妆师给严冬化好妆、做好头发，美丽的新娘就毫无形象可言地去一边吃东西了。

凌夏又被拉过来倒腾，上了妆、卷了发，换上了一袭粉蓝色的纱裙。严冬一口吞下了手里的面包，喜滋滋地拉着凌夏，说：“来，咱俩自拍一张吧，发到朋友圈里，让无知的人类见识见识，什么叫美女。”

于是两人在镜头前笑得温婉乖巧，收获了无数点赞。对此，严冬表示很满意。

新郎还没到，凌夏就窝在严冬旁边玩手机。没一会儿，来电铃声响起，是苏汝闻打来的。

凌夏去了一旁接听，和苏汝闻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又挂了电话走回来。

严冬瞄了她一眼，用肯定式的语句说：“是那个苏汝闻打的。”

“哟，这你也知道？”凌夏奇了，笑道，“你眼神很犀利啊，我手机拿那么老远，你都能看到联系人？”

严冬努努嘴：“我没看到，我是一下就猜中了。这年头儿，大家都用微信语音视频了，还能给你直接打电话的，我就见过他一个，难道还不好猜吗？”

凌夏给她比了个赞：“行，观察细致入微，你要不要考虑进军我们这一行？”

“才不要！”严冬一脸嫌弃。“就你们几个，有正常人吗？你，工作狂，加班当成日常；苏汝闻，工作狂plus，对待自己比对待阶级敌人还狠，还是个老古董，微信都用不利索。我呀，还是老老实实做我的普通人好了。”

“苏师兄平时不太用手机，就是打打电话。”凌夏说，“不过他电脑用得很溜的，我们律所的软件都是他给升级的，超级牛掰。”

“行，我知道在你心里，他就是个大神，样样都好。”严冬对于她一脸“小迷妹”的表情，十分不适应，“你大神打电话来，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问问我你这里的情况，问我哪天回b市。”

严冬忍不住“啧啧啧”起来：“我说，这才两天没见，他就关心你什么时候回去了。凌夏，你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他对你有心啊。你怎么想的？”

“……”凌夏一时有些无语，她不傻，这两年也渐渐地看出了苏汝闻的心意，“我暂时还没有那方面的打算，唔，等等再说吧。”

摄像师一脸兴奋地跑过来，说：“两位美女，新郎来了，快点准备好难为他吧！”

于是凌夏手忙脚乱地帮严冬提着裙子，两人一起进了严冬的闺房，在里面反锁了房门。外面渐渐热闹起来，亲戚家的小孩子们成了新郎入门的第一道关卡，咋咋呼呼地索要着红包。

凌夏呲着牙直乐：“哎，一会儿董墨要是给的红包不够大，他今天就休想进这个门啊！”

“哎哟，放心吧放心吧！”严冬笑得一脸无奈，“我之前就跟他说过了，一定给你准备个大红包，好好地把你打发了。”

婚礼举办地温馨又热闹。严冬在仪式上哭了好几次，凌夏也跟着她落了几次泪。

特别是吴坤宇人没到场，却特意录制了视频发过来。婚庆公司用投影仪播放片段，所有人都听到了来自他的祝福。

“嗨，严冬，新婚快乐！”视频里的吴坤宇站在一片草坪前，用自拍杆举着手机，拍摄的视频。他那里的风很大，呼啸着吹过，让他的声音有些不真切，“我现在在美国学习呢，很遗憾不能去现场参加你的婚礼。不过，我的祝福一样会送到。祝你天天开心，和老公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等我回国之后，有空一定去看你们，给你们送上新婚礼物……”

他后面又拍了拍自己所处的地方，说了几句祝福语，视频就结束了。

凌夏看到在播放的时候，严冬一直嘴角含笑，看得特别认真，眼中却盈满了泪光。吴坤宇是发自内心地祝福她的，而她也是发自内心地感动和感谢。

虽然最后两人没能走到一起，至少都在对方心里，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董墨始终握着严冬的手，给她传递着温暖和力量，让人安心。

后来，凌夏脱颖而出，成功接到了严冬抛出的手捧花。

“你要快点把自己嫁出去！”看着她怀抱花束，严冬笑得十分灿烂美丽，“要快点找到幸福，要一直快乐下去。”

凌夏使劲地点点头，她知道严冬现在很幸福、很快乐。

一些没能到场的人，也送来了礼物。严冬去换衣服准备敬酒的间隙，凌夏在房间里帮她清点起来。

“哇哦，这个礼物来自虞朔哟。”凌夏笑得夸张又刻意，“严女士你很厉害，前男友们送礼物的送礼物，送祝福的送祝福，你真是让人念念难忘。”

“我呸！”严冬一边把婚纱从自己身上往下扒，一边说，“你打开，看看他送了什么。”

凌夏拒绝：“你还是自己拿回去再看。万一他送来的是个zhà dàn，我拆开岂不是要倒霉了。”

严冬扑过来打她，结果又从一堆礼物里面，看到个十分精巧的包装盒，随礼而来的卡片上，人名写着“楚炀”。

“这……”严冬显然没想到，会受到来自他的礼物，一时有点蒙了。

凌夏故作轻松自然地笑了：“严女士，真的厉害。这是来自大明星的礼物，你发财了。”

严冬对她的反应，莫名觉得心疼。自打那两人分手后，楚炀就从凌夏的世界里消失了。可他又无处不在，毕竟他现在实在太出名了，想忽视都不行。

他们现在，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严冬拽着凌夏的手，说：“我知道，你还是没放下……但是我想说，最终和你走下去的，未必是你最喜欢的，也未必是最喜欢你的人。就像我既没有嫁给虞朔，也没有嫁给吴坤宇。所以凌夏，我并不在乎你最终选择的，是楚炀还是苏汝闻。我只在乎，最后那一个，是让你真正觉得安心，能一直走下去的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凌夏笑得坦然，笑得透彻，“放心吧，我不会再幻想不切实际的事情了。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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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六年（3）

凌夏借着参加严冬婚礼的机会，干脆给自己放了一次长假。她已经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

大四她拼了命的复习，考上了法大研究生，还被穆荃破格要了去，成了苏汝闻嫡亲的师妹。研究生三年，为了不辜负穆荃的欣赏，她更加刻苦，一丝一毫都不懈怠，包揽了各项奖学金。后来凌夏又通过司法考试，获得了律师资格，进了律所工作。律所的创始人马超然也是穆荃的学生，比苏汝闻高一届，师兄弟之间关系很不错。他家大业大，用父母给的创业基金开了一家律所，拉着苏汝闻和黄予泽加入。苏汝闻对创业也很有兴趣，还投了股。凌夏毕业后，马超然惜才，又鼓动苏汝闻去做说客，让她也加入进来。

律所里的几个精英人物，都是穆荃最得意、最心爱的弟子。穆荃倒是很给面子，应邀担了个顾问之职，算是无形中给律所度了一层金。虽说他们这里都是些年轻的律师，但马超然很会经营造势，律所开创了五年，效益越来越好，在业界也小有名气了。

自从工作的两年多来，凌夏几乎全年无休，兢兢业业，可以说是律所里除去苏汝闻之外的第二个劳动典范了。但高强度的工作也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凌夏的颈肩背都有些肌肉劳损，有时候加班多了，还会偏头痛。她需要做做理疗按摩，规律作息，放松一下。正好几天前刚刚打赢了一个大的官司，凌夏暂时没再接手其他案子，腾出了充足的时间。马超然特别豪气地给她批了二十天年休假，让凌夏好好休息、调养身体，然后活蹦乱跳地继续回来给律所创收。

凌夏在恒河待了三天，然后返回b市，按照预约时间去做理疗。

在中医推拿室里，她被按得死去活来，疼得要命。可是凌夏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再疼都不会出声，只是默默忍受着。

按摩结束的时候，主治医师还夸她：“你的耐受力真是惊人，一般人肌肉僵硬到这个程度过来推拿，早就叫的跟杀猪一样了！”

凌夏满头大汗，虚弱地冲医师笑了笑，心想，我在心里哀嚎地和杀猪没什么区别。

从医师那里出来，凌夏去药房拿了药，竟然碰到了岳圆。

她挺着hun yuán的肚子，在老公的陪伴下来医院做孕检。看到凌夏，岳圆很开心地打招呼：“大律师，我们又见面了！”

“嗨，好巧。”凌夏闻声，笑着回应她。

岳圆已经结婚了，在b市定居。她所在的公司曾经聘请过凌夏做了一段时间的法律顾问，两人也算是机缘巧合之下有了联系。

岳圆已经彻底蜕变成了一个文静温和的人，如今看着很有贤妻良母的感觉，和曾经那个动不动就剑拔弩张的少女，判若两人。

“你身体不舒服？”岳圆见凌夏拎了一大袋药品，问道。

凌夏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一些维生素、中成药之类的。我最近休假，想把身体好好调养一下，才过来看看。”

岳圆问她：“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找个地方聊聊天吧。”

凌夏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应承下来：“好，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请你呀。”

岳圆回头跟自己老公说了几句，然后跟着凌夏离开了。

两人去了一家主题餐厅，在繁华的市区，却难得保留着一份静谧和雅致。凌夏点了几个可口的菜，和岳圆随意地聊着天。

“你的肚子看起来不小了，是不是快到预产期了。”吃饭的时候，凌夏好奇地问。

岳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得格外开心：“快了，还有不到两个月。”

“先提前恭喜你了。”凌夏也笑，“看得出，你老公对你很上心，他一对会把你们照顾地很好的。”

“的确。”岳圆自豪地说道。她又问，“你呢，还是天天只顾着工作，不打算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吗？”

凌夏耸耸肩：“再等等吧，我运气不如你这么好，还没遇到可以托付的人呢。”

“我估摸着你就会这么说，”岳圆有些无奈，“不过，你竟然能给自己放假，倒让我挺意外的，算是有进步了吧。”

两人絮絮地聊着自己的近况，间或说一些以前附中里发生的事情，气氛很融洽。

楼下却渐渐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吵吵嚷嚷，还附带着兴奋的尖叫。岳圆好奇地朝着窗外张望，奇怪地道：“诶，怎么下面突然聚集了这多人，还都是小姑娘居多，是有什么活动吗？”

凌夏也向下探了一眼，摇头：“不清楚，我天天待在所里，都快和社会脱节了。”

不过没一会儿，两人的疑惑就有了答案。

她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视线极佳，正好对着不远处一座购物中心的电子投屏。屏幕亮起，倒数3、2、1的时候，楼下的女孩子们都扯着嗓子喊起来，分贝极高。有的人甚至激动地哭了，大声地呼喊着什么口号，一遍又一遍。

紧接着，大屏幕上播放了一个短片，是一个手机的广告。屏幕上的男明星冲着镜头微笑，堪称完美的五官被放大之后，那俊美无俦的冲击感也随之加剧，让人为之窒息疯狂。他拿着代言的手机，拍照、打电话，一举一动都好看地过分。女孩子们几乎都要把嗓子喊破了，从屏幕亮起到结束，一下不停，热情满满。

岳圆仔仔细细地把广告看完了，忍不住感叹：“他现在真的是太红了，随便露个面都能让粉丝为之疯狂。这么多年了，楚炀还是一样好看，一样受欢迎啊……”

凌夏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刚才也全程观看了楚炀拍摄的广告，他的确好看，因为有团队精心地为他打理，甚至该说更好看了才对。

楼下的粉丝们还没有散去，即便广告只播放一次，她们还是舍不得离开。他的一举一动，已经牵扯了太多人的心了。

真是没想到，不过是和老同学一起出来吃个午饭，也能“看到他”。凌夏有时候会想，自己多少是有点惨的。别人分手了，都老死不相往来，连对方一丝消息都不再收到。她倒好，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他，各种消息铺天盖地的，想无视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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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六年（4）

岳圆凝视了窗外好半天，发现女孩子开始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和楚炀的广告牌合影。她突然说：“感觉好奇怪啊，我竟然和你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吃饭，看着这些喜欢楚炀的女孩子们。要是放在以前，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凌夏被她这句感慨逗乐了：“的确，你曾经和那些喜欢他的人，简直势同水火。按照你以前的脾性，这会儿该去跟她们厮杀了才对。”

“哎哟，瞧你这一张嘴，真是够欠的！”岳圆被她说的竟有一丝不好意思了，想想自己年少轻狂时做的那些事，都觉得好笑，“我那时候真是好蠢一女的，太丢人了。”

“你那个时候，真像韩剧里面的恶毒女二。”凌夏笑得合不拢嘴，打趣，“特别是你那会儿去教室门口堵我、放狠话，后来又让我当间谍什么的……哎，我现在跟你说句心里话，我当时觉得你特sb。”

岳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嗔怪她：“别说脏话，不利于我的胎教！我可不能让我的娃听到过去那些傻事，会不利于我将来维持光辉形象的。”

两人笑了好一阵，那些年少时光里发生的事，无论多愚蠢、多幼稚，总是让人难忘的。

岳圆似乎颇有感触，又说：“你看那些小姑娘，疯狂地迷恋着他，像不像当年的我们？”

凌夏微微一笑，眼神有些缥缈，似乎透过楼下的小姑娘们，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的确。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光彩熠熠，轻易就让人着迷。”

岳圆的眼角都有些湿润了：“他还是那么耀眼，我们还是那么平凡。”

“可我们都变了。”凌夏说，“你不再满心满眼地都是他，为他做尽傻事。我也不再是一心只想走近他的人，而是和他成了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岳圆问：“你后悔吗？看到他现在如此出众，你会后悔分手吗？毕竟，你们曾经在一起过。”

“后悔吗？我不知道……”凌夏认真想了想，回答，“你看那些小姑娘，因为看到了他的广告短片，因为能和他的广告牌合影，就开心地手舞足蹈了。而我，曾经是他的女朋友。我曾经和他拥抱过、亲吻过，简直不可思议，不是吗？相比之下，我真的是太幸运了。所以，相比后悔，我更应该知足吧。有时候自己想想，嘿，凌夏，你看那个迷倒了万千少女的大明星，他是你的前男友哎。我都觉得这一切特别梦幻，好像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但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能给你作证。”岳圆笑着说，“突然觉得自己都好牛掰。”

凌夏也忍不住开玩笑：“早知道他现在会这么红，当年应该利用便利条件，多要点签名照片周边物品才是。那样的话，我肯定发大财了！”

和岳圆吃过了饭，凌夏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窝在沙发里，享受难得的静谧。

只是她脑子里总是浮现刚才在大屏幕上投放的广告，楚炀俊美帅气的脸在眼前挥之不去，让凌夏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想起岳圆问她的那个问题，和楚炀分手后悔吗？凌夏很想说，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过我后悔的余地啊。

分手之后，凌夏强撑了一个月，终于还是病倒了。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钝刀子剜掉了一大半，让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那场病真的很重，凌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的医院。等到她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都是两天之后的事了。

她在医院了住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渐渐地好起来。那一场大病倒是让凌夏把心里的憋闷和委屈都发泄了出来，虽然瘦的不成样子，但好在是挺过来了，精神状态也趋于正常。她终于接受了事实，就是楚炀和她之间结束了，再也没有后续。

直到楚炀作为新人被力捧出道，凌夏才知道了他的动态。在那之前，她甚至都怀疑过，楚炀退学是不是被什么诈骗组织拐走了，杳无音讯。

庄辛娜还在凌夏快毕业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她带着一股傲气站在凌夏面前，说：“师姐，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一定可以从你手里把楚炀哥哥抢过来。现在你们分手了，你还得意吗？”

凌夏那时候已经可以很坦然地去面对她了，所以只是笑了笑说：“我当然没什么可得意了，如愿以偿的人不是我。不过你要是想来看我笑话，看我伤心难过，那可能还是要让你失望了。”

“师姐，你真的是伶牙俐齿。”庄辛娜说，“你在楚炀哥哥面前的时候也这样吗？”

“还好，会收敛一些。”凌夏无所谓地耸耸肩，毫不在意她的咄咄逼人。

庄辛娜忽然笑了：“师姐总是这么一副高姿态，自尊满满的。我想，像你这么在意自己的人，分手后一定没有再联系过楚炀哥哥，更不可能去挽留他，去求他复合了吧。”

凌夏皱了皱眉，终究是有些不耐烦了：“你好像话中有话，我建议你直接说出来，免得耽误时间。”

庄辛娜被她堵得够呛，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冷笑着说：“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你也没有那么爱他。你更在乎的是你自己，还有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楚炀哥哥其实很敏感很脆弱，你却从来不主动去靠近他。他说分手，你甚至都不去争取，不去挽留。别说是尊重他的选择，其实就你的自尊心作祟罢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我可以没脸没皮地一次次去贴近他。哪怕我一次次被推开，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绝不会放弃他。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区别！”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凌夏问她。

庄辛娜只是笑，不答话，神色间满是倨傲。

后来，凌夏时常会想起庄辛娜的这些话，慢慢竟觉得这其中也有几分道理。楚炀提出分手，她就接受了分手，却从没去试着挽留这段感情。她也想过楚炀是不是因为家里的状况，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她从未真正去问过。

凌夏一直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是卑微的，是被动的一方。直到庄辛娜的一番话，像冷水一样浇了她满头，凌夏才怀疑：是不是她总用“自卑”做借口，在爱情里顾影自怜，却忘了顾及楚炀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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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机会（1）

这天晚上，凌夏梦到了楚炀。他是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明星，她是屁颠儿屁颠儿追随在后面的粉丝。

“楚炀、楚炀，你看看我！”梦里的凌夏奋力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挤到楚炀面前，一脸谄媚地仰头看着他，说，“楚炀，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你的前女友呀。”

楚炀嫌恶地看着她，没说话，眉头皱得死紧死紧。

一旁的小姑娘愤愤地问：“哪里来的神经病，不要靠近我们哥哥！”

“我不是神经病，我真的是他的前女友，我们俩当时可好了。”凌夏努力地为自己辩解。

又有一个粉丝狠狠地啐了一口：“呸，胡说。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我们哥哥是谁，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不要脸！”

凌夏急了，下意识就想去扯楚炀的袖子：“你快告诉她们，我说的都是真的呀，我们的确曾经在一起过啊！”

只不过她的手还在半空，就被其他人挡下来了。

楚炀轻蔑地瞧了她一眼，冷冰冰地说：“抱歉，我不认识你，你可以离开了。”

于是周围的人开始肆无忌惮地嘲笑、辱骂起来。铺天盖地的口水和冷言冷语，把凌夏夹在中间。她嚎啕大哭，扯着嗓子去喊他：“楚炀，是我，我是凌夏，楚炀，别不理我……”

她就这么哭喊着，从梦里惊醒过来。

凌夏猛地坐起，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她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外面的世界仍旧是一片漆黑。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楚炀了，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岳圆的关系，还是因为那个广告，竟然做了这么诡异的梦。睡衣都浸湿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反正也不用上班，大不了中午再补个回笼觉。于是凌夏干脆起身，去浴室里冲了个澡。

洗了澡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凌夏给自己煮了一小壶咖啡，坐在电脑前随意地浏览着网页。她脑子里不断闪现着刚才做的梦，手上就不知怎么地，在网页搜索端，输入了“楚炀”的名字。

按下回车键，各式各样的消息齐刷刷地蹦出来，十分惊人，有他的电视剧、单曲、广告、娱乐新闻、采访，层出不穷。凌夏仓促地浏览了一遍，并没有打开任何一个搜索结果。她有些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喝一口咖啡，算是动弹一下。

半个小时之后，她还是没忍住，登录了自己的微博，点进了楚炀的主页面。

最新的一条动态就是凌夏和岳圆一起看到的手机广告短片，楚炀在微博里为自己代言的产品做着宣传。不过是一个广告视频，下面的转发、评论、点赞量已经十分惊人。凌夏大体看了看，评论几乎都是在夸他帅气、广告拍摄演技好、代入感强，要去买新手机支持他之类。凌夏忍不住笑了，想着偶尔从哪里看到的，说楚炀是带货王。这样的号召力，是多少金主求之不得的。

所以，他真的做的很好、很成功。凌夏以前就说过，楚炀没有不擅长的事情。

她又点开了一组写真，也是最近拍的。照片上的楚炀穿着一袭白色的西装，站在海滩上，身后是橘黄的夕阳。他的五官比从前更加俊朗，轮廓也更分明了，浑身透着一股愈见成熟的男人魅力。如果说，高中和大学时期的楚炀是太阳，就像是早上的晨光，欢快而明亮；现在的楚炀也是太阳，却是冬日里的暖阳，柔和、低调，却更有温度、更让人着迷。

凌夏看着这张照片，凝视了很久。直到杯子里的咖啡都凉透了，忘了喝。

终于，她关掉了网页，不敢再去看了。

在人前，或是清醒的、情绪紧绷的时候，凌夏从来不去触碰有关楚炀的事。她现在也算是个事业有成的精英女性，年纪轻轻就小有成就，胜率颇高，很得赏识。旁人看着，就觉得她总是理智沉稳的。陈年旧事该被抛之脑后，失恋伤情也该和她搭不上边儿才是。凌夏也一直努力维持这样的形象，毕竟自己的职业就该有这份形象，才更能让人信服。

可是一旦放松下来，自己独处，无事可做的时候，凌夏就抑制不住地去想楚炀。她注册了微博小号，用来悄悄地关注他，了解他最近的动态。凌夏觉得自己特别像是个黑暗里见不得光的瘾君子。明知道不该去触碰他的事，明知道自己早就该戒掉，但还是忍不住，还是想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偷偷地看一眼。

不过，她自制力很强，每次放任自己沉沦，绝不超过半个小时。今天有点没收得住，超过了这个时限。于是凌夏决定计划一下，该怎么充实地度过接下来的假期，让自己“心无旁骛”地享受生活。

凌夏先给苏汝闻打了电话，想约他晚上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帮他也放松一下。

没想到苏汝闻却说：“我今天出差去s市，现在在机场，一周后才回来。”

“嗯，这么久？”凌夏有些诧异，她并不知道苏汝闻出差的事。

“有些会议要参加，还有其他的事。”苏汝闻解释，“本来该是马超然去的，但他不愿意参加这些场合，临时推给我了。我打算到了s市，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你提前打来电话了。”

凌夏只得作罢，嘱咐：“那你好好工作，在外地注意休息。等你回来，我们再约吧。”

计划一宣告失败，凌夏只得另做打算。她在322宿舍的微信群里@了方遥，询问了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电视剧之类。

方遥倒是不负所托，很快就整合完毕，发来了长长一串明细，还特别贴心地避开了敏感词。比如，楚炀出演的电影电视剧，哪怕不是主角的，都没有出现在名单上。就更厉害了，只要涉及时下流行的“大明星娱乐圈”题材的，统统被砍掉。可见，方遥是个极其细心的人。

林纾喻还在群里疯狂地发着表情包，怒刷一波存在感：我的妈呀，凌夏你竟然要放飞自我，融入生活了。你不该天天翻着各类法律文献才对嘛，这是怎么了？

凌夏回了她一个鄙视的表情，说：我要适当地接一下地气，才能和你们这些俗人更好地交流。

林纾喻回了一长串“呵呵呵”，几人就从群里胡天海地的闲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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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机会（2）

在322微信群里聊了一个多小时，凌夏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按照方遥给的名单，找到了相应的、电影，还排出了一个顺序表。这大概是她工作后养成的习惯，有点强迫症的倾向，所有事情都要提前规划，排好次序，按部就班地进行。

上午去医院做了理疗，回到家凌夏午休了一会儿，就打算进行自我放松。只是她刚打开第一顺位的电影，看了个开头，就被一个来电打断了。

凌夏看了看，电话是马超然打来的。按理说她在休假，马超然一般是不会找她。但现在他主动联系，应该没什么好事。

纵然十分不乐意，凌夏还是接听了电话：“马师兄，马老板，有事吗？”

“哈哈，小师妹！”马超然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快，那就至少说明，不是什么坏事，“假期过得怎么样？”

凌夏懒洋洋地回答：“还好，挺自在的。当然，如果你不给我打电话，那就更好了。”

“这……”马超然被她的话噎住，卡了几秒，才又笑着说，“哎呀，这不是最近几天在所里见不到你的身影，我很不习惯吗。要知道，你从来都是风雨无阻、全勤到场。师兄我还是需要时间去适应，你不在的时候。”

凌夏却不傻，知道马超然打电话过来，不可能只是为了跟她闲磕牙。于是她直接问：“师兄，你还是开门见山地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你要是没事呢，我就挂了，咱们是上下级关系，可不好这么煲电话粥。”

马超然显然已经习惯了凌夏拿话怼他，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哎哟，我的亲妹子，你就是聪明，不愧是咱们律所的当家主律师。我吧，真有事要找你帮忙，所以，你能不能这会儿来律所一趟？”

“去律所？”凌夏反应倒是快，接着问他，“我去可以，但是你得先说清楚，我回去是算假期结束正式上班呢，还是假期中过去加班？要是加班呢，是有偿还是无偿，是后期补回休假，还是有物质报酬？”

马超然被她这一连串的问句弄得哭笑不得，他妥协：“你来，我求你快来。就、就给你算加班好吧，后期加班费和调休，统统都有，你看行不行？”

既然马超然都让步到了这个份上，凌夏自然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也没化妆。因为不是正式上班，她没穿职业装，而是穿了一身休闲服，开车去了律所。

才刚进入办公区域，前台的总服秘书杨欢乐就兴奋地招呼她：“凌律师、凌律师，是不是马律师叫你来的？”

凌夏点点头：“是。你知道他叫我来的原因？”

“大概知道一点。”杨欢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不过不太具体哦。”

凌夏倒是很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

杨欢乐却不说；“凌律师你快去马律师办公室，不就知道了，总之是好事，振奋人心的好事！”

于是凌夏带着满肚子的疑问，进了马超然的办公室。马超然早就准备好了下午茶，一脸奉承看着她。

“师妹来了。”他笑得特别欢畅，双下巴一颤一颤的，好像个弥勒佛，“坐，吃点东西。我特意让小杨他们去给你买的蛋糕和咖啡，都是你喜欢的，快尝尝。”

凌夏狐疑地看着他，甚至都不敢去碰他递过来的吃食：“师兄，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让我来加班，难道就为了让我陪你喝下午茶？”

马超然在她身边坐下，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师妹，咱们律所现在有个空前绝后地好机会，需要把握。如果把握住了，对今后的业务发展和律所的知名度都有极大的推动作用。那个，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凌夏点点头：“明白，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把握这个机会？”

“没错！”马超然右手握拳，往左手掌心里一锤，“小师妹你怎么这么聪明，我不过简单一说，你就明白了，真厉害。”

“所以，是什么机会？”凌夏完全不理会他的“阿谀奉承”，直截了当地问道。

马超然坐直了身子，先抛出一个问题：“师妹，你觉得咱们律所的实力如何？”

凌夏想了想，回答：“还不错。至少几位师兄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在业界绝对排得上名号。”

“很好。”马超然对她的回答表示满意，又问，“那你觉得，咱们律所的现状如何。我的意思是，相对于业务能力来说，我们算是顺风顺水吗？”

凌夏耸耸肩：“就……一般吧。毕竟咱们没有过硬的后台，所里以年轻律师居多。所以，哪怕实力强劲，在很多时候还是捉襟见肘，容易碰壁。”

马超然一拍手，赞同地说道：“没错，师妹你分析地太对了。咱们有实力，也很努力，就是认可度还达不到相同的水准。所以我觉得，咱们就该多给自己打打广告，增加知名度和曝光度，这样，才好吸引更多的客户选择我们。”

“知名度、曝光度？”凌夏眉头皱了皱，总觉得马超然下面的话会很让人不可思议。

果然，马超然说道：“是这样，现在有一个影视公司，要拍摄一部律政题材的都市电视剧，需要寻找一个律所作为主要场景地。我呢，提前得了消息，积极地走动了一下，这不，就给咱们律所争取到了机会。”

凌夏愕然，消化了好半天，才算是接受了马超然刚才说的话：“师兄是说，要把律所租借给剧组，拍摄电视剧？”

马超然笑得好比一朵绽放的鲜花：“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充满了期待？”

凌夏呵呵干笑了两声，又问：“那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吗？”

“对呀，难得不值得一说吗？”

凌夏右手捋了捋头发，问：“那师兄，你是打算让我当群演吗？”

她这个问题问得天马行空，让马超然不禁愣住了。

“啊……啊？”马超然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儿来，哭笑不得，“当然不是让你做群演，人家剧组不缺演员。我让你来，是因为那边需要一位法律顾问，方便在电视剧拍摄期间，咨询一些专业问题。所以，小师妹，我是举荐你去当顾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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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顾问（1）

为了让凌夏答应去给剧组做顾问，马超然开出了一系列十分诱人的条件。

“是这样，小师妹，你剩余的假期，还是继续保留的。”他说，“剧组拍摄的时候，会尽量把在律所的场景集中起来拍完。我和他们协商过了，为了不耽误律所正常运营，他们会选择我们下班后和周末的时间过来。你上午该去医院做理疗就去，下午的时候抽空来下就行。他们大概在所里拍摄一个多月，你正常上班了呢，就在晚上和周末加加班，配合一下，加班费按双倍计算。等他们走了，我再给安排一次长假，让你公费出去旅游行不行？”

“真这么好？”凌夏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咱们律所不止我一个律师，这种好事为什么直接落到我头上？”

马超然扶额，跟她解释：“是啊，咱们律所律师不少，可是人家剧组指明了要一个年轻有为、还要了解一些娱乐圈动态的。我是很想毛遂自荐的，但毕竟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脱不开身啊。苏汝闻是年轻有为，专业知识最强。但他压根不关心娱乐圈那一套，性子又冷，让他跟组当顾问，还不活生生把人家憋死？再说了，他这不还出差了，一时回不来。黄予泽倒是天天看些八卦新闻，能说会道，我又怕他太能说了，吓到剧组工作人员。思前想后，就只有小师妹你，年轻漂亮、懂得时尚，业务能力强，还有分寸。不找你找谁呢，是不是？”

他这一番夸赞恰到好处，让凌夏听了也觉得很受用。她点点头：“那好吧，不过你得跟我透露一下，都是哪些演员出演这部剧啊，我得看看是不是我喜欢的。”

马超然耸耸肩：“这个我真不知道，人家剧组保密性很强的，恐怕得到实地拍摄的时候才能知道了。不过，我知道这个剧的名字，叫《博弈》。你说巧不巧，咱们律所也叫博弈，这是多好的宣传机会啊！”

凌夏不免有些惊讶：“这么巧，看来，这的确是我们的机遇啊。”

既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又有很好的条件，凌夏就答应了马超然的请求。第二天下午，剧组先到所里来看看现场，顺便签一下租用场地的协议。

凌夏跟着马超然见了剧组副导演和几个工作人员，签了合约，互相强调了一下保密内容。剧组对律所的环境十分满意，对凌夏更是赞口不绝。

本以为就是个兼职，还能顺带赚点外快和福利，结果，当演员正式过来拍摄的时候，凌夏才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楚炀是和自己的经纪人、宣传和助理一起来的。他穿了一身休闲装，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一脸的随和，却难掩帅气逼人。导演一看到他，立马笑得跟朵花一样凑了过去，亲切地攀谈起来。

凌夏打死都没想到，这部电视剧的男主角竟然会是他。好在她从拐角处看到了楚炀，及时收了脚步，没有被他看到。凌夏郁闷地握拳，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然后急匆匆地冲到了马超然的办公室。

“我不做了。”她推门而入，第一句话就说，“这个电视剧的法律咨询我不做了，做不了！”

马超然被她的临时变卦吓坏了：“怎、怎么了？昨天签合约的时候不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改主意了？”

“私人问题，我不方便出面了。”凌夏说，“这部剧的男主角，我接受不了。”

“啊？”马超然更加蒙圈了，“男主角我刚才见过了，不是当红的那个大明星楚炀吗，你们女生不都喜欢他？刚才杨欢乐她们几个就远远地瞧了一眼，都差点激动地昏过去了呀。”

“我跟她们不一样，我见不得他。”

马超然挠挠头，说：“你是他的黑粉？”

“我是他的前女友。”凌夏面无表情地回答。

没想到，马超然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小师妹，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行了吧，人家是楚炀，当红辣子鸡，你还前女友，梦里的吧？”

凌夏耸耸肩：“不信拉倒。反正，他是男主角，我就不能去给剧组当顾问。”

马超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不行，合约都签完了，上面指定了你做顾问。你总不需要我告诉你，违约该如何处理吧？”

凌夏默然。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们就是干着的，还能找不出办法吗？”

“办法是有，但对咱们律所的声誉有损。”马超然严肃地说，“这件事不能转圜，师妹，你就安安心心地过去。不管你们俩以前有什么过往、什么纠葛，但现在你们都只是各自负责本职工作，相安无事就好。”

凌夏也知道，自己基本上是躲不过的。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对马超然说：“师兄，我知道了，你就当我没说过这番话吧。”

她硬着头皮走出去，到底还是走到了楚炀面前。

既然注定躲不开，那见面的时候就从容自然一些，好歹也能保全颜面。

昨日见过的副导演一看到她来了，就热情地把她迎过来：“凌律师，我来跟你介绍一下我们这部戏的主演。”

楚炀看见她，似乎没怎么惊讶，只是淡淡地笑了。

凌夏心里暗叹，果然是经过无数大场面的人了，这么仓促的相见都能做到波澜不惊，的确厉害。

凌夏不动声色地深呼吸一口气，也带上了职业的笑容，表情无懈可击：“这几位我都知道，都是大明星嘛，您就给介绍介绍我就行了。很荣幸，能和各位共事，真是让我想不到。”

的确想不到，会和你这样再见。

副导演乐了，跟几个主创人员介绍：“这位是博弈律所的凌夏凌律师，也是咱们这次的法律咨询顾问。凌律师看着年轻，但是经验老到，胜率很高，肯定能给我们最专业的指导。”

女主演安佳笑着跟凌夏打招呼：“真的是好年轻漂亮的律师呀，我还以为律师都是不苟言笑，特别严肃的呢。我看着凌律师就觉得特别喜欢特别崇拜，所以，我就照着你的样子去演绎，如何？”

凌夏不卑不亢的，笑的礼貌而得体，既没有应承，也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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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顾问（2）

她本以为这简短的见面，就可以结束了。两人装作毫不相干，其实很好。

结果，楚炀偏偏不放过她，语出惊人般地说了一句：“凌夏，好久不见。”

这句话就像是往平静的水面上扔了一块大石头，惊得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凌夏看着楚炀身边的经纪人和小助理都皱起了眉头，一副戒备的状态，随时盘算着进行公关。

副导演打了个哈哈，出来缓和气氛：“哦，这个，这么巧吗？两位认识？”

“认识，我们以前是同学。”凌夏抢在楚炀前面，把话说了出来。她很害怕从楚炀嘴里说出答案，不知道是害怕他说两人是前任的关系，还是害怕他说，两人没什么关系。

总之，还是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好，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凌夏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其实，说白了只是校友，不是一个班的。”

她主动撇清了两人的关系，让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楚炀脸上的笑意不改，仍旧是风轻云淡的，甚至还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回了句：“的确，是校友。”

林珊对于凌夏这种理智冷静、不去挤破脑袋和楚炀扯上关系的人很有好感，主动跟她攀谈起来：“要说是校友的话，凌律师也是海大的吗？”

“是。”凌夏点点头，“我本科是海大毕业的。”

林珊看上去更高兴了：“我也是海大的学子，当年就是去参加了海大的百年校庆，让我发现了楚炀这块瑰宝。没想到，凌律师也是我的师妹了。咱们海大真是人才济济，各个都是出人头地的。”

凌夏礼貌地笑了笑，忍不住用余光看了楚炀一眼。原来，他竟然是和庄辛娜一起登台表演的时候，被注意到的。而她那时候，全然不知，还在医院里看望谭雨薇呢。

他们的命运和人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分岔，直至推使两人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吗？

楚炀却不放过这个话题，笑着跟林珊说：“珊姐，你这是在极力跟凌律师攀亲带故吗？那你可比不得我，我跟她除了是大学校友，还是高中校友呢。”

“天呐，这也太巧了！”林珊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助理胡早早率先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出声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有点过于激动了，致使其他人都看来过来。胡早早猛地捂住嘴，心里暗中祈祷林珊不要责骂她。

楚炀倒是替她解了围：“早早说的没错，确实巧得很。谁能想到，我们会从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呢？”

他的话虽然是说给自己助理听的，可眼神却一直投射在凌夏身上。

凌夏不知道楚炀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却强撑着脊背不躲不闪，漂亮地再次把他抛过来的“小暧昧”击散：“其实也没什么想不到，大家是利益双方，互相合作，很正常。”

至此，他们的见面才算告一段落。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凌夏逃荒一般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屁股瘫坐在转椅上。她的心突突地狂跳，一时半刻地没法平复下来。

她摸起来手机，下意识地就想发微信，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严冬。但信息编辑了大半条，她又觉得不妥，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还是，再等等看吧。反正合作期也不算长，等这部剧拍完，剧组撤出去，他们依旧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所以，没必要兴师动众、惊扰其他人了。

当天下午，剧组和几个主创一起熟悉了律所的环境，导演和编剧简单问了凌夏几个问题，就算完活了。直到结束工作回家，凌夏也没再见到楚炀的面儿。

于是凌夏乐观地想，就算在一个屋檐下相遇了，她应该也能最大程度地避开那人，只跟剧组工作人员沟通一下就可以了。

谁知道第二天，她的美梦就破灭了。

因为是周六，律所的人休息，剧组就进行了全天候的拍摄。凌夏对拍摄不感兴趣，也正好能和楚炀错开不见面，于是就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刷刷手机，那边需要她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找。

中午过后，她觉得有点困顿，就去了公共休息室，打算找点咖啡来喝，提神醒脑。

凌夏从储物柜里拿出了杯子和律所里常年供应的速溶咖啡，耐心地倚着长桌，等着饮水机里的水烧开。

身后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传来吱吱呀呀的响声。这个门的门轴活页坏了很久了，每次开闭动静都很大。律所的人反应了几次，只是马超然太过大大咧咧，迟迟没找人来打理。

凌夏没有回身，只当是谁也过来找水喝。

直到来人开了口，问她：“你这是累了，来喝咖啡的吗？”

凌夏太熟悉这个声音，惊得蓦然回身，眼底的慌乱一时没来得及收好，被楚炀看了个真切。

他笑了，有点无奈，有点苦涩：“这么害怕看到我？你已经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成功律师了，按说不该这样才是。”

凌夏回过神儿来，把刚才的惊慌失措掩饰好，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并没有害怕见你……只是刚才太安静了，你突然出声，这才吓到我了。就、就是，无论刚才那种情形下是谁进来跟我说话，我都会被吓一跳的。”

“这样……”楚炀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这个说辞。

凌夏不再搭腔。恰好这时水烧开了，显示灯由红变成了绿色。她把速溶咖啡倒进杯中，又习惯性地加了一包无糖无伴侣的黑咖啡进去，这才用热水冲开。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充盈了整间屋子。

凌夏用小银勺子快速地搅拌着咖啡，打算端着杯子撤离，撤回自己的安全区域。

只是她还开始行动，楚炀就说：“能不能劳驾，也给我来一杯？我也很困了……”

凌夏不客气地回绝：“抱歉，我签署的合同里，不包含给明星端茶倒水这一条。你不是有自己的助理吗，还不止一个吧。再说了，你自己不会动手吗？”

她的态度有点咄咄逼人了，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

楚炀却不恼她，反而笑得更温柔了：“我就是想喝一杯你冲的咖啡，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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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顾问（3）

楚炀的请求，凌夏从来没法拒绝。她于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又拿了一个干净杯子，给他按照自己刚才的方式，泡了一杯热咖啡。

“喝吧。”她把杯子从桌上推过去，然后自己站得老远。似乎只要稍微离得近一点，她就会这个男人蛊惑。

楚炀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然后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味道，好像和你以前喜欢的不太一样。”

凌夏怔住，眼神忽然有点迷离。

“我记得，你以前喝不了苦味的咖啡的。”楚炀继续说道，“你喜欢加糖加奶，甜甜腻腻的那一种。而我，都是喝黑咖啡或清咖啡，你跟着试过，却嫌太苦，每次都要加双倍的糖进去……”

他忽然提起过往的那些事，好像是在告诉凌夏，他们之间的事，他都记得。

凌夏的嘴里和心里都开始发苦，摇了摇头，说：“人都是会变的。脾气会变，性格会变，喜好也会变，更遑论口味。”

“是这样吗？”楚炀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凝滞，“那你变了吗？”

“当然变了。”凌夏挺直了身子，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软弱和伤感，“我以前喜欢喝甜的，现在却喜欢苦一点的，是因为平时加班太累，苦这种味道更容易刺激味蕾，进而提神。如果有人觉得我口味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人，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没这么无聊，会以迫使自己改变喜好，来强留住一个人。”

她的话说的有些激动，说完后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了一大圈。

楚炀微微垂下头，长得过分的睫毛遮掩了他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的口味倒是没变，不过，早早是新过来的助理，不太清楚我的喜好，总是给我买甜的。其实以前的助理也常常买错，但我不想指使他们跑来跑去地去换，每次都会硬着头皮喝完。所以，他们会认为我喝那种都可以。这么想来，我好像很久没喝过符合自己口味的咖啡了。”

凌夏不说话，三两口喝光了自己的咖啡，说：“你说完了，我也喝完了，那我走了，我还有工作要忙。你请便。”

楚炀也没阻拦她，只是说：“谢谢你的咖啡。”

凌夏连杯子都没顾上刷，大跨步地离开了休息室。

她走后，楚炀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好像在出神。良久后，等到杯子里的咖啡热气都消散了，他才收回目光。

楚炀仰头一饮而尽，丝毫不介意咖啡凉掉。他顺手摸过凌夏用过的那只杯子，一起用清水洗了，然后摆放在一处。

之后三天，凌夏都没再见过楚炀。不知道是没有拍摄安排，还是刻意避开了。总之，见不到对她而言是件好事。凌夏只怕见他见的多了，就会控制不了自己一颗顽固的心。

苏汝闻出差回来，得知了楚炀在律所拍戏、凌夏被派去当顾问的事，直接冲到了马超然的办公室，差点掀了他的桌子。

马超然一脸恐慌地看着对面暴怒的人，弱弱地问：“难道，凌夏真是那个大明星的前女友？她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

“哼，凌夏什么性格，你不知道？”苏汝闻冷笑，“她是会拿这种事情随意开玩笑、当借口的人？”

“我真的没想到……”马超然一脸委屈。

黄予泽在一边当和事老，拍了拍苏汝闻的肩膀，企图缓和气氛：“嗨，马师兄以前又不是海大的学生，怎么会知道师妹的事情啊。不知者无罪，你也别太怨他。”

苏汝闻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凌夏在这件事里也是受害者，有谁替她说话了？你难道忘了，她刚上研究生那会儿瘦成什么样了。分手的事对她的打击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黄予泽不说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马超然却从苏汝闻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又问：“他们俩当时分手，真这么惨烈？小师妹看着不像是会为感情所伤的人啊。”

黄予泽悄声跟他解释：“他们高中的时候就是校友，小师妹好像一直喜欢人家。后来在一起了，两人感情很好。我还以为他们能走到最后呢，结果小师妹考来法大，我开玩笑地问她男朋友去哪了，才知道两人分手了。”说着，他瞄了一眼苏汝闻，发现他只是皱着眉头，没要制止他透露凌夏的往事，才又继续说，“根据我们分析，这件事吧对小师妹影响挺大的。你看着她好像特别清心寡欲的一个姑娘，其实很是重情重义。你瞅瞅这两年，无论是同行、检察院还是客户，给她介绍多少精英了，她哪一次答应过去相亲？所以啊，小师妹心里肯定还有芥蒂，你这是在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啊~”

马超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断哀嚎：“哎哟，罪过罪过，我哪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是非？”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就撤回这个决定吧。”苏汝闻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光是让凌夏取消顾问的身份，还要让剧组从律所撤出去，我们不再承接他们的拍摄。别忘了，我也是律所的合伙人，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和影视公司达成协议，我有权提出不同的意见，驳回你的决策。”

马超然瞪大了眼睛，拼了命地摇头：“不行啊，这机会对咱们律所可是很重要的，失不再来。再说，合同都签完了，你这是逼我毁约啊。”

“毁约了我去打官司，不要钱。”苏汝闻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马超然和黄予泽两个人，隔着一张办公桌，面面相觑。

好半天之后，黄予泽才幽幽地说：“师兄，你完了，你把大魔王得罪了。”

“我知道……”马超然哭丧着一张脸，纵使他是律所第一合伙人，也不敢得罪苏汝闻这张王牌，“怎么办，汝闻不会真的坚持要剧组撤出去吧？要真是那样，我岂不是白费心一场？”

黄予泽耸耸肩：“那能怎么办，除非你能说服他。”

“说服吗？”马超然五官都皱到一起了，“谁能说服的了他呀？”

“或许，真有一个人可以。”黄予泽脑子转得快，提议，“你不如求求小师妹，让她跟汝闻去说。如果当事人都觉得没什么，他再坚持，就没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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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顾问（4）

马超然这一刻觉得黄予泽简直就是个天才，不错，如果说还能有谁可以劝得动“苏冰山”，那自然非凌夏莫属。

于是马超然立即转战到凌夏办公室，厚着脸皮，请求她的帮忙。

凌夏在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的请求之后，忍不住感叹：“师兄，你的脸皮都已经厚到这种坚不可摧的地步了吗？我本来就是受害者了，你还要我去劝苏师兄，主动要求和前男友面对面共事，你这不是加害我吗？”

“哎哟，师妹，你救救可怜的师哥吧！”马超然只差当场给凌夏跪了，“哥哥当真不知道，你还有一段纠结的过往，不然绝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但是现在合同都签了，我还对外一波造势，牛皮都吹出去了，要是这买卖真散了，可怎么见人哟？”

凌夏唰唰地翻看着手里的案件资料，说：“苏师兄的决定可是为了帮我，我若是跟你站在统一战线，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不会不会。”马超然连连摆手，“汝闻最疼你了，只要你去说，他肯定无有不应啊。师妹，你不是一直想要个限量款的包包来着？师兄去买了送给你，就当给你补偿，行不行？”

凌夏一听这话，乐了：“当真？”

“当真！”马超然忽略自己流着血的心，捂着胸口说道。

毕竟拿人手短，凌夏给马超然当了说客，去找苏汝闻聊一聊。她特意请客，两人一起在律所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师兄这次出差，有什么收获吗？”吃饭的时候，凌夏首先关心苏汝闻的状况，没有直接把自己的目的摆在明面上。

苏汝闻盛了一碗汤，推到凌夏面前，回答：“还好，就是一直在开会，收获也算是有的。我这几天会把会议内容整理出来，到时候发给你一份看看。”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吃饭上。

等到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苏汝闻主动提及：“是马超然让你来和我聊聊的吧？”

“嗯？”凌夏略微有些吃惊，不过想想，苏汝闻向来洞察力惊人，被他发觉了也不算太出奇。于是她点点头，“是呀，马师兄让我来说服你呢。怎么样，苏大律师，要不咱俩过过招，你觉得我会不会有可能赢了你？”

苏汝闻笑了，他放下筷子，认真的说；“既然你都能答应他来说服我了，那我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凌夏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表情有点愕然。

苏汝闻解释：“你对这件事，其实并没有那么排斥，对吗？”

凌夏想了想，回答：“起初是很排斥，特别是刚见到楚炀的时候。后来想了想，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真的没必要。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这一次我可以坦然面对他了，就说明我真的放下、真的可以了。”

“那你坦然了吗？”

“暂时，还不太行。”在苏汝闻面前，凌夏总是特别诚实，“不过，我总比以前进步了，至少有勇气见他。所以师兄，就让他们在律所拍摄吧。也许这么一段日子接触下来，我就彻底看开了呢。”

苏汝闻叹了口气：“但愿吧。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回去告诉马超然吧，我收回今天上午跟他说的那些话。”

“谢谢师兄。”凌夏笑眯眯地说道，心想，自己很快就能拥有心仪的包包了。

既然拍摄继续，凌夏在所难免地还要和楚炀见面。甚至，楚炀还主动登门，前来向她“请教”专业问题。

凌夏看着坐在自己办公室沙发上、气定神闲的那个男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好在，楚炀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他的助理胡早早也在，气氛还不至于特别尴尬。

“凌律师，不好意思过来打扰你。”楚炀微笑着对她说，“只是，我对于剧本上的一些细节，持有疑义的态度，所以想找专业人士，帮我参考一下。”

他笑得彬彬有礼，言词得体毫不僭越，让人挑不出丝毫不妥。

胡早早跟着附和：“凌律师，我们家楚老师一直对影视作品的细节拿捏地很到位，通常在一场戏开始前，都会仔细推敲，确保准确到位的。”

凌夏也笑，挑了挑眉毛：“哦，是吗，那楚老师真的是很优秀的演员了。”

她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冷嘲暗讽，胡早早听不出来，但楚炀却能捕捉到。他也不在意，反而拿了剧本，走到了凌夏桌前，用指尖点着荧光笔标记过的地方，问道：“凌律师你看，这一处情节设计的，真的合理吗？”

凌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大体看了一下，这一场戏是男主在法庭上和对方律师对峙的桥段，楚炀有大段的、专业性较强的台词。他提出来的疑义，就是觉得自己的台词不够严谨，还欠缺一些专业性。

“的确，有些不合适的地方。”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凌夏总是格外认真，甚至暂时把个人恩怨抛之脑后，“你们这一段戏涉及到的案情，昨天王编剧也跟我讨论过，我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不过，显然她不如你考虑的多，所引据的律条和论证点，不是很站得住脚……”

说着，她仔仔细细地把这个虚拟的案件分析了一遍，又把自己的观点说了出来。楚炀听得格外认真，是不是还会拿笔记些重点。胡早早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两个人都非常投入、优秀，她根本插不进话去。

等到讨论完了，楚炀不禁由衷地感叹：“凌律师果然是年轻有为，不愧为业内的精英了。”

“精英谈不上，只是比较尊重自己的饭碗，所以要认真一点罢了。”凌夏云淡风轻地说。虽然楚炀是在夸她，可是两个人现在说话都十分官方、客套，让她心里觉得有些发涩。

在她垂下眼睛，目光躲闪的时候，楚炀放柔了声音，又说：“一直没能当面恭喜你，你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而且做得很好。凌夏，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他的语气诚恳真挚，和刚才的场面话完全不同。

凌夏没去看他，只是微笑了一下，心底生出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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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逐渐靠近（1）

自从苏汝闻出差回来，他几乎每天都加班，周六周天也会来律所。基本上，剧组在的时候，他都在。

其实最近大家都不是太忙，凌夏心里清楚，他是因为担心自己，才这么做的。有几次凌夏被请去拍摄现场指导的时候，苏汝闻都会有意无意地经过，好像唯恐她受欺负一样。

对于苏汝闻的举动，凌夏觉得很感动。有一个人能不动声色、不求回报地保护她，这份情谊足够珍贵。

她想起严冬在婚礼上问过的问题，会不会考虑和苏汝闻在一起。凌夏以前没认真想过，但经过这次的事，她决定要好好想一想了。

或许，苏汝闻于她而言，真的是最好的归宿。

跟着剧组在现场看了几次，凌夏发现拍摄也不是轻松的活。太多细节和场景，需要一遍一遍地斟酌、推敲，同样一条内容有时候要反复拍很多次。

楚炀拍戏的时候很认真，也很有耐心，从来没见他抱怨过。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他成绩优异，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纵然是天赋异禀，但也离不开他的认真和努力。凌夏忍不住想，这么优秀又踏实的一个人，难怪可以红了这么多年，依旧人气爆棚，还几乎没有黑点。

世人都说他是神坛上的神话，却没人深究他是付出了怎样的辛劳，才到达那个位置的。

楚炀拍完了自己那一条，退到一边休息，就看见凌夏也在。他跟胡早早说了几句话，然后从一众工作人员身后绕过去，走到凌夏身边。

“看拍摄很无聊吧。”他笑眯眯地说。

“还好，”凌夏回答，尽量不去看他，“就是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会是按照顺序，很连贯地拍出来的。”

楚炀耐心地跟她解释：“因为你平时看到的电影电视剧，都是一个一个片段拼凑起来，做了后期剪辑和处理的。而实际拍摄的时候，没有后期效果，没有音效配乐，现场收声也不是太好，看起来就很奇怪。”

凌夏点点头，又问他：“我刚刚看你基本都是一条就过，也不笑场，也不会忘词，有点厉害。怎么做到的？”

她本意是不想和楚炀多说话的，但这个问题是真让她觉得好奇。

楚炀冲她眨了眨眼睛，好像很高兴她能来探究自己的工作：“一开始我很不适应镜头，会出很多错。后来慢慢习惯了，就好了很多。因为要是不能通过，一条一条地来，都得是我自己的活儿，躲不过。所以，还不如注意力集中些，投入些，尽快过了的好。至于台词，多记忆一下，结合情境，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儿，他又问凌夏：“你呢，你在法庭上，难道会忘记辩护词？”

“不会。”凌夏摇头，“我每次都很认真地准备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大概是自从见面以来，气氛最融洽的一次。

苏汝闻经过的时候，透过玻璃门，就看到他们肩并肩站着说话。凌夏穿着一身职业装，显得精干利落。她抱着胳膊，脊背有些刻意地绷着，但总体来说还算放松。楚炀端着一杯助理从外面买回来的咖啡，在聊天的间隙里，偶尔会喝一口。

其实是两个非常美好的背影，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苏汝闻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直接走了进去。

“凌夏。”他在身后叫她的名字，然后看着那两人一齐回头。

“苏师兄。”凌夏一看到他，就露出个甜甜的微笑，和刚才满是戒备的样子截然不同。

楚炀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过一瞬即逝。他看着苏汝闻，伸出了手，主动打招呼：“苏师兄，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苏汝闻礼貌地伸出手，极其迅速地和楚炀的手握了一下，说：“是呀，我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

两个人都是修长的身量，俊朗的面容，面对面站着，气场十足。虽然都带着笑意，却一点不会让人觉得友好。凌夏被夹在中间，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她突然觉得，楚炀和苏汝闻都在用“敌对”的目光，打量着彼此，企图用无形的力量压倒对方。难不成，是因为……

想到这里，她猛地晃了晃脑袋，想让自作多情的自己清醒过来。只是她动作幅度有点大了，立刻引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

楚炀先开了口，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凌夏被他们的较量冲击到，反应稍慢了半拍，“哦，没、没有……我挺好的。”

苏汝闻却道：“是不是片场太闷了，你还是先回办公室吧。”

凌夏觉得他的提议不错，至少现在走开，就不用再感受这俩人的气场碰撞了。于是她点

点头，应承道：“好。正好，师兄，我还有些事情请教你，你能不能一起过去？”

苏汝闻自然答应：“行，咱们走吧。”

“那么，我们先去忙一下工作了。”凌夏想了想，还是跟楚炀说了一声，“唔，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楚炀温柔地冲她挥挥手：“好，你先忙。”

两人一起离开的时候，苏汝闻回头看了楚炀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宣示主权。楚炀毫不躲避地看着他，微微勾了勾嘴角。一场无声的、无硝烟弥漫的战争，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苏汝闻以为自己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没想到，楚炀却拿到了凌夏的联系方式，当她晚上主动加了她的>凌夏看到新的好友申请时，愣了很久，挣扎了很久，终究还是通过了认证。

楚炀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问她：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这么亲昵的语气、关心的语调，让凌夏有些恍惚。时间好像被拉回到大四以前，他们每天晚上都会互发短信，有的时候，常常会出现这句话。

她想了想，回道：还在整理一些资料……这是你的私人>对，是我的私人微信，不对外公开的那种，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

他这么回答。

凌夏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有点看不懂楚炀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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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逐渐靠近（2）

楚炀又发来一条消息：我可以，经常用>

凌夏怔怔地盯了手机很久，一时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何滋味。常联系是什么意思呢？是作为多年老友，闲来无事的时候磕牙打屁？还是作为暧昧的异性，在孤独的时候互相慰藉呢？

她斟酌了许久，才回了一句：如果是有关法律方面的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在《博弈》拍摄期间，她可以应承楚炀的主动联系，但仅限于工作上的沟通。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再有什么了。

凌夏觉得这样划分清楚很好，免得她会忍不住自作多情。楚炀真的是她戒不掉的一种瘾，既然注定得不到，就干脆连想都别想，从源头上杜绝。

这条信息发出去，手机终于安静下来，迟迟不再有回音。

凌夏庆幸对方把握到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但也难免失落。她不由得想，自己和高中的时候相比，真是没有多少长足的进步。还是会因为那个人患得患失，被他牵动着喜怒哀乐。

不过她还没失落多久，就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凌夏下意识地觉得可能是楚炀，接听了之后，发现果然是他。

“凌夏，是我。”他说，声音低沉好听，透过无线电波，更加让人招架不住，“突然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有点冒昧了。”

凌夏无声地叹了口气，才说：“还好。嗯……打电话有事吗？”

“这个号码，也是我的私人手机号。”他没回答凌夏的问题，反而强调，“手机是我自己的，号码不对外公开，也牵扯工作，和刚才的>凌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应了一声：“哦，这样。”

他们各自陷入沉默，安静地好像没有通话似的。

终于，楚炀问了一句：“你现在方便吗，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吧。”

“我吃过晚饭了。”凌夏这么回答，意思就是拒绝。

楚炀却不放弃：“那就当吃夜宵好了，陪我吃一点，可以吗？我还没顾上吃饭，有些饿了。”

不知怎么地，听他这么说，凌夏就想起楚炀胃不太好，有点心疼。她本来千百次告诫自己，要远离他、避开他，但还是忍不住答应了：“那行，我去哪里找你呢？”

“把你的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楚炀的声音里带了笑意，显然凌夏的妥协让他心情变得很不错。

发送了位置信息后，凌夏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她想不通怎么自己就答应楚炀的邀约了，怎么就学不会拒绝他呢？

除了拒绝不了他之外，还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凌夏明白，楚炀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不知道见过多少精致漂亮的女明星。她这种清汤寡水的容貌，再怎么打扮都不可能赶得上那些荧幕美女。可是，凌夏还是忍不住仔仔细细地化了个淡妆，打理了头发，挑了一件她最喜欢的淡蓝色修身长风衣穿上了。

楚炀到了楼下的时候，打电话告诉了她。凌夏最后在镜子里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形象，觉得还算清丽大方，这才下了楼。

车子是一辆小型越野，品牌很好，但在b市也算常见，所以并不扎眼。车窗上都贴了暗色的太阳膜，从外面很难窥见车内的情形。凌夏敲了敲窗子，示意了一下，这才钻进车里，结果发现只有楚炀一个人在。

“你的司机、助理呢？”她不免诧异，“他们去哪儿了？”

“放他们下班回家了。”楚炀笑眯眯地回答，“怎么，你还想我带着其他人和你一起吃饭吗？”

凌夏尴尬地笑笑：“不是……就是，你们大明星出行，身后不都得跟着好多人同行才是。就像、就像古装剧里，皇上娘娘的那种阵仗。我真不知道，你还能单独行动呢。”

楚炀失笑：“你果然是电视剧看多了，想法都和现实脱节。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我经常自己溜出来，放松一下的。”

他们一路开着车，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中，来到一家精致的小馆门外。

“进去吧，这里的菜做得很不错。”楚炀停好了车子，跟凌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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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逐渐靠近（3）

凌夏坐好后，楚炀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冰糖贡菊茶，放到凌夏面前，说：“喝点水吧，他家上菜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会等很久。”

“没关系，反正我吃过了。”凌夏客客气气地接过茶杯，又恢复到满怀戒备的模样。

楚炀太了解她，从细枝末节中，就把握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这边的菜量不大，胜在精致可口，你可以每一样都尝一点。”他刻意把话题带到美食方面，企图让凌夏放松警惕。

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往日的亲密无间烟消云散，一起聊天吃饭，都得互相试探着了。

楚炀咬了咬嘴唇，他知道原因都出在自己身上。想让凌夏抛开戒心，也不是一两日能达成的事情。毕竟，他们中间已经隔了六年的时光。

果然如楚炀所说，菜肴很快就被端上来了。会馆老板给他们准备了八道菜品，每一样看上去都很美味诱人。

楚炀拿了筷子给凌夏每一道都夹了一些，放进她的餐盘里，说：“尝尝看。”

“谢谢。”凌夏客气地自己都觉得别扭。但他们现在独处在一个精美的、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她觉得唯有客客气气，才算合适。任何的亲昵、熟稔，都不该再属于他们。

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楚炀也习惯性地照顾她，帮她夹菜，把她喜欢吃的转到她面前。凌夏那时候总能在这种细微的小动作里，体会到什么叫幸福和满足。可是现在，楚炀体贴依旧，她却觉得是一种折磨。

甜蜜的折磨，最是容易让人掉以轻心、万劫不复。

楚炀大概是真饿了，吃了不少东西。不过即便是吃的比较快，依然是斯斯文文的，丝毫没有狼吞虎咽的感觉。

气氛因为长久的沉默，显得有些别扭。凌夏主动开口，问：“你吃得这么急，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吗？”

她本就说一句玩笑，没想到楚炀真的点了点头：“真的是，一天只吃了这一顿。”

凌夏愣了愣，想起他肠胃不好，还要挨饿，不免有些心疼：“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时间太赶了，确实是顾不上。”楚炀抬起头来冲她笑笑，数算起自己一天的行程，“早上几乎是无间隙地赶了几个通告，中午的时候拍了一组照片，下午来剧组拍摄，一直忙到去接你之前，才算完工。”

凌夏听完简直目瞪口呆：“你、你这工作量，未免也太大了。我还以为自己平时工作时间就算很多的了，没想到……”

楚炀耸耸肩，略带了一点委屈：“比这个忙的时候也有的是。其实今天还能抽出时间和你出来吃个饭，我真的挺知足了。”

他这么一说，凌夏就莫名愧疚，好像自己刚才用疏远和戒备的态度对待楚炀，是一件罪恶感极强的事。

于是她放软了一颗心，好好陪着他吃完了一顿夜宵。凌夏也对自己无可奈何了，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修炼地面对楚炀时，能真正做到铁石心肠呢？

送凌夏回家的时候，楚炀把车停在她楼下，却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

凌夏疑惑地扭头看他，还询问了一句：“那个，我先回去了……你不走吗？”

“别走，行吗？”楚炀却摇头，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得明亮剔透，像是存了一汪清泉，“凌夏，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挽留，想抓住凌夏的胳膊让她不要走。但那只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堪堪在半空停住了。

几秒之后，楚炀恢复了一些理智，到底还是收回了手。可他坚持，甚至带了点固执：“别走，别急着上去，可以吗？”

“为什么？”凌夏突然觉得很累，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前后不过是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反复变换了无数次心境。她不知道楚炀到底要怎么样，她只想逃离。

楚炀回她：“我就是，舍不得你走，想和你多说几句话，想多看你几眼……”

凌夏却抬高了声音，显得有些急躁：“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不是问你为何现在不让我离开，我是想问，当初为何要放弃我。既然选择了分开，现在又为什么不放过我？

凌夏气鼓鼓地看着楚炀，眼睛酸涩地难受。一眨呀，就有泪珠不断地滚落下来。

楚炀愣了一下，凌夏的眼泪让他心慌、让他觉得自己操之过急，吓到她了。

“对不起……”他有些局促，急匆匆地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你、你别哭了，是我不好。”

凌夏迅速地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自己脸上一抹。然后，她恶狠狠地解开安全带，对楚炀说；“你不要再找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很满意，就这样。”

说完，她用力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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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重新审视（1）

即便前一天晚上，凌夏的情绪几近崩溃，哭得好像随时要融化一样。甚至她是哭累了才睡过去的，梦里还在苦苦挣扎。但第二天上班前，她到底还是早起了一会儿，给自己画了个眼妆，遮盖红肿的眼皮和乌青的眼圈。凌夏特意挑了一身黑色的职业装，配了白衬衣和高跟鞋，把头发高高绑了个马尾。一番打扮下来，等她出现在律所时，又是一派冷静沉稳、不为外物所动的干练模样。

任谁都瞧不出，她也会无助茫然，不知所措。

秘书小柯给她送完咖啡，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还跟总服杨欢乐、内勤并其他两个秘书感慨：“我们家凌律师，当真是活成了成功职场女性最好的那个样子，漂亮、独立、业务一流，灭七情斩六欲，实在太酷了。我发现她今天的气场又强了几分，有种特凌厉特霸气的感觉。”

其他几个人也赞同地附和。

“凌律师年纪轻轻，就这么优秀，真是让人佩服。”杨欢乐说，脸上一副崇拜的表情。

苏汝闻的助理周振斌说：“我们苏律师也特别棒，有时候我觉得苏律师和凌律师简直就是同一个人的男版和女版，太像了。”

“什么男版女版，那叫般配！”小柯白了周振斌一眼，“真不会说话。”

周振斌被她吆喝地立刻改口：“对对对，你瞧我这个嘴，真瓢，两位大神就是配一脸啊！”

几个人都被他“认真改正、态度良好”的样子逗乐，一起笑了起来。

杨欢乐又说：“虽说我一直都特别佩服凌律师，但最近这种佩服又升华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剩下的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就是我发现，凌律师的定力简直超乎人类想象啊！”杨欢乐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说道，“她现在可是《博弈》剧组的法律咨询，时不时地就要和剧中的主演打交道。但是你见凌律师她骄傲了，她自满了吗，她飘飘然了吗？没有！她还是那么淡定，就算是面对楚炀，我是说，那个人是楚炀哎，她还是风轻云淡的……我的妈呀，她是怎么做到的？”

旁边的另外一个男助理不屑地说道：“楚炀怎么了，我前天还跟他擦肩而过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就很平凡啊。”

小柯、杨欢乐和女内勤，一齐做出来十分鄙夷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是个男的，还是个没什么眼光的男的，才觉得楚炀没什么。”杨欢乐是楚炀的死忠粉，绝对受不得别人说楚炀“平凡。”

小柯也说：“就是，我看你这是嫉妒，嫉妒楚炀神仙颜值、天人之姿。”说着，她又问，“鉴于你是个钢铁直男，我们暂时不拿楚炀打比方了。我就问你，你最近在律所里见到女主角安佳小姐姐，难道不会脸红心跳？”

“安、安佳嘛……”就只听到一个名字，男助理的耳朵就开始变红，满面春光，“安佳真的好漂亮，近距离实景观察，竟然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几个女生爆发出无情的嘲笑，笑到简直不能自已。

“瞧，这就跟你看楚炀一样，我们也觉得安佳挺平凡的。”小柯好不容易止住笑，又说，“我们看着楚炀，就是满心满眼的粉红泡泡，根本无法正常思考。但是楚炀来办公室，找凌律师咨询问题。凌律师全程淡定至极，还能跟他一板一眼地沟通专业知识，所以我就彻底服了她了。”

杨欢乐插言：“我还听到一个八卦，说楚炀和凌律师曾经是同学。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毕竟楚炀是海大毕业的，凌律师、苏律师和黄律师本科也都在海大。本来咱们律所有三个海大师兄妹，也没觉得怎样。但楚炀突然出现，剧组拍摄期间，所里就是四个海大学子了，你们不觉得很神奇吗？”

经她这么一说，其他几人都露出个惊叹的表情来。

周振斌率先反应过来，总结了一句：“所以说，海大特别出人才，对吗？”

他们几个热火朝天的讨论时，海大的“人才”、话题的当事人，凌夏，正独自在办公室内做着心里建设。

昨晚分开的时候，她控制不住情绪，跟楚炀说不要再见面了。但实际上，剧组在律所的拍摄期间内，他们肯定会避无可避的相见。她把气氛弄得这么僵硬了，再见面的时候，该怎么圆场呢？

或许，楚炀在经历在她那一番“豪言壮语”之后，也不想再见面了呢？所以，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天楚炀的戏份大多都是夜戏，凌夏总体来说是个很合格的顾问，她下班之后就留了下来，打算等一会儿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了，再离开。

演员们拍摄的时候，编剧就凑过来，一直跟凌夏聊着天，询问她对剧本中一些案件设定的看法。凌夏很认真的一一回答，只是偶尔忍不住，会在对方说话的间隙里，偷偷去瞄一眼楚炀的方向。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不断告诫自己要远离，还是忍不住想看他。

她本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却不料还是被发现了。

“他很帅，对吧？”编剧笑眯眯地看着凌夏，问道，“不是那种肤浅意义上的帅，而是优秀完美到仿佛在发光一样的帅，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对吧？”

“嗯？”凌夏有一瞬间心虚，但既然被发现了，再遮掩反而更显刻意，于是她干脆承认，“的确很帅。就是，我不太会形容，不像编剧说的这么生动有感觉。”

她这么坦然地说出来，反倒显得没什么见不得人了。

编剧显然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毕竟楚炀的粉丝多得惊人。她说：“我和楚炀合作过好多次了，每次只要是他来演绎，我就觉得自己的剧本写的值了。”

凌夏笑了一下，算是附和了。

编剧又说：“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他出演了我的剧，就会带来极高的收视和关注，让剧本发挥最大的商业价值。而是，他每次演戏，都非常用心、认真，尽最大可能把角色展示出来，把剧本中所写、所表达地演绎出来。这真的是，对一个故事最大的尊重，也是让我最感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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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重新审视（2）

凌夏听完这些话，心里还是很触动的。她说：“他的确是个很认真的人啊，无论对待什么，都是全身心投入。”

“没错，就是投入。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在这个圈子里，屹立不倒。”编剧笑着说，“娱乐圈嘛，一夜成名的人很多，一夜消失匿迹的人更多。楚炀出道，是他的经纪人林珊一手力捧的，几乎把手头所有的资源都给了他，拼上一切了做赌注。楚炀真是一下就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了，迅速蹿红。那时候很多人、很多媒体还预测，看他究竟能红多久，其中大多数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在观望。我也关注过他，说实话，当时我对楚炀并不是很看好。他不是艺术影视科班出身，能让人一眼看到的优势就是长得帅。当然，他可以凭着自己一张脸，获得很多机会。但到了专业性更强的地方，就会捉襟见肘、暴露短板。”

凌夏听得很投入，稍稍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她从编剧的话语中，才察觉到楚炀前几年的不易和压力。原来，他也不是一路顺风顺水。

编剧继续说：“但是第一次跟他合作，我就对楚炀彻底改观了。你看过《浮华》嘛，就是楚炀正式踏入影视圈，极大地提升了国民认可度的电视剧，我是那部剧的编剧。”

凌夏当然知道那部电视剧，楚炀参演的电影、电视、综艺，发行过的专辑、单曲，她都了如指掌。只是，她从来不敢去看，所以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抱歉，我平时工作比较忙，没能看过……”凌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在编剧也并不真的在意她看没看过，只是分享自己的看法，所以说得十分起劲：“我对《浮华》的剧本，投入了很多心血。当时导演说，男主是楚炀，我还特别郁闷，觉得一个初出茅庐、还不是影视戏剧专业的小流量，会毁了我的故事。但正式开机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离谱。楚炀虽然不是专业出身，演技也稍显稚嫩，但他特别认真。他会为了把握住人物的真实情感，反复地和我讨论、推敲。每一场戏，我是说每一场、每一个镜头，他都要做到最好、最贴近人物形象。后来我也听说，进组之前，楚炀让林珊给他请了表演老师，进行了系统的学习。他当时已经很忙了，行程特别紧，竟然还能抽出空来学习，实在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又聪明，自己争气，学什么上手都很快。所以，最后《浮华》呈现出来的效果，得到了一致好评。打那以后，我就相信，这个大男生可以凭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走得很远。”

凌夏听完编剧的话，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励志上进的故事。她当然知道，这是楚炀一贯的风格和原则。一旦他选择去做了某件事，都会认真完成，力求最好。哪怕在这个过程里，对他自己的要求是近乎苛刻的，他也从不知难而退。

之后，编剧又细细碎碎地说了一些楚炀的小事，凌夏一一把它们记到了脑海里。

另一边，楚炀暂时到场边休息，就看到凌夏和编剧坐在一起。他本想过去和她说说话，却又想起昨晚凌夏的戒备，终究忍住了。

凌夏却看到了楚炀，看见他脚步欲抬未抬，却望向自己这里。她慌乱地避开楚炀的目光，心虚地瞅着自己的鞋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过了好半响，凌夏才重新抬起头。她发现楚炀身边围了几个人，似乎在询问什么情况。

楚炀右手握拳，抵着自己的胃，似乎是有所不适。胡早早端了热水过来给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急切和担忧。

凌夏的心揪了起来，她想，楚炀大概是胃病犯了。大学的时候，他就有过几次胃痛的情况。不过那时候不算严重，只要注意饮食和休息，很快就会没事。但现在，高强度的工作和不规律的作息，应该会更加刺激他脆弱的胃吧。但楚炀一直撑着，默默忍受，并不怎么表现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楚炀喝了热水，稍微休息了一下，似乎好了很多。他走到导演身边，两人说了几句话，楚炀就重新开始了新的拍摄。

凌夏看了看时间，不算早了，今天应该也不会再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和副导演打了招呼，然后离开了。

第二天、第三天，一切如常。凌夏和楚炀没有再单独接触过，她照例上班、下班去剧组加班，偶尔瞥见楚炀一下，只当自己没有看到。

谁知道，第四天的晚上，她又接到了楚炀私人号码打来的电话。

凌夏一瞬间有些懵，随即而来的是暴躁和焦虑。她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要不要接听，结果手机就没完没了地响着铃声。

没办法，她还是选择了接听。

“喂……”凌夏的声音带了几分生硬和不客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理智。

结果，出乎意料，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怯怯的、女生的声音：“请、请问，是凌律师吗？”

凌夏愣了足足有三秒，这才反应过来。她根据那声音分辨了一下，说：“胡助理吗？额……请问你有什么事？”

“太好了，真的是你啊凌律师，我真怕联系不上你！”胡早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如释重负一样，但很快，她又着急起来，“是这样，本不该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但我们楚老师现在很不舒服，胃疼得厉害。我、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凌夏一听这话，心里刺痛地厉害，但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他是胃病犯了吗？如果很严重，你该带他去医院啊。”

“不能、不能去医院！”胡早早毕竟年轻，一着急起来，声音都带了哭腔，“楚老师要是去医院，肯定要被跟拍，会被不实报道，不知道会被写成什么样……珊姐今天有商务洽谈，跟客户一起吃饭，是很重要的项目，我不敢找她。齐哥在休假，就是找他也赶不回来。呜，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

第183章 信赖（1）

凌夏安慰了她一下：“你先别急……不是我推脱，而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找我？”

她实在想不通，在胡早早看来，她该是个陌生人才对。

“是楚老师自己说的。”胡早早一边抽泣，一边回答了凌夏的问题，“他说，如果发生一些紧急情况，需要找人帮忙，就去找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解释过原因，但楚老师真的是百分百相信你。”

凌夏瞬间就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话里的含义——楚炀还是无条件地相信她，在他心里，她是可以依托的人。

那是不是说明，她终究和别人不一样？

“你们现在在哪儿？”凌夏再不犹豫，“把位置发给我，我立刻过去。”

她顾不上换衣服，只匆匆地披了外衣，拎起包和钥匙就出门了。直到下了楼进了车里，凌夏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拖鞋。算了，来不及换了，凌夏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踩下去，驶出了自家小区。

途经一家药品店时，凌夏特意下了车，进去买了一些胃药。她是按照以前楚炀吃的那几样买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结账的时候，她看到药店出售热水袋，想着热敷对缓解胃痛也是有帮助的，于是也顺手买了一个。

当她拎着胃药、暖水袋，出现在一所高档公寓楼下时，胡早早已经在等着了。

“凌律师……”一看见凌夏，胡早早跺了跺脚，险些哭出来，“你可算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凌夏只能先安慰她：“你别哭，我跟你去看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两人一起进了公寓大楼的私人电梯，胡早早才发现，凌夏的“装扮”有些仓促。

“凌律师，您、您不冷吗？”她看着凌夏的拖鞋，以及大衣里面类似家居服一样的卡通t恤、棉质长裤，问。

凌夏有点尴尬地紧了紧自己的外套，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回答：“还好，不冷。”

私人电梯直达楚炀的公寓，电梯门一开，就可以直接走进室内了。凌夏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居所，还是楚炀的居所。其实以前恋爱的时候，凌夏都没有去过楚炀家里。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地淡定一些，不要四处打量他的生活空间。

公寓是一个平层，面积挺大，空间充足。凌夏可以看到的地方，装修和摆设都是比较简单大方的，没什么繁复奢华的物件，很符合楚炀的气质。胡早早指了指里面的一个房间，说：“楚老师就在卧室里躺着，他这会儿不太能站起来了。”

“我方便进去吗？”凌夏还是避了避嫌，怕给楚炀造成负担。

胡早早使劲点点头：“没关系，方便的。”说着，她还帮忙推开了虚掩着的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凌律师，你快去看看吧。”

凌夏还是在踏进卧室之前，敲了两下门：“咳咳……楚炀，我是凌夏。那个，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在听到她的问题后，楚炀很快就回复了。只是他的声音听上去比较虚弱，没什么力气，看来的确非常不舒服。

得了他的准允，凌夏这才踏进房间。屋里光线比较暗，只在床头柜上开着一盏小夜灯。楚炀侧躺着，身子稍稍蜷缩，似乎是在通过这种挤压的姿势，缓解痛楚。

凌夏走得近了些，俯下身子询问他：“你还好吗，吃药了吗？”

“家里没有药了……”楚炀轻声地说，“就是晚上突然胃疼地厉害，有点受不住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凌夏太了解楚炀了，不是真的顶不住的时候，他不会这么说。

因为这么一句话，想起他平日里高负荷的工作量，凌夏心疼地难受。她说：“我买了些胃药带过来，就是，按照你以前吃的那些买的，应该没问题吧。”

楚炀点点头，说：“谢谢你了。”

胡早早去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凌夏把两三种药按剂量取出来，放在楚炀手里，嘱咐：“吃吧，多喝几口热水。”

楚炀一一照做，乖巧地像个孩子。他吃过了药，跟胡早早说：“早早，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可是楚老师……”胡早早犹豫，瞥了一眼凌夏，“要不，我再等等。嗯……我的意思是，等你好受一些了，我再回去。”

“没关系，你回去吧。”楚炀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自己走了，留下两个人独处，似乎不合适。他却毫不在乎胡早早的看法，甚至又加了一句，“有凌律师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了，明天还有其他工作，你还要跟着我一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胡早早也不敢再多言。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但胡早早不能深究，只能点了点头，准备离开。她临走之前还跟凌夏客套：“那就拜托凌律师了，真是麻烦您了。”

“额……”凌夏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跟她说，“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等胡早早走了以后，偌大一间卧室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楚炀吃过了药，也不再躺着，干脆直起身子，背靠着枕头坐着。

凌夏刚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这会儿感觉有些不自在，只能自己找话题：“你、你怎么突然胃疼？”

“这几天一直不太舒服，就是今天爆发了。”楚炀说道，“也不算很突然吧。”

“既然好几天不舒服了，自己偏不在意，非得弄成这样才行吗？”凌夏因为心急，说话也没经过脑子，语气听上去满是责备。但那责备里，又无处不透着关心。

楚炀微笑了一下，也不给自己辩解，顺着她的话就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凌夏愣了一下，旋即微微红了脸，不肯承认：“我、我没什么，就是过来帮忙照看你一下。倒是你的小助理，年纪轻轻的没经过太多事情，这次情况特殊，能指望的人都不在，给她下了够呛。看得出，小姑娘对你的事情很上心很认真。你以后，得重用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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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信赖（2）

“早早是个不错的助理，”听了凌夏的话，楚炀说道，“她虽然还年轻，没太多经验，但的确是一心为了我好。我的男助理齐阅刚休了长假，所有事情就都压在了早早身上。她这段日子，也挺不容易，我知道她压力很大。”

凌夏点点头：“我刚才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急哭了。我想，这个小姑娘性格挺直来直往的，不会掖着藏着，对你掏心掏肺，替你着急难过，真的很难得。”

楚炀乐了，半开玩笑地说：“珊姐说，做艺人的经纪人和助理，一定得带着爱去工作，把他当成最亲的家人。这样，你才能真正从艺人的角度出发，全心全意为他考虑。所以，她在面试新员工的时候，会注重一个人的性情。太过圆滑、太过市侩的，珊姐反而不喜欢。所以，早早虽然时常因为不够稳妥被珊姐训斥，但珊姐其实还是很疼她的。”

两人就这样，因为胡早早的事情，聊了好久。因为聊天，也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再加上药物渐渐发挥作用，楚炀的状态好了很多。

直到他看到凌夏脚上的拖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走得很匆忙？”

“嗯？”凌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粉色的棉麻拖鞋，有点不自然地缩了缩脚，“是、是有点。”

“天气冷了，你就穿这么点出来，也不怕着凉吗？”楚炀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斥责和担忧，“说我不爱惜身体的时候一本正经，到自己就不管不顾了吗？”

凌夏被他的话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开始用自己的专业技能反驳：“这位先生，是你的助理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求助，说你不舒服。我出于人道主义，急匆匆出门，没来得及换衣服，快马加鞭赶过来送温暖。结果，你不但不感怀于心，还对我进行指责教育。我觉得，似乎不太合适。”

楚炀立即转变了态度：“我真的特别感激，感激你过来。”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再次强调，“这里满满都是感动。”

见他态度良好，凌夏也不好再说什么，嘴角禁不住就想往上翘，还要硬装出个冷漠面孔，实在有些辛苦。她忽然想起自己买的暖水袋，又说：“对了，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过来。”

她走出楚炀的卧室，找出暖水袋灌满了热水，这才返回去。

“放在怀里抱着，对止痛会有些作用。”她把暖水袋放在楚炀床上，嘱咐。

楚炀却在她伸手的瞬间，一下握住了凌夏的手。他的掌心握着她的指尖，感受了一下，说：“你的手很凉。”

凌夏的脸轰地一下就烧起来，想缩回手，却被对方握得太紧，一时无法抽离。凌夏咬了咬嘴唇，心里在纠结要不要使劲甩开他？可是楚炀现在是病人，她实在不忍心。

于是她任由楚炀握着，也不说话，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你先拿着暖一暖吧。”楚炀把暖水袋塞回到凌夏怀里，“别着凉，别生病，不然没有人照顾我了。”

他说着，眨了眨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仿佛是打开了其中的漩涡，几乎要把凌夏整个人吸进去。

凌夏抱着热乎乎的暖水袋，为了缓解自己的不自在，问：“要不，我再给你到些热水喝吧？”

“好。”楚炀微笑着答应，终于放开了她。

凌夏逃荒一样地出去倒热水，这次她学聪明了，只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指了指：“趁热喝。”

楚炀听话了地喝了半杯热水，暖流传到胃里，让他好受了很多。

凌夏坐在他床边的沙发上，楚炀斜倚在床上看着她，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你……为什么让胡助理在紧要的时候，找我帮忙？”凌夏主动找了个话题，问道，“对她来说，我就是陌生人，她肯定对此很不理解吧。”

楚炀点点头：“她的确很诧异，也问过我原因，但我没说。”说着，他又加了一句，“放心吧，她不知道我们以前的事情，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凌夏垂了头，出神地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仿佛能从手中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但是我告诉她，我很相信你。”楚炀又说，“我跟她说，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会来帮我。所以，我让她也要百分之百信任你。”

凌夏闻言，猛地抬起头，才发现楚炀一直在凝望她，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情愫。

“也许，我已经变了，变得不值得信任了。”凌夏忽然半真半假地说道，不知是在躲闪他的目光，还是躲避自己的真心，“你就不怕，我把你住所的信息暴露出去，卖给你那些疯狂的粉丝。或者，tou pāi你的照片发布到网上，捏造一些虚假的消息之类。你的第一手黑料，也许就从我这里爆出来了。”

楚炀还是看着她，笑得温温柔柔：“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凌夏耸耸肩，“做我们这一行，常被别人说成唯利是图。很多人觉得，律师嘛，只要辩护人给足了钱，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根本没有对错善恶的概念。”

“别这么说自己。”楚炀摇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无需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说了什么话，而放在心上。”

凌夏一瞬间感动莫名，渐渐地又从楚炀的话中，读出了别的意思。

“你这些年，应该听到过不少‘无关紧要的人随口乱说的话’吧，一定比我听到的多得多。”她说，“我也想跟你说，别把他们的看法放在心上。就是，无论你做的有多好，总还会有不认同的声音，甚至是冷言冷语。这些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但你真的做得很好了，特别好。”

楚炀勾了勾眼角眉梢，看起来似乎很是开心：“好像，你一直很关心我的情况。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嘛……”

凌夏猛然间闭了嘴，不再多说。

“你能关注我，我很高兴。”楚炀是真的高兴，眼中满满都是笑意，“好，我听你的，不去管旁人的流言蜚语，只做好该做的。至于其他人怎么看，唔，谁要在意？”

只要你觉得我做的很好，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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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信赖（3）

后来，楚炀因为太累，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夏就坐在床边，一下没敢合眼地守了他大半夜。在确认楚炀没事了以后，她才蹑手蹑脚、披星戴月地离开了公寓。

到了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因为一夜基本没睡，凌夏整个上午都在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小柯见她精神不太好，特意送了一次咖啡。凌夏大口地喝完，自己又去冲了两杯特浓的，这才勉强睁着眼维持到中午。苏汝闻和黄予泽来找她吃午饭，凌夏都推脱了，她干脆什么都不吃，就蜷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剧组来的时候，凌夏在场边，直愣愣地好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楚炀知道，她是困极了才会这样。

“早早，”他招呼胡早早过来，交代了几句，“我有点累，想喝咖啡。这样吧，你帮我买两份，我请凌律师喝一杯，对她昨天的照顾表示感谢。”

胡早早点点头，又问：“楚老师，我不清楚凌律师的口味，得给她买什么样的呢？”

“少糖、少奶，浓一些苦一些的，两份一样就好。”楚炀回答。

胡早早接了指示，挎着小包颠颠儿地出去了。律所楼下就有咖啡厅，她很快按照楚炀的要求，买好了回来。

楚炀一手端着一杯咖啡，来到凌夏面前，笑着指了指她旁边的座位，问：“我可以坐下吗？”

凌夏因为困顿，大脑有些迟钝，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缓慢地点点头，身子也挪了挪，示意楚炀坐下。

“给你，喝吧。”楚炀坐下后，把其中一杯咖啡给了凌夏，“看你太困了。”

凌夏闻着他身上甘凛的清香，终于渐渐回过了神儿。她皱了皱眉，说：“你昨天才刚经历过胃疼，今天不好喝咖啡吧，会刺激胃的。”

楚炀故意在她身边嗅了嗅，反驳：“你今天一天喝了不少咖啡了吧，身上都有一股咖啡的香味了。即便是个没有胃病的人，喝这么多也刺激胃吧，对不对？”

凌夏无所谓地摊摊手：“没办法，我实在太困了。”

“所以，咱们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那么多好与坏，对与错，就单纯地好好享受一杯香喷喷的热饮吧。”楚炀笑呵呵地总结了一下。

两人一起端起杯子，细细地品味起来。他们的动作如出一辙，是多年间养成的默契。

胡早早一直偷偷地观察着那两人，不知怎地，看着他们一起，她就觉得特别安心。楚炀平日里太忙了，虽然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但却也透着些疏远和距离感。但胡早早觉得，他在凌夏身边时，才是真正的放松和开怀。她不知道两个人究竟有怎样的过往，但胡早早看得出来，这位凌律师对于自家老板来说，十分重要。

楚炀趁着气氛好，问凌夏：“昨天你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睡得太沉了，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凌晨三点多。”凌夏回答，忍不住又打了哈欠，“我看你应该没事了，就回家了。”

楚炀看她一脸的疲惫，不免心疼起来：“那你几乎就没怎么睡过，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累了。”

凌夏摆摆手：“没什么，你也不会想生病。所以，请你多多注意身体好吗。这样，大家就都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逐渐随意自在起来，偶尔还会开开玩笑，两人心情都很不错。或许凌夏自己都没发现，她暗自下定的那些决心，要远离楚炀、冷脸对待他的那些决心，全都烟消云散了。

之后的时间，凌夏和楚炀的相处自然了很多。在律所碰面的时候，他们会相视一笑。就算不方便说话，也会轻轻点头示意一下。楚炀的身体彻底康复，工作就更加繁忙起来。甚至在电视剧拍摄的间隙里，还有不少媒体、杂志过来采访他。凌夏看着他接受了一个又一个访谈，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但楚炀只要在镜头前，就会保持明朗温暖的样子。哪怕他也会疲惫，也会在转过身去的时候，轻声咳嗽，揉着自己的额角。

她到底还是掩饰不住对楚炀的关心和关注，苏汝闻的洞察力一向敏锐，所以很快就发现了凌夏态度上的转变。

他看着凌夏在经过拍摄场地的时候，眼神不自禁地飘到楚炀身上。于是苏汝闻的心钝痛了一下，有些匆忙地移开了视线。

晚上下班的时候，黄予泽和苏汝闻一起乘电梯下楼。

苏汝闻平时就话少，如果心情不佳，话就会更少，甚至趋向于无。每当这个时候，黄予泽就会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和他聊天，这也是两个人多年来形成的一种模式。

“老苏，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黄予泽主动问道。

苏汝闻沉默了一下，之后摇摇头，说：“没有。”

黄予泽将信将疑地盯了他半天，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说：“小师妹又留下了是吗？她最近因为给这个电视剧剧组当顾问，已经很少和咱们一起下班、吃饭、聚会了。”

果然，因为这句话，苏汝闻的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她毕竟跟剧组签了协议，还是要做好相应工作的。你也知道，凌夏本就是个认真的性格，无论对待什么事，都很用心。”

“可她对楚炀的事情，比其他事更用心吧。”黄予泽早就看穿了他们之间的事情，直截了当地说，“你难道看不出来，小师妹和楚炀越走越近了？”

苏汝闻又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死死地陷入掌心的皮肉里，尖锐地刺痛让他迫使自己冷静。

黄予泽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着急：“我说，你能不能勇敢一回，坦然一回？你就走到小师妹面前，跟她说一句‘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真有这么难？”

苏汝闻紧抿着嘴，直到绷得嘴唇毫无血色。

“唉，我这些年看着，都替你心累！”黄予泽仰天长叹，“你再不出手，小师妹可真就……”

“我去跟她说清楚。”苏汝闻突然出声，打断了黄予泽的话，“明天就说。”

黄予泽没想到他真能迈出这一步，先是愣了愣，随后大笑着朝苏汝闻竖起大拇指：“行，哥们儿看好你，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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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他的真心

苏汝闻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找了凌夏，跟她挑明自己的心意。

他利用午餐的时间，和凌夏单独出去吃了个饭。然后就在饭桌前，把自己多年的情愫轻描淡写地表达了出来。

“其实，在你大一的时候，邱梧第一次拉着我和你们宿舍的人吃饭那天，我就觉得你很好，很不错。”苏汝闻这么说道，“我对女生没有太多的概念，觉得大部分都是叽叽喳喳、闹闹腾腾的。特别是你们宿舍的谭雨薇和林纾喻，真是够能折腾，一刻都不停地说着话。而另一个不太说话的，好像叫方遥对吧，又有些过于自我了。但你和她们都不一样，你也能说笑，却很有分寸，把一切都把握地恰到好处。一顿饭吃完，我就对你另眼相看了。”

凌夏听得目瞪口呆。她虽然已经明确地知道苏汝闻对自己有好感，但也一直以为是最近两年才产生的。凌夏还一度把这件事归结于律所女性较少，尤其女律师更少，才导致苏汝闻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结果没想到，苏汝闻竟然在那么“久远的过往”中，就开始喜欢她了。

“师、师兄……”凌夏把这个事实消化了好一阵，之后讷讷地询问，“你……你确定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苏汝闻抬了抬眉眼，即便是在对喜欢的人表白，他依然表现地风轻云淡：“我很确定，我说的就是你，凌夏。”

凌夏愈发凌乱了：“可是，我那时候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我就是个傻乎乎、直楞直楞的女大学生啊。我不是特有分寸，只是有兴趣的话就说，没兴趣就听别人说罢了。师兄，你突然间这么夸我，我真的不适应。”

“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刻意去夸奖的意思。”苏汝闻为自己辩解了一下，他接着说，“不过起初，我真的就是觉得你与众不同而已。直到后来你来法外社面试，又成了我的助理。渐渐接触下来，一点一滴都印证了我的眼光很不错，所以好感就加深了。”

凌夏的嘴巴无声地张合了几下，最终无力地闭上了。

太荒谬了，苏汝闻竟然从初见开始就对她有好感，而后在法外社的时候，“一边摧残她做苦力”，一边加深了这份好感。这、这是什么玛丽苏的狗血剧情啊？

见凌夏一脸的纠结，仿佛世界观、人生观都被颠覆了一样，苏汝闻好心地附加了一句：“其实，你也别有心里压力。我就是说说自己的真实感受，别放在心上。”

他难得如此“体贴、周到、善解人意”，凌夏觉得自己该感恩戴德才是，于是露出个稍显做作的微笑，点了点头。

但显然，苏汝闻没打算就此结束对话。他既然决定说了，就想着把心里所有的话都告诉凌夏。苏汝闻并不强求什么结果，他只想要一次痛快淋漓。

“其实我从大学的时候开始喜欢你，这么多年，也从没说过，是怕说出来会让让你尴尬。与其以后见面我们只能相互笑笑、寒暄几句，我宁愿做你的师兄、你的同事、你的伙伴，把这份感情深藏起来。”

这番话才像是苏汝闻一贯的风格，凌夏不解地问：“那为什么，现在又说了呢？”

苏汝闻看着她，认真地回答：“因为他又回来了，我是说，楚炀。我知道你们曾经在一起很快乐，知道你有多喜欢他，甚至也清楚你现在依然很爱他的这个事实。可是楚炀也曾经让你撕心裂肺过，让你痛得死去活来过，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即便现在他回来了，离你非常近，但你却步了，不是吗？我不想你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所以我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万一你会接受我呢。”

凌夏回望他，心中涌起大片的感激。原来，他竟是这么想的。怕她再次受伤，所以挺身而出。

凭良心说，苏汝闻对她真是足够好了。在海大的时候，他虽然冷面冷语，不苟言笑，却总在关键时候给予她提点，使得凌夏学到了很多东西。后来凌夏决心考研，苏汝闻又提供了大量的资料和笔记，相当于是亲自给凌夏开辟了一条捷径。后来，他还想办法帮着凌夏结识了穆荃，让她得以在复试的时候顺利通过，成为穆荃的得意门生。工作后，苏汝闻对她更是尽心尽力地提携和帮助，让她快速适应职场，勇于挑战难题。而在感情方面，苏汝闻清清楚楚地知道凌夏的伤痕，始终都在默默守护，不求回报。他表现地虽不明显，但凌夏感受得到。

她真的没有办法，硬下心肠、板起面孔，来拒绝这样一个人的真心。

可是，楚炀呢？

楚炀还占据着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盘亘着不肯离开。凌夏也知道，这不能怪楚炀，就是她自己不愿意忘记，不愿意把他从心上剔除而已。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爱了这个人十二年。这么漫长的时光里，她的爱恋一分一毫都没有减少。

但就像严冬所说的，苏汝闻或许才是她目下最好的选择。毕竟，楚炀和她分手了，他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律师，顶多在业界有点小小的名气；而他是风靡全国的明星，坐拥粉丝无数。就算楚炀愿意跟她旧爱重燃，他的经纪人能同意吗，他的合作方能同意吗，他的粉丝能同意吗，她能顶得住各方的压力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这么多年了，凌夏习惯了躲避感情的问题。她躲避自己对楚炀的执念，躲避苏汝闻对她的好感。但突然间，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命运的轮盘要求凌夏必须要做抉择。现在，是该直面所有问题的时候了。

凌夏死死地抠着自己的手指，指甲甚至划破了血肉。终于，她抬起泛红的眼睛，对苏汝闻说：“师兄，我现在不能立刻答应你，因为我心里还有楚炀，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你……你等我彻底和他了断，我再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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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一剂猛药（1）

自打跟苏汝闻聊过之后，凌夏决定要正视自己和楚炀的关系。逃避不是办法，直面才有可能看开一切。

凌夏觉得自己可能就是患了一种心病，有时候越不敢触碰、讳疾忌医，症状反而越严重。所以，她打算给自己下一剂猛药，说不定就能药到病除。

于是，凌夏特意去观摩了一段楚炀和安佳的对手戏。

两人在剧中饰演的是一对情侣，也是同一律所的同事。起初他们的关系还没确定，就是互相之间的台词多。但随着剧情渐渐发展，爱意渐浓，主角之间的亲密接触也多了起来。

今天这一场，据说是个吻戏。

凌夏作为法律方面的专业顾问，在拍摄情感戏的时候，按说是可以不用在场的。不过她出现也不算很突兀，旁人只当她是来看热闹的。

楚炀穿了一身笔挺的烟灰色西装，做了妆容和头发，帅气俊美地有点像希腊古神的雕像。安佳就站在他旁边，一袭职业套裙，配着又尖又细的高跟鞋，大波浪的长发甩呀甩，的确很漂亮。

凌夏突然很上前说一句，其实他们身为律师，是不穿这么高的细高跟鞋的，也不能披头散发……

不对，她过来是为了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的吗？她分明是来看楚炀拍吻戏的，然后使劲地醋一醋、痛一痛，也许就清醒了。

凌夏瞪圆了眼睛，然后告诫自己，一会儿开拍了千万别错过任何细节，还要自我催眠说楚炀就是在和别人恋爱，和别人拥吻。而这些，都跟她毫无关系。

胡早早看着凌夏在场边，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搭话：“凌律师，你怎么过来了？这场戏，应该不需要咨询您呀？”

凌夏干笑两声：“哦，的确用不着我。我就是手头没什么事，出来转转，顺便看一下。”

“可是，我建议您还是别看了。”胡早早一本正经地说，“楚老师今天有亲密戏份要拍的。”

“嗯？是不方便外人在场吗？”凌夏第一时间的反应，以为胡早早的意思是拍摄时会清场，闲人勿进。

谁知，胡早早摇了摇头：“也不是，我就是感觉，凌律师别看楚老师拍吻戏，不然心里会不舒服。”

“为什么？”

“因为、因为……”胡早早扭着手指，心道，你干嘛明知故问呢？你难道不喜欢我们家楚老师吗？难道看见自己喜欢的人亲吻其他女人，不会不高兴吗？

当然，这些话胡早早是不会当着凌夏的面儿说出来的。

楚炀本来在和安佳对戏，结果就看到凌夏和胡早早两人说着什么。他也没想到凌夏会选择在这时候过来，心里下意识地不愿她看到接下来的戏份。

楚炀想，或许凌夏一会儿就会离开，毕竟她平时也不常待在片场。

结果没想到，开始拍摄的时候，凌夏还在。而起，她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和安佳的互动，是什么意思？

楚炀没在凌夏眼里，看到自己所希望的醋意，反而看到了一股慷慨激昂的劲头，实在让人费解。

头一次，楚炀拍戏拍得浑身不自在。

他喊停了几次，为了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也为了确认凌夏有没有离开。最后，他发觉凌夏似乎拿定主意一心看下去了，楚炀没有办法，找了导演商量对策。

“这个吻戏，我觉得可以改改。”他提议道。

导演不解地问：“怎么了，不合适吗？还是，有其他什么问题？”

楚炀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凌夏一直在场边盯着，他根本吻不下去，所以只能说：“就是突然觉得，从剧情发展来看，似乎吻戏有点突兀了，还到不了这个程度。”

因为他一向在塑造角色和拿捏剧情上，很有见解，导演就信以为真，仔细地听取楚炀的意见：“是这样吗？那，这地方吻了，真的不合适？”

楚炀一脸认真诚恳：“对，所以，不如我们改成个深情的拥抱，也许更能抓住人心。”

楚炀和导演商量好了，又跟安佳沟通了一下，拍摄就继续进行下去。

凌夏直勾勾地瞅着，就等着那两人吻得深情、吻得实在，好让自己死心。结果，吻戏变成了一个拥抱，而且，拥抱地好像至亲挚友之间那样。

“什么，情况？”凌夏彻底蒙了，她作为一个外行，不知道很多时候，剧情都是可以临时更改的。

胡早早一脸得意，像是看穿了楚炀的心思：“嘿嘿，我们楚老师就是厉害，就是牛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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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一剂猛药（2）

剧组在律所拍摄了大约两个月的时间，结束了室内的全部取景。导演组特意请了马超然、凌夏他们，一起在所里举行了一个小型的送别会，算是感谢博弈律所这段时间的配合和照顾。

拍摄结束的当天，楚炀和凌夏之间隔了十来个人。他被工作人员簇拥着，远远地冲着她笑了笑。凌夏也回以他一个微笑，两人始终没能说上一句话。

剧组离开，这就意味着，楚炀也不会再过来。他再次回归那个平常人见一面都难的大明星，凌夏结束了顾问的工作，也要开始接手新的案件了。他们之间的交集，再次消失。

凌夏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舍或难过，她坦然地接受了和楚炀的分别，心里甚至还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在她偶尔路过剧组驻扎的那间办公室时，会有片刻的恍神。

马超然是个表面笑哈哈，其实极尽可能地榨取下属劳动力的老板。凌夏这边才刚从剧组顾问一角中抽开身，他就安排了凌夏一堆案子。

“师兄，你真是好算计！”凌夏看着自己桌子上摞得好像一座小山般的资料，扭着自己的眉心，郁闷地发言。

马超然笑得一脸奸佞：“师妹，我这是也为了你好，生怕你业务量达不到，专业能力生疏了、退不了，所以特别来督促你。”

凌夏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截了当地指出来：“怕不是因为我收了你送的那个包，所以师兄你现在‘公报私仇’，打算让我通过拼命劳动，来弥补你经济上的缺失吧？”

“这么明显吗？”马超然做出个讶异的表情，却丝毫不觉得羞愧，“得了，我不跟你聊天了，你快工作吧。毕竟，时间很紧迫哟。”

凌夏使劲压着火气，才没让自己对他动手。

周末的时候，林纾喻特意从邻市坐了高铁，跑来b市看凌夏。凌夏忙得抽不开身，只能带着她一起到律所加班。

苏汝闻周末基本是常驻律所的，所以两人也见了面。多年后再见，林纾喻早已不是当年一心追着他跑的花痴少女了，终于开始在苏汝闻面前，表现出自己正常、大气的一面。

“苏师兄，好久不见。”她笑嘻嘻地跟苏汝闻打招呼，落落大方的样子非常好看。

苏汝闻难得露出个微笑，点了点头：“好久不见。”说着，他又问，“来找凌夏的吗？”

“对呀，”说到这儿，林纾喻忍不住吐槽，“师兄，我听说你也是这家律所的合伙人。怎么，你们都这么喜欢剥削劳动力的？我好不容易来看看大学室友，想跟她共度一个美好的周末。结果，她就被你们摧残，连办公室的门都出不来。导致我还得跟她来加班，这合适吗？”

凌夏一听她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忍不住拽了拽林纾喻的袖子，小声提醒：“喂，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错人了。不是苏师兄给我安排的活儿……”

“那我不管。”林纾喻才没那么讲道理，揪着苏汝闻不放，“师兄，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我的大好周末，不能变成换个城市、换个场所加班呀。”

苏汝闻被她缠得没辙，只能退让了一步，跟凌夏说：“这样吧，你今天上午把手头的资料整理一下，能弄多少算多少。如果做不完，下午我帮你捋一捋，你就回去，休息半天吧。”

“这样可以吗？”凌夏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她没有把自己的事情丢给别人去做的习惯。

苏汝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你尽管陪林纾喻出去。马超然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就这样，凌夏赚到了半天假期，可以和林纾喻一起漫无目的地兜兜转转。她们一人买了一大杯奶茶，优哉游哉地喝着，压着马路，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大学毕业后，凌夏和林纾喻一直联系地最为频繁，因为距离还算比较近，见面也频繁。她们宿舍的四个人虽然分散地天南海北，但感情始终不错。相比之下，研究生期间的室友，反而比较生疏。

林纾喻大口嚼着奶茶里的珍珠，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公交车站牌上的广告画，说：“哇，楚炀！”

要说还有谁能肆无忌惮、不管不顾地在凌夏面前提到这个名字，也就只有她了。

凌夏瞥了一眼，发现巨大的广告屏上确实是楚炀的照片和代言，于是点点头：“嗯，是他，没错。”

“唉，你真是……”林纾喻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感慨，“楚炀的公司就在b市吧，你俩也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了。”

“b市很大，人口众多，两个土生土长的b市人，一辈子见不到面的几率非常之大。何况是，一个常年窝在写字楼的人和一个在各个国家、城市之间飞来飞去的人。”

她自认为这段话说的很理智，不带任何主观色彩，更没有怨天尤人。

可是林纾喻的理解能力向来和正常人类不太一样。她听完这席话，不知怎么地，看着凌夏的眼神就染上了同情的色彩：“其实吧，你要是想他，应该也能找到渠道见一面，别把自己憋得太厉害。”

“……”凌夏有点无语，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

林纾喻稍稍抬着头，看着楚炀的广告画，说：“你看，他多好看呀，比以前更好看了。如果是我，曾经谈过这么一个帅气优秀的男朋友，现在肯定淡定不了。他非但没有变油腻，还功成名就，浑身散发出成熟男性的魅力，我就是死缠烂打，也要跟他复合。”

凌夏没忍住，笑了出来：“汲朴不也是越来越帅气了，那你怎么还天天想着换人呢？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他哪能跟楚炀比呀？”林纾喻白了凌夏一眼，嗔道，“一个是天上星，一个是地上砂，差距太大了。”

“你也知道差距大。”凌夏摊了摊手，“其实哪里是汲朴和楚炀差距大，是我们跟他的差距都很大。你说的没错，楚炀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天上星。所以啊，我还是现实一些、清醒一些，别去做梦了。星星太遥远，触碰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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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持续（1）

不过凌夏没忍住，还是在吃饭的时候，跟林纾喻说了楚炀去他们律所拍戏的事。

“所以说，你们已经见过，还相处了两个月了？”林纾喻嘴巴张的老大，夹着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久久未动。

凌夏用自己的筷子敲了敲她的手，示意林纾喻正常一点，才接着说：“不算相处，就是同在一个屋檐下而已。他也不是天天都在，我们也不是每天都见面。”

这么敷衍的回答，显然不能轻易说服林纾喻。她不知道已经在自己脑海里，给两个人导演了怎样一部爱恨情仇的大戏，表情一时间非常丰富多彩。

凌夏看着不对劲，及时打断她：“喂喂喂，你都在想些什么？”

“就是，正常想想……”林纾喻笑得一脸猥琐，然后好奇地打探道，“哎，我问你，楚炀本人还是那么好看吗？我的意思是，抛开化妆和滤镜，不是精修照片里的他，一样好看吗？”

凌夏想了想，诚实地点了点头：“是。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不化妆、不带滤镜、不精修的样子，这个问题问得好没意思。”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老了嘛。”林纾喻感慨，“自打我从镜子里看到眼周出现了第一道细纹，我就不得不感叹岁月无情，生生把我从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蹉跎成了一个靓丽的美女，唉……”

“等、等一下！”凌夏听着她的话，觉得很不对味，“你这不是在变相夸自己吗？有什么好感叹、好悲戚的？”

林纾喻轻咳了两声，说：“哦，话题有点跑偏了，我们还是继续说说楚炀的事情吧。”

凌夏耸耸肩：“没了，说完了。”

“不可能，这就完了？”林纾喻全身都在透露着不相信，恨不得把凌夏揪起来抖一抖，就能抖搂出更多的信息，“我不信，旧爱重逢，还是近距离的合作关系，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凌夏耐心地给她科普起来：“我来给你讲一讲，片场有多少人。有导演，副导演，摄像，灯光，道具，舞美，编剧，造型，群演……总之是乱七八糟一大堆人，地方小了都挤不开。我就是一个法律专业方面的咨询师，最多跟副导演和编剧接触地多一些。凭楚炀现在的影响力和知名度，他不能总是放下身段，来跟我一个小顾问沟通吧。”

“真的就没发生什么？”林纾喻再三确认道。

凌夏拍拍胸脯点点头：“真的，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周末剩下的时间里，林纾喻总是时不时地要再询问一下凌夏，有关楚炀的事情。但凌夏的嘴巴紧的很，根本撬不开。她甚至还提醒林纾喻，不要把剧组拍摄的事情提前透露出去。

林纾喻在离开b市之前，还不死心地跟凌夏说：“我觉得，你们俩的相遇不可能这么凑巧。b市这么多律所，怎么剧组就选了你在的这一家？怎么一部剧的名字，就跟你们律所的名字一样？你别跟我说是巧合，我才不信会有这么多巧合。你瞧着，我有预感，你们俩的事这才刚刚开始。很快，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也不知道是林纾喻变成预言家了，还是凌夏自己也想得多了，周一正式上班的时候，她竟然收到了一大捧花。

杨欢乐抱着花束进了凌夏的办公室，说道：“凌律师，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说着，她把花放在了桌上，笑得一脸八卦。

凌夏从一堆文献资料里抬起头，就看到面前大捧的满天星。她楞了一下，瞬间就清楚这花是谁送的了。

凌夏不喜欢玫瑰，不喜欢百合，不喜欢＂qing　ren＂梅，偏偏就喜欢不怎么起眼的满天星。她一直觉得这种白色的、小小的植物很可爱，凑成一簇也很漂亮，清新淡雅的，不比其他花差。而且满天星的花语，是真心喜欢，守望爱情，还有甘愿做配角。凌夏觉得，这似乎就是在形容她自己，所以甚至产生了一点惺惺相惜的情感。

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她和楚炀路过一家花店，楚炀突发奇想，要送她一束花。毕竟恋爱后，他一直都没送过花给凌夏，觉得有些愧疚。他本想买一束玫瑰，却被凌夏拒绝了，她那时候就选了一簇满天星，让店家给包了起来。

后来，凌夏就抱着一小把满天星，美滋滋地出了花店，喜欢地不得了。楚炀还打趣她，说她特别给自己省钱，喜欢的花都是最便宜、最不容易枯萎的。

这件事，她没跟别人提起过。而且凌夏平日里活得没那么精致，也从没买过花做装扮。所以，知道她喜欢满天星，还会再给她送满天星的，除了楚炀，再无旁人。

杨欢乐一直都很好奇，究竟是谁送来的花，还等着接收第一手情报，出去和小伙伴们八卦。她看着凌夏有些出神，迟迟不动，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凌律师，我看到上面还有一张小卡片……您不打开看看，是谁送的吗？”

“哦，是吗。”经她提醒，凌夏终于回过神，注意到了花簇顶端搁置的一张小卡片。她伸手把卡片取下，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平安喜乐。

没有署名。

但那笔迹太熟悉了，俊秀有力，工工整整。她看过太多次的字迹，怎么都不会忘掉。楚炀就这么突然送来一大捧花，送来简单的四个字问候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律师？”杨欢乐还没离开办公室，好奇地问，“这花是谁送的呀？”

凌夏收起了卡片，朝她微微笑了一下，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她心里的起伏：“不知道，卡片没有署名。可能是以前的客户，也可能是送错了。”

“这样啊~”杨欢乐一脸失望，只能讪讪地离场，“花已送到，我先回去了，凌律师您忙吧。”

杨欢乐走后，凌夏掏出手机，找到楚炀私人的微信号，想问问他送花的目的。她编辑了一个问句，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还是删掉了。后来，凌夏又打了一句谢谢，只是最后依然没有发送。

她想，算了，不过是一捧花，也许楚炀只是因为结束了一段合作，送花表示感谢。她要是积极主动去联系，好像就是在告诉他，自己被一捧花弄得魂不守舍。她实在不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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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持续（2）

天气渐渐变冷了，凌夏早上起床十分困难，特别到了冬天，简直是考验。为了能多睡一会儿，她干脆把在家吃早餐的环节都省掉了。不过好在，苏汝闻一向比较了解她，入冬之后每天都会带一份早饭过来，关怀起床困难人员。凌夏就可以利用早上刚上班不太忙的时间，堂而皇之地吃东西。

这两人，一个是律所合伙人，一个是律所王牌。两大中流砥柱合起伙来“违反劳动纪律”，马超然敢怒不敢言，只能听之任之。

苏汝闻坐在凌夏对面，看着她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吃着小笼包。凌夏的口味向来很独特，无论中式还是西式的早点，她都要搭配着咖啡吃下去，并且吃得津津有味。说起来，凌夏的吃相还是不错的。消灭食物的速度虽然快，但看起来还是斯斯文文，咀嚼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吃早饭的时候也不闲着，嘴里叼着小包子，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时地划动一下页面，不知道是在看新闻，还是在看小说。

苏汝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挪开视线。凌夏办公桌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束满天星，虽然有点干枯了，但不影响感官。

“这花挺耐放的。”苏汝闻说道。他无意见听说了凌夏收到花束的事情，律所里还八卦过一段时间。大家都不清楚花是谁送的，据说凌夏也不知道，说送花的人只写了卡片，没有留名。

但苏汝闻觉得，她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只是不想说罢了。

凌夏听到苏汝闻的话，也抬头看了一眼花瓶，说道：“满天星可以做成干花，喷上其他的颜色，很好看。所以，这花能放上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枯萎了，还是能做装饰，特别经济实惠。”

她的表情很平淡，让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但苏汝闻几乎在一瞬间，就猜到花是楚炀送的。没有什么理由，他只是一向猜得很准。除了那人送来的东西，还有谁的礼物能让凌夏保留这么久呢？

而且看得出，凌夏很喜欢这花。苏汝闻在此之前，并不清楚她对花草之类的喜好。在凌夏刚拥有独立办公室的时候，他送过两大盆绿植。凌夏只是表示了感谢，然后交给助理小柯照料。好像，平日里也没见她给自己的办公室进行过任何装点。唯有这一捧满天星，凌夏特意买了花瓶来放置，甚至最近都是她亲手在打理，由此可见这束花在她心里的珍视程度。

说话间，凌夏刚好吃完了早餐，还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她关闭了手机应用，拿了一份资料放在面前，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精致干练沉稳冷静的模样。

“开工。”凌夏拔掉笔帽，气势满满地说道。

苏汝闻收回思绪，站起身，也准备回自己办公室了。他出门前，还不忘跟凌夏说了一句：“祝你后天开庭顺利。”

凌夏朝他举起双手，握了握拳头，表示自己会好好努力的。

两天后，凌夏经手的一桩案件开庭。她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有理有据。法庭上，凌夏表现地十分出色，舌灿莲花，辩护成功，又帮博弈律所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凌律师，你就是我在业内的偶像，第一偶像！”从fǎ yuàn回律所的路上，小柯一脸崇拜地对凌夏说。

凌夏忍不住笑了，问她：“啊？我怎么就成了你的第一偶像了？我记得，你的第一偶像一直是我师哥，苏汝闻苏大律师啊。唉，我还常常在想，要不要跟马师兄说一下，调你去给苏师兄当助理，圆你一个梦呢。”

小柯红了红脸，解释：“就、就是之前，我挺崇拜苏律师……但我也一直崇拜你呀！哎哟，人家小周给苏律师当助理当得很好，干嘛要把我塞过去……”

“所以，我跟苏师兄，让你选一个，你选谁？”凌夏乐呵呵地打趣她。

小柯毫不犹豫，拍了怕她的肩膀：“当然选你。”

“好、好！”凌夏笑弯了腰，“立场坚定，不错不错。”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凌夏才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算看一下时间。没想到，有微信新消息进来，是楚炀。

“听说你今天有官司，结束了吗，怎么样？”他这么问。

凌夏愣了愣，她没想到楚炀会主动跟她联系，更没想过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行程。

不过，凌夏还是在看完的第一时间回复了：“结束了，打赢了，还不错。”

很快，楚炀又发过来：“最近很累吧，忙完了可以休息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这是在邀约了。凌夏犹豫了好一会儿，答非所问：“你应该很忙吧。”

“今天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楚炀回道，然后坚持问她，“晚上一起吃饭吧，可以吗？”

第191章 持续（3）

凌夏坐在沙发上，试图让自己尽快回到现实里。毕竟，现在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那个人，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他片刻的清闲，只是一瞬罢了。她能拥有的，也就只有这一瞬罢了。

他们到底没有办法，回到以前那样，可以手牵手走在大街上，不用担心会被别人认出来。所以，凌夏很清楚，她刚才的想法有些梦幻了。今时今日，想要跟楚炀最平淡的相守，其实是最大的奢望。

楚炀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凌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微微发呆。他望了她一眼，然后开口招呼道：“想什么呢，来帮我一下。”

“好的，马上来。”凌夏回过神，应声，立刻走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盘子。

两人一起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餐桌上，然后坐下来吃饭。楚炀做了四菜一汤，有鱼，有青菜，有肉，有蛋，可以说是很丰盛了。凌夏闻了闻，只觉得香气四溢。看来，楚炀的手艺的确是不错的。

“尝尝看。”楚炀动手，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凌夏的碗里，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凌夏低头把鱼肉吃掉，才发现味道真的很好，并不比外面饭店里做得差。她不免惊讶：“你做饭这么好的吗？我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根本不会和这些茶米油盐打交道。”

楚炀被她这番话逗乐了：“怎么听你形容的，我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了一样。你难道忘了，以前我也会去路边的小摊吃东西，也会用课本压泡面盖子的。”

他突然间提起以前的事情，让凌夏觉得有点恍惚。是呀，楚炀曾经也是个普通的大男生，和她并无差别。

“就是，没想到你会做饭。”凌夏笑了笑，收回思绪，说了这么一句，“毕竟，以前也没机会吃过。”

楚炀倒是很诚实：“我以前只会煎鸡蛋、煮面，并不会做这么多菜。所以，如果那时候你吃过，可能现在就不会抱有任何希望了。”

“那你后来厨艺精进，是遇到高人指点，突然开窍了吗？”凌夏的心情不错，在渐渐放松的时候，就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因为实在厌烦了外面的食物，吃不下了。”楚炀耸耸肩，“所以有时间的时候，就会研究菜谱，自己试着做几次，慢慢就好了。”

他向来聪明，无论做什么都得天独厚，学什么都得心应手。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挺融洽。楚炀不时会给凌夏夹菜，两人间或聊一聊从前的事情，只是谁都没提感情上的事。

吃完饭，凌夏主动提出帮忙收拾，毕竟她从过来之后，除了吃饭什么都没做。楚炀也不跟她客气，于是凌夏就挽了袖子刷碗去了。楚炀一直在旁边，拿了一块干净的布子。凌夏洗好的碗筷，他就接过来，擦拭掉上面的水渍。

“《博弈》杀青了。”楚炀在接过一个盘子的时候，说道，“就是前几天的事。”

凌夏点点头：“恭喜。”

“下个月有一场发布会，之后还跟着一个庆功会，主要是宣传方面的，你要不要去参加？”楚炀问道。

凌夏有点讶异，下意识地拒绝：“我吗？还是算了。我又不是你们剧组的成员，去参加不合适吧。”

楚炀却微笑：“你也是其中一员啊，我们的顾问，多亏了你的专业指导，才能拍出更高水平的剧。不然，专业性方面不达标的话，播出后肯定会成为槽点。所以，你功不可没。我现在正式对你发出邀请，你会去出席吗？”

凌夏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和工作人员一起，不会被人察觉的。”楚炀似乎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补充道，“我只是觉得，《博弈》这部剧你也花了很多心思。发布会也好，庆功宴也好，都改有你的身影。所以，我就邀请你试试看。”

凌夏没法当面拒绝他，只说：“我考虑一下吧，之后再给你答复。”

帮着楚炀收拾完，凌夏喝了点茶，就离开了。楚炀这次没有任何失态的举动，很平静地跟她道别，两人再次分开。

至于要不要出席发布会和庆功会，凌夏一时拿不定主意。一方面，她舍不得错过任何一个跟楚炀见面的机会；另一方面，她又不断提醒自己，不行，你该清醒一点，全身而退了。

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把遇见楚炀的事情告诉了严冬，希望听听她的意见。

严冬听完后，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你觉得，楚炀主动跟你联系，甚至发出邀请，是出于什么身份呢？”

凌夏想了想，回答：“朋友吧。”

“朋友？”严冬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如果他真的把你当朋友了，你能也只把他当朋友吗？就是，普通朋友，再无其他。你可以吗？”

“也没什么不可以。”凌夏回答地挺干脆。她笑了一下，只是笑容里夹杂了些许苦涩，“你觉得，我和楚炀成为朋友，是一件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严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凌夏深吸了一口气，又说：“好多人都说，用朋友的身份去爱一个人，爱得很卑微。而这几年，我是在用一个隐形人的方式，去关注他。可是我不觉得卑微，也不觉得委屈。喜欢他是我自己选择的，放不下他也是我自己选择的。你看，很多年前，我就在楚炀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喜欢他。那个时候，能看他一眼，都让我觉得特别满足。现在，只是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我是从那个原点开始的，再回去，也一样。毕竟，曾经我跟他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第192章 发布会（1）

结束了和严冬的聊天，已经很晚了。凌夏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考了很久。她忽然开始怀疑，楚炀这次空降到自己面前，似乎不全是巧合。他向来是有谋划、有准备的人，仿佛这一系列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就比如一开始他们在律所见面时，楚炀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讶。就好像，他早知道凌夏会出现，而且在等着她出现。还有他们的几次接触、私下见面，楚炀的一举一动都那么自然，把所有事情安排地妥妥当当。他甚至提前就掌握了凌夏所有的行程，知道在案件开庭之前不来打扰，案件结束之后再跟她联系。他还交代了自己的助理，要百分百地信任她，所以胡早早才能在楚炀生病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凌夏来帮忙……所有这些连贯起来，让凌夏不免觉得，楚炀是在做铺垫。

那他要铺垫的是什么呢？是为了和她重新在一起，做个方面的打算和考量吗？

这个想法让凌夏自己都吓了一跳，再想想就会觉得有些荒谬。当年他既然选择了放手，现在又为何还要重拾旧情呢？

凌夏觉得，现在的楚炀让她十分猜不透，也看不懂。或许，严冬说的是对的。与其她自己一个人猜来猜去、患得患失、别别扭扭，还不如找个合适的机会当面询问楚炀，问问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所以后来楚炀接连邀请了凌夏两次，她终于还是答应了。

发布会当天，胡早早跟开车来接凌夏，直接带她去会场。凌夏从没参加过这种场合，只知道一些记者会都是长qiāng短炮、有各种镜头，不免有些紧张。她穿了深色的衣服，戴了帽子和平光镜，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在车上的时候，胡早早跟她大致说了一下发布会的流程，还给了凌夏一个剧组的工作证，让她可以顺利入场。

“凌律师，今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用担心。有需要注意的事情，我会提前告诉你。”胡早早大概看出来凌夏有些不自然，安慰地说道，“现场虽然有很多摄像和记者，但没人会注意到咱们，更不会知道你是楚老师邀请的贵宾。”

“贵宾”这个说法，略显暧昧了一些。凌夏皱了皱眉，解释：“也谈不上贵宾，只是楚炀比较有心，觉得我多少也参与了剧组的拍摄，所以才请我过来。”说着，她又觉得自己这么解释有些刻意，于是转换了话题，“嗯，你刚刚说今天会一直跟着我吗？那楚炀身边，不需要你吗？”

胡早早笑了：“齐哥上周结束假期回来了，今天他会跟在楚老师身边的。所以，我今天没什么工作任务，就是负责陪你就可以了。”

“那麻烦你了。”凌夏也笑笑，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不是她自己一个人了。

她们赶到会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记者到位了，大大小小竖起了很多机器，准备拍摄。胡早早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和凌夏一起到了指定位置坐好。楚炀和安佳等主要演员还没有出现，应该都在后台候场。副导演看到了凌夏，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聊了两句，然后又去忙了。

直到发布会开始，林珊上台发表讲话，凌夏才知道，原来《博弈》这部剧，楚炀的公司也有参与投资和制作。听她的发言，似乎之后他们还会陆续投资或自行拍摄多部影视剧作品，打算往更长远的道路上发展。

凌夏听到有个记者提问：“林小姐您好，请问楚炀先生今后的工作，会逐渐倾向于幕后创作和投资方面嘛？毕竟我们都知道，您的‘萤火’传媒公司，是和楚炀先生一同开创的。既然公司的侧重开始变化，那楚炀先生的工作是不是也随之变化？”

对于这个问题，林珊倒是不否认：“楚炀近些年在荧屏表演和音乐道路上，都有了很大的发展，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他是个不会沉迷于当下的人，想要尝试和开创的事业有很多，所以大家尽管期待好了。相信楚炀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让大家失望。”

凌夏小声地问胡早早：“所以，你们的公司，幕后老板是楚炀？”

“是呀，这应该不算秘密，所以楚老师不全是幕后老板啦。”胡早早也悄声回她，“楚老师自从跟之前的经纪公司结束了合作，独立出来之后，就和珊姐合伙经营了。最近一两年，他们都在不断发掘新人，一步一步把公司做大，我们‘萤火’还是很有前途的。”

“萤火吗？”凌夏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己曾写给楚炀的信。

萤火虫和星星。这也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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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发布会（2）

《博弈》剧中的主要演员，在台上站了个一字横排。楚炀在剧中的戏份最多，所以站在了最中间，如众星捧月一般，格外出众。

他们轮流介绍了一下自己在剧中的角色，简单说明了主要的人物关系。之后，主持人又和主创们进行了一些小互动，晒出了定妆照和几个小花絮。在这之后，几乎都是提问环节。当然，这其中给楚炀的问题最多。他一一回答，礼貌得体，简直滴水不漏。

凌夏仔细地听着，对他愈发佩服。好多问题，他给出的答案都十分严谨，面面俱到，让她这个做律师的人都刮目相看。

其他人在谈论的时候，都对楚炀赞不绝口，夸他敬业、专业，演技好，还谦逊。特别是安佳，一直强调自己能跟楚炀拍对手戏，简直是受益匪浅。每当别人提到他，楚炀就在一边微笑，然后在那人结束发言时，特别诚挚地说一句谢谢。

发布会结束的时候，人群还没有散去，现场人员嘈杂，稍显混乱。

胡早早跟凌夏说：“凌律师，我们趁乱出去，去跟楚老师汇合。”

“现在？”凌夏有点担心，“会不会太显眼？”

胡早早拉着她的手，穿过人群，边走边说：“不会，现在这些人顾不上其他，都等着看看还能不能拍到些什么。楚老师的车子停在地下，我们直接过去，在车上等他。他还要稍等一下，摆脱了那些记者，才能过来的。”

她带着凌夏一路避开人多的地方，去了地下停车场，找到一辆奔驰商务车。车窗都贴着深色的太阳膜，从外面很难窥视到车内的情况。

上车后，胡早早给凌夏递过去一瓶水，说：“楚老师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咱们接下来去酒店，庆功宴就快开始了。”

凌夏说了声谢谢，接过水打开喝了几口。本以为还要等很久，没想到不一会儿，楚炀就出现了。

他身边跟着一个高个子、看上去很干练的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另一位助理齐阅。两人步履匆匆，迅速地走过来，齐阅还不忘左右查看。等他们靠近，胡早早立刻打开车门接应。楚炀一个跨步上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凌夏身边。

他还穿着刚才发布会上的那身休闲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的黑色大衣。楚炀看上去有点疲惫，向后倚着座椅，稍稍偏过头跟凌夏说话，开口时眼中就染了笑意：“饿了吧？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吃到东西。”

凌夏赶紧摇摇头：“还好，不饿。”

齐阅盯了两人一阵，似乎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有兴趣。他主动开口：“您就是凌律师吧，我听楚老师和早早提过。我是齐阅，楚老师的生活经纪人。之前他在你们律所拍戏的时候，我休假出国了，所以没能跟您见上面。今天终于有机会，见见您本人了。”

他说话十分客气，语气也让人觉得亲近。凌夏微笑着回道：“叫我凌夏就好。”

四人已经在车上坐定，司机发动了车子，朝停车场出口驶去。

齐阅继续跟凌夏聊着天：“听说您跟我们家楚老师是同学，是吗？”

“是。”凌夏点头，“我们是校友，同校同级，只是不在一个班。”

“真羡慕您以前就认识楚老师。”齐阅笑眯眯地说，“他在学生时代就特别优秀吧？”

凌夏瞥了楚炀一眼，发现他在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对话，于是笑了笑，回道：“的确，从小优秀到大，真让人嫉妒。”

“嗯？”楚炀闻言，忍不住插话，“这么说，你以前很关注我，还嫉妒过我？”

他的问题有些调皮打趣的意味，还带了几分执着的探究。齐阅和胡早早一同笑起来，饶有兴趣地盯着凌夏，期待她的回答。

凌夏脑子转的快，她耸耸肩，说：“自然。高中的时候，你的年级排名常年位于我的同桌前面。每次考完试，他都要念叨你，想着怎么超过你。我那时候成绩不如他，经常被他鄙视。所以我就嫉妒你，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我能有你一样的成绩，凌驾于我那同桌之上，就可以反过来嘲笑他了。”

她这番话说的，既有趣，又置身事外，让人挑不出一丝不妥。

齐阅听了，不由得对凌夏心生好感。她没有借着楚炀的话，顺势说些暧昧的话语，来彰显两人之间的亲密，反而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撇了出来。齐阅笑着去拍楚炀的肩膀，说：“楚老师，没想到吧，人家凌律师是为了一雪前耻、刺激同桌，才关注你、嫉妒你的！”

楚炀也笑，并不揭穿凌夏的话。只是他看着凌夏的眼神，愈发温柔，似乎对于她的睿智，表示十分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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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发布会（3）

外面的人还在嘈杂喧闹着，乱哄哄的好像再也不能归于平静。无数地人疯狂地喊叫着楚炀的名字，见不到他就誓不罢休一样。

凌夏的指尖渐渐冰冷，虽然车内开着暖风，她依然觉得很冷。她并不是在害怕，以前出庭的时候，再乱的场面她都见过。家属、记者、涉事人，在庭外纠缠的时候不算少数。但那时候无论怎么混乱，他们如何被人围堵，总还有司法机关出面保护。但现在，车子被人围住，楚炀就在里面。他们除了这一辆金属机器，再无其他保护层。凌夏看着楚炀，看他一脸淡定，心里愈发难受。他是经历过多少这样的场面，才能做到像现在这样平静无波的？

楚炀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望过来。这一次，凌夏没有躲避，而是直直地凝视他。

下一刻，楚炀的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他的手掌覆上来，握住了凌夏的手指。来自他掌心的温度，迅速传递到凌夏的指尖，温暖但不灼人。

凌夏慌了神，有些无措。齐阅和胡早早就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万一被他们看到，怕是不好。凌夏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谁知楚炀却暗中用了力，握得很紧，丝毫不给她撤退的机会。

凌夏试了两三次，未果，只得放弃。楚炀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还带着些得意。他把两人交握的手掩藏在自己大衣的下摆处，不仔细地、离近了去看，根本察觉不到。

在他的安抚之下，凌夏的心慢慢平复，直到情绪恢复如常。

更多的安保人员被调派过来，现场逐渐被控制住。车子好不容易驶离人群，司机加快了速度，朝着庆功会的场地驶去。

胡早早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抹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感慨：“吓死我了，刚才我真担心他们会砸车！”

“不至于的。”齐阅说道，但从他的面色来看，显然也不轻松，心有余悸，“咱们这次保密工作做的挺好了，竟然还被人泄了信息出去，真是有鬼了。”

楚炀比他们两个都平静多了：“把我的行程和信息放给黄牛，应该会得到不菲的一笔报酬吧。唯利是图，有时候也是人性中的一部分。只不过有的人能压制住，有的人不能。”

凌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问了一句：“所有，都是内部的工作人员透露出去的吗？”

“是呀，”齐阅愤愤地咬咬牙，回答，“如果不是内部的人，谁能有这么准确、详细的消息。虽然每次举行活动、行程开始之前，都会不断强调保密、保密，但也几乎每次，都会被透底。”

凌夏了然地点点头，这个情况也不稀奇。

齐阅又问：“凌律师，如果我们找出泄密的人，是不是可以告他？”

“从法律上来看，这个起诉是成立的。”凌夏说，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加了一句，“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提供这方面的服务，给你们优惠。”

她的话把其他三人都逗乐了，车内的氛围欢快了不少。

胡早早还说：“我以为凌律师会免费帮咱们打官司呢，没想到就给个优惠，太不仗义了吧？怎么说您和我们家楚老师，也是相识多年了。”

凌夏耸耸肩：“就因为是旧相识，所以才给打了折。你可以去我们律所问一下，虽然我不是收费最高的那个，但也从来没有过优惠，你们是头一次。”

“那真是好大的面子，我很幸运。”楚炀接着她的话说道，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所以，请你做辩护律师，需要多少费用，给个价，我们好知道请不请得起。”

“前期咨询的话，按小时计费。”凌夏毫不客气，报出了价格，“给你八折。”

因为这个玩笑话，去往酒店的路上，他们说说笑笑一直没停。刚才被疯狂围堵的不快烟消云散，谁都没有再提。

到了庆功宴的会场，林珊已经提前过来等着他们了。一见到楚炀，她立刻迎上来，拍着胸口说：“我听说你们的车被人围住的事情了，真是急死我了。都没事吧？”

“没事，珊姐，别担心了，只是意外。”楚炀柔声安慰她。

林珊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凌夏，先是愣了一下，看来是不知道凌夏会出席。不过她的惊讶仅维持了两秒，旋即又恢复职业化的礼貌笑容，主动跟凌夏打招呼：“凌律师，我们又见面了。”

“是呀，又见面了。”凌夏也跟她寒暄，“这次冒昧过来，麻烦您了。”

她的出现的确让人意外，不过林珊向来精明世故，一眼就看穿这都是楚炀的意思。她自然不会怠慢，更不会表现出丝毫不满。更何况，在律所的时候，林珊见过凌夏几次。虽然没太多正面接触，但也知道凌夏是个沉稳有心数的人。林珊赏识她年纪轻轻有能力，还耐得住性子不张扬，所以对凌夏的印象十分不错。

第195章 发布会（4）

林珊却一直在关注着凌夏。

她向来敏锐，几乎可以确定凌夏和楚炀的关系非同一般。毕竟，凌夏是唯一一个得到楚炀亲自邀请的人，还是跟这个圈子毫无瓜葛的“外人”。

合作六年，林珊对楚炀算得上比较了解了。她一手拉扯着他，两人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摸爬滚打。楚炀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礼貌周到，对谁都很温和，对谁也都疏离。即便他们已经是并肩打拼的合作伙伴，林珊也深知，自己并不是楚炀十分依赖和亲近的人。

但凌夏不同，林珊在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了楚炀的气场完全变了。他变得更加柔和，这种温柔是发自心底，由内而外的。他虽然和平常一样都是面带微笑，但对着凌夏时，笑意能浸润到眼底。林珊觉得，楚炀对凌夏的感情与众不同。这个年轻有为的女律师，恐怕是个对楚炀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可是，他们共事六年，林珊却从未听到楚炀提及过她。所以，林珊对凌夏愈发感兴趣。

于是她端了两杯香槟，朝着凌夏走了过去。

“凌律师，喝一杯吧。”林珊笑眯眯地把其中一杯香槟递出去，主动跟凌夏攀谈起来。

凌夏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餐盘，接过香槟。两人轻轻碰杯，皆是优雅得体地稍稍仰头，喝了几口。

林珊问她：“凌律师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活动吧，还习惯吗？”

凌夏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有点拘束，不太自在。”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是我的问题，你们的活动都举办地很好。”

林珊摆了摆手：“这些场合的确不那么让人舒服，你无需跟我说客套话。”

她倒是挺直爽的，凌夏笑了，也就不再打圆场。

“今天，楚炀被粉丝围住的时候，凌律师也在车上吧？”林珊换了个话题，问起了之前发生的混乱事件。

虽然她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显然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凌夏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影响楚炀和他这位御用经纪人的关系。毕竟，在她现有的认知里，经纪人是会限制艺人的人际交往，会很警惕他们身边突然出现的人。所以，凌夏跟林珊说话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是小心翼翼。她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或是表现出跟楚炀不同寻常的亲密，会给楚炀带来麻烦。

她回答：“我在车上，他们顺路把我带过来。”

“没想到，让凌律师看了一出闹剧。”林珊依然笑眯眯的，看起来特别和善，似乎并不排斥凌夏在楚炀身边这件事，“所以，没有惊扰到你吧？”

凌夏摇摇头：“还好。只是，想想也会有些后怕。艺人虽然表面上光鲜亮丽，但私下里也很辛苦、很不容易。毕竟类似这样的事情，避无可避，而且不怎么愉快。”

“他的确很不容易。”林珊接着凌夏的话，说道。刚才凌夏只是泛指了“艺人”这个行业，但林珊却单指了楚炀。

她看着不远处，楚炀正在和两三个人交谈着。他的西装笔挺，没有一丝褶皱。哪怕不久刚被围追堵截过，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丁点的不快和疲惫。楚炀已经把自己修炼地很好了，在人前永远是无懈可击的模样。

于是林珊又说：“这几年，他所有的努力和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楚炀是天之骄子，却也脚踏实地。从没有过投机取巧。我很庆幸自己当年慧眼识珠，选中了他。也很庆幸楚炀最后跟随我进了圈子，虽然当时的契机是不太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凌夏并不知道林珊所谓的这个“契机”到底是什么事。她和楚炀分手后，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她至今都不明白，楚炀为什么会选了这条路。曾经，他也是打算读研，甚至出国留学的。

林珊故意用以前的事情来说项，是打算试探一下凌夏，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楚炀的事情。当年楚炀家里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导致他不得不放弃学业，跟她合作。这些年楚炀太红，很多人也扒过他的过往。但楚炀的确没什么黑历史，这件事也一直很少有人知道。基本只有跟他很熟悉的人，才知道楚炀真正踏入演艺道路的原因。

林珊仔细观察着凌夏的反应，见她十分迷茫，看来好像对此一无所知。这么说，凌夏跟楚炀从前并不太亲近吗？可从楚炀现在的表现来看，他该很重视凌夏才对。而且这两个人在当时也早已相识，楚炀不可能是最近才把她放在心上的。那么艰难的过往，楚炀该需要她的陪伴才是，但看样子凌夏又是真的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

林珊开始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他们了。

“就是，当时他家中出了些状况，特别多的麻烦事搅在了一起，他特别难。”林珊又透露了些信息，继续试探。

凌夏抿了抿嘴，说：“我只知道，大四的时候，他家里出了些经济状况。后来，他妈妈生病了。其他的，我并不太清楚。”

她说完这句话，垂下头沉默了。林珊看不清凌夏的表情，但觉得她好像很忽然很难过。

凌夏的确很难过。她从林珊的话里，得知了当年的事情。虽然林珊没有明说，但凌夏已经知道，楚炀那时候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和危机。他大概是不得已、没办法，才选择了一条自己根本想都没想过的路。

难道，他提出分手，也是因为这些事，迫不得已？

凌夏忽然很自责，她想，当时楚炀最需要人陪伴和帮助的时候，自己都干吗去了？他说分手，或许不是出于真心，可她也没挽留，就真的分开了。

难怪庄辛娜会在他们分手后，跑来跟她说一大堆指责的话。凌夏想，庄辛娜说的没错，她的确只是自私地顾影自怜，却忘了去考虑楚炀的真实感受。14

第196章 审视真心（1）

萤火虫的爱恋谁人没有年少轻狂第196章审视真心楚炀和其他人寒暄了一圈之后，终于能过来跟凌夏说说话了。

林珊看着他走过来，轻声笑了笑，跟凌夏说：“你们聊，我去找几个客户聊聊投资的事情。”她说着，又冲着迎面走来的楚炀举了举手里的酒杯，转瞬没入人群周旋去了。

“珊姐过来跟你聊天了？”楚炀目送林珊离开，然后好奇地问凌夏，“你们怎么会碰到一起去？”

凌夏如实回答：“我也不清楚，她主动过来的。大概，是来试探一下我跟你的关系吧。”

楚炀皱了皱眉，过了几秒才说：“珊姐是个非常专业、能力很强的经纪人，所以，在某些方面她会特别敏感。你别介意。”

他大概是误会了凌夏的意思，以为她因为林珊的试探而生气了。

于是凌夏摇摇头：“她只是跟我简单聊了几句，我也没有指责她的意思。她真的是个非常棒的经纪人，对你也很上心。”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的两位助理也很好。我发现，你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很幸运。”

“的确。”楚炀挑了挑眉梢，示意赞同，“珊姐从最初带我的时候，就对我非常好，尽心尽力的提携。我能走到今天，她功不可没。齐阅是跟我时间最久的一个，最忙的时候，他成日里跟我跑东跑西，飞去各个地方。我记得有一次他跟我说，他坐飞机都快坐吐了，只想离机场远一点。早早虽然跟我的时间不长，但她真的很用心。其实做我的助理很辛苦，压力也大。我见过她偷偷哭过很多次，哭完之后再默默地继续工作，从没半途而废过。”

他身边有这多支持他、帮助他的人，凌夏听完，觉得很感动也很感激。但她会觉得失落和愧疚，毕竟，这些年来，她并不在这些人当中。她完完全全，是个路人。

凌夏突然觉得，她需要深挖一下分手之前，楚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当年被“分手”，分得迷迷糊糊，过去这么久了，始终无法释怀。今晚听了林珊一席话，让当年的分手事件更加扑朔离奇。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原因，唯有她蒙在鼓里。这样好像有点不公平，对她，对楚炀，都不公平。

所以，至少要弄清楚原因吧。如果楚炀当时是有苦衷的，凌夏觉得，自己该把误会都澄清。如果他那时困难地无路可走，她该把欠他的陪伴和鼓励，一一偿还。

凌夏想了想，楚炀身边的人，如果说谁会毫无防备地把事情告诉她，那恐怕非胡早早莫属了。这个小姑娘毕竟涉世未深，和凌夏也算熟识，应该不至于隐瞒。虽然带着目的性地去套话，让凌夏觉得不太好，但为了弄清当时的真相，她不得不狠下心来。于是，等到楚炀上台发言的时候，凌夏悄悄朝着胡早早走了过去。

胡早早刚才也一直盯着林珊和凌夏看，唯恐林珊是在“要挟”凌夏，让她远离楚炀。所以凌夏甫一凑过来，她就紧张兮兮地问：“凌律师，珊姐没难为你吧？”

凌夏忍不住笑了出来：“珊姐这么可怕吗？怎么你们每个人都在担心我，唯恐她会把我吃了一样？”

“因为……”胡早早眨眨眼，“因为，你跟楚老师关系不一样嘛。”

她似乎已经在心里默认了凌夏和楚炀的“亲密”，自动把凌夏代入到楚炀女朋友的角色里，并深信不疑。

凌夏有点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胡早早解释。不过，她是来找胡早早打探消息的，或许让她误会一下，更有利于深挖线索。

于是，凌夏发挥自己的看家本领，抛出了话题：“刚才珊姐只是跟我闲聊，还说起了楚炀入行的事。她说当年楚炀是因为家里非常困难，才选择了跟随她入行。其实，我对他踏入演艺圈的事真的很意外。他以前成绩特别好，学的是海大最好的专业，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继续攻读，甚至出国念mba。所以，这真是造化弄人。”

胡早早听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唏嘘：“是呀，虽然我入行晚，但关于楚老师的事，珊姐和齐哥也都给我科普过。我听说，当年珊姐一眼就相中了楚老师，找过他好多次，想挖掘他，都被楚老师拒绝了。后来，楚老师家里负债，他妈妈还生了一场病，急需一大笔钱，他走投无路才跟珊姐签了合同。珊姐是真大气，签约了一个毫无根基的素人，就敢立即拿钱，出面帮楚老师解决了很多困难。这也是为什么楚老师一直没有换过经纪人的原因，他很知恩图报的。不过，珊姐对楚老师是真的好。她手底下也有其他艺人的，基本都很惧怕珊姐的。只有楚老师，从一开始就非常‘得宠’，没挨过她一句数落。”

“有的人，天生就有一种技能，会让所有人都喜欢。”凌夏抿抿嘴，说。就她知道的而言，楚炀好像到哪里、做什么，都讨人喜欢。好像没有人能狠下心来责怪他，当然，他也从来不会让人挑出错处。

胡早早使劲地点头，表示极度认同：“楚老师真的是，特别棒的一个人。无论是天赋和努力，他都不缺。最主要的人为人还谦逊，性格又好。珊姐说，如果楚老师没有遇到当年那个巨大的坎儿，她就要错失一个最优秀的艺人了。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挫折。”

巨大的坎儿，人生中最大的挫折……

凌夏心里酸胀地难受，她甚至不敢去想，当时的楚炀该有多艰难。

“不过，楚老师从来不提过往的艰难，从不卖惨。”胡早早并不知道此刻凌夏的感受，还在自顾自说着，“他妈妈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长时间住在疗养院里，楚老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她。他们母子感情很好的，当年妈妈病倒，楚老师该很难过。”

凌夏一边听着胡早早的话，一边仰头去看台上的人。他谈笑风生，温和有礼，偶尔会开个适度的小玩笑，逗得台下的人开心。的确，楚炀从来不把自己的委屈和艰难表现出来。他展现出来的，从来都只有阳光温暖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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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审视真心（2）

萤火虫的爱恋谁人没有年少轻狂第197章审视真心当天活动结束，楚炀送凌夏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她的态度好像变了。

凌夏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不怎么说话。只要他看过去的时候，她就回以一个微笑，态度变得特别温和。楚炀不知道一场庆功宴的时间里，凌夏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就目前来看，她态度的转变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他们离开会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第二天都还有工作要忙，所以楚炀只把凌夏送回家，互道了晚安，就分开了。凌夏回到自己家里，开始把今天接收到的所有信息整合起来，串成一条完整的线索链。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的是，当初楚炀跟她分手，是迫不得已。他自己背负了太多难题，不想拖累她、让她忧心。也就是说，分手的时候，楚炀其实还是深爱着她的，所以才会做那样的决定。

凌夏不敢去想当时楚炀有多难，她知道自己分手的时候有多痛苦，但她也只是背负了情伤而已。楚炀却是一面狠下心扮演着决绝无情，一面独自承担所有的艰辛。大概也就是他，能同时承受这么多的苦难，还不被压垮吧。

这些年中，他表面光鲜，其实是面临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坎儿，从未听他提起什么。而她自己，算得上顺风顺水，一路有贵人相助。但她私下里不无怨怼，对楚炀压了满腔的责备。

经过半宿的考虑，凌夏决定去弥补自己对楚炀的亏欠。她倒并不是一门心思想要再续前缘，因为她现在也摸不清楚炀的想法。凌夏就想着，之后的一段日子，在和工作不冲突的时间里，一切有关楚炀的事情，她尽量随叫随到。如果楚炀想找个人聊聊天谈谈心，她就能成为一个合格安静的聆听者；如果楚炀需要一个人帮忙，她就拼尽全力去帮他；如果楚炀想要重温一段感情，哪怕注定没有结果，她也奉陪。

凌夏心想，她此时的这番决定，似乎让人觉得很卑微。但楚炀就是天边最耀眼的星星，她看过了最美的星光，忍不住想要靠近，甚至也曾被照亮过，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也许那颗星星永远不会属于自己，但为了他默默付出过，就很满足了。

但她之前也答应了苏汝闻，会试着接受他看看。那时候凌夏并不知道楚炀和自己分手的内幕，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先和苏汝闻说清楚。

她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好好跟苏汝闻谈一谈。但是自打凌夏做了决定，律所就开始进入忙碌的时期。年前马超然揽下了好几个大单子，律所全员都进入了加班奋战模式。楚炀在年底也有各种各样的行程，通告、晚会、宣传、综艺，一个接一个。他偶尔在拍摄的间隙会给凌夏发个问候的微信，两人的交集又变得少之又少。

临近过年的时候，以苏汝闻为首的博弈几大王牌，都取得了官司的胜利。还有没开庭的案件，进展都很可观。今年一年律所收入非常可观，加上《博弈》电视剧的无形宣传，可以说是让他们大赚了一笔。凌夏在领到一笔丰厚可喜的年终奖时，还领到了一周的年假。

凌爸凌妈今年一起来b市陪她过年，所以凌夏早早地在家把东西都收拾妥当，等待二老驾到。

去机场接了老两口回家的路上，凌妈还问凌夏：“哎，今年小苏过年是在这儿，还是回老家了？”

她口中的小苏就是苏汝闻。凌妈之前来b市的时候见过苏汝闻几次，对他印象颇佳。又听说苏汝闻是凌夏嫡亲嫡亲的师兄，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凌夏照顾有加，更是喜欢的不得了。加上苏汝闻能力出众、对待长辈的时候也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举止得宜，简直成了凌妈心里“准女婿”的最佳人选。

毕竟是自己的亲妈，凌夏一听到她的这个问题，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凌夏回答：“苏师兄今年也没回去，他还有一些事情要收尾，过年也没给自己放几天假。”

“哎哟，这孩子，就是太认真！”凌妈闻言，一脸心疼，“小苏工作起来真是用功努力，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像他这么优秀了还这么脚踏实地的？只是啊，这总是加班、高负荷运转也是太累了，小夏，你得跟他说，要多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凌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半响之后憋出来一句话：“妈，您怎么没想着关心一下自己女儿工作累不累、加班辛不辛苦、有没有注重劳逸结合啊？”

凌妈诧异地“咦”了一声：“咦，你平时也总是加班吗？”

凌夏一口老血卡在喉头，差点把自己憋死。她翻了翻白眼，回答：“苏师兄号称我们律所第一工作狂魔，而我，您的闺女，就是第二号。”

“哦，这样啊。”凌妈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加了一句，“那不是还是跟人家一号有差距吗，所以还是小苏最辛苦。”

于是，在后半程回家的路上，凌夏拒绝和自己的亲妈继续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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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除夕（1）

萤火虫的爱恋谁人没有年少轻狂第198章除夕回家之后，凌妈果然不依不饶，愣是磨着凌夏让她给苏汝闻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苏汝闻就接听了。他应该是在家里，周围很安静：“凌夏，有事？”

“哦，师兄……”凌夏突然有点尴尬。她分明是想在假期里找个时间，跟苏汝闻说清楚，自己这些年误会了楚炀，想要弥补的事情，让苏汝闻不要再等她，去找一个更好更值得的女生。但现在，她自己的亲妈又一个劲儿地想要拉拢促成两人的事，真是让人为难。

可是凌妈跟自己的女儿，欠缺了不止一点的心灵相通，她完全不知道此刻凌夏心里的矛盾和纠结，反而催促：“快点呀，快问他！”

凌夏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命般地开口询问：“师兄，是这样的，明天除夕夜，你有什么安排吗？是不是要跟家人或者朋友一起过节？”

她故意这么问，希望能听到苏汝闻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谁承想，苏汝闻却说：“没有，我暂时没什么安排，打算自己煮点水饺吃就行了。”

凌妈几乎把自己的耳朵都贴在凌夏的手机上，这句话她听得真真切切，于是用口型跟凌夏说：“邀请他、邀请他来吃饭！”

凌夏瘪了瘪嘴，实在拗不过她，只能说：“过、过节怎么能这么简单仓促呢？不然，明天你来我家一起吃个饭吧。”

她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凌妈表示十分满意，还摸了摸她的头。

凌夏心里五味杂陈，她希望苏汝闻拒绝。毕竟，一旦这顿饭吃成了，后面说开的时候就会更显尴尬。

苏汝闻沉默了一下，问：“你父母不是过来了吗？”

“是。”凌夏说道，“所以，嗯……就是，来的话，就一起吃饭……”

她这么表达着，因为按照苏汝闻的性格，一般是不会答应，而是婉拒。

结果，今天的苏汝闻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屡次颠覆凌夏的认知。他回答：“好呀，既然是跟叔叔阿姨一次吃饭，我当然不能拒绝。明天晚上就在你家是吗，我会提前过去的。”

于是，凌夏彻底崩溃了。

她挂了电话，转过身对凌妈说：“如你所愿，苏师兄答应来吃饭了。”

凌妈笑得一脸春风得意：“那太好了，我得提前准备准备。”说着，她甚至顾不上收拾行李，就开始四处搜刮找寻，“哎夏夏，你家里都有什么，冰箱里有存货吗……我估计你也不会准备什么，还好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我得想一想明天做什么菜，没有的食材尽快去买……哦对了，小苏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他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

凌夏耷拉着眼皮，轻飘飘地绕到她身后，逃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天下午苏汝闻来的时候，两只手都提着礼物。他穿了一件黑白格子的羊绒长大衣，搭配着灰色高领毛衣和休闲裤，长身玉立文质彬彬的，很像是韩剧里的男主角。

凌妈一看到苏汝闻，眼睛倏然放光，乐呵呵地把凌夏往旁边一推，迎了上来：“哎哟，小苏，咱们好久没见了！”

苏汝闻在长辈面前从不会冰冷，浅浅的笑着显得十分有礼貌：“阿姨，多谢您邀请，真是麻烦您了。”说着，他稍稍抬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这些小礼品是送给您和叔叔的，希望您别嫌弃。”

“你这孩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凌妈笑得花枝乱颤，“来就来嘛，还要带什么东西，显得多生疏。”

“都是我的一点心意。”苏汝闻说道，别提有多乖巧得宜。

凌妈邀请苏汝闻来沙发上坐下，分外热情地请他喝茶吃水果，絮絮叨叨地问了一堆话。

比如，她问：“小苏啊，你们工作挺忙的，平时一定得多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那什么，你父母身体挺好的吧？”

苏汝闻点点头：“挺好的。”

凌妈又问：“哦，那他们平时都做些什么？你看，你过年也落不着回家，他们应该都很想念你的。”

“他们还在工作。”苏汝闻非常有耐心地回答，丝毫不见他有不满的情绪，“等年后抽时间，我会回去看他们。”

凌妈满意地点点头，继而把话题成功带入了自己希望探讨的领域：“小苏，别嫌阿姨唠叨，你也不小了，不能总这么单独过日子。虽说现在的年轻人不再讲究先成家后立业，反而以事业为先。但你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了，也该考虑其他方面，让家里人放心。”

苏汝闻听了，笑了笑，没有答话。

凌夏在旁边急了，她真想没想到自家老妈上来就“直切主题”。为了避免尴尬，她立刻拽着老妈一条胳膊，说：“妈，你看你，只顾着说话，还要不要做菜了，咱们晚上就只吃水果不成吗？”

“哎哟，你看我！”凌妈这才回过神，一拍脑袋，急匆匆地站起来要往厨房里去，还不忘跟苏汝闻说，“小苏你喝喝茶，等一会儿，阿姨去给你们做饭，很快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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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除夕（2）

萤火虫的爱恋谁人没有年少轻狂第199章除夕吃过晚饭，凌妈又留了苏汝闻聊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放他离开。

凌夏送苏汝闻下楼，进了电梯可以独处的时候，她不好意思地耸耸肩，说：“我妈是不是过于热情了，应该让你觉得挺不自在吧？”

苏汝闻神色自如，摇了摇头：“还好，阿姨性格挺不错的，做的菜也好吃。我已经很久没吃到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了。我很感谢她，能邀请我来吃年夜饭。”

“嗯，你喜欢就好……”凌夏抿了抿嘴，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或许，自己老妈这一举动，会让苏汝闻误解些什么吧。毕竟在这个节日里能被对方家长邀请过来，共进晚餐，关系该十分不同才是。

电梯到达一楼，两人一起走了出来。北方的新春都是在严寒中到来的，夜间的风格外地凉。毕竟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凌夏一时没能适应，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

苏汝闻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反应，贴心地说了一句：“回去吧，别送了，外面太冷。”

凌夏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想跟他聊聊，所以果断摇头：“没关系的，师兄，我能跟你聊聊吗？”

“现在？”苏汝闻皱了皱眉，似乎想不明白凌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在现在说。但他也不会拒绝，于是答应道，“可以。不过，你家附近有什么咖啡厅或茶室之类的地方吗，我们不能就站在寒风里聊吧？”

凌夏见他不反对聊天的事，赶紧接话：“有的有的，小区门口对面就有一家快餐。今天是除夕，去的人应该不错，所以环境会比平时安静的吧。”

他们快步地出了小区，快步地进入了快餐店。果然如凌夏所说，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快餐店在除夕的夜里照常营业，只是平时热闹熙攘的餐厅，现在没有几个人。店员有些心不在焉，虽然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但明显不在状态。毕竟，在今天值班不能回家过节，是件十分糟心的事情。

凌夏点了两杯热饮，和苏汝闻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窗上映着路灯和节日彩灯的光，五彩斑斓的，投下无数光点。街道上难得只有很少的车辆，清净了不少。他们不远处有一对小情侣头抵着头在说悄悄话，传统节日对他们而言，也成了情人节；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在摆布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即便是这么一个重要的夜晚，仍然无法停止忙碌。凌夏悄无声息地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又想了想自己，似乎今夜每个走进餐厅的人，都带着自己的目的。

苏汝闻坐在她对面，精致的大衣、一丝不苟的头发和俊美的五官，似乎都和快餐店格格不入。他慢条斯理地端起纸杯，喝了一口热饮，都显得格外高雅。

“想跟我聊什么？”苏汝闻喝过饮料，重新把纸杯放回桌上，问。

“唔，就是……”凌夏的大脑飞速旋转着，试图搜罗最合适的词汇，展开自己的话题，“师兄，其实最近我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你聊聊天，说些事情。”

苏汝闻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又说：“所以，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对吗？”

“算是吧。”凌夏心想，就算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也不能再拖拉下去了，干脆直接说明，“师兄，我在年前的时候，得知了一些事情……一些，当年楚炀跟我分手的真相。”

“真相？”苏汝闻挑了挑眉毛，一瞬间就懂得了凌夏的意思，“所以，是当年他跟你分手，背后隐藏了很多无可奈何的苦衷吗？”

凌夏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半响没能回神。大概十几秒之后，她忽地苦笑了一下，然后低垂了头。

“师兄，我当年该试着去挽留他的。”她这么说道，“他吃了很多苦，我却一无所知。”

苏汝闻闻言，却说：“他吃苦，你心疼了。但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他有多少不得已，他跟你分手是事实，让你备受打击差点一蹶不振，也是事实。你自己也吃了很多苦，不是吗？”

“是。”凌夏并不否认，也不反驳，“你说的我都明白，我自己受过的伤害、尝过的苦楚，确实不是可以掩盖和磨灭的。你大概觉得我很卑微很可笑，对不对？但是，当我得知事情的真相时，我真的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师兄，你嘲笑我吧。”

苏汝闻沉默了。

凌夏也沉默，她甚至一时不敢抬头去看看苏汝闻的表情。

直到不知多久以后，苏汝闻说：“好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你觉得心里有遗憾，就去把那个遗憾变得圆满吧。”

“嗯？”凌夏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去看他，满脸疑惑。

苏汝闻轻轻地笑了笑，笑容很淡，但是不虚假：“我知道你放不下楚炀，哪怕当时我跟你表白，你说会试试看把他彻底放下，我也知道你成功不了的。”

凌夏瘪了瘪嘴，突然有点想哭，却又忍住，半开玩笑地说：“师兄，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呀？”

“他这次，会和你一直走下去吗？”苏汝闻反问。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还要不要跟我重新开始。”凌夏如实回答，“我也没想过要什么结局，什么圆满，我只想弥补对他的亏欠，弥补我自己的不甘心。”

苏汝闻点点头：“你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看开，那就好。其实当时我让你考虑选择我，也只是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紧，想让你尝试一下放过自己罢了。既然你不能，那我就不再勉强。”

“师兄，真的对不起……”凌夏心里酸涩的难受，她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一席话，会让她错过一个深爱着自己、一心为她考虑的人。

两人喝完了各自的热饮，苏汝闻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咱们也聊过了，回去吧。”

临别之前，苏汝闻轻声说了一句：“其实，今天阿姨邀请我来过节，我真有一瞬，觉得自己挺有希望的。”

凌夏鼻尖酸了酸，脸上还挂着微笑。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零点了。”苏汝闻说，“凌夏，新年快乐。”

凌夏点点头，忍住眼泪：“嗯，师兄，新年快乐。”

。顶点

第200章 地下约会（1）

凌夏回到家的时候，凌妈正在翘首以盼。见她回来了，凌妈立刻迎上去，喜笑颜开地追问“让你送送人家，就去了这么半天，是不是跟小苏出去约会了？是不是觉得爸爸妈妈刚才在这里特别碍事，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

凌夏在她殷切地注视下换上了拖鞋，点头“的确，我需要一点和苏师兄独处的时间，聊些事情。不过，可能跟您想的不一样，而且方向还恰巧相反。”

“什、什么意思……”凌妈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没打算跟小苏发展一下？”

“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了。”凌夏如实回答，“我刚才跟苏师兄也说开了，所以您就别再从中间搅和了，免得大家都尴尬。”

凌妈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是对着一个怪物“不是，凌夏，你怎么想的？你、你暂时没打算跟小苏一起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跟他说白了呢？你不知道小苏对你挺有好感吗，你是在自绝后路吗？”

“有您说的这么夸张吗，难道我就嫁不出了不成，还后路呢……”凌夏不满地直嘀咕。

凌妈白了她一眼，揭穿“你还觉得自己很抢手吗？难得有一个小苏这么好的青年，能放下身段看中你，你不好好把握，还把别人往外推。凌夏，我真怀疑你脑袋被门挤了。还是、还是你有什么毛病，你就不想谈恋爱吗？”

“妈！”凌夏真是给自己老妈跪了，这都是什么脑洞啊？她不得不为自己奋力辩解，“我怎么没谈过恋爱，我大学的时候谈过您忘了吗？”

凌妈努力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哦，对，我想起来了。有一年假期，你没事就往外跑，回来就带着好多河鱼。怎么的，你还对那个家里有鱼塘的男孩子念念不忘，所以不答应小苏？”

凌夏嘴角并眼角一起抽搐“他只是爱好钓鱼，并不是承包了鱼塘。总之，我的事您老人家就别再掺和了，行吗？”

此时凌爸恰好路过，不幸被卷入了母女的战争当中。凌妈被凌夏放弃苏汝闻的事弄得心烦意乱，一把将自己老公揪过来，想让他加入自己的说服大军之中，让凌夏回心转意。

“诶，老凌，你快跟你闺女说说，小苏是不是个特别好的小伙子，是不是挺值得托付的！”

凌爸思考了一下，缓缓点头“年轻有为，不错。”

凌妈对他的回答表示十分满意，冲着凌夏一撇嘴“听听，你爸也觉得小苏很好。”

“我爸是觉得苏师兄好，但也没说就要把我托付给他呀。”凌夏据理力争，“我也知道苏师兄好，但我现在就是没法接受他呀。”

眼见着媳妇和女儿又吵嚷起来了，凌爸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表示“我认同小苏这个青年，也不反对小夏恋爱自由。所以，你们放我去卫生间，行吗？”

后来凌夏又跟凌妈据理力争了几句，终于能回自己房间了。她能理解老妈的思想，的确，苏汝闻各方面都很好，怨不得凌妈会无比惋惜。只是，凌夏已经做出了决定。她还是想回到楚炀身边，哪怕这条路注定没有结果。

一想到楚炀，凌夏的心就软了。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凌夏甚至只能在一些晚会和节目里，才能看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今天过节，楚炀还有没有工作安排。从圣诞开始，他的日程就特别满，马不停蹄的，一定很疲惫。

不知道是不是凌夏的惦念起到了作用，不一会儿，楚炀竟然打来了电话。

凌夏看到联系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急忙接听，就听到楚炀的声音传来“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凌夏也回应他，一句简单的问候，就让她嘴角染上了笑意。

楚炀的声音也带着笑，温柔又好听。他问“在家吗？和家人一起过节了？”

“是呀，我父母来b市了。”凌夏回答，“你呢，不会还在工作吧，年夜饭吃过了吗？”

“今天还好，下午就结束工作了，毕竟工作人员也要回家过节的。”楚炀说的很平淡，只字不提自己的辛苦，“珊姐点了火锅外卖，叫了早早和齐阅在我家一起吃的，挺丰盛的。”

听他的话，凌夏就觉得心安“吃过饭了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忙到连过节和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楚炀笑了，声音闷闷的，像是在控制自己别笑得太夸张“呼，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点太惨了。我好歹也给自己争取到了一点休息的时间，初三才开工呢。”说着，他换了话题，问道，“你这会儿要休息了吗，还是要等着守岁？”

凌夏看了看时间，马上十一点了，但对她来说，还不到休息的时间“唔，现在还不睡，但也不是为了守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要不，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楚炀提议。

“嗯？”凌夏有点诧异，“看电影？你是说，去影院看电影吗，公共场合的那种？”

“对呀，马上十二点了，贺岁档电影都要上映了，要不要看？”楚炀又问了一遍。

凌夏想了想，觉得午夜场人应该不会太多，于是马上答应“看的，去哪里？”

楚炀回答她“我来安排，你在家等我就好，我去接你。”

于是挂了电话，凌夏立刻马上梳妆打扮起来。即便是大半夜出去，她还是想在楚炀面前光鲜亮丽一点。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在即将迎来新年的瞬间。

她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凌妈还窝在沙发上看春晚。她看到凌夏提着包、换了鞋子，还明显地打扮过了，不由得询问“你、你要出门？”

“对，我约了朋友。”凌夏草草地回答。

凌妈狐疑地打量她“什么朋友要半夜见面，还让你这么隆重地打扮了一下？”

“鱼塘家的儿子。”凌夏撂下这么一个答案，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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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地下约会（2）

楚炀依然是开着上次那辆黑色的越野过来的，看来这是他的私车。他完全素颜，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黑色长款羽绒服，牛仔裤运动鞋，头上戴着鸭舌帽，脖子里围着一条围巾，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不太会引起旁人注意。就如他自己所说，非常擅长在人群中隐藏自己的身影。

即便是不会被人发现，凌夏仍然极其迅速地拉开车门，“噌”地一下钻进车里，坐在了副驾驶室，警觉的神色还没有完全消失。

楚炀见状，忍不住发笑，问“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因为我没什么经验。”凌夏实话实说道，又不禁带了几分埋怨的语气，“我还不是怕给你带来麻烦。”

“没错，的确是。”楚炀的笑意愈发地深了，顺着她的话不住点头，“真的特别感谢你，始终为我考虑，真的贴心。”

凌夏问他“我们去看什么电影？”

“你想看什么？”楚炀反问她，“贺岁档有四五部电影呢，你喜欢什么风格的？”

其实凌夏并没有特别想看电影的，而且大部分贺岁档电影都是图个热闹，所以她没什么主观倾向“都可以，你方便看哪一个我们就看哪一个。所以，无论怎么选择，你都能安排好的，对吧？”

看着她心有余悸的样子，楚炀伸手拍了拍凌夏的手背，以示安慰。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羽毛拂过皮肤一样，有点痒。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凌夏在昏暗的车厢里红了脸，就听到楚炀说“放心吧，我们不会被人发现的，有我在呢。”

凌夏在心底无声地叹气，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才不放心啊。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干嘛要害怕被人发现呢？

楚炀一路开着车，和凌夏去了一家比较高端的影院。因为是除夕夜，影院里的人并不太多，让凌夏稍稍心安。大概是胡早早或齐阅提前就定好了票，把取票码发到了手机上。楚炀拉着凌夏自助扫码，没有去柜台。

距离开场还有十几分钟时间，两人在一处僻静的休息椅上坐下来，等待检票。刚才在车里光线比较暗，凌夏没注意，这会儿她才发现，楚炀围着的、用来遮挡下颚的围巾有点眼熟。好像，还是她大一平安夜送的那条。

这个发现让凌夏很是震惊。她试探着问“你的围巾，不会是那条吧？”

她说的隐晦，但楚炀却立即点了头，回答“这是我最喜欢的围巾，一直留着，冬天的时候经常会戴。”

他的话说的诚意满满，并不是因为和凌夏一起出来，特意翻出来“旧时礼物”围上的，而是时常会戴。

凌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又酸又甜。这么多年了，楚炀竟然还留着这条做工粗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围巾。他是个风光无限的大明星，不知道有多少高档的品牌追着求着让他佩戴自家的围巾饰品，而楚炀，偏偏戴了她送的那条。

她眼眶有点湿润，于是抽了抽鼻子，点评了一句“唔……你、挺节俭，挺接地气的。嗯，挺好。”

楚炀被这番话逗乐了，又不敢太大声地笑出来，害怕被人察觉，只能努力憋着，肩膀一颤一颤，很是辛苦。

“谢谢，谢谢你对我的评价。”他的声音都带着浓浓的笑意，“其实，这一条是限量版、纯手工的，仅此一件，所以也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凌夏对于他的恭维十分满意，作为满意的回报，她问“要不要吃爆米花，我请你。”

“吃。”楚炀冲她眨眨眼，表情透着一股孩子气，可可爱爱的，“还要一杯可乐，我特别想喝可乐。平时要健身，要做身材管理，基本不能接触碳水化合物。不过今天放假，顺便放肆一次好了。”

凌夏站起身，准备去买零食和饮料，听了他的话补充了一句“那我买个大杯给你，一次性超大满足。”

楚炀向后伸了个懒腰，倚着休息椅的靠背，嘱咐“如果有冰，可以加一点。还有，千万别告诉齐阅珊姐他们。”

为了让楚炀开心，凌夏买了一大桶爆米花，两大杯可乐。检票的时候，因为要跟影院的工作人员近距离接触，凌夏生怕楚炀会被认出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紧张地不行。

反观楚炀，却是一派从容。他大大方方地把票递出去，又结果工作人员送上的3d眼镜，丝毫没有慌乱或刻意躲避。可能他今天穿的太接地气，表现地又实在是自然，的确没人注意他们。

他们坐在放映厅的最后一排，偏于角落的独立的位置上，周围根本没人。楚炀喝了一大口可乐，满足地像只得了小鱼干的猫，喉咙里发出类似猫呼噜的声音。

“太久没喝了，真是太怀念了！”他感叹了一句。

这次换凌夏忍不住笑了“你好歹注意一下形象，要有偶像包袱不是吗？如果被你的粉丝发现，一杯可乐就能让你获得极大满足，不知道她们是梦想幻灭，还是觉得你可怜。”

楚炀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回答“有很多细微的、不起眼的快乐，只有当你被限制不能随心所欲的时候，才知道有多可贵。”

“所以，你会后悔吗？”凌夏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句话，只是说出口之后，又觉得似乎不太合适。

楚炀却认真地回答了“后悔吗？目前还没有吧。既然选了这条路，无论怎样我都会坚持下去。毕竟，这份工作曾经给我带来了很多帮助，现在又带给我很多资金和机会。所以，我不会后悔。”

。

第202章 编剧（1）

两人安安静静地看完了一整场电影，平凡快乐地和周围其他的普通人没有差别。

只是散场的时候，楚炀示意凌夏，提前出去了几分钟，刻意避开了人群拥挤的时候。在电梯里，他们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从农历上来看已是新的一年。他们用了一场电影的时间辞旧迎新，似乎也挺有意思。

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等待十二点钟声的人们此时都开始进入梦乡。两人一起坐在车里，没有了方向。他们心照不宣，此时并不想直接分开，各自回家，却又不知该去哪里，所以一时沉默了。

“如果方便，不如来我家喝一杯？”终于，楚炀主动开口，提议，“珊姐送了我几瓶不错的红酒，你知道的，我自己不怎么喝，所以还一直没打开过呢。”

虽然知道楚炀没有其他意思，但深夜一起去他的住处喝酒，还是暧昧地让凌夏悄悄红了脸。她努力表现出对红酒有极大兴趣的样子，说“好呀，你的酒肯定很贵。如果我没忍住多喝了一些，你千万不要心疼。”

楚炀温柔又宠溺地笑“不会，你要是喜欢，喝完了还可以把剩下的都拿着，就当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他们一路上讨论着红酒的问题，驶向了楚炀家里。

豪华高档的住宅依然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只是，却少了些烟火气息。楚炀的家里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甚至连最基础的“福”字、对联都没有。凌夏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小公寓，老妈来了之后，又是给她贴窗花，又是到处挂中国结，把每个房间都弄得红彤彤的。虽说家里被整得有些繁复，但节日的氛围一下就烘托出来了。再加上老爸老妈拿的、买的各种年货，提前制作的美味吃食，当真是让人觉得年味十足、特别有家的味道。可是楚炀这里，什么都没有，仿佛不是一个“家”，只是个偶尔落脚的“居所”而已。

他的确失去了太多太多最简单的幸福快乐。人前有多光鲜亮丽，人后就有多孤单寂寞。更何况，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楚炀还要忙碌奔波。他的父亲早已不知去向，他的母亲还要在疗养院接受治疗。一家人，要怎么才能团聚呢？这么想着，凌夏心里不免有点难受。她一直深爱的那个小王子，竟然独自咽下了这么多艰辛和苦涩。

楚炀看到凌夏环视了他家一周，然后安静沉默了，大概就猜中了她的心思，于是安抚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最近工作档期排的满，在家的时间很少。早早前几天还吆喝着要来帮我装点一下，后来实在太忙没顾上。是不是有些冷清了？”

“还好。”凌夏不动声色地吸了吸鼻子，换上一副笑脸，不想把难过和心疼表现出来，“早知道你没来得及准备，我那里还有没挂完的中国结什么的，给你带过来了。”

楚炀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又取了醒酒器和两只高脚杯。他熟练地打开瓶塞，倒出红酒，然后说“你看，酒是红色的，也挺喜庆不是吗？算不算我给自己置办了一件年货？”

他的乐观感染了凌夏，她终于笑得发自内心。酒醒好之后，两人举起酒杯，轻轻地碰了碰。

“诸事顺心，平安喜乐。”楚炀挑了挑眉毛，说了这么一句祝酒词，然后饮了一口杯中酒。

“要是我祝你多一些假期、多一些休息时间，你会开心，还是不开心呢？”凌夏一边说着，一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楚炀失笑“我应该会开心的吧。毕竟，我现在真的不怎么缺钱，所以很多时候都想消极怠工、偷偷懒。”

凌夏忍不住问他“你以后，会越来越忙吧？我是说，你有其他方面的打算吗？”

她指的是传媒公司的事，毕竟上次在《博弈》的发布会和庆功宴上，楚炀都透露了要转型的消息。

“的确，我有其他打算。”楚炀也不瞒她，实话实说，“我想慢慢的转到幕后，以创作和监制为主，镜头前的工作会减少一部分。”

“可是，你还年轻啊，还不到需要脱离大众视线的年纪。”凌夏有些困惑，她有时并不明白楚炀的想法，“你的粉丝能接受吗？”

楚炀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和顾虑，只是说“试试看吧，相信真正支持我的人，会理解我的选择的。再说，我也不是彻底就从镜头前消失，只是工作有了侧重，一步一步来吧。”

说到这儿，楚炀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狡黠的微表情。他嘴角勾了勾，又对凌夏说“你觉得今天看的电影怎么样，口碑会如何？”

“嗯？”凌夏思考了一下，想到楚炀现在是专业人士了，所以她尽量也回答地不那么浅显，“我觉得还好，贺岁档嘛，热闹欢快一些就很好，没必要非得凹深意。至少，我觉得这片子还是对得起我的票价。”

“那么，我也拍一部简单些、明快些的电影，你觉得如何？”楚炀又问。

凌夏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已经想好了，有合适的题材了，是吗？”

“你们律师都这么会抓重点吗？”楚炀一边笑一边摇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确，我找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说，如果改编成电影，应该还不错。”

凌夏来了兴趣，问他“什么小说？现在方便告诉我吗？”

“唔，对别人可能不方便，不过对你，是必须要提前告知的……”楚炀卖了个关子，把凌夏弄得一头雾水。

“什、什么意思？”

“就是……”楚炀故意拖了长音，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阅读软件翻出一篇小说，拿给凌夏看，“就是，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故事，竟然很是感同身受。”

凌夏好奇地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昏厥！苍天啊，楚炀说的这个小说不是别的，正是她大学的时候，偷偷写过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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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编剧（2）

“怎、怎么会……”凌夏瞬间羞赧到不行，脚下都开始虚浮，恨不得给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当年心血来潮、以她自己的情路历程为原型的小说，竟然能被楚炀翻出来，还要拍成电影？这样太丢脸了吧？

楚炀看着她迅速变红、好像一只番茄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强烈，甚至是有点惊恐。”

凌夏无力地反抗：“别闹了，别拿我开玩笑了……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的。”楚炀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凌夏的眼神也特别真挚，“我真的觉得很好，特别好，是我想要的故事。”

凌夏跌坐在沙发里，一脸无望，右手捂着额头：“你真的要深思熟虑，这就是一个没什么人气、没什么基础的网络小说。你拿它去拍电影，还是你的第一部电影，这、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楚炀失笑，一边摇头一边说：“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写出来的故事的？没热度有没热度的好处，不会有人去对比原著，也就没有太大的压力。还有，说真的，你写的不错。而且，这个故事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

凌夏根本不敢去看他，只是死死地握着自己的红酒杯，尴尬地笑了两声，说：“这酒真的好喝，就是后劲有点大，我怎么觉得有点头晕呢？”

她的借口太拙劣，楚炀怎会不清楚她的酒量，一两杯红酒根本不可能让凌夏上头。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写的呢？”他没打算放过她，反而挪得更近了一些，看着凌夏，问道，“看你发表的时间，那时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写了这么多东西。”

“偶尔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写的。”凌夏回他，但说的不全是实话。其实很多次，她都在自习的时候，偷偷在他身边，一边打量楚炀，一边悄悄写着对他的爱恋。她隐藏地小心翼翼，一如当年暗恋他的时候。

楚炀盯着凌夏看了一会儿，才默默地收回了目光。他又问：“可是，这个故事为什么没有结局呢？”

凌夏沉默了。她本就不是职业的写手，当时一时兴起，想写点东西，记录自己和楚炀的点点滴滴，所以才有了这本小说。她写的很慢，很珍重，所以时间拖得很长。直到楚炀提出分手，故事也没有写完。分手后，凌夏受的打击太大，对这段感情避之如洪水猛兽。她不敢再去触碰未完待续的故事，更不知道该给这个故事一个怎样的结尾。圆满吗，可现实中的她并未得到。悲哀吗，事实已经挺让人伤心了。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说被搁置一旁，始终没等来一个结局。

看着凌夏不说话，楚炀大概猜到了原因，不再继续追问。他又给两人的杯子里添了些酒，语气温柔地说：“其实，没有完结没关系……你相信我吗，能把这个故事给我吗？或许，我能让它圆满。”

圆满吗？

凌夏觉得自己意识有些不清楚了，楚炀的眼神太蛊惑人心了，让她根本无法说“不”。

直到凌夏回到了自己家，整个人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她喝的酒不多，让她昏沉的也不是酒精，而是这一晚上梦幻一般的经历。

凌爸凌妈还在睡觉，凌夏就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这个“年”过得太不真实了。她好像在迷迷糊糊中，答应了楚炀什么。楚炀似乎很高兴，允诺了她什么……

凌夏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凌妈进了她的房间，拉开了窗帘，又一把将凌夏蒙着头的被子扯开，不满地叨叨：“你这孩子，昨天到底去干什么了，几点回来的？”

“就去看了个电影……”凌夏无力地回答，一时被照进来的阳光晃了眼，只想往被窝里钻，“哎哟，妈，让我再睡一会儿。”

“不行，起来吃饭了。”凌妈当即拒绝了她，“大过年的，当然要和父母一起吃饭，睡什么睡？”

凌夏被她弄得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起床。她习惯性地摸起手机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楚炀发来的微信。他说：早，睡醒了吗？再次感谢你昨天的授权，凌编剧。

凌编剧？！

这三个字瞬间让凌夏昏沉的头脑清醒起来。她想起昨晚最后的时候，她答应了让楚炀改编自己的小说。楚炀还邀请她挂一个名誉编剧的头衔，方便的时候可以给他一些意见。凌夏想，自己这本小说没有写完，本就是个遗憾。或许，楚炀能给故事一个不错的结局。不管现实如何，至少故事里的他们能得到一个圆满。这样也挺好。这个故事她就免费送给楚炀去用，也当是偿还他了。

看着这条微信，凌夏笑了起来。虽然心里还是对于自己昨天的“授权”感到慌乱，可嘴角就是止不住地上扬。

凌妈看着自己的女儿，从一脸睡意朦胧、无精打采，变成笑意盈盈、春心荡漾，吓了一跳。她伸手去摸凌夏的额头，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笑得这么吓人？你、你发烧了？”

“没事，我好得很。”凌夏翻身下床，披了外衣就推着老妈去餐厅，“不是说要吃饭嘛，我饿了，真的好饿。”

吃过午饭，凌爸又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两耳不闻其他事。凌妈再一次盘问起凌夏的感情历程，又对昨天凌夏和苏汝闻摊牌的事表示不满：“所以，你昨天是不是跟鱼塘家的儿子约会去了？你是为了他拒绝小苏的吧，他真有那么好，值得你放弃小苏？”

凌夏已经懒得纠正自己老妈对楚炀的称呼了，她心想总是瞒着老太太也不可能，不如干脆跟她说开了，免得老妈还总对苏汝闻抱有幻想。于是，凌夏点点头：“我的确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苏师兄的心意。他很好，我不能说他一定比苏师兄好，但他绝不比苏师兄差。”

“真的？”凌妈将信将疑，扔下一句让凌夏十分无语的话，“小苏挺优秀的，听你说的这个小伙子也很优秀。所以，他们到底看上你什么？”

第204章 宠物（1）

楚炀的春节假期似乎过得不错，没人打扰，难得悠闲。凌夏刷手机的时候，从他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咖啡、阳光、书籍，很是惬意。

初三一早凌夏送爸妈去了机场，老两口跟闺女一起呆了几天，还要回恒河和其他亲戚朋友相聚。虽然凌妈在b市的这几天，总是不停地唠叨，特别是提到苏汝闻的事，说起来没完没了，凌夏都觉得聒噪。但等老两口走了，她独自回到公寓，又觉得特别冷清，一时落差较大。凌夏抱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坐在沙发上愣神，然后开始考虑要不要养个宠物，也给自己的小窝添点热闹氛围。

结果，到了中午的时候，楚炀来了电话，说想去给自己买个宠物，邀请凌夏去帮忙长长眼。凌夏简直要怀疑，楚炀会读心术，清楚她内心所想所知了。

两人相约去了一家比较高档的宠物店。路上的时候，凌夏忍不住问：“怎么突然想要一只宠物了？”

“这几天自己在家，觉得房子太空荡了，似乎缺点什么。”楚炀回答，一边开车一边笑眯眯地说，“有个宠物，也不至于一个人的时候太孤单。”

“那你打算养什么？猫？狗？”凌夏又问，“可是，你这么忙，有时间照顾吗？”

“之后我会尽量少安排外地的工作，早早和齐阅他们也可以帮忙照顾。”楚炀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再说了，不是还有很多宠物寄养。如果你有时间、也愿意的话，能帮我照看吗？”

凌夏本就是这么想的，她自己没太有信心，能一个人照顾好宠物。但如果是楚炀的宠物，偶尔寄养在自己家里，似乎很是不错。

“你喜欢什么宠物？”凌夏还在心里乐呵呵地盘算着，怎么能拥有别人家的宠物，楚炀就问道。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我吗？”

楚炀点点头：“对，你喜欢猫还是狗？或者，现在不是还流行养小宠吗。比如，兔子、龙猫、仓鼠之类的。”

“是你要选一只宠物，不用问我的喜好。”凌夏特别实诚。虽说她打算着尽量长期占有楚炀的爱宠，但却没打算左右他的选择。而且，只要是毛茸茸的小动物，她都很喜欢，基本不挑。

“那就一起去看看吧，眼缘很重要。”

宠物店里的人不多，只有一对父子蹲在宠物笼前面看着一窝小兔子。齐阅已经等在那里，显然也提前跟店方打过招呼，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楚炀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而且他也确实足够低调，丝毫没有明星的架子。

不过，凌夏还是感受到了店员的激动。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介绍店内宠物的时候，一直结巴，都要破音了。她应该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自己看起来相对平静。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凌夏就跟着齐阅，站在楚炀身侧稍稍偏后的地方，很好地充当着助理的角色。

楚炀环视了一圈，大体看了看都有哪些宠物。他不时会伸出手，逗弄一下那些小动物，嘴角噙着笑，美好地不像话。

“每一个都很可爱啊，看得出你们是特别用心地在照顾它们。”他跟一直兢兢业业介绍着每只小动物的店员说道，那个女孩得了夸赞，欢喜地几乎要昏厥过去。

楚炀转了个头，又说：“都太可爱了，我该选哪一个呢？”

他虽是冲着齐阅和凌夏两人的方向，但眼睛却只看着凌夏，显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齐阅不愧是跟了楚炀很久的人，深知他的意思，于是主动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这些小家伙在我眼里都一个样。”说着，他冲凌夏打了个眼色，“你们女孩子就不一样了，要不，你给楚老师建议一下？”

凌夏刚才一直在关注一只黑色的法斗，小小的、肉呼呼的一团，特别可爱。这会儿她突然被“点名”给意见，眼睛就忍不住往那只法斗身上瞟，嘴里。

楚炀显然注意到了她的“意向”，于是指了指那只法斗，问：“这个怎么样？”

“嗯？”凌夏没想到他会这么仔细地观察自己的喜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这只特别可爱……投眼缘。”

楚炀笑了，当即对店员说：“就这只吧，我也喜欢。”

凌夏选的黑色法斗品相很好，价格也十分不菲。楚炀买下了这只小狗，顺带又买了很多宠物用品，一应俱全。

最后，三个人都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从宠物店里出来。楚炀的车几乎要被塞满了，只余前排驾驶室两个座位。

“哎哟，没我的地儿了。”齐阅摊摊手，故意说道，“行吧，那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得了。你们两个人自己想办法把东西搬到楼上去吧。”

于是回到楚炀公寓，两人来回跑了两趟，才把东西都运回去。

第205章 宠物（2）

萤火虫的爱恋谁人没有年少轻狂第205章宠物凌夏就是开玩笑，顺嘴给黑色的小法斗取了个名字叫“大白”。没想到，楚炀毫无意见的就同意了，似乎还很是赞同。

于是，以后每次凌夏呼唤“大白”，然后看着黑黝黝的一个小肉团移动过来的时候，都会后悔当初没有认真地给它取名字。

一周的假期结束，凌夏回律所上班。马超然过年的时候出国旅行了，而且难得大发善心，给每个人都带了纪念品。凌夏收到的是一盒高档的巧克力，她去认领自己的礼物时，恰好碰到了苏汝闻。

打从除夕夜之后，两人没见过面，也没联系过。此时乍一相见，不免有一丝丝尴尬，不过互相之间倒是坦然的。

凌夏率先开口，问道：“师兄，假期都做什么了？”

“前半段在家休息放松，后半段又回来加班了。”苏汝闻回答。

“过年还加班？”凌夏惊呼，“你就不能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假期吗？”

苏汝闻耸耸肩：“在家实在无聊，手头还有些需要整理的资料，干脆就回来了。不过这几天加班也很轻松，都是十点多过来，下午三四点就走了。”

凌夏撇撇嘴，真的是不能理解这个工作狂的想法。别人都在抱怨假期太短，时间飞逝，他却觉得无聊，必须要工作才能解放自己。果然啊，人和人是不同的。苏汝闻之所有过于常人的优秀，也是因为和常人有所不同吧。

她这么想着，抱着巧克力微微愣神。苏汝闻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响指，又问：“想什么呢？你怎么过的，叔叔阿姨过来，你没陪着好好逛逛吗？”

“他俩不太愿意出去人挤人凑热闹，基本就在家里吃吃喝喝了。”凌夏如实回答，末了还叹了口气，“我这几天都胖了。”

苏汝闻笑着摇摇头，神情里不无宠溺。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回了各自的办公室。凌夏心里很高兴，她跟苏汝闻的关系并没有变，并没有因为把一切说开就生疏了。真好。

年后开始工作，凌夏接了个不大不小的案子，生活又恢复到紧锣密鼓的节奏中。楚炀似乎比年前轻松了不少，时常能在家里带带大白，还会给凌夏发些视频，让她看看憨态可掬的小狗。楚炀本来就是个温柔又极具耐心的人，养宠物的时候十分周到，大白跟了他真的是享清福了。

忙里偷闲的时候，凌夏拿着手机看楚炀发来的消息。视频里，大白躺在胡萝卜样式的狗窝中，楚炀就在一旁，一下一下温柔地揉着它十分肉感的肚子。看着看着，凌夏竟然有些羡慕大白，能被楚炀这么贴心地照料。她实在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吃一条狗的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结果没想到，一周之后，楚炀就把让凌夏“无限嫉妒”的大白送到了她家里，麻烦凌夏帮忙照顾。

“我有一部剧要拍，虽说就在b市附近的影视城，但是夜戏多，不方便照顾它了。”楚炀说道，“所以，你能帮我照看一段时间吗？”

毕竟当时去买大白的时候，是凌夏拿的主意，她也一心想着没事就把大白领回家玩玩，所以一口答应了：“好的，没问题。”

于是凌夏家里就多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动物，外加一大堆宠物用品。

楚炀耐心细致地一一给她讲解：“这个狗粮一次给它喂一小盆就好，大白贪吃，但是不能由着它吃。零食也是，我在袋子上都标明了一下每次喂给它的分量，另外还有些注意事项……应该比较清楚易懂了。”

凌夏看着他一条一条地嘱咐着，忍不住去想，等哪一天楚炀有了孩子，应该会是个特别特别合格的爸爸。那个孩子会拥有无限多的爱，会非常幸福。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出了声。

“怎么？”听到她的笑声，楚炀停止了叮嘱，难得露出一丝窘迫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是不是我太啰嗦了？拜托你帮忙照顾大白，还要交代这么多事情。”

“诶？”凌夏不想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忙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真的特别细心，觉得大白很幸福。”

楚炀闻言笑了：“既然决定要养它，当然要负责一些。我希望它能陪伴我更久一点，所以要对它更好一点。”

因为楚炀的上心，凌夏在照料大白的时候，也格外用心。难得的，她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加班了，下了班就准时回家，照看肉团子一样的小狗。

助理小柯都忍不住打趣她：“凌律师，你最近下班好积极，和平时判若两人。我简直要怀疑，你偷偷恋爱了。”

“别胡说，没有的事儿！”凌夏为自己辩解，“就是一个朋友把宠物寄养在我那里了，我得负起责任，好好照看。”

“诶，以前怎么都没听凌律师说过，还有养宠物的朋友，也没见您和律所之外的人有什么接触？”小柯不愧是凌夏的律师，天天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的，思维都变得严谨起来了，“是最近才联系的朋友？”

凌夏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她：“是联系的不太多，最近才频繁一些的，他也是最近才养了宠物。”

下班回了家，大白已经在笼子里不安地转圈了。凌夏打开门，它就迈着小断腿快速地奔了出来，在客厅里欢快地跑了起来。

凌夏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我家房子小，也就只够你稍稍活动筋骨的。等你回到你爸爸的大house，才能彻底撒欢呀。”

凌夏逗弄了一会儿大白，又给自己简单做了个晚餐。她边吃饭边看手机，结果看到了胡早早发来的照片。

微信提示音一下又一下地响起，照片接二连三地出现，主角都是楚炀。他在拍摄一部古装剧，做了戏里的造型，穿着银白色绣着绿色竹叶的锦袍，长发束了白玉冠，一派古代谦谦贵公子模样。还有一张是楚炀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看得凌夏呼吸都凝滞了。

这个男人，也太过好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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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合作（1）

胡早早发完照片，又发来一大段语音，语气听起来莫名开心和激动：“哈哈哈，凌律师，看到我家楚老师的造型了吧，是不是特别帅？我跟你说，他刚定完妆的时候，把组里一众女工作人员迷得七荤八素。后来女化妆师上妆的时候手都哆嗦，没办法又换了男造型师！”

凌夏忍不住再看了一遍她发的照片，的确，这个男人好看地有点违规了。凌夏当然知道楚炀到底有多帅，毕竟他什么样子自己都见过，无论是近看还是远看的那种。但是这种古装造型，她还是第一次认真端详。以前楚炀也拍过古装剧，还有清宫剧，代言游戏或是在特定场合下，有过不少古装扮相。只是曾经凌夏对他各种躲避，几乎没敢仔细瞧过。

就，怎么说呢，这种容貌要是真的放在古代，唯有倾国倾城可以形容了吧。凌夏想，若她和楚炀沙场对垒，自己一定会丢盔弃甲，败下阵来的。若是楚炀也是个律师，他们法庭上对弈，也不知自己的嘴皮子还能不能利索。

总之，只要面对楚炀，她就会很完蛋就对了。

默默地对着照片发了会呆，凌夏终于想起要回复一下胡早早，于是发送了一条文字信息：嗯，看到了，却是很好看。

想了想，她又发了第二条：让我想到一句诗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挺抽象的一句描写，被他具象化了。

发完之后，凌夏自己又反复看了看这两句回复，感觉夸得挺有水平的，不盲目吹捧，也不做作。

她在等着胡早早继续跟她聊下去，结果微信提示音再响起来的时候，换成楚炀发来了消息。

他问：真的觉得我这个造型好看？

这、这怎么还聊着聊着，本尊突然出现了呢？

凌夏其实不太习惯夸人，特别是当被夸的人还看到了她的说辞，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进行下去。好在楚炀发来的是个问句，让她能顺着回答一下。

于是凌夏回复：好看，看得出造型师很用心。

嗯，这个答案可观、中肯，不怎么掺杂个人感情色彩，算得上是很机智了。

但对方却不太满意这个回答。楚炀竟然发来一连串委屈的表情，随后跟了一句：只是因为造型师用心才好看的吗？真的不是人也挺好看吗？

凌夏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反复读了三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哀怨的语气、委屈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没忍住，问了一句：嗯？是早早吗？你在用你老板的手机？

不是早早，就是我。楚炀很快回复道。早早和齐阅他们从来不碰我的私人手机。

凌夏有点哭笑不得，只能尽量圆场：我的意思是，人好看是毋庸置疑的，已经没办法再多夸什么了，只能夸一夸造型老师。

她自己回复完这一句，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这就是粉丝常用的“彩虹屁”吗，夸起来有点没羞没臊的。那些女孩子是怎么面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出大段肉麻的话的？

楚炀没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键盘回复，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打字有点慢。”楚炀说，“我休息时间有限，一会儿就要去拍摄了，不想耽误时间。”

凌夏就问：“是切场景暂时休息一下吗？”

“嗯，马上要拍下一条了。”楚炀回答，“这次的拍摄日程有点紧张，所以会有点赶时间。”

虽然不舍结束通话，但凌夏还是说：“要不，你还是把握这个时间休息一下吧？我这边挺好的，大白也很好，很乖。”

电话另一边，楚炀低沉地笑了一下，像有一阵电流，直击凌夏心脏：“好，我去休息。不过，还有个问题要问你。这周末有时间吗，我们商量一下你那个版权和改编的问题。”

“你不是要拍摄？”凌夏脱口就问。

“对，所以，我让齐阅接你来影视基地，方便吗？”楚炀已经想好了对策，还加了一句，“顺便，你可以现场点评一下我的古装扮相。”

这个说法谁能顶得住啊？凌夏几乎想都没想，立刻就答应了。以至于周末的时候，她已然没有加班计划，小柯都震惊坏了。

“凌律师，我这周末可以享受双休了，是吗？”之前基本每周凌夏加班的时候，小柯都会来陪她一天半天的。现在忽然不加班了，小柯都有点不敢置信。

凌夏收拾好自己的办公桌，点点头：“是啊，不开心吗？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失望？”她故意打趣小柯，“要是你真的不适应，可以帮我整理一下下周要用的材料。我会给你报加班的，放心吧。”

小柯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要回家好好休假！”她说着，冲凌夏眨了眨眼睛，“凌律师，替我谢谢你的朋友啊，还有，谢谢他的宠物。感谢他们，让我不用在周末做加班狗了！”

周六一早，齐阅就开车等在了凌夏楼下。

“早上好呀，凌律师。”看到凌夏过来，齐阅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凌夏坐上车，也冲他笑笑：“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齐阅挥挥手：“听说咱们即将成为合作伙伴了。我来替我老板接客户，不麻烦。”

周末早上没有上班高峰，路况很好。一路驱车，很快就到了影视基地。暂时还不到楚炀的镜头，他坐在保姆车里，笑眯眯地等待着。

第207章 合作（2）

他们简单商定了一下剧本改编的走向。其实凌夏本来就是业余的，也不懂具体的编剧该做的事，所以基本就是楚炀说，她听着，然后附和一下。

对于电影的拍摄，楚炀头脑里已经有很明确的思路了。他聪明能干，擅于发现和总结，拍戏的时候跟着剧组学会了很多东西，简直就是全能型人才。凌夏听着听着，突然对自己写的故事充满期待。或许，原本简单的文笔、简单的叙事，在楚炀镜头的描绘下，会变成一个个十分美好的画面。而她，还可以有幸见证这些画面的诞生，真是个奇妙的体验。

因为楚炀还要继续拍戏，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离开保姆车之前，楚炀留下一部手机，里面是一些海滨城市的资料和照片，景色无一不优美动人。

“选选看，哪一处更适合电影的取景。”他说，“你来定地点，剩下的事情我来负责。就一点要求，贴合故事本身。”

说完，他对着凌夏笑了笑，转身下车。凌夏看着他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戏服。青色的锦袍十分飘逸出尘，让楚炀的背影看上去俊朗又不真实。周遭全是现代化的场景：车辆、机械、拿着手机的人群……楚炀一袭古装，好像是误入凡世的天神一样。他一步一步走远，带着凛然如寒梅的气质，让人一时分辨不出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凌夏调整了一下呼吸，仔细翻看手机里的照片和资料。她想了想，楚炀说的要贴合故事本身。故事是以他们自己为原型的，海大是其中最重要的地方。所以，选景的地方得贴合海城才行。

于是按照这个标准，凌夏认真地选择，还真的找到一个十分合适的地方。她想，等楚炀回来，看到自己选的拍摄点，应该也会满意的。

凌夏等着等着，竟然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楚炀已经回来了。他换了一身戏服，青色的锦袍变成了月白色的便袍，看来下一场要切换场景了。

“嗯？”凌夏看到他的瞬间，立刻清醒，下意识地先去摸摸自己的嘴角，生怕自己睡着了不小心流了口水。确认形象没有坍塌，她这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楚炀看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心里柔软了一大块。凌夏鬓角的头发有点凌乱了，有几缕轻飘飘的垂下。楚炀没忍住，伸手帮她塞回了耳后。

“我刚结束上一个场景的拍摄不久，这次要转场，休息的时间长。我看你睡得香甜，就没忍心打扰。”他温温柔柔地说道。

因为那一个亲昵的动作，两人都不约而同微红了脸颊。车内的气氛有些甜蜜和暧昧，幸好齐阅、胡早早知道两人有事要谈，都不在车上，不然更让人手足无措。

凌夏悄悄地深呼吸几下，然后迅速转移开话题。她把楚炀留下的那部手机递给他，然后指着其中一处资料说：“我选好了，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楚炀低头去看手机，马上就露出了笑意：“真是巧了，我也最中意这个地点。看来，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不是吗？”

他们又针对选定的地点商量了一下其他事情。楚炀问道：“我打算去一趟这里，看看实地取景。你要去吗，编剧？”

他笑眯眯地看着凌夏，眼中却是认真而坚定的光芒，十分耀眼。

凌夏下意识地就点头：“好……”话说到一半，她又急忙打住，“可是，我要看律所的具体工作安排。如果和案件受理或出庭时间有冲突，我就不去了。”

她说的很诚实，一来是对自己的本职工作负责，二来也是怕耽误了楚炀的进度。

没想到楚炀并不在意，反而说：“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你的时间，随你方便就好。行吗？”

他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忙人都作出这样的让步了，凌夏实在无法拒绝。更何况，她心里也是想和楚炀去看看实景的。毕竟，无论当日写下的多粗糙简单，也是她一笔一笔的心血，她自然想要上心。

距离拍摄还有半个小时，取景的事情讨论完了，凌夏就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给楚炀看大白的视频。

“我特意买了一个小摄像头，就安装在大白的笼子对面，随时都可以用手机看到它。”她说道，打开手机监控APP，等着视频跳出来。这个过程中，凌夏给楚炀说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语气颇为自豪，“这样，我就可以掌握大白的一举一动了，免得上班或者有事回不了家的时候，担心它的情况，还可以看它有没有捣乱。”

正说着，画面出现了。摄像头拍到的场景中，大白正趴在自己的笼子里，眯着眼睛晒着太阳睡觉，看上去十分惬意。

“它真的很爱睡觉。”凌夏无奈地说道，嘴角却止不住地笑，“还很能吃。我不过养了它这么几天，就觉得它变胖了不少。”

楚炀凑近了一点，为了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他的发梢扫过凌夏的脸颊，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凌夏有些懵了，她不禁想往后挪动一下身子，却被楚炀握住了手，阻止了逃离的趋势。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又好听，在车子不算宽敞的空间里，似乎带上了回音，更加撩人心弦，“干嘛总要躲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没有……”凌夏瘪瘪嘴，想为自己辩解。

楚炀不看手机了，反而用一双澄亮剔透的眼睛凝视着她，露出个略显狡黠的微笑：“哦，是吗？既然你没有，又紧张什么？”

说着，他举起自己握住的凌夏那只手，摊开她的手心，里面浸满了汗。

凌夏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真是该死，分明她是个舌灿莲花的律师，偏偏在这个男人面前，就会变得词穷语塞。

楚炀从一边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面纸，细细地擦去凌夏掌心的汗，不再逼问她，只是说：“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离你近一些。别再多着了，好吗？”

他的声音有魔力，让凌夏无法思考，只能顺从他的意思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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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旅程（1）

说来也巧，凌夏自从答应了楚炀可以在合适的时间一起去实地取景，她的工作也真就清闲了下来。楚炀定了一个时间，询问她是否能抽出身。凌夏就让小柯给她整理了一份近期工作表，发现没有什么冲突，于是就敲定了。

她去跟马超然请了三天假期，过程无比顺利。毕竟凌夏在律所工作的期间，都是勤勤恳恳，很少休息的，堪称劳动模范。

马超然甚至还特别大气地对她说：“小师妹，趁着现在手头业务不紧，你可以大胆地出去溜达、休息，师兄绝对支持你。三天真的够了吗，不够也没关系，师兄还可以给你继续批假。等你放松完了回来，再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为咱们律所更加辉煌的明天而努力，看好你哟！”

凌夏又去了苏汝闻办公室，告知他自己要休假的事。

苏汝闻听完，只是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好好休息。”

他或许清楚她的出行是与谁相伴，却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不打扰，不干涉，只是关心你的安全，这就足够了。

凌夏感激他的善意和体贴，离开之前还说了句玩笑话活跃气氛：“我会给你带当地的纪念品和美食的，师兄，绝不会空手而归。”

苏汝闻挑了挑眉毛，笑了，然后垂眼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

为了三天的旅行，凌夏在家收拾了一晚上行李。三月份的天气，气温还算不错，不过海边往往是冷一些的。衣柜里放置的大都是深色的职业装，款式、颜色基本相同。凌夏平日里并不太注重打扮，好在她也给自己买过一些好衣服，虽然不怎么穿，但能撑撑门面。她挑了几件自己还算拿得出手的，搭配了又搭配，比量了又比量，只希望自己在楚炀的眼里，能尽量的好看一些。

等到行李收拾完，凌夏几乎要脱力了。她心想，上天真是不公平。就像楚炀，随便穿什么都好看。而她要费心费力地搭配衣服，免得格格不入。

胡早早在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来了，带走了大白，这三天内由她来照顾。小助理牵着斗牛犬，抱着大堆的宠物用品，还不忘冲着凌夏挤眉弄眼：“凌律师，我真的看好你哦！那什么，好好照顾我们楚老师，加油。”

凌夏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于是只能笑笑。

胡早早又说：“好好享受假期啊，我们齐哥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楚老师会被认出来。”

她这句话倒是说的挺到位，算是透露了有用信息，让凌夏安心不少。

第二日凌夏拖着行李箱和楚炀汇合。楚炀戴了一副哈雷墨镜，棒球帽，穿着黑色长风衣配牛仔裤，看上去清爽又普通。果然如他自己所说，越是包裹严实，越容易被人注意。他这么简简单单地打扮一下，走路的时候稍稍低头，技巧性地避开旁人的目光，的确不容易被发现。

不过凌夏还是有担心，毕竟他们要乘飞机出行，机场人员密集，她还见过很多粉丝在黄牛手里购买明星的航班信息，所以怕楚炀的行程被人泄露。毕竟，之前发布会被围堵的经历，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事实证明，凌夏的担心有些多余。他们一路走了通道，很顺利地登机，根本无人发现。

对此，凌夏还特别好奇地询问；“怎么，你过气了吗，为什么没有人在机场等着拍你，或者跟着你坐同一趟飞机？”

楚炀乐了：“怎么，你很惋惜，我没被发现？”

“就是好奇。”凌夏耸耸肩，“昨天早早跟我说，齐阅已经摆平了一切，让我安心跟着你出游就行。说实话，那时候我对她的话并没有完全相信。不过这会儿，我基本都信了。”

“我告诉过你的，齐阅能力很强，可以让人完全放心。”楚炀耐心地跟她解释，“他早就收买了一些黄牛和记者，帮我伪造了假的航班信息。而咱们的真实行程，就被掩盖住了。不是没有人在机场围堵我，只是这会儿，他们在别的地方别的机场等着呢。据我估计，人应该不少。所以，我还没有过气。”

说到这儿，他笑了起来，略带一丝得意，精明又可爱。

凌夏故作无奈地摇头：“你们这些人心思太深了，什么都可能是真，什么又都可能作假，斗不过，斗不过。”

“凌大律师，您的专长不就是拨开现象看本质吗？”楚炀打趣她，“我们这些小伎俩，当然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还有，多亏了凌律师选的地方也合适，去的人少，所以就更好地避开人群了。”

“这么说，我功不可没。”凌夏坦然接受了楚炀的“恭维”，心安理得地伸了伸懒腰，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他们飞了三四个小时，又转乘齐阅提前安排好的车子，来到南方一座海滨小镇。镇子并不是大众熟知的旅游景点，人员组成也基本都是当地的人，以年纪大者居多，所以不太有人能认出楚炀。

南方的三月比b市要温暖很多，镇子紧靠着海，海风也是湿润润的、暖洋洋的。小镇的景色非常好，并不比知名景区、网红打卡处差。

凌夏的心情格外好，此时此地，她不是叱咤法庭的金牌律师，楚炀也不是万人崇拜的国民偶像。他们就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旅人，来一个静谧陌生的地方，享受难得的假期。

第209章 旅程（2）

他们来到小镇的第二天，就下起了暴雨。

凌夏趴在落地窗前，看着倾盆而下的雨，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雨似乎没有要停下的迹象，我们也出不去，怎么办？”

两人已经在别墅里等了一个上午。简单吃过了午饭，凌夏还睡了一觉，结果起来发现，雨依然再下。

楚炀倒是悠闲地很，从书架上摸了一本厚厚的烫金面书籍翻看。他戴上了眼镜，穿着简单宽松的衣服，惬意地像是这个房子的男主人。

“不要着急。”他笑了笑，用安抚的语气对凌夏说，“昨天我们已经看过很多地方了，我脑子里已经基本选好了取景地点。本来嘛，这部戏大部分场景都是在校园里的，这里取几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做外景就好了。”

他这么云淡风轻的说着，凌夏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端倪。她皱了皱鼻子，一手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说出心里的疑点：“嗯？不对劲！刚才听你的话音，这个镇子你并没有要取太多景，甚至并没有重要到让你亲自来看才对。那你偏偏要用上三天的时间来这里……”

她拉长了尾音，引得楚炀合上了书本，挺直了腰身看她。

“你是不是故意借着取景的名义，出来休息度假的？”凌夏总结道。

楚炀乐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假意讨饶：“凌律师，我给你一个理由，你能不能别揭发我的真实目的？”

凌夏抱着胳膊坐在窗边，面对着他，说：“那好，你说，我来听听看。”

楚炀站起身，不疾不徐地朝窗边走了过来。走到凌夏面前的时候，他又缓缓蹲下，和她平视，两人离得极近。

“其实我是想找一个理由，和你单独出来度假。”他声音很低，音量不大，却极有分量地敲打着凌夏的理智，“这个理由，还得让你无法拒绝。”

窗外的雨滴啪啦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凌夏除了能听到雨滴的声音，还能听到自己有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她的脸颊、耳朵、脖子迅速蹿红，整个人变得像一只熟透的虾子。楚炀就是那口蒸锅，把她架在烈火热水上蒸着，让她透不过气。

好在片刻之后，楚炀稍稍偏过了头。他看着玻璃上漫起的水雾，又说：“只是，下雨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事。我本来是想着，好好和你一起四处逛逛的。不过现在，跟你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空间里，我依然觉得很满足。”

他说的真挚，丝毫不是开玩笑。凌夏的一颗心突突突地跳着，而后又慢慢趋于平静。

她忽然想起大学的时候，下雨天她特别喜欢和楚炀一起去图书馆。图书馆平时去的人就不多，下雨的时候更是寥寥无几。他们会挑一个靠窗的位置，也不怎么说话，就看看书，听听雨，如同现在一样。

其实在多年之后，还能和你一起看雨，我也觉得非常满足。凌夏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傍晚的时候，楚炀亲自下厨做起了晚餐。别墅的冰箱里有他们昨天买的一些海鲜，还有鸡蛋、青菜之类简单的食材。楚炀系了一条围裙，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他煮了海鲜面，又做了一道油焖虾。食物的香气飘来，让人食指大动。

凌夏本来想过去帮忙打打下手，却被楚炀撵了出来，只让她等着用餐就好。于是她就在外面，看着楚炀做菜做饭。

有那么一瞬间，凌夏有点恍惚。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楚炀成家过日子，他会洗手作羹汤，给她做上一顿家常便饭。现在，仿佛这个梦实现了。哪怕很短暂，至少她经历过了。

凌夏想着想着，不禁微笑了。这世上有那么多人爱着楚炀，而她能靠近过、拥有过，已经是无比幸运了。奢求太多，占有欲就会加重，就会患得患失。与其如此，不如就享受当下，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她都不怕，也没什么可怕。

楚炀做好了饭菜，两人就头对着头吃了起来。楚炀的手艺很好，这一点凌夏之前就清楚，只是没想到简单的家常饭都能被他做出高档餐厅的味道。

“好吃吗？”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虽然明知道答案，但楚炀还是问道。

“好吃！”凌夏使劲点头，咽下一口面。

楚炀一边剥着虾壳，一边说：“如果有一天我落魄了，过气了，去开一家餐馆如何？”他说着，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凌夏碗里，“你觉得我的手艺，能养活自己和家人吗？”

凌夏想了想，认真回答：“那要看你有多少家人了。”

楚炀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应该不会太多，除了我妈，我想拥有一个小家，问题应该不大吧？”

“差不多。”凌夏又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收拾好餐具，他们又无事可做了。好在别墅里有红酒，他们就坐在沙发上，喝酒聊天。

“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干坐着喝酒实在无趣，于是楚炀提议道，“我们轮流，一人向对方提一个问题，另一个人要如实回答。如果不回答或是说谎，就罚酒，如何？”

凌夏想了想，似乎这个游戏也挺有意思。她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也没有多少秘密，酒量又好，所以基本不会吃亏，于是利落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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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心扉（1）

楚炀的第一个问题也挺客气的，他们都带着试探的心态来问对方：“嗯……研究生生活怎么样？辛苦吗？我听说，国内的研究生压力还是挺大的。”

“还好，其实还算挺不错的。”凌夏回答，“课题是很紧，不过导师和师兄们都很照顾我，给我的帮助很多。”

说到这儿，她不禁想起研究生时候的一个趣事，就说给楚炀听：“我是我们导儿前推两届、后推三届唯一的一个女学生，特别罕有。所以，那时候师兄师弟他们就给我取了个绰号，叫‘长公主’。特别是师弟们，从来不叫我师姐，都是长公主怎样怎样，搞得我好像多了不起似的。”

想起学生时代的趣事，凌夏忍不住笑出声。楚炀也觉得很有意思，跟着她笑起来。

“我听说过你的导师，穆荃老师。”楚炀说，“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学者，才华和风度并存。你能跟随他学习，真的很幸运。”

提起自己的老师，凌夏满脸都是骄傲：“的确，穆老师是最好的。多亏了他，我才有今天。苏师兄也很崇拜穆老师，简直把穆老师当做精神偶像。穆老师对他是最好的，苏师兄又争气，所以他是我们一群人当中能力最强的。”

楚炀静静地听着，忽然说：“其实我还挺羡慕苏师兄的，能陪伴你的研究生时代。如果我没有走着条路，大概也会在B市的学校读研，在没课的时候或是周末，就会坐地铁公车去法大找你。”

他一边说一边微笑，笑容里却透出一丝苦涩，不刺眼，但让人心酸。

凌夏因为他的笑容，心里酸酸的。她问出自己第二个问题：“你一定很辛苦吧？这一路走来，到底吃了多少苦呢？”

“每个人都会吃苦，无论从事什么行业。”楚炀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好在我是能撑下来的那个，吃得苦也不算白费。”

凌夏点点头，其实她知道，楚炀绝不会跟她细说曾经的苦难和挫折。他一直都这样，报喜不报忧，只给人看到美好的那一面。

楚炀又问她：“你梦想实现，成了律师，还是个很成功的律师。那么，梦想和现实有差别吗？或许会有哪个瞬间，对自己的梦想失望过吗？”

凌夏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使劲地摇了摇头。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行业的确也有它黑暗的一面。我曾经一心认为律师是弘扬正义、惩恶扬善的职业，但真正涉足了，才发现不是。有一部分人，的确是冲着利益去的，可以为之颠倒黑白。但至少我不是，我们律所的人都不是。所以每当我赢得一场官司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的坚持还是有价值的。只要我自己守住初心，守住底线，就不至于对梦想失望。”

她说的十分诚恳，楚炀知道凌夏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话。她还是一如从前那么执着，不管看到过什么、经历过什么，都不会轻易被改变。

于是楚炀说：“你的确是个优秀的律师，你会一直都做得很好的。”

两人又一来一回问了几个问题，红酒也喝完了一瓶。他们都毫无隐瞒地回答着，真诚且不敷衍。当楚炀又打开第二瓶酒的时候，凌夏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时机合适，还是酒意微醺，就问出了自己心底的那个问题。

“我听早早说，你虽然很忙，但还是坚持完成了本科学业，甚至后来还攻读了更高的学位。还有之前拍摄《博弈》的时候，王编剧跟我讲了你一步一步提升演技的事。你的经纪人在酒会上，告诉了我她是如何发现你的……”她说，“她们所说的这些消息，无论时间远近，我都一无所知。所以，你有太多事是我不知道的，对吗？”

楚炀沉默了一下，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回答：“我们分开的太久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道明了这其中太多的事情。凌夏眼眶一热，视线就有点模糊了。她苦笑道：“可是，你被林珊发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分开啊。只不过那一天，你答应庄辛娜和她进行了一场合作演出，我赶去医院探望做傻事的谭雨薇。我们那时候仍然在一起，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凌夏虽然尽量克制自己了，但尾音处没把控好，仍是露出一点激动的情绪出来。楚炀听出来了，于是柔声安抚她：“我那时并没有任何意向，要答应珊姐，所以并不是在瞒着你。”

“那你家里的事情呢？”凌夏的肩膀都开始发颤，“你家里有事，你妈妈生病，你当时那么困难，为什么也没告诉我？”

楚炀只是凝望着她，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凌夏的眼睛发红，脸上满是悲哀，“为什么我只能从别人口中，才能听到这些事？”

她忽然之间太难过了，伤心地仿佛要融化掉。

“我只是不想牵累你。”楚炀重重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凌夏，你有你的梦想，你想成为最好的律师。我见过你为此付出的努力，知道你的心意从未变过。我不能在你即将实现梦想的时候，拖住你。和我在一起已经给你太多压力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做我的女朋友时，有太多的事情要承担。我那时……我不能再让你更有负担，甚至让你放弃梦想。”

凌夏默默地流着泪，听他说完。楚炀的眼里有疼惜，有无可奈何。原来，楚炀一直都知道她的畏畏缩缩，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从没说出来过。

“或许庄辛娜说的对，我更爱的其实是我自己。”片刻之后，她说道，“我太爱惜自己的羽毛，爱惜自己可笑的自尊心，总是担心你会厌倦我，怕自己受伤，怕这怕那，但事实上我却在伤害你。其实我不该质问你为何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因为我那时只顾捧着自己可悲的自尊心，甚至没想过去问问你、去关心你。你说分手，我就分手。你要离开，我甚至不知道要挽留。”

。

第211章 心扉（2）

楚炀因她悲哀的神情而心疼，又听到凌夏不停地责备自己，再也忍不住，插言：“你从没有，别这么说。庄辛娜并不了解你。而你当初就算一直追问我，我也不会说。我早就打定主意，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凌夏啜泣了一下，哆哆嗦嗦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辛辣酸甜的液体滑过喉管，在胃里蒸腾出丝丝暖意，让她稍稍镇定了一点，可以把一直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你知道，我的梦想一直没变，就是想成为一个好律师。但你不知道，这只是我其中一个梦想罢了。”凌夏抬头看着楚炀，透过一片泪已朦胧，看着她记忆中美好的少年，把心事说给他听，“我还有一个更加想去实现的梦想，从高二的冬天就开始了。那就是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想让你看着我圆梦，想和你去很多地方，看各种景色。这才是我最想要的。楚炀，我真的很希望时间能倒回去。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要自尊、不要梦想，我只想要你。我可以死缠烂打，可以不顾一切，我只想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去面对那些挫折，哪怕你推开我，我也不离开。”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了，簌簌地从凌夏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她的眼角嫣红，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凌夏心里还有太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因为楚炀猛然间靠近了，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她的话。

两人始终坐在同一个沙发上，距离不算远。而楚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靠了过来，一手扶住凌夏的后脑，一手撑着沙发，深深地吻她。

凌夏刚才因为太过伤怀，哭得厉害，大脑反应就变慢了些。楚炀的嘴唇覆上来的时候，她甚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亲吻了十几秒后，凌夏才渐渐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该推开他吗，可是又舍不得这片刻温存。太久没有和他有过如此亲密的举措，让凌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还是楚炀稍稍离开了她的嘴唇，无奈地笑了一声，提醒她：“可以闭眼睛吗？”

“哦，好。”她竟然还认真回应了，然后才闭了眼，像个重温知识的乖学生。

闭上眼睛之后，视觉被关闭，其他感官变得敏锐。凌夏听到楚炀在她耳边嗤嗤地笑了两声，那声音太过好听，让她的心都酥了起来。楚炀加深了刚才的吻，他的吻既熟悉又陌生，凌夏好像跌进了棉花絮里，无处着力。

他们太久没有亲吻，也太渴望彼此的慰藉，直到凌夏觉得昏昏沉沉有些缺氧了，这个吻才结束。

凌夏一双眼睛泛起潋滟的水光，她知道自己几乎要流泪了。只是这泪不知是满足，还是绝望。

楚炀和她几乎是面贴着面，他的眼神如汪洋大海，深邃无底。良久之后，楚炀轻声地叹了口气，极其真挚地说：“其实，我从来都舍不得让你离开……”

舍不得让你离开，那时候只是不得不放你离开。

一句话，让凌夏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她扎进楚炀的怀里，泣不成声。她爱了他太多太多年。他是青涩少年时，她爱；他意气风发时，她爱；他落魄，她爱；他红遍全国，她也爱。凌夏想，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男女之情怕是都给了楚炀。她不会再去爱上其他任何人了。

“这一次，你还会推开我吗？”凌夏抓着楚炀衣服的前襟，哽咽着问他。她太紧张、太用力了，以至于那柔软的棉料都被攥出了层层褶皱。

楚炀稍稍低头，就用嘴唇含去她睫毛上的露水：“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已经不是大四时候那个无能无力的楚炀了。凌夏，我在试着接近你，你感觉到了吗？”

凌夏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现在有能力，和你在一起。”楚炀捧着凌夏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相信我吗，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信你。”凌夏拼了命地点头，那么用力，仿佛生怕力度不够，楚炀就感受不到她的情深意切。

后来酒杯无意间被碰倒，残余的一点红酒洒在了大理石的桌面上，也没人顾得上收拾了。楚炀将凌夏打横抱起，去了二楼的卧室。两人双双跌进柔软的床中，肌肤相亲的触感让人无比餮足。

凌夏的头脑有些昏沉，但她很清楚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在大三一同出游的时候，已经有过十分亲密的接触。但那次也因为凌夏在最后关头露出了怯懦，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现在他们都已不再是学生，深爱对方，中间却隔着多年的分离。好在命运眷顾，让他们不至于形同陌路，不复相见。此刻若还不去忘情地拥有彼此，岂不是辜负了一场情意？

他们变成了两尾鱼，搁浅在岸边，只能紧紧地依附着对方，才能生存下去。

身体彻底发生改变的时候，的确很疼。凌夏咬着牙忍住了，心里庆幸着，无论是疼痛还是快乐，都是楚炀带给她的。她的反应很青涩，完全不像个驰骋律场的精英律师。而楚炀也不比她强到哪里去，满头汗珠，深邃的眼神里透出一点迷茫。凌夏不是没想过，楚炀身处在那个灯红酒绿的圈子里，也许什么都经历过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疼吗？”楚炀附在她耳边轻声的问，声音都有些发颤，右手轻柔地抚摸凌夏的脊背，试图让她放松一些。他一直在隐忍，是真的怕伤到她。

看他这样，凌夏不禁笑了。她的少年还是那么美好单纯，哪怕在染缸一样的大环境里沉浮多年，依然捧着一颗干干净净的心，等她回来。

于是凌夏稍稍抬起头，吻了吻楚炀的耳廓：“没关系，我很欢喜……”

楚炀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亮。他蹭了蹭凌夏的鼻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凌夏搂紧楚炀，双手攀上他的背。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绝不是因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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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心扉（2）

楚炀因她悲哀的神情而心疼，又听到凌夏不停地责备自己，再也忍不住，插言：“你从没有，别这么说。庄辛娜并不了解你。而你当初就算一直追问我，我也不会说。我早就打定主意，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凌夏啜泣了一下，哆哆嗦嗦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红酒。辛辣酸甜的液体滑过喉管，在胃里蒸腾出丝丝暖意，让她稍稍镇定了一点，可以把一直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你知道，我的梦想一直没变，就是想成为一个好律师。但你不知道，这只是我其中一个梦想罢了。”凌夏抬头看着楚炀，透过一片泪已朦胧，看着她记忆中美好的少年，把心事说给他听，“我还有一个更加想去实现的梦想，从高二的冬天就开始了。那就是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想让你看着我圆梦，想和你去很多地方，看各种景色。这才是我最想要的。楚炀，我真的很希望时间能倒回去。如果能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要自尊、不要梦想，我只想要你。我可以死缠烂打，可以不顾一切，我只想陪在你身边，陪你一起去面对那些挫折，哪怕你推开我，我也不离开。”

眼泪已经不受控制了，簌簌地从凌夏眼角滑落，滴落在地上。她的眼角嫣红，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凌夏心里还有太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因为楚炀猛然间靠近了，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她的话。

两人始终坐在同一个沙发上，距离不算远。而楚炀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靠了过来，一手扶住凌夏的后脑，一手撑着沙发，深深地吻她。

凌夏刚才因为太过伤怀，哭得厉害，大脑反应就变慢了些。楚炀的嘴唇覆上来的时候，她甚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十几秒后，凌夏才渐渐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该推开他吗，可是又舍不得这片刻温存。太久没有和他有过如此亲密的举措，让凌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还是楚炀稍稍离开了她的嘴唇，无奈地笑了一声，提醒她：“可以闭眼睛吗？”

“哦，好。”她竟然还认真回应了，然后才闭了眼，像个重温知识的乖学生。

闭上眼睛之后，视觉被关闭，其他感官变得敏锐。凌夏听到楚炀在她耳边嗤嗤地笑了两声，那声音太过好听，让她的心都酥了起来。楚炀加深了刚才的吻，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凌夏好像跌进了棉花絮里，无处着力。

直到凌夏觉得昏昏沉沉有些缺氧了，这个吻才结束。

凌夏一双眼睛泛起潋滟的水光，她知道自己几乎要流泪了。只是这泪不知是惊喜，还是心酸。

楚炀和她几乎是面贴着面，他的眼神如汪洋大海，深邃无底。良久之后，楚炀轻声地叹了口气，极其真挚地说：“其实，我从来都舍不得让你离开……”

舍不得让你离开，那时候只是不得不放你离开。

一句话，让凌夏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她扎进楚炀的怀里，泣不成声。她爱了他太多太多年。他是青涩少年时，她爱；他意气风发时，她爱；他落魄，她爱；他红遍全国，她也爱。凌夏想，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男女之情怕是都给了楚炀。她不会再去爱上其他任何人了。

“这一次，你还会推开我吗？”凌夏抓着楚炀衣服的前襟，哽咽着问他。她太紧张、太用力了，以至于那柔软的棉料都被攥出了层层褶皱。

楚炀稍稍低头，就用嘴唇含去她睫毛上的露水：“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已经不是大四时候那个无能无力的楚炀了。凌夏，我在试着接近你，你感觉到了吗？”

凌夏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我现在有能力，和你在一起。”楚炀捧着凌夏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相信我吗，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信你。”凌夏拼了命地点头，那么用力，仿佛生怕力度不够，楚炀就感受不到她的情深意切。

后来酒杯无意间被碰倒，残余的一点红酒洒在了大理石的桌面上，也没人顾得上收拾了。楚炀将凌夏打横抱起，去了二楼的卧室，两人双双跌进柔软的床中。

窗外大雨倾盆，似乎再也不会放晴，昏暗地好像末日到来。可是相爱的人并不害怕，只要这一刻他们相依在一起就好，哪怕根本没有明天。

凌夏的头脑有些昏沉，但她很清楚正在发生的事情。他们在大三一同出游的时候，已经有过十分亲密的接触。但那次也因为凌夏在最后关头露出了怯懦，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现在他们都已不再是学生，深爱对方，中间却隔着多年的分离。好在命运眷顾，让他们不至于形同陌路，不复相见。此刻若还不去忘情地拥有彼此，岂不是辜负了一场情意？

他们变成了两尾鱼，搁浅在岸边，只能紧紧地依附着对方，才能生存下去。

凌夏的反应很青涩，甚至有些笨拙，完全不像个驰骋律场的精英律师。而楚炀也不比她强到哪里去，满头汗珠，深邃的眼神里透出一点迷茫。凌夏不是没想过，楚炀身处在那个灯红酒绿的圈子里，也许什么都经历过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还好吗？”楚炀附在她耳边轻声的问，声音都有些发颤，右手轻柔地抚摸凌夏的脊背，试图让她放松一些。他一直在隐忍，是真的怕伤到她。

看他这样，凌夏不禁笑了。她的少年还是那么美好单纯，哪怕在染缸一样的大环境里沉浮多年，依然捧着一颗干干净净的心，等她回来。

于是凌夏稍稍抬起头，吻了吻楚炀的耳廓：“我很好，很开心……”

楚炀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亮。他蹭了蹭凌夏的鼻尖，那一瞬像极了撒娇的大白。楚炀轻声说了一句：“就算我放手，依然在想着有一天你会回来。谢谢你，还愿意回来。”

（之前发的被锁了，改了改再发一次，再锁就该摊手了……）

第212章 心扉（3）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凌夏的大脑有短瞬的空白。她的确是二楼楚炀的房间里，但是身边并没有人。她甚至有点分不清昨天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做了个梦。

大雨已经停歇，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有丝丝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来，洒下圆圆的斑点。凌夏稍稍清醒一些之后，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显然不是她的睡衣。床单被换过了，清清爽爽的，房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这是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只是，现在人去哪里了呢？

总之，昨天不是在做梦。

想到这一层，凌夏的脸又红了。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时不知道是该走出房间去找楚炀，还是继续躺在床上“装尸体”。

直到房门被打开，楚炀端了一杯蜂蜜水走进来。

他蹑手蹑脚地，大概是怕吵醒凌夏。而凌夏则悄悄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探头探脑地打量他。

楚炀把蜂蜜水放在床边，一回头，终究是发现她醒了。被子蒙着脸，只剩下毛绒绒的头顶和滴溜溜的一双眼睛，可爱地像只猫。于是他立刻笑了，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朗：“我以为你还在睡，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醒。”凌夏回答，也不敢正眼去瞧楚炀，眼神飘来飘去。

楚炀看出她的不自在，也不戳穿，只是把蜂蜜水递给她，说：“喝一点吧，会舒服一些。”

于是凌夏接过来杯子，安安静静地喝水。

楚炀目光温柔地看了她一会儿，又问：“饿了吧？我简单做了早餐，要不要下楼去吃？”

“好。”凌夏的肚子确实在咕咕乱叫了，吃个早餐是个不错的注意。她翻身下床，只是双脚甫一着地，竟然有点酸软，险些跪下去。

好在楚炀眼疾手快，一瞬间把她扶住，才避免了凌夏当场给他“跪地拜年”。虽然及时被拯救了，但凌夏依旧吓了一跳，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楚炀见她这样，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凌夏恼羞成怒了，恶狠狠地瞪他。

楚炀努力憋着笑：“没、没什么。就是，唔，看来你是真饿了。”

凌夏脱口而出：“还不都是因为你……”

她话说的太快，也没经过大脑考虑，说完了之后，才发现哪里不对劲。凌夏的老脸又不争气地红了，迅速地扭过头，后悔无比地咬着嘴唇，暗暗埋怨自己口不择言。

楚炀却拉住了她的手，无比好脾气地赔笑脸认错：“确实都是我的错，我该把早餐给你端上来的。不过既然你都屈尊降贵下床了，那咱们还是下楼去吃吧。”

于是他就一路牵着凌夏，来到了楼下。

早餐已经摆好了，有土司、牛奶、煎蛋等食物，简单又不失精致。凌夏就只负责乖乖坐着，看着楚炀把牛奶递给她，再把土司夹了煎蛋火腿，抹上果酱，放在她的餐盘里。

凌夏低头安静地吃面包，不经意间嘴角染了点果酱。楚炀就伸出拇指，仔细帮她擦去，再眉眼带笑地看她继续吃。

经过昨天一夜，凌夏觉得自己在楚炀眼中好像变成了丧失自理能力的孩子。他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地来照顾，她也乐得被照顾。

“我们今天要回去了。”她主动发起话题，“唔，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就去收拾行李。”

楚炀摇摇头：“不急，我把航班改签成明天的了。你今天好好休息就行，别的事情我来打理。”

凌夏愣了一下：“明天？怎么突然改时间了？”

“怕你，会累。”说这句话的时候，向来面不改色的楚炀终于稍稍红了脸。他干咳了两声，又说，“你放心吧，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律所那边我也帮你请过假了，你师兄很支持你多休息几天，不着急让你回去。”

既然所有事情都被解决了，凌夏也乐得忙里偷闲，多享受一天。

吃过了早饭，他们终于出门，继续取景。两人沿着海边的小路慢慢走着，楚炀就在不经意间牵起了凌夏的手。

“不介意吧。”他笑眯眯的问，温柔美好地让人无从招架。

凌夏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热，心里也被熨帖地暖暖的。她故意开玩笑说：“介意又如何，你都已经握住了，我也挣脱不开。”

楚炀挑挑眉，微微眯了眼，一副“危险”模样：“凌律师，你太不知足了。要知道，现在牵着你手的，是国民偶像楚炀。”

“国民偶像吗？”凌夏笑得弯了腰，手依然被紧紧地握着，“那还是快点松开吧，万一被你的粉丝看到，我要惨了。”

“我牵我女朋友的手，不怕被人看。”楚炀大大方方地说道。

一句“女朋友”，让凌夏瞬间晃了神。她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地看着楚炀。

“你真的打算，让我做你女朋友？”她问。

“当然。”楚炀回答地坚定诚恳，“你本来就是我女朋友。是我不好，中途把你弄丢了。现在好不容易追回来，我不会放手了。”

“可你知道，我们现在不像以前，可以随心所欲了。”凌夏又说，“你是明星，受万人瞩目。如果你选择跟我在一起，会失去很多。我总觉得跟你一起的这几天，像是偷来的。要小心翼翼，不能被发现。”

楚炀停下来，和她面对面。他把凌夏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说：“如果能跟你一起，失去什么我不在乎。经历了那么多，什么最宝贵，什么最想要，我心里清楚。凌夏，你别担心，我既然打算和你走到一起，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不会让自己因为这段感情失去什么，更不会让你因为我受到伤害。你相信我吗？”

他的目光太真挚，让凌夏如同受蛊惑一般，顺着他的话语点头。

其实，又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楚炀向来心中有数，说到做到。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她。

于是凌夏笑了，反握住他的手，回答：“我相信。”

第213章 新的开始（1）

假期结束回到律所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凌夏的心情十分不错。

小柯在收到凌夏从海岛带回来的礼物后，还试探着开玩笑问她：“凌律师你这几天到底跟谁出去玩了，满面春光的回来，整个人精神状态大不一样，是不是谈恋爱了？”

凌夏抿着嘴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秘密。”

“嗯？”小柯一脸迷惑，看凌夏笑眯眯地模样，明显是有情况。可是，他们律所公认凌律师和苏律师会是一对。凌夏外出的这几天，苏律师一直在律所从没离开过，除了正常工作时间，甚至还在加班，所以绝不可能是他们一起出去的。那么，究竟是谁“趁机”和凌律师走到了一起呢？

这么想着，小柯突然有点为苏汝闻打抱不平，又有点气恼他。明明离凌律师最近、最有机会的人就是苏律师了，怎么他就不能主动一点，好好把握呢。

凌夏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助理，心里是多么地“百转千回”。她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当然也少不了苏汝闻的。

下午茶时间，凌夏就端了两杯咖啡，提着自己的礼物，去了苏汝闻的办公室。

“师兄，”她笑吟吟地走过去，把其中一杯咖啡放在苏汝闻面前，说，“请你的。”

苏汝闻挑了挑眉，也不跟她客气，端起来就抿了一口。他太了解凌夏了，看她的神情也知道她的假期过得不错：“你跟他和好了。”

凌夏自然不会瞒着他，点了点头：“嗯。”

“决定好了？”苏汝闻又问。

凌夏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目前要和楚炀在一起，她要承担很多压力，面对很多挑战。他们已经不再像大学里面，可以无忧无虑地恋爱了。

但凌夏还是点了点头，回答：“想好了。我相信他，可以解决好所有问题。我也相信我自己，毕竟这些年，我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吹雨打，没那么脆弱。”

苏汝闻也点点头：“我相信你。”

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你们的感情，你再也不是几年前，因为分手而大病一场，郁郁不振的凌夏了。苏汝闻想，就算这一次她跟楚炀依然不能走到最后，凌夏也会释然的。

凌夏跟苏汝闻一起喝完咖啡，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她把礼物放在苏汝闻办公桌上：“纪念品。”

“谢了。”苏汝闻只是扫了一眼，并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他向来是这样，凌夏也不在意。她挥挥手跟苏汝闻道别，然后从他的办公室离开了。

一整天的工作都很忙，凌夏翻阅了最近的一些资料，约见了一位代理人，几乎没有闲着。楚炀休了几天假，回来之后要处理的事情只会比她更多。两人都已经过了风风火火的年纪，既然重新明了了对方的心意，也无需每天腻在一块。直到三天之后，他们才再次联系。

楚炀打了电话过来，声音里带着笑，问：“这几天忙不忙？”

凌夏如实回答：“还好，比走的时候要忙一些。新接了案子，不算棘手，但要准备的资料还是挺多的。”

“别太累。”楚炀温声细语地嘱咐。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凌夏还是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他的疲惫，不免有些担忧：“你是不是很累？”

“有一点。”楚炀说，“我们去取的景，跟工作人员一起看了，也商量了，都觉得不错，基本就定下来了。后续的很多工作都开始准备了，近期的工作量会大一些。”

“那你多休息，不用总是联系我，我没关系的。”凌夏急忙说道，“等你真正有空闲的时候再找我，不用迁就我。”

楚炀在电话另一头闷笑了两声，声音低沉沉的，透过电磁波传过来，格外好听：“怎么吧呢，我今天还想跟你约会，和你一起吃饭的。结果，你说了这么一番话，让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额……”凌夏满头黑线，颇为尴尬，“你、你有时间？真的不用刻意来见我的……我、我不是不想见你，我只是怕你太累了还要顾及我……哎呀，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我都懂。”楚炀憋着笑，甚至能想象到伶牙俐齿的律师大人焦头烂额地去解释的样子，“我真的有时间，真的不是单纯为了顾及你而见面，我是真的很想见你。可以吗？”

听他这么浓情蜜意地一说，即便隔着手机，凌夏还是悄悄红了脸。她乖顺地应道：“好。”

“来我家吧，大白想你了。”楚炀提议，“你下班我去接你。”

凌夏立刻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如果回去的早，就先休息休息，我自己认得路。”

“可是，我想行使一个男朋友接女朋友下班的特权。”楚炀今天格外坚持。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凌夏就不再拒绝：“那你把车开到律所楼下的地库吧，人少一些，不会被人看到。”

楚炀又笑了：“我女朋友真体贴，总是为我着想。”

第214章 新的开始（2）

楚炀开车把凌夏带回了他的大公寓，才一进门，凌夏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火锅味。

“好香啊。”她说道。的确很香，空气里都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骨汤味道。不是火锅店里会沾在身上久久不散的刺鼻味，而是骨髓混着上等香料，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凌夏笑了，跟身侧的人说：“看来今天有人破费了好一笔。”

“还好。”楚炀也笑，耸了耸肩，“喜欢就好。能讨你欢心，破费一些无妨。好在，我的钱包能承受得住。”

说话间，胡早早洗了手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两人回来了，立即邀功一样地跟楚炀显摆：“楚老师，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您看看满不满意。”

“辛苦你了，早早。”楚炀总是像春风一样和煦，对待自己的助理也是客客气气，丝毫没有架子。

胡早早看起来喜滋滋的，对凌夏眨了眨眼：“凌律师，这顿火锅是楚老师特意给您准备的，一个神秘的店家独家秘制，很少能吃到。”

“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凌夏出声邀约，倒不是纯粹客套，而是发自真心的。毕竟人家小姑娘为了他们的一顿晚餐，忙活了一下午。

胡早早却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已经下班了，得回家去。”说着，她冲凌夏笑了笑，不忘嘱咐，“凌律师好好享受火锅大餐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免得瓦数太大，刺眼。”

说完，她拎起自己的小皮包，冲到玄关处换了鞋，摆摆手，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好像多待一秒都是罪过。

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人。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凌夏也有些饿了。特别是空气中的香味太诱人，把馋虫都勾了出来。

火锅和所有食材都已经摆在了餐桌上。凌夏走过去，和楚炀面对面坐下，结果大白拧着浑圆的屁股，一扭一扭地从自己的小窝里出来，偎在了凌夏的脚边。大白的脑袋不住地蹭着凌夏的脚背，惹得她发笑，俯身去逗弄小狗。

楚炀在对面煮着肉片，见状笑着提醒凌夏：“别玩了，去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了。”

凌夏听话地去洗了手，再回来的时候，楚炀已经开始往碗里捞肉片了。

他把在辣汤里煮好的羊肉片夹出来，再往盛着清汤的碗里轻轻一沾，把肉片上浮着的红油洗掉，还能保留辣椒的香味。这一系列动作做完，楚炀才把肉片放进凌夏的碗里。

“吃吧。”他说道，仿佛做这些事情是天经地义，自然而然。

凌夏的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甜有涩。大学恋爱的时候，每次他们一起出去吃火锅，楚炀都会这么帮她处理食材，让不敢吃太辣又馋嘴辣椒香气的人能大快朵颐。也不知道楚炀是怎么把握这个“度”的，总是能把辣度控制地刚刚好，在凌夏可以接受的范围。后来他们分开了，凌夏尝试过很多次，按照楚炀的方法去处理，总是做不好。不是涮得不干净过辣，就是把辣味去除地太干净无味。

楚炀看到凌夏发呆，不由得出声提醒她：“怎么不动筷子呢，不吃要凉了。还是，有点辣了？”

凌夏摇摇头，虽然知道自己实话实说会有些破坏气氛，但还是对他坦诚：“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还有，不用这么麻烦了，我现在其实挺能吃辣的。”

“嗯？”楚炀显然有些意外，他跟凌夏一起吃了几次饭，每次都还是按照她以前的口味来点餐，并没注意到。

凌夏微笑了一下，解释：“就是，研究生的时候，经常跟穆老师去南方出差。如果不学会吃辣，就没得吃了。饿过一两次肚子，后来就开始尝试，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这是两人分开之后，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经历。凌夏不禁想起当年出差的时候，看着一桌子红彤彤的辣菜，硬着头皮下筷子去夹的场景。那些年她自己尝试过太多事情，试着去吃辣，试着更要强，试着不去惦念一直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楚炀沉默了片刻，还是又夹了肉片，放在清汤中稍稍涮了涮：“就算能吃得了辣了，也还是注意些好。别像我，把胃折腾坏了，日后遭罪。”

凌夏心里一下子暖了起来，刚才小小的失落也烟消云散。她不再多说，把碗中的羊肉仔仔细细吃干净，享受他给予的温柔和周到。

两人开开心心地吃完了一顿饭，凌夏主动收拾桌子洗碗。楚炀本不想让她动手，打算第二天请钟点工来收拾。但凌夏坚持要自己动手，他也就跟着一起忙活起来。

两人肩并着肩洗碗，凌夏把洗干净的餐具递过去，楚炀就拿干净的帕子仔细擦拭，再摆放起来。他们配合地很默契，像是一对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

“今晚，还回去吗？”收拾妥当之后，楚炀突然这么问。

凌夏的脸“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她支吾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知道。”楚炀的侧脸也微微泛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好看，“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没开车，明天早高峰打车比较难，坐地铁又很挤。不如今天就在我这里住一晚上，明早我送你去律所。”

凌夏有些窘迫，是她自己想歪了，于是急忙回答：“如果，你方便的话……那麻烦你了。”

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期间话语不多，但格外美好。

楚炀把客房收拾出来，却把主卧让给了凌夏：“你睡主卧吧，里面有浴室，东西也齐全，很方便。”

凌夏抱着大白，沉甸甸的。她知道楚炀向来周到，所以没拒绝，点了点头。

楚炀往前探身，伸手撩起她额前的刘海，在眉心落下轻柔的一个吻，微笑：“早点洗漱休息吧，明天我送你。”

于是凌夏乖巧地去了主卧，大白不肯睡自己的小窝，反而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一起回了房间。

第215章 新的开始（3）

此时还没有太深的睡意，大白又在一旁玩球，时不时咬一下凌夏的裤腿，刷着存在感。于是凌夏干脆先放弃了立刻睡觉的打算，一边打量着楚炀的房间，一边陪大白玩耍。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楚炀的卧房，却是第一次单独待在里面。楚炀的房间非常整洁干净，空气中还有一股很淡的清香，让人闻了觉得心安。他的床很大，床品是简单大方的深灰色，床头有一盏水母样式的小夜灯。因为楚炀有阅读的习惯，所以即便是卧室中，也有一张长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些读物。反正也睡不着，凌夏就顺手挑了一本书出来看，大白在她脚边玩得不亦乐乎。

她翻开书本，手指从沾染着墨香的书页上轻轻划过。楚炀对书籍非常爱惜，即便读过很多次，也不会留下折痕，所以几乎每一本书中都有书签。如果有需要标注或是有感而发的时候，他会写在便利贴上，黏在相应的位置。凌夏一边看着书，一边看看楚炀的笔记，觉得很有意思。

凌夏看书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大致翻完了一本。她又重新挑选起来，一本一本仔细看着，却从一堆书籍中发现了一个盒子。这盒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是楚炀精心保管的事物。凌夏心里好奇，就将它拿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这才发现原来里面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宝藏”，而是三封信。看到信笺的一瞬间，凌夏的眼眶就湿润了。她当然认得那些信，正是自己高三那一年写给楚炀的。

信纸上的笔迹略显青涩，一字一句淡淡地诉说着。凌夏看得很慢，仿佛回到了当日写信的时候，心情忐忑，又充满期待，希望那人一切都会变好。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楚炀竟然还留着这些信。看看信纸的折痕，怕是他一直放在身边，不时会拿出来看一看。

看着看着，凌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年少时的憧憬和爱慕，后来的分分合合，一时全都涌上心头。她终究是没忍住，走出了房间，叩响楚炀的房门。

“楚炀，你睡了吗？”凌夏轻声问道，“我方便进去吗？我……我有事想跟你说。”

房间内传来一阵衣衫摩挲声和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楚炀穿了一身灰色的棉质家居服，头发软软的很是服帖。他戴了眼镜，枕头上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书，看来刚才是在阅读。看到凌夏，楚炀微微一笑，问：“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凌夏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把从楚炀卧房里看到的信件拿了出来，说：“我看到了这个。”

楚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过了片刻，说道：“我一直都留着。”

他这句话说的似乎没头没尾，毕竟凌夏并没有说明，信件是她当年寄出的。楚炀的话意味不明，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凌夏用指尖捏着信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才好。

楚炀微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温柔地拥抱她：“你不打算跟我说说，送信的事情？”

“嗯？”凌夏愣了愣，抬头迷茫地看着他。

“别说你到现在还不打算承认，这信是你写的。”楚炀笑着揉了揉凌夏的头发，“你知不知道，做好事不留名未必就是善意之举。你不说，还有其他人来冒充过，差点把我骗了去。”

凌夏盯着他，眨了眨眼。橘黄色的灯光下，楚炀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将他精致的五官衬得如梦如幻。

“我……”凌夏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那些年隐秘的心事，酸涩却也甜蜜，“我没想过要让你知道的……我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楚炀的声音低沉又柔和，一手抚摸着凌夏的脊背，像是在哄着一个无助的孩子。

等到两人一起坐在床边，楚炀才细细地说起来和这三封信有关的事情：“其实我早些年就猜到是你了。虽然字迹不同，但我想不出还能有谁，会像你这么上心，还不让我知道。”

凌夏没说话，只是轻轻咬了咬嘴唇。

“我有时候会想，要是当年没有收到过这些信，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楚炀继续说道，“或许会从那个时候就一蹶不振了吧，或许重新振作，却从不知道有人一直默默关心我。当我读到第一封信的时候，才知道我在‘那人’眼里，可以发光发热。我竟也能成为别人的信仰，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好起来？”

“起初的时候，我特别想知道写信的人是谁。那时我们相互了解不深，我也没能第一时间想到你。”楚炀实话实说，“后来和你在一起，我就特别希望写信的是你。但你从来不说，甚至于我在学生会竞聘演讲的时候提到此事，你也缄口不提。”

听到此处，凌夏终于开口：“我的本意是，永远不让你知道……”

楚炀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怜惜还是遗憾。他搂了搂凌夏的肩膀：“可是后来庄辛娜利用了这件事，以此来接近我。她通过李天源知道了信件的始末，故意装作是她写的，让我动摇。我那时有些蠢，竟然短暂地相信过。因为觉得她曾给过我莫大的鼓励和帮助，所以我才对她态度缓和。”

“那后来，你又如何识破？”凌夏好奇地问。

“很简单，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楚炀笑了笑，“写信的人费尽心思，显然不想我知道她是谁，又怎么会再制造机会，故意让我发现呢。而且后来，李天源也察觉到事情不对，把庄辛娜找过他的事情告诉了我。”

“那你，又怎么确定是我？”

“我就是知道。”楚炀没有解释，而是笃定地说道。他稍稍低头亲了亲凌夏的眉心，“谢谢你曾经那么喜欢我，那么关心我。还有一句话一直想跟你说——不是每一颗星星都能像我这么幸运，可以遇到愿意照亮我的萤火虫。凌夏，你在我身边，从不需要卑微。你给过我的，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最珍贵的东西。”

第216章 探班（1）

大概是多年的心事终于说开，凌夏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一夜好眠。

第二日楚炀早起准备了精致的早餐，又开车送她去了律所。这些都是很平凡、很简单的快乐，但实际上由楚炀做来并不容易。凌夏心底非常知足，只希望这些快乐可以长久一些。

平平淡淡地相处了十天左右，楚炀的电影开机了，大白也托给了凌夏照顾。他变得异常忙碌，看得出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凌夏尽量不去打扰他，只在楚炀方便的时候通个电话。她自己也接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案子，工作上的充实也能让她避免太过思念楚炀。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两人只见了三次，每次也比较匆忙。看得出楚炀比较疲惫，凌夏也表示过无需见面，让他忙工作就好。但楚炀有时候会“犯规”，他只要轻声说一句“我想你了”，凌夏的心理防线就会全方位彻底崩塌，老老实实地去见面。

凌夏尝试着做一个合格体贴的女友，在楚炀会B市拍摄的时候，就会亲手煲汤或是做些点心，摆脱胡早早转交给他。如果楚炀去了外地，她就会时常和胡早早联系，关照他的饮食和身体。

胡早早有一次忍不住打趣她：“凌律师，我觉得自己变成一位古代知名优秀女性了。”

“什么？”凌夏一时没能理解她的脑洞。

“红娘啊，”胡早早笑嘻嘻地说道，“我每天帮你和楚老师传递爱的信息，难道不是红娘吗？”

被她这么一说，凌夏颇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想，人家早早是工作助理，需要照应的事情不少。她总是这样似乎不妥，于是往后就收敛了不少。

没想到楚炀却不适应了，有一天工作结束后特意视频来问：“这几天怎么不太听早早说起你打电话关怀我的事了，以前她总在我耳边提起的。”

“是我收敛了，不好总是打扰她。”凌夏实话实说，“总不能老拿自己的事情麻烦人家。”

视频中的楚炀嗤嗤地笑了笑：“也是，我们谈恋爱怎么好总是劳烦其他人，不如直接来‘麻烦’我好了。”

凌夏义正言辞地拒绝：“那也不行。你最近这么忙，我也不能打扰。”

楚炀想了想，询问：“不如我们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吧，既不会耽误我工作，还可以见面。”

“什么方法？”凌夏何尝不想他，如果真的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当然十分乐意。

“过几天我就回B市了，要把剩下B市的镜头拍完。”楚炀说道，“要是你有时间，不妨来片场看看，我们也能见面。”

凌夏犹豫：“我去合适吗？”

楚炀微笑：“当然合适。你忘了，你是‘编剧’啊。”

凌夏恍然顿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啊，我是编剧之一。虽然是名义上的，但也算正牌工作人员了。”

“那凌编剧您看看什么时间合适，就提前告诉我吧。”楚炀憋着笑，“我让齐阅帮你安排，保证您来视察工作，一切顺利。”

等到楚炀和剧组回B市拍摄的时候，凌夏恰好忙完了手头的案子，休息了一天，于是联系了齐阅，去剧组探班。

因为顶着名义编剧的名头，所以她的出现不算突兀。楚炀作为电影的导演、制片兼友情客串，十分热情地“会见”了她。

两人一起坐在折叠椅上，看着不远处对戏的男女主。女主角冯芳菲是个童星出身的演员，演技和观众缘都不错，长相清纯甜美，讨人喜欢。而男主角比较眼生，看上去像个刚出校园的大学生。

楚炀指了指那个男孩子，问凌夏：“这是乔星，我签下的男艺人，感觉还不错吧？”

于是凌夏仔细观察了乔星片刻。不得不说，他是个十分帅气的男生，干净阳光，笑起来的时候尤其灿烂动人。因为当年写书的时候，她的主人公就是按照楚炀的原型刻画的，而如今楚炀选角，自然也要按照自己的形象来挑选演员。而乔星，的确有几分楚炀当年的影子。

但还不够，他不及自己身边这人来的温暖，让人着迷。

“很不错的男孩子，”凌夏如实回答，“有你栽培，通过这次表演，应该很快就能红透半边天。不过，比起你来，他还是有差距的。”

楚炀笑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乔星比我年轻的多，也努力的多，你这么偏袒我，似乎对他有些不公平。”

“身为法务人员，我自认非常公平公正。”凌夏说道，“对我来说，你的确是最好的。我见过你像他一般年轻的时候，而你比任何人都努力。”

“多谢你。”楚炀的目光十分真挚，似乎因为凌夏的一番话而感动。他趁着无人注意，快速地握了握凌夏的手，而后又缩了回来。

短暂又隐蔽的肢体接触，让凌夏有一瞬间的心猿意马。她的耳朵有点发烫，面上强作镇定。看着副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朝这边走过来，她立刻转换了话题，问楚炀：“导演。接下来要拍哪一场戏？”

“要拍我的戏。”楚炀看着她，笑意盈满了双眼，知道她促狭，又要强装出冷静干练的模样，“我的戏份都在B市，也不多，赶着一两天内都拍完就可以。”

说着，他拿起剧本，快速地翻到自己要出演的戏份，只给凌夏看：“待会拍第249场，成年后的男主和女主重新相遇，在街头对视的场景。”

凌夏没想到自己一来，就能碰上楚炀的戏份。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楚炀就安排副导演来排下面的戏份，自己则去定妆，准备拍摄。

一旁的场务刚才听到两人对话，这会忍不住凑过来跟凌夏聊天：“凌编剧运气真好，头一天过来就能看到咱们楚老师拍戏。”

“是呀，我也没想到。”凌夏点头附和。

“那你一会可得好好看看了。”场务说道，“看楚老师拍戏绝对是一种享受，涉及他的镜头基本都是一条就过，特别有代入感。”

凌夏之前在律所见过楚炀拍摄，不过那时是电视剧。据说电视剧和电影的拍摄手法有所不同，于是她心里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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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探班（2）

楚炀入戏非常快。

他不过简单和配戏的女演员对了几遍台词，就示意副导演开始拍摄。这一场戏说难不难，毕竟两人对话很少；但要说简单，却的确不简单，因为对话少，所以情绪都要靠眼神和肢体来传达。

现在拍摄的情节，就是分手后的男女主时隔多年后偶遇。茫茫人海之中，两人各自站定，中间相隔几米远的距离，谁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场加入了很多群演，人潮在身侧不断地涌动。楚炀就站在中间，和女演员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很亮，有惊喜，有期待，有隐忍，也有踯躅不前。楚炀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可那种平静却让人不忍直视。周围人群嘈杂，唯有他安静伫立，好像被全世界遗忘了，又好像是他孤立了这个世界。

凌夏的心霎那间就被揪起来了。

片刻之后，楚炀露出一个极轻极浅的笑容，对着女演员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句台词：“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女生回了他一句，脸上也有笑意，眼底含着泪水。

说完这两句话，两人又沉默了。只是在街头这么长久对视，让气氛逐渐尴尬。他们终究还是要各走各的路。

“我……我还有事。”女生打破了沉默，用最蹩脚的理由说道，“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那个，下次有机会，一起坐下来聊聊吧。”

楚炀微笑：“好。下次再见。”

说罢，女生歉意地点点头，与他擦身而过，走入人海之中。楚炀也迈开脚步，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他的手微微握拳，脊背僵硬挺直。过了好一会，等两人隔开很远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回过头。

女生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了，甚至连身边的行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波。楚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之后是自嘲般的释然，最后，出现了一丝几乎不被察觉的脆弱。

那一抹脆弱简直像是一记重击，狠狠地锤在每个看到的人心上。凌夏听到附近有几个女性工作人员，发出了轻微的啜泣。

“卡！”副导演大喊一声，这一场戏的拍摄结束。

齐阅立即撑了伞，走到楚炀身边，又给他递了一杯水。两人简单说了两句话，楚炀就过来确认拍摄情况。

“楚老师，这一条您拍的实在是太棒了！”副导演眉开眼笑，叽里呱啦地跟楚炀说个不停，“人物情绪拿捏地太到位了，等到整部电影减完，这一幕绝对是经典镜头。”

楚炀笑了笑，没有多少得意之色，依然十分平淡。他看了一边回放，自己也比较满意，没有多说什么。

等他重新坐回到凌夏身边的时候，他才开口：“觉得怎么样？”

“很完美。”凌夏说道，不带丝毫吹捧的意味，平心而论，“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每当看到你上台演讲，都会觉得你特别适合站在高处、站在被人瞩目的地方，天生就该被仰望。”

“这是在夸我吗？”楚炀笑眯眯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凌夏点点头：“自然。不过，不要太得意。”

两人聊了几句，凌夏想起了楚炀来律所拍《博弈》的时候，说，：“刚才重逢的那一幕，跟我们的重逢挺不一样的。”

“这可是按照你设定的来的。”楚炀挑了挑眉毛，“我很尊重原著的。”

凌夏来了兴趣，稍稍往前探着身子，问：“那么，如果我们的重逢也是这样，在街头不经意遇见，你也会像刚才拍摄的时候那样，等我走远了，再回过身看我的背影吗？”

“不会。”楚炀回答地斩钉截铁。

凌夏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望：“哦，原来你不会回头……”

“我不会放任你离开。”楚炀这么说道，“就不会让你走，会死死地把你抱住，把你拖回家，把你藏起来，直到你答应跟我复合为止。”

他从刚才拍摄到被人人称赞，始终不曾露出一丝得色。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满脸的得意和骄傲，仿佛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凌夏没绷住，“咯咯”笑出了声。半响之后她才止住了笑，一边挥手一边说：“不对不对，这可不符合你的人设。”

“人设不就是用来推翻的吗？”楚炀倒是很懂套路，如是说。

中午在剧组吃了盒饭，下午的拍摄继续。楚炀又重新回归到他导演的角色里，特别认真的给演员们讲戏。凌夏有些累了，被胡早早安排去了他们的保姆车上，惬意地喝着咖啡。

无所事事间，她拿出手机翻看微博和娱乐新闻，看到一条和楚炀相关的信息。新闻的标题是——《国民男神楚炀或将逐步转至幕后，是勇于挑战还是另有隐情？》。这篇新闻十分抢眼，阅读量巨大，留言也十分惊人。

楚炀打算减少接拍新戏，逐渐转行到制作和培养新人，这个凌夏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媒体竟然这么敏锐，这么快就捕捉到关键词了。

也不知道，这对楚炀的事业有没有影响？

她大致看了看这篇报道，文中所说的内容也基本属实，就是楚炀已经开始推掉一些拍摄，减少通告，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公司运营上了。只是在文章最末，写文的记者提出疑问，不知道楚炀这急流勇退的一系列举动，是更看好今后的市场，不甘于只做个艺人，还是另有打算，想要考虑个人问题。

下面的留言很多。

一些粉丝自然不舍得楚炀减少出镜，他们想更多地在荧幕上看到他的身影，全都是惋惜和挽留之声。

还有一些粉丝更加理智，觉得楚炀这么做十分有远见，毕竟他不能永远吃青春饭，再优秀的艺人也有老去的一天。更何况，楚炀也不是就此隐退，只是工作侧重有所转变。如果他能每年拍摄一些优秀的作品，同时兼顾公司，培养出更多和他一样的年轻艺人，也是一件好事。

还有一些中立的声音，觉得楚炀年纪也到了，该考虑自己的生活问题。就算真的是因为想要结婚生子而暂退幕后，也可以理解。

凌夏一条一条的翻看着，心想不知道楚炀会不会去看这些消息。那么他看到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呢？

第218章 探班（3）

凌夏正在一边看娱乐新闻，一边担心着，有人在外面扣了扣保姆车的窗户，似乎是想上车。

凌夏急忙关了手机，就听车外传来胡早早的声音：“凌律师，你休息了吗？”

“没有，早早，怎么了？”凌夏回答。

“是、是珊姐。”胡早早的声音有点犹豫，好像还有点畏惧，“珊姐说，想和你聊聊。”

凌夏心里莫名一紧，瞬间就联想到自己刚看的新闻。她知道林珊是个十分有能力的经纪人，敏锐、聪慧，手里有各种资源。连媒体都能捕风捉影窥见一点真相，林珊能感觉不到吗？所以自己和楚炀之间的事，怕是根本瞒不过她。那么，林珊这个时候来找她，是要从中设置障碍吗？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既然林珊来了，凌夏自然要好好和她见一面。

得了凌夏的允许，胡早早拉开车门，林珊走上来，坐在凌夏身边。她穿了一袭灰色的高级定制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来，脚上蹬着一双LV的限量款小高跟。从头到脚，都流露出成功女人的气派。林珊手里端了两杯咖啡，递给凌夏一杯，笑眯眯地说：“请你。”

“谢谢。”凌夏也不客气，接了过来。她刚刚已经喝过一小杯咖啡了，但显然林珊带来的这一杯更香醇。凌夏低头抿了一口，旋即抬起头说，“很香。”

林珊微微一笑：“楚炀也爱喝这个，你们俩的口味还真是相似。”

凌夏弄不明白林珊为什么这么说，是试探，还是就随口一提。她不好接话，只能礼貌地笑了笑。

林珊看出了她的顾虑，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你跟楚炀重归于好了吧。”

她这一句不是问句，而是平铺直述，显然很有把握。

凌夏知道自己若是刻意否认，反而会让林珊反感，所以干脆就承认了：“是。不算太久，最近才重新在一起的。”

说完这话，她盯着林珊，倒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味。就凌夏以前看过的娱乐新闻、、电视剧来说，一般的经纪人都不太赞成自己的艺人恋爱，免得影响人气，失去资源。林珊是楚炀的合伙人，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凌夏不知道她会不会是带着谈判的目的前来的。总之，她只能见招拆招了。但如果林珊提出让她离开楚炀，她是绝不会答应的。

谁知林珊听了她的回答，只是点了点头，问道：“你知道楚炀这么多年来，从来没闹过一丝绯闻，是怎么做到的吗？”

凌夏摇摇头，如实回答：“我不知道。但楚炀人品端正，我想他是不屑与去招惹绯闻的。”

“我记得他刚红起来的时候，我告诫过他，不要去招惹女明星，特别是有过合作的女明

星。”林珊说道，她的语速不快，吐字很清楚，与人交谈的时候让人能很容易听懂她的意思，“你知道的，绯闻的确能非常迅速地带来热度，但也能把一个人推到风口浪尖。能把握好的，顺利上位；把握不好的，就被活活‘摔死’，着实是一把双刃剑。我告诉楚炀，他有能力，有脸蛋，有所有让人嫉妒的资质，不需要靠炒作来提升知名度。楚炀听完就笑了，他跟我说，珊姐你放心，这些情况不会发生的。因为我有一个女朋友，我很喜欢她。虽然我们现在暂时分开了，但总有一天，我会去找她，让她回到我身边。所以，我会跟其他女性划清界限，清清白白地去把她追回来。”

凌夏怎么也想不到，楚炀会这么回答。她愣了一下：“他竟然说过这样的话……”

林珊耸耸肩：“很不可思议吧，我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总觉得，楚炀他对一切都看

得很淡，却唯独对他口中这个女朋友放不下。抱歉，我从前并没见过你，我所看到在他身边的唯一一个年龄、条件相仿的女生，是那个庄辛娜。我自然就以为，她就是楚炀念念不忘的女朋友。但我并不看好她，因为当年我打算挖掘楚炀的时候，庄辛娜来找过我，希望我可以一并捧红她。那个小姑娘，嗬，有野心，有手段，可是这个圈子里不缺她这样的人。于是我就想，如果哪一天楚炀真的要去找她，我肯定要拼尽全力拦着的。楚炀是个难得的好苗子，我绝不会放任他把自己给毁了。”

“那现在，你知道对方不是庄辛娜了。”凌夏看着林珊的眼睛，认真地发问，“你有打算要拦着吗？”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无人说话，似乎都在揣度对方的心思。

过了片刻，林珊发出一声轻笑，偏过了头。她回答：“凌律师，当我知道楚炀一直放不

下的人是你，我真的松了一口气。你值得他一直等着，我不会拦着。”

凌夏释然地一笑：“谢谢。”

林珊摆摆手：“不必谢我，我什么也没做。反倒是楚炀，他一直在为你们的将来做铺垫。

当年他和你分手，是因为家里的确太困难了。后来困难慢慢解除了，他没有立刻去找你，也是有原因的。他一夜之间红起来，喜欢他的人无数，疯狂追求的也很多。要是那个时候爆出他有女朋友，后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凌夏本就不是轻易被恋爱脑支配的女生，她当然能明白楚炀的不易。

林珊继续说道：“楚炀自己倒是完全不怕，外界看着他怎么火、人气怎么高，他自己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些。但他怕把你丢到风口浪尖上，又没法保护你，怕你受伤。所以这些年，楚炀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他靠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完成了很多优秀的作品，有足够的能力和筹码，而不是仅靠着别人的喜欢追捧立足。慢慢的，他又开始朝幕后转型，投资公司，力捧新人，让所有人渐渐明白了他的想法，也支持他的决定。现在的他，强大、理智，可以把你保护地很好。他一步一步筹划，就是为了好好跟你在一起，让你们今后的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安稳。”

说到这里，林珊顿了一下，满怀期许地看着凌夏：“所以，你一定要对得起他的这份认真，好吗？”

第219章 公开（1）

楚炀收工的时候，凌夏一直在等他。看着略显疲倦的那人毫不停留地朝自己走过来，凌夏觉得心里无比踏实安稳。

她曾经一度认为，在这一段感情里，她始终是付出更多的人。多年的暗恋、小心翼翼的追随，似乎注定了她无法处在主动地位。但今天听完了林珊的话，凌夏才发觉，楚炀的付出丝毫不比她少。她的付出更多地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和爱慕，而楚炀的付出却是为了他们的长长久久。

她何其有幸，能拥有这么完美的一个人。

这么想着，当楚炀走过来的时候，凌夏微笑着挽住他的手。凌夏向来比较矜持，特别是碍于楚炀的身份和名气，她很少主动做出亲昵的举动。

楚炀显然有些诧异，但很享受这一刻的温存。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柔声询问凌夏：“在这儿待了一天，累吗？”

“不累。”凌夏摇摇头，又说，“我们回家吧。”

在一起平淡温馨地度过了大半年之后，电影《萤火》终于上映了。

首映这天，楚炀特地邀请了凌夏一起去看。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凌夏已经比较能适应“大明星女友”这个身份了，和楚炀一起出入一些场所，也懂得很好地隐藏自己，从没给他带来过麻烦。就像这一次首映礼，凌夏就和其他工作人员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低调地仿佛不存在一样。

楚炀作为电影的导演和客串演员，穿了一袭灰色的定制西装，十分儒雅英俊。他和其他主创一起，坐在最前排，一同欣赏影片。首映式上来了不少楚炀的粉丝，能近距离地看到自己的偶像，都兴奋无比。

凌夏听到不远处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我的天，楚炀今天这身衣服也太好看了吧，完美地勾勒出他的身材啊！”

凌夏心里不由得认同，的确，今天的衣服特别趁他。灰色缎面的西装搭配黑色的衬衣，显得十分高贵典雅。衣服又是私人高端定制，十分合身，把楚炀身材上的优势发挥地淋漓尽致。凌夏想起楚炀试穿这身西装时，她就挪不开眼了。

楚炀那时还一边系着袖扣，一边笑眯眯地问她：“喜欢吗？”

凌夏赶紧挪开眼睛，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还不错，继续保持。”

又有一个小姑娘说：“快看楚炀站起来了，看那一双腿，真是当代腿精本精了！哎哟，又长又直又细，我太可了。”

凌夏忍不住去看了楚炀一眼，的确，那双逆天的长腿实在是招眼，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真不知道楚炀这样的极品男人，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又一个女生嘀咕，“我知道肯定不是我这种，但是一想到楚炀早晚要成为别人的，我就好酸。

听到这里，凌夏不自禁地直了直腰。她很想大声地对那个女生说，我就是楚炀的女朋友，他现在就是我的。当然，这也只能存在于她的脑海里。不过凌夏转念又想，如果有一天她和楚炀的关系被公开了，楚炀的粉丝、迷妹能有多大的概率接受她呢？万一她不被看好，万一别人都觉得她配不上楚炀呢，怎么办？

想到这里，凌夏使劲地晃了晃脑袋，驱逐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好在电影开始放映的时候，凌夏真的把大脑清空，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不得不说，楚炀虽然是第一次做导演，但交出的答卷是很让人满意的。电影虽然不是什么大制作，故事也是简单的青春爱情，不过胜在清新利落，让人看完觉得十分舒服。

其中有好几个镜头，真的是还原了凌夏的记忆。比如女生骑着单车，偷偷跟在男生身后，呆呆地凝视他的背影；也有在体育场上看着男生跑步，傻乎乎地站在烈日下，不知道躲避；还有男生接过女生送的围巾，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女生脸颊红扑扑的……

这些场景都停留在凌夏的脑海深处，如今在屏幕上被演绎出来，看得她既感慨、又激动。凌夏的眼眶红了又红，恰好在泪眼朦胧的时候，看到楚炀超自己的方向偏过头，温柔又温暖地微笑着。

他大概是在心底对她说，你看，这是我们共同的回忆呀。

电影结束后，凌夏一直等到楚炀应对完所有媒体，做完所有工作。齐阅开车送他们回到楚炀的住处，楚炀没让他把车开到楼下，而是停在了住宅区门口。午夜安静空旷的小区里，他牵着凌夏的手慢慢地朝自家走回去。

此时楚炀已经换下了首映式上的西装，穿了一身休闲舒适的私服。他们一起走的很慢，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凌夏把电影大夸特夸了一通，还说了不少赞美的话。楚炀握着她的手，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心情显然也很不错。

“我今天听到后座的小姑娘给你吹‘彩虹屁’了。”凌夏咯咯笑着，把电影开场前几个小迷妹的对话给楚炀复述了一遍，“她们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好奇什么样的女生才能配得上你这尊男神。”

楚炀笑了：“这个问题你很有发言权，怎么不去告诉他们？”

“别闹。”凌夏白了他一眼，知道楚炀是故意打趣她，“你以为我不想宣告主权吗？我还不是怕吓到你的粉丝，弄砸了你的首映式。”

楚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唔，夫人真是替我着想……”

凌夏又问他：“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的粉丝知道了我的存在，却对我不满意，怎么办？”

这是她心里的顾虑，楚炀也很清楚。

他摇摇头，认真地回答：“不会，她们不会不满意。她们知道我的眼光和选择，从来都不会错的。我选定的，一定是最好、最爱我、最适合我的那个。”

听了这话，凌夏心里暖暖的，用力回握着楚炀的手。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能不能给我一份电影的签名海报，你的签名海报？”

“怎么，想拿回去私藏？”楚炀又开起了玩笑，“有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我还不够，还要海报？”

凌夏推搡了他一下，解释：“是小柯，我的助理，她也是你的粉丝。知道你的导演处女作上映，激动地不行。过几天就是她生日了，我打算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第220章 公开（2）

当小柯收到带有楚炀亲手签名的海报时，激动地尖叫出声，简直要把凌夏办公室的天花板都掀了。

凌夏两只手捂住耳朵，艰难地熬过她“发疯”的这段时间，等到小柯稍稍冷静了一点，才说：“你最好不要太高调，免得杨欢乐她们知道你有如此宝贝，会千方百计地从你手中夺走的。”

小柯深感凌夏这句话很有道理，毕竟楚炀是她们律所全体未婚女性的偶像和理想型，谁不想拥有一份珍藏版海报呢。于是小柯强忍住内心的澎湃之情，把海报重新放回到海报筒中，抱在怀里不断地摩挲。

“没错，凌律师你说的对，我一定要低调，不能被她们发现了。等我回到家，把海报放好了，再拍照片刺激她们！到那个时候，她们看得见摸不着，只能嫉妒地要命，哈哈哈……”

凌夏无力地揉着自己的额角，突然质疑起来自己送她海报到底是不是明智之举。

待到小柯回过神来，她好奇地问凌夏：“不过凌律师，我的好BOSS，你是怎么弄到楚炀的签名海报的？要知道，这个真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哦，没什么……”凌夏含含糊糊地说着，“就是之前他们剧组不是来咱们律所拍摄，我去做法律顾问，认识了楚炀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这次是我特意拜托她，让她帮忙准备的。”

小柯不疑有他，感动地不行，就差抱住凌夏给她一个热吻了：“哦，凌律师，我真是太爱你了！你不仅是我业务上的偶像，精神上的导师，人生道路上的领航人，还是我最爱最爱的女性~”

凌夏被她这一连串的头衔弄得头脑发昏。她费力地推开小柯的脸，挤出一丝笑意：“好、好、好，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明白了。”

电影《萤火》上映，获得了不少好评。原本很多不看好这部影片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楚炀的导演处女作完成地不错。又因为有很多粉丝支持，票房也是十分可观。楚炀通过电影力捧的新人也得到了大众的认可，一时风头极盛。

不过也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先是小柯一路小跑带漂移地冲到凌夏办公室，“砰”地一声砸下一张彩色打印的材料，问：“我的亲偶像，这是你吧？”

“什么是不是我？”凌夏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小柯在说什么。

“就是这个，爆炸性新闻，核爆性新闻啊！”小柯手指头哆嗦着，使劲戳着她打印的那张纸，上面是一段充满了惊叹号的文字，下面附着两张照片，“你是不是今天没开手机啊，娱乐头条和微博热搜，还有各种消息推送，已经全部沸腾了，都是这个新闻——《国民偶像楚炀深夜与不知名女子同返居所，疑似恋情曝光》。”

凌夏的心一沉，急忙扯过来那张纸。她还没来得及看文字内容，就已经被上面的两张照片惊住了。照片上，一男一女在深夜无人的小区花园漫步，十指相扣，一张是背面照，一张是男子侧面照。虽然都很模糊，光线也昏暗，但还是能分辨出男子就是楚炀。

而照片的女子，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凌夏自然认得出，那就是她。这两张照片，正是《萤火》首映当晚，她和楚炀下了车散步回家的时候被拍下来的。

她慌忙打开手机，点进微博，热搜第一条就是楚炀恋情曝光，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沸”字，显然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凌夏快速浏览了几条，内容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深夜回家”、“举止亲密”、“结合前期动态，疑似确认恋情”之类，附带的照片也都是那两张。

下面的粉丝留言是多种多样。有的是哭声一片，觉得男神被抢走了，心有不甘；有的是表示理解，觉得楚炀年纪也不小了，该谈情说爱考虑个人感情问题了；还有的持有质疑态度，不认为凭着两张照片，就能断定楚炀恋爱……

凌夏无力地瘫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中，试探着问小柯：“那个……你、你怎么会觉得照片里的人是我？不会、不会有些荒谬吗？”

“不会啊，”小柯拼命摇头，“为什么荒谬，我觉得律师您跟楚炀男神很般配的，真的。还有，我可是您的亲助理啊，要是连你的背影都认不出来，我也太失败了。”

凌夏死命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过了片刻，又问：“真的这么明显？”她指了指照片上那个模糊的人影，“真能这么容易就分辨出是我？”

小柯又摇头：“那不能，旁人是很难看出来的。也就是我火眼金睛，又结合您送我楚炀签名海报，还跟楚炀是同校校友这些细节，才确定的。”

“那你真的很棒了……”凌夏苦笑着冲小柯比了个大拇指，“你进步了，都会结合各种细节得出推论了。”

小柯笑呵呵的，完全没心没肺：“律师您别担心，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杨欢乐她们都在讨论这件事，但是目前还没人觉得女方是你，都在好奇是何方神圣。我绝对站在您这边，不会透露半点风声，安啦、安啦。”

她这么一说，凌夏一颗扑通乱跳、惴惴不安的小心脏，才稍稍安稳了一点。只是她死死皱着眉头，想不通怎么突然就被媒体发现了，还拍下了照片。也不知道，这件事对楚炀会造成多大影响。

“小柯……”虽然小柯保证不会透露风声，但凌夏还是又交待了她几句，“请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好吗？我们……我是说我和楚炀，也是经历了不少波折，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彼此也很珍惜这份感情。我不希望给他带来困扰，更不希望自己的身份被外界知晓，给律所带来麻烦。所以，拜托你了！”

小柯闻言，立即挺起胸脯，右手使劲拍了拍，保证：“律师放心，我牢靠地很，绝对不会泄密的！”

小柯离开之后，凌夏独自待在办公室，头脑一片空白。她不是没有想过恋情会被曝光，也不是没想过一旦被曝光该怎么办。她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太过猝不及防。

凌夏给楚炀的私人微信号发了一条信息，而楚炀大概在忙，没有及时回复。于是凌夏只得焦虑地捧着手机，等待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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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公开（3）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楚炀终于回复了。

他打来电话，问凌夏：“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其实她担惊受怕了一整天，根本没怎么吃东西，又怕楚炀不放心，才这么说的。

“你在自己的公寓吗？”楚炀又问，“我还以为你会去我那里等我，问一问具体的情况。”

凌夏叹了口气：“本来是想去等你的，可是一想到我就是在你家附近被人拍到的，恐怕现在还有人会在那里蹲点吧。所以，还是少去为好。”

楚炀在电话另一边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真不愧是凌律师，警惕性高。不过放心吧，我已经跟小区物业打过招呼了，媒体应该是溜不进去的。上次也是我疏忽了，没有直接乘车到地下车库，这才被他们有机可乘。”

“那、那你现在的情况，还好吗？”凌夏试探着询问。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毕竟自己就是个毫不起眼的素人，一时半刻不会被人挖出来。楚炀却不同，他处在风口浪尖上，想躲都躲不过。

不过好在楚炀也不是一般的公众人物，他的团队也有很强的工作能力，能第一时间处理突发事件。

楚炀安慰道：“别担心，我好得很，珊姐他们已经接手这件事了，正在平息舆论。我忙了一整天了，可以去你那里吃点东西，当面跟你说一说吗？”说着，他又特意加了一句，“放心，我找了人假扮成我，跟齐阅一起坐了我的车子，去转移媒体的注意力了。现在我成功脱身，没有人察觉。”

虽然知道这样很冒险，但凌夏明白他们必须见一面。所以她答应了：“我知道了，你一切小心。还有，你要吃些什么？”

“泡面吧，有吗？”楚炀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有些想吃垃圾食品，来安抚一下自己的小心脏。”

凌夏的心蓦然柔软了，她也笑：“泡面是有的，是我们这些加班狗常备之物。既然你想吃，那就满足你的心愿吧。”

凌夏找出一包自己手头最好的泡面，切了点火腿，准备了鸡蛋和青菜，煮开了热水，一切都准备就绪。她不停地看着时间，有些心焦地等待着楚炀的出现。

九点钟的时候，门铃响起。

凌夏急匆匆地起身去开门，结果一不留神把小腿磕到了茶几的边角，痛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时半刻无法移动到门口。门铃又响了一遍，凌夏才忍着痛去开了门。本想着开门后要给楚炀一个温暖的笑容，结果生生被这个“小插曲”弄成了龇牙咧嘴。

“怎么了？”楚炀看到她的样子，显得很是诧异。毕竟自打从律所相遇之后，凌夏人前人后大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此时的“失态”实属罕见。

“磕、磕到腿了……”虽然觉得这个理由说出来有些蠢，但凌夏还是挺诚实的回答了，“急着开门，没注意。”

楚炀听后，一边笑着摇头，一边伸手搀扶住她，还回身关好了门。他把凌夏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捧起她受伤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腿上，说：“我帮你瞧瞧。”

说着，他挽起凌夏家居服的裤脚，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之间膝盖下方两寸的位置，出现了一大块淤青。

“你对自己真是毫不客气。”楚炀说道，“我给你揉一揉，尽量让淤血疏散一下，不然明天会变得更严重一些。”

凌夏不好这么使唤他，就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经常磕磕碰碰的……”

“所以，需要我帮你把所有家具的边角都包起来吗？”楚炀半是责备半是宠溺的说，“大律师，你在生活上毛毛躁躁的，可是跟你的人设不符啊。”

关于人设这个问题，不久前凌夏还刚打趣过楚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反用了。虽说自己行动上时常毛躁不占优势，但在言辞口才上，凌夏自然不会服输，于是立即奋起反抗：“人设不就是用来推翻的，我记得这个‘某位’大明星告诉我的至理名言。”

“那这位明星让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减少对自己的伤害，你能不能听得进去？”楚炀说着，手上用力，在凌夏磕到的皮肤上揉了揉。

“嘶……”凌夏毫无防备，被他这么一按，疼得险些跳起来，瞬间就眼泪汪汪的了，“你、你这是在打击报复。”

楚炀一脸地泰然：“我这是为了你好，忍一忍吧，大律师。”

他又揉又按了好一会儿，直到凌夏不觉得疼了，磕到的位置被按摩地暖暖的，血液流畅起来。凌夏站起身，又恢复了利落的样子，说道：“我没事了，去给你煮面。”

楚炀活动了一下手腕，点头：“本来就挺饿了，又做了这么一会苦力，更饿了。”

看着他无意间流露出的可怜巴巴，凌夏难得有一丝愧疚感。好在前期工作都准备好了，只要把泡面煮上，就万事大吉。她动作很麻利，起锅煮面，打蛋下菜，一气呵成。楚炀就在餐桌前坐着，很快凌夏就把煮好的面端过来了。

“奢华版泡面，请享用。”她一边把碗推到楚炀面前，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炀看着满满一大碗泡面，有荷包蛋、青菜、香肠，看起来让人很有食欲。

“多谢款待。”他笑眯眯地说着，拿起筷子挑了面，开动起来。楚炀吃饭的时候十分斯文，但并不扭捏。他低头吃着面，时不时用纸巾擦擦嘴，一副享受的模样。

凌夏就捧着脸，坐在他对面看着，只觉得面前的男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赏心悦目。看着看着，她忍不住笑起来，白日里的担忧统统烟消云散。

楚炀抬起头，就看着凌夏对着自己傻乐。他自认自己的吃相还是不错的，也没有把汤汁撒出来，或是弄到脸上，所以对凌夏的“笑容”不明就里。

“怎么了？我吃饭看起来很奇怪，很搞笑吗？”

凌夏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很神奇，国民偶像，万千少女的男神，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楚炀，竟然坐在我家的餐桌前，吃一碗泡面。”

“的确，”楚炀挑了挑眉毛，“你要尽快适应，毕竟这位偶像、男神、大明星，以后还要在你家里吃各种各样的东西呢。”

第222章 公开（4）

楚炀吃完了一整碗泡面，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你煮的奢华版泡面真的很美味，有此手艺，可见以后我不怕挨饿了。”

凌夏被他逗乐了：“那你可真是好养活，堂堂一个大明星，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偏偏就被一碗泡面拿下了。要是被你的粉丝们知道了，不知道是夸你‘性价比’超高，还是没追求呢？”

“山珍海味吃多了总会腻，远不如一顿简单朴素的饭菜来的让人舒心。”楚炀说道。他利落地收拾了碗筷，在水池边清洗，完全不需要凌夏动手。

凌夏倚着门框看他收拾东西。刚才楚炀在吃饭，她没有跟他谈及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不过此时气氛正好，看来是个聊天的好时机，于是凌夏开口。

“今天曝光的事，影响大吗？”她问，“我们，是不是太过大意了？”

楚炀刷干净碗筷，拿了毛巾擦了擦手，回身冲着凌夏露出一个温柔清浅的微笑：“你已经很小心了，哪里有大意？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我们是好好地谈情说爱，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这件事早晚也要公之于众，如今被曝出来，其实也不错。”

凌夏将信将疑：“真的？”

“自然。”楚炀走过来，轻轻把凌夏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珊姐基本已经把事情平息住了，不会再有新的消息或照片被曝出来。那则新闻我看过，你被拍的很模糊，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而我也会抛一些烟雾弹出去，混淆视听。”

凌夏反手搂住楚炀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闷声地笑：“你们真是雷霆手段，有各种后招。珊姐和齐阅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一旦‘东窗事发’，立马就能采取行动。”

“我已经很省事了，这么多年也没传出过爆炸性新闻。”楚炀开玩笑的时候，语调会微微上扬，“他们有各种应急预案，一直没能派上用场，这次正好可以练练兵。”

凌夏被他一番话说的哭笑不得，过了一会才摇摇头，说：“我怕他们会怨我，平白增加了好多工作量。”

“不会的，他们都很喜欢你。”楚炀的语气温和柔软地仿佛一团羽毛，平淡又很有说服力，“珊姐那么挑剔的人都对你另眼相待，齐阅他们还总夸我眼光好。再者说，这件事本就和你无关。如果不是我的职业，咱们好好谈恋爱，就算在熙攘的街头拥吻，又有谁会在意？”

凌夏轻轻推搡了他一把：“胡闹。就算你不是公众人物，我们也不能随意就在大街上拥吻啊，还要不要顾及形象了。”

楚炀低声笑了笑：“可是我真挺想试试的，爱得肆无忌惮，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眼光和想法。”说着，他换上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不过，有件事还是需要你知道。凌夏，我是打定主意要跟你好好走下去。所以，我不会一直让你活在阴影里，不能见光，不能见人，好像做错了事一样。下午的时候我跟工作团队商量过了，或许应该借着这次的机会，公布一下恋情的好。”

“什么？”凌夏终于从他怀里探出了脑袋，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有这么惊讶？”楚炀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我总不能永远把你藏着掖着吧，与其被动地被人揣测、编造，还不如主动出击、公开，反而能更好地保护你。”

凌夏觉得腿脚有点发虚：“我、我……这太突然了……”

“交给我，不会有事的。”楚炀柔声安抚她，“你且看着，所有事情都会朝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的。”

楚炀的确雷厉风行，在三五天之后的一个媒体粉丝见面会上，有记者询问他“疑似恋情”曝光的事情，他毫不遮掩地坦然面对了。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的确是拥有了一份十分难得、值得珍惜的感情。”楚炀面朝着无数的相机、闪光灯、灼灼的目光，沉稳从容地开口，“之前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对大家公开此事，还希望各位能多谅解。”

此话一出，无论是粉丝还是记者，都是先懵了一圈，而后又变成叽叽喳喳，讨论不休，场馆里一时人声鼎沸，十分嘈杂。

楚炀就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看着台下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仿佛这些纷扰都与他无关，淡然地有些格格不入。

终于等所有人都稍稍消化了这个惊天新闻，一个记者带头问道：“楚炀先生，请问您的女朋友也是圈内人士吗？方便对我们透露一下她的消息吗？”

这个问题简直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台下的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听楚炀的回答。

台上俊逸不凡的男人理了理自己西装外套的袖口，温和地开口：“不，她只是个普通人，和这个圈子无关。而且，我的女朋友她很低调，也怕生，所以，抱歉，不能告诉大家有关她的事情了。我只能说，她是一位非常优秀、非常值得我爱慕的人。”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显然很多人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又有记者提问：“楚炀先生，请问你所指的优秀，是哪些方面呢？比如，她很漂亮，很有钱，或者很睿智，拥有极高的学历和见识？”

“在我眼中，她的确很漂亮。”楚炀笑着点点头，“她的确也非常聪明，性格很好，为人正直又善良。至于，会不会很有钱，唔，这个我真的不太清楚，她至今没有跟我透露过自己的存款。”

他这一番话说的风趣幽默，惹得不少人暂时忘却了惊愕，随着他的话语笑起来。

林珊一直在场边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见现场气氛缓和了不少，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楚炀可以很好的应对。

但这个回答不能完全满足人们的好奇心，那个记者又问：“可是您说的这些特质，很多女性都有，我们在场的粉丝里就有很多十分优秀的人。您能不能具体说一说，她最特别的、最能吸引您、打动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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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公开（5）

“要说她最吸引、最打动我的地方……”楚炀重复了一下记者的问题，停顿了片刻，而后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她眼里，我是最真实的我自己。”

提问的记者一头雾水，他有些迷茫地问：“最、最真实？对不起，我不太明白……”

楚炀笑了笑，说：“我知道很多人目前是比较喜欢我的，喜欢镜头前、舞台上那个光鲜

亮丽、无懈可击的人，但那不是真正的‘楚炀’。真正的楚炀，会落寞、会颓废，会难过。他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也有很多缺点。如果大家见到的是这样的楚炀，还会选择喜欢他吗？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失望。但我的女朋友不一样，她见过我所有的脆弱、不堪、失败，她包容我、理解我，总是默默在我身后付出，却从来不说。她大概是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甚至爱着我所有的缺点和懦弱。她也是我最爱的人，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是真正的我。不管我是明星也好，普通人也罢，哪怕是个颓废的失败者，她都会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的。”

他说完这番话，现场沉默了许久，而后又响起了一阵阵掌声。很多粉丝起初是不愿意接受楚炀恋爱的事实，心里甚至有些阴暗地想，那个霸占了楚炀的女人应该就是个骗子，觊觎他的相貌、名气、钱财。楚炀这么认真、投入，搞不好会被骗财骗色。但听楚炀说完会爱上她的理由，仿佛他们已经认识许久，彼此欣赏爱慕，是灵魂能够产生共鸣的伴侣。

后来凌夏把这段视频来来回回看过很多次。最初看到时是感动，后来变成欣慰，最终是甜蜜。楚炀好像并没有跟她说过什么山盟海誓，但他心里能这样想，凌夏觉得足够了。能面对全世界说出这番话，真的需要太多的勇气和信念。

不知怎地，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苏汝闻，也看到了这段视频，还对凌夏品评了一番。

“看来，他还是靠谱的。”苏汝闻说，“你重新跟他在一起，说实话我是不太放心的，怕你重蹈覆辙。不过，他能当着媒体和大众说出这样一番话，说明楚炀心里非常透彻。而且，能公开自己的恋情，不怕流失粉丝，算的上敢作敢当，也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既然是这样，我还是看好他的。”

苏汝闻很少对人做出正面的肯定，特别是有关感情方面的。如今他能这么评价楚炀，说明是真的觉得他不错。

凌夏笑眯眯地说：“谢谢师兄，你给我了莫大的支持。有你作担保，绝对让人放心。”

“好好在一起，”苏汝闻又说，“别辜负他，他也不会辜负你。”

凌夏点头：“我知道。”

自从楚炀公开恋情之后，各路媒体都想深挖他“背后的女人”到底是谁。奈何楚炀保密工作做的太好，凌夏也因为职业的关系，警惕性较高，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真实面目”。楚炀的粉丝大部分也都十分尊重他的私生活，自从听了楚炀在发布会上的言论，对他的恋情表示支持和看好，主动发起了“保护楚炀及其女友”的行动。

半年后，楚炀“恋爱风波”渐渐平息，和凌夏的感情生活平淡又温馨。

楚炀不但一直留着凌夏大一时给他织的围巾，还保存着凌夏送的情侣项链。当年一条不怎么贵重的银质链子，被他悉心收留保养，竟然还有光泽。

楚炀在一次约会的时候特意带出来给凌夏看，并询问凌夏的那一条去哪了。凌夏心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给出答案。

“你不会是把它扔了吧？”好看的男人皱起眉头，无故就让人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十恶不赦。

凌夏不敢和他对视，磕磕巴巴地解释：“额……时间太久了。我、我们不是分手了……我怕睹物思人会伤心，而且、而且我不太会保养……”

楚炀利索地总结：“总之，你找不到了。”

“我哪里知道你竟然还能留着……”凌夏小声嘀咕，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这样吧，我再去选一对，这次要铂金的，更好看、更档次、更符合你的身份，行不行？”

看在她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楚炀勉强点了点头，又道：“再选一对是有必要，不过，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吧。毕竟，我比较有钱。”

一句话，说得凌夏哑口无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果然说得没错。

只是让凌夏没有想到的是，楚炀并没有订一对项链，而是订了一对戒指。非常素净简单的指环，上面镶嵌着闪烁的钻石，低调又高雅，是他们都爱的风格。指环的内侧刻着两个人名字的字母缩写，中间有一颗心。

楚炀牵起凌夏的手，把属于她的那一只戒指戴在了白净修长的中指上。他握着她的手端详了半天，十分满意地说：“真的好看，很衬你。”

凌夏也禁不住把自己的手指看了又看，只见那戒指非常适合她，无论是尺寸还是款式。她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戴多大的戒指？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趁你睡着的时候，用细线量过。”楚炀回答，不无得意。

这个答案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凌夏愣了愣，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自己睡着时，某人蹑手蹑脚的模样，忍俊不禁。

楚炀又戴上了自己的那只戒指，伸出手给凌夏看，还道：“现在我们拥有了情侣对戒，谁都不能轻易摘下来。凌律师，既然我的定情信物你收下了，就说明你被我绑定了。”

“从专业的角度看，你这个‘绑定’并不具备法律意义。”凌夏打趣他。

楚炀眨了眨眼睛，真诚地说：“我知道。不过，我会尽快让它合法的。”

“诶？”他的认真让凌夏有些吃惊，但显然楚炀没有开玩笑。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眼底染上了深深的笑意，在凌夏的眉心亲了亲，开心餮足地像个小动物。

第224章 甜蜜（1）

胡早早觉得，自家老板跟凌大律师恋爱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怎么说呢，好像从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变成了有血有肉、接地气、好亲近的男神。

没错，他依然是男神，完美，帅气，无与伦比，只是更好相处、更加真实了。曾经，胡早早觉得她老板就像一道逻辑满分的数学题，一件完美无缺的作品，一个没有BUG的程序，美则美矣，却缺少点“人气”。现在就好很多了，她发现老板也会大笑，也会皱眉，也会想方设法逗别人开心，甚至还能耍耍小脾气。

对了，老板还会生病，会感冒，会抽鼻涕，需要被照顾、被注意的时候，还会撒撒娇，可爱地很。

就比如现在，凌律师来探望他，老板就抱着被子缩在沙发上，乖乖等待投喂。大白就蹲坐在他脚边吐着舌头，仿佛一个憨憨的肉墩儿。

一人一狗，都直勾勾地盯着厨房看着。

“粥快煮好了，一会儿趁热吃，出出汗就会好很多。”凌夏一边用木勺搅拌着锅里的热粥，一边回头冲沙发上的人说道。

楚炀点了点头，又附加了一些要求，嗓音透着点沙哑：“给我配点小菜吧，嘴里实在没味道，不搭配点什么喝不进去。”

凌夏无奈地笑笑：“知道了，但是不可以吃太咸。”

胡早早正好来帮楚炀收拾行李，和他对一下明天的行程，确定具体工作安排。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胡早早忍不住笑起来，问：“这段话好熟悉，好像前几天凌律师生病的时候，楚老师也说过。”

说着，她又发出了疑问：“诶，这么说来，凌律师发烧感冒才放好，楚老师就病了。是传染吗？”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点心虚了。凌夏通红着一张脸，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赶紧背过身去，假装什么都听见，继续煮粥。

楚炀则裹着被子闷声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跟胡早早说：“没错，的确是传染。都是我这个男朋友太尽职尽责，太过‘贴心、全方位’地照顾生病的女友。”

他的确是太“贴心”、太“全方位”了。凌夏忍不住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楚炀从早到晚陪伴着，时不时还要亲一下，看看她有没有退烧降温；她不想喝苦到要死的中药，某些人竟然口对口去喂药，让她不得已只能降服……

胡早早当然不知道他有多“贴心”，还觉得很有道理地点点头：“楚老师对凌律师真是太好了，照顾地无微不至。不过，凌律师对楚老师也很上心。对了凌律师，您这几天也要多当心，别再又被重复感染了。”

这番话一说完，凌夏的脸更红了，简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楚炀得出空闲的时候，会和凌夏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逛街，享受普通情侣之间平凡简单的快乐。起初凌夏总是很紧张，怕被人发现。但几次下来都十分顺利，渐渐地她便放松起来。就像楚炀所说的，把他抛到人群里，和其他人别无二致。只要够坦荡够从容，旁人根本不会想到，国民偶像就混在自己身边。

当然，大家也想象不到，高冷禁欲系男神楚炀，幼稚起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凌夏不过无意间提起他们大学恋爱时的小事，她那时曾说，怕不能和楚炀一直在一起，不如用胶水把两人黏到一块，有安全感。结果第二日凌夏睡了个午觉的功夫，楚炀就真的付诸实践了。

睁开眼的时候，凌夏看清了身侧躺着的人。他有着天神一般俊美的睡颜，看上去无辜又天真。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脸上，把脸颊细小的容貌都镀上了一层金黄色。楚炀的睫毛又密又长，一直让凌夏十分羡慕。特别是睡着的时候，那睫毛像极了两把羽毛扇，精巧地覆盖下来。

她没有忍住，想抬手去勾勒他的轮廓。

可是就抬手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凌夏竟然没能成功。甚至，她还牵动了身侧的人。

楚炀慢悠悠地转醒，睁开一双漂亮的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她：“怎么了，不睡了吗？”

“这个……”凌夏再次试着举起手，又以失败告终。她这才发现，自己家居服的袖子好像和楚炀的袖子缠到一起了，怎么都分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她一脸茫然。分明午休的时候，只有她自己，而且袖子是好好的。怎么不过一会儿工夫，身边多了个人，衣服还变得如此“莫名其妙”呢？

相对于她的惊愕，楚炀明显淡定地多。他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摸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万能胶，在凌夏眼前晃了晃，颇为得意地说：“哦，别担心，是我涂的。”

凌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什么？”

“惊喜。”楚炀笑眯眯的，把能自由活动的一条胳膊枕在头下，无比地惬意，“实现你的愿望，是不是非常贴心？”

“可是，可是……”凌夏只觉得满头冷汗，她试着使了使劲，想将两人分开，但奈何楚炀用的万能胶效果太好，粘的死死的，怎么都拽不开。

最后没有办法，她只能像始作俑者求助：“我只是随口说说，要跟你黏在一起。这……我下午还有资料要看，还有材料要整理。时间紧迫，三天后还要出庭呢。所以拜托，你帮我分开吧。”

楚炀耸耸肩：“我以为你该很高兴。”

看着凌夏真的有些急了，楚炀收了戏谑的表情，哄她：“好了不闹你了，现在听我指令，我们统一动作，先一起下床，去找个剪刀。”

于是凌夏就按照楚炀的指令，两人费了好大劲，才一起从床上站起来。而后楚炀翻出一把简单，将两人连在一起的袖子仔细地剪开，好在是终于解除了“捆绑”。

但是看着自己一边完好无损、一边无袖的衣服，凌夏哭丧着脸，哀嚎：“我的衣服，我最喜欢的一套家居服……”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以后说话必须得小心了。这个恋爱中的男人，有时候真的既认真又幼稚！

第225章 探亲（1）

这一年的春节，楚炀特意休了假，和凌夏一起过了个温馨热闹的年。初二的时候，两人一起驾车回了恒河，看望凌夏的爸妈，顺便商讨一下让他们的关系“合法化”的问题。

凌夏事先给老妈做了诸多的铺垫工作，比如告诉她自己有男朋友了；男朋友不是苏汝闻，也是恒河老乡；男朋友有点名气，她应该会觉得眼熟，也许还会有些吃惊；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先不要通知亲戚们前来“观望”，后续有合适的机会再一一拜访，等等等等。凌妈综合了这些信息，一度认为凌夏脑袋被门挤了，还特别担心她被心怀叵测的男孩子骗财又骗色，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确认凌夏的人身安全。

于是到了该见面的时候，凌夏竟然比楚炀更加紧张。

“怎么了，你这一路上身体都紧绷地厉害。”楚炀细心地发现了凌夏的异常，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车里明明开着充足的热气，凌夏的指尖却是一片冰凉。

凌夏努力朝着他挤出一个微笑，说：“我、我就是有点紧张……”

楚炀轻声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害怕，她老人家瞧不上我？”

“怎么会？”凌夏急忙解释，“她怎么可能看不上你呢，她更有可能觉得我配不上你才对。我只是担心，我妈发现我男朋友是你，会太过激动，会不按常理出牌。”

“别担心，我特别擅长跟叔叔阿姨们打交道。”楚炀信心十足地安慰凌夏。

到了恒河的时候，凌夏已经基本上冷静下来了。她想，反正今天的见面，最激动的肯定不是自己。两人提了满满当当的礼物，一起来到凌家门口。凌夏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来了，来了！”三声敲门声后，凌妈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十分迫不及待。

紧接着又是一阵极其快速的脚步声，大门被“刷”地一下打开。凌夏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冲到前面，试图将楚炀挡住，然后对自己充满期待的老母亲绽放出一个虚假的笑容：“嗨，老妈，春节快乐！”

“快乐，快乐……”凌妈显然对自己的女儿不太有兴趣，伸手把挡在眼前十分碍事的那颗脑袋拨弄开，急着去看凌夏身后的人，“哎呀，你们比我想象中来的要快呀。快进来，别在门外站着了。”

凌妈想起自己问过凌夏，得知对方姓楚，于是特别热情地招手：“小楚是吧，阿姨准备了水果和热茶，快进来！”

“小楚”绕过凌夏，上前一步，微笑着跟凌妈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楚炀。”

“哦，原来小楚你叫楚炀啊！”凌妈脸上的笑意浓烈地不像话，喜庆地好像个年画娃娃。但下一秒，她表情突变，双眼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楚、楚、楚炀？你是，你是……楚炀？”

凌妈仿佛如遭雷击，直直地立在原地，身体僵硬笔挺。她的手指和肩膀肉眼可见地哆嗦起来，两片嘴唇张了几次，但是喉咙里都没能成功发出声音。

凌夏见状，生怕自己老妈太过激动会昏厥过去，急忙扶住了她，小声说：“妈，咱们还是进去吧，被人瞧见了不太好。”

“对、对……”凌妈稍稍恢复了一点理智，“进、进去，别被看到了。”

十分钟后，在凌家温暖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凌家三口并楚炀一共四人，都坐在了沙发上，却无一人开口说话。

凌妈一直在上下打量楚炀。她还是无法相信，这个平日里在电视、广告、娱乐节目上才能看到的人，现在正坐在自家客厅里，喝着自家泡的茶。楚炀今天穿了一件做工讲究的驼色羊绒大衣，里面搭配着浅灰色的高领毛衣。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即便是坐着，也十分凸显优势。他脸上始终保持着从容淡定又谦恭礼貌的微笑，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简直堪称完美。

这孩子比电视和杂志上还要好看，没错。凌妈突然觉得，自己在见到楚炀的那一瞬还能保持基本的镇定，没有失声尖叫，真是太厉害、太有场面了。

最后，还是凌爸开口打破了沉默。毕竟作为一个只关心社会时政和抗日神剧的中老年男性，他对年轻一代的明星偶像完全没有概念。凌爸只觉得楚炀看起来有些眼熟，而且过分英俊帅气，其他没有太大感觉。于是他和蔼地开口，问了一句：“小楚啊，吃点水果，别客气。对了，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此话一出，凌爸瞬间感受到身侧投来两道犀利的眼刀。凌妈气鼓鼓地盯着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凌爸心里不禁犯嘀咕，怎么这年头不流行打探工作了吗？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他也收不回去了。

好在楚炀并不介意，而是认真地回答：“我主要是做影视工作，之前侧重在荧幕前，现在逐步转型到荧幕后了。”

“那就是，导演？”凌爸一听这话，来了兴趣，“那你认不认识宝红老师？哎呀，她主演的那些抗日系列电视剧我可喜欢了。对了，你有没有打算请她拍电视呀？”

“我跟宝红老师见过几次面，她是个很和蔼的前辈。”楚炀耐心地说道，“我暂时没有涉足战争类的电视剧，不过既然凌叔叔这么喜欢，以后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想我会邀请宝红老师合作的。”

凌爸简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拉着楚炀聊起来没完，甚至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着他近期看过的感兴趣的电视剧。凌妈在一边又是使眼风、又是咳嗽的，奈何凌爸完全把她忽视了。凌妈见自己一时半会无法打断老公的话题，也插不上言，只能对凌夏说道：“闺女呀，你跟老妈去厨房准备一下食材。”

凌夏心知肚明，老妈这是借机把她拉到一旁问话。于是她乖顺地点点头，跟着老妈去了厨房。

果然，才一脱离楚炀的视线，凌妈刚才强装出来的淡定就荡然无存了。她颇为激动地攥着凌夏的手，问：“你真的在跟楚炀交往？我是说，大明星楚炀要成为我女婿了？”

第226章 探亲（2）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凌夏回答，“如果不出意外，我在不久的将来，跟他会合并在一个户口本上。”

凌妈的表情一瞬间简直可以用不可描述来形容。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问：“闺女，你实话跟我妈，你为了跟、跟楚炀一起，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嗯？”凌夏一时没明白自己老妈的意思，抛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凌妈搓着手，瞥了一眼客厅，发现楚炀并没有注意她们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凌夏：“就是，他为什么会跟你一起？你不会是掌握了他的秘密之类，威胁他了吧？”

凌夏禁不住直翻白眼：“妈，您想什么呢？好歹您闺女也是个法律工作者，怎么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啊？”

“就是……就是……人家小伙子太优秀了，老妈怕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凌妈倒是诚实，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你真的不是知法犯法，利用自己的工作之便，钻法律的空子，掌握了人家不可告人的秘密，胁迫楚炀？”

凌夏一瞬间哭笑不得。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凌妈又问：“又或者，楚炀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身体有隐疾之类。没关系，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你也告诉妈妈，就冲他那张脸，不管什么妈妈都能接受。”

凌妈脑洞大开，简直让凌夏无法招架。她有点无奈，为什么每次自己有点桃花的时候，老妈都要往“跑偏”的方向上去设想呢？就像之前苏汝闻对她表示有好感的时候，老妈就让她一定要把握住，生怕“被鬼迷了心窍”的苏汝闻哪一天突然“灵光”了，就会后悔；而这次楚炀上门拜见，老妈不是觉得她威胁了人家，就是觉得楚炀有隐疾。总之，只要是优秀的男人和自己有了牵扯，老妈绝不会认为是自家闺女凭借非凡的魅力征服了人家。

“老妈，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呢？”凌夏忍不住，终于问出了这个让她困扰不已的问题。

凌妈还认真想了想，然后回答：“就是，比普通女孩稍微优秀一点。但整体来说，也还是个普通人吧。”

“所以，您觉得我一个普普通通的社会女青年，是配不上优秀的国民偶像的，对不对？”凌夏又问。

“虽然你是我亲生的，但人家楚炀确实太优越了。”凌妈说道，又加了一句，“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显得高不可攀。”

“但他曾经也是个比一般男孩优秀一些的普通人。”凌夏借用了老妈刚才的话，来反驳她的言语，“他身为一个‘普通人’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所以，普通人配普通人，没什么问题。”

“你们之前就认识？”凌妈一脸不可置信。

凌夏乐了：“认识啊。您还知道他的存在呢。鱼塘家的儿子，记得不？”

“啥？”凌妈一脸错愕，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是说，楚炀就是当年那个鱼塘家的儿子？”

“可以这么理解。”相比自己老妈，凌夏的表情真可以用风轻云淡来形容，“不过我还是有必要纠正一下，楚炀家里真的不是开鱼塘的。”

“那么你们曾经……”

“爱过。”凌夏接话，“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几年。后来又重新遇到，就又在一起了。很简单，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

母女俩聊了一会儿，顺便把食材准备好了，就一起回到了客厅。楚炀不知道跟凌爸聊了些什么，把老头聊得满面春风、热情洋溢。看那架势，如果不是因为凌夏捷足先登，老头指不定就要跟楚炀称兄道弟了。

见凌夏和凌妈终于从厨房出来了，凌爸赶紧招呼两人：“哎呀，你们怎么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凌妈在得知了自家闺女没有逼迫良家帅哥委身自己之后，就恢复了往日的应对自如。她笑道：“这不是因为小楚头一次来，想着多做些好吃的，准备时间才长了一些。”

“对对，今天一定得多做些好吃的。”凌爸附和，“小楚呀真是一表人才，就是瘦了些。工作虽然辛苦，但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说罢，凌爸撸起袖子，拽了凌妈再次钻进厨房，打算好好显露身手，做一桌子好菜。

看到老爸的架势，凌夏忍不住笑了：“喏，你的面子真大，我爸这些年轻易不会下厨了。我想吃他做的菜，都得提前巴结、预约。没想到你刚来，就能尝到，真有口福。”

楚炀挑了挑眉：“看来，叔叔阿姨对我都比较满意。我这次见家长，应该可以通过的吧。我说的没错吧，我还是比较擅长征服中年长辈的。”

“有什么是您不擅长的吗？”这个问题凌夏问过很多次了，她是发自内心佩服楚炀，果然天之骄子就是格外倍受青睐。

凌家老两口果然把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了，做了一大桌丰盛又美味的菜肴。楚炀也特别给面，吃的酣畅淋漓，还跟凌爸喝了点酒，喝得老人家心花怒放，实打实认准了这个女婿。

后来楚炀提到了打算跟凌夏领证的事情，凌夏本以为初次见面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会让爸妈觉得有些仓促。谁知道，凌妈听完频频点头，一脸迫不及待。凌爸看着楚炀的眼神愈发满意，直夸他有责任感、有担当。

果然啊，这是个看脸的时代，连自己的亲爹亲妈也不能免俗。

晚上离开的时候，老两口都对楚炀表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为了缓解这种离别的愁苦，凌妈主动把凌夏推了出去。美其名曰楚炀久不回恒河，恒河的老房子需要打理，让凌夏去搭把手。

她给楚炀装了满满一大包年货和美食，又趁着楚炀不注意在凌夏腰间拧了一把，耳语：“闺女，那个，你也老大不小了……妈妈可以接受你的人生阅历更加丰富，比如结婚生子之类的……”

凌夏：“……”

第227章 长久

楚炀已经久不回恒河的老房子了，而他的父亲至今未归，下落不明，母亲常年住在疗养院，这房子就一直被闲置着。

好在楚炀念旧，请家里的亲戚帮忙看顾，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钟点工去打扫，所以房子还算干净利落。只是再干净的表面，也遮掩不住久无人住的清冷。那感觉就像是个冰山美人，好看归好看，但冷到了骨子里。

凌夏没来由地就打了个寒颤，她想，楚炀的心里大概是不太好受的吧。曾经温馨和睦的家，如今成了个空壳子。哪怕是过去了很多年，回过头来再看，依然让人很不舒服。

于是她从背后圈住楚炀的腰，问他：“有些冷……今天要住在这里吗？”

楚炀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她：“不住这里，只是回来看看。酒店我已经让早早帮忙预定了，你是要跟我一起，还是回你父母那里？”

“他们把我赶出来了……”凌夏知道楚炀虽然表面看起来平和无事，心里多少还是感伤，于是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巴巴地睁眼看着他，“求收留。”

她这样子像极了大白讨零食的时候，一下就把楚炀逗乐了。他揉了揉凌夏的头发：“很乐意收留，求之不得。”

两人在老房子里待了一会儿，便驱车去了胡早早预定好的酒店。酒店是恒河市档次最高的五星酒店，他们的房间在顶楼的套房。凌夏在前台办理好手续，把房间号发给楚炀，两人一前一后入住，没有被人发现。

房间内有很大的落地窗，透过窗子可以俯瞰恒河的夜景。虽然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但凌夏还没有这样打量过自己的家乡。她抱着胳膊，看着夜幕下的灯火，一时有些失神。那些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大街小巷，好像或多或少都变了点模样。城市发展地很快，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起来。

楚炀走过去，和她肩并肩站着，于是玻璃上就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看起来十分般配。

凌夏转而凝视着两人的剪影，看了一会，开心地笑了出来。她指着窗上的影子，努努嘴，跟楚炀说：“瞧，咱们俩站在一起，挺像那么回事。”

“的确。”楚炀附和，“或许可以称之为，有夫妻相。”

凌夏的脸微微泛红，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觉得幸福。她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楚炀：“其实我也挺好的，对不对？为什么高中的时候，我总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甚至都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呢？”

楚炀闷声地笑，搂过凌夏的肩膀：“谁知道呢，少女的心思我可不懂。不过那时候你低调一些也好，不然太过优秀又不懂得遮掩，万一被别的人抢了去，我现在可怎么办呢？”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说说笑笑，把之前的落寞一扫而空。

楚炀说：“我感觉自己在你父母那里已经过关了。所以，我们回B市之后，等年节过了，就去登记吧。”

“你不会后悔吗？”凌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楚炀扭头去看她，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眸亮的惊人。

“后悔吗？我只后悔一件事，就是自以为是地觉得为你好，松了手。后悔没能把握好所有时间，和你在一起，错过了那些年。所以，我得赶紧把你娶回去，免得日后再多一件后悔的事。”

回到B市，登记的前一晚，凌夏几乎一夜未睡。她觉得一切都有点不真实，自己真的要跟楚炀成为夫妻了？

第二天天未亮，她就起身梳洗。虽然没怎么睡，但好在气色不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凌夏认认真真化了妆，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白衬衣。她仔细打量镜子中的自己，清秀，利落，透着一丝稚嫩和腼腆，似乎和学生时代的那个凌夏没有太大区别。

但她心里清楚，其实区别很大。学生时代的凌夏只能默默地爱慕楚炀，患得患失；现在的凌夏却将和楚炀携手一生，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无疑，她是极其幸运的。有多少人的爱慕不能宣之于口，有多人的坚持无疾而终。

林珊在婚姻登记处有个老熟人，托了关系开小灶，让楚炀和凌夏得以在正式工作时间之前过去，避开人群。两人填了信息表，拍了照片，很快办理完了全部手续。

凌夏捧着热乎乎、新鲜出炉的红本本，看着上面穿着白衬衣，一同微笑的一对璧人，感叹：“真像做梦一样。”

“算不算美梦成真？”楚炀笑眯眯地问她。

凌夏认真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弄得楚炀一头雾水。

“嫁给我不算你少女时代的美梦吗？”

“我的少女时代，做梦都不敢梦到嫁给你。”凌夏纠正他，“我只是默默地暗恋你，没敢想过，有什么样的结局。”

她这番话让楚炀又无奈又心疼。他牵起凌夏的手，把自己那一本结婚证也放进她手里：“收好。从现在开始，我所有一切都是你的。楚太太，我们回家吧。”

楚太太。

这三个字让凌夏一瞬间红了眼眶。似乎很简单的一个称呼，但其中经过了太多太多年。

楚炀向前走了两步，发现凌夏没有跟上来。他停住，回身等她，微笑着伸出手：“怎么了，累了？”

“没什么。”凌夏也回以他甜美的微笑，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曾经只能走在你身边偏后的位置，带着些卑微和伤感，追着你的影子；

从今往后，却可以与你并肩而行，带着爱和希望，一直走下去。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终于变成了长长久久、朝朝暮暮。

“楚太太。”

“嗯？”

“老婆大人。”

“嗯？”

“媳妇儿。”

“嗯，什么事？”

“没事，只是想用各种称呼，呼唤你。”

正文完

番外

婚礼是在爱尔兰举行的。古堡、曳地的白纱，俊美的绅士，如梦如幻，让人沉醉。

仪式并没有对外公开，只邀请了双方的亲友出席。有林珊的帮助，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一切都十分顺利。不过，还是有媒体得到了风声，在机场等着蹲拍。

凌夏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帽子、围巾、口罩、墨镜，就差套上脸基尼了。反观楚炀，只是戴了一副眼镜，自在地很。

他还对凌夏的全套武装点评了一番：“对比下来，似乎你更像明星，我是个素人。”

凌夏龇牙咧嘴地表示：“我这是受你所累，才不得以而为之。如果不是你被媒体盯得太紧，我需要这么辛苦？”

楚炀闻言，立即卖乖：“夫人受累了，都是我的不是。”说着，他帮凌夏整了整帽子，又说，“不过，你被拍到也是早晚的事。”

“我知道。”凌夏叹气，“只是不想太早露底，保持点神秘感总是好的。”

于是，神秘的楚炀太太在机场被拍到的照片，除了能看出是个女的，身材高挑苗条之外，其他任何特征都没被暴露出来。

时间久了，所有人都欣然接受了楚炀已婚且婚姻十分幸福的事实，凌夏也逐渐看开了很多。后来，他们也被人拍到过手牵手散步，被拍到过一起购物买菜，一起出门遛大白等等。好在粉丝们都很理智，林珊、齐阅他们的公关能力强到没话说，所以凌夏的生活和工作都没有被打扰到。

“你一定是不火了，”对于这些现象，凌夏总结道，“你的粉丝一定都找到了新的墙头，所以才能坦然接受我的存在，甚至没人围追堵截我。楚炀同志，你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哦，是吗？”“昨日黄花”闻言，放下手里的杂志，挑了挑眉。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指着一连串的数字，说，“可是，为什么我的粉丝数量不减反增呢？让我看看最新的留言，唔……‘楚炀哥哥，你太有魅力了，我好爱你’、‘虽然您结婚了，但依然爱您’、‘永远的男神，或许我可以期待来生吗’……”

念完留言，楚炀笑得狡黠，问：“或许，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呢？还是，珊姐他们怕我接受不了自己不红了的事实，特意花钱买水军，来刷留言安慰我呢？”

凌夏咬了咬牙，嘴巴张了几次，最后都无声地闭上了。

律所的同事在得知凌夏的结婚对象是楚炀时，惊得下巴差点脱臼。楚炀还非常亲善地邀请了他们来家里吃饭、做客。

小柯因为太过激动，从进门开始一直是同手同脚，但她始终没有发现。杨欢乐等人则强压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强装出一副淡定大气的样子，只是演技欠佳，表情很像便秘。

反观楚炀，才是真正的从容淡然。他穿了围裙，亲自下厨忙前忙后，丝毫没有一点大明星的架子。

凌夏觉得自己的老公非常长脸，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楚炀做了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原本他在众人心里的形象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结果现在变得如此有生活气息，让小柯她们更加激动不已。

“凌律师，我的老板，你到底是怎么拿下男神的？”饭后，小柯悄悄地把凌夏拽到一边，虔诚地询问，恨不得当场掏出小本本记录下来。

凌夏捏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回答：“首先，你要发现一个男神。然后，你要做好随时失败的准备。最后，从一开始就不要太有目的性。”

“就这样？”小柯听后，一脸不可置信。

“就这样。”凌夏笑眯眯的点头。小姑娘们总是看多了梦幻美好的爱情剧，当然想象不到她一路走来的艰辛，体会不到无望等待的苦楚。当然，现在她拥有了最美好的爱情和生活，以前的事情也无需多说。

小柯她们走后，凌夏挽着袖子收拾清理。毕竟饭菜都不是自己做的，请的又是自己的同事，好歹也要出一份力才是。楚炀煮了两杯咖啡，在一旁微笑着看她，忽然说了一句：“夫人真是勤快。”

凌夏洋洋得意：“那是自然。”她又问，“除了勤快，你的夫人还有什么优点？”

“夫人头脑聪明，人又漂亮，还善解人意。还有很多优点，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楚炀说道。

他的回答让凌夏非常满意。凌夏又想起小柯问自己的问题，又问：“那么，你是如何拿下如此优秀的女神的？”

“首先，你要发现一个女神。”楚炀笑眯眯地回答，“其次，不要要让她默默付出却无知无觉，不要让她等得太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她的手，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珍惜她。”

他的答案，出乎凌夏预料。显然，楚炀是听到了自己和小柯的对话。她的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心里有一股温热的暖流：“我刚才说的那些，是逗小柯玩的。”

楚炀却认真地说：“但我说的这些，是真心实意的。”

他走过去抱住凌夏，吻了吻她的头发：“还好我没有错过我的女神，不是吗？”

第二次孕检的时候，医生告诉凌夏，听到了两个胎心。

凌夏那个时候傻傻的，丝毫没有她身为胜率傲人、首席律师的派头了，竟然问了一句：“什么？您的意思是说，我的宝宝有两个心脏？”

“是两个宝宝，各自一个心脏。”医生简直哭笑不得。

一旁陪着检查的楚炀眼睛都放光了：“所以，是双胎？”

医生点头：“是的，恭喜二位了。”

做完检查回家，开门后凌夏被家里的情景惊到了。林珊、胡早早、齐阅他们竟然都来了，还把房间里布满了气球、甜品台等装点，弄的好像婚礼现场。

“这是？”凌夏一脸茫然地看着楚炀。

“忍不住，把好消息告诉了他们。”楚炀耸了耸肩，“谁知道珊姐比我们还要激动。”

林珊挽着凌夏的胳膊，扶着她到沙发上坐好。胡早早倒了一杯热牛奶，递到凌夏手里。齐阅甚至开始研究把电视挪开，不要正对着凌夏，以免有辐射。

一屋子人四双眼睛盯着，让凌夏颇为不适应。

“你们别这么兴师动众……”她无力地抗议。

林珊立刻驳回：“你现在是国宝级人物，必须要被重视起来。最近我会尽量减少楚炀的活动安排，让他多在家陪着你。还有，律所那边，需不需要暂时请假？”

凌夏连忙挥手：“不用不用，我实在是闲不住，珊姐你放我去工作吧。”

林珊皱着眉头想了想，大概是怕凌夏一直待在家里憋闷坏了，勉强答应：“上班倒也可以，但不要接手什么案子了，特别是纠纷严重的，耗费心力，还不利于胎教。还有，你就别自己开车上下班了，齐阅和早早可以轮番接送你。”

被点名的两个人一齐点头，十分殷勤。

于是，凌夏过上了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幸福生活。

直到有一日，凌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着实被惊到了。她有段时间没好好大量自己，以至于才刚刚发现，自己的脸圆润了一大圈。

“我不能再这样享受了。”凌夏憋着嘴，跟楚炀抱怨，“你快跟珊姐他们说，别再每天山珍海味地喂养我了。再这样下去，我要变成球了。上班也用不着齐阅、早早接送，自己滚动着出门就行了。”

楚炀笑的十分欢快，还用食指戳了戳凌夏的脸颊：“但我觉得你脸蛋圆圆的，很可爱。”

“球是可爱，但没人真正喜欢球……”凌夏无奈地说。

“没关系，你变成的球，我一样喜欢。”楚炀说的情话总是无比甜蜜，于是凌夏就降服了，心甘情愿继续做“球”。

孩子们出生的时候，凌夏觉得自己所受的苦、所长的肉，都是值得的。哥哥和妹妹白白胖胖的，十分惹人喜欢，而且非常乖巧。见过孩子的人都说，两个小娃娃长得很像楚炀，和爸爸一模一样。

对此，凌夏表示了些许不满：“我辛辛苦苦怀胎，腿脚水肿地惨不忍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几乎是你的‘复制粘贴’，和我相似的地方不算多，这也太不公平了。”

楚炀想了想，安慰她：“如果你辛辛苦苦怀胎，水肿地惨不忍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还没有继承我的优点，岂不是更郁闷？”

凌夏想了想，不自觉点点头。但不久后她回过神儿，发觉这话里的意思不对：“我怀疑你在内涵我，抬高自己。”

“没有，没有，”楚炀连连摇头，“我就这么点优点，长得还算好看。凭着这个优点，才能吸引你的。所以，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个随了我这一点，以后也能找到像你一样优秀的伴侣，这才是重点。”

于是，凌夏又开心了。她觉得楚炀真是太会说话了，句句说在了她的心坎里。

两个小娃娃四岁的时候，楚炀接受邀请，带着孩子们参加了一档亲子真人秀。

节目播出后，反响空前地强烈。国民男神依然还是那么男神，两个宝宝粉雕玉琢一样，可爱到不行。父子三人在一起，简直是颜值爆表。最重要的是，楚炀对两个孩子细心体贴，孩子们对他十分依赖。看得出，他们的家庭十分和美，让人羡慕。

凌夏就在网络上刷评论和弹幕，就看到广大网友说道：

——我的天呐，我的男神这么温柔、这么慈爱。我也好想做他的女儿，呜呜~

——怎么会有楚炀这么完美的男人，我感觉自己更爱他了。男神看我！

——楚大帅哥的老婆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吧，不然怎么会拥有国民男神和这么可爱的宝宝，命也太好了。不不不，不止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生生世世都在拯救宇宙啊！

——我要不行了，@XXXXX，看看男神，好好学学，找找巨大的差距。

楚炀回家的时候，凌夏就把这些评论说给他听了。

“所以，大家都觉得是我特别幸运，可以霸占你。”凌夏抱着胳膊，说道。

近年来因为楚炀的宠溺，她的底气越来越足，家庭地位稳步上升，全然没有了曾经怯懦、自卑的影子。

楚炀立刻回答：“人类的见识太浅薄，我们凌大律师的好才是绝无仅有的，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于是在之后播出的节目里，楚炀捡了个合适的话头，认认真真地说道：“大家都觉得我的太太嫁给我，是十分幸运的事。其实，幸运的人是我。她比任何人都爱我，都更懂我。所以，能娶到她、能和她一起生活、生儿育女，我才是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人。”

凌夏在家里透过电视屏幕看到这一段，抿着嘴笑了。只是笑着笑着，温热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自己还是会被楚炀感动，还是会为了他，牵动自己的心肠。

不过，她喜欢这样。

毕竟，那个人是她从少女时代就爱慕的人，是她的青春，她的懵懂，她的记忆，是她全部的美好。

擦了擦眼泪，凌夏给楚炀发了一条微信——节目我看到了，表现不错，今天晚饭可以加鸡腿了。

消息发出去不久，她就收到了回复——谢谢夫人，爱鸡腿，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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