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植空间有点田 - xp1024.com
《药植空间有点田》


第一章 没有那个命

“娘,这都一天一夜了,蓁儿还在发热,能不能…能不能请个郎中来看看。”说话的女声,细声细气,带着哀求的意味。

“看看看!看什么看,不过是掉到河里,灌下去几碗姜水,发发汗就行了,哪用得着请大夫!”

“已经喂她喝了好几碗姜水了,热还是没能退下去,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娘,我求求你…”

谁?是谁在说话?

黑暗中,叶蓁听着不远处传入耳中的声音,意识渐渐苏醒……

记忆中的最后一幕场景,是她在过马路时,被一辆不知是失控,还是刻意的车辆撞中。

周围各种车辆的刹车声,行人的惊叫声,街边店铺里放送的音乐声,绘制出她的死亡,传入倒在马路血泊中的她耳里。

她心中讥讽,没想到他们竟然连一天都没忍住,在她十八岁的第二天,就采取了这样的手段!

可惜啊,他们失算了,她早在十六岁,能证明自己有独立经济能力后,就立下了遗嘱,如果她意外死亡,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回忆结束,那么,她现在是在医院?

但……此时依旧不停传入耳中的声音告诉她,似乎不是这样?

眼皮就好像黏住一般,她使出全部的力气,勉强睁开了一丝,入眼所见的,是昏暗的房间。

茅草和木头组成的屋顶,土黄色的墙壁斑驳,那是雨天留下的痕迹。

身上盖着一床薄被,打满了补丁,身下睡的是土炕,洗的发白,同样打满补丁的单子下,铺着一层干稻草。

屋内只有两件可以称得上是家具的东西,一张缺了半条腿的木桌,用几块石头垫着,勉强能够站立,墙角一口红漆掉落不少的木箱。

整个屋子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提供着微弱的光线。

她这是…穿越了?

身处现代社会,这词汇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结合自己目前的所见所闻,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念头刚升起,忽的,她眼前出现一张稚嫩,瘦弱的小孩面孔,大大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一脸惊喜:“姐,你醒了?”

不等她回应,小孩扭头冲门外喊道:“阿娘,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女孩的叫喊声,就像是打开了机关,瞬时间,大量的记忆从她的脑海深处浮现。

她真的…穿越了!

来到了一个叫做桃花村,一户姓叶的人家里,很幸运,这一世,她的名字依旧叫做叶蓁。

她是父亲的第二个孩子,在她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

她的妹妹…似乎就是眼前这个,头发如枯草,面黄肌瘦,明明年纪已经十岁,看上去却像是六七岁的孩童了。

看到妹妹的外貌,叶蓁第一个反应就是努力抬起手臂,几秒后,她默默的放下胳膊,双眼看着屋顶发起了呆。

她现在不用照镜子,也完全能够想象出自己的样子,嗯,对照妹妹的外貌就可以了。

年纪上,她仅仅比妹妹叶杏大了一岁多,整体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叶杏看到炕上姐姐的模样,小声问道:“姐,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我去给你烧?”

叶蓁瞥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被妹妹这么一问,她这才察觉到自己干裂口渴的嘴巴,和叫嚣着饥饿的胃。

叶杏看到姐姐点头,一咕噜爬下床,跑向门外。

当房里只剩叶蓁一个人时,门外的哀求声,立刻变的清晰刺耳起来,让她的眼眸,渐渐暗沉下来。

门外不远处,三十多岁,身材干瘦,一脸愁苦的妇人邢氏,听到女儿叶杏的叫喊,没有急着返回屋内。

反而搓了搓手,看着面前的人一脸忐忑:“娘,不请郎中也行,能不能拿两个鸡蛋给蓁儿补补?”

按照她的经验,女儿既然已经醒了,问题应该就不是很大了,和请郎中花掉的铜钱相比,两个鸡蛋的代价明显要小上很多,娘应该会同意的…吧?

站在邢氏面前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妇人,额头和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样,法令纹深重,眼睛虽小却透着精明,嘴唇很薄,显得有些刻薄。

听了她的话,老妇人白眼一翻,吐沫四溅:“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

“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真把自己当大家姐儿了,还想吃鸡蛋?她这是做梦!让她忍着,马上就开饭了,等晚上再吃!”

“不吃鸡蛋了,不吃鸡蛋了,娘,让我给她熬碗栗米粥吧,就一碗,我少抓点栗米,熬的稀稀的,用不了多少米的。”

邢氏脸上带着胆怯,但却没有退缩,锲而不舍的继续哀求着。

现在刚过正午,距离晚上开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女儿身体虚弱,需要食物进补。

老妇人眉毛一竖,张嘴就要继续开骂,屋里的叶蓁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出声:“阿娘…”

通过脑海里的记忆,她很明白,邢氏就算再怎么哀求,祖母也不会同意。

祖母偏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的性命在她看来,就如同尘埃般渺小。

事实上,就算自己真的死亡了,在祖母看来也完全不算回事儿,哪家的孩子没有夭折的?

即使她的年龄按虚岁算,已经十二岁,早过了容易死亡的年纪。

邢氏听到女儿的呼唤,立刻应声:“哎!”

再也顾不得别的,转身往屋内走去,脚步匆匆,竟把老妇人抛在了原地。

老妇人赵氏的脸,顿时就像是调色盘般,青了红,红了紫的,张嘴就想要大骂,但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忍了下来。

看着邢氏的背影,脸色阴沉的可怕。

邢氏走了几步,似是想起身后的老妇人,身体顿住,扭头小声说道:“娘…蓁儿叫我,我看过她,马上就去干活!”

“哼!”赵氏冷哼一声,白眼一翻,甩胳膊转身走了,一路上骂骂咧咧:“黑了心肝的玩意儿,竟然敢给我甩脸子,都是讨债鬼,一窝子没出息的东西……!”

第二章 忍不了!

已经走到房门口的邢氏,听着身后的骂声,脸色白了又白,但最后还是克制住想要转身的念头。

屋内的炕上,叶蓁听着门外的骂声,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她深吸了口气,微微侧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邢氏,声音软软的叫道:“阿娘…..”

“哎,哎!娘在这里!”

邢氏几步走到炕边,看着炕上小脸蜡黄,虚弱无力的女儿,呜咽出声:“都是娘没用,都是娘没用,这到开饭还要好久呢,呜呜呜呜…..”

炕上的叶蓁面无表情,哭泣能解决问题吗?

上辈子,从她的父母意外身亡,亲戚为了她家的财富,争夺她的抚养权开始,她就再没有因为伤心流过泪!

这辈子自然也不会!

“阿娘,我好渴…”她虚弱的出声。

“娘这就去给你烧水喝!”女儿有了需求,邢氏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抹眼泪,就准备出去。

就在这时,叶杏急匆匆的从门外跑进来,双手捧着个碗:“姐姐,姐姐,我水烧好了。”

随她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男孩。

“姐姐,你醒了!”年纪小些的男孩,进屋后看到炕上的叶蓁,立刻小跑着爬上炕。

而个子高些的男孩,进屋后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反手把门给关上。

叶蓁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目光转向妹妹手中端着的碗。

果然,碗中盛放的,并不是纯粹的清水,而是蛋花汤,上面还滴了一滴香油。

注意到她的目光,叶杏咧嘴喜滋滋的道:“哥哥运气好,找到两颗野鸡蛋,姐,我刚还偷滴了一滴香油,你快喝掉,被三婶闻到可就糟了!”

怪不得呢,叶蓁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接受了这具身体全部的记忆,她立刻明白了哥哥刚刚关门的原因。

叶家是个大家庭,但他们一家,却是最不受祖母赵氏重视的,也因为这一点,叶家似乎随便一个人,都能欺负到他们头上。

比如三房的李氏。

“狗鼻子!”是妹妹给三婶起的外号,明明吃的用的都比他们家好,但只要邢氏这屋有什么好吃的。

不管藏的多严,最后都会被用各种借口走进屋的三婶发现,进了她的肚子。

不过,叶蓁却觉得,相对叶家的其他人来说,三婶反而是最好对付的!

“蓁儿快喝,趁热喝,喝了病才能好的快!”因为儿子意外的收获,邢氏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了,看着女儿笑的温柔,一手扶女儿起来,一手把碗送到她嘴边。

思绪飘飞的叶蓁,因为邢氏的话和动作瞬间回神:“我自己来。”

接过邢氏手里的碗,看了眼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哥哥,妹妹和弟弟,犹豫了下,没有说出分着喝的话,自己全部喝干净了。

一碗热热的鸡蛋汤下肚,叶蓁脸色明显好了一丝,身体感觉没那么冷了,胃也没那么疼了。

重新躺下后,困意很快上涌。

“娘去干活了,杏儿和三郎留在屋里,照顾姐姐。”邢氏站起身,对两个儿女吩咐道。

“弟弟留下来就好,我帮娘干活!”叶杏动作迅速的从炕上呲溜下地,跟在邢氏身后。

“好好养病。”体型虽瘦弱,但脸庞却俊秀的叶铭,走之前说出进屋后的第一句话,当然,也是唯一的一句。

叶蓁轻点了下头,哥哥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会这样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屋里很快就只剩下她和另外一只小豆丁,她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虚弱的身体让她没精力去关注更多。

闭上双眼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睡着之前,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她的空间还在吗?

傍边的叶文俊看到姐姐睡着,动作很自然的挪过来,轻轻掀开薄被的一角,躺在了她身侧。

…………

“姐姐,姐姐,快醒醒,饭做好了,如果去的晚了,祖母又要骂了!”

炕上的叶蓁被傍边的小豆丁叫醒,只是楞了一瞬,就立刻清醒过来,坐起身子,随手拢了下头发,穿上青裙和鞋,拉着弟弟就走出门。

她动作之所以这么速度,弟弟的说辞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经过几小时的休息,已经理清这具身体全部的记忆。

包括她这次落水的原因!

根本不是她之前以为的不小心,而是被大伯母家的孩子,叶晗月推下河的!

哼,以为她叶蓁好欺负,会忍下这口气?

你还真是想多了!

………….

叶家人口多,房子也不小,面朝大门的是正房,有三间,正房傍边还有两间耳房,一间当做灶房,一间用来放杂物。

紧挨着正房两侧的,是两座厢房,各有三间房,一座住着大伯母一家,一座住着他们和三婶家。

现在天气转凉,晚饭都是在祖父祖母的正房里吃的。

叶蓁拉着弟弟进屋时,屋里已经摆好了两张方桌,男人坐一张,女人坐一张。

里侧的桌子傍,已经坐满了人,上首坐着祖父叶方,左侧是大伯父叶正德,他的儿子叶文昊,右侧是祖母的小儿子叶文星,三叔叶正立,最后才是她的父亲叶正明。

叶蓁看到这一幕,轻轻眯了眯眼,从这个座位的安排上,就能看出祖母的偏心程度,她的父亲在这些人中,无疑是地位最低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弟弟,根据脑海中的记忆,走到另一张桌子边。

和祖父那一桌相比,她所在的这桌,明显要拥挤一些,除了上首留着祖母的位置,其他地方都已坐满了人,加起来足有八人。

她的母亲邢氏并不在这里,应该是在厨房忙活。

叶蓁抿抿唇,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眼角余光瞥见坐在大伯母身侧的叶晗月,脸上那一闪即逝的得意表情。

眼珠一转,有了想法…..

挥手制止了准备挤一挤,挪出地方让她坐下的妹妹和哥哥,目光转向坐在桌边,那个肤色白皙的少女。

注意到祖父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向这里,而祖母也在此时进屋,叶蓁被衣袖遮住的手,突然狠掐了自己一下。

借着这股痛意,泪花瞬间涌上了她的眼眶,本就脸色苍白的她,此时看上去,几乎不用伪装,自有一股可怜感。

“晗月姐,我哪里得罪你了?”叶蓁一脸委屈的问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让屋内的所有人听到。

第三章 一出好戏

得意了不过一瞬的叶晗月,被叶蓁突来的问题问楞了,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三房李氏脸上闪过一抹看热闹的兴奋,目光不停的在叶蓁和叶晗月脸上轮换瞅着。

大房马氏毕竟经历的事多,楞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惯性的“和善”笑容:“呦,二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家人,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说完扫了眼桌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二丫头今天来的晚了,这是没地方坐了?快过来,坐到大伯母身边!”

哼,真不愧是大伯母,记忆中,叶蓁一家可没少在她身上吃亏。

明明是大伯母和晗月姐,故意一人占了两人的位置,反倒变成她的错了?

这番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还真是佩服!

如果是以前的叶蓁,在这番说辞下,只有憋屈的份儿,但现在….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叶蓁就像是没听到大伯母说的话,脸上依旧是一副委屈的表情,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晗月姐,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作为姐姐,完全可以教训我的,为什么你要….?”

话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明眼人一看知道她肯定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玩心计嘛,当她不会吗?

以前的叶蓁毕竟见识的少,面对段位比她高不止一筹的大伯母一家,吃了不少亏。

但她可不一样,曾经身处现代社会,就算只活了十八年,应付大伯母一家却也绰绰有余了。

叶晗月眼中闪过一抹慌乱:“难道她看到自己了?”

“不,不可能的!我是从背后推的她,她绝对是看不到的!怀疑?对,她肯定只是怀疑,她是为了让我自己承认!”

自以为想通了这点,叶晗月立刻尖声反驳:“我做什么了?你可不要污蔑我!”

叶晗月作为大房唯一的女儿,平时很受大伯母宠爱,这从她那一身八成新的黄衫紫裙就能看的出来。

长相只能算清秀,但肤色白皙,加上年龄不大,自有一股少女的朝气,勉强算是个清秀佳人。

这个世界虽然不是叶蓁已知的任何一个朝代,但布料在这里的价钱可不便宜。

不过,也因为宠爱,导致她虽有心计,可跟大伯母相比,却相差甚远。

“晗月姐,我知道我平时不讨你喜欢,可是你也不能把我推下河啊,你知道瞬间被河水淹没是怎样的感觉吗?”

“好冷,好冰,不能呼吸,只能渐渐沉入河底….就像是河里有无数只手,一直在拽着我,拉着我,想让我陪它们…..”

叶蓁目光暗沉,明明脸上还带着泪水,可是说话的声音,却有些低沉,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动作,就像是在模拟之前的挣扎。

“啊!我没有,不是我,你别瞎说!”叶晗月被吓的一激灵,否认三连脱口而出,声音还不小。

这下,彻底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座的没一人是傻子,叶晗月的反应太过激动,很难不让人怀疑。

李氏咧了咧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拍手说道:“我说呢,昨天月丫头那样惊慌慌的回来,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啊!”

好!说的好!

叶蓁差点就要给三婶鼓掌叫好了,这简直是神助攻!

同样的话,从自己嘴里出来,和从其他人嘴里出来,是两个概念。

可这话听在马氏耳中,差点没让她气炸了肺,她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瞥了李氏一眼。

看向叶蓁时,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和善”,笑着说道:“蓁丫头可别听你三婶瞎说,晗月昨天哪有慌张?不过是记得我的嘱咐,没再外面瞎逛,按时回来罢了。”

叶蓁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嘲讽,就知道不能小看大伯母,一句话,既反驳了三婶的话,又在祖母面前,给她上了眼药。

她昨天可不就是出门“瞎逛”,才掉到河里的吗?

虽说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可在这些人的眼里,是与不是,似乎无关紧要,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

只可惜,她可不是好打发的!

“我也不敢相信是晗月姐,就是因为不敢相信,所以我才会在看到晗月姐,伸手推我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被她推入了河中。”

叶蓁眼眶中的泪水不停滑落,哭的泣不成声,悲声说道。

如何在哭泣时保持形象,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要让其他人感受到她内心的悲痛,又不能让人觉得辣眼睛,恶心,还要让人生出怜惜感。

前世时,她可是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遍的。

虽说这具身体,因为缺乏营养,外在形象不怎么好,但她年纪还小,此刻身体虚弱,脸色泛白,所以勉强达到了一些效果。

比如说…..她的母亲。

邢氏抖着嘴唇,身体晃了晃才站稳,手上的饭盆都差点没拿住,脚步虚浮的走到桌边。

“月丫头,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就算你再不喜蓁儿,你也不能推她下河啊,蓁儿烧了一天一夜,差点就去了!”

叶晗月疯狂摇头,慌乱的说着否认的话:“不是我,二婶,我没推她!”

马氏拉着女儿的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弟妹,事情还没弄明白呢,只凭蓁丫头几句话,你怎么就往唅月身上扣屎盆子?”

“就是,吵吵啥,都不饿是吧?不饿就给我滚出去!老大家的,快过来分饭!”赵氏瞪了叶蓁一眼,夺过邢氏手里的饭盆,往桌上一摔,大声说道。

“娘,事情都还没说清楚呢,不急着这一会儿!”李氏看戏看的正过瘾呢,可不想就这样结束。

叶蓁瞥了她一眼,三婶竟然会“帮”他们?

不,或许三婶只是想给马氏添堵,记忆中,两人可没少闹矛盾,但最后都以马氏胜出而结束。

不过,这正合她意。

赵氏小眼睛如刀般盯着李氏,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你这贼婆娘,吃食都堵不上你的嘴!”

说完这句,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一拍大腿,就哭嚎起来:“老二,快来看看你媳妇啊,她坏心眼,烂心肝啊,这是想要逼死我啊。”

“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省的碍你们的眼,我这就去死,免得受你媳妇的气!”

第四章 让她死!

这一番话说的,那是语调昂扬,和唱戏似的,深刻的让叶蓁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做蛮不讲理,什么叫做胡搅蛮缠。

另一张桌上,原本就坐立不安的叶正明听了这话,屁股就像是着火般腾的站起,涨红着脸来到赵氏面前。

“娘,您…您别生气,她…她也没说啥啊…”后续的话,在赵氏的瞪视中,渐渐消声。

在叶蓁的记忆中,她这一世的父亲,是个顶顶老实的汉子,嘴笨,没有坏心思,这一家田地里的活,父亲一人最少能解五分之二。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怎么讨祖母喜欢。

“她还没说啥?她刚刚是不是冤枉月丫头了?这是她一个做婶子该做的事情吗?她这狠心的毒妇!”

“月丫头马上就能说人家了,让她背上这样的名声,她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赵氏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道。

嚎到一半,话题一转,又骂起了李氏:“还有你,你也是个没好心的,你就这么想看戏,好哇,我给你唱出大戏,一出棍打妖精的好戏!”

说话间,手不知从那拿出一根木棍,挥手就朝着李氏打去。

“啊!娘啊,我可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着让蓁丫头把事情说清楚,真的,你相信我!”

李氏反应很快,棍子还没打过来,她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也顾不上看戏了,一边躲闪,一边解释着。

“说清楚?我呸!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儿?都是一家人,蓁丫头没看清楚冤枉了月丫头,你也跟着凑热闹!”

“就算这事儿是真的又算啥?蓁丫头又不是什么大家姐儿,不就是掉河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现在又没啥事儿,用得着这样?她这是给谁看呢?她这是不想让这个家安生,给这个家找事儿!”

五十多岁的赵氏身体明显很好,一边追打李氏,一边中气十足的喝骂她,可是话里话外,说的却明显是叶蓁。

李氏听了她的话,也不躲闪了,屁股往地上一坐,拍腿就哭喊起来:“娘,你这说的是啥话?我是不下蛋的母鸡?那花儿和梅儿是怎么来的?”

“要不是怀第三胎的时候伤了身子,我怎么会这么多年无所出?我当时是因为谁?”

“我苦命的儿啊,你就这么离我去了,娘命苦,没能保住你啊,娘,您打吧,打死我吧,我好给我那苦命的孩子作伴儿!”

李氏哭喊的声音很大,可是却光打雷不下雨。

站在那里的叶蓁停顿了下,这才继续哭泣,事情似乎往什么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心好累,她刚刚明明说了,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为什么祖母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还说了这样的话?

看来和这一家子人说话,不能太过曲回,要直接一点,因为他们自带装聋作哑的本事。

叶蓁吸取教训,决定改变策略,抢在赵氏做出反应之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

哭叫出声:“祖母,我是亲眼看到唅月姐推我入河的,怎么是冤枉她呢,我知道您平时疼惜唅月姐。”

“可我也是您的孙女啊,我背上这样的名声,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头,还怎么活?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难道就只有你们会吗?

她也会!

说完这句话,叶蓁低头就向祖父傍边的炕角撞去,这一变故,终于让叶方不能再干坐着了。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三房叶正立,他一把拽住从身边经过,不管不顾往前冲的叶蓁,劝慰道:“三叔知道你心里委屈,可这死字可不能轻易挂在嘴边!”

呵呵,那刚刚你媳妇哭喊时,你怎么没有站出来?

叶蓁心里嘲讽,表面上却嘤嘤哭泣着:“让我死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其被祖母冤枉死,我还不如撞死算了!”

她为什么会在河边流连,给了叶晗月可趁之机?

还不是因为这一大家子人,唯有他们一家天天做活,却连吃个半饱都做不到,所以她才会到河边,希望能抓几条鱼吃。

父亲还算好些,是祖母的亲生儿子,虽然不得她喜欢,可毕竟田里的活要指望他,在吃食上勉强还能和其他儿子一视同仁。

可是他们就不行了,不管是今年已经十二岁的哥哥,还是她自己,又或是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弟弟,这么多年,连一次饱饭都没吃过!

从记忆中知道这些的叶蓁,第一个反应就是为这家人不值!

凭什么?

就因为家人老实肯干吗?这明明是一种良好的美德,不应该成为被怠慢欺负的理由!

赵氏不干了,什么?竟然有人比我还能闹腾?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危机感,一骨碌从地下站起,枯树皮一般的手指指着叶蓁。

吐沫横飞的大骂起来:“死!让她死!这就是个讨债鬼,我养她吃,养她喝的,又不是大官家的姐儿,说她几句就不行了?”

“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和月丫头能比吗?我月丫头以后可是要嫁到大户人家的。”

“你呢,就是配个泥腿子的命!在这瞎折腾什么?再瞎折腾,我一巴掌呼你脸上!”

听听?这是一个当祖母的人应该说出的话吗?

就算叶蓁已经从记忆中知道祖母偏心,但真面对了,还是觉得心寒不已。

不行!她原本的设想是行不通了,祖母的偏心已经到了骨子里,就算把事实摆在她眼前,她也有装睁眼瞎的水平。

余光看了祖父一眼,注意到他脸上此刻的犹豫,心念转动间,猛的挣脱三叔的手。

“咚”的一声在祖父面前跪下,眼眶含泪的说道:“从小祖父您就教诲我们,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可是孙女不明白,唅月姐明明做错了,为什么孙女就说不得?孙女这次掉河,如果不是桃儿姐恰巧路过,救了我性命,孙女就只能做河下的一具枯骨了。”

“孙女贱命一条,不值得祖母花费铜板请郎中,不值得吃几个鸡蛋,几把栗米补身子。”

“孙女知道祖父祖母疼惜晗月姐,可是孙女还知道一句话,过而不改,是谓过矣,难道要等唅月姐做下更大的错事,才加以教诲吗?”

第五章 惩罚

这一番话,叶蓁说的是字字清晰,又快又稳,就像是无形的巴掌,打在赵氏和叶方的脸上。

叶方抬起眼皮,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她,似是没想到以往从没关注过的孙女,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和他的反应不同,赵氏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跳着脚的指着叶蓁骂道:“你个黑了心肝的丫头片子,说的这是什么狗屁话,你竟敢这样咒自己的…..”

叶方猛地扭头爆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赵氏楞了一下,突地往地上一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起来:“丧良心啊,我嫁到你叶家三十多年,给你生儿育女,给你做牛做马,临到老了你竟然这样对我,我不活了!”

说着就向傍边的桌腿撞去。

“老大家的,还傻愣在那干啥,还不快把你娘拉住!”叶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傍边的叶正德很有眼色的给他顺了顺后背。

大房马氏应声拽住了赵氏,低声安慰着。

叶方指着赵氏,似乎是想骂什么,但看着她苍老的面庞,最后只余一声叹息:“都是当祖母的人了,你这样岂不是让小辈们笑话?”

赵氏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虽没说出口,但表露出的意思却很明显:谁敢笑话我?

“都是一家人,娘您先坐下来,听父亲好好说。”叶正立扶着赵氏,缓和着气氛。

赵氏瞅着叶方气的发青的脸色,也不敢再闹妖,配合着儿子的动作,在凳子上坐下。

叶方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挥开大儿子拍背的手,在凳子上坐下,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月丫头,蓁丫头,上前来。”

叶蓁原本就在附近跪着,闻言听话的站起,来到祖父面前,至于叶晗月,闻声身体却是抖了一下,磨磨唧唧的不肯过来,被马氏在背上拍了一下,这才走上前。

这一幕,被叶方全部看在眼里,心中最后一丝犹豫,终于全部消失。

“月丫头,我问你,蓁丫头说的…是否实属?”

“我….我…..”叶晗月被祖父严厉的神色吓的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氏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可是一家之主发威,她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冲着不远处,穿着一身九成新圆领袍衫的叶正德使眼色。

没想到他却像是没看到般,老神在在的坐在叶方身侧,一点也没有出声的想法,可把马氏给气的够呛!

叶方的目光移到叶蓁身上:“蓁丫头,你来说!”

“是,祖父!”叶蓁清脆的应了一声,语速不急不缓,声音清晰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和刚刚所说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多了一些具体的细节,比如说,她为什么会在河边流连,被推下河时是半蹲着的,也因此看到了面前河水中晗月姐的倒影。

清晰明了的向大家说明了,她怎么会知道是谁把自己推下河水的。

随着她的讲述,叶晗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难看,本以为没人看到的一幕,却原来…..她竟然都看到了吗?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难堪,双手紧握,想要开口打断,却在看到祖父神情的瞬间,冲动消失….

“跪下!”叶方脸上的表情严肃到可怕,怒喝出声。

叶晗月脸色刷的变白,瞥了身侧站着的叶蓁一眼,咬着嘴唇不甘不愿的在地上跪下。

“祖父,不是她说的那样,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没想推她,没想到她那么不经吓,竟然掉到河里….”叶晗月紧张的解释。

叶方看着面前的孙女,脸上难掩失望之色,他活了半辈子了,难道还分不出孙女话里的真假吗?

还有蓁丫头话里说的另外一件事儿,更是让他脸上无光,想到这里。

他扭头对赵氏吩咐道:“从今往后,把你偏心眼的那套给我收起来,其他人吃啥,蓁丫头家的就吃啥,再让我知道你偏心的没边儿,你就给我滚回赵家!”

赵氏眼睛一瞪就想发作,可看着老伴儿不容置疑的神色,哼唧了半天,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叶蓁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想,这里虽然不是自己已知的任何一朝,但同为古代,依旧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

任凭赵氏平时多么强势闹妖,可是一家之主发话,也只有服从的份儿!

“至于月丫头吗….”叶方为难的皱了皱眉,沉吟半晌,才做下决定:“今天的饭就不用吃了,除此之外,三个月不许出门,每天给我背诵家训一百遍!”

叶蓁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祖父祖母的偏心简直是一脉相承,叶晗月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儿,竟然只是少吃一顿饭,禁个足,背百遍家训?

按常理来说,似他们这样的农家,是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家训的,但祖父年少时进私塾识过字。

虽然没学成什么,但却一直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有功名的那种。

也因此,他利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制定了十条所谓的“家训”。

至于禁足,现在已经过了秋收,天气转凉,出不出门有差别吗?

但不管如何,至少她今天的目的达成了一部分,有了祖父发话,祖母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会再明目张胆的克扣他们一家的吃食了。

叶方说完这句,紧接着又对着赵氏吩咐道:“蓁丫头这次受苦了,你给她拿二十个鸡蛋补补,明天再请个郎中来看看。”

前面说的,赵氏还没意见,可是一听要给叶蓁分鸡蛋请郎中,她立刻就不干了。

尖声反驳:“哪有铜板请郎中?鸡蛋攒着是要换家用,卖钱的!她又不是大官家的姐儿,不过是掉个河,又没啥事儿,用得着二十个鸡蛋?就给两个…不,一个!”

“你…你个老糊涂!我…”叶方指着赵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大房叶正德适时出声:“父亲,这惩罚就让我出吧,子不教父之过,月丫头这次做了错事,理应由我来承担,我之后一定会好好教导她的!”

第六章 皆大欢喜

虚伪!

叶蓁瞥了大伯父一眼,真要是有心,你刚刚为什么不说?现在才说,还不是为了博得祖父的欢心?

果然,叶方听了儿子的话,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一脸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连声道:“好!”

这样的处理结果,似乎皆大欢喜,祖母不用出钱出鸡蛋,而大伯家明明做了错事,却得到了祖父的赞赏。

李氏看了一场免费的戏也不闹了,安静的坐下来准备吃饭。

至于大伯母,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勉强维持着表面功夫,没把情绪摆在脸上。

而叶蓁那全程没说一句话,年仅十三岁,神情高傲的四叔叶文星,却在祖父赞赏大伯时,看了哥哥好几眼,而后眼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没有分家,家里所有东西理应都在祖母手里,大伯一家是如何拿出二十个鸡蛋,又是怎么有私房钱的,除了叶蓁,似乎没人在意…..

在祖母刀子般,仿佛看仇人的目光下,叶蓁淡定的吃完一顿清汤寡水,噎嗓子的饭菜,随着母亲返回屋子。

其实她并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叶晗月,但奈何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地方,她身为一个晚辈,今天做的事情已经算是出格了,要懂得见好就收。

虽然祖父和祖母一样偏心,但经过这么一场事儿,她的母亲,哥哥以及妹妹弟弟,总算在吃食上,勉强能和三婶家一个待遇。

至于大伯母一家?

呵呵,还是省省吧,表面上看上去似乎是一样的,可是大伯在镇上给人做账房,每月都有几百钱的收入,可是这些钱却很少会拿回来,每次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倒是大伯母,叶晗月以及叶文昊,隔几月就会有新衣穿,时不时就会有零嘴吃,可对于这些,祖父和祖母却像是看不到一般。

…………

“姐,你真厉害!”屋里,叶杏一双大眼亮闪闪的看着叶蓁,满脸崇拜。

“嗯嗯。”站在她傍边的叶文俊狂点小脑袋,无比赞同。

叶铭虽然没有点头,可是双眼同样看着妹妹,眼中闪动的情绪,似是有些复杂。

被这么三双眼睛盯着,叶蓁稍稍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姐姐一定会努力让你们吃饱穿暖,住上大房子的!”

“我相信姐姐!”两只小豆丁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完这句,叶杏脸露憧憬:“我不求住上大房子,只要每天能吃饱饭就很好了!”

一边说,一边揉着小肚子,今晚虽说没有吃饱,但却是她有史以来吃的最饱的一次。

一同进屋的邢氏看着眼前的一幕,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时候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叶正明有些愧疚的看着邢氏和几个孩子,嘴唇动了动,解释似的说道:“娘她还是疼你们的,地里的粮食现在收完了,我明天就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个活计。”

叶蓁听到前半句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是听到后面,她立刻说道:“父亲,这次得的钱,能不全交给祖母吗?”

叶家没有分家,不管其他人挣了多少钱,全都要上交给祖母。

但是,根据以往的记忆,除了她父亲,不管是大伯还是三叔,可都没那么老实。

大伯就不说了,全家人吃着家里,花着家里的,挣得钱却很少拿回家,至于三叔,农闲时去镇上做活,每次拿回家的钱,都要比父亲少很多。

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她才不信呢!

所以目前第一步,就是要让父亲有存私房钱的意识!

叶正明满脸为难,犹豫着:“这不好吧,还没有分家,所得钱财理应全交给娘的。”

叶蓁冲妹妹使了个眼色,叶杏立刻机灵的揉着小肚子,小声道:“还是好饿啊,唅月姐上月吃了包子,闻着真的好香,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尝尝?”

一句话,让叶蓁听了心里发酸,只是一个包子,竟被妹妹惦记了一个月,如果自己没有到来,她甚至可能会惦记更久,久到明白那只是一个奢望后才可能放弃。

听了叶杏的话,叶正明脸上的挣扎之色更甚,他一直努力种田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让孩子能够吃上饱饭吗?

但现实却是相反,不管他怎么努力,他的孩子….也一直吃不饱饭,所以他动摇了。

叶蓁决定给父亲心里的天秤再加上一个砝码,目光转向弟弟。

“三郎,你昨日夜里很冷吗?夜里我烧的迷糊,隐约感觉你挨我挨得紧?”

叶文俊小心的瞅了眼父亲,低声答道:“姐姐昨日烧的厉害,夜里一直喊冷。”

叶蓁心里很满意,不得不说,来到的这个家虽然贫穷,但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妹妹,都很聪慧。

刚刚她虽然没有明说,但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都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就是要借着弟弟的口,提醒父亲,如果没有私房钱,那么他们一家人,即使生了病,也没有铜板请郎中,只能苦熬。

熬的过去就能活,熬不过去…..就会像她现在这具身体一般,死的无声无息。

果然,听了弟弟的话,叶正明很快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小儿子,又看了眼炕上那床单薄的被子,终于做下决定:“那就留下一成铜钱。”

“三成!”叶蓁毫不客气的说道。

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贪心,这个数字既能比三叔做活带回来的钱多些,不会惹来祖母的怀疑,又能让自家存些钱。

叶正明又看了一眼小儿子,一咬牙答应下来:“行!”

搞定!

得到满意的结果,叶蓁唇角上勾,笑的就像是只吃到了美味的小松鼠,很是满足。

她很明白一件事儿,对父亲这样孝顺,又疼爱孩子的人来说,想要让他有所改变,就只能从她以及弟弟妹妹身上着手。

根据以往的记忆,除去农忙时候,其他时间里,父亲每顿饭都会瞒着祖母省下些口粮,带回来分给他们几个。

而在四个孩子中,不管是母亲还是父亲,都最为疼惜弟弟。

第七章 你饿了吗?

原因她知道,母亲在怀弟弟时赶上秋收,祖母没有照顾不说,竟还给母亲分派了重活,最后母亲累倒在田地里,导致弟弟早产。

生来就体弱多病,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们一家精心照料,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他,弟弟根本保不住。

但在叶蓁看来,弟弟的问题不止是早产,之后的营养也没有跟上。

导致他现在面唇苍白,容易倦怠乏力,头发干黄如枯草,指甲干裂,天稍微冷一点,就手足冰凉,发育也很迟缓,远远比不上同岁的其他孩子。

明明实岁已经七岁,看上去却如同四五岁的孩子,当然,这些问题他们几个小基本都有,只是没有弟弟严重。

“如果…..它能跟着我一起来到这里就好了!”叶蓁眼底浮现一抹期盼。

这时,邢氏对小女儿吩咐着:“杏儿,你去端些热水来,泡完脚都快些睡吧。”

按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想法,叶蓁听话的泡完脚躺上炕,左边是妹妹,右边是弟弟,她闭上了眼睛….

…………

两个小时后,炕上的叶蓁突然睁开双眼,瞥了眼身侧已经睡熟的小豆丁,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这个家实在是太穷了,吃不饱穿不暖,弟弟身上穿的衣服明显是哥哥衣服改小后的,虽然干净,但同样是补丁摞补丁。

记忆中,他们一家似乎从未穿过什么新衣服,就连父亲叶正明穿的,也是大伯不要的衣服。

“咕噜!”她的肚子发出一声饥饿的叫唤,一碗稀稀的栗米粥,几口蒸白菜,水煮野菜,一个杂面馒头,经过两个小时已经彻底消化完了。

就这还是她今天闹了一场的结果,如果是往常,晚饭最多只有半碗稀粥,连杂面馒头都没!

惨!惨!惨!

想想还真是心塞,她费了这么大力气,仅仅只是满足了最基本的生存。

就算是在上一世,叶蓁也从没有这么惨过,亲戚一家抚养她虽是为了父母的财产,但刨除态度上的问题,基本生活还是能保证的。

当然,这不是他们有多么好心,而是律师事务所会按时派人前来探查,为了保住抚养权,亲戚不敢虐待她。

下午睡的那一觉让她精神好了不少,现在倒是不觉得困,还有精力去思考别的问题。

比如说…..她穿越了,她曾经拥有的空间也一同穿越了吗?

想到这里,她带着忐忑的心情,低头摸向自己的脖子….没有!?

空间的载体是一条项链,上辈子从小就被母亲戴在她的脖子上,根据母亲的说法,这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

她家是中医世家,而她十五岁时,意外开启了项链里的药植空间,顾名思义,里面只能种植有药用价值的植物。

找了半天,她的手在两个锁骨中间的位置停住,那里隐隐有个花瓣型的纹路,微微凸出。

“进去!我要进去!”叶蓁紧张的抿抿唇,心中默念道。

下一瞬,她眼前的光线突然一亮,来到了一处色彩丰富的田地上空。

因为身侧有家人,她是以虚体方式进入的。

药田并不算大,长宽都只有一百多米,规划的还算整齐,各种植物按照本身的价值,种植了大小不等的地方。

除去一些珍贵的药植,她还种植了一些有药用价值,可以当成粮食吃的植物。

比如说….红枣树,黑豆,黑芝麻等等,只是因为田地有限,想种的东西又太多,每种种的都不是很多。

在田地的一侧,有一个白玉砌成的池子,冒着寒烟的泉水,从池子的一侧,源源不断的注入进来。

池水深不见底,丝丝缕缕的白烟漂浮在其上,猛一看过去,还以为这口池水,有多么了不得呢。

然而事实是,它…只是一口普通的泉水,充其量也就是好喝一点,用它来浇灌,田里的植物能生长的旺盛一些,收获时间能提前罢了。

至于叶蓁想象中的,喝一口能强身健体,洗精伐髓,包治百病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在田地的另一侧,有一座简陋的木屋,屋里什么摆设都没有,所以叶蓁之前都是用它来储物的。

泉水虽然没有特别的功效,但是这处空间里的田地却不普通。

收获期远短于外界不说,种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人参,何首乌这些名贵草药,还是如黑豆这些药食两用的,效果都要完爆外界同类植物。

而人参这些值钱的大补植物,可以一直种着,时间越长,药效越好,种一年顶得上外界的二三十年。

不止如此,身为空间的主人,她在这里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一切,种植,收获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完成。

这也是她之前明明不会种田,但却能种植这么多东西的原因。

前世,从十五岁到十八岁,她就像是只忙碌的松鼠,瞅着机会就把有用的药植往空间里搬,这才形成了如今的盛况。

她现在倒是有些庆幸了,幸好曾经的她没有懒惰,不然,现在的她估计就要头疼了。

她要好好想想,到底怎样才能分家?

分家了,她空间里的东西才能安心的拿出来,不然,就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咕噜!”思索间,肚子又叫唤了一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刺耳。

“姐姐,你饿了吗?”

叶蓁被突来的声音,吓的一个哆嗦,咳咳咳,做贼心虚…哦不,她只是没想到弟弟竟然还没睡?

借着窗外微薄的月光,她扭过头,看到身侧的弟弟睁着一双大眼,小手向她递来,小声说道:“姐姐,我这有小半个馒头,你快吃了吧?”

叶蓁心中先是一暖,紧接着又是一酸,弟弟担心她晚上会饿,竟然刻意省下了馒头。

可是…..叶家做的馒头很小,最多只有成年女人拳头的三分二大,就算是以弟弟的胃口,一个也是绝对不够吃的,更何况他还省下了一小半。

“你怎么不睡?”没有接过馒头,叶蓁小声问。

叶文俊眨眨眼:“我….我之前是睡了的,不知怎的突然就醒了。”

第八章 耍赖

叶蓁轻皱了下眉,弟弟身体虚弱,气血不足,夜间容易惊醒正是症状表现之一。

心中叹息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弟弟有极大的可能会夭折,随便一场风寒,或许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你吃吧,我不饿!”

“咕噜!”话音刚落,叶蓁肚子就不争气的又叫了一声,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幸好这是在夜里,也没人能看得清。

“姐姐,还是你吃吧。”叶文俊忍不住笑了,摸索着把馒头放在姐姐手里。

而后转过身子,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手里的馒头仿佛有千斤重,压的叶蓁差点握不住,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没有再拒绝弟弟的好意,吃了起来。

馒头的口感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得上很糟糕,吃在嘴里很拉嗓子,有些噎人。

可是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一切问题在饥饿面前,都不算事儿。

即使没有汤水,叶蓁依旧用极快的速度吃完了手中的馒头。

其实她原本是想从空间里拿出几个红枣填填肚子的,没想到弟弟睡眠这么浅,竟突然醒了,让她打消了念头。

而且….既然是一家人,她也做不到看着家人连饭都吃不饱,自己却默默吃好的。

肚子里有了食儿,叶蓁很快也睡了过去。

……….

天色依旧暗沉,院子里的公鸡挥了挥翅膀,开始打鸣:“喔喔喔….!”

邢氏听到声音的瞬间就醒了过来,摸黑穿起了衣服,公鸡只要开始打鸣,就意味着她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喂鸡,喂猪,打扫猪圈,做一家人的饭菜等等,都是她的活。

叶蓁也在鸡鸣中醒了过来,她眯眼看了看窗外那暗沉的天色,用极大的毅力睁开了双眼:“阿娘,今天不是应该轮到大伯母做饭吗?”

“哎,她哪做过这些,没事的,这些都是我做贯了的,再说,我要是不做,你祖母又要生气了。”说话间,邢氏已经穿好了衣服,从炕上下来。

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嘱咐道:“你身体还虚,再躺躺!”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往门外走,叶杏呲溜坐起身子,一边快速穿着衣服,一边说:“阿娘,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说完看到叶蓁似乎有起身的倾向,一把按住她:“姐姐,有我帮娘就行了,你再躺会儿!”

叶蓁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出门,却说不出阻止的话。

邢氏性格软弱,在这个家里最是惧怕祖母,而大伯母仗着祖母对大伯的偏爱,早上是从来不做活的。

更准确的说,在叶蓁的记忆中,大伯母就没做过活,每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串门子。

可是她很清楚,就算是她劝邢氏不要帮大伯母做活,母亲也不会听的。

人的性格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所以她也只能暂时忍了。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再次响起,叶蓁勉强掀开一丝眼皮,模糊间看到哥哥开门也出去了,之后…之后她就又睡着了。

………….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邢氏气弱的说话声,从门外隐隐传来。

叶蓁眉毛微皱,这又是怎么了?祖母难道又为难母亲了吗?

不等她坐起身,身侧的叶文俊看她醒了,板着张小脸就向她告状:“姐姐,大伯母耍赖不想给鸡蛋!”

经过昨晚的事情,姐姐在叶文俊心目中的地位急速上升,隐隐的甚至可以和父亲比肩。

因为就算是父亲,也不敢和祖母提要求,也不能让他和哥哥姐姐吃到更多的食物。

叶蓁扯了扯唇角,呵呵,为什么她对此竟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呢?

更准确的说,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在大伯母的印象中,他们一家都是老实木衲,软嫩可口的肉馅包子,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能随意的咬上一口。

“放心,大伯母她赖不掉的!”叶蓁揉了揉弟弟的头,看着他气愤的小脸,轻声安慰道。

一边说,一边慢慢的穿好衣服鞋子,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门外后,她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笔直的脊背变弯了些,一摇三晃,脚步不稳的向着邢氏的方向缓缓走去。

演戏嘛,当然要演的真一些了,叶家并不算大,为了防备被其他人看到,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谨慎些的好。

叶家里,除去他们一家,尤其是母亲,几乎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其他人….似乎都很“清闲!”

就算是三婶,也只有轮到她的那天,会做个早饭,像是喂猪,喂鸡,做晚饭这样的活,她都是懒得动手的,就更不要说大伯母了。

可以说,这一家子人,都在吸着叶蓁一家的血,用她父亲,母亲的劳动,供养着自己!

最可笑的是,他们一家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不是感恩,而是理所当然,变本加厉!

如果自己没有到来,叶蓁几乎已经可以想象他们一家最后的结局。

邢氏站立的位置背对着房门,她并不知道女儿正向这边走来,此时气弱的说道:“…..真的一个鸡蛋都没有吗?昨晚…昨晚不是说好的….”

“昨晚确实是说好了,但我凑鸡蛋也是需要时间的,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所有的鸡蛋都在娘那里,我手里怎么可能会有呢?”

马氏瞥了正向这边走来的叶蓁一眼,眼底深出闪过一抹轻视,唇边却露出和善的笑,解释道。

“可是…可是…”她之前明明就见过的,大嫂经常会从自己房间拿出鸡蛋,给儿子和女儿开小灶,怎么到她这里就没有了?

可是胆小怯懦的她,可是了半天,也没勇气问出来,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鸡蛋正巧吃完了?

两人的对话,叶蓁全都听在耳中,她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神色冷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不得不说,她低估了大伯母的心黑水平,原本以为马氏只是不会给自己请郎中,没想到她竟然连鸡蛋都不愿意给?

哼!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

这次要是不让你大出血,我就不姓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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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嘶,真疼

“阿娘….”叶蓁虚弱的出声唤道。

刚刚走来的路上,她确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三房的人,此刻正在门边,瞅着这边的热闹。

邢氏听到声音,紧张的转身,快步走到叶蓁身侧,看着女儿惨白的脸色,一下慌了神:“不是让你在床上躺着吗?怎么出来了?脸色这么难看,这是又烧起来了?”

说话间,伸手摸向女儿的额头。

叶蓁没有抗拒,因为她在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貌似又发烧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具身体的体质本来就不算好,之前掉入河中,又烧了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没有请郎中。

如果不是自己意外到来,现在的“叶蓁”已经死了。

而她虽然到来,可这具身体的病根没有去除,又没能吃些好的养养,病情有反复很正常。

“阿娘,我好难受,身体发冷,还饿…”叶蓁依靠在邢氏怀里,软软的说道。

女儿虚弱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尖刀,割在邢氏的心上,她眼泪夺眶而出:“呜呜呜呜,都是娘没用,都是娘没用…蓁儿,娘对不起你啊!”

仗着没人能看到,邢氏怀里的叶蓁眉头皱起,有些无奈,她都把戏台摆好了,母亲却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着急!

如果是弟弟或是妹妹在这就好了,这两个小豆丁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邢氏的哭泣声虽然不大,但是哀哀绵绵的,还是引起此刻正在厨房忙活的叶杏注意。

与此同时,之前一直在房屋中炕上坐着的叶文俊,听到母亲的哭声,小嘴紧抿着,呲溜从炕上下来,打开了房门。

不多时,两小只几乎是同时来到了邢氏身边:“阿娘,姐姐怎么了?”

看到他们,叶蓁立刻给两小使了个眼色,然后….她就放心的“晕”了过去。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呜呜呜,大伯母,求求你了,快给姐姐请郎中吧?杏儿求您了!”

看到面色苍白,倒在母亲怀中的叶蓁,叶杏就算明知道这是假的,也还是吓了一跳,实在是姐姐的脸色太过难看,似乎随时都会抛下他们,“离去”一般。

杏儿的声音可不像邢氏那般小,她似乎用了自己最大的音量,哭喊的又尖锐,又大声。

不止是院子里能听到,哭喊声还传到了门外,被左邻右舍的人听到了。

至于叶文俊,虽然人小,声音不大,但配合着姐姐,也不停哀求着马氏,造成的效果,虽然无法做到一加一等于二,但勉强等于一点五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一会儿功夫,门外,墙边,就探头探脑的出现了人影。

马氏呼吸明显变的急促了些,似是被气的不轻,她就知道叶蓁这丫头出现不会有什么好事!

怪只怪她刚刚放松了警惕,原本她以为昨晚的事情,不过是场意外。

现在看来,哪有什么意外,那分明是预谋好的!

“哎呀,蓁儿这是怎么了,昨晚看上去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晕了呢?”

马氏脸上的阴沉一闪即逝,下一秒,她就关切的快步走到叶蓁面前,闪电般的伸出右手,对准侄女的人中,狠狠的按了下去!

“你干什么!”邢氏被吓了一条,看到女儿迅速变红肿的鼻下,再也顾不上别的,“啪”的一声狠狠打开马氏的胳膊。

“昏”过去的叶蓁差点就要破功,嘶,真疼啊.....

“大嫂,你出身好,这些年你说家里的活计你做不惯,让我帮着你点你,我从没有二话,全都替你做了,可是现在,蓁儿她…蓁儿她…”

说到这里时,邢氏哽咽难言,泪水爬满了脸颊。

大门口处,此时已经有人凑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瞅。

听到邢氏的话,好几个妇人脸露同情,真是作孽呦,叶家二媳妇那是多么老实胆小的一人。

现在竟然敢出声反驳,啧啧啧,这绝对是被逼的狠了!

“哎哎,这是咋的了?”门边走来一名妇人,凑过来八卦的问道。

“似乎是二房的蓁丫头病的不轻,求大房借钱请郎中?”一人不是很确定的回答道。

“啧啧啧,我看不止吧,二房媳妇多老实的一人呐,现在竟然被逼到这份儿上!”另一名妇人撇撇嘴说道。

脸上的神情不屑中,又含着丝嫉妒。

门边的谈话声虽然不大,但还是隐约传入了马氏耳中,她脸色难看,但还是向邢氏勉强解释道:“弟妹,你别误会,我刚刚….刚刚那样是为了蓁儿好。”

“大伯母,快些给姐姐找郎中吧,昨晚你说过的话,全都忘了吗?”叶文俊看着此刻紧闭双目,脸色苍白,唯有唇上红肿的姐姐,眼圈发红,心中恨意难掩。

马氏脸色讪讪,心中却是心疼不已,她是藏着私房钱,可那是她一点一点攒下的。

花在女儿,儿子身上,她不觉得怎样,或许连犹豫一下都不会,可是花在侄女身上,却让她无比心痛,痛的都快喘不过气了!

还没等她犹豫完,就见三房李氏一脸看戏的表情,悠悠哉哉的从房内走出。

来到几人面前,准确的说,是来到马氏面前,笑呵呵的道:“呦,大嫂,昨晚不是答应好的吗?怎么,这是想反悔了?哎呀,我也能理解,毕竟啊……请郎中抓药可是要不少钱呢!”

“呵呵,怎么会呢?我刚才不过是在想,蓁丫头这看着还挺吓人,那干脆就请这附近最好的郎中来给瞧瞧!”

如果说马氏最不想在谁面前落下风,那么毫无疑问,就是李氏了。

叶家三个媳妇里,邢氏胆小怯弱,不敢和她呛声,想欺负就欺负,唯有李氏,虽然嘴馋爱吃,但性格却也泼辣。

一直看不惯母亲赵氏对她的偏心,一有机会就和她争,给她使绊子,就连这次也是!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李氏笑吟吟的附和,罕见的没有挑刺。

啧啧啧,只看大嫂的脸色,就能猜到这会儿她有多么心痛,虽然李氏一文铜钱都得不到,但能看到她出血就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儿!

第十章 如愿

凭什么好事儿全让她占了?

李氏说完,瞅着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弹的马氏催促:“大嫂,你怎么还不去?哦,我知道了,你是钱没拿够是吧?”

“这确实应该注意,范郎中虽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郎中,但…呵呵呵…”

话没说完,李氏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直笑的马氏心疼,肝也疼,她强忍怒气,说着场面话:“事关蓁丫头性命,花再多铜板也值得!”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向自己屋子走去,也不知是不想再看到李氏的脸,还是又起了别的心思。

“大嫂,你速度快些啊,蓁丫头这儿还等着呢!”李氏对着马氏背影又喊了一句。

马氏脚步一个踉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

屋内,看了全部过程的叶晗月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冲出屋子:“阿娘,凭什么给她请郎中?都是她害我被祖父…..唔唔…!”

马氏面色一变,快走几步来到女儿身边,捂住她嘴就往屋里拽,嘴上同时说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快给我回屋去!”

没让女儿说出剩下的话。

这个时辰,住在主屋的赵氏和叶方肯定已经醒了,娘听到倒是没什么,但如果被父亲听到,女儿的惩罚说不得又要再重几分,对女儿的宠爱,可能也会打个折扣。

更何况现在门外还有人呢,要是让其他人听到,女儿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这绝对是马氏无法接受的事情,

“哐当!”屋门被马氏关上,屋内很快传来声音刻意压低的争论声。

主屋里,叶方坐在炕上,脸露不愉,拍着大腿虽然没有出声,但心里却是已经思量开了。

“看来这些年,我对月丫头是太过放纵了,让她养成现在的性子,反倒是蓁丫头,平时虽不起眼,但昨晚说话却也有理有据,是个好孩子….”

一傍的赵氏不知道叶方所想,听着门外的声音,脸皮耷拉下来,张嘴就骂开了:“蓁丫头就是个讨债鬼,不过是发个烧,从昨日闹到今日,让全家人都不消停…..!”

“你给我闭嘴!无知的妇人,要不是你偏心月丫头,她也不会如此不懂事理……”叶方怒气上涌,冲她低声呵斥道。

………

院内李氏看着马氏的背影,嗤笑一声,脸上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目光转向邢氏…以及她怀中的叶蓁:“二嫂,现在天凉了,蓁丫头又病着,赶紧抱回屋去,可别再加重病情了!”

“哎,哎,你说的对。”邢氏应声而起,抱起怀中的女儿,疾步往住处走去。

两小只紧跟在邢氏身后,走了几步,叶杏突地停下,扭头眼露期盼的问道:“三婶,大伯娘….真的会去请郎中吗?”

看着侄女瘦小的体格,蜡黄的小脸,李氏心中罕见的升起一丝心酸。

二嫂一家真是不容易….几个孩子就没一个能吃饱的。

但这丝情绪很快就被她压下,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铜板和能力去同情别人,哪怕二嫂一家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

可是,她又能怎样呢?

和别人的孩子比起来,她首先要做的,是保证自己的孩子能多吃一点!

表面上,她故作不屑的回道:“只要她还要脸,就肯定会去请!”

只是请的到底是不是范郎中就难说了。

“太好了!”叶杏高兴的转身跑回屋子,请了郎中,吃了药,姐姐的身体肯定就能好!

经过昨晚的事,叶杏现在无比崇拜和信服姐姐,她平时虽然有些胆小,但却不傻,相反,她还算是有些小聪明。

只是因为年纪小,说话不顶事儿,面对强势偏心的祖母,和精明难缠的大伯母,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但只要前头有人顶着,她还是能忙上些忙的,刚刚的事情就是证明。

………

屋内,邢氏把叶蓁放到炕上,扭头吩咐刚跑进屋的叶杏:“去烧些热水来,等你姐姐一会儿醒了好润润嘴。”

炕上的叶蓁此时依旧没有睁眼,她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让大伯母出血,为她请郎中,在这个目的达成之前,为了不生波折,她决定演到底。

因为她无法确定,假如一会儿大伯母反悔不请郎中,而是请了桃花村里的那个“骗子”,又对邢氏花言巧语,母亲轻信了,又或是同意了怎么办?

从记忆中得知,桃花村确实生活着这么一个人。

平时如果谁家有人生病,又请不起郎中,就会花几文钱请这人来瞧瞧。

而通常情况下,这人会赐予病人一张符,叮嘱病人亲属烧掉符,冲水让病人喝掉,病人好了是符水的功劳,如果死了,那么对不起,只能算是病人命不好!

虽说按照现代说法,少量的灰烬喝到肚子里,并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但叶蓁觉得,那是对健康的人而言。

如果是对重病之人,又或是像自己这样体质虚弱,年纪幼小的人来说,就算致命,但拉肚子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会出现的。

而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跑几次茅厕很可能就一命呜呼了。这种完全依靠运气,来决定自己性命的事情,叶蓁是绝对不会尝试的!

所以她一定要演到底!

叶蓁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或许是因为李氏之前的讥讽,又或是担心门外那几个多嘴的妇人,会在村里乱说。

马氏很快就请来了一位郎中,只不过….并不是这附近医术最好的,而是一位普通郎中。

对此,“昏迷”中的叶蓁虽然不满,但也只能忍下。

钱在别人手里,郎中也给你请来了,你再不满,又能怎样?

屋内,马氏瞥了一眼炕上,此刻依旧没醒的叶蓁,又看了站在门边的李氏一眼。

笑着说道:“我说话一向是算话的,这不,我紧跑慢跑的,可算是把李郎中给请来了,希望蓁丫头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呵,刚才也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的说要请十里八乡最好的郎中...”李氏不屑的撇撇嘴,不客气的讥讽道。

第十一章 我有一惑

马氏脸上一僵,李氏今天是吃错药了吗?又不是她女儿生病,她竟然这么不依不饶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表面上,她依旧端着“和善”的笑容,解释道:“范郎中离这儿有些远,我也是想着蓁丫头的病情耽误不得,再说了,李郎中的医术也不差什么。”

“郎中是你花钱请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李氏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这样的表现,看上去就像是不想过分得罪李郎中,所以没有继续杠下去的模样。

马氏吸气呼气,好不容易忍下心中的怒火,扭头冲李郎中客气道:“麻烦您给蓁丫头看看吧。”

“嗯。”李郎中倒是显得很淡定,丝毫没有在意两人之前的淡话,在炕边凳子上坐下,开始把脉。

邢氏看着给女儿把脉的郎中,抹了一把眼泪:“有了郎中看病抓药,蓁儿一定会没事的!”

被李氏这么一搅和,马氏也没有继续呆在这儿的心思,瞥了邢氏一眼,说道:“让李郎中给蓁丫头好好把脉,我去娘那看看,折腾到现在,也不知娘他们饿了没。”

马氏这话,表面上说的是自己,其实是说给邢氏听的,你邢氏就算再怎么紧张女儿,也不能不顾父母,不尽为人妇的本则。

炕上的叶蓁心中叹息。

果然,邢氏听了马氏的话,脸露不安:“我…我去看娘那儿看看。”

听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脚步声,叶蓁心中嘲讽,呵,大伯母这是输了一局不甘心,所以想要找补回来吗?

不过,她离开也好。

这样自己就能“醒”了…..

一傍的叶铭紧张的看着郎中诊脉,此时忍不住出声问道:“我妹妹怎么样了?”

李郎中沉吟片刻,松开把脉的手指,回答道:“气虚体弱,寒邪入侵,待我回去抓几幅药,你熬了按时让病人喝下,我过几天再来看看。”

炕上的叶蓁眉梢微跳,即使没有睁眼,无法看到这郎中的表情,她也能感觉到,这郎中话里似乎有未尽之意?

略微一想,心中就明白过来,估计是她的身体情况,有些太差劲了吧?

按理来说,这样的身体条件是无法抵御这等病情的,但她挺住了,还活了下来,所以让李郎中有些拿不准情况。

咦,这样说来,似乎更有利于自己提出请求?

想到这里,叶蓁缓缓睁开双眼,装作刚清醒的模样,眼珠无意识的左右转动了几下,最后落在面前的郎中身上。

这是一名目测最少有六十岁,已是花甲之年的郎中,头发雪白,身穿细布袍衫。

此时他的脸上,依旧有一丝未消散的疑惑。

根据记忆中得知,李郎中和她同属一村,而桃花村总共也就是生活着二百多户人家,十多年下来,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

就算关系不怎么密切的,至少也混了个面熟,她和面前的李郎中,就是这种情况。

李郎中医术虽比及镇上医馆里的郎中高明,但平时给村民诊治个小病小痛,跌打损伤还是没问题的。

依靠着这手医术,李郎中一家在村里生活的还算不错,属于比较富裕的人家。

此时,李郎中看到叶蓁睁眼,慈眉善目的说道:“蓁丫头这是醒了?”

叶蓁脸颊微红,咳咳,她这是装昏被发现了?

“嗯。”她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问道:“敢问郎中,要如何治疗我?”

李郎中虽会医术,但却并没有一般医者的傲气,面对她的问题,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笑道:“怎么,蓁丫头对医术也有了解?”

“叫郎中笑话了,我也就是小时候幸运习得几字,怎敢说对医术有了解?”

叶蓁摇摇头,瞥了身侧的哥哥一眼,说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不知李郎中能否给我讲解一下?当然,如果不愿.....”

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有意思呢?

李郎中面上的慈和没变,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这也没什么,既然你想听,我就给你讲讲,你是寒邪入侵导致的发热,我准备用扬汤止沸法为你治疗,给你开药。”

果然吗,叶蓁眉头轻皱了下,对这样的结果没有意外,但这却不是她想要的。

“我有一惑,不知郎中可愿解答?”说话间,她缓缓从炕上坐起,虽然面黄肌瘦,但一双大眼却很灵动,黑白分明,定定看着面前的老者。

“唔....”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李郎中摸着雪白的胡须,心中有些好奇,同处一村,他对叶家的情况也是知道一些的。

老二一家都很老实肯干,真真是做的多,吃的少,明明叶家的家境,在桃花村也算得上是不错,不说能顿顿鱼肉吧,但填个肚饱还是没问题的。

可惜因为赵氏的偏心,几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饿的面黄肌肉,长的还不如同村小他们几岁的孩童,真真叫人叹息。

可即使是这样,也从没听这几个孩子抱怨过一句,真叫人心疼。

“你说吧。”李郎中想到这里,心里对面前的女孩多了几分怜惜。

“记得您之前为我诊断时,先说的气虚体弱,之后才是寒邪入侵,您现在选择扬汤止沸法,岂不是只治标,不治本吗?”

此刻的叶蓁,虽然脸色憔悴,没什么精神,但说出的话,却字字清晰。

李郎摸着雪白的胡须,沉吟起来,这丫头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倒是提醒了他,但....这丫头的体虚之症,就算想要缓解一时,所用的药材也不便宜,节省着算,至少也需几百钱。

以这丫头在叶家的情况,赵氏会舍得为她出钱吗?

“郎中可是担心,无人为我出钱?”叶蓁瞧着老者的神色,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直接问道。

“咳咳...”李郎中咳嗽了两声,这毕竟涉及他人的家室,他不好明言。

“请郎中放心,会有人为我出钱的,请您为我写方子吧。”叶蓁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郎中听她这么一说,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心中了然,不再犹豫,起身从随身携带的木箱中,拿出纸笔,很快写了张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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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知道你不开心,我心里就舒坦了

叶蓁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还要劳烦您把这方子给我大伯母,她会把诊金和药钱给您的。”

说完这句,她看向一傍的叶铭:“哥哥....”

“我明白。”叶铭不用妹妹明说,就明白她的意思。

扭头看着郎中说道:“我带您去找她。”

李郎中点点头,随着他走出屋子。

炕上的叶蓁,看着两人的背影,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嘿嘿,这次大伯母一定会很肉痛吧?

嗯,知道你不开心,我心里就舒坦了。

啧啧啧,她已经可以想象那样的场景了,总算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明明是唅月姐的错,凭什么要她来买单?

如果不借着这次机会,让大伯母狠狠出回血,她怕自己会憋屈的原地爆炸!

瞥了身侧的两个小豆丁一眼,咳咳,稳住,这才哪跟哪呢,这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她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不过,话说起来,晗月姐为什么会推她下河?

她们两人怎么着也算是堂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平时不亲,也不至于有仇吧?

叶蓁轻皱了下眉,心中不解。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结果,嫉妒?嫉恨?别开玩笑了!

晗月姐有大伯母和祖母的宠爱,从小就不愁吃穿,而她呢?吃不饱穿不暖的,有什么能让人家嫉妒的?

可要不是嫉妒,又会是什么呢?

叶杏听着门外,大房那边传来的动静,双眼亮晶晶的:“阿姐,你真厉害!”

淡定,这不过是基操而已。

叶蓁淡淡一笑,伸手摸摸弟弟的头:“药拿回来后,你跟我一起喝。”

“我?”叶文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聪明的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心中感动:“阿姐....”

他没想到,姐姐这么费心费力,最后竟是为了自己。

“乖...”叶蓁揉了揉弟弟稀疏枯黄,仿若稻草一般的头发,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这么乖巧可爱听话懂事的弟弟,怎么能就这样夭折?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一定要把他的身体补好。

是的,她刚刚之所以会和郎中讨论那些,为的不是自己,而是弟弟,她的身体虽然同样虚弱,可是和弟弟相比,还算是好的。

而且她有空间,可以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吃个红枣或是其他东西补一下身体,甚至可以在空间熬药喝,可是弟弟就不行了。

原本就是早产,出生后又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调养,就连普通的饭菜,也很少能吃饱,这么几年下来,身体自然是越来越差了。

瞥了一眼妹妹欲言又止的表情,叶蓁好笑,她知道妹妹担心的是什么:“放心,李郎中会把治发热的药,和补药分开包的。”

“嗯。”叶杏点头,放下心来。

屋里一没人说话,门外的动静顿时就变的清晰起来,叶蓁听着祖母的谩骂声,眼眸微深。

............

“什么,三百九十钱,不过就是发个热,你开的这方子难不成是金子做的?”另一边,大房门前,赵氏听了郎中的话,老脸一变,张口骂了起来。

幸好她刚刚听到动静,立刻就从屋里出来了,哼,这郎中骗人竟骗到她家头上了,也不瞧瞧她是不是好惹的!

赵氏身侧,马氏听了李郎中的话,脸色也很难看,她是答应给蓁丫头请郎中,但在她的预想中,只是发个热,就算抓药治病,至多也就是花个百十钱,怎么也没想到,药钱竟会这样贵?

幸好娘在她的身边,顶在前头,不然...她岂不是要叫别人瞧了笑话,这郎中可是她请来的,此刻反悔,她还拉不下来那个脸!

心里有了主意,马氏静静的站在赵氏身边,没有出声。

虽说李郎中之前就知道,老二一家不受赵氏待见,但是亲眼见到、听到,又是另一种感受。

原本只是出于医者仁心,随手帮上一帮,现在嘛,心里对蓁丫头的怜惜反倒又多了几分,变成非帮不可了。

摸了摸下巴上雪白的胡须,他沉着脸说道:“蓁丫头身体本就不好,气虚体弱,体内亏空,现如今又寒邪入体,引起发热,可以说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如果我不这么为她开药,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为她收尸了!”

他的这番话,成功镇住了赵氏,她脸色几经变换,惊疑不定,心里同时还有一丝心虚,孙女的身体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绝对是居功至伟的。

而且,就算她再怎么不喜蓁丫头,可如果自己身上背上一个刻薄的名声,影响的可就不止她一人了。

说不定连大儿子的前途也会受到影响,就更不要说还未成婚的小儿子了,到时候谁家还会把好姑娘嫁过来?

不行,不能这样!

想到这里,赵氏阴沉着脸,扭头冲着马氏说道:“给郎中交钱。”

只要不是从自己口袋里交钱,一切就都好说。

马氏不敢置信,郎中只是几句话,赵氏竟然就这样轻易妥协了?

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她却不敢顶撞赵氏,只能恨恨的抿抿唇,“和善”的笑容也摆不出来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好一会儿过去,赵氏看到马氏还愣在那里,脸色一黑,冲她骂道:“怎么,还要我这个老婆子给你出钱不成?”

“娘,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没这么多钱。”这么多年,马氏还是头一遭被骂,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她手里现在只有不到百钱,距离郎中所说的三百九十钱,还相差三百钱。

“什么?怎么可能,这么些年....”赵氏一听就炸了,可她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住,就算她不识字,可家事不可外扬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只能恨恨的瞪了眼大儿媳:过会儿再收拾你!

但不管她此刻有多恨马氏,眼前的问题总得解决,李郎中还眼巴巴看着自己呢,难道这钱真要自己出?

一想到这里,赵氏就觉得自己心肝肺都开始疼了起来:这丫头果然就是个讨债鬼,赔钱货。

从小吃家里,用家里,住家里的,不赚钱不说,现在还要在她身上搭这么一大笔钱!

第十三章 气儿不顺

正房屋子里,炕上的叶方听了全部的过程,这会儿虽说脸色不好,但到底还是对炕前,站立不安的邢氏吩咐道:“去叫你娘回来拿钱。”

“哎,哎,好的。”就算知道等会出去,面对的肯定是赵氏的黑脸,邢氏也立刻答应下来。

和女儿的性命比起来,自己挨点骂,受点白眼算什么。

只是,邢氏刚走到门口,就见叶正德也从屋内走出,来到赵氏面前,从怀中拿出几串串好的铜钱。

递过去的同时说道:“娘,这是我这月的工钱,原本是准备给娘的,但是现在既然蓁丫头需要,就先给她用吧。”

得亏叶蓁现在不在这里,如果她看到这一幕,绝对会呸他一脸,你要给昨晚为什么不给,现在在这儿说什么?

还是大伯呢,有这样算计自己侄女的吗?

他说这话的结果,肯定会让赵氏更加不待见叶蓁。

果然,赵氏小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本就深刻的法令纹,此刻更深了几分,她紧抿着唇,看着手中的铜钱,只要一想到这钱是为蓁丫头花出去的,马上就不属于自己了,她就生气!

“果然是个赔钱的丫头,讨债鬼,不行,这钱我一定要想办法挣回来才行!”赵氏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心头做下决定。

李郎中静静的看着赵氏,更准确的说,是看着她手里的铜钱,直看的赵氏心烦气躁:“给你,都给你!”

转身就往屋里走,想要来个眼不见心不疼,嘴上却忍不住骂道:“一个个的都不消停,全是讨债鬼,我怎么就生了那一窝东西!”

门口看到邢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都是你养的好女儿,一家子拖油瓶,没出息的东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让我儿娶了你!”

邢氏被骂的瑟瑟发抖,不敢反驳一句,还是屋里的叶方发了话,赵氏才不甘不愿的走进屋子。

李郎中看着这一幕,心里直摇头,他还在这儿呢,赵氏就这样骂出来了,可以想象,以往邢氏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站在傍边的叶铭,拳头紧握,抿着唇,看着赵氏的目光很冷,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随郎中去取药了。

...........

屋内,在门边关注着外面情况的叶杏,此时扭头汇报道:“姐,郎中拿到钱了!”

叶蓁点点头,想了想,对妹妹吩咐道:“现在去问大伯母要鸡蛋!”

大头都已经给了,想必大伯母现在也不会再吝啬几个鸡蛋了吧?

“好嘞!”或许是因为曾经饥饿的经历,叶杏对任何能吃的,能填饱肚子的食物,都抱有不一般的热情,应了一声就小跑出屋。

没多大会儿功夫,她就兴奋的拿着一个篮子走进来,刚进屋,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姐,鸡蛋全部拿来啦!”

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叶蓁笑了笑,心中升起一股心疼,只是二十个鸡蛋而已,搁在现代,最多也就是够一家三口四五顿吃的,甚至有的人,都吃腻了鸡蛋。

可是在这里,却是他们一家渴望不可得的。

除了弟弟小时候因为身体虚弱,吃过几次家养的鸡蛋,他们三个小的,似乎从没在叶家吃过,他们吃的鸡蛋,都是从野外找到的。

但这种情况也不多,统共也就是那么两三次而已,所以鸡蛋对他们四个小的来说,是难得的美味。

“嗯,你们现在快去吃饭,如果可以,最好给哥哥带回来点。”叶蓁点点头,对妹妹叮嘱道。

祖母和大伯母经过刚刚的事儿,心里的气肯定不会顺了,等会儿开饭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她现在暂时没有反抗的力量,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养好病。

今早她的这顿饭肯定是吃不成了,但绝不能因为她,导致弟弟妹妹也没得吃,不过还好,鸡蛋成功要回来了,她等会至少不会挨饿。

当然,这个挨饿只是在其他人看来,只要屋里没人,她完全可以吃空间里的东西。

“姐,我还是留下照顾你吧?”叶杏有些担心姐姐。

“你快去快回就好,这会儿功夫不碍事。”叶蓁笑着拒绝。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叶蓁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头微皱思索起另一个问题:也不知道之后能不能找到机会,替换药包里的药材?

如果来不及替换,往里面添加些也行啊,她空间中的药材,品质好,能够达成的效果也好,完爆外界所有的药材,用来给弟弟补身体,再适合不过了。

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不然,她又没有外出,拿出任何东西,都会惹人怀疑。

..............

正房里,除了叶蓁和叶铭,两桌人都到齐了,包括一大早出门,去树林边缘捡枯树枝,背了一大摞回来的叶正明。

大房的叶正德今天休息,所以也在家里,没去镇上,三房的叶正立懒懒散散的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瞅一眼大哥和二哥。

就在这时,李氏端着最后一个饭盆进来,在赵氏面前放好,而后非常老实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赵氏板着脸,快速的给其他人分饭,轮到叶杏时,拿杂面馒头的手顿了一下,就在这时,隔壁桌的叶方突然咳嗽了一下。

他一直关注着这边,这会儿瞧见这一幕,立刻就知道赵氏想要作妖了,连忙咳嗽一声作为提醒。

昨晚他才发过话,如果今早赵氏就不遵守,那他一家之主的威严往哪放?

赵氏听到咳嗽,心里虽不情愿,但还是把馒头分给了叶杏和叶文俊,只是到最后一个馒头时,她却不再分了,转而对李氏吩咐道:“去,把这个馒头拿过去给老四。”

至于理由,她甚至都懒得说,而邢氏也不敢问,甚至连头都没敢抬。

另一桌的叶方,喉咙都快咳破了,赵氏依旧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自顾自的开始分粥。

先是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紧接着是叶晗月,她虽说犯了错,可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依旧是第二个,稠稠的一碗,汤少粥多。

第十四章 必经之路

而后的顺序有了变化,原本唅月之后,应该是马氏,可是这次赵氏竟然先给李氏的孩子分了粥,之后是李氏,再之后才是马氏。

马氏看到这一幕,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已经思量开了。

叶杏和叶文俊依旧是最后一波,汤里的栗米已经不剩什么了,几乎全是汤水和野菜,轮到邢氏时,更是只剩汤水。

邢氏战战兢兢的坐在那里,小心的瞅了眼赵氏,听到她发话,说可以开始吃了,这才端起碗,开始喝粥,哦不,或许称之为水更恰当一些。

叶杏和叶文俊对视一眼,动作极轻的把自己的馒头掰开一半,小心藏好,然后开始吃饭。

邢氏一口粥水刚刚咽下,就见赵氏放下手中的馒头,一巴掌拍到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邢氏身体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她虽然懦弱,可是并不傻,心里对今早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预感。

这个声音,就像是一个开关,三房李氏听到声音的瞬间,立刻加快了吃饭速度,但其他人却和她的反应相反,放下筷子,目光看向赵氏。

就见赵氏小眼像刀子般,射向邢氏,张嘴就吐沫四溅的骂起来:“你做的这馒头是想吃死我吗?硬的和石头一样!”

邢氏脸色发白,张了张嘴,似是想解释什么,但还没等她说出什么。

赵氏就再次开口:“叶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你天天这个样子给谁看?“

“娘,我马上去重新蒸。”邢氏连忙说道,一边说,一边准备站起身。

“重新蒸?你想干啥?你当粮食你买的,可以可劲儿折腾?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

“看个郎中,竟然花了三百九十钱,你是想让一大家子人全都喝西北风吗?”赵氏一根手指指着邢氏,恶狠狠的骂着。

邢氏脸色越发白了,一只手紧拽着衣角,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力量,让她站稳。

“娘,蓁儿...蓁儿她也是您的孙女….”剩下的话在赵氏的瞪视中,渐渐消音。

“你还知道她是我孙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祖宗呢,那可是三百九十钱!”

“靠你这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东西,一辈子都挣不出来!”赵氏呼呼喘着粗气,真是越想越气。

她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媳妇?没嫁妆不说,生的娃也没一个讨喜的,这一家子就是讨债来的!

“我看着你这张脸就烦,今天的饭你就别吃了,现在去给后院的菜地施肥去!”赵氏气狠狠的呵斥道。

另一桌的叶正明,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身,几步来到赵氏面前。

“噗通”一声就在她面前跪下,低垂着头:“娘,我去做工,吃完这顿饭我就去镇上,一定会找到活计,给娘挣钱!”

“这可是你说的!”赵氏没有关心儿子跪在地上凉不凉,立刻就说道。

“嗯,地里的粮食现在也收完了,趁现在去镇上看看,找个活计,也好补贴家用。”叶正明头更低了几分,闷声说道。

如果叶蓁此刻在这里,她一定会为赵氏的作妖而鼓掌,做得好,做得太好了,您成功的把自己的儿子,又往外推了一分。

如说说原本叶正明藏私房钱,内心可能还会有一丝愧疚,自责,那么现在赵氏亲自把这丝情绪掐灭了。

而且,父亲原本就打算去镇上的,只是来没来得及说,祖母就忍不住先发作了。

可是,自己主动愿意去,和被用这种方式逼着去,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就算父亲老实不会多想,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了。

有了二儿子的主动请缨,赵氏心里好受了一点,但她依旧觉得不满足,目光又看向三儿子:“你等会儿吃完饭,和你二哥一起去镇上。”

饭吃的正香的叶正立一听这话,脸僵了一下,但他很快又堆起笑容:“娘,二哥去就行了,我去干啥?”

赵氏一听这话,火立马就上来了:“干啥?去找活计!地里的粮食收完了,你不去镇上找活,还想在家养懒骨不成?”

“就这样,你吃完饭就和你二哥一起去,找不到活,就不要回来了,再让我看到你闲着四处晃悠,偷偷去摸牌输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赚的钱不要乱花,都给我带回来,听到没?”

“哦。”叶正立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感觉面前的饭不香了。

他原本确实是打算吃完饭在村里溜达溜达,寻找机会摸牌赌钱的,现在可好,机会直接被堵死了。

“周扒皮都没娘这么狠!”他心中嘀咕。

地里的活才刚忙完,他连气都没喘匀乎呢,竟然就被娘安排了新的活,都怪二哥!想到这里,他怨念的看向叶正明。

赵氏说完这些,扭头似乎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二儿子:“你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受凉生病了又是一笔花销!”

“嗯。”叶正明也不辩解,听话的站起身,没有马上回到位置,犹豫了下,期期艾艾的说道:“那娘,您看...”

赵氏施舍般的瞥了邢氏一眼,终于发话:“行了,都坐下吃饭吧。”

这顿饭,估计就只有赵氏一人吃的舒心了。

饭吃到最后,叶方开口道:“二郎去拿药不在这儿,这两个馒头你拿回去给他吃。”

赵氏脸拉的老长,刀子般的目光瞪着二儿子,似乎是想让他主动放弃。

但这一回,叶正明却没有让她如愿,他目光扫过邢氏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低头沉默片刻,低声应了:“好!”

...............

正屋发生的事情,叶蓁虽然不知道,但多少也能猜出来一点,她虽然心疼邢氏,但如果让她再做一次选择,她依然会这么做。

原因也很简单,父亲虽说算不上愚孝,但这么多年来,从未违背过赵氏的吩咐,任由她压榨邢氏的劳力,刻薄自己儿女的吃食,而邢氏的怯懦更是加深了这一现象。

父亲不是不心疼邢氏和孩子,但他更不想顶撞自己的母亲,他所做的,是帮着邢氏把重活干了,把自己的口粮省下些给孩子…..

第十五章 鸡蛋好吃吗?

可是孩子越生越多,他一个人的口粮又能顶多少?

更何况每年地里活计重的时候,他自己的口粮都有些不够吃,油水少,饿的快,不吃饱就没力气干活,哪里有口粮给孩子?

所以必须要让他做出改变,重病还须猛药医!

父亲是一家之主,在古代这种大环境下,很多事情只有他能出头,如果他不出声,那么自己的计划就没可能成功!

之前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虽然让他有所触动,但是还不够,只有让他清晰明了的感受到赵氏的偏心,不公。

让他明白,假如她又或是弟弟,妹妹再出什么事情,祖母能够出钱请郎中的可能有多么低,父亲的心才会慢慢偏向自己这边,才会把存私房钱的念头化为行动.....

自己提出那个要求时,他才有考虑的可能!

..........

“哥,你回来啦。”守在炕边的叶杏,听到开门声,眼睛一亮,转身奔到他身边,看向他左右两手拎着的药包。

叶铭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很温暖,瞥了她一眼,目光看向炕上,此时已经坐起身体的叶蓁。

简言意骇的说道:“这边拿着的是治疗热证的,这边是补身体的。”

“姐,我去给你煎药!”叶杏说着就想去拿治热证的药包。

郎中之前说诊脉结果时,她也在傍边,这才知道原来姐姐的病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所以她现在想做的,就是让姐姐喝药,身体快点好起来。

“你会煎药吗?”叶铭问。

“额,和熬粥…应该差不多吧?”叶杏心里没底,话说的自然没什么自信。

“你给蓁儿做鸡蛋羹,我去给她煎药!”叶铭一锤定音。

“做鸡蛋羹?”

叶杏眨眨眼,扭头看向墙角篮子里的鸡蛋,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我给姐蒸几个?”

叶铭看向叶蓁,示意她来决定,这些鸡蛋本就是大伯母赔给妹妹的,她想吃多少都可以。

叶蓁想了想,说道:“蒸三个吧。”

“三个?”叶杏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总共就二十个鸡蛋,一下就蒸三个,这鸡蛋可吃不了几天啊。

现在祖母生着姐姐的气,这几天吃饭估计都不会提及给姐姐留饭的事儿,要是鸡蛋吃完,病还没好怎么办?

又看了一眼姐姐,算了算了,还是养病要紧,真要是那样的话,她就省下自己的馒头,给姐姐吃好了。

反正....她以前没馒头吃,不也活下来了吗?

“嗯,三个。”叶蓁笑了笑,点头肯定,但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叶杏应下,来到墙角篮筐傍,挑挑拣拣半天,才选出三个相对小些的鸡蛋,拿着鸡蛋和哥哥一起出了屋子。

炕上的叶蓁看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这可真是....贫穷惹得祸啊。

根据记忆中的信息,这种家养鸡下的鸡蛋,本身就没多大,至少比现代超市卖的普通鸡蛋小一圈不止。

三个鸡蛋蒸出来也没多少,几个人分,一个人估计也就是能吃几口的量。

想着这些,叶蓁目光看向屋内仅剩的小人,那个乖乖巧巧,坐在炕边小凳子上的弟弟,眼珠一转,说道:“你去灶房门口看着,防备着些三婶。”

三婶那可不是一般的贪吃,她才不会管这鸡蛋是谁蒸的,谁要吃的,一旦被她闻到看到,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夺走,就算夺不走,也一定会蹭一口。

小豆丁为难的皱了下眉:“娘让我留在屋里,我离开了,谁来照顾姐姐?”

“我现在感觉好些了,快去吧,别让三婶抢了吃食。”叶蓁摆摆手,催促着弟弟。

屋里有人,她还怎么替换药包?

“那好吧,姐姐要是有事,一定记得唤我。”叶文俊想了想,似是觉得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从凳子上呲溜下地,看着叶蓁郑重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

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叶蓁好笑的抿抿唇,真是的,小小年纪,就学会大人的担心本事了,真是个贴心的小豆丁。

就是太瘦了,还是要养胖点才可爱。

双眼扫视了一下屋子,确认此时此刻,屋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掀开薄被,从炕上下来,几步走到木桌边。

她很庆幸,家里只有一口能熬药的锅,所以哥哥无法同时熬药,不然,肯定会给她的行动带来阻碍。

一边想着这些,叶蓁一边动作轻柔的打开补药包,凑近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药包里的药材并没有特别的,她空间中都有。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她先把药包中混杂在一起的,各类药材分拣开,称量了一下它们的分量,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从空间中取出同等分量的各类药材,重新混杂在一起,她很快替换好了药包。

她空间中的药材,只是药效好,但药性却很温和,所以这样替换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做好这一切,她刚在炕上躺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吱呀”一声,门开了,妹妹端着蒸好的鸡蛋,率先走进,弟弟站在门口,四下瞅了几眼,确认三婶不在,这才走进屋,关上门。

“只是吃个鸡蛋,却和做贼似的,这可真是....“叶蓁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无奈。

“姐,鸡蛋炖好了,你快趁热吃掉。”

叶杏几步走到炕边,把碗递过去的同时,有些遗憾的道:“可惜香油让祖母藏起来了,不然还能偷滴一滴香油,那样味道更香。”

叶蓁点点头没说什么,伸手接过碗,这事儿很正常,通常情况下,家里包括香油瓶在内的所有物资,都在祖母的掌控下。

之前那次,只能说是她们运气好,祖母可能给小儿子开了小灶,香油瓶没来得及收起来,这才让她们捡了个漏,这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拿起木勺吃了两口蒸蛋,抬头看到弟弟妹妹,睁着大眼,眼巴巴的看着她....手中的木碗,暗暗咽着口水,那小模样,直接把叶蓁逗笑了。

“姐...鸡蛋好吃吗?”叶杏咽下口水,小声问道。

第十六章 谁给你的胆子!

“还可以。”不知是不是发热的缘故,蒸蛋吃在叶蓁嘴里,有些寡淡无味,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里面什么也没放的缘故。

叶杏纠结起来,还可以....是怎样的味道?

“你吃一口,不就知道味道了吗?”叶蓁笑着把碗递过去,温声说道。

“不不不,这是给姐姐养身体的,我不能吃!”叶杏摇了摇小脑袋,一脸认真。

“就尝一口!”叶蓁唇角的笑意扩大,提议道。

叶杏动摇了,姐姐都这么说了,她再拒绝.....不太好吧?

那就....尝一口?嗯,就尝一口!

这么想的同时,叶杏一脸纠结的小声道:“那我....就尝一口?”

“嗯。”叶蓁笑着点头,把碗放在妹妹手心。

结果就是....叶杏尝了一口又一口,等她发现时,已经吃了四勺了。

第一口时,她吃的太快,还没尝到味儿呢,就咽下肚了,下意识的吃了第二口,咦,竟然这么好吃?

于是就有了第三口,第四口,直到这时,叶杏才回过神来,看着碗内少了三分之一的蒸蛋,她咬了咬嘴唇,抬眼看向姐姐时,很是内疚。

“姐姐,我...”

“没事的,原本我就没什么胃口,可能是因为发热,我现在吃什么都感觉没味道。”叶蓁摸摸妹妹手感和茅草没什么区别的头发,温声安慰道。

这原本就是她的目的,二十个鸡蛋,她不会就这样自私的一个人吃,来到这个家后,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哥哥,弟弟妹妹,都很关心她。

所以她也想尽自己所能的对他们好,回报他们。

“三郎也过来吃几口。”叶蓁冲着弟弟招招手,示意妹妹把碗递过去。

叶铭绷着小脸,神色看上去很严肃,一个不到七岁孩子,摆出这种表情,看的叶蓁好笑不已,她伸手拉住走到炕边的弟弟,没忍住狠狠揉了揉了他的脸蛋。

“吃吧,不用替我心疼。”她大概能猜出弟弟的心思,不过是担心鸡蛋让他们两个吃了,她的身体会缺乏营养。

但其实,她刚刚已经趁着家人去吃早饭之际,吃过空间里的食物了,大枣核桃等等,都是补身体的好东西。

还有,她空间中的田地,虽说只能种植有药用价值的植物,但那座小木屋却可以当做储物空间来用,里面被前世的她,放入了不少东西,包括各类食物。

但因为木屋里的流速和现实世界一样,没有保鲜功能,所以,她放入的,大都是能保存一些日子的食物,和各类日用品等等。

因此,她之前那会儿吃的东西可不少,这会儿一点都不觉得饿。

“姐姐早上什么都没吃,只吃了几口蒸蛋....”叶文俊皱着小眉头,虽然瘦弱,但依稀能看出俊秀轮廓的小脸上,带着些迟疑。

早饭时,祖父让父亲带回来两个馒头,父亲交到二姐手里了,可是,不久之前二姐要分给大姐一个馒头时,大姐却没吃。

“哎呀,姐姐这是因为生病,所以没什么胃口,等之后喝过药,身体好一点,自然就有胃口了。”叶蓁暗自抹了把汗,看来以后不管如何,在其他人面前,饭还是要吃一点的。

不过...她这次也是特殊情况,一方面是因为早饭时,屋里刚好没人,一方面是因为她当时饿的心慌难受,所以一个没忍住就吃多了,以后她会注意这点的。

“那这些蒸蛋先留着,等一会儿喝完药,姐姐饿了再吃。”叶文俊思索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说道。

叶蓁无奈,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弟弟,吃了几口蒸蛋,刚把碗在小木桌上放好,叶铭推门进屋了。

他脸带关切,小心端着手中的药,来到炕边坐下,说道:“药熬好了,我来喂你喝。”

“不用,我自己来!”叶蓁脸上一红,她又不是小孩子,被人喂药....只是想想就不好意思好吗?

好在叶铭也没有坚持,只是又叮嘱了一句:“小心些,有些烫。”

说话间把垫着破布的碗,递给了她。

叶蓁喝药时,弟弟妹妹劝说起了哥哥,把木桌上剩下的蒸蛋吃掉了,蒸蛋没有多少,四个人分吃,每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但感觉...却很不一样。

............

另一边的正屋里,此时却又是另一番光景,赵氏盘腿坐在炕上,瞪眼盯着面前的马氏,一张老脸拉的老长:“你还不给我说实话?我大儿每月三百钱的工钱,你都给我弄到哪里去了?”

“娘,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夫君住在镇上,每月虽有三百工钱,但应酬就会花掉至少一百钱,这么几年,交到我手里的,真没几个钱。”

马氏虽说心虚,但表面上却装作委屈的样子,出声辩解道。

她说的大多是实话,叶正德不过就是去镇上当了四年账房,每月只有三百月钱,他自己就能花掉一百多。

每次发了月钱,还会带不少零嘴和吃食回来,有时还会带些布料,到她手里的,真没赵氏想象中的多。

她之前手里钱最多时,也就是有几两银子,可是这些她绝对不能告诉赵氏,也不能说实话,因为这些钱,现在根本不在她手中,一旦说漏嘴,她就完了。

赵氏一听就炸了,指着马氏的鼻子,骂的吐沫横飞:“你放屁!我大儿在镇上辛苦做工了四年,就算他每月有花销,这么几年下来,至少也能落下七八两银子!”

“这些钱,可一直是在你手里的,你谎话都说到我面前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谁给你的胆子!”

“看来我这些年真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生出这不该有的坏心!你这黑了心肝的东西,你快老实交代,你把我儿的钱弄到哪去了?”

“行,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自己去找!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听信你的狗屁话,让我大儿的钱给你管!“

赵氏说话间,已经下炕,穿上鞋就往外走。

马氏一看这情况,一下子慌了神,绝对不能让娘去她屋里,不然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第十七章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娘,您这是做什么啊....”说话的同时,马氏拦住了赵氏的去路。

“还敢拦我?你这是想反天哪你!我做什么?我就是要揭开你的脸皮,看看你还有没有脸在这个家待下去!”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让你嫁与我儿,你给我闪开!!”赵氏嘴上不停,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手一挥就推开马氏,来到门外......

“娘,娘您等等,等等!”眼看赵氏就要到她屋门口,马氏彻底慌神了,她步履匆匆的小跑过去,拦在赵氏面前。

“娘,有话好说,您这样大家都看着呢。”马氏低声下气的说道。

“我呸,你这败家的娘们,我和你有啥好说的?你老实交代,到底拿着我大儿的钱干啥了?”赵氏白眼一翻,直接一口唾沫喷到马氏身上。

马氏看着粘在她胸前,那口黄绿相间的东西,心头的恶心,一阵阵的往外冒,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强行忍住了。

伸手去拉赵氏的衣袖:“娘,您相信我,那钱我绝对没有乱花,我们进屋说,进屋说!”

马氏心头急速转着念头,到了现在这地步,她不说实话也不行了,只能和娘透露点消息,好把她安抚住。

不然,她的脸皮今天肯定要被娘碾在地上踩。

“哼,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知道,那钱你是拿去接济你娘家了,我一定让我儿休了你....”

.................

“姐,大伯母和祖母闹起来了,祖母想进大伯母房里,大伯母不让,一直拦着呢....”叶杏凑到门边,兴致勃勃的看了一会儿,转身小跑到叶蓁面前说道。

听那语气,不止是兴奋,还透出一丝幸灾乐祸。

“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如此直白。”叶蓁狠狠揉了揉妹妹的头,叮嘱了一句。

“姐你放心,这个我知道的!”叶杏嘿嘿笑了两声,咧嘴应道。

“可惜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她转而又有些遗憾的说了一句,不然他们就能知道,两人是因为什么闹起来的了。

就在这时,一傍的叶铭突然出声:“我能猜到一些。”

三双六只眼睛同时看向他。

叶铭目光扫过弟弟妹妹,最终落在叶蓁身上,开口道:“妹妹生病,大伯母之前答应付药钱,可是今早,她却拿不出三百九十钱,最后是大伯把钱拿出来的,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叶蓁笑了笑,眼中透出一丝了然: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大伯父在镇上给人当账房,每月都有几百钱的月钱,大伯父又很少给祖母交钱,这么些年下来,按理说,大伯母手里应该是有不少钱的。

但是现在,她却连四百前都拿不出来,这绝对有问题,依照祖母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大伯母?

只是...大伯母也不是好惹的,人又精明,也不知道她会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如果祖母在大伯母那里讨不到钱,得不到好处,会不会转过头,拿自己一家撒气?

嗯,这是个问题,不能不防.....

早上大伯母和祖母的争执结果,叶蓁不清楚,只能叮嘱弟弟妹妹,留意晚饭时两人的情况。

让人诧异的是,晚饭时,正房屋内竟然意外的平静,祖母虽然板着脸,但却没有闹妖。

而大伯母的神情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异样,谁也猜不出她到底和赵氏说了些什么,竟然安抚住了赵氏。

叶蓁听完妹妹的汇报,轻皱了下眉,看来她还是小瞧大伯母了,竟然就这样逃过一劫?

可惜,这具身体原本的年纪幼小,又不受重视,能够知道的情报有限,不然她还可以猜测一下,现在...就只能静观其变了,希望不会影响到自己一家才好。

............

夜晚时分,满身疲惫的叶正明返回家中,他先是在灶房里灌了两碗凉水,揉了揉肚子,一擦嘴巴,这才轻手轻脚的推门走进屋子。

门发出“吱呀”的一声响,在这夜里有些刺耳,原本快要睡着的叶蓁立时清醒了过来,她睁开双眼,很快适应屋内昏暗光线的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让人捎信回来,这几天在镇上做活,不回来了吗?”

邢氏也被吵醒了,此时,她一边把叶正明脱下的衣服放在墙角,一边压低嗓音问道。

“我心里不踏实,就回来看看,蓁丫头好些了吗?”叶正明在炕上躺下,低声回道。

“嗯,喝了药,热已经退了,就是今天蓁儿在屋里躺了一天,下不了床,娘也不提给她留饭的事儿。”提起这个,邢氏颇有些怨念。

蓁儿再怎样也是叶家的骨肉,折腾了这么久,才给钱请郎中就算了,不闻不问也不给饭吃,这是想要饿死蓁儿吗?

叶正明沉默片刻,叹息一声:“娘这是心里有气,屋里不是有鸡蛋吗?先顶几天,等我把钱赚回来,娘就消气了,再忍忍!”

“嗯。”邢氏嗯了一声,依照她的性子,如果不是太心疼女儿,她可能连说这话的勇气都没,现在夫君发话,她也就不再多言。

“睡吧,明儿个一早,我还要去镇上呢,这次估计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了!”叶正明低声说完,翻身正准备睡觉。

肚子突然发出了“咕噜”一声响。

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有些可怕,仿佛连呼吸声,都被刻意放轻了。

好半晌过后,屋内才传出邢氏刻意压的很低的询问声:“杏儿特意留了馒头,不多,就半个,吃吗?”

“咳....嗯,拿来吧。”叶正明脸色发红,幸亏此刻是夜晚,没人看得清楚。

邢氏从炕上起身,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在屋内响起,她很快找到藏起来的半个馒头,递给他,重又在炕上躺下。

叶正明几口吃掉半个馒头,肚子里有了食儿,终于不再造反,他满足的吁出口气,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邢氏紧随其后。

唯有叶蓁,依旧睁着眼睛,久久无法入睡,她觉得心里堵的慌,却又说不出这是什么原因,最后只能闭上眼,翻个身,强迫自己睡觉。

第十八章 那画面太美

天还没亮,邢氏和叶正明就起来了,邢氏起的要更早一点。

桃花村距离镇上不算很远,但就算是脚程快的,至少也需要两个多时辰才能走到。

灶房里没有任何粮食,早饭是在一个多时辰后,最后邢氏一咬牙,从屋里拿了两个鸡蛋,赶在叶正明出发前,煮熟了让他带着路上吃。

直到夫君的背影再也看不到,邢氏这才转身回了院子,开始忙活。

.........

喝过药又好好睡了一觉,早上醒来,叶蓁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至少不再像昨日那般发虚酸软无力,虽然腿脚还是有些发软,但却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了。

也因此,她早饭时没有呆在屋里,而是和弟弟妹妹一起,来到了正房屋里。

虽说叶家的饭菜寡淡无味,还噎嗓子,但明面上,他们一家屋里却只有二十个鸡蛋,昨日加今早,鸡蛋已经消耗掉了不少。

在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把空间中的食物拿出来之前,还是要尽量节省的。

两张木桌上的早饭依旧简单,各是一盘蒸白菜,一大盆栗米野菜粥,一盆杂粮馒头,一碗大酱。

分饭时,赵氏狠狠瞪视了叶蓁一眼,“哼!”了一声,这才开始分饭,这次分饭的顺序,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时候,先是赵氏自己,之后是叶晗月,马氏,三房一家,最后才是他们二房。

无视了祖母的冷哼,这一幕看在叶蓁眼中,让她轻皱了下眉头,因为她有些想不通,大伯母到底和祖母说了些什么,竟然过了这一关?

她瞥了眼面前可以称之为稀汤的粥水,默不作声的看着祖母分馒头,祖母这次分的很快,既没有为难邢氏,也没有为难叶杏,篮筐里很快就只剩下一个馒头。

赵氏冷冷的瞥了叶蓁一眼,伸手拿馒头的手停顿了一下,隔壁桌关注着这边的叶方适时的咳嗽一声,赵氏这才不情不愿的拿起馒头,甩向叶蓁。

接住馒头,叶蓁眼皮低垂,心不在焉的开始吃饭,祖母的表现很不寻常,竟然只是瞪了她一眼,既没有谩骂她,也没有克扣她的食物,颇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虽说其中有祖父的原因,但她很清楚,如果祖母真的想克扣她的食物,就算祖父咳断嗓子也没用。

还有大伯母也是,她明明因为自己损失了三百九十钱,为什么现在却这么平静?

叶蓁抬眼瞅了大伯母一眼,似是想要穿过她那“和善”的笑脸,看透她的内心......

仿佛是注意到她的视线,马氏目光看了过来,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难懂的神色,快的让叶蓁都来不及捕捉:“看蓁丫头的样子,病好了不少啊。”

赵氏闻言,掀起眼皮瞅了孙女一眼,脸色莫名又臭了几分:“哼,一个赔钱货.....”

话说到一半又突然顿住,竟然硬生生忍了回去,不再看叶蓁,转而安生的开始吃饭。

叶蓁目光一凝,眼中露出一抹深思,果然不对劲儿,看这样子,大伯母绝对和祖母说了什么,而且是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

养病的日子有些无聊,但叶蓁却能忍耐,她趁着这个机会,每天一有空就会统计空间小屋中拥有的物资,以及种植的各类植物药物。

她会这么做,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她实在习惯不了,在叶家上完茅厕后,是用木片来擦屁股的。

叶蓁只是用了一次就受不了了,先不说卫不卫生的问题,光是那火辣辣的感觉,就快让她难受死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来到这里,最艰难的问题不止是吃饭生存,还有这个!

至于叶家的茅厕,呵呵,如果可以,她绝对不想上第二次,但....在没有能力改变的情况下,她只能学会适应。

每次上茅厕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进去。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幸运的是,她空间中的小木屋中存放着不少卷纸,抽纸等很多的纸用品,那些是她上辈子高中住校,为了省事,一次性买了很多存下的。

算了下空间中的纸,省着点用,至少够她一个人用个几年,叶蓁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

吃过早饭,邢氏被赵氏派遣了不少活,很快忙碌起来,叶杏跟着去帮忙,叶蓁想跟过去,却被邢氏拒绝,只能和弟弟一起,坐在屋前的木凳上。

看到哥哥背着竹篓拿着工具,似是要出门的样子,她连忙从凳子上站起:“哥,你去哪?带上我!”

小跑几步来到叶铭面前,冲他笑的灿烂。

养病这几天,邢氏生怕她病又复发,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感觉身上都快长虱子了。

叶铭轻皱了下眉,目光静静的看着妹妹,几息后果断摇头:“不行,天渐渐冷了,你身体又弱,还是在家好好养病吧。”

叶蓁深吸口气,绞尽脑汁的开始找理由说服哥哥。

叶铭被缠的没办法,只能同意,但还是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出去后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嗯嗯,没问题,我又不是没出去过。”叶蓁立刻保证道。

和母亲说了一声,叶蓁无视了弟弟渴望的目光,跟在哥哥身后出了门。

出了村子不远,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只是这个时节,地里的粮食都已经收割完了,不久前种下的,有的发了芽,有的还没发芽,一眼望去,光秃秃一片。

又走了一阵,他们来到一片占地很广的桃林前。

叶蓁抬眼看去,心里暗暗可惜,此时的桃花已经凋零,要想看到花开的美景,要等到明年三月。

每株树的树枝上,都挂着众多的青桃。

叶蓁看着这些桃子,感觉自己的牙开始发酸,记忆中,这片桃林结的果子酸涩难吃,她曾经吃过一次,那味道,即使到现在也依旧难忘。

因为桃子太过难吃,所以村子里,就算是再贫穷的人家,也很少会想不开的来摘桃子吃,任由桃子完全成熟后,掉落,腐烂,一年又一年。

第十九章 你的脸皮呢?

两人穿过这里,叶蓁又回头看了一眼桃林,眼中闪过一抹光华,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分家,那样的话....

收起思绪,她扭头跟上哥哥的脚步。

路上,他们遇到了三婶的两个孩子,叶花和叶杏,她们先一步出门,来到半山坡这里打猪草。

叶花看到他们两个,抬头打了个招呼,问道:“蓁儿姐,杏儿呢,怎么没有出来?”

“她留家了。”叶蓁神色淡淡的。

“哦。”叶花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虽然没说什么,但看那神情,明显有些不高兴。

叶蓁看到了,但却没说什么,只是跟在哥哥身后,继续往前。

如果自己这次没有生病,那么按情况,她会留在家里,帮娘干活,而妹妹叶杏,则是会和四丫五丫一起,出门打猪草,这活算是比较轻省的。

当然,如果是三个人一起做,这活自然不累,但就她知道的情况,每次的猪草几乎都是妹妹一个人打的,知道这点的叶蓁,自然对两个妹妹喜欢不起来。

.............

和哥哥一起出门了一趟,把现实环境和记忆中的相映照,叶蓁心里有了数,不再担心出门摸不回家的问题,胆子就大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一起吃过早饭,她看着哥哥出门,又专门等了一会儿,确定路上不会和哥哥遇见后,立刻从凳子上站起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竹篓,和母亲说了一声,也出门了。

走出村子,叶蓁转身回望一眼,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母亲没有派妹妹跟着她。

在家闷了好几天,昨日虽然出了门,但那是和哥哥一起,叶蓁心中有顾虑,什么也不敢做,全程当了乖宝宝,看着哥哥忙活。

今天是自己一人,终于可以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这么一想,叶蓁唇角上翘,心情真是好极了,脚步轻快的向前走着。

.............

叶蓁出门没多久,叶家门口来了一个打扮花哨,年纪约有四五十岁的婆子,她身穿细布绿衫,红色襦裙,肩披轻帔。

如果单看背影,或许会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媳妇,但只要看到正脸,保管刚刚升起的那点心思,全都胎死腹中。

整张脸涂的惨白,好似粉不要钱似的,在脸颊两侧,是两坨耀眼的腮红,“美的不要不要的”。

这人的到来,受到了马氏的热烈欢迎。

“哎呀,您可算是来了,我刚还和娘念叨着呢,快来,快进屋说!”

马氏此时凑巧在院内,瞧见这妇人的瞬间,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左右瞅了几眼,确认没人注意到这婆子,连忙请人进来。

马氏此时无比庆幸,三房那个讨人厌的不在家,至于二房的那几人,邢氏在后院菜地忙活,杏丫头跟着一起,一大一小两个男娃,一个出门了,一个在屋内休息,没人看到这人。

妇人一点没有客气的意思,跟在马氏身后进了正房,看到炕上的赵氏咧嘴就笑开了,脸上的粉簌簌的往下落,开门见山的问道:“老姐姐想的如何了?”

一边说,一边在凳子上坐下,一点没有客气的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赵氏闻言一副犹豫的模样,虽说她心里已经有了八分的愿意,但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那钱家真如你说的那般?”

妇人一拍大腿,脸上的粉掉的更欢实了:“可不是吗,我给你说啊,这样的机会可真不多!”

“要不是我瞧着那丫头模样好,只要吃饱了好好养养,是个小美人,好说歹说,人家钱家还不一定能瞧上呢。”

“这可是整整三十两银子的聘礼,你自管去瞅,十里八乡的哪家能拿的出来?”

“虽说钱老爷年纪大了点,但大也有大的好处啊,知道疼人,你家丫头去了就是享福的,不用下地干活,还有人伺候着。”

“我给你说句实在话,要不是我家没有合适的丫头,这好事儿也轮不到你叶家。”

坐在炕边的马氏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当谁不知道你家貌美的孙女似的。

啧啧啧,连钱家的条件都看不上,难不成是准备把孙女嫁到官家不成?

心里虽然这么想,面上却一点也没有透出来,注意到赵氏依旧犹豫的神色。

反而帮着妇人劝说起来:“是啊,娘,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啊,三十两银子呢,有了这钱,四弟之后说亲就不用愁了,肯定能找个好姑娘!”

赵氏小眼睛一亮,马氏的话说到了她心坎上,她这辈子,除了老大,最疼的就是老四。

之前家里接连给老大老二老三成亲,家底都快掏空了,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揪着马氏的错处,想要把银钱拿在手里。

算了,算了,不过是个讨人厌的丫头,也就是她这做祖母的好心,才把这福让她享了!

想到这里,赵氏坐姿正了正,咳嗽一声,问道:“除了三十两银子,还有啥聘礼?”

啥?三十两银子还不够啊?

妇人有些吃惊的睁大了双眼,脸上的粉又簌簌掉了些:“老姐姐,三十两银子真不少了!”

“你去打听打听,这价钱买两个漂亮丫头都够了,如果不是我念着姐姐的情,这等好事怎么也落不到姐姐头上。”

赵氏背脊坐的更直了些:“咳,这些我知道,但我叶家是好人家,和那些卖儿卖女的人家可不同,这钱,我到时肯定会让丫头带着去的。”

“况且,我家大儿是读书人,以后肯定能考中秀才,就连举人也不是不能想的,这件事说到底,吃亏的是我们叶家,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妇人心中差点嗤笑出声,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反正她是一万个不信那丫头能摸到一两银子,甚至可能连自己卖了多少钱都不知道。

但叶家大儿的情况,她确实知道一些,听说前几年考中了童生,就似赵氏说的那般,说不定之后就能考中秀才呢。

至于考中举人,她是不信的,赵氏不知道举人有多难考,见多识广的她却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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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蠢蠢欲动

想到这里,她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一咬牙说道:“老姐姐说的在理,那这样吧,我再去找钱家说说,一定给姐姐一个满意的价..哦不,满意的答复。”

“那我就等着妹妹的好消息了!”赵氏黝黑苍老的脸上笑开了花,一叠声的应道。

………….

另一边,叶蓁走路速度不慢,半个时辰就走过小山坡,到达山脚下的树林边缘,她放下竹篓,坐下休息了会儿,这才重又背上装备,走了进去。

生在农家的人,一向都是靠山吃山,从山里寻摸能吃的,能卖钱的好东西。

桃花村里的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只是葫芦山的范围可不小,多数的村民也只敢在外围转悠转悠,猎些野鸡,野兔啥的,很少有人敢深入其中,除非是身强体壮,有依仗的。

叶蓁....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她今天出门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找个理由,好把空间中的食物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给家人补充补充营养。

另一个嘛,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商机,顺便观察下这里的野生药材,和现代是否有差别,这会影响到她之后的计划。

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只依靠父亲藏私房钱,攒钱太慢,万一有点啥事儿,就只能问祖母要钱,至于能不能要来钱,呵呵,叶蓁一点也不抱希望,

树林里的路并不好走,没过一会儿,叶蓁额头就冒汗了,一路走着看着,她心里渐渐有数了。

这里虽是她不知道的朝代,但植物啥的倒是没什么差别。

她抹了把汗,找了块石头坐下,下一秒,手里出现了一个面包,撕开包装袋,就吃了起来。

这是她上辈子逛超市顺手买的,看看时间,已经快超保质期了,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还是尽早吃掉为好。

如果不是无法解释食物的来源,她真的很想让妹妹和弟弟也尝一尝。

连吃了几天叶家清汤寡水,没有一点油水,还剌嗓子的饭菜后,这种往日她觉得很普通的面包,现在竟也变的如此好吃。

消灭掉一个面包,叶蓁打了个饱嗝儿,瘦弱的脸上透出一丝满足感,真好,来到这里后,她还是第一次吃的这么饱。

没办法,之前她身边很少有没人的时候,就算有机会,也只来得及吃点小东西,还要小心着被家人发现。

收好包装袋,她拍了拍手,拎着背后的竹篓,拿出里面的小耙锄,走到不远处蹲下,开始挖野菜。

刚才吃面包的功夫,她的眼睛也没有闲着,发现周围有不少可食用的植物,既能当菜吃,又能采摘入药。

她出门是用采摘野菜当借口,不管如何,都要采摘一些的,能多摘些更好,这样或许祖母就能看她顺眼一些,虽然她知道这种肯能性很小。

但无所谓了,哪怕只是保持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也好,可以给她思考和适应的时间。

这一忙活,时间过的飞快,她的小背篓里渐渐多出了几种野菜,秋天了,野外能够食用,味道还不错的野菜没有春天的多。

她选择性的采摘了马齿菜和婆婆丁,还有荠菜,采摘其嫩叶,填满了大半的背篓,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留下了一道花印子。

叶蓁站在原地歇了片刻,这才继续往前走,这具身体是真不好,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已经感觉累了,出汗也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虚。

一边皱眉想着这些,她手上一晃出现了几粒红枣,边走边吃了起来,哎,看来她给家人和自己补身体的道路,任长而道远啊....

走着走着,她眼睛突然一亮:“咦,不错不错,今天竟然能遇到小黑果,杏儿和三郎有口福了。”

她眼前是一片紫黑色的野果群,密密麻麻的挂在不高的植株上,大眼一扫,至少有几十株之多。

紫黑色的野果,每个大约只有成人指甲盖大小,叶蓁认得,这是龙葵结的果子,但在这一世的桃花村里,它被人们称之为小黑果。

在一傍的树下捡了几片大叶子,在背篓里垫好,她这才开始采摘小黑果。

对桃花村的孩子来说,小黑果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一旦被发现,很快就会被人采摘一空。

村里农户人家,很少有钱能给孩子买糖吃,所以大大小小的孩子,就只能自己寻找能甜嘴的吃食,以填满他们似乎永远吃不够的胃。

而小黑果的味道清甜可口,自然非常受村里孩童的喜欢,包括....曾经的她。

但让人觉得遗憾的是,小黑果在桃花村附近能找到的并不多,所以今天能遇到它,对叶蓁来说还真是一个惊喜。

几十株的龙葵摘到了不少黑果,把她的背篓铺了满满的两层,看了一眼果子,她眼珠一转,走到傍边,又摘了些苜蓿也就是三叶草,直到把这些小黑果全部遮掩住,心里才松了口气。

家里人多,但好吃的少,她好不容易摘到些能甜嘴的,可不能被三婶发现。

这真不是她小气,黑果看着多,他们四兄妹平分,每人最多也是两捧的量,本就没多少,哪有多余的给外人?

哦,对了,她的空间中没有这种植物,倒是可以种几株,以后再想吃,也就不必费劲去找了,想到这里,她收起几粒果子,放入空间中。

................

背起背篓,她继续往前走,潺潺的流水声渐渐传入她的耳中,叶蓁眨了眨眼,这是.....附近有小溪?

想到了什么,她咽了口口水,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也不知这里的鱼是怎样的滋味?好吃吗?

这真不怪她没出息,算起来,这具身体已经有四五个月,没有吃过荤腥,都快不知道肉是啥味道了。

而她本人虽说来到这里没多久,可是受身体的影响,竟也变的开始馋肉。

穿过一片灌木丛,她小心的站在小溪边,一块布满青苔的大石上,抬眼向四周望去。

两岸林木苍翠,头顶的阳光投射进面前的小溪中,反射出晶莹的水光。

映衬着溪里欢快游动的鱼类,让人.....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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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这情节略熟悉啊

“哗啦!”小溪上游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叶蓁不情不愿的瞟过去一眼,身体一颤,差点没站稳从石头上掉下来。

她皱着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从大石上走下来,沿着岸边大大小小的石头,往上游的方向走去。

走近后,叶蓁看得更清楚了,顺着水流飘下来的,是一个身穿略紧身青色绵绸袍衫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一名男子。

男人脸朝下上,被溪流冲到了岸边,背后有一道刀伤,狭而长,几乎横跨了背部,血肉翻卷,露出内里的肌肉。

伤口透着失血过多的苍白,被水泡的有些发暗。

叶蓁咽了咽口水,脚下的步伐停顿了一下,这似乎是个....死人?

他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受伤这么严重?遇到他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这些思绪飞快略过她的脑海,心里一个小人喊着回去,回家去,别惹麻烦,脚下却很诚实的继续朝前走去。

这该死的好奇心!

大眼扫视了下四周,认真的侧耳倾听了下,确定此时周围没人,叶蓁终于走到这人身前,蹲下身,一手扶着男人的后颈,一手小心的扶着他的腰。

把他侧过身子,顾不上看这人的长相,两根手指先放在他脖子一侧,耐心确认起来。

片刻后,她心中松了口气,人没死....但也快了。

颈部的动脉虽有跳动,但却很微弱,说明这人的性命危在旦夕。

叶蓁眉头紧皱,到底...要不要救?

一咬牙,相遇即是缘分,她做不到见死不救,再说....依靠现有的条件,救不救的了还不知道呢,先救了再说吧。

想到这里,她两手动作小心的脱起男人的衣服,尽量不触碰到伤口。

初秋的天气,温度虽说不是很冷,但已经开始泛凉,这身湿衣服穿在身上,没病也会捂出病来,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伤势不轻的人?

不一会儿功夫,她就把这人扒了个精光,哦不,准确的说,她很好心的给这人留了一条纨裤。

不客气的收取了这人的钱袋,掂了掂,唔,里面似乎有不少银子?

顺手收进空间,等以后有时间再慢慢查看,至于这人腰间的玉佩,她没动,放在了他的身侧。

在此过程中,叶蓁看到了这人的长相,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大约十八岁左右,面唇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发青。

脸庞精致,斜飞的剑眉,鼻梁高挺好看,嘴唇略薄,因为昏迷,给他原本略冷的长相,平添了一丝柔弱。

长的还不错,唔...身材也蛮不错的....

叶蓁脑海中不自觉的回忆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摇了摇头,把画面赶出脑海,她手上一翻,出现一个药瓶,开始给少年上药。

这是上辈子她利用空间中药物自制的止血消炎药粉,效果嘛,还不错,感觉不比大厂出的药粉差。

敷完药,用空间小屋里存放的干净白纱布,把伤口小心包好,拿出一个小碗,先倒入黄酒,再倒入药粉,混合好,捏开少年的嘴巴,慢慢喂他喝了。

做完这些,她想了想,又拿出一小片老山参,塞进这人嘴里。

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现在,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运气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正是耀眼的时候,气温也升高了些,低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叶蓁有些忧虑的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皮肤,很凉......明显低于正常体温。

心神进入空间中,在小屋里翻找起来,这人现在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可别受伤没要他的命,反而被冻死了,那样的话,她之前的辛苦和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很快,她在小屋中翻找到了一床夏凉被,这是她上辈子住校用的,后来换了新的,旧的就仍了进来。

犹豫了下,这床蚕丝被对前世的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这世的她来说,就很珍贵了,属于稀有品。

但以她现如今的处境,和叶家的条件,这被子基本不可能有机会能拿出来。

哪怕他们一家之后能够幸运分家,也是一样的,估计也就只能留着当纪念了。

算了算了,还是拿出来救人一命吧。

至于救人后可能会出现的麻烦……这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呢。

就算这人能活下来,又怎么知道这被子是自己拿出来的,这里又没有监控?

依照人的思维惯性,就算这人后续调查了附近人家,以叶家的家境,肯定也会是第一波就被排除嫌疑的。

用被子把少年裹了严实,而后,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这人往傍边的干燥空地上抱,还要小心不能触碰到伤口,努力了半天,才终于成功。

可把叶蓁累的半死,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累死我了,没想到你看着不显,竟然这么重。”

脑海中再次回忆起之前看到的画面,啧啧,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穿衣显瘦,脱衣显肉?

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她一边关注着少年的情况,一边分心查看空间中的钱袋,唔,不错不错,有十多块散碎的银子,至少能值个一二十两?

这具身体从小生长在农家,见过最多的钱,也不过是铜板,至于银子?

不好意思,还从来没见过,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银子价值几何。

这数值是叶蓁按照自己知道的知识,大致估算出来的,可能会有些出入。

咦,这么说来,她岂不是一跃成为叶家最有钱的人了?

想到这里,叶蓁乐了,目光看着地上的少年:“这些银子就当是你的救命钱,我就不客气的收了!”

有了这些钱,之后就算家里发生什么事,她至少不会慌,也不用冒险出售空间中种植的野山参了。

地上的少年被她这么一番折腾,裹上被子,这么一会儿功夫,脸色竟然好转了一丝,看到这一幕,叶蓁心情好了些,她的辛苦似乎没有白费。

从地上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就准备走人,刚要转身,身后灌木丛中隐隐传来枝叶的摩擦声,吓的她一个激灵,不是吧,运气这么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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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刚站起来的身体下意识的蹲下,手往前一摸,身前的人影消失不见。

她的空间不同于其他,能够收取活物,但她之前从没有这样做过。

至于鸡鸭,她担心喂了会糟蹋空间中的药物,所以一直也没喂,作为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少女,她本身也不会照顾这些动物。

希望来得及,抱着这样的念头,叶蓁脖子僵硬的扭头看去,一脸忐忑,转头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自己干嘛表现的这么心虚?

不管是谁来了,她完全可以用不知道,她也是刚看到这人的借口糊弄过去啊?

不对,不对,这样不行,万一这少年后续活下来了,身为第一个发现他的人,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嗯,她刚才做的没错。

这样才能不引来任何麻烦的吞了那些银子......想到这里,叶蓁理直气壮了。

下一秒,一只灰兔子,蹦出了灌木丛,红红的兔眼映照着蹲下身体的她,大眼瞪小眼。

兔子?

叶蓁眼中刚升起一丝惊喜,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见灰兔子扭转身体,双腿一登地,嗖的一下就跳到了侧方。

她脸上一紧,想都没想就向前扑去!

“呸呸呸!”现实和想象总是有很大差距,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叶蓁,因为这一扑,吃了一嘴泥。

从地上爬起,叶蓁看着前方扭动欢实的兔尾巴,咬着双唇,一脸郁闷,她高估了自己身体的能力,放跑了兔子。

她的郁闷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整理好心情,从地上站起,拍打起沾满泥土的衣服,她只有两身换洗衣裳,能不换还是不换的好。

不然换下来就是给母亲增加负担,自己洗不是不行,但估计母亲短时间内不会放心她去河边。

拍完衣服,叶蓁一拍额头,正准备把刚刚收进空间小屋中的少年放出来,不远处再次传来灌木丛的摩擦声,她停下动作,扭头看去。

“蓁儿,你怎么在这?”叶铭从灌木丛中走出,一手拎着灰兔耳朵,另一只手拿着柴刀,看到妹妹,眉头微皱,出声问道。

糟糕,怎么在这儿遇到哥哥?

葫芦山这么大,这都能遇到,她的运气也太背了吧?

“咳咳,我出来采野菜。”叶蓁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回答道。

叶铭双眼盯着妹妹看了几秒:“母亲知道吗?”

“当然了。”说起这个,叶蓁底气足了,她可不是偷跑出来的。

回答完问题,她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滑向哥哥手中,此时依旧没有放弃逃脱,不时蹬腿儿的灰兔子,越看越是眼熟。

“这似乎是我之前遇到的那只?”

走到她身边的叶铭,听到妹妹的喃喃自语,很少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嗯,我刚刚抓到的。”

叶蓁有些疑惑,这兔子精着呢,可不好抓,忍不住问道:“怎么抓到的?”

叶铭脸上的笑意更深:“这是只蠢兔子,我坐在树边休息,它一头撞到了树上....”

………….我仿佛感受到了世界对我深深的恶意。

差别待遇啊这是?

叶蓁呆滞了一瞬,很快就又高兴起来,扬着一张笑脸,凑到哥哥身边:“太好了,今晚能吃到肉啦!”

叶铭走向河边的脚一顿,扭头看着妹妹:“不要报太大希望。”

叶蓁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她明白自己一家不受祖母喜欢,可这兔子是哥哥拿回去的,晚上做了,他们一家再怎么也能吃个一两块吧?

祖母的脸皮总不能厚到,一块都不给他们吃的地步吧?

想到了什么,叶蓁脸上的笑渐渐消失,看着蹲在地上,正用草绳绑兔子腿的哥哥:“镇上一只兔子能卖多少钱?”

叶铭勾了勾唇,看来妹妹反应过来了,可惜.....他的目光暗淡下来:“连皮带兔,有时四十文,有时三十多文。”

这么少啊?

叶蓁有些失望,但这才是正常的吧?钱不好挣这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她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没多少体会,上辈子小时候,她不用为钱发愁,等稍微大一点,她有了空间后,就更不用发愁了。

至于这辈子......想到那几十两银子,她撇了撇嘴,这才哪跟哪呢,唉,看来她很快就要体会到挣钱的艰辛了。

“几十文前,祖母不会看在眼里...吧?”这话叶蓁问的不是很有底气。

叶铭绑好兔子,站起身,瞥了妹妹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说呢?

好吧,她就知道,叶蓁抿了抿唇,她刚刚认真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祖母一向是很仔细的人。

不管是鸡蛋还是母鸡,又或是其他任何能卖钱,能换物资的食物,都要先紧着卖钱换东西,一年到头,似乎也就只有过节和农忙的时候,家里才会有点荤腥。

但就是这点荤腥,也要先紧着家里的男人吃,之后才是女人,而他们一家,能吃到荤腥的机会几乎没有。

不行,这只兔子可是他们辛苦抓到的,怎么能就这样白白送出去,最后卖掉的钱还和她和哥哥无关?

叶蓁眼珠一转,笑的像只小狐狸:“哥哥,不如我们在这里把兔子杀掉,烤了吃吧?”

叶铭皱了皱眉,有些无奈:“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我身上没带火石,生火不易,而且,剥兔皮不难,但我不会鞣制。”

我会啊,这句话叶蓁差点说出口,好在她反应过来,硬生生咽了下去,她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懂哥哥都不会的技能。

而且...就算会也没用,皮毛鞣制不是一时半会就行的,现在根本弄不了。

因此她想了想,果断道:“哥哥可以先挖个洞,把捆好的兔子藏起来,明天我们带上火石,再来烤兔子!”

叶铭双眼亮了下,转而又有些心疼:“可惜这么好的兔毛了。”

“不心疼,以后挣钱了,买更好的!”叶蓁笑吟吟的道。

一只兔子的皮毛鞣制好了也没多大,和吃顿好的比起来,怎么选择根本不用犹豫!

把身体养好了,有她在,以后还怕挣不到钱吗?

“好,那就这样!”叶铭忽的笑了,是啊,反正兔子带回去也吃不到嘴里,身为哥哥,他竟还没有妹妹果断,想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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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唔,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

藏好兔子,叶蓁想到了那条小溪,看着身侧的哥哥,眨了眨眼睛,提议道:“哥哥,我们去抓鱼吧?”

叶铭抬头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说道:“抓鱼可以,但你不能下水,看我抓就可以了。”

叶蓁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是这样,不过...也行吧,反正她对自己的抓鱼能力也不报什么希望。

“好!”

听到妹妹答应,两人很快来到了小溪边。

水流淙淙,清澈见底,各种颜色的鱼类时不时的游过叶蓁眼前,她看了一会儿,扭头眼巴巴的瞅着哥哥。

“不行!你身体刚好,不能再受凉。”叶铭秒懂妹妹的眼神,拒绝的不留一点余地。

说完就不再理会她,而是从傍边地上捡起一根木头,开始忙活起来,不多会儿功夫,尖尖的木叉就削好了。

他原本是很少上山的,更多的是在家中帮母亲干活,减轻她的负担,可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点醒了他。

他留在家中,或许能解母亲一时之困,但却无法让他们一家吃饱,就连妹妹生了病,也没钱请郎中。

所以叶铭想通了,这也是他连续几日,都上山寻摸东西的原因,不求找到什么太好的,值钱的,只求能找到些能让家人填饱肚子的食物。

看今天,他不就捡到只蠢兔子?

叶蓁看着这一幕,诧异的眨了眨眼,咦,为什么她总觉得哥哥好熟练的样子?

似乎没少抓鱼呢?

摇了摇头,她没有继续细想,看到哥哥挽起裤腿,下了小溪。

溪水看着不深,但却及至哥哥的大腿中间。

随着叶铭的进入,溪水产生了波动,附近的鱼类眨眼间全部游远。

但他脸上的神色依旧淡定,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不多会儿功夫,就又有鱼摇头摆尾的游到了附近。

叶铭看准时机,之前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尖头木叉,毫不犹豫向着身侧的一只鱼飞快叉下!

一声水响过后,他的木叉上已经多了一条,看上去至少有三四斤,正在不停挣扎的大鱼。

厉害了,我的哥!

叶蓁很捧场的鼓了鼓掌,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晚上喝鱼汤的场景了。

叶铭继第一条鱼后,很快又叉了两条鱼,还想再努力时,被叶蓁制止了:“够了够了,再多也吃不到嘴里!”

一方面是心疼哥哥,此时虽是正午,但水却很凉,哥哥已经在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另一方面,她很明白,用木叉叉鱼,鱼活不久,放不了太长时间。

叶家估计也就是能吃个一两顿,剩下的鱼很可能落入大伯母手中,被她送回娘家,既然这样,他们又为什么帮别人忙活?

叶铭自然也知道这些,没有继续,迈步走上岸,两人收拾了一下,往家走去。

路上,叶蓁很高兴的给哥哥展示,她今天出门的成果,笑嘻嘻的道:“回去这些小黑果可要藏严实了,不然被三婶和四叔发现可就糟了!”

“嗯,放心,今天有鱼在,他们估计没心思关注别的!”叶铭目光温和的看了眼妹妹,说道。

叶蓁点点头,跟在哥哥身后,不停歇的往家走,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眼中闪过一抹困惑,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

下了山,走在田野间的小路上,叶蓁眼尖的看到一名少年,向他们的方向走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努力回忆了下,想起这人的身份。

张平安,桃花村村正的孩子,年纪比她大一岁,和哥哥相当。

可他的外貌看起来,却比哥哥要大上不少,一米五多的身高,身材壮实,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相差三四岁般。

就在叶蓁回忆期间,张平安已经走到两人身前,冲他们腼腆一笑:“蓁儿,铭哥。”

两人虽是同岁,但叶铭的月份比他大了三月,所以叫哥没问题。

“平安哥。”叶蓁笑着回应一句,算是打过招呼。

而叶铭则是点点头,没说什么,目光在妹妹和张平安之间看了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等对方出声,就默默的往傍边走了几步。

没有远离,只是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看到这一幕,叶蓁挑了挑眉,哥哥年纪不大,眼力到是蛮不错的,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判断出这人是找她的?

张平安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人儿,几天不见,她似乎瘦了不少,他挠了挠脑袋,有些紧张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用荷叶裹着的小包。

递给叶蓁的同时说道:“我听说你前几日生病了,这个给你补身体!”

说完这句话,不等她有所回应,把东西往她手里一塞,脸颊微红,转身就快步走远了。

留下站在原地的叶蓁风中凌乱?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她和对方很熟?

如果没记错的话,村正家似乎是桃花村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而叶家虽然也能算得上中等人家,但两者还是有很大差距。

两家之间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平时也很少走动,所以....张平安这是把自己当成妹妹,心疼自己,因此送吃的给自己?

叶蓁想来想去,也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她无措的目光看向哥哥,用眼神询问他:这东西收不收?

叶铭轻皱了下眉,犹豫片刻,说道:“几口吃食,收下吧,以后遇到合适的机会再还回去就行。”

叶蓁点点头,放下心来,没有打开小包,而是塞到了背篓里,决定回家再查看。

其实这事儿要是搁在现代,她一点都不会忐忑,小伙伴之间互换零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她现在身处封建社会,礼教一词可不是说说而已。

虽说她年纪还小,但该注意的还是注意点比较好,省得因为不了解情况,为她和家人惹来什么麻烦。

对叶蓁来说,这只是个小插曲,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跟在哥哥身后,两人继续向家走。

却没有察觉,在他们的斜后方,一名少女看到了整个过程。

少女身穿窄袖黄衫,青布襦裙,衣衫虽旧,却浆洗的干净,其上用同色的布块缝着补丁,针脚细密,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

少女脸蛋稚嫩,观之十二三岁的年纪,身高大约一米四多,眼睛不大,鼻梁有些塌,大脸盘,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她的肤色还算白皙,为她的容貌增色不少。

此刻,她看着叶蓁的背影,脸色阴沉,咬着嘴唇,双眼中透出浓浓的嫉恨之色。

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背影,她头颅微低,静静站立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二十四章 我不!

叶蓁两人到家时,还未到申时(下午三点),母亲刚忙完别的,还没来得及进灶房。

李氏手里抓着一把不知道哪来的葵花籽,正坐在院里咔咔的嗑着。

叶花和叶梅并排坐在母亲身边,眼巴巴的瞅着。

李氏看到两人回来,注意到叶铭背后的竹篓,在其肩上压下的痕迹,双眼一亮,把剩下的葵花籽往自己两孩子手里一塞,站起来拍了拍手,快步走来。

“呦,今天这是得了什么?快让我瞅瞅!”说话间已经走到叶铭身边,伸手就想掀开盖着竹篓的大叶子。

叶铭身体一侧,躲开三婶的手,眼尾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此时站在灶房门口的邢氏。

李氏撇了撇嘴,不甘心的又跟了上去,看这样子,今天肯定有好东西!

叶蓁瞥了傍边好奇盯着自己背篓的两堂妹,出声冲着正房喊道:“祖母,今天哥哥运气好,抓到了三条大鱼呢!”

说完话,趁众人注意力被转移,连忙背着竹篓进了她家的屋子,正巧迎上从屋里走出的弟弟。

连忙冲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在门口看着点,我很快出来!”

小豆丁目光闪动,连连点头,看着姐姐进屋,伸手把屋门关上。

叶蓁进了屋子,卸下竹篓,先把张平安给的荷叶小包拿出,放到墙角装鸡蛋的竹篮里。

而后双手一起忙活,不多会儿功夫,又把背篓里的小黑果,连带着装它们的叶子一起,挪了过去。

想了想,又往里面放了几十枚熟透了的蜜果,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意外碰到哥哥,导致她没来得及拿出蜜果,只能趁现在拿出来了。

蜜果,中药名无花果,具有清热生津,健脾开胃,解毒消肿的功效,主治咽喉肿痛,食欲不振,消化不良,痢疾等。

其中含有可被人体直接吸收利用的葡萄糖,以及果糖蔗糖等,并含有对人体有用的多种微量元素。

拿出蜜果,是叶蓁思考很久做出的决定,一方面因为这种果子体积小,藏着方便,可以给家人补充一些营养。

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有和它相关的记忆。

只是因为时间久远,记忆有些似是而非,让她不是很确定,只是大致知道,这里有相似的东西。

不过,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反正葫芦山这么大,她发现点能吃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儿。

做完这些,她拿起竹篓,开门走出屋子。

外门的小豆丁看到姐姐出来,扬起脸,笑的灿烂:“姐,祖母刚刚给了铜板,让二姐去买豆腐,今晚有鱼汤喝啦!”

“嗯呢,祖母怎么说的?今天炖几条?”叶蓁背上竹篓,问道。

说起这个,小豆丁似是有些不开心,他目光看着大房方向:“只炖一条,剩下的祖母让大伯母带回家了。”

叶蓁皱了下眉,她没想到,总共就三条鱼,大伯母竟要拿回娘家两条,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理由,祖母竟然就这样同意了?

她原本还以为,再怎么样,叶家也能留下两条的,还好他们没把兔子拿回来!

想到这里,她心中升起一丝庆幸。

就连已经死掉的鱼他们都保不住,就更不要说活着的兔子了。

看着弟弟气鼓鼓的脸颊,叶蓁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低声安慰道:“等吃过饭,姐姐有好东西给你!”

小豆丁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眨了眨眼睛,悄声问:“姐,你今天摘到小黑果了?”

咦,猜出来了?没想到她的弟弟竟然这么聪明?

叶蓁点点头,又揉揉他的脑袋:“注意点,不要让三婶他们发现了!”

“嗯嗯,放心!”小豆丁拍着胸脯,一脸郑重。

看着弟弟这般模样,叶蓁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几把小黑果而已,有钱人家根本瞧不上眼的东西,可在叶家,他们却要小心翼翼的防着被人发现。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一个字:“穷!”

因为穷,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很少能吃到糖,因此对这种能甜嘴,又好吃的果子有了渴求。

不说三婶一家,就说大伯母家的两个孩子,晗月姐和叶文昊,平时比他们的吃食要好上不少,可是见到小黑果,一样吃的开心。

糖,蛋白质,脂肪是人体的三大能量来源,互相之间可以转化,按理来说,就算长期不摄入糖分,也是无所谓的。

因为米面,水果之中也含有这种物质,能转化为糖分,而糖分是人体不可缺少的物质。

但问题是,对叶家来说,米面是精贵食物,只能过年过节,又或是农忙时节,偶尔吃上一顿,平时多是杂粮粗粮,至于水果....就更要看运气了。

所以可以说,叶家里大多数的人,对糖分都是渴求的,而小黑果就是含糖量很高的一种果子。

...........

晚上吃饭时,正房屋里格外热闹,尤其是李氏,邢氏刚把鱼汤端上来,她就想拿碗去盛汤。

被眼疾手快的祖母狠狠拍了下手,小眼睛刀子般瞪着她:“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啊,我都没动手,你倒先动手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哎呀,娘,哪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啊,我这肚子饿的烧得慌啊!早上就吃了那点东西,早就变成尿一泡撒完了!”

虽然被打了一下,但李氏仍旧笑嘻嘻的,浑不在意的说道。

“我呸!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赵氏显然拿李氏这样没脸没皮的媳妇没辙,骂了她一句就不再说了。

目光转而看向桌边的叶铭,板着脸吩咐道:“既然能抓鱼,那明天就别闲着,继续上山,多抓些鱼回来,一条鱼,一大家子哪里够吃?”

叶蓁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说的轻松,你怎么不让宝贝儿子叶文星去?

李氏一听,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没想到二郎还有这本事呢,一条鱼确实太少了,明天再多抓些回来!”

叶蓁瞥了三婶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祖母,现在天凉了,泡冷水的滋味可不好受,今天哥哥也是努力了很久,才抓到三条鱼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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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要想吃的饱,脸皮就要厚

在“三条”这两个字上,她加重了语气。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抓鱼完全靠运气,您还是别指望了,而且,他们带回来三条鱼,为什么现在只有一条,那就要问您了。

抓鱼是不可能再抓鱼的,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自己受罪的事儿,她才不会做呢!

就算叶铭肯,叶蓁也不会让,别人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水里那么凉,时间长了哥哥再冻出个好歹,影响以后长个儿怎么办?

坐在桌边,之前一直没有出声的马氏,这时笑着说道:“娘,蓁丫头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天凉了,能不能抓到鱼还不确定,二郎要是因此受凉,看病抓药可要花不少钱呢?”

一句不提另外两条鱼去了哪里,看似是劝慰,实则不经意间给叶蓁上了眼药,再一次提醒赵氏,之前看病花掉的那近四百文钱。

果然,赵氏听了马氏的话,小眼睛冷冷的瞥了叶蓁一眼。

冷哼一声:“一个个的都是讨债鬼,抓个鱼也这么多理由,叶家这么多年养你们吃养你们喝的,都是白眼狼!”

“行了,你少说几句,吃饭!”另一桌的叶方听不下去了,白眼狼这词是能用在自家人身上的吗?

这要是让外人听见了,要怎么想?

“吃吃吃,让你们吃!”赵氏心中憋着气儿,盛饭的同时,嘴上没好气的嘟囔道。

面对祖母的骂声,叶蓁脸色淡定,不光是她,哥哥叶铭,弟弟叶文俊也是同样,只有妹妹和邢氏脸上露出一丝胆怯,但和往常相比,却已经好了不少。

她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些欣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母亲和妹妹以往对祖母的惧意太深,现在能有这样的改变已经不易,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分饭依旧和往常一般,等轮到他们一家时,又是只剩稀汤了。

因为今晚炖了鱼,所以没有稀饭,桌上只有一大锅鱼汤,杂面馒头,一盆煮野菜和一碗大酱,看着自己面前,稀的仿佛能照出人影的鱼汤,叶蓁真是呵呵了。

鱼是他们辛苦抓的,结果到最后,鱼肉一块吃不到不说,就连豆腐也没他们的份儿!

这情况更是让叶蓁觉得,那只兔子藏的没毛病!

虽然心中郁闷,但表面上,叶蓁神色依旧平静,淡定的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唔,有点淡,有点腥.....

但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太缺营养的原因,她依旧觉得很好喝,硬生生从带着丝腥味的鱼汤里,喝出了甘甜?

一条不到四斤的鱼,一大家子十多口人一起吃,添水多是肯定的,但没人在意这一点,几乎都喝的香甜。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大伯母的女儿,叶晗月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碗,看那模样,似乎没有再端起来的意思。

李氏牛饮一般,喝完自己的这份,眼尖的看到这幕,满脸笑容的说道:“月丫头这是不喜欢喝鱼汤,哎呀,浪费太可惜了,我来帮你喝!”

说话间,右手快速的伸出,端起碗就到了自己面前,给自己碗里倒了点,剩下的分给了叶花和叶梅。

大伯母伸手的动作慢了一拍,僵着脸看着这一幕,桌子下的手轻拍了女儿一下。

瞪了她一眼,真是个傻丫头,鱼汤不想喝可以给你娘我喝啊,竟然就这样便宜了别人!

叶晗月委屈的嘟嘟嘴,她哪知道三婶动作这么快啊。

狠狠瞪了李氏一眼:“三婶,你怎么能抢我饭呢,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鱼汤了?”

“这还用说吗?看一眼不就知道了?”李氏白了她一眼,说话的同时,也没耽误喝鱼汤吃鱼肉。

啧啧啧,娘真是偏心,竟然给了月丫头这么多鱼肉,不过现在都是她和孩子的了!

自己宠爱的孙女受了委屈,赵氏不干了,“啪!”的一声,筷子被她狠狠拍在桌上。

指着李氏骂开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猪都没你能吃!有你这样当婶婶的吗?还不快把鱼汤给我放回去?”

赵氏说话期间,李氏不仅没有放慢吃饭的速度,反而又快了几分,等赵氏话说完,不仅是李氏的碗里,就连叶梅和叶花碗里,也只剩鱼汤了。

还是被霍霍的不成样子的鱼汤,馍渣,野菜叶,甚至还有不小心吐进去的鱼刺。

听了赵氏的吩咐,李氏连反驳一下也没,端着手里的碗,就准备往叶晗月面前放。

“我不要!娘,三婶她欺负人!”眼看着碗到了自己面前,叶晗月被恶心的不行,扭头冲着马氏哭诉起来。

“不哭不哭。”马氏拍拍女儿的背,脸上的和善也维持不住了。

冲着李氏没好气的道:“三弟妹,不是我说你,你也是当娘的人了,哪有你这么埋汰人的?我月丫头以后可是要嫁到官家的!”

李氏明晃晃的翻了个白眼:“嘁,咱叶家也就是个普通农家,月丫头能不能嫁进去,我不知道,但我为什么会这样,你难道不清楚吗?”

“一年到头家里也没多少荤腥,这回二郎难得带回来三条鱼,要是家里全炖了吃,怎么也能解解馋,可你倒好,竟把两条鱼送回娘家!”

说的好!叶蓁喝着鱼汤,心里给三婶鼓掌!

叶家要是能再多些似三婶这样的人,他们一家人的日子,是不是能好过一些?

叶蓁默默的思考起这个问题,几秒后,暗暗摇头,不会,这次三婶之所以出头,是因为大伯母拿走鱼侵犯了她的利益,导致她吃的鱼肉少了。

如果事情和她无关,她肯定是不会出这个头的!

“你....”说起这个,马氏心虚了,虽说她拿鱼回家,是赵氏同意的,但这事儿明面上摊开说,到底不那么好看。

“啪!”赵氏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小眼睛瞪着李氏:“闭上你的臭嘴,那鱼是我让她拿回去的,你要是不想吃饭,就给我滚回屋子,别在这儿嚷嚷个没完!”

“吃,当然吃!”赵氏发话,李氏秒怂,她一边把叶晗月面前的碗端回来。

一边小声嘀咕道:“娘就是偏心,也不知道大嫂给施了什么迷魂药....”

“你说什么?”赵氏脸色不善。

“没什么,没什么,娘,这鱼汤真好喝....”

第二十六章 她们隐瞒了什么?

如闹剧一般的晚饭过后,叶蓁四人回了屋子,走在最后的叶铭顺手把屋门关上,叶杏眨眨眼,小声问:“姐,今天是不是找到好吃的了?”

又被猜到了?

叶蓁揉了揉妹妹的头,心中有些惆怅的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聪明,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少了好多乐趣啊。

走到墙角,冲着弟弟妹妹招招手,指着竹篮说道:“我今天运气好,摘了这些。”

“呀,这是小黑果?这么多?这次可以吃个过瘾了!”

叶杏看到篮子里的果子,一脸兴奋,但她很快看到了其他东西,疑惑的指着它们问道:“姐,这是什么果子,能吃吗?还有这个,又是什么?”

她记得村里有不少孩子,因为乱吃不认得的果子,拉肚子,生病的可不在少数!

“放心,这果子应该能吃!”叶蓁看到妹妹不放心的神色。

开口解释道:“这些是掉到树下的果子,我看到不少蚂蚁围在它们傍边,所以应该没问题!”

说完指着那个不大的荷叶包说道:“这是平安哥给的,我还没来得及看。”

果子她认得,但她解释不清,只能绞尽脑汁的想了这么个理由,她觉得自己好难!

一傍的叶铭视线盯着蜜果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这果子能吃,我以前在镇上见到过!”

咦,这么说来,她的记忆没错?叶蓁想到。

叶铭瞥了似是在回忆的妹妹一眼,解释道:“那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父亲带我们去镇上,我们都见过它,只是你那时年纪小,可能记不太清楚。”

“我说呢,总觉得它眼熟!”叶蓁了然的点点头,七年前她才四岁,记不清楚很正常,只是哥哥那时的年纪也就五岁多,记性竟然这么好?

想到这里,她看着哥哥目光有些奇特。

“怎么了?”被妹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安,叶铭摸摸脸,问道。

“咳咳,没什么。”叶蓁摇了摇头,扭头看着妹妹道:“杏儿,你去打些水来,小心些不要被三婶看到!”

“好!”叶杏应了声,脚步轻快的出了屋,很快端来半盆水。

而在此期间,叶蓁把那个荷叶小包打开了。

端水走进屋的叶杏,吸了吸鼻子,第一反应就是放下水盆,转身把屋门关上,目光这才看向姐姐手里拿着的食物。

“姐,这是啥?味道好香?”叶杏端着水盆走过来,看着食物的目光垂涎欲滴。

“这是糯米....咳,我也不知道这是啥。”叶蓁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具身体并没有关于这种食物的记忆。

她倒是没想到,张平安竟会送她这样的精贵食物,糯米鸡啊这是,前世极具地方特色的一种吃食。

虽说手中这个,里面放的食材稍稍少了些,但该有的还是有的,糯米,肉,蛋黄等等,只是闻着,就让她的口水迅速分泌。

啧啧啧,真不愧是村正家,生活条件就是好,不过她也知道,这食物就算是村正家,应该也是难得吃一回的。

叶蓁咽了口口水,扭头看着哥哥问:“哥,这东西,我们要还回去吗?”

即使她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但对于风俗人情,肯定没有哥哥了解的透彻,所以拿不定主意之下,只能询问了。

叶铭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脸露无奈,原本他以为这里面可能只是几个果子,没想到竟会是如此精贵的食物。

糯米他知道,价钱绝不会低了,桃花村里能吃的起的人家屈指可数,比如叶家,就从未吃过,加上那露出一角的肉和蛋黄....这东西不能收!

不然如果以后被别人知道,很可能会给妹妹带来麻烦。

如果叶家本身和村正家有往来,那倒不算什么,可问题是没有,左右为难啊.....

“重新包好吧。”叶铭叹息着说了一句,扭头对弟弟吩咐道:“三郎,你把这东西给村正家送回去,不要引人注目,最好是还到平安手里。”

“明白了!”叶文俊应了一声,接过姐姐手里的荷叶包,出了门。

一刻钟后,弟弟回来了,叶蓁看哥哥没有多问的意思,也就不再关注这事儿。

四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果子上,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这些果子分食了,竹篮里只剩下一捧黑果,和八个蜜果。

小黑果是一开始就留下的,至于蜜果,是叶蓁自己的那份没吃,专门给母亲留下来的!

蜜果现实中难得,她的空间中却有很多,随时可以偷吃,可是母亲却吃不到,所以还是省下来给母亲吃吧。

吃完果子,叶杏添着嘴唇,似是还在回味果子的美味,片刻后,她忍不住问道:“姐,那种果子你是在哪里捡的?竟然比小黑果还要美味许多,真甜,真好吃,和蜜一样!”

话音刚落,唰唰唰,叶铭和叶文俊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显然,两人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也很认同叶杏说的话。

“这个...我不保证下次还能找到那地方。”犹豫了下,叶蓁说道。

葫芦山上有没有无花果树都不能确定,她只能这么说,唉,她真是太难了,还是吃不饱闹的,不行,他们家一定要尽快分出去才行。

不然就算她有能挣钱的办法,也不能实施。

看到妹妹有些失望的脸色,叶蓁低声说道:“哥哥今天抓到了一只兔子,没有带回来,明早吃过饭,我们四个一起上山,烤兔子吃!”

叶杏眼睛瞬间就亮了,但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四个人一起祖母肯定会生气的,姐姐三人上山吧,我留下来帮母亲干活。”

叶蓁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你留在家里,帮我留意一下。”

伸手把疑惑的妹妹拉到身边,低声嘱咐起来。

不管她怎么想,都觉得祖母和大伯母有些可疑,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很有可能和她有关。

尤其是今晚,大伯母对待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少了几分顾忌,很大的可能,是她确定了什么事情,已经没必要再顾虑什么?

第二十七章 内疚?不存在的!

叶蓁心里很不安,她不是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凡事就算做不到先下手为强,也要做到心中有数。

她可不想被人卖了,还被蒙在鼓里。

至于妹妹不和他们一起上山,吃不到兔子的问题,很好解决,大不了他们悄悄带回来一些就是了。

晚上邢氏忙活完,进屋看到几个孩子给自己留的果子,心里是又开心又辛酸,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把果子吃掉,一家人端水洗漱,上炕休息。

..............

另一边,叶蓁空间小屋中,躺在地上的穆清风眉头突然微动,脸上浮现出一丝痛楚之色,而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有些模糊,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晰,而在此期间,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防备着未知的危险。

醒来的瞬间,他就确定了一件事,他的下属没有找到他,不然,他此刻应该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身下不会如此坚硬硌人。

感受着包裹在自己身上,还算柔软,保暖的薄被,他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有人先那些人一步,救了他?

还有他嘴里含着的东西,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这是人参?

视线渐渐恢复清晰,他目光警惕的扫视了一眼左右两侧,确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座小木屋,虽然有些陈旧,但似乎还算坚固,他心里松了口气,这么说来,他确实是被谁救了。

又仔细感受了一下伤口位置,唔,也被人包扎好了?

他微微侧身,手肘撑地,艰难的缓缓坐起身子。

木屋正对着他的方向,包括左右两侧,是淡黄色条状木头组成的木墙,纹理清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正准备站起身,观察下后方的环境,下一瞬,他的目光突又变的迷蒙,很快又再次闭上,坐在地上的身体,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搀扶着,缓缓放平,薄被也被盖好。

..............

夜深人静,叶蓁躺在并不柔软的炕上,听着身侧两只小豆丁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念头刚刚转完,她就感受到空间中传来的动静。

卧槽!她怎么把这少年给忘记了!

完蛋了,完蛋了!

天哪,她怎么能把这事儿给忘了?叶蓁挥手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啪!”的一声响,在这夜里格外响亮,身侧的弟弟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姐姐,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有蚊子!”叶蓁小声回答道。

“哦。”迷迷糊糊的小豆丁没来得及思索,这样的天气怎么会有蚊子这个问题,很快就再次进入梦乡。

而叶蓁回答完问题,就没功夫再关注弟弟了,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空间小屋中,那个醒来的男人身上。

如果说少年之前昏迷时,容貌还只是略冷的话,那么睁开双眼的他,看上去明显冷了好几个度。

容貌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的气质,清冷,冷淡,冷漠之类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很合适。

注意到男人缓缓坐起了身子,叶蓁心中焦急,怎么办,怎么办!

绝不能被人发现她的秘密!

可是她现在在屋子里,根本不可能把这个少年放出去!

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注意。

就见空间小屋中,背对少年的一排木架上,摆放着的一个瓷瓶,突然凭空飞起,其上的木塞悄无声息的打开。

瓷瓶很快飞到少年的上空,倾斜而下,其内的淡白色粉末飘飘洒洒间,飞散在四周。

少年似是有所察觉,刚要闭住呼吸,眼皮就已经不受控制的闭上了。

“呼...搞定!”叶蓁口中呼出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下了。

瓷瓶里装着的,是她上辈子按照家族医书,利用空间中种植的植物,制作而成的迷药。

之前只在动物身上试验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人身上尝试,没想到效果竟然意外的好。

少年刚睁眼她就有所感应,他应该还没来得及看到更多东西,明天上山后,她找个机会,把少年放出来就可以了!

她倒是没想到,少年之前的伤势看起来那么严重,竟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高兴的同时,又有些苦恼。

迷药是她亲手制作的,没什么副作用,只是会让人睡觉。

只是这药效能保持多长时间?

叶蓁心里有些没底,就算是同样的东西,用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也是不大一样的。

她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算了,先这样吧,后续再观察,反正瓷瓶里的迷药还有。

身为空间的主人,她能随时感应到空间里的变化,大不了之后多关注一下少年的动静,真要是醒了,那就再给他来一下!

刚好可以得到些使用数据。

心中做了决定,叶蓁打了个哈欠,毫无心理负担的翻了个身,很快进入了梦乡。

内疚?不好意思,那是什么?全都是不存在的!

第二天早上,一大家子人一起吃过饭,叶蓁背上竹篓,拉着弟弟的手,和母亲说了一声,准备和哥哥出门。

院子里的祖母看到这一幕,也不知是不是指望他们今天能再带些鱼回来,难得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正屋。

叶蓁瞥了祖母的背影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果然不寻常,她现在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祖母竟然没有给她分派活,任由她和哥哥出门。

她想了想,拉着妹妹的手,又叮嘱了一遍,不管能不能探听到什么,不做些什么,她心里始终没底。

.........

三人一起往村外走去,一路上不时遇到相熟的村民,叶蓁态度很好的和大家打着招呼,好无波折的来到山上。

远离了那些上山寻摸东西的村民,三人走到昨天藏兔子的地方,叶蓁站在不远处。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瞧着弟弟的脸色。

小豆丁喝了这么几天药,脸色和之前相比,稍稍好了一丝,不然她也不敢带着出屋。

当然,仅仅也就是好了一丝,距离养好身体,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

.

第二十八章 论野外生存能力

指望叶家能继续出钱,是不可能的了,可惜她空间中的药,现在无法拿出来........

这些思绪飞快闪过叶蓁脑海,而在这时,哥哥已经飞快的把昨晚虚填上的泥土挖开,拽出兔子。

“有兔子吃喽!”叶铭拎着兔子,难得开怀的冲妹妹和弟弟笑了。

叶蓁也笑了,跟在哥哥身后,三人一起向小溪方向走去。

这是只还算肥硕的兔子,粗粗一掂,最少也有个六七斤左右,他们三人就算吃过一顿,也能余下不少带回家给母亲和妹妹吃。

只可惜,父亲在镇上做工,这些天一直没有回来,不然也能让他补补营养。

到了地方,叶铭不用妹妹催促,就开始手脚麻利的剥皮,剥完皮,又在溪边给它开膛破肚,清理杂碎。

叶文俊乖乖的蹲在哥哥身边,全程睁大眼睛看着。

清理出来的肠子等物,叶铭没有扔,摘了几片叶子,包好了放到一傍,叶蓁看到这一幕,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哥哥这是准备干嘛?

叶铭忙活完这些,找了一根硬些的树枝,呲呲呲几下,就用柴刀削好形状,把兔子串起。

...........

“噼啪!”油脂低落在下方的火堆上,爆出一丝火星,叶蓁紧盯着烤兔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香啊,怎么会这么香?

按理说,她在现代也没少吃好东西,鸡鸭鱼肉,羊牛肉就不说了,就连海鲜也是不缺的,但她从没有觉得那些有什么珍贵的。

可是来到这里,不过是短短的几天功夫,她就认识到了肉的可贵。

呜呜呜,她感觉自己变了!

变的没出息了!

但这真不能怨她啊,任谁连续好多天,天天吃着清汤寡水的饭菜,见不到一点油腥,估计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辈子,就算是那些素食主义者,好歹也会用植物油炒菜吧?

可是这里呢?没有,什么都没有!

饭菜不是蒸就是煮,想要吃油,也就只有过年又或是过节期间,买了肥肉自己炼荤油了。

而在叶家,似荤油这样重要的物资,一向都是由祖母掌控的,叶蓁来到这里后,一次都没见过!

身傍的弟弟,连咽了几口口水,眼巴巴的瞅着淡定如常的叶铭:“哥,兔子烤老了不好吃。”

叶铭瞥了弟弟一眼,用刀在兔身上划了几道,转动了下木棍:“再等一会儿。”

“哦。”叶文俊舔舔嘴唇,老实的应了声,似身傍姐姐那般,双手托在腮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继续盯着兔子。

目光随着兔子的转动而转动.....

烤兔子的香味,随着时间流逝,变的越来越浓,叶铭瞥了傍边的弟弟一眼,瞧见他坐立难安,抓耳挠腮的样子,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把里面的粉末,尽量均匀的撒在兔肉上,而后又转动了一下兔肉。

这才开口道:“好了,可以开始吃了!”

“太好了!”叶文俊兴奋的咧嘴笑了,极其速度的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用溪水洗干净的树叶。

分给姐姐一片后,就举着自己的那片,送到哥哥面前,眨巴着眼睛看他。

三人分好兔肉,叶蓁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就着叶子,啊呜就是一大口肉吃到嘴里。

哇,没想到哥哥的手艺竟然这么好?

兔肉外皮焦脆,内里香嫩,带着松枝的熏香味,配上哥哥的那包佐料,好吃的让叶蓁只顾得上吃,连话都没工夫说。

树叶不大,里面盛的兔肉并不算多,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把分给她的兔肉吃完了。

舔了舔仍带肉香的双唇,叶蓁克制住想要继续吃肉的念头,目光看向叶铭:“哥,那些佐料,你哪来的?”

叶铭吃完的速度,比妹妹还要快些,此时已经收起了叶子,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吃下去了,闻言回答道:“盐是从家里拿的,其他的是我平时攒下来的。”

拿的?攒下来?

不管是哪一条,似乎都和叶蓁印象中的大哥不沾边啊,看来这个大哥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是个木讷寡言的人呢。

相反,他好像很有想法。

偷拿这个好说,机警一点,难度不高,但是....哥哥自己一人,是怎么攒下那些佐料的?

自己慢慢采集的吗?

叶蓁念头还没转完,就见叶铭此时已经站起身,走向河边,她连忙和刚刚吃完兔肉的弟弟跟了上去。

“哥,你准备干啥?”不会是想下水抓鱼吧?

想到这里,叶蓁满脸不认同的看着他,天气越来越凉了,现在又没出太阳,山里的温度比山下还冷。

哥哥这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回想起昨晚饭桌上的场景,叶蓁脸色微黑,带回去三条鱼,他们一家人连一块鱼肉都没吃到!

叶铭瞥了妹妹一眼,说道:“放心,我不下水。”

说完这句话,他蹲下身,把那包兔杂碎拿起,站在小溪边,盯着河水看了一会儿,把那包杂碎放入了小溪中。

溪水淙淙流动,用树叶层层包裹住的小包,随之一荡一荡,叶蓁这才注意到,哥哥手里拽着根草绳。

而草绳的另一端,连着杂碎包。

也就是说,哥哥这是在钓鱼?

不不不,更准确的说,是把鱼儿诱惑到小溪边,方便他叉鱼!

看到哥哥一手拽绳,一手拿起了木叉,叶蓁默默想到。

装着杂碎的树叶,虽然层层包裹,但四个角却露出了几丝缝隙,肉腥味,连带着一丝血腥味,在溪水里蔓延开来。

附近的几条鱼儿,摇头摆尾的游向这边,似是想要饱餐一顿。

“嘭!”一声轻微的水响后,叶铭的木叉上,已经多了一条两三斤的黑鱼,弟弟猛的拍起手掌,一脸崇拜的看着哥哥。

看到这一幕的叶蓁,心中感叹,论古代生存技能,她和哥哥简直是没法比啊....

不过,有这样的哥哥,感觉真好!

确定了叶铭不会下水后,叶蓁放下心来,和弟弟一起,站在傍边看着哥哥大展神威,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接连叉了六条鱼上来。

六条鱼,最小的也有三斤左右,大的更是有四五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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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喜鹊临门”

似是觉得鱼已经足够多了,叶铭拽着绳子,把杂碎包拉上岸,随手放在一傍,马上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不多会儿功夫,他就清理好了五条鱼,一一串上削好的木枝,再次来到火堆边,开始烤鱼。

兔肉没能吃饱的三人,一人一条鱼,不用挣,不用抢,也不用顾忌什么,敞开了吃,吃的特别满足!

总共烤了五条鱼,他们三人一人吃了一条,还剩下两条,叶蓁不用想也知道是给妹妹和母亲留着的。

吃完鱼,叶蓁一抹嘴,擦掉嘴边的油脂,瞥见傍边草地上,那条孤零零的鱼,皱了下眉,看着哥哥问:“你准备把这鱼带回去?”

“嗯。”叶铭点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周围,起身捡了几片大叶子,洗干净把烤好的两条鱼包好,小心放入竹篓,瘦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

之后他又在不远处采摘了一些野菜,同样放入竹篓,伸手按了按竹篓,似是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把那条足有四五斤重的大鱼放了进去。

叶蓁看着哥哥忙活的身影,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虽然她很不想这么做,但不得不承认,带鱼回去是对的。

他们三人今天一起上山,如果下午没有带回去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祖母不消停是肯定的,而且有很大可能,自己之后再想出门就难了。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没有鱼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三婶肯定会对哥哥的竹篓产生好奇,烤鱼的味道很香,就算哥哥做了掩饰,也很可能会被三婶发现。

等到了那时,他们一家绝对落不了好!

唉,叶蓁心中叹气,到底怎样才能分家呢?

想也知道,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记忆中,祖父从没有透露过这样的意思,而就桃花村而言,也一向有父母在,不分家这样的说法。

如果没有由头,父亲就提出分家,那绝对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进而会影响他们一家的生活。

甚至可能会影响哥哥和弟弟的前程。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她所在的大楚朝,很重视孝道,不孝的人,不管在哪里,日子都不会好过。

在叶蓁皱眉思索期间,叶铭已经手脚麻利的把该做的做完了,火堆灭了,兔肉也已经削好,用树叶包好。

兔子不小,他们三人只吃掉了不到二分之一,连着骨架一起带回去太显眼,而且不好藏。

“这些兔肉放到你的竹篓里,注意些,不要被三婶他们发现!”叶铭把两包兔肉递给妹妹,嘱咐道。

“放心,我知道的!”接过兔肉,叶蓁神色坚定。

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食物,决不能被其他人抢了!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在叶蓁三人,开心的吃着兔肉时,叶家大门前,穿着花哨的婆子,再次登门了.....

叶家,马氏正在院内溜达,自婆子昨日登门后,她就一直想着这事儿,早上吃过饭,时不时的就会出屋看看。

这会儿她一眼就瞧见了婆子,脸上挂着比昨日更真切的笑容。

殷勤的招呼着:“哎呀,我就说今日喜鹊临门,肯定有好事儿,一早就盼着您呢,快进来,快进来,娘在屋里等着您呢。”

“咯咯咯,瞧你这嘴,可真会说话。”婆子捂嘴发出如老母鸡般的笑声,脸上的妆粉簌簌往下掉。

马氏脸上僵了一瞬,很快就又恢复正常:“我这说的可是实话,您一路也辛苦了,快进屋,喝杯热茶!”

说话间,马氏把婆子迎进正屋。

灶房里,叶杏侧身藏在门后,双眼紧盯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早上姐姐离开前,特意叮嘱了她。

让她留意叶家是否有可疑的人登门,这个穿着奇怪的婆子,会是姐姐口中所说的可疑之人吗?

叶杏咬了咬唇,不管了…她要亲自去确定一下。

想到这里,她轻手轻脚的走到正房窗户下,蹲在墙角,偷听起来。

屋内,马氏把婆子迎进屋,殷勤的请她坐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茶杯,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手边。

这举动显然极大的取悦了婆子,她一边端起茶水,一边对着赵氏夸赞道:“老姐姐呀,我可真羡慕你啊,你这大儿媳娶的那是真好,十里八乡的,我还没见过哪个有她这般善解人意的!”

炕上的赵氏瞥了马氏一眼,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受用的,虽说大儿媳是精明了些,但在外人面前确实给她长脸。

没有接婆子的话茬,赵氏咳嗽了一声,直奔主题的询问道:“可有消息了?“

说起这个,婆子放下茶杯,脸上带着自得的笑:“我出马的事儿,还能有不成的吗?昨日登门后,我就去见钱家人了,原本啊,人家是不同意的。”

“我好说歹说,看在你家大儿的份上,钱家终于松口,除了三十两银子,钱家愿意再添两匹上好的细布,绵绸两匹,外加金簪一支,银镯子一对!”

赵氏听完,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满意,但她依旧没有松口,反而装作犹豫的模样,沉吟起来。

婆子看赵氏这样子,夸张的咂咂嘴,说道:“怎么,老姐姐这是还不满意吗?要我说啊,你就同意了吧,钱家虽然有钱财,可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您孙女年纪尚小,就算过去了,也不能马上同房,还要将养些时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都要花钱呢,再犹豫下去,要是钱家变了主意,改聘别家女,你这岂不是.....”

赵氏咳嗽两声,打断婆子的话:“那就这样吧,就是不知,钱家聘礼什么送来?”

心里有些可惜,看这样子,价钱是不会再往上提了,但她的目的也达成了,既打发走了碍眼不讨喜的孙女,又白得一笔钱财,有了这笔钱,她四儿的婚事就不用愁了!

婆子咧嘴笑了:“这都好说,只要商定了,钱家那边不会耽误工夫的,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那我就先一步恭喜老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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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这个人不简单

窗下的叶杏听到这里,脚步极轻的返回灶房,站在灶台前,脸露疑惑之色,祖母这是在给谁说亲?

唅月姐吗?

可是大伯母不是一直想让晗月姐嫁入官家吗?难道说,那钱家中有人当官了?

想了半天,也得不出结论的叶杏果断放弃,还是晚上如实告诉姐姐吧.....

.............

中午时分,叶家门外来了一名少女,就见她身穿窄袖交领黄衫,青布襦裙,眼睛不大,脸盘倒是不小。

少女看到叶家大门没关,径直走了进来,夸过大门才出声喊道:“唅月,唅月?”

“李月,你怎么来了?”叶晗月闻声走出屋,看着少女没好气的说道。

名叫李月的少女,就像是听不出她话中的不满,疾走几步,来到她身侧,笑的有些讨好:“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出门,就来看看你,你看,这是我给你摘的花,漂亮不?”

叶晗月看着对方递来的花环,脸上的不满消退了一些,但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哼,这都怪你!要不是你告诉我,平安哥喜欢那个死丫头,我也不至于冲动之下把她....”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唅月,你把她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了?”李月眼中满满的都是好奇。

“没什么,倒是你,快回去吧,我这段时间不想出门!”叶晗月脸上露出一丝不耐,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催着她离开。

这可和自己设想的情况不一样,李月眨了眨眼,很快就又说道:“唅月,我有点口渴,能让我进屋喝口水吗?”

叶晗月犹豫了下,让开堵着的屋门,嘴上说:“进来吧,喝完水就走,我一会儿还准备睡会儿呢!”

李月眼中露出一丝嫉妒,却又很快隐去,眼看对方没有招呼自己的意思,只能自己倒了碗水,慢慢喝完。

放下碗的同时,她指着炕边一侧的东西问:“唅月,你阿娘又给你做新衣服了?”

“是啊,怎么了?”叶晗月打了个哈欠,回答的漫不经心。

“这衣服可真好看,唅月,你穿上让我看看吧?”李月满脸的艳羡。

瞧见她的表情,叶晗月脸上露出一丝自得,她点点头,脸上也没了之前的困意:“不就是一身衣服吗?有什么好瞧的?”

嘴上虽然说得不屑,但她换衣服的动作却不慢,很快就换好了新衣裳,还在李月面前转了一个圈。

嘴上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也就只有唅月你,才配得上这样漂亮的衣裳呢!”李月笑着夸赞。

“那当然了!”叶晗月没有一丝谦虚的意思,下巴微扬,理直气壮。

“只是不知为何,平安哥却总喜欢围在叶蓁身边。”李月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嘴上似不经意般,喃喃自语了一句。

“什么意思?”叶晗月眉毛紧皱,脸色不愉。

“没什么,没什么。”李月慌忙摇头,从凳子上站起:“水喝完了,唅月,我先走了,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出门了,可以去我家找我!”

“先别走,把话说清楚!”叶晗月伸手拦住她。

李月犹豫了半天,自责的说:“你之前是不是被家里责罚了?这事儿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也不会被关在家里!”

听到对方主动认错,叶晗月神色缓和了些,催促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快说,平安哥是不是又去找那死丫头了?”

李月犹豫了半天,这才点头:“是呢,昨日我恰巧路过村外,看到平安哥似是给了叶蓁什么。”

说完停顿了下,很快又说道:“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我当时离的有些远,看不真切也是有的!”

叶晗月咬着嘴唇,凭什么?为什么?

她容貌不差,在家也是受宠的,村里谁家见了她,不夸赞一句,可为什么平安哥却从没正眼瞧过她?

反倒是对那个死丫头嘘寒问暖?

她哪点比自己强?

越想越是不甘,五官都快扭曲了。

李月看到这一幕,眼皮低垂了一瞬,再抬起时,脸上露出一丝关切:“唅月,你别多想,真的可能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你容貌这么美,性子又好,平安哥不可能不喜欢你的!”

瞧见对方眼底的嫉恨更浓了几分,李月觉得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是尽快离开为秒:“唅月,我先回家了,家里还有一堆活要忙呢.....“

“嗯,你走吧。”叶晗月冲对方挥了挥手,坐在炕上的身体,连动都没动一下,明显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依旧皱眉想着什么。

好在李月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也不介意这点,迈步离开了叶家。

.............

另一边的山上,叶铭抬头看了眼天色,问道:“现在是午时,我们回去吗?”

这句话把叶蓁问住了,她不想回去,因为她今天上山的目的还没达成,目光左右看了看,很快想到个理由:“我准备在山上转转,看能不能再捡些昨日的果子。”

这话一出口,哥哥和弟弟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叶铭更是说:“那一起吧。”

“咳咳,不,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

瞧见哥哥眼中的疑惑,叶蓁连忙解释道:“我觉得我们分开找,找到的机会更大些!”

叶铭想了想,终于点头,只是还有些不放心妹妹,又叮嘱了一句:“就在外山转转就好,不要深入。”

“嗯嗯,哥哥放心!”叶蓁点着小脑袋,表情无比乖巧。

“我未时在山脚下等你,别贪玩忘记时间.....”

看着哥哥和弟弟走远的背影,叶蓁心中松了口气,不管怎样,总算是获得了单独行动的时间。

她正了正神色,接下来,只要处理掉空间小屋里的那个麻烦....就可以了。

不怪她这么形容那名少年,而是经过昨晚一夜,她认识到这个少年,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昨晚她那对那名少年用了迷药,成功让他昏睡了过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少年第二次醒来有了防备,明明意识已经清醒,却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一直安静的躺在地上…….

(大家新年快乐呀~( ̄▽ ̄)~■干杯□~( ̄▽ ̄))

第三十一章 他还是个孩子

很明显,少年在防备那个迷昏他的人,他想知道是谁救了他,又是谁迷昏了他!

因为少年一直没有动作,所以即使叶蓁对他多了一丝关注,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点,直到她早晨醒来,精神进空间溜达了一圈,才发现了这事儿!

如果不是她是空间的主人,能够感知空间里一切事物的状态,她绝对会被骗过去的,一旦她大意之下,把少年从空间放出来,肯定会被少年察觉到,进而发现她!

而那样的结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因此,发现这件事后,她就默默的给少年又施了一回药,并且加重了剂量,算算时间,少年再次醒来时,他们估计已经回到了叶家,叶蓁和他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唔,把他放在哪里好呢?”树林间,叶蓁目光左右查看着,一边往前着,嘴上一边嘀咕道。

往林子深处放吧,她担心会有野兽出没,至于林子外围,倒是没什么危险,但是被人撞见的几率却也大增。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叶蓁,只能自我安慰道:“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山上这么大,哪能说碰见就碰见?等会儿我找个隐蔽些的地方,把人放出来,再快点离开就行了!”

算算和哥哥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叶蓁没有继续犹豫下去,在林间很快选定了一个位置,前后左右绕着转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后。

把少年从空间中放出,而后...转身就跑!

坏事做完就跑,真刺激.....

林间路上,叶蓁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冒出一组动态沙雕图,她感觉自己现在和动态图中的小人很像....

猛的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画面赶走,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山脚下,她和哥哥约定的位置。

“后面有人追你?”叶铭看着妹妹因为奔跑,冒汗的脸颊,轻皱下眉,往她身后瞥了一眼。

“没有,没有,是我光顾着采野菜,忘记时间,怕哥哥等急了,这才匆忙跑来。”叶蓁擦了把汗,解释道。

“耽误些时间不值什么,还是身体要紧。”叶铭温声道。

“嗯嗯,我知道了,我们快回家吧,晚了就不好了!”叶蓁连连点头,催促道。

.........

叶蓁三人刚刚迈入叶家大门,坐在院内,眼睛时不时瞥眼门口的李氏,眼睛就是一亮,瓜子也不嗑了,又是往身侧两孩子手里一放。

几步就来到三人面前,嗯,更准确的说,是叶铭身前,咧嘴笑道:“哎呦,这背篓看着挺沉的啊,看把二郎这小身板儿压的,来来来,三婶帮你拿!”

说话间,手已经飞速的伸了出去。

这次叶铭因为反应不及,没能躲过李氏的手,被她抓住了背篓。

他脸色一紧,沉声说道:“不用了,这重量我还承受的住!”

“哎呀,都是一家人,二郎你和我客气啥呀,我来,我来就好!”李氏笑眯了眼,刚刚只是粗粗一掂,她心中就有了数。

啧啧啧,没想到二郎的运气这么好,今天收获不小啊,不比昨日差多少呢。

心中这么想的同时,握着背篓的手更紧了几分。

傍边的叶蓁看到这一幕,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行,这背篓决不能被三婶拿到,不然她肯定会发现放在背篓下的烤鱼!

“咦,哪来的肉香?”李氏突然吸了吸鼻子,双眼唰的一下更亮了!

糟糕!

他们今天带回来的肉食太多,就算已经分开放了,还做了掩饰,但还是被三婶闻到了一丝。

叶蓁脑中念头急转,很快有了主意,就见她脸上现出一丝不舍,嘴上嘟囔道:“三婶,你鼻子也太灵了吧?这都能被你闻到?”

她说话间,卸下背篓,从中掏出一个用树叶包好的包裹,不情不愿的递了过去:“给,都在这里了!”

还好她之前多做了一手准备,和肉食比起来,其他的都可以靠边站,尤其是在龙葵已经在她空间中茁壮生长,很快就要结果子的情况下。

李氏注意力被转移,也顾不得继续抓背篓了,伸手就向着叶蓁手中的小包拿去。

叶铭趁此机会,飞快的走远,进屋,动作一气呵成。

此时,李氏已经打开了包裹,看着里面的东西面露疑惑:“不对呀,我明明闻到的是肉香味?怎么变成这小黑果了?难道是我太馋肉,闻错了?”

小黑果三个字,有着不一样的魔力,不远处的叶花和叶梅听闻,连葵花籽也顾不上吃了,小跑着来到李氏身边。

惊喜的叫出声来:“哇,真的是小黑果,还这么多?”

趁着李氏三人或疑惑,或惊喜的时机,叶蓁同样悄悄进了屋子,在哥哥的帮助下,飞速把背篓中藏的肉兔倒腾出来,吁出一口气,藏肉可真是技术活!

屋外,或许是叶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引起了叶晗月,以及叶文星的注意,两人出了屋子,一眼就看到正往嘴里塞小黑果的李氏三人。

叶文星反应倒是快,飞快的走到三人身边,劈手就夺过小包,因为动作太猛,还撒了一些出来。

叶晗月这时也反应过来,扭头就冲着正房喊道:“祖母,三婶她们偷吃东西!”

说完这句话,她迈步走向李氏。

李氏原本正吃的开心呢,这下食物被抢,顿时不乐意了,瞪眼就冲叶文星说道:“四弟,你怎么能这样?”

“不是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闷在屋里,你向二郎学学,不说带鱼回来,能出去采把野菜也是好的!“

她对此可是早有不满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股脑说了出来,这些话恰巧被走出正午的赵氏听到,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和哥哥藏好东西,走出屋门的叶蓁同样也听到了,心里啪啪鼓起了掌,三婶加油,我看好你!

“给我闭上你的臭嘴!我四儿怎么招惹你了?他还是个孩子呢,你不说照顾他,竟然还抢他的吃食,我叶家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

“天天就馋那点好动西,眼皮子浅的!再闹腾,你就给我滚出叶家!”赵氏站在院里,吐沫横飞的指着李氏大骂!

第三十二章 今天的风儿有点冷

李氏翻了个白眼,心里呸了一声,十二岁还能叫孩子?

这要是搁在别家,都能顶半个壮劳力了,可是他呢?平时爱躲屋里也就算了,就连农忙时节也不会伸手帮一点儿忙。

相反,他们这些在地里劳碌一天的人,还要回来做饭,伺候他,多大的脸!

当然,这些话,她当然不会作死的说出来,嘴上敷衍的应付道:“是是是,娘您说的是,刚刚是我不对!”

反正刚刚小黑果她也没少吃,没必要为剩下的和娘挣。

叶文星有了赵氏撑腰,下巴扬起,斜倪了李氏一眼,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就像是只高傲的大鹅,迈着八字步,嘎嘎的来到赵氏身边。

看了手中果子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狠心,递到赵氏面前:“娘,你吃,这果子可甜了!”

“哎呦,真是娘的乖儿子,你吃,娘年纪大了,不爱吃这些!”赵氏笑的脸上褶子都仿佛在放光,看着四儿的眼神,慈爱的不得了。

下方的李氏看到这一幕,不屑的撇撇嘴,装作做样!

眼珠一转看到了站在一傍的叶铭,眼睛一亮,几步走到他身边,脸上都快笑出了花:“哎呀,二郎怎么还背着这背篓,累着了吧?快快,让三婶帮你拿着!”

这次,叶铭没有再挣脱,轻易就让李氏把背篓卸了下来,刚到手,她的眉头就是一皱,不对啊,这重量怎么比刚刚轻了不少?

赵氏此时也看到了背篓,冷哼一声,开口吩咐道:“老三家的,还杵在这儿干啥,还不赶紧把背篓送过去?怎么?还等着我来伺候你?”

李氏顾不得再想别的,连忙应了一声,往灶房走的同时,空着的一只手也没闲着,在背篓里翻找起来。

很快就翻到了那条大鱼:“呀,有鱼,娘,今天二郎又抓到了一条鱼,啧啧,这鱼可不小啊,五斤还多点呐!”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那条鱼拎了出来,估摸了一下重量,脸上笑开了花。

傍边的叶花和叶梅也很给亲娘面子,配合的拍起手:“哦哦,有鱼吃了,今晚又有鱼吃了!”

这叫唤声可不小,叶家的大门没关,加上之前的动静不小,早已引来旁人的注意,这会儿有人装作无意路过的样子,目光明晃晃的往里面瞅。

这一幕可把赵氏气的不轻,但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发作,深吸了一口气,把肚子里的气压了回去,脸色憋的铁青:“还不快把东西送进去,晚上不想吃饭了?”

真是气死她了,她原本还想把这条鱼留着,好抵了媒婆的红包,这下可好,计划落空了。

“好的,娘!”李氏顺从的应了声,拎着背篓进了灶房。

不多会功夫,她就出来了,脸上带着丝可惜,不知足的说道:“二郎既然有这本事,怎么不再多捕点鱼回来,家里的孩子多,都需要营养呐!”

去灶房转了一圈的叶蓁此时刚好出来,眉梢一挑,不客气的道:“三婶可以让四叔,大郎和哥哥一起上山,都试试。“

真当鱼是好抓的!还是看他们好欺负?

大郎叶文昊是大伯母的孩子,比哥哥还大一岁,天天就喜欢在村子里转悠,正事儿是一点不做,对家里同辈孩子从没啥好脸色。

“呵呵,我就这么一说,蓁丫头何必较真呢....”李氏脸色讪讪,不管是大郎还是四弟,那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前者被大嫂看的比眼珠子还重,后者则是被娘当成心肝宝贝一般疼着,不管是哪个,都不是她能招惹的。

...............

另一边的山上,被叶蓁放在一颗大树下的少年,意识渐渐清醒,苏醒的刹那,他反应极快的从地上一跃而起。

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周围,轻皱了下眉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视线看向刚刚随着他动作,掉落一地的红枣,蜜果等东西....不行,他现在有点晕,让他捋捋。

第一次醒来,他是在木屋里,房间中没有人,也没有其他任何声音,鸟叫,虫鸣,风声,水声,一样都没有。

而后,他被莫名的迷晕,第二次醒来,根据听到的声音判断,他所处的环境没有变,之后....他再一次被迷晕了.....

回忆到这里,少年淡漠的脸上有了丝裂痕,是谁?竟有如此能力?

能够让极度戒备下的他再一次昏睡过去,不露一丝声息.....会是她的人吗?

不,如果她的人有如此能力,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早死了才对!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又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环境,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冷色,到底是谁救了他?

“呼呼”的一阵冷风刮来,打断了少年的思考,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只着纨裤的身体,静默了一瞬,捡起掉落在地的薄被,裹在身上。

因为受伤,他的内力到现在都没有恢复,不是逞强的时候。

有了被子保暖,他脸色的神色好看了些。

“咕噜!”少年肚子发出一声饥饿的叫唤,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上那些....勉强算是吃食的食物上。

这些东西是叶蓁放进去的,她救了少年,可也迷昏了他,如果从捡到他的时候算起,少年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所以她在放出少年前,往他被子里塞了些食物,不多,吃饱做不到,但续命她觉得应该是足够了的。

少年皱眉盯着地上的食物看了好一会儿,控制自己挪开视线,后退几步,背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后,原本安静的树林突然有了异常的动静,下一秒,唰唰唰,就见五道人影出现在少年面前。

五人全部身穿窄袖短袍,长相虽有不同,但却都很普通,为首一人在看到少年的刹那,眼底浮现出一抹激动。

单膝跪地,看着少年道:“主子,终于找到你了!“

“嗯。”少年漫不经心的应了声,脸色却渐冷:“穆明,给我查!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

“是!属下明白!”为首的穆明立刻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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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反常

“除此之外,派人查查,这两天,附近都有什么人上过山!”少年想到了什么,又吩咐一句。

“是!”穆明再次应道,瞥了眼少年,小心的询问道:“主子,您这一天藏在哪里?我们几人找遍了这里,只在溪边发现了主子留下的一丝血迹....”

听到这个问题,少年眼神越发幽深:“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自觉问了个蠢问题的穆朗,只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好半晌过后,穆朗瞥了眼少年身上裹着的薄被,终于灵机一动,说道:“主子,您的随身包裹我都带着呢,我服侍您换衣?”

说话间,伸手准备去接少年应该会递过来的薄被。

少年却紧了紧身上的薄被,冷声拒绝:“不用。”

没有理会属下伸过来的手,少年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道:“先离开这里!”

“是......!”

.............

叶家正屋,邢氏进屋把最后一盆鱼汤端上桌,菜就齐了,依旧是水煮野菜,杂面馒头,一碗大酱。

叶蓁坐在凳子上,安静的等着祖母分饭。

对面的叶晗月,自被祖父责罚后,第一次有了好脸色,看着叶蓁的目光中,透着得意以及幸灾乐祸。

今日下午,她在得知李月的消息后,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压着怒火找到母亲,哭闹间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哼,你闹得祖父罚了我又能怎样?

得罪了祖母,还能讨得了好?

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祖母做主嫁出去了,就算对方家里有些钱财,可跟着半截身体都已经入了土。

对方儿子的年纪都能当你父亲的老男人,又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傍边的马氏注意到女儿的神色,伸手轻拍了她后背一下,咳嗽一声,瞪了她一眼:你心里知道就行了,别一直盯着对方看!

叶晗月得到提醒,低下头来,掩饰着脸上的得意。

可惜,叶蓁早就注意到了这些,晗月姐的神色,大伯母的动作,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她们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她眼皮低垂,掩饰着眼底的神色,不管这个家里的其他人,在谋划着什么,她都绝不会让对方得逞!

念头刚转过,就见上首的赵氏开始分饭。

让叶蓁诧异的是,他们一家虽然依旧是最后分的,但哥哥和她的碗里,竟然不是稀汤,而是分别有两块和三块的鱼肉。

哥哥有鱼肉吃还好理解,连续两天的鱼都是哥哥抓回来的,就算只是想让哥哥继续拼命,拿回来更多的鱼,给点甜头也说得过去。

可是她呢?这两天出门只带了野菜回来,竟比哥哥分得的鱼肉还多?

叶蓁抬眼看了祖母一眼,看来.....她之前的怀疑不是空想,祖母和大伯母果然瞒着她,做了什么决定。

赵氏注意到她的目光,小眼睛电一般瞪了过来:“怎么?不想吃?那就把鱼肉还回来!”

她刚才怎么就头脑一昏,给这死丫头分了鱼肉?

哼,女子嫁人,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不愿意,她心软个啥?

“我吃!”叶蓁伸手护着面前的碗。

不管祖母出于何种心里,送到自己面前的吃食,她没道理还回去!

用筷子把三块鱼肉,分给了母亲,弟弟,妹妹,自己一块都没留,叶铭看到了,毫不犹豫的把一块鱼肉夹到妹妹碗里。

上首的赵氏看到这一幕,眉毛似乎动了动,冷哼一声:“吃饭!”

..............

吃完饭,叶蓁兄妹四人回了屋子,走在最后的叶铭,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其实多年前,他们一家除去晚上睡觉会关门外,白天真的很少关门,可是这些年接连被三婶占便宜,使得他们一家变成了这般。

说起来都是被逼的,一把辛酸泪啊....

刚进屋,叶杏就脸露遗憾的说:“可惜了那些小黑果,都被四叔和晗月姐得去了!”

叶蓁唇角上翘,你以为小黑果只有那些吗?你错了,小黑果多的超乎你的想象!

当然,这些都在她的空间里,还要过几天才能成熟。

她的空间,虽然流速和外界没什么区别,但里面的土地那是真的强大,外界需要种植半年左右的东西,在她的空间中,往往只需要几天就能成熟了。

不过今天的小黑果,依旧是她在上山偶遇摘来的。

她迈步走到墙角,拿开盖在其上的草垫,指着里面,扭头淡然道:“篮筐里还有不少!”

“哇,真的吗?”开心之下,叶杏直接原地蹦跶了几下。

“嗯呢,还有蜜果,哥哥还带了烤鱼和兔肉回来,等会娘回来,你和娘一起吃!”叶蓁笑着道。

“咦,也就是说,今天三婶没闻错?”刚刚三婶拦着哥哥时,叶杏恰巧在灶房门口,看到了全部过程,自然也听到了三婶说的话。

啧,三婶的鼻子真灵。

“对了,姐。”叶杏想起什么,拉着叶蓁的手,悄声道:“今日确实有外人上门,大伯母把那人迎进屋,祖母在屋里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叶蓁神色微动,瞥了哥哥一眼,拉着妹妹的手走到屋子角落:“她们都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

“那当然。”叶杏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解:“那人说,钱家看在大伯父的份上,除去三十两银子,还会再添两匹细布,两匹绵绸,外加金簪一支,银镯子一对的聘礼。”

“姐,大伯母不是一直想让唅月姐嫁入官家的吗?难道这钱家里有人当官?”

叶蓁眉毛皱起,没有回答妹妹的话,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吗?

不,不对,虽说她对古代嫁娶习俗不怎么了解,但如果那人真是为晗月姐说亲,大伯母不可能任由祖母抬高聘礼。

相反,如果钱家真有人做官,那人又是唅月姐未来的夫君,大伯母只会多多的陪送嫁妆过去,怎么可能会这般?

就如同是卖女儿一般?

卖女儿?

叶蓁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啊,正常的婚嫁流程,至少也需要经过纳彩,问名、纳吉等等流程的,怎么可能这么快?

第三十四章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聘礼一词不过是说着好听些,只是块遮羞布而已。

结合祖母和大伯母这几天的奇怪态度,她们这是合伙准备把她卖了呢!

禽兽啊这是,她年纪才多大?

她的年纪按前世来算,不过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而已,她们怎么能下得去手?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响,母亲开门走进屋,叶蓁隐藏起情绪,脸上一派平静,拉着妹妹的手,走到母亲身边。

叶杏注意力被转移,围着邢氏叽叽喳喳的说起篮筐中的食物。

邢氏听完,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言,都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本事,连累孩子们竟要自己辛苦寻找吃食。

摸了摸二女儿的头,她温声说道:“杏儿你们吃,娘今晚已经吃饱了!”

“母亲,我和哥哥还有三郎,今天在山上时已经吃过啦,这些是给你和妹妹的,你就吃了吧?”

叶蓁瞧着母亲的神色,上前一步挽住邢氏的胳膊,撒娇的说道。

她大概能猜到邢氏的心思,但是,母亲每日做活已经很劳累了,再不补充点肉食,都快要瘦脱形了。

她看在眼里,实在心疼的很。

看到母亲似是有了一丝动摇,叶蓁连忙拿过妹妹手中,用树叶包着的烤鱼,放到邢氏手上:“母亲先吃!”

“你呀,以前怎没觉得你是这样的性子。”邢氏目光温柔的看着大女儿,神色有些恍惚,似是回忆起了过往的日子。

好半天后,她突然叹息一声,也好,女儿性子变成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像她这般,被人欺负。

也或许,正是因为她这个当娘的没能护住女儿,才逼的她变成这般吧。

叶蓁右手在邢氏面前晃了晃,疑惑的眨眨眼,娘这是又想到什么了?不管了,还是她主动来吧。

想到这里,她松开挽着邢氏的手,拨开树叶,捏起一片鱼肉,趁邢氏不注意,猛的塞进她嘴中。

“娘,这可是哥哥烤的,好吃吗?”

邢氏看着面前笑的眉眼弯弯的女儿,眼中似有泪意闪过,她咀嚼着口中香甜的鱼肉:“好吃,真好吃!”

“那娘快吃!”叶蓁把鱼放在邢氏手中,催促道。

“好!”

..............

三房屋内,正在给女儿补衣服的李氏,动作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对啊,我之前拎背篓的时候,明明比较重啊,怎么忽然间就变轻了?”

“还有之前闻到的肉香味,唔....是什么肉的香味?”想到这里,她放下衣服,皱眉认真回忆起来。

“烤鱼!对,就是烤鱼的香味!”李氏拍了下手,激动的说道。

“好你个二郎、蓁丫头,竟然防着你三婶,自己吃独食?不行,我不能就怎么算了!”想到这里,李氏果断开门出了屋子。

二房和三房的屋子本身就是紧挨着的,因此,李氏很快就走到了二房门前,看着关紧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气愤。

这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呢,竟然关屋门?这是防着谁呢?

转了转眼珠,鬼鬼祟祟的凑到门缝边,狠吸了几下鼻子,似是在分辨,屋里到底有没有肉味。

下一瞬,李氏眼睛亮了,好香!不止有烤鱼的味道,似乎还有别的肉香?

她伸手向着面前的屋门使劲儿拍去,边拍边说道:“二嫂,你这好好的关什么门哪,开门啊,我有事儿和你说!”

屋内,正在吃烤鱼的邢氏,身体一抖,满脸惊慌之色,完了,完了,他们这是被发现了?

和她有同样表情的,还有吃的唇边,脸上都是油的叶杏,她瞪圆了双眼,嘴巴微张,露出刚吃进嘴里的一块鱼肉。

好几秒过后,她咕噜一下,连嚼都没嚼,就把鱼肉咽下肚子。

看着姐姐小声问:“姐,怎么办!三婶怎么会突然过来?”

叶蓁眉梢微挑,呵,没想到三婶还挺聪明的,这是迷糊过来了?可惜,晚了!

她一脸镇定的道:“继续吃,不用理会她,速度快些!”

“嗯嗯!”叶杏小脑袋连点,烤鱼这么好吃,她才不愿意分给三婶呢!

看到手中的烤鱼还有大半,立刻把它分成几份,塞到了弟弟和哥哥手中,人多力量大,吃的也快!

“还有这些烤兔肉,赶紧吃了!”叶蓁又叮嘱了一句。

“嗯嗯,我知道!”

门外,拍了半天门,都没得到回应的李氏急了。

“嘭嘭嘭!”她拍门的频率猛地加快,心里焦灼,说出的话自然就没那么好听:“二嫂,你在屋里做什么呢,怎么没人应声?该不会进贼了吧?”

“二嫂?二嫂?你在屋里吗?你要是再不出声,我就要去叫娘了啊,二嫂?二嫂?你在屋里吗?二嫂.....?”

“三婶,你这是嚷嚷什么呢?我才刚睡着一会儿,这就被你吵醒了!”屋内,叶蓁估摸着她要是再不出声,李氏说不定就要忍不住踹门了,连忙说道。

门外的李氏脸露不屑,睡觉?糊弄谁呢?当她是傻子不成!

“是蓁丫头啊,快把屋门打开,你们这好好的关什么门呢,我有事儿和你娘说!”

“哎哎,这就来,三婶你等会儿啊。”叶蓁嘴上应着,扭头冲妹妹等人低声道:“快吃,三婶要急了!”

说完这句话,她轻步走到门边,拿起放在门后的木棍,抵在门上,心里则是在估算着三婶的忍耐极限。

外门,李氏听了恢复,眼中闪过一抹怀疑,难道她弄错了?二房刚刚真是在睡觉?

想到这里,她又凑近门缝仔细闻了闻,不对,她没弄错!屋里就是有烤鱼的味道,而且比刚刚淡了一丝?

李氏急了,伸手把门拍的啪啪响:“你们这不是在屋里睡觉,是在偷吃吧?好哇,我就说呢,二郎回来时,怎么都不愿意卸下背篓,原来里面是藏着烤鱼呢!”

“娘,你快出来看看啊,蓁丫头一家躲在屋里吃独食儿呢!香喷喷的烤鱼哪,说不得还有别的好吃食!”

屋里的叶蓁轻皱了下眉,抿了抿唇,扭头看到妹妹解决掉了最后一快兔肉,低声吩咐道:“快把嘴脸擦擦,我这就要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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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快开门!

聘礼一词不过是说着好听些,只是块遮羞布而已。

结合祖母和大伯母这几天的奇怪态度,她们这是合伙准备把她卖了呢!

禽兽啊这是,她年纪才多大?

她的年纪按前世来算,不过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而已,她们怎么能下得去手?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响,母亲开门走进屋,叶蓁隐藏起情绪,脸上一派平静,拉着妹妹的手,走到母亲身边。

叶杏注意力被转移,围着邢氏叽叽喳喳的说起篮筐中的食物。

邢氏听完,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言,都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本事,连累孩子们竟要自己辛苦寻找吃食。

摸了摸二女儿的头,她温声说道:“杏儿你们吃,娘今晚已经吃饱了!”

“母亲,我和哥哥还有三郎,今天在山上时已经吃过啦,这些是给你和妹妹的,你就吃了吧?”

叶蓁瞧着母亲的神色,上前一步挽住邢氏的胳膊,撒娇的说道。

她大概能猜到邢氏的心思,但是,母亲每日做活已经很劳累了,再不补充点肉食,都快要瘦脱形了。

她看在眼里,实在心疼的很。

看到母亲似是有了一丝动摇,叶蓁连忙拿过妹妹手中,用树叶包着的烤鱼,放到邢氏手上:“母亲先吃!”

“你呀,以前怎没觉得你是这样的性子。”邢氏目光温柔的看着大女儿,神色有些恍惚,似是回忆起了过往的日子。

好半天后,她突然叹息一声,也好,女儿性子变成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像她这般,被人欺负。

也或许,正是因为她这个当娘的没能护住女儿,才逼的她变成这般吧。

叶蓁右手在邢氏面前晃了晃,疑惑的眨眨眼,娘这是又想到什么了?不管了,还是她主动来吧。

想到这里,她松开挽着邢氏的手,拨开树叶,捏起一片鱼肉,趁邢氏不注意,猛的塞进她嘴中。

“娘,这可是哥哥烤的,好吃吗?”

邢氏看着面前笑的眉眼弯弯的女儿,眼中似有泪意闪过,她咀嚼着口中香甜的鱼肉:“好吃,真好吃!”

“那娘快吃!”叶蓁把鱼放在邢氏手中,催促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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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屋内,正在给女儿补衣服的李氏,动作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对啊,我之前拎背篓的时候,明明比较重啊,怎么忽然间就变轻了?”

“还有之前闻到的肉香味,唔....是什么肉的香味?”想到这里,她放下衣服,皱眉认真回忆起来。

“烤鱼!对,就是烤鱼的香味!”李氏拍了下手,激动的说道。

“好你个二郎、蓁丫头,竟然防着你三婶,自己吃独食?不行,我不能就怎么算了!”想到这里,李氏果断开门出了屋子。

二房和三房的屋子本身就是紧挨着的,因此,李氏很快就走到了二房门前,看着关紧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气愤。

这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呢,竟然关屋门?这是防着谁呢?

转了转眼珠,鬼鬼祟祟的凑到门缝边,狠吸了几下鼻子,似是在分辨,屋里到底有没有肉味。

下一瞬,李氏眼睛亮了,好香!不止有烤鱼的味道,似乎还有别的肉香?

她伸手向着面前的屋门使劲儿拍去,边拍边说道:“二嫂,你这好好的关什么门哪,开门啊,我有事儿和你说!”

屋内,正在吃烤鱼的邢氏,身体一抖,满脸惊慌之色,完了,完了,他们这是被发现了?

和她有同样表情的,还有吃的唇边,脸上都是油的叶杏,她瞪圆了双眼,嘴巴微张,露出刚吃进嘴里的一块鱼肉。

好几秒过后,她咕噜一下,连嚼都没嚼,就把鱼肉咽下肚子。

看着姐姐小声问:“姐,怎么办!三婶怎么会突然过来?”

叶蓁眉梢微挑,呵,没想到三婶还挺聪明的,这是迷糊过来了?可惜,晚了!

她一脸镇定的道:“继续吃,不用理会她,速度快些!”

“嗯嗯!”叶杏小脑袋连点,烤鱼这么好吃,她才不愿意分给三婶呢!

看到手中的烤鱼还有大半,立刻把它分成几份,塞到了弟弟和哥哥手中,人多力量大,吃的也快!

“还有这些烤兔肉,赶紧吃了!”叶蓁又叮嘱了一句。

“嗯嗯,我知道!”

门外,拍了半天门,都没得到回应的李氏急了。

“嘭嘭嘭!”她拍门的频率猛地加快,心里焦灼,说出的话自然就没那么好听:“二嫂,你在屋里做什么呢,怎么没人应声?该不会进贼了吧?”

“二嫂?二嫂?你在屋里吗?你要是再不出声,我就要去叫娘了啊,二嫂?二嫂?你在屋里吗?二嫂.....?”

“三婶,你这是嚷嚷什么呢?我才刚睡着一会儿,这就被你吵醒了!”屋内,叶蓁估摸着她要是再不出声,李氏说不定就要忍不住踹门了,连忙说道。

门外的李氏脸露不屑,睡觉?糊弄谁呢?当她是傻子不成!

“是蓁丫头啊,快把屋门打开,你们这好好的关什么门呢,我有事儿和你娘说!”

“哎哎,这就来,三婶你等会儿啊。”叶蓁嘴上应着,扭头冲妹妹等人低声道:“快吃,三婶要急了!”

说完这句话,她轻步走到门边,拿起放在门后的木棍,抵在门上,心里则是在估算着三婶的忍耐极限。

外门,李氏听了恢复,眼中闪过一抹怀疑,难道她弄错了?二房刚刚真是在睡觉?

想到这里,她又凑近门缝仔细闻了闻,不对,她没弄错!屋里就是有烤鱼的味道,而且比刚刚淡了一丝?

李氏急了,伸手把门拍的啪啪响:“你们这不是在屋里睡觉,是在偷吃吧?好哇,我就说呢,二郎回来时,怎么都不愿意卸下背篓,原来里面是藏着烤鱼呢!”

“娘,你快出来看看啊,蓁丫头一家躲在屋里吃独食儿呢!香喷喷的烤鱼哪,说不得还有别的好吃食!”

屋里的叶蓁轻皱了下眉,抿了抿唇,扭头看到妹妹解决掉了最后一快兔肉,低声吩咐道:“快把嘴脸擦擦,我这就要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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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你竟然瞒着我偷吃?

叶杏听了,也顾不得会把衣服弄脏,抬起胳膊用衣袖使劲擦了擦脸,顺便给傍边的弟弟也擦了一把。

站在门边的叶蓁吸了口气,猛的把门开开,顺便侧了下身子。

使劲拍门的李氏措手不及,维持着拍门的姿势,没收住力道,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但她很快站稳了身体,顾不得搭理门边的侄女。

快步走进屋里,目光依次扫过叶杏等人,重点在他们的脸上,唇边盯了几眼,没发现异样后,又连吸了几下鼻子。

脸刷的一下,立马就变了,眼睛瞪着邢氏:“二嫂,我一直当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你竟然瞒着我偷吃?”

另一边正房门前,赵氏站在那里,看着二房的方向,脸色阴沉的似是能滴出水来。

傍边的马氏瞥了身侧的赵氏一眼,看向二房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下,娘是彻底下定决心了,就算是父亲不同意,也绝对拗不过娘的......

这边屋内,邢氏被问的脸上一慌,嘴唇动了几下,似是想要解释什么,叶蓁反应很快,拉了下母亲的手,挡在她面前,直对着李氏的双眼。

真是好笑,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母亲做了多大的错事呢!

你偷吃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他们呢?

这些话叶蓁没有问出口,眼神中却表达的明显。

然而李氏就像是看不见般,痛心疾首的说道:“闻闻这满屋的肉香,还睡觉呢?”

“原来蓁丫头口中的睡觉,就是偷吃啊,你怎么不带着你三婶一起啊,自己在这儿吃的倒是开心。”

“也不想想你两个妹妹,看花儿和梅儿这瘦的,都快能看到骨头了,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硬呢?”李氏进来没多久,她两个孩子也闻声过来了。

原本还以为好歹能混点吃的,没想到一口都没吃上,这会儿两人嘴巴噘得都快能挂油瓶了。

叶蓁目光淡淡的瞥了两堂妹一眼,饿瘦?她怎么没看出来?

相比之下,她亲妈亲哥和亲弟亲妹,那才叫瘦呢,尤其是弟弟,脑袋看上去明显比身体大了一圈。

这才这叫可怜呢!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叶蓁嘴上淡淡的道:“三婶这话说的,我们一家刚刚确实是在睡觉呢,三婶不信也没办法。”

“至于这屋里...有肉香味吗?我怎么没有闻到?三婶这该不是馋肉馋的产生错觉了吧?”

“你放屁,我这鼻子,什么时候出过错?你们之前肯定躲在屋里吃烤鱼了!”李氏一脸自信,大声反驳道。

叶蓁深吸了口气,忍,忍,忍!

三婶是长辈,她是晚辈,有些话三婶能说,她却不能说。

“既然三婶不信我说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三婶还有事儿吗?没事的话,我们要继续睡觉了?”她脸色平静的问。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李氏看着侄女冷淡的脸,一下词穷了,她不怕吵闹,因为这样她能有无数个理由,反驳对方。

唯独害怕这样平静的..吵不起来的情况。

看到侄女没有接自己的话茬,眼神平静的看着自己,那目光就像是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是啊,她为什么还不走?

就算二房之前确实藏了食物,估计也都在开门前吃完了,她还在待在这里干啥?

就连自己的两个女儿,刚刚在屋里转了几圈,发现没有食物后,也都离开了。

“我....我....”李氏卡了半天,目光一闪,突然做出惊人之举,就见她转身猛的把房门关上,而后快步向侄女走去。

叶蓁脸露警惕之色,拉着母亲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墙根,无法再退,才停了下来,目光冰冷的看着李氏:“三婶这是讨要吃的不成,想要打人吗?”

一傍的叶铭悄悄拿起屋子里唯一的武器,走到三婶后背,神色慎重,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他的妹妹!

“哎,看你这话说的,你可是我侄女呢,我是能做出那种事儿的人吗?”李氏脸上堆出笑,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滑稽。

你能!

叶蓁心里毫不犹豫的点头。

就从刚刚李氏拍门讨要食物不成,一怒之下向祖母告状的举动,就能看得出来,三婶心里只有自己,又或者说,只有能让她自己和孩子填饱肚子的食物。

似乎是叶蓁的目光太过直白,李氏脸上一僵,但她很快就又厚脸皮的笑开了:“你瞧你这孩子,还记着刚刚的事儿呢?哎呀,三婶我给你道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啊!”

叶蓁脸上的警惕之色又浓了一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三婶这是又打什么主意呢?

连说了几句话,都没得到一点回应的李氏有些尴尬了,怎么感觉蓁丫头自从病了一回后,似乎变难缠了不少?

屋内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叶蓁轻皱了下眉头,看着李氏道:“我年纪还小,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儿我也不懂,三婶有话就直说吧!”

磨叽到现在,李氏都不想离开,显然是有所求,只是叶蓁不明白,他们家这么穷,好不容易吃点好的,都要偷偷摸摸,三婶有什么能求到他们的地方?

除非.....

“咳咳,那个...也不是啥大事儿,我就是想问问,明儿个二郎还上山吗?”李氏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问道。

叶蓁挑了下眉,心说,你想问的不是哥哥明天会不会上山,而是明日还会不会烤鱼吃吧?

怎么,李氏这是改抢不成,变为明要了吗?

“哥哥明日上不上山,我也不知道呢,哥,你明日还准备上山吗?”还准备三个字,叶蓁明显加重了语气。

接收到妹妹的提醒,叶铭摇头:“我明日准备在家帮母亲做活。”

“别呀,二郎既然有这抓鱼的本事,何必平白在家受累呢,上山去吧,山上好东西多啊,不说别的,就算每日只带回来一条鱼也是好的。”

“咳咳,当然,如果能再带回来几条烤鱼,那就更好了,你们说是吧?”李氏侧过身子,看着叶铭语带试探的道。

第三十六章 你脸咋这么大呢?

瞧瞧,狐狸尾巴这不就露出来了?

果然是想让哥哥抓鱼,烤鱼带回来独享!

但是....凭什么?

今日他们一家好不容易,能够开开心心吃顿好的,却被三婶闹的不得安生,香喷喷的烤鱼都没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只能匆忙咽下肚。

你可倒好,摆张笑脸就想捡现成的,你脸咋这么大呢?

“不行,母亲这几日没我们帮着,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我们要留在家帮母亲干活。”叶蓁冷着脸拒绝。

这话虽是托词,但有一部分却是真的,这几日她和哥哥连着上山,家里只有妹妹帮母亲做活,母亲脸上的疲累之色,明显比之前重了几分。

听到叶蓁拒绝的这么干脆,李氏脸色变了下,但她显然不准备就这么放弃,眼珠一转,盯上了侄女身后的邢氏。

“二嫂,蓁丫头一个孩子,难道现在都能当家了不成?你也不管管?”

叶蓁脸色冷了下来,拉了下犹豫着似是准备回答的母亲,寒声说道:“怎么,三婶这是欺负我母亲性子软,想要逼她答应你不成?”

李氏面色变了几变,蓁丫头现在怎么变的这么难缠?简直不给她留一丝余地!

她深吸了口气,笑脸也摆不出来了,勉为其难的说了一句:“你误会三婶了,我哪能做这种事儿呢。”

“天也晚了,你们继续睡觉吧,我回屋了!”李氏在继续睡觉四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显然还对邢氏一家,之前偷吃烤鱼颇有怨念。

叶蓁心中嗤笑,难道就许大房和你们三房偷吃,他们二房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默默咽着口水,却吃不到一点吗?

这世界难道只能围着你们转不成?

但是吗......

她目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了:“我哥哥明天也可能会上山。”

这话出口,李氏往外走的脚步突然顿住,她转过身,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似是不明白叶蓁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心意。

叶蓁奉行的原则,一向是和平共处,刚刚如果不是李氏做的太过分,话里话外都充满试探和逼迫,她话也不会说的这么直白。

其实,她这些天一直在思考,如果想要成功分家,仅凭他们一家的力量,可能单薄了些。

因为到时候他们面对的敌人,就是除他们一家之外所有的叶家人。

可是如果能联合三房的力量,那么到时候他们一家不止多了个帮手,在话语权上,也会有些转变。

曾经的伟人不是说过一句话吗?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叶家除去祖父祖父,总共有四房,但四叔年纪尚小,还没有成家,暂不考虑,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下大房和三房了。

大房不用说,大伯母精明难缠,现在明显又和祖母策划着想要卖掉她,那么剩下可以联合的人,就只剩下三房。

如果能联合三房的力量,至少他们能在人数上占据一定优势,发生了什么事儿,也能让祖母心里有些顾忌。

三叔这人,虽说小毛病不少,贪吃,爱躲懒,标标准准的懒人一个,是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不干活绝对会想尽办法逃避的。

但是心肠却也坏不到哪儿去,脑子全用在怎么才能少做事,多得钱,填饱肚子上了。

三婶也差不多,鼻子灵,喜欢四处寻摸吃的,可真要说她有啥坏心思,那倒也没有,几次发火都是因为食物引起的。

说到底,都是因为穷!能吃的东西少,所以才会这样争,这样抢。

假如自己一家能用几串烤鱼,就笼络住三婶,让她在自己一家受到不公平待遇,又或是提出分家时,站在自己这边,这绝对是个划算的买卖。

就算不能,吃人嘴短,至少三房一家也不会向祖母靠拢,那样她的计划才有可能会成功。

当然,那只是最坏的打算,她还是比较期盼,三婶能像之前那样,怒怼大伯母。

“你想干啥?”李氏不是个笨人,她思索了一阵,开口问。

“我所求不多,只要三婶能......”

…………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二房的屋门发出一声嘎吱声,被人打开,李氏从内走出。

她在门口静静站立了一阵儿,月光洒落在她身上,映衬着她有些恍惚的神色。

李氏从没想过,二房蓁丫头竟是这样一个聪慧的孩子。

她忽的笑了,这样她才有机会不是吗?反正她也不亏!

她早就受够娘的偏心了,凭什么大嫂这么多年,一直能吃最好的,穿最好的?

明明大哥是叶家一起供养出来的,可是福他们却一点儿没享受到,相反,这么些年,每次打了粮食,细粮除去卖掉的部分,大多数都会被大哥拿走。

说的倒是好听,什么等他出息了,带着全家人一起过好日子。

好日子她没享受到,倒是一年到头,连点好的都很难能吃到!

.............

不提三房李氏回屋后的思索,大房那里,母子三人坐在炕上,叶晗月看着马氏道:“娘,你刚刚怎么不过去?就这样任由二房偷吃吗?”

说起这个,她心就不舒服,二房竟然偷藏吃食,听那意思,似乎还是香喷喷的烤鱼!这可比炖鱼好吃多了!

“傻丫头,你三婶那人你还不了解吗?能有吃独食的机会,她怎么会告诉我们?肯定是觉得自己吃不到了,恼恨之下这才喊出来的!”

马氏心里也不怎么舒服,叶正德在镇上给人当账房,每七天才回来一次,虽说每次或多或少都能带回来点吃食,可这肚子里还是缺油水啊!

坐在对面的叶文昊,长着一副好皮囊,看上去比妹妹要出众许多,今年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面白,眼大,鼻梁高挺,身高也不低,算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此刻,他低着头,没有关注母亲和妹妹的谈话,而是思索起另一个可能,今天母亲和妹妹谈话时,他刚好也在,因此知道叶家马上就能有一大笔入账。

有了这笔钱,他之前想的事儿,是不是就能成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抬头,一脸平静的道:“娘,我想去读书.....!”

第三十七章 你屁股粘凳上了?

“什么?哥,家里哪有钱供你去读书啊?”叶晗月眉毛一皱,立刻就出声反驳道。

家里的钱就只有这么点,花在哥哥身上的钱多了,也就意味着她能穿的新衣服少了,吃食少了!这怎么可以?

马氏的反应则不同,她关切的看着儿子问:“大郎,你怎么突然有了这念头?”

“前些年家里条件好些的时候,我问你去不去学堂,你当时说不去,说读书枯燥没意思,现在怎么又想去了?”

“那时我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我大了,懂了些道理,知道想让娘以后能过上好日子,那我就要有学问。”叶文昊目光闪了闪,回答道。

马氏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开心的道:“哎呦,我就知道我儿子好,懂得想着我!”

只是,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娘同意这事儿,现在她手里的钱都挪作他用,拿不出钱满足儿子的愿望,马氏目露思索之色。

傍边的叶晗月一看娘脸上的神色,就知道她听进去哥哥的话了,顿时不愿意了,拉着马氏的胳膊摇晃起来:“娘,您可不能偏心,之前你答应过我的.....”

..............

二房屋里,一大四小,五人泡过脚都已经躺到了炕上。

黑暗中,叶蓁盯着破旧的屋顶发呆了好一阵子,心中做下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在正房吃过早饭,叶蓁没有和哥哥一起上山,目送他走出大门,目光一转,注意到她的好祖母,以及大伯母,此时表情很一致的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目光一闪,看来她的猜测没错,今日那媒婆极有可能就会再次上门,送来聘礼。

而她之所以没和哥哥一起上山,为的就是亲眼看看情况,确定她之前的猜测。

赵氏小眼睛盯着叶蓁看了几眼,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一甩屋帘,进屋了。

马氏目光却是闪烁起来,蓁丫头今天怎么不出门了?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哼,就算她知道了什么也没用了!

原本事情差不多就已经定下,这丫头昨晚又惹恼了娘....念头闪过脑海,她转身也走进屋。

院子里转眼间,就只剩下叶蓁和弟弟两人,两人排排坐在屋门口。

叶蓁手托着下巴,目光看似盯着前方,实则已经飘忽,一看就是在思索着什么的模样。

嗯,她确实是在思索,到底要用什么借口,才能去镇子上转转,观察物价的同时,也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想要从祖母和大伯母的口中,知道她此次要嫁的是什么人,呵呵,估计是没可能了。

说起来真是让她无语,明明她才是当事人不是吗?却连自己要嫁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傍边的小豆丁瞧着姐姐,一直盯着院里的石榴树在看,皱了皱小眉头,提醒道:“姐,你不会忘记了吧?这些石榴,祖母不会舍得让我们吃的。”

“嗯?石榴?什么石榴?”回神的叶蓁一脸莫名其妙,顺着弟弟的视线抬头。

看到了自己斜侧方那两颗枝繁叶茂,树枝上挂满石榴的大树,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

“这石榴看上去都熟了呢?”她喃喃念叨了一句。

“是啊,姐,可惜我们吃不到,祖母不会让的,咱家的石榴特别甜,特别好吃!比村里其他人家的都好吃!”

想到了什么,叶文俊舔了舔嘴唇。

之前有一次,晗月姐吃石榴没拨干净,他偷偷捡来尝了,味道他现在还记得。

叶蓁看着弟弟的小表情,完全能猜测到他在想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也有那段相关的记忆,因为那几粒石榴籽,是他们四个小的一起分吃的。

她目光暗了暗,揉了揉弟弟的头,问道:“以前这些石榴,除了留给唅月姐,四叔,大郎吃的,剩下的呢?”

在她来到这里之前,这具身体每天不是帮着邢氏干活,就是费尽心思寻摸吃的,对这些石榴最后的归属,并不是很清楚。

听了姐姐的问题,叶文俊掰着手指算起来:“一些被大伯母拿回家了,一些被祖母拿走了,剩下的被大伯父拿去了,哦,对了,三婶也能得几个!”

说来说去,就他们一家没份儿呗。

叶蓁虽说对这样的结果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怀疑,父亲不是祖母的亲生儿子。

不然,人怎么能偏心到这份儿上?

“嘎吱!”正房的大门这时突然打开,赵氏的身影从屋里走出,脸色阴沉。

就见她向前走了几步,把手中的木盆扔到叶蓁面前。

指着她鼻子,恶声恶气的道:“看你这一天天的,啥都不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官家的姐儿呢,你屁股这是粘在凳子上了?”

“快去河边,把我这盆衣服给洗了!洗不好就别回来,晚饭也别吃了!”

说完看到叶蓁没有站起来,小眼一翻:“怎么,连我这个祖母都指使不动你了?还需要我三催四请不成?”

“我这就去!”刚刚叶蓁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自然不能让赵氏继续骂下去。

邢氏这时恰巧来到前院,看到这一幕,连忙快步走来,抢在叶蓁之前,一把夺过木盆,讨好的冲着赵氏道:“娘,蓁儿这病刚好,河水凉,我去帮你洗!”

“你给我滚一边去!蓁丫头难不成是纸糊的,碰不得挨不得,连个衣服都不能洗?”

赵氏犀利的目光瞪着邢氏,很有一种,你要是再敢嘟嘟,她就大耳刮子糊上去的架势。

叶蓁皱了皱眉,拿过母亲手里的木盆,二话不说就向门外走去:“娘,我去洗衣服了,你放心,没事的。”

她知道祖母为什么会这样,看她不顺眼是一方面,想要把她支走才是目的,那自己就如她所愿好了。

“哼!”看到叶蓁抱着木盆出去了,赵氏这才冷哼一声,理都没理邢氏,转身走进屋。

留下院内担忧不已的邢氏,看着女儿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违反赵氏的命令,转身继续干活去了。

第三十八章 迁怒

叶蓁走出叶家后,并没有如赵氏所想那般,老实的去河边洗衣服,而是走了没多远,就躲在一颗,比两人合抱还要大上一圈的大树后,静静的等待起来。

事实就如同她猜想的那般,她并没有等太久。

一刻钟后,就见到一名穿着花哨,脸蛋涂抹的惨白,脸颊上有大团腮红的婆子,堆着满脸的笑,手指着前方和身侧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渐渐走到了叶家门前。

大树后,叶蓁轻皱着眉头,盯着婆子看了几眼,心中叹了口气,没错了,这应该就是媒婆了。

根据她了解到的知识,这里的媒婆分为两种,一种是得到官方承认的官媒,还有一种就是私媒了。

私媒里有好有坏,有不少媒婆为了男方又或是女方给的好处,昧着良心说假话,把另一方夸的天花乱坠,可真等人嫁(娶)了,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

而官媒则不同,因为有着官方承认的身份,一般还是会要点脸面的,不要脸的也有,只是没私媒的多。

而她现在看到的这个,只看她对身侧男人笑的那么谄媚,不用想,肯定是私媒无疑了。

叶蓁目光移向那个中年男人,面容刻板,瘦削,身上穿着一身九成新细布袍衫,个子不高,看上去很有底气的模样,面对媒婆讨好的笑容,脸上一直不咸不淡的。

在两人身后,是四个抬着箱子的小厮,想必箱子中装着的,就是“买”她的金银衣帛了。

看到这几人进了叶家,叶蓁收回目光,背靠着大树,心中有些怅然,原本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期盼这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

现在亲眼看到,期望终于破灭。

大伯母那样疼宠晗月姐,就算嫁的人没有功名,说亲肯定也会找官媒的。

发了一会儿呆,叶蓁收拾好心情,起身向着村外河边走去,既然你们不顾亲情,那我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她不会就这样乖乖的,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大伯母一家的!

她一定要尽快去镇上找到父亲。这件事她出头没用,根本不会被重视,邢氏也是一样,只有父亲的态度才会让祖母祖父顾忌。

当然,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

叶蓁再回到叶家时,那些人已经走了,大伯母一脸喜色的从正房走出,看到她的刹那,眼神闪烁了下,但很快就又恢复正常,不再看她,几步回了自己屋子。

祖母此时也从屋内走出,看着孙女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复杂,看到她抱在怀中的木盆,冷哼一声:“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衣服搭起来?”

“嗯。”叶蓁淡淡应了声,利索的把衣服搭好。

哼哼,洗衣服是不可能洗衣服的,这些衣服她不过是拿到河边过了下水,根本就没心情洗,反正这些衣服大多都是重色,洗不洗看起来区别不大。

..............

今晚叶家的饭菜格外丰盛,虽说赵氏的三个儿子都没回来,可她依旧让叶杏去村口买了块豆腐。

鱼炖豆腐汤,肉炖白菜,煮野菜,葱花炒鸡蛋,加上一碗大酱,每个的分量都不少,摆了满满一桌。

鱼是叶铭带回来的,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三条烤鱼,当然,那三条烤鱼现在分别藏在二房和三房屋里。

李氏看到饭菜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口中嚷嚷起来:“呦,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这菜都能和过年时相比了吧?”

扭头舔着脸看着赵氏问:“娘,您发财了?有什么挣钱的买卖,您别光顾着自己啊,也想想我呀,您二儿子现在还在镇上受苦呢!”

“给我闭上你的嘴!说的这是什么狗屁话,不想吃就给我滚出去,叶家不缺你这样偷奸耍滑的能吃货!”赵氏心底一虚,瞪眼指着李氏鼻子骂起来。

“别啊,我不问,不问了还不行嘛,啧啧啧,这菜闻着真香啊。”李氏被骂了也浑不在意的模样。

看着面前的食物,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搓着手掌,很有赵氏一声开饭,她就准备下手抓的样子。

气的赵氏又狠瞪了她一眼,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心底又开始心疼起来,唉,要不是想着小儿子肚里不少日子都没进油水了,她今天也不会这么舍得。

当然,也是因为今天进账了一大笔钱财,心情好,这才让大郎去买了肉回来。

虽然女人这桌人多,可是肉菜什么的,依旧是先紧着四叔叶文星那桌,对于这点,叶蓁早就习惯了。

叶家今晚的饭,大多都吃的很满足。

而叶蓁,虽然心里清楚这顿饭的来由,但却没有什么怄气不想吃的念头,相反,她吃的可谓是欢实极了。

不光是自己吃,她那双筷子,差点飞舞出了幻影,不停的给妹妹和弟弟,还有母亲哥哥夹着菜。

这番做派,直把赵氏气了个半死。

但即使上首赵氏瞪着叶蓁的目光,凶狠的似是恨不得吃了她,她也没受一点影响!

哼,被瞪瞪怕啥,又不会掉块肉,她这都被卖了,还用得着再顾忌什么?

她倒是巴不得赵氏闹呢,动静越大越好,最好闹到祖父知道这事儿!

同桌的李氏一看这情况,手上的筷子不由得也加快了速度,心里同时也琢磨开了:怎么感觉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呢?

蓁丫头都放肆成这样了,娘竟然也能忍着?

念头还没转完,“啪!”的一声响,就见赵氏把手里的筷子拍到桌上。

指着李氏吐沫横飞的骂了起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整天就知道吃!眼皮子浅的,我叶家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

“干啥啥没用,吃啥啥没够,这辈子我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让我儿娶了你这么个懒馋货?”

赵氏发作的突然,然而李氏吃饭的动作却没停,不止没停,她竟然还趁着赵氏说话没功夫吃东西的时间里,狠狠夹了几筷子赵氏面前的炒鸡蛋。

可把赵氏给气的够呛,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拍到李氏拿筷子的手上,力气大的甚至让李氏身体晃了晃,差点摔下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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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你糊涂!

“啊,娘,你这是干啥啊,鸡蛋都掉到地上了!”李氏被这一下给打蒙了,捂着手就喊起来。

“打的就是你这又懒又馋的没用货!鸡蛋给猪吃,猪还能长肉,给你吃有啥用?黑了心肝的东西,你娘我都没吃上一口,你看看你都吃了多少了!”

赵氏瞥了眼掉在地上的炒鸡蛋,指着李氏毫不客气的骂道。

“呀娘,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猪生的依旧叫猪,可是我生的娃可是姓叶的!”

咳咳,叶蓁差点就笑出声来,不得不说,她这个三婶真是个人才,面对强势的赵氏,也丝毫不气弱。

“你....你这个烂心肝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赵氏气的脸皮抖动,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马上,马上,我就快吃完了,你等我会儿啊,吃饱了我好给娘生个大孙子!”李氏说着话,竟也不耽误吃饭,呼啦啦的往嘴里塞吃的。

这一幕看在赵氏眼里,把她气的脸色铁青,抓起身后的棍子,手一挥就向着李氏打去。

李氏顾着吃饭,等看到时慢了一拍,虽然躲了下,但还是被赵氏一下打在背上!

“呕.....!”这下可好了,李氏受此攻击,刚咽下肚子的食物全吐了出来,木桌上顿时弥漫起一股酸臭味。

叶蓁的反应倒是够快,拉着身侧的母亲和弟弟,飞快的从凳子上离开。

但其他人就没这好运气了,尤其是马氏和叶晗月,算是直面李氏的呕吐物,就连身上也被溅到了不少。

这会儿反应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见叶晗月一脸崩溃的叫道:“啊啊啊,娘,我要回屋,我要换衣服,娘!娘!”

而那边的李氏捂着肚子,一脸痛楚的叫唤起来:“啊,我的肚子..好疼!娘,我肚子好疼....啊....!”

叶蓁的重点放在了三婶身上,她觉得...李氏的神色似乎不是装的?

她眉毛一皱,不会吧?三婶运气这么背的吗?

偏偏赵氏以为李氏在装模作样,站在桌前,白眼一翻,就又骂了起来:“你装什么装?又不是大官家的小姐,才挨了一下打,就要死要活的叫唤?”

“天天的就馋那点好东西,好好的一桌饭全叫给你给毁了!我看你就是欠打!”

叶蓁拽了拽身侧叶铭的衣袖,低声说道:“哥,快去找李郎中,我看三婶的情况有点不对!”

“好!”叶铭看了眼李氏,抿了抿唇,转身飞快的出屋了。

另一桌的叶方被吵的脑袋疼,终于发话:“都给我闭嘴!”

屋内有了瞬间的安静,但很快,额头直冒虚汗,脸色惨白的李氏就又叫唤起来:“爹,爹,我肚子疼,肚子好疼啊,娘,快给我...请郎中,我的肚子....”

话说到最后,声音变得低不可闻。

叶方眉头挑了挑,心里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扭头冲着他的四儿命令道:“快去,快请李郎中到家来!”

叶文星看了赵氏一眼,犹豫了下,起身出屋。

屋内的赵氏不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天爷啊,我不活了,现在随便一人都能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家里哪有钱再请郎中!你把我身上的肉割了卖了吧,卖了钱去请郎中!”

叶蓁不耐的翻了个白眼,呵,就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气,这会儿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

“你....你糊涂!”叶方指着赵氏怒喝。

平时赵氏闹腾的时候,他是能不管就不管,再怎么说,这也是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的妻,但今天的情况能一样吗?

你也不看看李氏那脸色,那是能装出来的吗?

可别弄不好,再闹出人名,到时不说三儿回来要怎么交代,就说这传出去能好听吗?

是,当娘的教训儿媳可以,但也不能罔顾人命!

这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叶方憋在心里,扭头对叶蓁和叶花吩咐道:“快把你三婶(娘)先扶到炕上躺着。”

“啊,怎么有血迹?娘,娘....”叶花把李氏往炕上扶时,手一颤,直接惊叫出声。

就见李氏屁股后方,一团殷红的血迹,慢慢蔓延开来....

这一幕看的赵氏也有些心慌,嘴上嘟囔道:“身体怎么就这么娇弱,我刚才都没使劲儿,再说也没打到肚子....”

这连番的变故,惊呆了邢氏,她看着此时脸色惨白,闭目像是昏迷过去的李氏,眼眶泛红,似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至于马氏,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她拉着满脸嫌弃,想要出屋的女儿,抿着唇没说话。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好在先一步出屋的叶铭很快回来了,他在路上遇到叶文星,担忧之下,两人轮流把李郎中给背回来了。

“父亲,李郎中来了!”叶文星人还没进屋,声音就先到了。

“咳咳,李郎中,麻烦您给我这儿媳看看。”叶方指着炕上的李氏,对进屋的老者客气道。

“嗯。”李郎中也没耽误时间,在凳上坐下,就给李氏把起了脉。

片刻后,他收回手,沉吟了几息,开口道:“李氏腹中的胎儿已二月有余,现在动了胎气,想要保住不容易啊!“

“郎中,求您救救我娘,救救我娘肚子里的弟弟!”一傍的叶梅听到这里,连忙哀求道。

“不慌,不慌,此次需要的药材我都带来了,等会儿熬了喝下,兴许还能保住!”

李郎中说话的同时,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一包药,交给傍边的叶铭,嘱咐了一番。

看着拿着药包走出门的哥哥,叶蓁心中叹息,这一天天的,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也不知道三婶这胎能不能保住。

李郎中嘱咐完叶铭,扭头又冲着叶方道:“就算喝了药保住了胎儿,这一月也要小心,最好卧床休息半月,这之后最好也不要做重活。”

说到这里时,李郎中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赵氏,让她直接黑了脸。

叶方看到这一幕,咳嗽了两声,吩咐赵氏去拿钱,给李郎中付了药钱。

.............

晚上,躺在炕上的叶蓁有些头痛,她有预感,今晚出的这场事儿,还没结束.....

第四十章 这是个机会

第二天早晨,叶蓁是在三婶的叫唤声中醒来的,此时天还没有大亮,稀薄的晨雾笼罩着桃花村。

而三婶的怨愤,祖母的怒火,则是笼罩着整个叶家。

昨晚由于哥哥叶铭出门的及时,加上四叔叶文星的配合,李郎中医术也算不错,三婶的胎儿保住了。

但这并不代表李氏心中的怨恨就会消除了,这不,一大早的就开始折腾起来。

“哎呦,娘啊,我肚子这难受的啊,昨晚流了那么多血,你大孙子需要营养,娘,你给几十个鸡蛋让我补补呗?”隔壁屋中,传出李氏中气十足的喊声。

正屋里,赵氏昨晚因为心里有事儿,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这会儿刚睡着不久就被吵醒,腾的一下从炕上坐起,脸色阴沉的可怕。

掀起被子,抓起一傍的衣服飞速穿上,一副准备出屋收拾李氏的模样。

炕上另一侧的叶方,此时突然睁开眼睛,叹息一声,布满老茧的大手,一把握住赵氏的胳膊:“去,给李氏拿三十个鸡蛋!”

“什么?咱家总共才有多少鸡蛋?三十个?想都不用想!昨晚请郎中开药已经花去二百多文了,她还想吃啥鸡蛋!她这是想吃我的命啊!”

赵氏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

虽然没有挣脱叶方的手,可是那态度,那表情,却清楚明白的表达出一个意思,要鸡蛋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

请郎中抓药的钱是她出的,虽说昨日她刚进账了不少钱,可这二百多文钱花出去,依旧和割她的肉似的,心痛的不得了。

“你....咳咳,咳咳,你....咳咳....”叶方几次想说话,却都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吓的赵氏心里一突,顿时也顾不上别的了,慌忙伸手顺着老伴儿的后背。

好不容易把这口气顺下去,叶方眼睛瞪着赵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鸡蛋给送去?”

看到赵氏依旧满脸的不情愿,手指着她,呵斥道:“昨晚的事儿是因为什么,你忘记了?”

“李郎中可是来过咱家的,如果李氏再出点儿啥事儿,叶家还怎么在桃花村立足?”

“她能有啥事儿?就听她这喊声,就知道她一点事儿都没有!一天天的就想着骗吃骗喝,我这辈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找了这样一个儿媳妇!”

赵氏嘴里嘟嘟囔囔,最后还是在老伴儿严肃的面色中,不情愿不愿的取了鸡蛋,满心怒气的出屋,走到三房门前,伸手就狠狠的拍起门来。

“嘭嘭嘭!”

“快点开门!”

“吱呀”门被屋里的叶花打开。

赵氏毫不客气的一挥手,就把孙女拨拉到一边,径直走进屋,一双小眼,恶狠狠的瞪着半躺在炕上的李氏。

“呦,娘这是拿鸡蛋来了?哎呀,娘就是好,知道我昨晚流了太多血,拿了这么些鸡蛋来让我补身体呢。”

李氏虽说心里的怨依旧没消,但看在赵氏拿在手上,那满满一篮筐鸡蛋的面子上,勉强摆出了一副笑脸。

只是,这话里怎么听都像是含着刺儿?

赵氏面皮抖了抖,把篮筐重重的放在面前的小桌上,没好气的道:“给你,都给你,不就是流了那么一点血吗?又不是啥金贵人儿,吃这么多鸡蛋,也不怕折了你的福气!”

赵氏到底知道李氏现在是个病人,话没说的太难听,当然,也不会好听就是了。

“哎呀,娘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嫁进叶家这么多年,那吃鸡蛋的次数,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我有啥福气可折的?”李氏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说道。

赵氏现在看见李氏那张脸,心里的气儿就不顺,也不想在这屋里多待,她待着干啥?

李氏现在重话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再待在这里,那就是给自己找气受,也懒得再和李氏掰扯,转身迈着重重的脚步出屋了。

嘴上还嘟囔个不停:“哼,连自己怀了都不知道,这就是个糊涂鬼,什么孩子托生在她肚子里,都是倒霉蛋....”

屋里炕上李氏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眼中露出的,是深深的恨意,呵,你说的倒是轻松,什么自己坏了也不知道?

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谁?

还不是因为你那宝贝大孙子?

如果不是当初自己怀着第三胎时,被大郎冒失的撞了一下,她又怎么会失去自己的儿子?

之后没能吃点啥好的补身体,导致身体的月事一直不准,有时两三月才会有一次,可她和娘说请郎中的时候,赵氏是怎么说的?

“这点小事就要请郎中?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自己养养就好了....”

从那之后,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叶家,你不能要脸,只有舍了面皮,你才能过的好,你才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不提三房屋里发生的事儿,二房屋内,被吵醒的叶蓁也没心思睡觉了,她从炕上起身,目光扫了一眼屋内,发现母亲已经不在屋里。

眉头微皱,心中叹息一声,她就知道会这样。

今天原本应该是轮到李氏做早饭的,可是三婶昨晚出了那样的事儿,估计一个月内都不可能做什么活了。

哦,不,极有可能,她之后也不会做。

这可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之前和三婶商量好的事,这么快就要面临破裂?

咦,不对,这或许是个机会也不一定......叶蓁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就是母亲这几天会很辛苦,想到这里,她眉头又忍不住皱起,也许...她可以.....

想到了什么,她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吃过早饭,站在屋前的叶蓁,看着绕着石榴树转了好几圈的赵氏,唇角控制不住的上勾,原本她还在纠结自己要找什么理由,才能说服祖母。

现在看来,倒是容易了不少。

“祖母,我想吃石榴了,祖母~”叶晗月围在赵氏身侧,摇着她的胳膊撒着娇。

“好好好,我看这石榴也到时候了,等会儿就给你摘几个。”面对最宠爱孙女的请求,赵氏面色慈爱,拍了拍她的手,忙不迭的答应道。

..............

(期盼那些生病的人都能够得到救治,能够尽快好起来吧!)

(大家都要做好防护啊,都要好好的!)

第四十一章 她的心好痛

叶蓁瞥了眼身侧,看着树上石榴直咽口水的两只小豆丁,眼神暗了下,但她目光一转,很快又打起精神,能不能有机会去到镇上,就看这次了。

她迈步向前,走到了赵氏身边。

“干啥?看啥看?看也不给你吃!”原本一脸慈爱的赵氏,在看到叶蓁的时候,立时满脸嫌弃的说道。

叶蓁抿了抿唇,强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语气平和的问:“祖母,家里的石榴您是准备都送人吗?”

以为孙女是想要讨要石榴的赵氏,白眼一翻:“你再问也没用,石榴没你的份儿!赶紧给我干活去,一天天的,真是懒得出奇!”

我忍!

叶蓁深吸口气,努力摆出一副笑脸:“祖母,我听人说,像咱家这样的石榴,镇上最少能卖一文钱一个呢。”

赵氏神色微动,石榴还能卖钱?

这是以往的赵氏没有想过的,实在是这是自家种着吃的,桃花村里同样种着的人家不在少数,但从没听说过哪家卖过钱的。

“真能卖钱?”赵氏声音缓和了下来,半信半疑的问道。

“一般的石榴肯定是不能的,但是咱家的石榴不同啊,这两株石榴树,被祖母照顾的这么好,结的果子又大又漂亮,味道还好吃,比镇上卖的那些还好,肯定能挣钱!”

为了能去镇上,叶蓁不得不昧着良心说着违心的话,她感觉自己的心好痛。

因为这两株石榴树,平日里根本就不是祖母照看的,而是由她的母亲精心照料。

但讽刺的是,这么些年,他们一家却吃不到一口。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赵氏对孙女的夸奖还是非常受用的,她的脸色更好看了几分,看着树上的石榴犹豫起来。

两株树上,粗略一数,至少有上百个石榴,如果真能按照一文一个的价钱卖出去,对家里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至少能弥补一下昨日花掉的银钱。

傍边的叶晗月看到祖母的神色,脸上一紧,伸手拉着赵氏的胳膊摇了摇:“祖母,您别听她瞎说!”

“我之前去了好几回镇上,从来就没见过有谁卖石榴的!说明根本就没人买!这些石榴我们还是留下来慢慢吃吧?好不好嘛?”

石榴被拿去卖掉,所得的铜板,她肯定一文也得不到,祖母虽说平时很宠自己,但那是在不需要花钱的情况下。

如果自己问祖母要钱,就算只是一文钱,祖母也会不高兴,还不如把石榴都留下来,想吃的时候解解馋!

赵氏犹豫起来,傍边的叶蓁立刻反驳道:“你去过镇上几次?是否是石榴成熟的季节?再说了,没有人卖不代表没人买!”

“相反,正是因为卖的人少,咱家的石榴拿过去才不愁卖,说不定还能卖出比一文一个更高的价钱呢!”

赵氏小眼睛一亮,被孙女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吸引住了。

如果真能如孙女所说,石榴能卖出更高的价钱,岂不是代表,她能把昨日花掉的药费赚回来大半?

这么一想,她看着叶蓁的目光立时就变得“慈爱”不少:“蓁丫头,你能保证吗?石榴全都能卖出去?还能卖出比一文更高的价钱?”

叶蓁故意犹豫一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回答道:“祖母,我能保证石榴绝对都能卖出去,至于能不能卖出更高的价钱,我会尽力而为!”

她一个几乎没去过镇上的孩子,如果大包大揽的做出保证,相信祖母反而不会相信,还不如像她刚刚那般,反而更显真实。

“嗯。”赵氏听了,目光盯着面前硕果累累的石榴树又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明儿个一早,你和二郎一起去镇上,把这些石榴都带去卖了!”

“祖母!你不要相信她,她一个从没去过镇上的人,怎么能做好这件事?”叶晗月瞪着堂妹的目光带着浓浓的不满。

但见到祖母已经发话,知道反驳也没用了,只能如此说道。

她的本意是,让祖母改变主意,把去镇上的人,换成她和哥哥,又或是母亲,不管是哪个,都是自己家人。

这样一来,他们一家说不定,还能从卖石榴的钱中,扣出几文钱花花,买点别的好吃食。

赵氏目光依次瞥过叶晗月,叶蓁,最后在叶蓁脸上停留了几息,眼神带着些审视,似是在思索,这个孙女到底知不知道那件事儿?

好半晌过后,她才发话:“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

虽说她疼宠月丫头,但并不带表她不知道孙女的成色,让他们一家去卖?到时所得的钱能有一半到她手里就不错了!

“蓁丫头,你卖完石榴,记得去看看你父亲和三叔,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想起了什么,赵氏进屋前,扭头又叮嘱了一句。

“好的!”叶蓁点头应下。

就算心中激动不已,但表面上,她神色依旧冷静,只是背在伸手的手,悄悄比了个Y!

耶!说服计划成功!

哼哼,凭什么石榴只有他们家吃不到?既然这样,那就都不要吃好了!

反正她的空间中有石榴树,想吃有很多机会,刚好还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卖出去一些,得些铜板。

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服祖母,是因为这是最好的时机,三婶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祖母对大伯母的信任有限,父亲和三叔又都在镇上。

叶家能去镇上卖石榴的人寥寥无几,这个时候,自己再表现出几分机灵,祖母很可能就会让自己负责这事儿。

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

心中有了期待,这一天似乎过的格外快,感觉只是眨眼的功夫,太阳就已经下山,吃过晚饭,二房屋里。

叶杏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姐姐:“姐,你和哥明天真能去镇上吗?”

“是呢。”叶蓁唇角上勾,为了能有这次的机会,她可是思索计划了很久呢。

目光瞥见妹妹眼中的艳羡,心中突地一酸,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你不是想吃肉包子吗?明日我买了给你带回来!”

第四十二章 她太难了

“真的?”叶杏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鼻尖似是又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

“嗯,我说到做到!”叶蓁认真的点头。

叶杏犹豫半晌,最后摇了摇头:“唔....还是算了,如果姐姐拿回来的钱少了,祖母肯定要生气的。”

依照祖母的性子,肯定会在出发前,把要卖的石榴数个好几遍,一旦发现卖的钱和数量对不上,祖母肯定会发作的。

“放心,我心中有数!”叶蓁笑了笑。

“蓁儿,二郎,你们明日要早起,都快睡吧。”母亲发话,几小只结束谈话,很快躺上炕休息。

.................

清晨,窗外的天色还未大亮,叶蓁就被母亲叫醒:“蓁儿,起来了,以你们的脚力,到镇上要走两个多时辰呢,快起来收拾下,一会儿你祖母也该醒了!”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叶蓁,在听到祖母两字的时候,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是了,她今天要去镇上的,这对目前的她来说,是排在首位的事情!

这关乎她之后的很多计划。

这么想的同时,她飞速的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好,刚收拾好自己,就见祖母从正屋走出。

左右两手各拎着一个背篓,嗯,大号的。

嘶,有点可怕,叶蓁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她能背着这一看就很沉的背篓,走几个小时,到达枣林镇?

不管了,办法总比困难多,她一定要去镇上!

“总共一百二十四个石榴,给我小心些,要是丢了一个,回来仔细你的皮!”赵氏小眼睛瞪着叶蓁。

叶铭两人接过背篓,艰难的背上。

叶蓁点头应道:“祖母,我明白的。”

达成希望就在眼前,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恼赵氏。

“母亲,我们去了。”叶蓁冲邢氏挥挥手,在母亲担忧的目光中,和哥哥走出了叶家。

.............

叶蓁两人走出家门时,头顶的天色依旧是暗沉的,不过是寅时(凌晨四点左右)。

和哥哥一起走在乡间小道上,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叶蓁额头就冒了汗,身侧的叶铭注意到这一幕,拉着妹妹停了下来。

伸手从怀中摸出两个鸡蛋:“给,这是走之前,娘给的。”

叶蓁抹了把汗,卸下背篓,直接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下,接过一个鸡蛋:“一起吃!”

“嗯。”叶铭点点头,在妹妹身侧坐下。

叶蓁鸡蛋吃到一半时,叶铭的就已经吃完了,就见他突然拿过身侧妹妹的背篓,把里面的石榴倒出一些,全部塞在自己的背篓里,而后站了起来。

“哥,这样你会累的!”

“没事,我身体比你好,吃完了?继续走吧。”叶铭说完,不给妹妹说话的机会,直接迈步向前。

叶蓁连忙背上背篓,跟上了哥哥的脚步。

石榴被哥哥分走一部分,背篓轻了不少,叶蓁心里暖暖的,更加坚信自己原本的想法,这样好的哥哥,她一定要守护好了。

走在路上,叶蓁想起什么,突然扭头问道:“哥,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你说,我们要怎么答谢桃儿姐啊?”

提起这个,叶铭犯了难,如果换做其他人家,救人一命这事儿,孩子的母亲肯定是要上门感谢的。

张桃家离叶家不远,算是邻居。

可是邢氏每天的活很多,很少能有空闲,就算她能够抽出空来,也不能什么东西都不带,空手上门吧?

叶蓁看着哥哥的神色,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这也是她之前明明有机会,但却一直没有去桃儿姐家的原因。

她想了想,说道:“哥,等我们今日卖完石榴,就去找父亲吧?要些铜板来,也好买些感谢的礼物。”

叶铭点头应了:“好。”

..............

一个时辰后,叶蓁浑身已被汗水塌透,面色苍白,就算喝了很多水,看上去也像是随时会晕过去般。

一个两个石榴可能不是很沉,但是当几十个石榴聚集在一起,那重量,真不是先如今的叶蓁能够承受的。

尤其是叶家的石榴,长的是真好,每个都有将近一斤的分量。

一时半会的可能还不会觉得怎样,可是时间一长,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给我。”傍边的叶铭看着妹妹的状态,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想要拎过妹妹的背篓。

“不,我还能坚持!”叶蓁摇头,挥开了哥哥的手。

哥哥虽然有力气,但如果同时拿两个背篓,肯定会很累的。

就在这时,“轱辘轱辘”的车轮滚动声,在两人身后不远处响起。

叶蓁精神一振,他们这是遇到牛车了吗?

根据记忆中的信息,桃花村时不时会有牛车前往枣林镇,只要花上两文钱,就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车上,轻松的到达镇上。

但是即使知道这些,这次出发,她也没在祖母面前提起这事儿,因为她知道提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惹恼赵氏。

“呦,蓁丫头和二郎这是准备去镇上?”牛车上,一个三十多岁,面庞黝黑,身材粗壮的女人,一眼瞥见站在不远处,盯着牛车的两人,立时就阴阳怪气的开口了。

“嗯。”叶铭淡淡嗯了一声。

“背上背的是什么?石榴?你们不会是偷了家中的石榴,偷跑出来的吧?”女人一脸怀疑的问道。

赶车的老汉此时已经把车停下,因此女人清楚看到了两人背篓里的东西。

女人话刚出口,叶蓁脸色就冷了下来。

“孙氏,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亏你也是当娘的人了,竟这么糊涂?这话是能随意说的吗?还是对着两个孩子?”牛车上的另外一人不愿意了,指着先前说话的女人争论起来。

“我怎么了?谁不知道蓁丫头的祖母有多宝贝这些石榴?怎么会让他们带这么多出来?”脸庞粗黑的孙氏不愿意了,梗着脖子反驳道。

看上去一脸和善的女人,脸色微变,扭头冲着叶铭两人问道:“蓁丫头别怕,和大娘说说,这些石榴是不是你们祖母让带出来的?”

“嗯,祖母让我们把这些石榴,带去镇上卖了。”叶蓁记得这个态度和善的女人,她是桃儿姐的母亲王氏。

就和桃儿姐一样,对他们一家的态度一直很好,时不时会帮助他们。

第四十三章 卖石榴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后别没弄清楚事儿,就胡乱开口!”王氏扭脸瞪着孙氏道。

孙氏不甘不愿的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你说什么?”王氏目光凌厉了几分。

同为桃花村的人,她一直很看不上这孙氏,天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连自己的孩子也懒得收拾,埋汰的不行。

“我说,现在停下是什么意思?我还赶着去镇上呢!”孙氏白眼一翻,果断怂了,冲赶车的老汉喊道。

桃花村里,她除了村正一家,最不想得罪的,就是这王氏了,人泼辣不说,嫁的男人也有本事,娘家兄弟还多,对上这人,自己从来讨不到好。

“好嘞,这就走!”

“等一下!”王氏冲赶车老汉喊了声,扭头看着叶蓁说:“蓁丫头,快上牛车歇会儿。”

“真是的,你祖母这也太狠心了,竟然就让你们两个小娃背这么重的东西!你这病才刚好呢,要是再累着了,可怎么得了?”

大人做牛车两文一人,可孩子做牛车却只用一文钱,赵氏竟连两文钱也舍不得掏?

“他们有钱?没钱难不成是想白坐吗?再说,牛车上已经没位置了!”孙氏一脸不耐的说道。

“哎呀,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不过是两个小娃,我们挤挤还是可以腾出些地方的!”

“就是,就是,都是一个村里的,出门在外,能照顾就照顾些。”

“蓁丫头,来,坐到我身边来。”牛车上的其他女人,闻言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就你们会做好人,真能耐,帮他们把铜板出了啊?”孙氏没好气的道。

瞬间,牛车上安静了......

叶蓁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对王氏道:“大娘,不用了,我们坐路边歇会就好,你们快去吧。”

“哎呀,你跟大娘我还客气啥,上来上来,这车钱我帮你出了,我可不想看到你们两个小娃累倒在路边!”王氏挥挥手,一脸关切的道。

盛情难却,但叶蓁却不准备坐牛车,之前桃儿姐救她的情还没还呢,连续欠一家的人情,她是真不好意思。

她犹豫了下,看到哥哥背在身后的背篓,眼中闪过一道光彩,开口道:“怎好让大娘为我们出钱?”

说完瞧着王氏脸上的神色,又笑了笑:“我知道大娘心疼我们,那我就厚着脸皮把这两个背篓放牛车上了?”

扭头又冲着赶车老汉道:“这两个背篓,算一文钱成吗?”

“哎,两个背篓而已,还算啥钱!”赶车的老汉憨厚道。

都是乡里乡亲的,两个娃也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吧。

“太谢谢了....“

两个孩子懂事,虽然没坐上牛车,但好歹减轻了负担,王氏也就没再坚持,伴随着轱辘轱辘的车轮滚动声,叶蓁和叶铭跟在牛车傍边,一行人向着镇上前行。

..............

一个时辰后,牛车到了镇上,此时天已经大亮,牛车刚一停住,叶铭两人就拿过各自的背篓,背在了身后。

牛车上坐着的人,给了车钱后,也各自散开。

唯有王氏,离开之前有些不放心的絮叨了几句:“今天是大集,十里八乡可是有不少人来镇上,你们两个娃可要小心些。”

“想卖石榴的话,看到那条青石板路了吗?顺着一直走,很快就能到地方,那里多是卖货的。”

“谢谢大娘,我们知道了。”叶蓁笑着道。

王氏的提点可以说帮了她大忙,让她节省了不少时间。

“行,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如果遇到啥事,可以去镇东头那里找我!”王氏又叮嘱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

叶蓁扭头道:“哥,我们也走吧?”

“嗯。”

小镇不算很大,路两边的房屋,既有青砖瓦房,也有泥培房,整个小镇只有两条青石板路,剩下的全是黄泥地面。

或许是因为赶集的缘故,此时的小镇已经热闹了起来,不少人随意在路边选了个地方,就开始售卖自己的东西。

叶蓁两人,则是顺着王氏刚刚指的路,来到另一片更加热闹的市场,寻了个位置,把背篓里的石榴,拿出些在地上摆好。

好一会儿过去,面前人来人往,但却无人前来询问。

叶蓁眼瞅着左邻右舍的人,都有开张,卖出去不少东西,唯有他们,不说卖了,连上来问的都没有。

瞥了依旧淡定,面无表情的哥哥一眼,咳咳,指望哥哥叫卖估计是不行了,那就只能自己来了!

在心中预想了一下叫卖的内容,叶蓁开口了:“卖石榴啦!又大又甜的石榴~两文钱一个,三文钱两个了啊,先到先挑,后到没有了啊.....!”

眼角余光瞧见哥哥呆住的脸颊,扭头催促道:“哥,你也跟着喊呐?”

不,我喊不出口!

叶铭心中是拒绝的,但看着妹妹期盼的双眼,他抿了抿唇,还是开口了:“卖石榴......”

叶蓁好险没笑出声来,算了算了,叫卖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她来做好了,就哥哥这僵硬的声音,不把客人都吓跑才怪呢。

“咳咳,哥你还是看着石榴吧....”她咳嗽了两声,忍着笑道。

叶铭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这是被嫌弃了吗?是被嫌弃了吧?一定是的吧?

“卖石榴啦!又大又甜的石榴~两文钱一个,三文钱两个了啊,先到先挑,后到没有了啊.....!”叶蓁清脆的叫卖声,终于吸引了过往的行人。

几名穿着细布襦裙的妇人,走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你这石榴怎么卖得这么贵?我刚刚在别处看到的,可是卖一文钱一个呢?”

“你这石榴甜吗?好吃吗?”

“呦呵,看着倒是挺大个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啊?”

叶蓁没有急着回答问题,反而扭头冲着叶铭道:“哥,你切个石榴,多切几下,算了,还是我来吧。”

普通切石榴的方法,会把里面很多的石榴籽切成两半,而像哥哥这样,从没吃过石榴的人,很大可能会直直的切下去。

“不用,你说,我来做。”叶铭摇头拒绝。

他手中的柴刀可不小,万一妹妹不下心伤到自己怎么办?

第四十四章 蚊子再小也是肉

叶蓁点头,倒是没有坚持:“也行,先这样,把这头切掉,然后用刀在石榴身上划上几刀,力道不要太重,把表皮划开就好。”

叶铭挥着手中的刀,按照妹妹说的,很快把一个石榴切好,完美达成了妹妹的需求。

叶蓁接过石榴,掰开一瓣,又从这一瓣上拨了些石榴,递给面前的几名妇人:“贵有贵的道理,我家的石榴不仅个大,一个顶俩,味道还好,几位婶子可以尝尝。”

“那我就尝尝,不好吃我可不会买的!”为首的妇人捏过几粒石榴,如此说道。

“放心,肯定好吃!”对于自家石榴的味道,叶蓁可是很有自信的。

其实她之所以会这样不遗余力的推销,舍得切个石榴让这些妇人尝尝,主要原因是这些妇人的穿着打扮。

细布可不是贫民能够穿的起的,不过...三文钱两个石榴的价格,确实也不便宜,本身也不是贫民会舍得买的。

三文钱,完全可以买几个肉包子吃了,没点家底的人家,谁会花这钱,买石榴这样不当吃不当喝的水果?

比如叶家,就绝不会花这钱的。

几名妇人依次尝过了石榴,纷纷点头,对其味道进行了肯定:“不错,味道挺好,我挑两个!”

“嗯嗯,我也挑几个!”

“我也挑几个......”

叶蓁听着几名妇人的说辞,唇角上钩,扭头冲叶铭道:“哥,从背篓里多拿些石榴出来,让几位婶子好好挑挑。”

果然这话一出口,几名妇人虽然嘴上没说,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更满意了几分。

这一拨妇人买走了十多个石榴,虽然不多,但却是好的开始,叶蓁数了两遍铜板,脸上的表情很愉悦,把钱放进清晨祖母特意给的荷包中。

而后又将荷包塞进了袖中的口袋里,继续叫卖起来。

自从有了第一波生意,之后不时就会有人前来询问,就算有人尝过后没买,叶蓁也没有生气,脸上依旧笑意盈盈的。

因为相比尝过不买的,花上几文钱买几个石榴的人更多,只是半个时辰,她就卖掉了一整筐,也就是一半左右的石榴。

叶蓁看了看剩下的石榴,眼珠一转,扭头对叶铭道:“哥,石榴剩的不多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卖完,剩下的我来就好,你先去寻寻父亲和三叔吧?”

叶铭目光扫过那一筐石榴,又环视了周围一眼,犹豫了几息,说道:“这里人多,我不放心你!“

“哎呀,没事的,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哥你先去寻父亲,等会儿可以和父亲一起来找我。”叶蓁挥了挥手,笑的灿烂。

叶铭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同意:“我快去快回,你别乱走,在这等我。”

“嗯嗯,放心,我哪也不去。”叶蓁连连点头。

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叶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嘿嘿,哥哥走了,她就能售卖空间里的石榴了。

只可惜,背篓就这么大,为了不让怀疑,她并不能卖太多。

她打量了一下背篓的体积,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唔......她能加入的石榴,估计最多也就是二十多个,太多的话,可能会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和怀疑。

她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算了算了,这样总比一个都不能卖强,蚊子再小也是肉,有了这几十文钱,她就能给妹妹买肉包子,也能给桃儿姐买些谢礼,上门致谢了。

这么一想,她伸手探入背篓,装作整理的模样,实则是把空间中的石榴放出来一些,之后又从背篓里把它们拿出来。

“卖石榴啦,有大又甜的石榴.......”

叶蓁空间中种植的石榴,卖相比叶家院里的要好上不少,不止是颜色更鲜艳,个头也要大上一小圈。

拿出来之后,很快就有人走了过来,讨价还价的,想要尝尝味道的,不一而足,让她忙活了好一阵子。

只是一会儿功夫,她从空间中拿出来的石榴,就被各个眼尖的妇人挑走了。

没办法,就算她把两种石榴混在一起,人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她从空间中拿出来的。

来晚一步,没能抢到最后几个石榴的妇人,不甘心的冲她问道:“哎,我这就是来晚了一步,没能抢到那些,像刚刚那样的石榴还有吗?”

“是啊,那几个石榴看上去可真漂亮,又红又大的,肯定好吃!”

又有人直接问:“石榴是不是都在这背篓里?你不如都倒出来,让我们好好挑挑?”

叶蓁笑了笑,拎过背篓,把里面的石榴全都拿了出来。

这些妇人脸上露出一丝失望,这些石榴虽说看上去也算不错,但和刚刚那几个一比,差距就出来了。

“几位婶子放心,这些石榴看着虽没那么好看,但味道却也是很好的,不信你们尝尝?”叶蓁笑盈盈的,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石榴递过去。

剩下的石榴不多,只有二十多个了,她想尽快卖完。

“味道还行吧....”几名妇人尝了石榴,脸上虽然还带着遗憾,但或多或少还是买了几个石榴。

这样一来,石榴就更是所剩无几了。

看着几名妇人离开的背影,叶蓁抿唇笑了,她不会告诉这些人,她空间里的石榴,不止是外表好看,就连滋味也比叶家院子里的好不少。

她也无奈啊,空间里的东西,她无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只能这样掺和着卖,还要防备着被周围卖东西的人发现。

不过好在,她刚刚卖掉了不少,手里现在已经有了三十多文私房钱,至于之前得到的那些碎银子,她并不准备拿出来。

根据她了解到的信息,在大楚朝,平民百姓买卖东西,多是用铜钱,至于银子,那是上层人家才会用的。

她出身农家,年纪又不大,如果把银子拿出来花销,太引人怀疑。

半刻钟后,叶蓁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低头看了看地上,仅剩的四个石榴,再次叫卖起来:“卖石榴啦,最后四个石榴,便宜卖了啊,一文钱一个,卖完就没有了啊....!“

只是一会儿功夫,最后的石榴也售卖一空,她把所得铜钱放进荷包,塞进袖子,拎着背篓离开了这里。

第四十五章 你懂得有点多啊

比预想中卖完的速度快了不少,叶蓁并不打算浪费剩下的时间,准备转转镇上其他地方,之后再去找哥哥。

小镇并不大,一路走走看看,她很快走到另一条青石板路上,这里似乎是小镇最为繁华的地方,各色店铺林立在街道两边。

叶蓁一边打量着这些店铺,一边往前走。

期间她进药铺转了一圈,大致看了几眼,没买任何东西,就又出来了。

“卖包子嘞,又大又香的包子嘞,肉包子一文一个,素包子一文两个,馒头一文三个.....“

一阵肉香味传入她的鼻尖,叶蓁顺着叫卖声走去,来到一家小店铺前,目光扫过面前的包子,馒头。

“咕噜!”肚里突然发出一声饥饿的叫唤。

之前忙活着时,还没啥感觉,这会儿闻到肉香味,又看到这些白白胖胖的包子,她的肚子终于造反了。

叶蓁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唔....素包子最大,馒头次之,反倒是卖的最贵的肉包子,个头看上去是最小的。

不过这个小也是和素包子比,如果和叶家平时蒸的馒头比,一个肉包至少能顶的上二三个馒头。

她是买肉包子,还是素包子,馒头呢?

“小娘子,要买几个肉包吗?我这包子可是好吃的很呢。”卖包子的男子看到店铺前的叶蓁,笑着招呼道。

“给我来六个肉包,六个馒头。”叶蓁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能抵住诱惑,开口道。

“好嘞!”店家精神一振,速度极快包好了肉包,又拿起另一片,叶蓁不认得的大树叶,包起了馒头。

这让改变主意的叶蓁,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啊啊啊啊,买六个肉包干啥?

明明买五个就可以了啊,父亲母亲,哥哥弟弟妹妹,一人一个,省下的一文钱,可以买两个素包子,又或是三个馒头呢!

她空间中的吃食不少,明明不缺吃的呀,竟然没能顶住诱惑!

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钱花完再挣就行,她脑海中的点子可不少,实在不行,也可以找机会卖点空间里的东西。

“给,您的包子和馒头!”店家把包好的食物递给叶蓁,双眼紧盯着她。

叶蓁从袖子里拿出荷包,仔细数出八文钱,递给店家后,这才接过两包食物。

直到今天,她才算是真正触摸到了,流通在大楚朝贫民和平民间的钱币。

方孔铜钱,每一枚铜钱重约半两,所以又称半两钱。

这种钱币,是大楚朝内流通最多的货币,全部都由官方制造,所以价值比较稳定。

根据她今天的观察推断,目前她所处的时间段,似乎还算安稳?

平民生活比较稳定,就算是一些穿着不好,看上去比较贫困的贫民,精神状态似乎也还好。

额,至少比之前的她,和哥哥弟弟妹妹要好些。

这让她心里放松了不少,不管如何,想要赚钱,外部稳定的环境,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把两包食物放进背篓里后,她伸手捂住胸口,啊啊啊.....心好痛!

偷卖石榴得了三十六文钱,买个包子就花掉将近四分之一,这些钱要是拿去买肉,买粮食,能买多少东西?能做出多少包子?

不行,不能算了,越算越心痛。

叶蓁抿了抿唇,想到她此行的目的,目光扫过街边的店铺,眼睛突然一亮,迈步走进糖肆。

“店家,有红糖吗?”她目光扫过有些杂乱的屋内,开口问道。

“当然有,小娘子要多少?”店家是一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听到问题,笑问道。

“多少钱一斤?”

“十二文钱一斤,绝对是好糖!”

“我买半斤...哦不,一斤吧。”叶蓁说到一半,又改变了主意,桃儿姐怎么说也救了自己的性命,在这上面她可不能小气。

嘿嘿,反正之后这些钱,可以光明正大的问父亲要来。

不是她不舍得十二文钱,而是相比让父亲和母亲保管这些钱,她更相信自己,把钱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硬道理。

买了红糖,她走出店铺没多远,遇到一位挑着扁担的货郎,买了两朵头花,又花掉了四文钱。

虽说这些头花以她的眼光来看,嗯,有些土,但她知道妹妹很喜欢这些,经常会用羡慕的目光,看晗月姐头上戴着的头花。

这次有机会,就满足妹妹的愿望好了,至于另外一朵,她准备送给桃儿姐。

买完头花,叶蓁仿佛无意间问道:“镇上有姓钱的人家吗?”

“镇上没有,倒是钱家村有不少姓钱的人家。”货郎笑着道。

“钱家村?”叶蓁眉头微皱,这具身体之前的活动范围,一直都是在桃花村周边,对桃花村之外的情况,并不怎么了解。

她很快就又问道:“不知货郎可知道,钱家村那里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有啊,那钱家....咳咳...“货郎话说到一半,突地顿住,咳了两声转而说道:“这事儿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娘子听,还是快快家去吧。”

叶蓁脸上不动神色,开口道:“可是那钱家要有喜事?”

“咦,小娘子怎的知晓?”货郎诧异。

叶蓁一脸恳切的说道:“这事儿本不该我来打听,只是邻居家中突有媒婆上门,说要聘家中小娘,话里话外把那钱家夸的天花乱坠。”

“那小娘是我的好友,知道我今日要来镇上,托我打听下情况,如果那钱家真如媒婆所说那般,这到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哎呀,那你可要快些告诉你那好友,这钱家虽有钱财,但真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如今,钱家适龄的郎君都已婚配。”

“我不知那媒婆是如何说的,但钱家将有喜事的,是钱家家主,可是已有六十岁高龄了,我听说啊,这次钱家可是一次性聘了好几家小娘,年龄似乎都挺小的呢?”

“啧啧啧,也不知道那钱家家主聘这许多小娘,是想做什么?能忙的过来吗?”货郎说到最后,感慨了一句。

瞥见叶蓁脸上的疑惑,脸上一红,咳了两声……

((*╯3╰)~呼唤票票~)

第四十五章 打听

比预想中卖完的速度快了不少,叶蓁并不打算浪费剩下的时间,准备转转镇上其他地方,之后再去找哥哥。

小镇并不大,一路走走看看,她很快走到另一条青石板路上,这里似乎是小镇最为繁华的地方,各色店铺林立在街道两边。

叶蓁一边打量着这些店铺,一边往前走。

期间她进药铺转了一圈,大致看了几眼,没买任何东西,就又出来了。

“卖包子嘞,又大又香的包子嘞,肉包子一文一个,素包子一文两个,馒头一文三个.....“

一阵肉香味传入她的鼻尖,叶蓁顺着叫卖声走去,来到一家小店铺前,目光扫过面前的包子,馒头。

“咕噜!”肚里突然发出一声饥饿的叫唤。

之前忙活着时,还没啥感觉,这会儿闻到肉香味,又看到这些白白胖胖的包子,她的肚子终于造反了。

叶蓁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唔....素包子最大,馒头次之,反倒是卖的最贵的肉包子,个头看上去是最小的。

不过这个小也是和素包子比,如果和叶家平时蒸的馒头比,一个肉包至少能顶的上二三个馒头。

她是买肉包子,还是素包子,馒头呢?

“小娘子,要买几个肉包吗?我这包子可是好吃的很呢。”卖包子的男子看到店铺前的叶蓁,笑着招呼道。

“给我来六个肉包,六个馒头。”叶蓁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能抵住诱惑,开口道。

“好嘞!”店家精神一振,速度极快包好了肉包,又拿起另一片,叶蓁不认得的大树叶,包起了馒头。

这让改变主意的叶蓁,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啊啊啊啊,买六个肉包干啥?

明明买五个就可以了啊,父亲母亲,哥哥弟弟妹妹,一人一个,省下的一文钱,可以买两个素包子,又或是三个馒头呢!

她空间中的吃食不少,明明不缺吃的呀,竟然没能顶住诱惑!

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钱花完再挣就行,她脑海中的点子可不少,实在不行,也可以找机会卖点空间里的东西。

“给,您的包子和馒头!”店家把包好的食物递给叶蓁,双眼紧盯着她。

叶蓁从袖子里拿出荷包,仔细数出八文钱,递给店家后,这才接过两包食物。

直到今天,她才算是真正触摸到了,流通在大楚朝贫民和平民间的钱币。

方孔铜钱,每一枚铜钱重约半两,所以又称半两钱。

这种钱币,是大楚朝内流通最多的货币,全部都由官方制造,所以价值比较稳定。

根据她今天的观察推断,目前她所处的时间段,似乎还算安稳?

平民生活比较稳定,就算是一些穿着不好,看上去比较贫困的贫民,精神状态似乎也还好。

额,至少比之前的她,和哥哥弟弟妹妹要好些。

这让她心里放松了不少,不管如何,想要赚钱,外部稳定的环境,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把两包食物放进背篓里后,她伸手捂住胸口,啊啊啊.....心好痛!

偷卖石榴得了三十六文钱,买个包子就花掉将近四分之一,这些钱要是拿去买肉,买粮食,能买多少东西?能做出多少包子?

不行,不能算了,越算越心痛。

叶蓁抿了抿唇,想到她此行的目的,目光扫过街边的店铺,眼睛突然一亮,迈步走进糖肆。

“店家,有红糖吗?”她目光扫过有些杂乱的屋内,开口问道。

“当然有,小娘子要多少?”店家是一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听到问题,笑问道。

“多少钱一斤?”

“十二文钱一斤,绝对是好糖!”

“我买半斤...哦不,一斤吧。”叶蓁说到一半,又改变了主意,桃儿姐怎么说也救了自己的性命,在这上面她可不能小气。

嘿嘿,反正之后这些钱,可以光明正大的问父亲要来。

不是她不舍得十二文钱,而是相比让父亲和母亲保管这些钱,她更相信自己,把钱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硬道理。

买了红糖,她走出店铺没多远,遇到一位挑着扁担的货郎,买了两朵头花,又花掉了四文钱。

虽说这些头花以她的眼光来看,嗯,有些土,但她知道妹妹很喜欢这些,经常会用羡慕的目光,看晗月姐头上戴着的头花。

这次有机会,就满足妹妹的愿望好了,至于另外一朵,她准备送给桃儿姐。

买完头花,叶蓁仿佛无意间问道:“镇上有姓钱的人家吗?”

“镇上没有,倒是钱家村有不少姓钱的人家。”货郎笑着道。

“钱家村?”叶蓁眉头微皱,这具身体之前的活动范围,一直都是在桃花村周边,对桃花村之外的情况,并不怎么了解。

她很快就又问道:“不知货郎可知道,钱家村那里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有啊,那钱家....咳咳...“货郎话说到一半,突地顿住,咳了两声转而说道:“这事儿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娘子听,还是快快家去吧。”

叶蓁脸上不动神色,开口道:“可是那钱家要有喜事?”

“咦,小娘子怎的知晓?”货郎诧异。

叶蓁一脸恳切的说道:“这事儿本不该我来打听,只是邻居家中突有媒婆上门,说要聘家中小娘,话里话外把那钱家夸的天花乱坠。”

“那小娘是我的好友,知道我今日要来镇上,托我打听下情况,如果那钱家真如媒婆所说那般,这到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哎呀,那你可要快些告诉你那好友,这钱家虽有钱财,但真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如今,钱家适龄的郎君都已婚配。”

“我不知那媒婆是如何说的,但钱家将有喜事的,是钱家家主,可是已有六十岁高龄了,我听说啊,这次钱家可是一次性聘了好几家小娘,年龄似乎都挺小的呢?”

“啧啧啧,也不知道那钱家家主聘这许多小娘,是想做什么?能忙的过来吗?”货郎说到最后,感慨了一句。

瞥见叶蓁脸上的疑惑,脸上一红,咳了两声……

((*╯3╰)~呼唤票票~)

第四十六章 你们的良心呢?

“咳咳,总之你快回去告诉你那好友,这钱家可是个火坑,可千万要拒绝才好!”

“好的,我知道了。”叶蓁点头,目送货郎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原本她只知道祖母和大伯母把她卖了,却没想到是卖到这样一户人家,六十岁?

呵,这可是比祖父的年纪都要大了,她们怎么能狠得下心?

还是说,她们早已经没有了良心?

而且,一连聘了好几家小娘?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那钱家家主到底是想做什么?

叶蓁站在原地,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迈步向前。

..............

街边一座酒楼,二楼房间中,穆清风坐在临街的窗前,听着穆朗的汇报,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下方的街道。

“主子,您出事那天,总共有五十四人去过葫芦山......”

“这其中,二十三人是距离葫芦山最近的桃花村里的人.....但是,其中并没有可疑之人。”说到最后,穆朗抬头小心看了一眼面前的主子。

注意到他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噗通”一声直接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穆清风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的目光集中在下方街边的两人身上。

那是两名看上去很普通的人,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以及一名年纪幼小,最多不超过十岁的小娘子。

连他自己也在诧异,这样平平无奇的两人,为何能吸引住他的目光?

不,准确的说,吸引他的,是那名看上去瘦弱不堪,头发枯黄,脸颊无肉,唯有一双大眼灵动非常的小娘子。

看着她脸色的神色从认真到疑惑,再到冷漠,突的笑出声来:“小狐狸!”

“什么?主子,您刚刚的话是对我说的?”单膝跪地的穆朗一脸懵逼,眨了下眼,小心翼翼的问。

穆清风视线落在他身上时,神色又冷了下来:“都有什么人,说说吧。”

“是!”穆朗应了声,细细的说了起来:“五十四人中,钱家村上山十人,其中八人是男子,年纪从十八岁到四十四岁不等,剩余两人.....“

穆清风微皱着眉,右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椅把手,似乎确实没什么人可疑,可如果是这样,他又是被谁所救?

又是被谁迷晕?被谁扔在了山上?

还有那处木屋,实在让他起疑?

他到达安全地方后,立马就派人把葫芦山查了个遍,但却没有找到相似的木屋,更确切的说,山上根本就没有木屋。

还有他身上盖着的薄被?不管是外面柔软的布料,还是内里那如丝如棉的被芯,都是他不曾见过的。

到底是什么人救了他呢?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时裹在他身上的薄被,是女子所用。

他从小嗅觉就极其灵敏,也是依靠这个,他才能躲过无数次的算计。也因此,他能够闻到,薄被上那股淡淡的,独属于女子的药香味。

药香味极淡,如果不是他,换成任何一人,绝对都是察觉不到的。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开口吩咐道:“安排人手,一一去确认。”

穆朗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主子,如果这样,我们此次带来的人手怕是不够。”

其实是够的,但主子刚经历了危险,他绝不能再给他人可趁之机,绝大多数的人手都要用来保护主子,这样一来,剩下的人手就不够了。

“只确认女子,这样也不够吗?”穆清风脸色淡漠,目光冷冷的看了过去。

瞥见主子的神色,穆朗打了个激灵,连忙点头道:“够了,只确认女子的话,人手是够的!”

瞧见主子脸色似是有所缓和,他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问道:“主子,您是怀疑,救你的人是女子?”

穆清风目光再次看向窗外,扫过下方的街道,似是在寻找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穆朗以为主子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时。

一句似叹息的话语响起:“或许吧.....”

..............

叶蓁这边,知道自己被祖母“卖”的人家,是钱家这样的情况,她一路走,一路思索着。

到底要想个什么办法,才能让祖母“被主动”的吐露出这些。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她提前知道了这些,按照祖母和大伯母的作风,她们很可能会在钱家来接人的当天,才会告诉自己这件事。

因为那样一来,父亲和母亲不知道这事儿,也就来不及阻止和反对!

那时就算祖父反对,也根本于事无补了,钱已经收了,钱家喜事也办了,就算叶家有人想要反悔,钱家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而叶家不过是个普通农家,不可能强势过钱家,尤其是在事情不占理的情况下。

到了那时,自己不愿意也只能嫁了!

所以,事情的关键,就在于要让父亲和母亲,以及叶家其他人提前知道这件事儿,越早越好!

想着想着,叶蓁唇角突然勾出一抹弧度,似是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枣林镇上,只有一家制作木器的店铺,沿着街道,她很快找到了那家铺子,根据父亲之前所说,他这些天应该就是在这里工作。

叶蓁到的时候,叶正明恰巧从内走出,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老实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笑:“蓁儿也来了。”

“不是让你在那等着吗?怎么自己找来了?”紧随其后走出店铺的叶铭,皱了下眉,问道。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小镇里的人可不少,妹妹这么乖巧可人,万一被拍花子盯上了怎么办?

“石榴卖完了,我看时间还早,就来找哥哥了。”叶蓁笑盈盈的回道。

目光一转,看着叶正明说道:“父亲,祖母特意嘱咐,让我问问你和三叔什么时候回去?”

她觉得,祖母真正想问的,是父亲和三叔挣了多少钱,什么时候能把钱带回去。

“今天就回去,木器店的活计已经做完,店家现在不需要人手了!”叶正明脸露感动之色,娘还是关心他,想着他的。

看着父亲脸上的神色,叶蓁有些头痛的捏了捏眉心,父亲这也太好骗了吧?这样也能感动?

第四十七章 身体很诚实

看来没了她在耳边念叨着,父亲这是又有变回去的趋势?

想到这里,她目光扫过四周,拉着父亲和哥哥的衣袖,走到墙角的位置。

而后,不等叶铭询问,她突然把手伸到父亲面前,笑得乖巧:“父亲,我之前掉进河中,是桃儿姐救了我,所以我刚在到这儿前,给桃儿姐买了些谢礼。”

“用的是卖石榴得的钱,总共二十四文,父亲,店家把工钱给您了吗?”

“二十四文?是该买些谢礼,是该买些....”话虽是这么说,但叶正明依旧脸露心疼之色,犹豫了几息,才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细细的数了二十四文,给了女儿。

在父亲数铜钱时,叶蓁用目光也在飞快数着,父亲出来了七天,得了一百零五文钱,也就是说,一天的工钱是十五文?

竟然比大伯父的还多?可惜,这样的工作似乎无法长久,只能算是短期工。

叶蓁接过铜钱,放入袖中的荷包,小手再次伸到叶正明面前,看着他疑惑的神色,脸露委屈:“父亲,你难道忘记了吗?”

呵呵,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幸好她今天来到了镇上,不然,等父亲回到家,有极大的可能,会如往常一般,把赚到的所有钱都交给祖母。

对她来说,这事儿绝对不能忍!

叶正明脸露迟疑,目光扫过紧盯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子:“没忘,答应你们的事儿,我没忘,只是....蓁儿,我这次总共就得了这么一百文钱。”

“给了你二十四文,就剩下八十一文了,要不,这些钱都给你祖母吧?毕竟,你生病抓药也花了不少钱呢!”

叶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其实很明白,当一个人养成了某种习惯,不出意外,这个习惯很难被改变。

而想要改变一种习惯,那么就需要先打破现有的习惯,再形成新的习惯。

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就是借着自己生病的事情,想要打破父亲现有的习惯,现在看来,似乎不怎么成功。

一傍的叶铭冷着张脸,突然开口道:“父亲,您难道忘记了?妹妹会生病是因为谁?您难道忘记妹妹烧了一天一夜的样子了吗?”

“我...我没忘!”叶正明眼露挣扎之色,突地狠狠拍了下头。

一咬牙,又数出十一文钱,正准备递给女儿,动作突然一顿:“蓁儿,你年纪还小,这些钱,我还是带回去给你阿娘吧?”

脸上刚刚露出一丝笑容的叶蓁:“.........?”

让娘保管?最后的结局不是被三婶要去,就是祖母要去!根本不可能花在他们一家身上。

连忙摇头道:“父亲,女儿现在也大了,该为母亲分忧了,这些钱就先让我保管吧,我保证不乱花!”

注意到父亲脸上依旧有迟疑之色,连忙伸手拉住身边的哥哥:“父亲,哥哥会和我一起保管的,你就放心吧。”

哥哥作为父亲的长子,表现又一直都很稳重,有哥哥加入,父亲总该放心了吧?

果然,听她这么一说,叶正明原本微皱的眉毛舒展开来,总算是把手里的十一文钱,递给了她。

叶蓁接过铜钱,装作放入袖中,实则是放进了空间。

满意的勾了勾唇,钱虽不多,但却是一个好的开始,尤其是父亲竟还多给了五文钱。

看来父亲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笨嘛,七十文钱还可以和祖母说,工钱是一天十文,可是七十五文就不太好说了。

呵,如果父亲执意要把剩下的八十一文钱都给祖母,也不知道要找什么理由?叶蓁瞥了父亲一眼,心中暗想。

“咕噜!咕噜!”

几声响亮的叫唤声,在此时突然响起。

看着动作统一,同时伸手捂住肚子的哥哥和父亲,叶蓁笑了,她卸下身后的背篓,凑近闻了闻,拿起其中一个包裹。

打开来,送到两人面前,笑的一脸灿烂:“我买了肉包子,父亲和哥哥快吃!”

“太浪费了,这真的是太浪费了.....”

叶蓁默默翻了个白眼,瞥了眼嘴里说着浪费,一脸心痛,吃的却格外欢实的父亲。

突的又笑了,现在父亲尝到了藏钱的甜头,之后如果再机会,或许不用她说,父亲就会主动这样做吧?

三人吃完了肉包子,叶正明抹了把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你们三叔在另一家店做活,我现在去看看他那边怎样了。”

叶蓁想起什么,脚下的步伐一顿,看着两人说道:“父亲,你和哥哥先去,我马上就过来。”

“你要去哪?”

“买点吃食!”叶蓁挥了挥手,转身飞快小跑着离开了。

叶铭皱了下眉,突然说道:“父亲,我跟着妹妹!”

说完这话,不等叶正明做出反应,转身追在叶蓁身后。

留下叶正明一人,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几息后,摇了摇头,真是孩子啊,这是一个肉包子不够吃,想要再买几个吗?

嘶!这么一想,心突然又开始痛了起来。

捂着胸口,默默安慰自己:算了算了,他挣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孩子们吃好吗?

十一文钱,蓁儿不会都花掉…..吧?

.............

叶蓁这边,叶铭几步追上妹妹,看着她问道:“你这是想多买几个肉包?”

显然,他和叶正明想到一起去了。

叶蓁点头,想了想说道:“嗯,给三婶买个。”

叶铭皱了皱眉,双眼仔细打量着妹妹脸上的神色,妹妹这是有事需要三婶出头吗?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妹妹舍得花费一文钱,这样大的代价。

“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似乎有事儿瞒着我!”

叶蓁脸上神色一僵,感觉这么敏锐的吗?

“哈哈,怎么可能呢,我就是想着之前生病,如果没有三婶为我说话,大伯母不一定会那么痛快的请郎中,现在三婶身体不好,买个肉包子给她补补。”

她犹豫了下,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

两人买完肉包,叶蓁想了想,把今天所买的东西,全都放到了下面的背篓里,又把另一个空背篓压在了上面……

第四十八章 大伯父不用担心

“我来背吧。”说话间,叶铭拎起背篓,背在身后。

叶蓁点点头,没和哥哥挣这个,现在背篓里的东西不多,并不沉。

两人找到父亲时,意外发现除了三叔,大伯竟然也在店铺外的墙角边。

看到他们两人,眼神闪烁下,咳嗽了一声道:“蓁儿和二郎回来了?那就走吧,天色也不早了!”

叶蓁挑了挑眉,今儿个还真是稀奇了,往日里,就算大伯知道父亲又或是三叔来到镇上,碰上休息返家,也从来不会等他们的。

一直都是自顾自的先坐牛车回家,今天竟然会耐着性子等她和哥哥?

目光扫过大伯父空空的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被侄女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叶正德又咳嗽了一声:“咳,快走吧,这个时辰,镇外应该还有牛车。”

............

叶蓁坐在牛车上,身体随着牛车的颠簸摇晃着,视线时不时扫过大伯父的脸,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分。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大伯父竟说要给他们所有人,出了坐牛车的钱?

虽说叶蓁看得出来,大伯父之所以这样做,似乎是因为不想耽搁时间,但还是很让人怀疑啊....

“蓁丫头,我听二哥说,你和二郎来镇上是为了卖石榴?”一傍的叶正立,坐上牛车后,只安静了一会儿,就伸长脖子看着叶蓁问道。

“嗯。”叶蓁瞥了三叔一眼,点点头。

呵呵,你那一脸的小心思,都快摆在脸上了好吗?

“卖了多少铜板啊?”叶正立挠了挠脸,一脸急切的问。

叶蓁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三叔,这些钱回去后都要交给祖母的,您还是别打注意了。”

您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不提她父亲,就说大伯父还在这车上坐着呢,你就不怕他告密吗?

想啥呢真是!

“怎么可能呢?蓁丫头这是误会三叔了,三叔就是想着,你一个小娃子,带着这多钱不安稳,还是交给三叔帮你先拿着,回去交给你祖母!”叶正立一脸正色的说道。

呵呵,我信你才有鬼!

这钱真要交给你,到了叶家少了几文,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到时就算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三叔不用担心,这钱我让哥哥保管了。”所以你可以歇了心思了,面对厚脸皮的人,你的脸皮一定要比他们更厚,叶蓁脸色平静,笑吟吟的道。

“哦,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没能从侄女手里扣到钱,叶正立脸上的笑容立刻夸了,有气无力的道。

叶蓁目光再次扫过,安静到有些不正常的大伯父,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眉毛微微皱起。

五个人谁都没有发现,一道人影,远远的跟在了牛车后......

............

两个时辰后,牛车在桃花村村口停下,五人从车上下来,本来说好要结车钱的叶正德,伸手进怀中摸了摸,脸色一变:“咦,我的钱呢?怎么不见了?”

这番动静,立刻让其他准备走进村子的人脚步一顿,叶蓁转过身,看着大伯父眯了眯眼,呵,还以为你有多好心呢。

没想到最后竟然整了这么一出?

拽了拽哥哥的衣袖,冲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上前一步,拦下从怀中掏出钱串,犹豫着是否要结账的父亲。

笑盈盈的道:“大伯父好好找找,会不会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没有,我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叶正德面不改色的说道。

扭头就冲着叶正明道:“二弟,麻烦你先把这钱结了,放心,等到了家,我肯定还你。”

“好.....”叶正明一个好字刚出口,叶蓁就上前一步笑着道:“大伯父放心好了,刚刚哥哥已经先一步回家去了,稍等一会儿,大伯母应该就会带钱来了。”

叶正德脸上一僵,眼中闪过一抹恼意:“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

叶蓁眨了眨眼睛:“大伯父,我这是为你好呀,你之前亲口所说,做牛车的钱由你来付,如果我父亲把这钱付了,岂不是让大伯父失信于人吗?”

“你...我这是让二弟先垫付,回家我再还他,这怎么能是失信呢?”叶正德心中的恼恨更深了一分,瞥了眼傍边的车夫,语速急促的解释道。

“哦,是吗?”叶蓁脸上现出一丝迷茫,扭头看着父亲和三叔问:“蓁儿所学有限,还真不知这两者的区别?父亲,三叔,真的就如同大伯父所说的那般吗?”

这个侄女不简单啊....

叶正立看了叶蓁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以前的侄女有这么聪明吗?怪不得他刚刚没能要来钱呢。

不过,侄女这么聪明,有她在,二哥能不能付车钱还是两说,如果二哥不付,那这车钱岂不是要自己来付?

这可不行!

除了私藏的钱,他本来交给娘的钱就没多少,这要是再付了车费,他怕是会被娘给打死。

想象到那样的场景,叶正立打了个哆嗦,立刻义正言辞的道:“当然不同!大哥啊,不是我说你,自己说出的话怎么能不负责呢?”

“要是知道你身上没带钱,我和二哥之前走回来就行了,何必花这个冤枉钱呢?”

叶正德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是谁在牛车傍边磨叽半天,直到他答应会付车钱,才一脸高兴的坐上车的?

叶蓁赞许的看了三叔一眼,这话说的不错!

注意到侄女的目光,叶正立咳嗽了一声,背脊直了几分。

“你.....你....”叶正德手指着无赖的弟弟,气的说不出话。

以前他的弟弟可不是这样的,二弟任他予取予求,从没反对过什么,三弟虽不怎么老实,但面上还是尊敬他这个大哥的。

可是现在!

目光冷冷的看向叶蓁,都怪这个侄女,如果不是她,二弟早就把车费付了,哪还有这么多的事儿?

“哥哥回来了!”就见叶蓁突然冲前方挥了挥手,扭头一脸乖巧的冲叶正德说道:“大伯父不用担心,大伯母带钱来了。”

叶正德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他用得着担心吗?钱本来就在怀中好好放着呢。

第四十九章 我想读书

马氏远远的看见叶正德的身影,脚步更快了几分,到了地方,也顾不得和其他人掰扯什么,利索的把车钱付了,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家走。

“你怎么不问一声就.....”

“先回家再说,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马氏扯了扯丈夫的衣袖,依旧摆着一张笑脸,只是嘴唇轻动,低声道。

“咳咳。”叶正德正了正神色,目光扫过此刻走在附近的村民。

叶蓁瞥了马氏和大伯父一眼,又看了一眼哥哥空无一物的背后,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问:“哥,你是怎么让大伯母过来的?”

“回家说。”叶铭勾了勾唇角,同样低声回道。

一行人很快到了叶家,叶蓁一眼就看到站在园中的赵氏,快步上前走了几步,把荷包从袖口拿了出来:“祖母,这是卖石榴所得的一百八十四文钱,都在这里了。”

赵氏接过荷包,先是一喜,很快就又皱眉计算起来,这一百八十四文是怎么得来的?一个石榴一文,也应该是一百二十四文?

“总共一百二十四个石榴,前一百二十个,孙女卖出的价格是三文钱两个石榴,剩下最后四个石榴时,孙女是一文钱一个卖的。”

瞧着祖母的神色,叶蓁就能猜到她在纠结什么,索性直接说了出来,其实她还多算了一文。

卖石榴时她切开了一个,供人品尝,但因为不想和祖母掰扯太多,索性就没说这个。

“哼,明明可以多卖两文钱的,肯定是你偷懒,想要早些回来,这才贱卖了!”赵氏嘴上嘟囔了几句,瞪了叶蓁一眼。

“嗯,祖母说的是。”叶蓁没反驳,竟顺着赵氏的话点头应是。

难道让她和祖母这个大字不识的一个人,讲怎么做买卖吗?解释为什么刚开始卖的贵,最后卖的便宜?

她懒得费那个力气,反正她这次去镇上的目的差不多都达到了,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她又不会掉块肉。

“你...”赵氏指着孙女的手抖了抖:“不要让我知道你私藏了钱,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完这句话,她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去了,她要赶紧数好钱,藏起来才安心!

叶蓁不觉得这有什么,灶房门前的叶杏却是不忿的咬了咬唇,姐姐辛苦去镇上卖石榴,得了这么多钱,祖母不夸也就算了,竟然还说姐姐的不是?

叶蓁没有瞧见妹妹的神色,她看着父亲和三叔跟在祖母身后进了正房,而后........

“什么?你做了这些天工,竟然就得了这么点钱?你肯定私藏钱了.......!”

“娘,我没藏钱,真没,哎呀,您别扯我衣服.....”

叶蓁撇撇嘴,不用想就能猜到,三叔这次一定私藏了不少钱,不然祖母也不会是这反应。

她转身回屋,把买给妹妹的头花,还有包子拿了出来,看着妹妹开心的笑脸,心里有着小小的满足。

.............

晚上,正屋,邢氏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叶家的晚饭这便齐了,依旧是一大盆杂面馒头,两桌各一碗大酱,蒸白菜,混着野菜的栗米粥。

叶正立看到桌上的饭菜,冲着赵氏抱怨道:“娘,我离家这么些天,好不容易回来,您也不做点好的?您儿子我都饿瘦了!”

“给我闭上你的嘴吧!有的吃就不错了!真要想吃好的,把你私藏的钱交出来,我马上就去买肉回来炖!”

赵氏一拍桌子,指着三儿子的鼻子,吐沫横飞的骂道。

叶正立立马就消音了,让他把钱拿出来?不可能的事儿!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藏了些钱,本想着之后可以拿去耍钱玩,没想到被李氏一文不差全要走了,给出的理由也让他无法反驳,给肚子里的儿子买点好的补补。

他能怎么办?只能同意呗。

随着赵氏的一声开饭,叶蓁安静的端起碗喝起粥水,视线却时不时瞥过隔壁桌的大伯父和堂哥叶文昊。

大伯母这是和大伯父说了什么,他脸上隐藏很深的惶恐竟然消退了不少?

饭吃的差不多时,另一桌的叶文昊放下碗,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抬头看着叶方说道:“祖父,我有话说。”

叶方眉心跳了跳,背脊坐直了几分:“有什么事儿?说吧。”

“祖父,我想去学堂读书。”叶文昊说的郑重。

其他人的反应也不小。

“什么?好好的说什么进学堂啊?家里供应大哥已经很难了,再加上你,以后岂不是连馒头都吃不起了?”叶正立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真是的,凭啥好事儿都让大哥家占了?

家里这么多年省吃俭用的供大哥读书,好处他是一点没沾到,不好的倒是一大堆!

大哥去镇上当账房,每月钱不少拿,家里一点光没沾到不说,还要养着大哥一家子好吃好穿的。

每次打了粮食,细粮也多是让大哥拿去镇上了,他们就只能吃糠咽菜,一年到头也吃不到点儿好的!

叶正立话音刚落,这桌的马氏就出声了:“三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家里还没难到这份儿上。”

“再说了,大郎有这想法是好事儿,说不得以后就能考个秀才回来呢?这样家里的田地就不用交税了,多好的事儿啊。”

“哼,秀才我是不指望了,就怕以后连稀粥都喝不上了!”叶正立不屑的撇撇嘴,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说完冲着隔壁桌的女儿使了个眼色:快去叫你娘过来,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和大嫂争这些。

再说,他也争不过啊。

得到指示的叶花连忙从凳子上站起,小跑着出了屋子。

她也不愿意让堂哥进学,因为那样就意味着,本来就吃不饱的口粮,可能会更加少了。

“娘,娘,你快去正屋吧,大郎说要进学呢。”

“什么?一个吸血还不够,这是要一家子一起吸吗?”躺在炕上的李氏眉毛立时就竖了起来,掀开薄被穿上鞋就往屋外走。

喝了两天药,她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如果不是为了能从赵氏手里多扣点好东西出来,她也不会一直躺在炕上装病。

正屋这头,马氏听了叶正立的话,脸上的和善维持不住了。

第五十章 我也想读书

她脸色慢慢冷了下来:“三弟,不是我说你,哪有当叔的这么说自己亲侄子的?呵,说不得,你以后还要指望大郎给你养老送终呢。”

一听这话,叶正立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瞪着马氏:“我敬你一声大嫂,可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咳咳...”被瞪的有些心虚,马氏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刚刚她一气之下,竟把心中这么些年,憋在心里的话不小心说出来了。

这话正巧被迈步进屋的李氏听到,她冷笑了一声,走到女儿身边坐下,视线冷冷的看向马氏:“大嫂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五年前,我那孩子是怎么没的,大嫂不清楚吗?”

“五个月啊,我那可怜的孩子,被大郎那么一撞,就这么苦命的没了,那可是个成了型的男胎,刚落地就去了,如果他活下来,现在也和三郎差不多大了.....”

李氏越说,心里的怨恨就越浓,如果不是大郎,他们三房现在又怎会无后?她的孩子又怎么会惨死?

马氏面上的不自在又增了一分,话说的也有些气弱:“三弟妹,那时大郎年纪小,不懂事儿,现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是啊,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那时是我傻,没了孩子,心都要裂成半两,还要强撑着笑脸骗自己的亲娘。”

“这么多年,我把这事儿一直压在心底,没和任何人说过,可现在这事儿又是谁先挑起的?”李氏冷笑一声,笑自己当年真傻,竟然就这么轻信了大嫂的话。

叶蓁坐在桌边,静静的听着这些,五年前,她当时年纪还小,只是模糊的记得,三婶没了一个孩子。

没想到....这个孩子竟是这般没的。

马氏脸上的神色越加难看了,这事儿说到底,是他儿子的不是,当年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掩盖下来的。

不然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就算她儿子年纪还小,也依旧是个污点,很可能会影响到以后。

隔壁桌的叶方这时咳嗽了几声:“事情都过去了,老三媳妇现在不是又怀上了吗?这就是好事啊,好事。”

马氏一听,连忙撑起笑脸附和道:“就是说啊,这人呐,就要向前看,三弟妹,你身体好没好全乎,可别再有点啥,还是快快回屋休息吧。”

李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唇角的冷意没退:“呵呵,我可不敢离开,省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真是说得轻松,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前天差点就又没了!

马氏眼中闪过一抹心慌,三弟妹不会知道了什么吧?可看她这神情,似乎也不像啊。

眼角余光偷偷的瞥了侄女一眼,心下安稳了些,李氏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儿,再说了,卖的是侄女,又不是三弟妹的女儿。

“哦呵呵,瞧三弟妹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叶家可是好人家,哪会卖人呢。”马氏掩唇笑了一声,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李氏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眉毛微皱。

马氏不敢再对上李氏的视线,扭头又向赵氏提起了刚刚的话题:“娘,大郎可是你大孙子呢,他能有这上进心,这可是好事儿啊,等进了学堂,努力读几年书,肯定能给您考个秀才回来!”

赵氏皱眉不语,脸上带着犹豫,大郎是她大孙子不假,却也比不过亲儿子在她心里的地位。

那三十两,她是准备留给小儿子娶媳妇用的,虽说她四儿今年才十三岁,年纪还小,可好媳妇是要慢慢寻摸的。

提前相看,肯定能娶个好的,满意的回来!

马氏瞧着赵氏的神色,大概也能猜出几分她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说起来,这桩好事儿还是她牵的头呢。

如果没有她,娘从哪得这么三十两银子?上好的布匹?

还有那金簪子,银镯子也能值不少银子呢。

现在不过是儿子想要进学堂读书,就这般犹豫,哼,就知道偏心她小儿子!

“大郎年纪也不小了,现在进学还来得及吗?不如还是让老大空闲时候,教教他就行了。”赵氏犹豫许久,缓缓开口道。

马氏眼中闪过一抹怨意,很快就又笑着道:“娘,这么些年,大郎可没少跟他父亲学习呢,该学的都已经学会了,可是有底子在呢。”

“就算是去学堂读书,也不会被落下的,娘,大郎这么爱读书,您就让他去吧?”

赵氏更加犹豫了,孙子这么爱读书,她要不就这样让他去?

叶蓁抬头看了祖母一眼,视线扫过对面的几人,目光在四叔叶文星脸上停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兴趣,好戏这是要开始了吗?

她之前就猜想过,家里突然得了这么一笔银子,会不会有人按捺不住,提出什么,没想到还真让她猜中了。

看这样子,动了心思的似乎不止她的堂哥呢。

“那就让....”

“娘,我也想去学堂读书!”赵氏话还没说完,隔壁桌边的叶文星,突然抬起头,神色认真的说道。

“什么?”马氏面色一下变了。

家里供应一个读书人本就已经很吃力了,别看叶正德每月在镇上做账房能得不少钱,可那是在他没有赶考的情况下。

一旦他决定参加府试,光是路费等花销就不会少了。

叶家当初也曾是殷实人家,就是这些年被丈夫一次次的赶考,给掏空了家底,所以才消停了这么几年。

既是为了攒下参加府试的银子,也是为了让家里缓缓。

她也是看家里突然进账不少,才没反对儿子想要读书的念头,可是现在四弟提出同样的想法,她的儿子还会有机会吗?

赵氏皱了下眉,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看着叶文星问:“儿啊,你怎么突然有这念头了?”

“母亲,我想好好读书,等我考上秀才,到时给娘盖大房子,买了丫鬟伺候您,让您好好享福!”叶文星说道。

这番话听在赵氏耳中,让她的心就像是泡进了暖水中,别说多慰贴了,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第五十一章 为什么哥哥不可以?

“好好好,还是我儿知道孝顺我,那行,过几天,我让你大哥去打听打听,看什么时候进学堂合适。”

马氏一听这话就急了,插话问道:“娘,那大郎呢?大郎可是您大孙子呢!”

“这个.....”赵氏迟疑了。

就见隔壁桌的叶方听到这里,突然敲了敲桌子,皱眉看向赵氏:“家里哪来的钱,我看都别去了!”

家底平时虽是掌握在赵氏手中,但有多少钱,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么些年,家里一直都是入账少,花销多。

这么下去,大儿要再想赶考,就只有卖地这个办法了,就更不要说供大郎和四儿读书了。

可是,剩下的这些田地就是他的命根子,要说卖地,那就是割他的肉啊。

马氏和赵氏对视一眼,眼底装着除了少数人,其他人不懂的情绪。

马氏很快挪开视线,脸上堆着笑,向叶方解释道:“父亲,这事儿娘可能还没来得及和您说。”

“前一阵子,我用手里的钱,入了娘家做生意的份子,这不,前几天刚得了些分红,我全都交给娘了!”

叶方盯着赵氏看了几眼,缓缓移开视线,眼皮低垂,沉默着不说话,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马氏一看这状况,心里有些急了,紧抿着唇,皱眉思索着要如何开口.......

叶蓁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目光闪动了一下,装作无知的模样,低声向李氏询问道:“三婶,去学堂读书,要交多少束脩呀,要花很多钱吗?”

这话可是问到李氏心坎上了,就见她嘲讽的看了马氏一眼,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桃花村里没有学堂,想要读书,就只能去隔壁的村子。”

“一年少说也需要一二两银子呢,加上笔墨纸砚的花费,呵,可要不老少银子呢!”

回答完问题,她自己心里也思量开了,大嫂说拿家里的银子,入了娘家生意的份子,如果大郎和四弟同时进学,一年下来少说也需要七八两银子!

什么样的生意才能得这么多钱?钱什么时候这么好挣了?

还是说,娘和大嫂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叶蓁瞥见一脸怀疑的李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本还以为需要再等一阵子,没想到叶家其他人这么迫不及待,既然这样,她如果不趁此机会做些什么,简直枉费了这次机会。

她的振奋并没有维持太久,眼角余光瞧见哥哥脸上的失落,心中一疼,目光扫过身侧弟弟脸上的艳羡之色,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了几分。

“噗通!”叶文星眼见父亲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突然从凳子上站起,几步来到叶方面前,噗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

“父亲,儿子是真想去学堂读书,父亲,您就让我去吧!”

“儿啊,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娘答应你,过几天就让你去!”赵氏心疼不已,扯着儿子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

然而叶文星的目光,却紧盯着父亲。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个家里,娘虽然能决定大部分的事情,可读书这样的大事,如果父亲不同意,他肯定是去不了的!

叶方沉默了很久,抬眼认真打量着儿子脸上的神色,缓缓开口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些年供着你大哥读书,已经花费了不少。“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进了学堂,你能认真读书吗?”

“能!父亲,只要你让我进学堂,我一定好好读书!”叶文星连犹豫一下也没,立刻就应道。

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一定要达成心愿!

他不喜欢种田,太累,太脏,他想穿的好,吃的好,目前就只有读书这一条路能达成这些,所以他一定要读书。

至少要比大哥成功!

叶方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似是在确定他说的话是否可信,几息过后,他终于点头:“好,明天让你父亲去打听打听,看什么时候能进学堂。”

这桌的马氏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冲儿子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既然叶文星求了能行,那你也求!

叶蓁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抢在堂哥做出反应前,突然语出惊人:“祖父,哥哥也想去读书。”

“你想都别想!”

“你这是做梦!”

马氏和赵氏异口同声的反对道。

叶蓁没有理会两人,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挣脱哥哥的手,走到祖父面前。

同样跪下:“祖父,您曾经教授过哥哥,应该是最清楚的,这个家里,除了大伯父,谁读书最好,最努力,最认真?”

从她来到这里算起,叶蓁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哥哥拿着树枝在地上练字,翻看屋中仅有的那本书。

虽然哥哥每次翻看得都很小心,可那本书还是处在了破碎解体的边缘,因为翻看的次数太多!

所以虽然哥哥从没有说出口,她也能明白哥哥想要读书的心,不止是她明白这点,叶家里不少人都知道。

但从没人会提起这件事。

他们一家,大人不提,小辈自然不可能提,或许也是因为知道提了也没用。

至于祖母等人,那就是装作睁眼瞎,看不到了这一切罢了。

与之相比的,今天提出想要读书的堂哥和四叔,叶蓁平时就没见他们努力过。

叶方眉头皱起,没有回答。

一傍的赵氏却忍不住了。

就见她眉毛竖起,指着叶蓁就骂开了:“你这是做梦!家里是有金山还是银山,能让你这么作?”

“一家子都是讨债鬼,能认得字就不错了,还想读书?读啥书?难道他还能考个秀才回来不成?趁早给我歇了你的心思!”

一番话,说的含沙射影,表面上骂的是叶蓁,实则连叶铭也一起骂进去了。

叶蓁双眼直视赵氏,不紧不慢的问:“四叔能去读书,为什么哥哥就不可以?”

“哼,二郎如何能和我四儿相比?文星文星,这名字可是生来就要当状元的!”赵氏白眼一翻,话说的毫不客气。

叶蓁闻言,依旧没有死心,目光转而看向叶方。

第五十一章 凭什么哥哥不可以?

“好好好,还是我儿知道孝顺我,那行,过几天,我让你大哥去打听打听,看什么时候进学堂合适。”

马氏一听这话就急了,插话问道:“娘,那大郎呢?大郎可是您大孙子呢!”

“这个.....”赵氏迟疑了。

就见隔壁桌的叶方听到这里,突然敲了敲桌子,皱眉看向赵氏:“家里哪来的钱,我看都别去了!”

家底平时虽是掌握在赵氏手中,但有多少钱,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么些年,家里一直都是入账少,花销多。

这么下去,大儿要再想赶考,就只有卖地这个办法了,就更不要说供大郎和四儿读书了。

可是,剩下的这些田地就是他的命根子,要说卖地,那就是割他的肉啊。

马氏和赵氏对视一眼,眼底装着除了少数人,其他人不懂的情绪。

马氏很快挪开视线,脸上堆着笑,向叶方解释道:“父亲,这事儿娘可能还没来得及和您说。”

“前一阵子,我用手里的钱,入了娘家做生意的份子,这不,前几天刚得了些分红,我全都交给娘了!”

叶方盯着赵氏看了几眼,缓缓移开视线,眼皮低垂,沉默着不说话,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马氏一看这状况,心里有些急了,紧抿着唇,皱眉思索着要如何开口.......

叶蓁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目光闪动了一下,装作无知的模样,低声向李氏询问道:“三婶,去学堂读书,要交多少束脩呀,要花很多钱吗?”

这话可是问到李氏心坎上了,就见她嘲讽的看了马氏一眼,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桃花村里没有学堂,想要读书,就只能去隔壁的村子。”

“一年少说也需要一二两银子呢,加上笔墨纸砚的花费,呵,可要不老少银子呢!”

回答完问题,她自己心里也思量开了,大嫂说拿家里的银子,入了娘家生意的份子,如果大郎和四弟同时进学,一年下来少说也需要七八两银子!

什么样的生意才能得这么多钱?钱什么时候这么好挣了?

还是说,娘和大嫂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叶蓁瞥见一脸怀疑的李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本还以为需要再等一阵子,没想到叶家其他人这么迫不及待,既然这样,她如果不趁此机会做些什么,简直枉费了这次机会。

她的振奋并没有维持太久,眼角余光瞧见哥哥脸上的失落,心中一疼,目光扫过身侧弟弟脸上的艳羡之色,心中的念头更加坚定了几分。

“噗通!”叶文星眼见父亲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突然从凳子上站起,几步来到叶方面前,噗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

“父亲,儿子是真想去学堂读书,父亲,您就让我去吧!”

“儿啊,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娘答应你,过几天就让你去!”赵氏心疼不已,扯着儿子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

然而叶文星的目光,却紧盯着父亲。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个家里,娘虽然能决定大部分的事情,可读书这样的大事,如果父亲不同意,他肯定是去不了的!

叶方沉默了很久,抬眼认真打量着儿子脸上的神色,缓缓开口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些年供着你大哥读书,已经花费了不少。“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进了学堂,你能认真读书吗?”

“能!父亲,只要你让我进学堂,我一定好好读书!”叶文星连犹豫一下也没,立刻就应道。

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一定要达成心愿!

他不喜欢种田,太累,太脏,他想穿的好,吃的好,目前就只有读书这一条路能达成这些,所以他一定要读书。

至少要比大哥成功!

叶方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似是在确定他说的话是否可信,几息过后,他终于点头:“好,明天让你父亲去打听打听,看什么时候能进学堂。”

这桌的马氏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冲儿子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既然叶文星求了能行,那你也求!

叶蓁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抢在堂哥做出反应前,突然语出惊人:“祖父,哥哥也想去读书。”

“你想都别想!”

“你这是做梦!”

马氏和赵氏异口同声的反对道。

叶蓁没有理会两人,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挣脱哥哥的手,走到祖父面前。

同样跪下:“祖父,您曾经教授过哥哥,应该是最清楚的,这个家里,除了大伯父,谁读书最好,最努力,最认真?”

从她来到这里算起,叶蓁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哥哥拿着树枝在地上练字,翻看屋中仅有的那本书。

虽然哥哥每次翻看得都很小心,可那本书还是处在了破碎解体的边缘,因为翻看的次数太多!

所以虽然哥哥从没有说出口,她也能明白哥哥想要读书的心,不止是她明白这点,叶家里不少人都知道。

但从没人会提起这件事。

他们一家,大人不提,小辈自然不可能提,或许也是因为知道提了也没用。

至于祖母等人,那就是装作睁眼瞎,看不到了这一切罢了。

与之相比的,今天提出想要读书的堂哥和四叔,叶蓁平时就没见他们努力过。

叶方眉头皱起,没有回答。

一傍的赵氏却忍不住了。

就见她眉毛竖起,指着叶蓁就骂开了:“你这是做梦!家里是有金山还是银山,能让你这么作?”

“一家子都是讨债鬼,能认得字就不错了,还想读书?读啥书?难道他还能考个秀才回来不成?趁早给我歇了你的心思!”

一番话,说的含沙射影,表面上骂的是叶蓁,实则连叶铭也一起骂进去了。

叶蓁双眼直视赵氏,不紧不慢的问:“四叔能去读书,为什么哥哥就不可以?”

“哼,二郎如何能和我四儿相比?文星文星,这名字可是生来就要当状元的!”赵氏白眼一翻,话说的毫不客气。

叶蓁闻言,依旧没有死心,目光转而看向叶方。

第五十二章 我呸!

“祖父,您是知道的,哥哥有多爱读书,既然家里有余钱能让四叔去读书,不如也让哥哥一同前去吧?”

马氏眼神闪烁了下,一脸和善的笑着道:“哎呀,蓁丫头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钱可是我求着娘家,入了份子才得来的,就算是同去读书,那人也应该是大郎呐。”

我呸!

真是不要脸!哦,她知道了,你本身就没有脸!

叶蓁吸了口气,心中骂道。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叶家能有钱读书,可都是卖了她得来的,竟然还有脸说这话?

不过,她也没指望赵氏会同意,她之所以这么做,其实都是演給父亲看的。

到了这时,先前一直沉默的叶方终于开口了:“蓁丫头啊,不是祖父狠心,实在是这个家难啊,这么些年,家里的田地已经卖掉了不少,实在是供不起再多的读书人了啊。”

话虽然没说的太明白,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叶铭不可能有机会同去读书。

叶蓁仰头看着祖父苍老的面庞,眼中闪过深深的讥讽,她曾天真的以为,祖父虽然和祖母一样偏心,但好歹还不算糊涂。

现在看来,他们完全是一路人,已经偏心到了骨子里,装糊涂的本事也不弱。

叶蓁不信祖父没有瞧出蹊跷,为什么一向难说话的祖母这次这么好说话,为什么大郎和四叔同时提出想去学堂!

什么大伯母入了份子,分得了钱,这话骗得了邢氏,李氏,父亲三叔,但绝对骗不了祖父!

都这把年纪的人了,他什么没见过?

对赵氏,对马氏,对自己的大孙子,他难道不了解吗?

不,他肯定了解,但正是因为了解,他才选择了装傻,因为这样就能满足小儿子想读书的愿望!

深深的看了祖父一眼,跪在地上的叶蓁突然笑了:“祖父说的对,是孙女不懂事儿,提出这样的请求,希望祖父不要生气。”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一家子吃我的,喝我的,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文钱,还敢想这美事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配吗!”

叶方还没说话,傍边的赵氏立刻就嘟囔道。

叶方皱了皱眉,脸上有丝难堪:“行了,你少说几句!”

“我说错了吗?前阵子蓁丫头才花掉我........”

叶蓁在祖母的嘟囔声中,默默从地上站起,瞥了不远处低头沉默不语的父亲一眼,眼中划过一抹暗光。

是的,她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即使提出了请求,也不会如愿,她也还是说了出来,为的就是让父亲听听,看看。

让他认清现实,放弃一直以来,那可笑又可悲的自我安慰。

走回凳子边的叶蓁,看着紧抿着双唇的叶铭,眼中闪过一抹内疚,扯了扯心情明显有些低落的哥哥衣袖。

她低声说:“哥,我.....”

“这不是你的错!”叶铭打断妹妹的话,抬起头来,努力冲她笑了笑。

“嗯。”叶蓁抿了抿唇,心情突然也不好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哥哥,只是紧挨着他坐下。

就见此时马氏又扬起笑脸,看着赵氏道:“娘,那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大郎和四弟一起去学堂读书?”

赵氏犹豫了下,扭头看了老伴儿一眼,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人,突然挥挥手骂道:“都吃过饭了,还杵在这儿干啥,走走走,在这儿看得我心烦,都给我回屋去,该干啥干啥!”

“哎呦,娘,话可不是这么说,这读书可是大事儿,凭啥我不能待在这儿?再说了,就算我不能待,你儿子总能待吧?”

李氏话说到一半时,瞧见赵氏脸上的神色,立马又添了后面一句。

至于邢氏,在这样的事情中,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勇气,全程小心的坐在凳子上,连头都没敢抬。

赵氏眉毛一竖,正准备开骂,叶方在这时说话了:“不早了,除了大儿,四儿,大郎,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吧。”

他话音刚落,叶正明第一个从凳子上站起,木着脸往外走,而邢氏同样连分辨一句都没有,拉着小女儿和儿子的手,跟在丈夫身后。

至于叶蓁,走之前却是看了一眼没有动弹的三婶,以及那桌稳稳坐在凳子上的三叔,眼中闪过一抹光彩。

不管马氏想怎么达成她的目的,有三婶和三叔阻拦,估计都会多花些口舌,除非.....马氏愿意把卖侄女的事情坦白,并说服赵氏把钱分润两人一点。

但这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李氏本身就和马氏有着仇怨,马氏再这么傻,应该也不会说出这件事儿。

趁着其他人在正屋的功夫,叶蓁回屋后,立刻拿着今日在镇上买的谢礼,和哥哥一起,来到了隔壁张家。

这个时间,张家已经吃完了晚饭,张桃和她母亲王氏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看到两人上门。

张桃高兴的从凳子上站起:“蓁儿,你身体好些了?”

“嗯呢,桃儿姐,今日特意......”

.............

送谢礼的过程很顺利,除此之外,叶蓁还悄悄拜托了张桃一件事儿,而后就和哥哥一起回了叶家。

而这个时候,正屋里的争执,似乎也进入了尾声,没过多久,就见臭着脸的三婶和三叔两人,率先从里面走出,之后是掩饰不住兴奋的大郎,和马氏等人。

叶蓁都不用问,只看这情况,大概就能猜到这次的结果了,她没有再关注,转身进了屋子,拿起包着肉包子的包裹,走进三房屋里。

看着躺在炕上,生着闷气的三婶,勾了勾唇。

“蓁丫头来了啊,坐吧。”李氏有气无力的招呼了叶蓁一声,脸色不太好看。

“三婶,这是我今日特意买的肉包子,给你补身体。”叶蓁在炕边的凳子上坐下,边说边把肉包子递了过去。

李氏精神一振,顾不得郁闷,飞速从炕上坐起,接过小包,几下打开,看到肉包的刹那,脸上高兴了一下。

紧接着就又不知足的道:“既然买了,怎么不多买几个?一个肉包子,还不够我吃呐。“

第五十三章 别再说了!

叶蓁一点也没有介意李氏的不知足,她无奈的笑了笑:“我身上只有买一个肉包的钱,三婶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石榴,祖母查了多少遍?我可不敢惹祖母生气!”

李氏沉默了一会儿,是啊,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有什么好事儿都是先紧着大嫂一家,包括这次的事情也是,虽说大嫂娘家挣来了钱,可他们一家这么些年,花掉了多少银子?

挣的远没有花的多!

“你那一文钱哪来的?”李氏收起思绪,抬头问。

她可是很清楚的,二嫂一家有多么老实,根本不可能藏什么钱,再说了,他们真要是藏了钱,之前也不可能任由侄女烧的那般严重,还不请郎中。

叶蓁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三婶,大郎和四叔是不是都要去读书了?”

李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气愤的道:“家里连饭都快吃不上了,竟然还要同时送两人去读书?有多少银子也不够这么造的!”

“是啊,也不知道大伯母娘家做了什么生意?挣了多少钱?以前也没听她说起过呢。”说完瞧见李氏脸上的疑惑,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紧接着又道:“三婶,你好好养身体,我先回屋了。”

“嗯,去吧。”李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皱眉思索着.......

叶蓁回了屋子,看着此刻静坐在炕上,低头沉默不语的父亲,和一旁连呼吸都仿佛放轻了的母亲。

深吸了口气,她还有一场仗要打,能不能动摇父亲,就看这次了。

念头转完,她走到炕边坐下,扭头看着叶正明道:“父亲,你怎么了?”

被女儿说话声惊的回神,叶正明抬头抹了一把脸,故作无事的回答:“咳,没事,天色不早了,都快洗洗睡吧?”

“孩儿她娘,快去烧水让孩子泡泡脚,蓁儿和大郎今天可是累的不轻。”

“哎哎,好的,这就去!”看到丈夫的神色恢复如常,邢氏心中松了口气,连忙应了声,转身就向门外走。

却不料,叶蓁这时突然说话了:“父亲,您还想继续这样过下去吗?”

叶正明神色变了变,拳头握紧又松开:“蓁儿这说的是什么话?”

叶蓁一双大眼直视着父亲,脸上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父亲,我们分家吧?”

“你说什么?”叶正明身体晃了几下,脸色彻底变了。

“我说,父亲,分家吧,我们分出去过!”叶蓁认真重复了一遍。

傍边的叶杏,叶铭,叶文俊,包括邢氏在内的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看着叶正明的目光,带着期盼。

“不行!父母在不分家,如果我提出分家,这可是要被其他人戳脊梁骨骂的!”叶正明楞了一瞬,犹豫了一瞬,开口拒绝。

但他说出的话,表面上说是拒绝,却更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叶蓁很能理解父亲此时的心思,从小到大,父亲都是跟着祖父祖母一起过的,听话做事已经让他养成了习惯,孝顺祖父祖母的念头,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他惧怕改变,即使此时的他,已经意识到,继续这样过下去,他的孩子,他的家人,或许一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

吃不上一顿饱饭,穿不上一件新衣!

她神色认真的看着叶正明:“父亲,你是知道的,哥哥有多爱读书,多想读书,难道你想就这样过一辈子,让哥哥永远没有读书的机会?”

“还有三郎,他的身体一直不好,都是因为什么,父亲难道不清楚吗?如果祖母能让弟弟去看郎中,花钱抓药。”

“弟弟的身体就算不能全好,至少也不用窝在屋里,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着凉了,就会一睡不起,离开我们!”

“还有杏儿,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新衣,唅月姐有的,我们从来没有,还有母亲,做着家里最重的活,吃着最少的饭。”

“父亲,我们还要这样生活到什么时候?”

最后一句,叶蓁问的格外有力,声音中含着郁愤,含着不甘,含着质问!

“别说了,别再说了!”女儿的一声声质问,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挺挺的插在叶正明的心间,让他面色发白,满面的犹豫挣扎。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头颅埋在双臂之间,不敢抬头看妻儿子女。

嘴里一直小声念叨着:“是我没用,是我挣不来银子,可那是我娘,我父亲啊,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叶蓁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今天的谈话,不过是给父亲打个预防针,增加他的承受极限。

她其实在说之前,就很明白仅凭今天这事儿,想让父亲同意分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即使加上她之前发生的那件事儿,也依旧不够。

视线扫过屋里脸带失望的哥哥,母亲等人,她轻声道:“父亲,是我说错话了,您别这样,我出去烧水。”

话音刚落,她就从炕上站起,迈步来到门外,扭头看去,父亲依旧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似是没有勇气抬起头来。

唉,她叹息一声,认真说起来,她这一世的父亲,真不是个坏人,甚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的对孩子们好。

可惜,大方向弄不清楚,小事儿做的再多也没用啊。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能有说服父亲的可能,换成个心思重,想法多的,她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能有机会说这么多话。

或许早就被人指着鼻子骂忤逆不孝了。

叶蓁端水进屋时,叶正明已经躺下了,自己独自一人,背对着所有人,躺在炕上,她就当他睡下了。

她刚刚提的事情,对父亲的刺激有点大,他需要消化的时间,她能够理解。

和哥哥泡完脚,叶蓁躺到炕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今日的一切,不止对父亲的刺激很大,对她来说也是同样。

好累......她闭上了眼,转瞬间进入了梦乡......

((??ω??)?感谢LMYG,燚燚yi,银烛饮泪小可爱们的打赏,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努力前进的动力~)

第五十四章 你编!你继续编!

第二日醒来,叶蓁注意到父亲的神色变得平静不少,心里松了口气,还正常就好。

在正屋和叶家人吃完饭,她和母亲一起收拾了碗筷,没有出门,而是在家里帮忙干起了活。

这段时间,母亲没了她和哥哥帮忙,劳累了不少,所以叶蓁想在暴风雨将要来临的这天,让母亲轻松一些。

把妹妹和弟弟赶回屋,叮嘱他们吃肉包子的时候小心些,她就忙活了起来,当然,干活的空隙,她眼睛也没有闲着。

一直关注着三房那边的动静,瞧见三叔从屋内出来,做贼一般走出叶家,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看来,计划如她设想的那般,进行的很顺利呢。

“蓁丫头,傻愣在那干啥?去把鸡圈打扫干净了!一天天的,真是懒的出奇!”赵氏从正屋走出,眉毛一竖指着叶蓁就吩咐起来。

“好的,祖母。”虽然赵氏的态度很不好,但叶蓁却没有和她争执的意思,听话的应了一声。

从刚穿越时的嫌弃,恶心,到先如今的无视,习以为常,其实只用了不到十天而已,叶蓁一脸淡然的走进鸡圈,动手打扫起来。

就见这时,叶铭走进鸡圈,来到妹妹身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在谋划着什么?”

顿了顿又问:“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

叶蓁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哥哥,忽然笑了:“暂时不用,静等晚上到来就行了.....”

夜晚很快来临,叶蓁站在院子里,看着唅月姐点燃了一盏红色灯笼,目光随着灯笼缓缓升空,越飘越远。

她这才恍然惊觉,原来今日竟是中秋节?

记忆中,每年的这个节日,晗月姐都会故意在他们姐弟面前,炫耀的点燃几盏孔明灯。

而叶蓁等人,就只有羡慕看着的份儿,她一直记得,妹妹的其中一个愿望,就是能够亲手点燃一盏灯笼,为自己和家人祈福。

但很可惜,这个愿望直到她来到这里前,也没能实现。

叶蓁抬头看着那几盏升空的灯笼,目光恍惚了下,一时竟分不清她此时身处何方。

喃喃的念叨出声:“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也不知....那里看到的会是同一尊明月吗?”

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一丝难过,她很想念现代社会的一切,想念冲水马桶,想念她刚买没多久,还没玩够的新手机,想念那里的各种美食。

人呐,有时候真的只有失去后,才能察觉到事物的珍贵。

就如同现如今的她.....

“姐姐,你说什么?”身侧的叶杏扭头看着叶蓁,疑惑的问。

叶蓁突然回神,目光落在身侧的小豆丁身上,眼里渐渐有了温度,她笑了,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没什么。”

抬头看到桃花村其他地方,陆续升起了更多的孔明灯,给这被夜色笼罩的天空,增添了几分色彩。

不管如何,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要为了能更好的生活而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叶蓁双眼看向叶晗月的方向。

眼尖的瞧见她手腕那里,一闪即逝的亮色,眼中闪过一抹光彩,这可真是....天助她也。

想到这里,叶蓁迈步来到叶晗月身边,双眼定定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哼,这些灯笼可是我舅舅给我的,没你的份儿!”叶晗月白眼一翻,点亮最后一盏灯笼,松开了手。

露出了....她手腕上带着的那枚银镯子。

银镯子闪亮,厚实,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叶蓁依旧看清楚了其上的云纹图案。

想必,这就是钱家送来的聘礼了吧?

叶蓁看着堂姐,眼中有着不解,人怎么能无耻到这境界?

你带着卖我得来的镯子,良心就不会痛吗?

“你看着我做什么?哼,看我也没用!灯笼都放完了!”叶晗月瞪了堂妹一眼,转身就想回屋去。

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饭点,叶蓁看到三婶走出屋子,连忙拉住堂姐的胳膊:“别走啊,唅月姐,我刚刚哪有瞪你呀,我是看你手腕上带着的镯子,看呆了眼。”

“那是大伯母给你买的吗?瞧着可真好看呢,还厚实,花了不少钱吧?”

这些话,叶蓁问的格外大声,保证三婶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刚走出屋子的李氏听闻这些,眼神一动就走向这边,伸手就抓向叶唅月的手腕,飞速的撸起袖子,看到了那只闪亮的银镯。

立刻就炸了:“大嫂,你出来,你快出来!我今天倒要好好问问你,你到底拿了家里多少钱,入了娘家什么份子?”

“这镯子分量可不轻,少说也有二两银子!你入了多久就能给月丫头买得起这么贵重的镯子?真要有这好事儿,说出来让我也听听,拉扯拉扯我娘家!”

叶晗月脸上带着慌乱,使劲儿挣扎着,想要把胳膊抽出来:“三婶,你放手,你快放手,你弄疼我了!”

听到女儿的呼疼声,原本并不想出现的马氏,飞速出了屋子,几步来到李氏面前,一边伸手想要解救自己女儿,一边冲李氏说道:“三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还是当婶子的呢!好好的,你做什么为难唅月?你快放手!”

孩子是马氏的心头肉,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自己都没动过一个手指头,现在却被李氏握红了手腕,看的马氏心疼的不行。

“为什么为难月丫头?呵,这话我倒是想问问你,月丫头手腕上这镯子是哪来的?”李氏寒着脸问。

马氏目光闪烁了下,停顿了一瞬,说道:“当然是依靠我娘家的独门生意赚来的!”

李氏脸上一怒:“我呸!你编!你继续编!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好理由呢,原来就只有这个?你不知道吧?今早我男人可是去你娘家村子打听过了。“

“什么做生意赚了大钱,都是狗屁!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儿!说,你买镯子的钱到底是从哪得来的?”

说完看到马氏不答,紧接着又问:“不对,你到底给了娘多少钱,家里都这光景了,竟还敢送四弟和大郎去读书?难不成你赚来了金山银山不成?”

第五十五章 说出来了

马氏眼神闪烁着,一时没了声音。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氏会闹腾起来,揪着这点不放,她根本就没有想好措辞,不不,她压根儿就没想过李氏会发现,会闹起来。

卖的是叶蓁,和李氏有什么关系?她用得着这样紧张吗?

心中气闷,表面上她还不能明言,这二房一家,可都就在傍边看着呢,要是知道了真相,岂不是也要闹腾起来?

“我们进屋说,我进屋和你说!”想到这里,马氏瞥了大门口一眼,拉住李氏的胳膊,说着软话。

“我不进去!有啥话你就在这里说!谁知道进屋后,你会用啥话骗我?就在这里说!”李氏翻了个白眼,挣脱马氏的手,不客气的道。

马氏咬着牙,看着此时已经在院门口聚集的几人,脸色发黑。

一旁的叶蓁全程看着这一幕,眼中隐含着笑意,心中的郁气总算是解了一丝,哼,凭什么你这做坏事的人,能不疼不痒的享受那些银子?

而她一个孩子,却要承受那可怕的结局?

眼见局面僵持了起来,叶蓁决定添把柴火,让火烧的更旺一些。

就见她突然以手掩口,一脸猜测的惊讶道:“咦,这镯子....不会是晗月姐定亲后,对方送来的聘礼吧?”

“不是我,不是我!被卖的不是我!是你!”叶晗月一听这话,脸上一慌,立刻大声反驳道。

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

即使叶晗月年纪不大,也很明白这一点,如果她背上已经定亲,还没完婚,就动了对方送来聘礼的名声,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别说嫁入官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富足人家,估计都不可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事儿又和蓁丫头有什么关系?”李氏心中一跳,皱眉问道。

“我.....我....”叶晗月眼神躲闪,一脸慌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眼看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赵氏从正屋里走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氏骂道:“你个搅家精,闹闹闹,天天就知道闹,非要把这个家闹散了,你才开心?”

“还不快给我滚回屋去!还想让其他人看热闹不成?”

李氏皱着眉头,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应声,反倒是在心中快速思量起来,月丫头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被卖的是蓁丫头?

难道说.....月丫头手腕上带的镯子,还有家里突然有的,送大郎两人去读书的钱,都是卖蓁丫头得来的?

越想眉头皱的越紧,她这是落入蓁丫头挖的坑里了?成了替她出头的人?

想到这里,看向叶蓁的目光冷了许多。

她之前是同意了侄女的说辞,可那是在不影响自己一家的情况下,绝不包括主动挑起这么大的事儿!

叶蓁瞧着三婶的神色,就知道此刻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眼中闪过一抹讥讽,真是天真啊,算了,这其中的道理,她之后再找机会和李氏详说吧。

现在,剧情能不能按她设想的进行下去,就看之后她的了。

就见叶蓁脸带惶恐,眼眶含泪,拉着邢氏的衣袖:“阿娘,唅月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被卖的是我?”

“难道....唅月姐手腕上的镯子,家里突然多出能让大郎他们读书的钱,都是卖掉我得来的?”

“娘,我不要被卖掉,娘,呜呜呜呜,娘....我不要离开你们,我舍不得你们,娘....娘....”

一声接一声的娘,仿若一把把插在邢氏心间的利刃,她紧紧拉着女儿的手,鼓起勇气看着马氏问:“大嫂,月丫头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二弟妹,哪有什么意思,都是小孩子乱说的,你怎么就当真了呢?”马氏满面和善的笑着道。

“就是,你吵吵个啥,一天天的,别的事儿不做,心眼子都花在这上头了,饭做好了吗?你这是想饿死我们吗?还不快去做饭去?”

赵氏看到邢氏还有继续询问的意思,小眼睛一瞪,张嘴就骂开了。

“我....娘,事关蓁儿,我一定要问清楚!”邢氏气势弱了一分,但想起女儿,马上就又重振勇气。

傍边的叶蓁心中暗暗点头,不错不错,经过这段时间的熏陶,邢氏虽然依旧胆怯,但在涉及儿女的事情上,总算是硬气了一回。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忘本的妇人,我叶家哪点亏待你了?你哪来的脸敢质问我?你这是不想在叶家待了?正好,我马上让我儿休了你,我再给他寻摸个好的!”

赵氏眼看围在院门口的人越来越多,邢氏却没有罢休的意思,心里急了,指着她鼻子就骂了起来。

邢氏沉默着不说话,显然没有照做的打算。

“哎呀,我这刚想起来,难道月丫头手上的镯子,是前些天钱家送来的?”就见门口的王氏,突然一拍手掌,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说道。

傍边最爱凑热闹的孙氏一脸八卦的问:“哪个钱家?”

“还能是哪个,就是钱家村最有钱的那家!”王氏回答道。

“天哪,这么说起来,月丫头话没说错,叶家确实是把蓁丫头给卖了?”

“被卖了还给银镯子?还是说....那银镯子是聘礼不成?”

“聘礼?不清楚,但我当时可是看见了,那钱家送来了不少东西。”王氏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心里隐隐的有了猜测。

这叶家的心肠都被狗吃了吗?

蓁丫头这么乖巧可爱的丫头,他们竟然能狠心卖给一个糟老头子?

“哎呀,这不是好事儿吗?再怎么说,那钱家不愁吃,不愁穿的,真要是能嫁过去,那只有享福的份儿啊!”

“哼,就怕过去不是当正妻,而是当妾!”门口的人们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门口的张桃扭头向王氏问道:“娘,您之前不是说了吗?那钱家适龄婚配的男子都已经婚配,也没听说钱家小辈里有谁纳了妾,蓁儿...这是被卖给谁了?”

在场的人里,论消息灵通,没人能比得过孙氏,就见她满脸幸灾乐祸的道:“还能是谁呀,钱家当家的家主呗!”

第五十六章 为什么要卖掉我的蓁儿?

“我可是听说了呢,钱家这一次一连纳了好几个妾呢,年龄都不大,再过个个把月,就都要进门了呢。”

“钱家家主?可他年龄不都已经六十了吗?这蓁丫头要是嫁过去....岂不是毁了吗?”

“说的是啊,这叶家也太狠心了吧?”

“怎么能这么心狠呢?这可是亲孙女,亲侄女啊!”

“这老二一家啥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了?”

“看这样像是,你想啊,老二一家多老实啊,怎么可能做出这事儿?”

门口的村名议论纷纷,但却没有哪个人,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说到底,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儿,亲官难断家务事。

他们和叶家也不沾亲带故的,也没立场站出来说话。

大门口的议论声,不停传入邢氏的耳中,她脸色越来越惨白,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晃,晕了过去。

“娘,娘,娘您醒醒啊....”叶蓁冲着邢氏唤道。

“蓁丫头别慌,大娘来帮你。”门口的王氏看到这一幕,顿时也顾不上别的了,脚步急促的走到邢氏身边。

伸手对准人中位置,狠狠按了下去。

事情进展的太快,快到让赵氏来不及做出应对,这会儿她终于回过神来。

张嘴就冲马氏骂道:“你还准备让外人看多久的戏?还不快把大门给我关上!”

马氏脸色难看的不行,眼中闪过一抹懊恼,刚刚也是昏了头了,竟没提前把大门关了,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门口人们的议论,邢氏的昏迷,都在告诉她,事情在一步步走向不受她控制的地步。

“都散了吧,散了吧,没啥好瞧的,都快回家吃饭去吧?”马氏连忙走向大门,冲门外的人们挥手喊道。

叶蓁唇角勾了勾,现在才反应过来?

已经晚了!

尤其现在知道情况的人里,有孙氏这人,想必过不了几天,这则消息整个桃花的人都会知道。

到时候她就不信祖母祖父不退亲!

当然,如果今晚祖父就能做下退亲的决定,那是最好了。

叶蓁目光看向马氏,眼中闪过一抹讽刺,你不是想要悄无声息的把我嫁过去吗?

我偏偏不如你愿!

就她知道的情况,十里八乡的人家里,不是没有做妾的,但都很低调,说到底,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家里人的亲事。

就从之前马氏那偷偷摸摸,生怕被别人发现的态度来看,她显然也是顾忌这点的。

院子里的李氏听到这里,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看向马氏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洪水猛兽。

这要有多狠的心肠,才能狠下心把亲侄女卖了,还是卖给一个大半身子都入土的人?

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似乎这样就能安全了一样。

看到自己的女儿此刻也站在院子里看热闹,连忙抓住两人的手,硬拽到自己身后,此时此刻,她心里对叶蓁的怒气,差不多也都消散了。

被卖给大户人家当丫头,和被卖给糟老头子当小妾之间,可是太差地别的。

前者至少还有赎回来的希望,而后者....就只能任人作践,就算死了,别人也无法说句什么。

“别呀,咱再聊聊,我听蓁丫头话里的意思,你家大郎和小四这是准备去读书了?啧啧啧,拿着卖侄女的钱,也不知道他们能读的安心吗?”

门口一名妇人眼露讥讽,话里话外都含着刺。

“就是说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心狠成这样?”

“啧啧啧.....”

马氏脸色铁青,强撑着道:“没有的事儿,都是小孩子瞎说的,都散了,都散了吧!”

............

一早就出门的叶正明,此时刚走到家门口,身后背着一摞重重的木柴。

眼看着天气一天凉过一天,他要趁着下雪前的这段时间,多去山上转转,多捡些柴火,顺便看看能不能套到兔子等野物。

也好让家中的孩子不受冻,最好还能添些营养。

还没走到家门口呢,就见不少人围在门边,议论着什么,他神色一紧,难道家里出啥事儿了?

想到这里,他脚步急促了几分,走到门边:“这是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都围在这做什么?”

“哎呀,老二回来了!”

“你快进去劝劝吧,你大嫂把你家蓁丫头卖了呢!”

“卖给了钱家家主当妾,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啊,那钱家家主比你父亲年岁还高呐!”

“是啊,是啊,你快进去劝劝吧!”

叶正明脸色刷的一下变白,身体晃了几下,强撑着没有倒下,“噗通”一声,背在身后的柴火掉落在地,四散开来。

他却连看都没看柴火一眼,脚步急切的走进院内。

看着晕倒的邢氏,哭泣的女儿,满眼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下一瞬,他突然伸手紧紧抓住马氏的胳膊,双眼通红的呵问:“大嫂,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真的把蓁儿卖了?”

正准备关门的马氏,被他这突来的一下阻止了动作,大门只关到一半。

“别听他们瞎说,都是月丫头不懂事儿,她胡说的,没有的事儿!”马氏眼中闪过一抹心虚,避开对方视线,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叶正明不是傻子,看马氏现在的神色,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他嘴唇颤抖了几下,似是想质问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来,松开手,转过身。

直视着正屋门口的赵氏,双膝跪地,腰背弯着,双眼赤红:“娘,我就问一句,这事儿娘知道吗?”

“我....”被儿子饱含绝望的目光盯着,即使是脸皮厚如赵氏这般的人,心头也是一颤,她嘴唇开合几下,想说的话半天没能说出来。

叶正明眼中的绝望更甚了一分,原来娘也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叶家里,只有他们一家不知道?这多讽刺?

“求父亲给儿子做主!求父亲给儿子做主!儿子自问从没做过对不起叶家的事儿!为什么要卖掉我的蓁儿?为什么?”

叶正明泣声问,同时对着地面不停磕头!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他的额头就磕的乌青!

第五十七章 礼义廉耻?

这一幕看在门外的村民眼中,让他们的说话声,都不自觉地低了下来,眼露不忍之色,都是当娘,当父亲的人了。

叶正明的状况他们有啥不理解的?

这事儿要是换在他们身上,他们说不定还不如叶正明呐。

“咳咳,老伴儿,还不快把儿子扶起来,有啥事儿都进屋说,别让外人看笑话!”直到此时此刻,叶方才从屋内走出,咳嗽了几声,对赵氏吩咐道。

院子里的叶蓁看着这样熟悉又陌生的祖父,心寒不已,这就是她的祖父吗?

有事儿赵氏出头,不闹大就不会出头的男人?

呵,她还真应该庆幸,自己的父亲没有遗传祖父的“风姿”!

赵氏脸上的神色很难看,甚至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点,她小眼睛瞪着马氏:“还愣着做什么?你还想让外人瞧热闹到什么时候?”

马氏反应过来,伸手“啪”的一声把大门关上,顺手还拿了根木棍抵在门上。

叶家院内的外人,顿时就只剩下王氏一人,而邢氏此时也终于醒来。

就见王氏拍着邢氏的手,轻声安慰道:“醒来就好,被这种人气坏了不值当,我们都是当娘的人了,有时候就算只是为了孩子,你也要硬气一回!”

“你想想你的蓁儿,她这么懂事儿,乖巧,你忍心看着她被卖给糟老头子吗?蓁丫头可就只有你们两个依仗了,你们不为她出头,还有谁会?”

邢氏眼眶中的泪珠不停滑落,呜咽着连连点头,是啊,蓁儿能指望的就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的孩子,就只有他们才能护着了。

“桃儿他娘,我就不留你了,这眼看着到了吃饭的时辰,你快回家去吧!”一旁的马氏听着王氏这意有所指的话,脸上僵了僵,开口想要赶人。

王氏冷冷的瞥了马氏一眼,缓缓站起身子:“有时候啊,这人也不能把事情都做绝了,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呢。”

“坏事儿做多了,这说不准报应就来了,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有些话我不说,想必你也能想到。”

“行了,你不用送了,我也要回家吃饭去了,今日我桃儿受了惊吓,我可要回去做些好的,给她补补!”

说完这些,王氏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马氏一个,转身就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动作又突然顿住,转身看着叶蓁关切道:“蓁丫头,别怕,有啥事儿就来大娘家,有大娘家一口吃的,就有你这一口!”

正房门外的赵氏,气的胸口急促起伏了几下,王氏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里暗里在嘲笑他们家吗?

但这事儿毕竟是她做的不好看,也找不出理由争吵回去,只能把气咽回肚子。

更何况,这王氏可不是好惹的,娘家兄弟多,真闹起来,他们叶家决定讨不到好。

“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王氏离开了。

.................

叶家正屋内,李氏和叶正立,以及叶花叶梅坐在凳子上,赵氏和叶方坐在炕上,除此之外,不管是是马氏还是叶蓁等人,都是站在屋里。

而直到此时,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叶正德和叶文昊,才姗姗来迟,迈步进了屋子。

就见叶正明“噗通”一声,在叶方面前跪下,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痛楚:“父亲,蓁儿是您亲孙女啊,她那么听话,乖巧,您要卖就卖我吧!我能干活!别卖我家蓁儿!”

叶方呼吸急促了几分,他狠狠瞪了一眼身侧的赵氏:都是你干的好事儿!你这是想彻底寒了儿子的心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叶家虽是普通农家,可也知道礼义廉耻!绝不会做出这等卖儿女的事情!”

叶方说完这句,视线看向叶晗月,严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马氏右手摸了下鬓角,抢着回答道:“父亲,您别听那些看热闹的瞎说,什么把蓁丫头卖了,这都是没有的事儿。”

“蓁丫头那可是我亲侄女呢,我怎么会这么狠心?做出这样的事儿?”

“我没问你!”叶方猛的把拿在手中的茶碗摔下,瞪着她呵斥。

右手指着叶晗月:“月丫头,你来说!”

站在马氏身边的叶晗月身体抖了一下,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她再傻也知道,她闯祸了,闯了大祸!

母亲之前一直嘱咐自己,不要把手镯带出来,可她没忍住,戴了出来,还被叶蓁和三婶发现,这才引出这桩麻烦。

“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叶晗月我了半天,连头都不敢抬,最后憋出这句话。

叶方眼中露出深深的失望:“你不知道?那你手上的镯子是哪来的?捡的?还是....钱家送来的聘礼?”

“怎么,你是准备嫁到钱家?嫁给那钱家家主不成?”

叶晗月浑身一个激灵,什么?嫁到钱家?她才不要!

“不是我!要嫁到钱家的人不是我,是叶蓁,是她!”她抖着身子,满脸惊恐的喊道。

没来得及阻止的马氏深吸了口气,克制住心中想要把女儿溺死的冲动,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蠢东西?

叶方目光严厉的看着孙女,呵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老实说!”

傍边的叶蓁静静看着眼前一幕,不得不说,祖父选择晗月姐作为突破口,是明智的举动。

因为不管是祖母又或是马氏,都不是好相与的,指望她们能说实话,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功夫。

甚至一个不好,就会被糊弄过去,到最后,又会不了了之。

当然,叶蓁也相信,祖父之所以会这样动脑筋,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很多村民知道了。

他只是不想以后出门,被人背地里笑话,说闲话,被人当面瞧不起而已。

如果不是三婶把这件事闹了出来,如果不是自己拜托了王氏和桃儿姐,如果不是很多因素凑在一起,这件事儿估计还要被瞒很久。

即使昨日祖父就已经瞧出了蹊跷,但只要事情没闹到他面前,他装糊涂的本事绝对一流。

被叶方严厉的态度吓到,叶晗月身体颤抖了下,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说,要说多少。

第五十八章 爆发

傍边的马氏一看这情况,明白事情是真的隐瞒不下去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脸颊。

“父亲,这事儿应该怪我,都是我没了解清楚,听信了媒婆的好话,当初是想着,那钱家不缺钱财,蓁丫头嫁过去那就是掉进了福窝窝,才赶紧定下了这门亲事。”

“哪成想,是这么个情况,父亲啊,您要罚就罚我吧!是我犯了错,没了解清楚!“

叶蓁眼露讥讽,果然是不能小瞧了大伯母啊,瞧瞧这一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

什么叫做没了解清楚?

你说这话是想蒙谁呢?

叶正明听了马氏的解释,脸上的怨愤消减了一分,转而化为了怀疑,难不成....大嫂真是好心,她也是被蒙蔽了?

叶蓁看到这一幕,彻底无语了,这样漏洞百出的话,你也能相信?还是说,是被所谓的亲情蒙蔽了双眼,不敢往下细想?

眼瞧着祖父的态度,也有松动的迹象,叶蓁向前一步,迈步走出,一脸天真的道:“我是妹妹,有这样的好亲事儿,还是先紧着晗月姐吧,蓁儿想在家多陪母亲几年呢。”

“啊!不要!你才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叶晗月尖叫一声,双眼仇视的瞪着叶蓁。

叶蓁唇角勾了勾:“哦,我忘记了,那钱家家主已有六十岁高龄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就不信父亲还能自欺欺人?

果不其然,跪在地上的叶正明抬起低垂的头,双眼泛红的盯着叶方:“父亲,我能相信大嫂说的话吗?”

“咳咳.....”叶方咳嗽了几声,皱眉没有答话。

视线在赵氏和马氏身上,来回瞅着,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他清楚事情绝不会像马氏说的这般简单,但如果继续深究下去,丢脸的估计就不止马氏一人了。

或许连赵氏也会被儿子埋怨上,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

想到这里,他脸上又变的严肃起来,指着马氏厉声下了命令:“明天一早,你就去把这亲事给我退了!”

“什么?”

“这怎么能行!”

马氏和赵氏一同惊呼出声。

赵氏拍着大腿哭喊起来:“不能退亲啊,这一退亲,我四儿还怎么去读书呐,天爷啊,你这是不想让我活了呀!”

马氏紧接着道:“父亲,这亲事...不能退啊,那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要是主动退了亲,那不就是一巴掌拍在人家脸上了吗?”

“以后我们叶家还能落得了好?人家动动手指,就能碾死我们了,别说是你大儿的前程了,就连小四的婚事,都会受影响啊!”

“那就让你家月丫头嫁过去!”屋子内,之前一直没有出声的邢氏,突然声音尖利的喊了一句。

看到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自己身上,邢氏眼露疯狂之色:“银子是你们得的,好处是你们占了,凭啥要我蓁儿过去受苦!”

“大嫂,你要是不退亲,那就让月丫头嫁过去!谁想卖我家蓁儿,我就和谁拼了!除非我死!否则你们想都别想!”

有句话说得好,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邢氏这显然是受了大刺激,满脸满眼的都是疯狂之色,大有马氏敢说个不字,她就敢扯着对方同归于尽的意思!

马氏被邢氏的话,脸上的神色唬住了,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心中有些发憷。

这邢氏不是一直很老实的吗?怎么突然就发疯了?

如果叶蓁知道马氏心中所想,肯定会告诉她:老实人也是人,他们平时不善于表达,有什么事儿都压在心底。

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情绪,当情绪累积过多,突然爆发出来的时候,你根本承受不起。

马氏被吓住了,赵氏却没有,就见她一拍大腿,又哭喊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连儿媳妇都敢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了!”

“老二,你就这么看着你媳妇欺负我?啊?你这是不想要我这个老娘了啊!我是不是碍你们的眼了?好!我这就去死!给你们腾地方!”

赵氏说话间,就准备向墙角撞去。

跪在地上的叶正明咬紧了牙,额头青筋蹦起,双拳紧握,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阻拦的意思。

反而是邢氏,听了赵氏的话,脸上的疯狂之色更重了一分,就见她突然向前几步,按住马氏的头,脚步不停的向墙角走去:“谁都不能卖我的蓁儿!”

“谁都不能卖我的蓁儿!大嫂,我们一起死吧!”

“啊啊啊啊,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马氏被这突来的一击,吓的尖叫出声。

然而,长年干活的邢氏,力量完全不是她能抵挡的,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脱出来,反而弄的自己发丝凌乱,和个疯婆子似的。

叶晗月看到这一幕,脸上一慌,伸手想要拽住邢氏的胳膊:“你放开我娘,放开我娘!”

傍边的叶蓁对哥哥使了个眼色,紧接着上前几步,使劲儿一扯,就扯开叶晗月的胳膊。

拽着她说道:“唅月姐,你别想伤害我母亲!”

“我没有!你给我放手!你难道要看着自己的母亲去死吗!”叶晗月惊慌的喊道。

这当然是不会了!

我只会看着你母亲去死而已。

眼角余光瞥见哥哥已经加入战场,叶蓁睁大了眼睛:“难道不是你们一家要看着我们去死吗?”

“你...你...你给我放手!”叶晗月气急,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话去反驳。

眼看着马氏被邢氏扯到了墙角,之前一直坐在凳子上的叶正立,这才一副刚反应过来的样子,走过来挡住了邢氏。

是只挡住了邢氏,但却一点也不耽误她使劲儿把马氏的头,往墙上撞。

“咚!”“咚!”“咚!”

接连三声头撞墙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伴随着马氏尖利的叫喊:“当家的,当家的,大郎,大郎,快救我,快救我啊!”

而直到这时,叶正德才犹犹豫豫的缓步走了过去,劝说道:“二弟妹,有啥话大家好好说,你先放开你嫂子。”

第五十九章 尘埃落定

而大郎就更磨叽了,跟在父亲身后,迈着小碎步,一步挪不了半尺远。

炕上的叶方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给气了个仰到,胸腔急促起伏了几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吓的赵氏也顾不得撞墙了,伸手不停帮他顺着后背。

好不容易顺的能说话了,就听叶方大呵一声:“还不快把她给我拦住!”

父亲发话,叶正立自然也没胆子再敢动小心思,伸手扯着邢氏的胳膊,劝说道:“二嫂,你消消气,父亲肯定会为蓁丫头做主的!”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你们这是想让全村的人,都来瞧我叶家的笑话吗?我...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吓坏了满屋子的人。

“父亲,你不要紧吧?”

“父亲,您喝口水!”

第一句话是叶正德说的,第二句是叶正明说的。

叶方就着二儿子端来的茶杯,喝了几口水,突然一脸愧疚的握住叶正明的手:“儿啊,这事儿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叶家就是再穷,也不会卖孩子的!”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看身边的赵氏,目光扫过屋内的所有人,最后盯着满身狼狈,额角冒血的马氏,厉声道:“明日一早,你就去把这门亲事给我退了!”

“收了人家什么东西,一样不能少的给我退回去!再添上二百文钱!这亲事退不了,你也不用回来了!我叶家养不起这样的儿媳!”

马氏心中虽然不甘,但也只能咬牙应下:“是,父亲。”

叶蓁一家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有了父亲(祖父发话),这下没人敢在违反了吧?

………….

叶蓁扶着邢氏返回屋子,让母亲躺上炕休息,扭头冲妹妹道:“杏儿,你去灶房盛些热水来。”

“好!”

看着神情疲累的母亲,叶蓁心中有些内疚,今晚邢氏受到的刺激不小,尤其是刚刚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这会儿事情解决,劲儿一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时会昏过去一般。

这个时候如果能喝碗红糖水,估计能缓过来不少,但很可惜,他们一家没有这东西。

买来的一斤红糖,早就作为谢礼,送到张家了。

“我的蓁儿受苦了....”炕上的邢氏满脸愧疚,握着女儿的手,说完这句话,眼泪就落了下来。

如果不是她太过懦弱,马氏也不敢把注意打到她女儿身上,如果不是今日李氏把事情闹了出来,她的蓁儿岂不是会.....?

邢氏不敢想像那样的结果,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儿,她估计也活不下去了。

“母亲,我没受苦,有母亲和父亲护着我,我什么都不怕!”叶蓁握着邢氏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蹭了蹭。

母亲父亲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改变,一定要让他们觉得,自己的改变没错,要对他们的改变予以肯定才行。

这样的话,他们才不会彷徨犹豫,才会继续在改变的路上走下去。

果不其然,邢氏听了女儿的话,脸上的神色坚定了一分,是的,她今日做的没错,当父母的,如果不能护住自己的孩子,岂不是枉为父母?

“阿娘,热水来啦,您喝点,好好歇一觉。”叶杏手上端着木碗,脚步轻快的走进屋,咧嘴笑道。

邢氏接过碗,喝了几口水,放下碗时,脸上露出一抹迟疑:“今日的晚饭还没做好,我还是....”

不等邢氏说完,叶蓁就打断了她:“母亲,你就歇着吧,这会儿想必祖父祖母也没胃口吃饭,你就算是做了,估计也没人吃。”

“是这样的吗?”邢氏满脸疑惑。

“恩恩,母亲放心,哦对了,屋里还有之前买的馒头没吃,母亲吃一个再睡不迟。”叶蓁说话间,冲叶杏使了个眼色。

接过妹妹递来的馒头,放在邢氏手上:“母亲快吃,吃完好好歇一觉。”

“嗯,好。”今晚经历了昏倒,情绪爆发的邢氏,其实此刻脑子已经不怎么会转了,就算比不上浆糊,估计也相差不远了。

听了女儿的话,虽然有些疑惑,但却想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对,迷迷糊糊的吃完馒头,躺在炕上,不一会儿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叶蓁看到这一幕,唇角一勾,笑了。

她这叫什么?乘胜追击?巩固成果?

不管如何,这至少是邢氏脱离叶家沉重劳作的第一步,这一步迈出去了,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叶正明一直坐在炕上另一边,低垂着头,沉默着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女儿和邢氏说话。

叶蓁看了父亲一眼,犹豫了下,算了,今日父亲受的刺激也不少,先让他缓缓吧。

想到这里,她轻声说:“父亲,你也吃个馒头吧?”

叶正明犹豫了下,正准备说我不吃,你们吃,肚子却在这时造反了。

“咕噜”一声响亮的叫唤声,在屋内响起,他脸上一僵,说出的话变成了:“…….嗯。”

看到父亲吃完馒头,也躺上炕休息,叶蓁冲哥哥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屋子,叶杏和弟弟也跟了上来。

“哥,你现在去正屋和祖父说一声,母亲和父亲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今晚的饭,要麻烦大伯母做了。”

“好。”

看了眼哥哥远去的背影,叶蓁目光又移到身侧的弟弟妹妹身上:“你们各自吃了馒头,就休息吧。”

“那姐姐呢?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吗?”叶杏睁大双眼,似是有些不解。

“我还有事儿要做。”叶蓁揉了揉妹妹的头,眼睛看着三房的屋子。

................

三房屋内,李氏躺在炕上,看着不远处坐在凳上的侄女,目光有些复杂。

叶蓁笑了笑,突然问道:“三婶可是在心里怨我?”

“咳咳,没有....”李氏咳嗽了两声,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她心虚个啥?今日这事儿,她明显被侄女当成了出头的刀子给算计了,要心虚也应该是侄女心虚才是。

这么一想,她忽然又理直气壮了:“我说蓁丫头呀,你今日这事儿做的可不地道,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呢?弄得我把你大伯母给得罪狠了。”

第六十章 这是谁干的?

提前告诉你?叶蓁心中哂笑一声,那样的话,你还会闹起来吗?估计早就缩回去了吧?

“三婶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今晚才刚知道,原来大伯母一直谋划的,竟是这事儿,我也真是没想到,她对我竟会这样狠心。”叶蓁睁大了双眼,一脸惊诧的道。

李氏皱了下眉,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侄女其实之前也不知道这事儿?

唔...这算什么?歪打正着吗?

叶蓁看着思索中的李氏,笑了笑:“三婶,今天这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这事儿你祖父不是已经做主了吗?还能有什么想法?”李氏回过神,挑眉问道。

“卖掉我这事儿,三婶之前察觉了吗?”叶蓁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别的。

“.....没有!”李氏眉头紧皱,似是明白了什么。

“三婶认为,大伯母是否会再起心思?”

叶蓁看了眼思索中的李氏:“比如...当大伯父需要银两去赶考,当大郎又或是四叔闹着想读书,需要娶亲时,以叶家现如今的状况,这些钱....从哪里来?”

“这些年地里的收成还行,交完税,除去吃的,也还能剩下不少可以卖掉。”话虽是这么说,但李氏皱着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

没错,这些年地里的收成确实不错,可是打来的细粮,多数都让叶正德拿去了,剩下的粗粮除去一部分做种,一部分吃喝,余下的交完税,也就没剩多少了。

再加上粗粮卖不上价钱,就算全卖了也存不下多少钱。

也就是说,这么些年,叶家的钱,一直都是进少出多的。

大嫂这次敢不声不响的卖掉蓁丫头,很难说之后会不会把念头,打到他们一家身上,想到这里,李氏神色又郑重了几分。

不行,有大嫂这样的狠心人做妯娌,她心难安呐。

叶蓁瞧着李氏的神色,忽然笑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要回屋了,三婶也早些歇息吧。”

“嗯,咦,不对啊,这晚饭还没吃呢?你娘呢?不做饭了吗?”李氏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顾不得继续思索,抬头就问道。

对她来说,天大地大,吃饱饭最大!

“我娘她病了,现在在屋歇着呢,今晚做不了饭了!”已经走出屋的叶蓁,脚步停了一下,扭头回道。

“什么?你娘病了?”

李氏猛的从炕上坐起,惊呼出声,而后似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直接,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咳,我知道了,你快回屋照顾她吧。”

叶蓁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炕上的李氏,则是小声嘀咕起来:“二嫂这病来得也太巧了吧?这么快就病了?不过也是,二嫂刚刚还晕倒了一回呢。”

“唔....可是没了二嫂做饭,我晚上吃啥呀?不对,算算时间,事情闹出来时,二嫂应该已经开始做饭了才对,不行,我要去灶房看看,怎么也不能饿着我肚子里的娃!”

这么一想,李氏顿时也顾不得别的了,飞速从炕上坐起,穿上鞋就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不多会儿功夫,她就来到了灶房。

还没进屋,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她深吸了口气,双眼亮了几分,目光扫过灶台下已经熄灭的柴火。

掀开大锅上的木盖:“嘿嘿嘿,这饭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贼兮兮的走到门边看了一眼,确定现在没人注意这边,李氏搓着手又回到大锅边:“以前大家一起吃,娘总是偏心,这次....我要喝一碗,哦不,两碗稠稠的栗米粥!”

嘴上念叨间,她动作利索的把锅上的蒸馍筐,抬起放到傍边,然后找到木碗,木勺,急急的从大锅里,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粥。

喝粥期间,空着的一只手也没闲着,拿起筐里的馒头,一口馒头,一口粥的就吃了起来。

即使没有什么能下饭的东西,李氏吃的依旧满足,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她就已经消灭了四个馒头,喝掉了两碗粥。

打了个饱嗝儿,她摸了摸肚子,目光扫过筐里的馒头,犹豫了下,一咬牙,快速的往自己怀里塞了起来。

直到再也抱不住,她才停下动作,做贼一般飞速离开了灶房,回了屋子。

................

正房屋内,赵氏一听叶铭的话,立时就炸了:“什么?你娘病了?今天的晚饭做不了?你这话是想唬谁呢?”

“她刚刚不是挺有劲儿吗?拽着你大伯母就不撒手!怎么这会儿就病了?哼,我看她就是装的!”

说话间,赵氏就想从炕上下地,看那表情,很有去找邢氏麻烦的架势!

“行了!你给我消停点!孩子还能说假话不成?”炕上的叶方沉默了一瞬,脸色不太好的冲赵氏呵斥道。

“怎么不能?我看那个死丫头就没少说.....”赵氏到底没敢再惹老伴儿生气,重新做回炕上,但嘴上依旧嘀咕个不停。

叶方目光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孙子,唉,到底还是伤了儿子的心呐:“这事儿我知道了,让你娘好好歇歇,今日的晚饭就不必做了。”

“谢祖父体谅。”叶铭点点头,没有继续待着的意思,转身离开了正屋。

留下屋内沉默不语的叶方,和依旧嘀咕个不停的赵氏。

好半晌过后,赵氏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按照往常邢氏做饭的时间,那个时候,饭菜就算没有全部做好,也应该做好了大部分?

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一脸着急的从炕上下地,脚步飞快的往灶房走去。

几息之后:“啊,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竟然敢偷吃?真是黑了心肝的东西!一家子的饭,你一个人就吃了一半?”

“怎么不噎死你个畜生呢?畜生也没你这么能吃!畜生吃了还能杀了吃肉,你吃了就是白费粮食!我上辈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才把这畜生招到家里.....“

二房屋内,叶蓁听着祖母充气十足的叫骂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瞥见妹妹和弟弟瞧过来的目光。

她咳嗽两声,转过身去,肩膀抖动个不停,这事儿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第六十一章 大伯母,祖母喊你做饭呐

她现在只好奇一件事儿,三婶到底吃了拿了多少东西?才惹的祖母这么大骂?

收敛了笑意,她转而又惆怅的叹了口气,刚刚她怎么没想到,去灶房偷偷拿些吃食呢?这样不就不用消耗自家的馒头了吗?

嗯,一定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向三婶学习,坚持挖叶家墙角一百年不动摇!

..................

叶家其他人这晚过的怎样,叶蓁不知道,反正她这一晚睡的蛮好,父母有了改变,她的婚事也解决了,清晨醒来时,她的心情是愉悦的。

只是这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太久,因为她看到了摸黑准备起床的邢氏。

深吸了口气,她顾不得会吵醒其他人,开口问道:“母亲,天色还早,你怎么就起来了?”

“我...我去.....”邢氏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卡壳了。

“母亲,今日不是应该轮到大伯母起床做饭干活吗?”昏暗的屋内,叶蓁轻声说道。

邢氏犹豫了好一会儿功夫,这才说道:“你大伯母这些年,都没做过什么活,这....我今日还是去帮帮她吧。”

叶蓁眉毛一皱,说什么只是帮忙,这话你自己信吗?

虽说昨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可是她完全不相信大伯母有悔过之心,至于起床做饭干活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

昨晚她虽然先斩后奏了那么一出,但是认真说,晚饭其实还是母亲做的,只是差了一个菜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邢氏如果还如往常那般,主动把活都揽下来,就等于是告诉马氏,母亲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妯娌。

想到这里,叶蓁说话的语气冷了下来:“母亲,你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了吗?难道你还想让大伯母再卖我一次?”

“不行!谁都不能卖你!”邢氏神情立马变了。

说完这句,她静静的站在炕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又默默的在上炕躺好。

叶蓁看到这一幕,唇角勾了勾,很好,她的母亲还不是懦弱的无可救药,心情极好的翻了个身,猛地对上两双亮晶晶的大眼。

借着屋内微弱的光线,她看到弟弟妹妹,正一脸崇拜的盯着自己,伸手揉了揉两小只的脑袋,她低声道:“再睡会儿。”

“嗯呢。”

屋内很快又归于平静,昏暗中,叶正明背对着家人躺在炕上,缓缓睁开了双眼,脸上的神情从犹豫,挣扎,慢慢变为坚定。

.............

叶蓁再次醒来时,是被祖母哭天喊地的大嗓门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从炕上坐起,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

目光扫过屋内,发现除了父亲,全家人都在,注意到邢氏坐立难安的表情,她动作迅速的从炕上下地,飞快的穿好衣服和鞋。

打开门就走了出去,叶铭和叶杏看到这一幕,连忙也跟在了她身后。

打开大门,祖母的叫骂声更清晰了几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呐,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冷锅冷灶的,难不成你们是想让我这个老婆子,再伺候你们,给你们做饭不成?“

“你坏心眼,烂心肝呐,你这狠心的毒妇,是想饿死我们老两口不成?生病?你蒙谁呢?我看你这是不想在叶家待了。”

“真是一窝子的讨债鬼,我这辈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让我儿娶了你,你要不想在叶家待,那就趁早给我滚出门去.....”

“娘,您别生气,我去给您做饭!”赵氏面前,叶正明一脸窘迫的道。

“你做?你知道咋生火?你会蒸馒头?你会做啥?”

儿子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正好撞到赵氏的枪口上,指着他就骂了起来:“你给我滚开!我倒要去你屋里看看,她到底生没生病!”

“娘....”叶正明被骂也没辩解,只是执着的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进屋里。

走出屋子的叶蓁看到这一幕,眯了眯眼,脸上冷了几分,往前走了几步。

站在院子里就喊了起来:“大伯母,大伯母,你还在睡吗?你没听到祖母在骂你吗?还不起床做饭吗?”

“你给我闭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叫你大伯母干啥?还不快去叫你母亲起床做饭?”

赵氏差点没被气死,指着孙女就骂了起来。

叶蓁眨了眨眼,一脸诧异:“祖母,我说错什么了吗?今日本就应该轮到大伯母做饭干活了呀?这规矩,可是您当初定下的呐。”

“放你的狗臭屁!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这么些年,家里的活计可一直都是你娘做的!”赵氏气弱了一瞬,很快就又指着叶蓁鼻子,跳着脚骂道。

李氏这时也走出了屋子,靠在门边,突然插嘴说道:“蓁丫头这话没说错啊,娘,您当初说的话,我可还都记着呢。”

“您怎么就忘了?呵,大嫂这些年,可是一日早饭,一日活都没做过呐!”

因为赵氏骂人的声音太大,此时,院门口又聚集了一些村民,听了李氏的话。

有人出声打抱不平了:“我还没听说过谁家有这样的规矩,家里所有的活都压在老二媳妇身上,她不累病谁累病?”

“就是说啊,看老大媳妇一天天的,东串门子,西串门子的,见谁都是笑脸,原来是不用做活,闲的啊。”

“这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老大家的竟还在窝里睡着?这也太懒了吧?”

“啧啧啧,我还没见过有谁家,偏心成这样的!”

赵氏听着门口的议论声,脸色气的铁青,胸腔急速欺负了几下,快步走到大门边,“嘭”的一声把大门关上。

可惜,这并不能阻止村民看八卦的热情,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地里的活计也早就忙活完了。

桃花村除了个别家,大多都在家闲的发慌,哪家有热闹瞧,那绝对是一呼百应,呼啦啦一片,一起跑去瞧热闹。

这不,赵氏虽说把大门关了,可依旧有不少妇人,或是汉子,爬上了矮墙,伸头伸脑的往里瞅着。

可把赵氏给气的够呛,但又奈何不了这些人,她是想骂来着,但想了想,又硬生生忍下了。

(好长时间没做这事儿了,有没有觉得少点啥?(o???)嘿哈,看我的大召唤术,~召唤票票~)

第六十二章 小胜一场

她能骂得儿子孙女,儿媳不还口,不代表她也能骂的这些人不还口,更何况,墙边比她能骂的也不在少数。

脸色气的铁青,扭脸就冲叶正明骂道:“你这是想气死老娘?还不快去叫她起床做饭?”

叶蓁皱了下眉,扭头就冲大房喊道:“大伯母,祖母喊你起床做饭啦。”

哼,她就不信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祖母还能当面打死她不成?

一定要打赢这一仗!

不管他们这次能不能分家,什么时候能分家,她都要好好治治大伯母,省得她天天闲着没事儿做,又把歪心思使在自己身上。

看到正房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傍边的李氏站不住了,她脚步极快的走到正房门口,把门拍的啪啪响。

“大嫂,这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你们一家怎么还不起啊,你可别忘了,今天还有正事儿呢,那婚事还需你去退了呢。”

李氏这么一说,围在墙边的人们对视几眼,又忍不住说开了:“哎哟,听这话的意思,那事儿还真是马氏做的啊?”

“啧啧啧,真没瞧出来呢,看着挺和善的一人,心怎么就这么狠呢?”

“可不是吗?这可是她嫡亲的侄女呐,竟然就这样给卖了?”

“笑面虎估计就是她这样的吧?”

即使隔着窗户,木门,屋内的马氏也能听到隐隐的议论声,她脸色难看,终于还是把屋门打开了。

“咳咳,我昨晚上受了凉,这才起得晚了些。”马氏故意咳嗽了几声,配上她苍白的面色,乍一眼看过去,还真挺像是生病了。

李氏眼中露出一抹讥讽,笑盈盈的道:“哎呀,大嫂可真是不小心呢,啧啧,这看上去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

“那怎么办呢?二嫂被你昨晚那么一吓,这都病的起不来床了,我这身体...哎呦,我这肚子这会儿怎么又有点发痛了呢?”

“大嫂,娘和父亲这还饿着肚子呢,大嫂也不忍看着他们挨饿吧?那就只能辛苦大嫂了!”

李氏说完,看了眼马氏那难看的脸色,不等她说话,紧接着又开口了:“哎呀,大嫂你不会是想说,这么些年,你一顿饭都没做过,这会儿连饭都不会做了吧?”

马氏扯了扯嘴角,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从来都只有她挤怼别人的份儿,什么也轮到这李氏挤怼她了?

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强撑着道:“你这话说的,这本就是做儿媳的本分,哪能不会做。”

我那是不想做!

“哎呀,这样就好,哦对了,大嫂可别忘了,做完饭,可要赶紧去把婚事退了,千万别忘记了啊。”

李氏说完这句,瞥了眼马氏那铁青的脸色,心中解气。

该!你能有今天一点也不亏!让你起歪心思!

叶蓁这边,赵氏指着孙女,气的脸色铁青,但又碍于墙边围着的村民,不好出手。

真是气死她了!像这种不孝,不听话的孙女,她当时怎么就没有直接溺死她?打死她呢?

只能瞪着自己儿子,发着脾气:“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你这是想气死我不成?你到底去不去?”

就见叶正明突然在赵氏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声音低沉的道:“娘,你打死我吧,只要你能消气。”

一字不提去叫邢氏起床的话,可把赵氏给气了个够呛。

正准备使出她的绝招,一哭二闹三打滚,就听墙边有人插话了:“赵氏啊,要我说你也是当祖母的人了,偏心也要有个度呐。”

“你大儿媳妇都同意去做早饭了,你还闹个啥呢?我看呐,你还是去帮帮她吧,瞧她这连个火都生不好,可别再把家给烧了!”

“啧啧啧,看这模样,还真是十多年都没做过饭了呢。”

“哎呀,我倒是挺羡慕她的,嫁得好呐,天天啥活都不用做呢......!”

赵氏听着墙边众人的议论声,脸色越发难看,恨恨的瞪了儿子一眼,转身不甘不愿的往灶房走。

嘴上还嘟嘟囔囔的骂道:“黑了心肝的东西,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

叶蓁抿了抿嘴唇,看着赵氏的目光微微发冷,瞥见父亲还在地上跪着,连忙和哥哥一起把他扶了起来。

原本正因为赵氏态度,低垂着头,心里很难过的叶正明,瞧见儿子和女儿信赖的目光,不由得又挺起了胸膛。

他没做错!他是女儿和儿子的依靠,这个家还需要靠他撑着,他不出头怎么能行?

..............

就在叶家闹的正热闹的时候,距离枣林镇不远处,一栋外表平平无奇的宅院里,凉亭中,穆清风姿态随意的坐在靠背椅内,双眸看着面前园内的景色。

静静听着下属的汇报:“主子,这两天,除去桃花村一家女娃家里发生了不少事儿,其他人家都没有任何异常。”

“哦,这女娃发生了何事?”穆清风漫不经心的问。

“她被家中长辈做主,卖给了钱家家主。”穆明回答道。

“结果呢?”穆清风目光恍惚了下,不知怎的,竟又想起了那日见过的少女。

“女娃的父母不同意这事儿,根据探听到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今早那家人就会有人前去退亲。”

穆明抬头看了主子一眼,回答道。

“唔...是吗....”穆清风淡淡了说了一句,手指敲击着扶手,一时间没有再说话。

等待了好一会儿,得不到指示的穆明,又抬头看向椅子上的少年:“主子,接下来还需要继续吗?”

穆清风轻皱了下眉,难道他的怀疑方向错了?救他的那人,并不住在附近?

轻轻叹息一声:“你看着办吧。”

穆明蒙了,啥?他看着办?

那他要怎么办好啊?继续盯着吗?还是不盯?

“哦,对了,那女娃的事,你看情况处理一下。”穆清风神色淡淡的说完,起身从椅子上站起,迈步走出凉亭。

处理一下?

凉亭中的穆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主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发这善心?他以往不是一直都懒的管别人闲事的吗?

“搞不懂啊搞不懂,难道是因为被人救了一次,心肠就变软了吗?”穆明心中嘀咕着,迈步跟上穆清风。

第六十三章 事发

叶家,马氏历尽艰辛,终于在赵氏的指导下,做好一顿饭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正屋内,坐在桌边的叶蓁,看着面前桌上的食物,忍不住挑了挑眉,啧,她还以为这次祖母会帮着大伯母呢。

看这模样,似乎是没有呢?

看上去明显夹生的馒头,蒸的半熟不熟的白菜,似乎也就只有栗米野菜粥,看起来还凑合?

唔,端起碗喝了一口的叶蓁差点没有吐出来,她皱着脸,强行咽下,放下碗,看着面前粥水的目光,就如同在看着一坨不可名状的....?

怎么能难吃到这份儿上?

野菜酸涩难吃也就算了,怎么连好好的栗米,味道也这么奇怪?

她抬头瞥了大伯母一眼,你莫不是想难吃死我,好继承我的空间?

马氏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梳好的发鬓有些凌乱,脸上沾了些黑灰,衣袖不知在哪刮烂了一处。

眼神幽幽的看着桌边的人,没有吃饭,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叶蓁看了眼身侧的哥哥,对于他竟能面不改色的咽下食物,极为敬佩。

馒头赵氏只吃了一口,就不再吃了,稀饭也是同样,和她差不多的,是桌上除叶铭之外的所有人。

马氏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脸上又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蓁丫头,你娘呢?”

叶蓁放下筷子,神色淡淡的回答道:“卧病在床,下不了地。”

她完全能够猜到大伯母想说什么,索性一句话把她要说的话给堵死。

“哎呀,这么严重了啊?怎么也不请郎中给看看?”马氏就像是没明白侄女的意思,继续问道。

“没钱!”叶蓁双目盯着马氏:“大伯母这是准备出钱为我母亲请郎中吗?”

“咳咳,我哪有铜板呢,快吃饭,快吃饭。”马氏注意到赵氏看过来的目光,心头一个激灵,连忙转移了话题。

叶蓁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

艰难的一顿饭吃完,就见赵氏一拍筷子,发话了:“从今儿个开始,你们三房一人一天,轮流做饭干活,谁都不能偷懒!”

经历了今早的艰辛,她突然发现自己以前想岔了,叶家不可能永远都不分家,而如果分家了,她肯定是要和大儿子一家一起过的。

马氏连个饭都不会做,以后难不成要她自己做?

干脆趁着这次机会,把事情都掰扯明白,也省得以后还要折腾她这一把老骨头。

想到了什么,赵氏突然狠狠瞪了叶蓁一眼。

“什么?娘,我这胎还没安稳呢,万一再出点啥事儿咋整?”李氏一听这话就不依了。

赵氏翻了个白眼,指着她就骂了起来:“哼,我看你身体好着呢,还有劲儿在外面瞎转悠,真要是做不了,就让花儿和梅儿帮你。”

“一房一天.......”话说到一半,叶家大门突然传来,“嘭嘭嘭”响亮的拍门声。

赵氏眉头一皱,冲桌边的叶铭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叶铭如言站起,快步走出屋子,来到大门前,还没来得及开门。

就听大门发出“嘭!”的一声大响,被人从外踹开了,门边的叶铭,被突然打开的大门撞的后退,摔倒在地上。

发出一声痛呼:“呃!”

“哥!”屋内的叶蓁面色一变,飞速从凳子上站起,跑到叶铭身边,扶起哥哥,叶杏和叶文俊也都跟了出来。

还有叶正明,同样不放心的走到了门边,瞧见儿子似乎没出啥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院子里,叶蓁抬头看着那几个走进院内,姿态嚣张,一看就很不好惹的五个壮汉。

就见为首一人,瞥了面前几只豆丁一眼,目光转向正前方,口中突然发出一声爆喝:“叶正德呢,你个狗东西,快给我滚出来!”

大伯?叶蓁眉头一皱,这什么情况?

她脑子急速的运转起来,回想起前几日,大伯坚持和他们一起回来的情况,以及这几天,他没有去镇子上,而是反常的一直待在家里的状况。

脸上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大伯父还真是好样的!

竟然一直隐瞒自己惹了麻烦的事情!

正屋里,李氏听到喊声,眼珠一转,看向叶正德:“大哥呐,你没听到门外有人叫你呢吗?”

叶正德身体颤抖了下,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突然噗通一声,冲着上首的叶方跪下了:“父亲,您一定要救我啊,父亲!”

叶方心头猛地一突,面皮抖了下,说话的声音有些艰涩沙哑:“你个混小子,这又闯什么祸了?”

叶正德抖着身体,语速急切的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被人找上门来,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敢隐瞒了。

叶方听完,心里是又气又急,指着儿子骂道:“你糊涂啊!你要是早些说出来,这事儿说不得还能有转机,现如今被人找上门来,你让我如何做?”

“父亲,父亲,您听我说,就算儿子提前把这事儿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呐,那伙人在镇上就是伙恶霸,背后有人撑腰啊,我叶家就是个普通农家,怎么能抵得过?”

叶正德膝盖往前挪了挪,拉着叶方的衣袖,哭诉道:“这事儿儿子完全是被陷害的,儿子是无辜的啊,这帮人就是看我好欺负,这才想诈儿子一笔钱,父亲,您一定要救救儿子呐!”

这桌的李氏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撇了撇嘴,真是的,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没出息。

转而一想,不对啊,他捅的这篓子,想要解决,最后还不是要花公里的银子?

家里总共有多少银子?

李氏越想越是警惕,伸手拉着两个女儿的手,把她们拽进自己怀里,哼,如果家里银子不够,要卖就卖月丫头好了,别想把主意打到她孩子身上!

院子里这边,五个汉子连喊几声,都不见正主出来,反倒引来左邻右舍的注意,一些村民偷偷的爬上围墙,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这么大的动静,之前坐在屋里的邢氏哪里能坐的住?

悄悄打开门,瞧见自己的几个儿女竟然就站在那伙人不远处,立时就慌了神。

第六十四章 你竟然背着我偷腥?

也顾不上会不会被赵氏看到了,急匆匆的就到了几人身边,拽着几个孩子就回了屋子。

关上门之后才絮叨起来:“你们就在屋子里待着,想瞧也别开门,就从门缝里看。”

说完瞧见女儿和儿子,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奇特,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没事!”叶铭几人一起摇头。

叶蓁抱着邢氏的胳膊道:“娘,你这样真好!”

或许是对孩子的关爱,胜过了其他一切恐惧,竟然让一向懦弱的邢氏,做出了这样有勇气的举动。

这似乎还是邢氏继昨晚之后,第一次与以往不同的举动。

院子里,为首那个皮肤粗糙,脸颊粗黑,各自虽然不高,看上去却很壮实的男人,深吸了口气,突然又爆喝出声:“叶正德,你要是再不滚出来,就别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瞧见正屋里还是没有动静,目光冷冷的看向门边的叶正明:“你,去把他给我叫出来!不然别怪我砸了你们叶家!”

叶正明后退了一步,犹豫了下,转身进了屋子,长这么大,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有些慌了。

还是尽快回屋,找父亲商议为好。

正屋里,叶正德听到院子里的叫喊声,身体再次抖了下,拽着叶方的衣袖嚎啕大哭起来:“父亲,父亲,你要救救我啊,不然儿子这次肯定是死定了啊!”

这时进屋的叶正明,开口说道:“父亲,这事儿怎么办呐?”

叶方看看自己的大儿子,又看看二儿子,心中叹息一声,一个个的,真是不中用啊,遇到事情就慌张成这样。

他都一把年纪了,竟还要为自己的儿子擦屁股,作孽啊.....

嘴上叹息出声,叶方从凳上起身,拽出被大儿子紧握在手里的衣袖,对自己的四个儿子道:“你们随我出去看看,其他人都给我好好的待在屋里。”

李氏撇撇嘴,这种时候,就算叫我出去,我都不会出去的。

马氏犹豫了下,还是站起了身,说道:“父亲,我也一起去看看吧。”

这事儿毕竟事关自己的丈夫,最后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她还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才能放心些。

另一桌的赵氏也慌忙站起,几步走了过来:“快点,快点,可不能让那些人,把家给坏了。”

一行七人,走出了屋子。

站在屋门口不远处,叶方看着前方的五个壮汉,皱了皱眉,出声问道:“不知我家大儿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

为首的汉子冷笑一声:“呵,叶正德这个狗东西,爬上了我家那口子的床,被我当场抓住!”

这话一出口,围墙边的村民立时就忍不住嗡嗡的议论开了:“没想到啊,这老大平时看上去挺老实的,竟然敢偷腥?”

“啧啧啧,你说他也是,偷谁家的不好,非要偷这家的,惹来这么难缠的几人。”

“嘁,你这话说的,都说是偷腥了,难不成你偷之前,还会特地查探吗?那肯定是....嘿嘿嘿,干柴烈火,顾不上那许多呗?”

周围的小声议论声,不停传入马氏耳中,气的她脸色铁青,咬紧了牙齿,凶狠的目光瞪着不远处的丈夫。

好哇,我天天在家辛苦为你操持家务,养育孩子,你竟然在外头偷吃?

叶方听了汉子的话,再次皱了下眉,他是真没想到,这个汉子会如此不顾忌自己那口子的名声,竟然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这可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原本他是期望,这些汉子会顾忌周围的人,不会说出来,那样的话,他就能和这些人谈谈条件了。

可是现在看,显然他的期望落空了。

为首的汉子,看着沉默不语的叶方,突然呲牙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张欠条:“老爷子,我也不为难你们,这是叶正德之前和我签的赔偿欠条,只要你们把这银子给我,那么一切都好说!”

“不然.....县里的捕头可是我大哥,如果我拿着这张欠条过去,嘿嘿,老爷子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吃牢饭吧?“

叶方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多少银子?”

“五十两!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我今天就要见到银子!不然,哼,就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了!”为首的汉子冷笑一声,收起了欠条。

双臂抱胸,稳稳的站在院子里,双眼瞪大,一直盯着自己的目标,藏在叶方身后的叶正德。

“天爷啊,家里哪有五十两银子啊,这是要我的命呐!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畜生啊,你们不如就把他给抓去抵债好了!”

赵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叫嚷起来,到最后更是恨恨的指着大儿子,冲着那几人说道。

为首的汉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大儿子我们可无福消受,再说他也不值钱,少给我废话!这钱你们今日拿是不拿?”

“几位稍等,这....银钱还需筹措。”叶方眉头深索,扭头瞥了眼,身后缩着头,一脸祈求看着自己的儿子。

重重的叹了口气,看这样子,如果不把钱拿出来,这事儿今日无法善了不说,就连他曾经期望最大的儿子,也保不住了。

“老伴儿,和我回屋。”叶方扭头冲赵氏说了一句,佝偻着身子,走进屋子。

“什么?真要拿钱?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啊,你不如一并把我的命拿去吧......”

赵氏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还是从地上站起,跟在丈夫身后一起进了屋子。

二房屋内,凑在门缝边瞧见完整过程的叶蓁,皱了皱眉,这几个汉子弄的这一手,看着怎么这么像仙人跳呢。

这个先不提,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叶家有五十两银子吗?

如果没有,那么祖父祖母从哪弄这笔钱?

难不成.....他们准备把卖自己的那三十两填进去?

念头升起的瞬间,叶蓁悚然一惊,不行!不能这样!如果真让祖母把那些钱拿出来了,自己的婚事还能退成吗?

叶家到时候要从哪里弄来三十两银子?外加银镯,金簪?

想到这一点的不止她一人,邢氏和叶铭也都想到了。

第六十五章 我一点都不放心好吗?

邢氏反应最为激烈,她直接打开大门就冲了出去,飞一般冲进正屋,正好瞧见赵氏打开一个小匣子,取出崭新发亮的三锭银子。

抖着嘴唇,艰难的问出声:“娘,这是.....这是卖我家蓁儿得的银子吗?”

赵氏目光闪烁了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没有回答,反而说道:“你走开,别挡着道儿!”

屋子里,之前一直握拳沉默的叶正明,突然在叶方面前跪下:“父亲,这是卖蓁儿得的银子啊,你都拿去了,我家蓁儿...我家蓁儿怎么办?”

叶方皱了下眉,虽说大儿子这次闯了大祸,可是和孙女比起来,大儿的分量在他的心里明显重得多。

但二儿子的心也不能寒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啊,你看那些人,那是好惹的吗?这要是不拿钱出来,你大哥的命就保不住了啊,先把这一关过了,之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叶正明沉默了,脸现挣扎之色。

傍边的叶正德看了,突然也在地上跪下,看着弟弟哭诉道:“二弟,你救救大哥吧?我保证,只要今日这一关过了,我明日就去想办法筹钱,一定会把蓁丫头的婚事给退了!”

“二弟,二弟,你就相信哥哥吧,呜呜呜呜,我的大郎和月丫头不能没有父亲呐!”

瞧着叶正明脸上的动摇之色,叶正德连忙又加了一句。

叶正明动摇了,可是邢氏不一样,她虽然怯弱,但却不傻,丈夫或许会被所谓的骨肉亲情蒙蔽了双眼,可她不会。

蓁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什么人在她心里都比不上孩子的分量重!

鼓起勇气抬起头,双眼直盯盯的看着赵氏道:“娘,这钱您不能拿!”

“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管事儿都管到老娘头上来了?叶家这是容不下你了是吧?给我滚一边去!老二,快点管管你媳妇!”

赵氏一把挥开挡路的邢氏,嘴上一边骂着,一边动作迅速的在屋子里动摸一下,西摸一下。

不多会儿功夫,她手上就又有了四两碎银子。

傍边的叶正明犹豫了下,拉着邢氏的胳膊,走到一边站好,嘴上气弱的说:“父亲和大哥刚刚也说了,今日先把这一关过了,明日就会想办法筹钱,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呜呜呜,等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可怜的蓁儿呐,呜呜呜......”邢氏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消散,面对丈夫的劝说,她心中不甘,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做?

没了叶正明,她一个人怎么可能争得过父亲和娘?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走到门边的叶蓁恰好看到这一幕,小脸冷了下来,呵,看来父亲受的刺激还是不够啊,竟然对叶家所谓的亲情还抱有期望?

抿了抿双唇,她迈步走进屋子,径直走到祖父面前,抬起头,眼泪含在眼眶中,可怜兮兮的问:“祖父,蓁儿不想被卖,祖父.....”

叶方眼神闪烁了下,硬着心肠道:“蓁丫头呐,等你大伯父过了这关,明日就会去想办法筹钱的,放心,你不会被卖的。“

呵呵,我一点都不放心好吗?

“祖父,大伯父要如何筹钱?三十两银子多久能筹来呢?”叶蓁眼睛看着叶方,继续问。

叶方皱了下眉,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来,现在这样紧张的时候,这个孙女怎么这样没眼色?

他哪知道银子多久能筹来?

甚至连儿子会不会去借,能不能借到都不清楚,但这些话,他当然不会对孙女说。

只是敷衍的回答道:“总能借来的!”

叶蓁眼中闪过一抹冷色,继续问:“祖父,倒时如果借不来,蓁儿是不是就只能被卖了?”

“不会的。”叶方脸上的不耐越发明显,可又不能说什么重话,二儿子还在一边看着呢。

屋内另一边,赵氏小眼瞪着马氏:“你还愣着干什么?之前从我这儿拿走的镯子,簪子,还不快拿过来?你这是想看着我儿去死吗?”

“哎,我这就去。”马氏应了一声,转身就脚步匆匆的出了屋子。

不多会儿功夫,就把崭新的一对银镯,一支金簪拿了过来,赵氏接过东西,用手掂了掂,眉头皱起。

“银镯子最多重三两,金簪.....”话说到一半,小眼又瞪向马氏:“你以往藏私房钱,我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是啥时候了,你还和我玩这套?”

“还不快滚回屋子,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看到马氏站着没动,赵氏小眼冲她射着刀子:“怎么,你这是想让我亲自去不成?”

“这就去,这就去。”马氏心里不甘,却也只能应了。

转身往外走时,脸色难看的和死了丈夫似的,此时此刻,她倒恨不得丈夫真死了!

那是她攒了多少年的东西呐?现在一下就都要搭进去了,还要连带着自己的嫁妆!

叶蓁这边,眼看自己连问了三个问题,叶正明依旧没有明白过来,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太过老实也不是啥好事啊。

迈步走到父亲面前,直接了当的问:“父亲,现在家里把卖我得的三十两银子,银镯子,金簪子,都拿出来了,到时我这婚事,还能退成吗?”

她问的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就算之后真能借来三十两银子,可一模一样的银镯子,金簪子又要上哪去找?

不要以为古代和现代一样,是工业化制作,找到一模一样的东西很容易。

古代可都是手工制作,甚至同一个匠人,打造出的同款镯子,也是有差别的,到时如果钱家揪着这点不放,那她的婚事就别想退成了。

被她这么一问,叶正明这才明白过来,犹豫了下,走到赵氏面前:“娘,这镯子....还是留下来吧?这是钱家送来的聘礼,这时候动了,之后还怎么退亲啊?”

赵氏白眼一翻,不客气的道:“家里的银钱不够,你这是想眼睁睁的看着你大哥去死吗!”

“娘,我们再想想办法,有一天时间呐,我去借钱,一定能借来的,镯子和簪子就留下吧?”叶正明哑声说道。

第六十六章 父亲,卖地吧!

“借来的钱最后还不是要你老娘我去还?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给我滚一边去!别在我面前碍眼!”赵氏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她现在哪顾得上这些,再说了,就算退不了亲,那死丫头嫁过去又怎么了?钱家那是多好的地方?

吃喝不愁,还有丫鬟伺候着,真是有福都不会享的蠢蛋。

叶正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求您了,把镯子和金簪留下吧?不然蓁儿的婚事怎么能退啊?”

一旁的叶方看到这一幕,脸现犹豫之色:“老婆子,把银镯和金簪留下。”

“你说的倒是轻巧,一对银镯最少能抵三两银子,金簪也能抵得三四两,没了它们,你从哪整这银子?”

赵氏白眼一翻,涂抹四溅的说道:“就这也还不够呐,还缺九两银子呢,你是想看着大儿去死吗?”

叶方沉默了。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桌边的李氏,转了转眼珠子,更是握紧了两个女儿的手,哼,也就二哥这个傻的,才会相信娘和父亲的话。

什么先把这一关过了,之后再筹钱?说得好听,她敢打赌,只要大哥没事儿了,明日一早,他准会跑回镇上!

叶正明虽然老实,但不是傻子,他今日说借钱,娘就这个态度,那明日呢?又怎么会为女儿去借钱?

不去借钱,女儿的婚事又怎么退?

低垂着头,从地上站起,来到叶方面前,噗通一声再次跪下:“父亲,卖地吧!”

“什么!”

“你说什么?”

“二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语激起千重浪,叶方,赵氏,叶正德同时惊呼出声。

“父亲,卖地吧!”叶正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叶方,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不孝子!田地是叶家的根呐,哪能轻易说卖?”叶方指着儿子,痛心疾首的道。

傍边的赵氏也炸了:“那地可是你父亲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怎能为了这点小事儿就卖?我当初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子!”

叶正德也顾不得装委屈了,满脸严肃的斥责道:“二弟,这事儿不是当哥哥的说你,卖了田地,我们一家吃啥喝啥?你这是想让你侄子侄女饿死吗?”

就连之前一直没有出声,坐在凳上,悠哉看戏的叶正立,这时也出声反对了:“是啊,二哥,这不还有将近月余时间吗?蓁丫头这事儿以后总能想办法解决的。”

“可是田地就不一样了,那是卖一点就少一点呐,父亲侍候田地尽心,把田地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其他事情他不管,但是卖了田地,也就意味着父亲百年之后,能分给他的地就少了,涉及自己的利益,他不得不出声。

叶正明双拳紧握,额头青筋蹦起,抬起头来,双目直视着叶方:“儿子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叶家之事,为何现如今要拿卖蓁儿的钱,去补大哥的窟窿?”

“父亲,您让儿子如何能相信你所说之话?父亲,您这是要逼着蓁儿去死啊!”

为什么?为什么?

这么多年,父亲为大哥读书一事,卖掉了多少田地,为什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

先过了今日一关,明日再去借钱?

三十两银子啊,桃花村哪家能拿的出来?就算能拿的出来,又为什么要借给叶家?

叶方还没说话,赵氏就忍不住了,她指着儿子,跳着脚的骂道:“你说的这是什么狗屁话,我当初怎么就没有把你直接溺死?那死丫头如何能和我大儿相比?她提鞋都不配!”

“那钱家哪里不好了?嫁过去有吃有喝,还有丫鬟伺候着,几辈子都享不来的福分,怎么到你这里就要死要活的?”

叶正明牙齿紧咬,涨红了脸,心寒无比,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珍重的家人?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孝顺的娘?

大哥在她心里是宝,自己就是跟草?为什么?

一旁坐在凳子上的李氏,这时转了转眼珠,握着两个女儿的手紧了紧,突然出声说道:“要我说啊,这事儿本就是大哥惹出来的,不如.....现在就分家吧?”

“分了家,大哥可以拿自己的那份钱和地去还债,也不用动用蓁丫头那份钱去填补了!”

李氏这话一出口,屋内安静了一息,然而下一瞬,赵氏怒了,就见她不知从哪又找来一根细竹条。

挥舞着就向李氏打去,一边打,嘴上一边怒骂道:“你这黑了心肝的毒妇,我打死你!我今日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了,我也要打死你这个祸害!”

“竟然敢说这样丧良心的话!分家?你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

“哎呀,娘,我说错了吗?这事儿本就是大哥惹出来的?你干啥打我.....?”李氏说话之前,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会倒是先赵氏一步,躲到了丈夫身后。

一场闹剧,最后又是以叶方发话作为终结,老爷子铁了心要护着自己的大儿子,当子女的,谁又能拧得过他?

只是,不管是叶正明,还是叶正立,心里在想些什么,谁又能知道?

正屋里,站在角落的叶蓁,目光幽深,走着瞧吧,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

加上马氏拿来的镯子,簪子,赵氏终于凑够了五十两银子,递给了院子里的那些男人。

为首的男人接过东西,掂了掂东西,脸上露出一丝满意,双眼瞪着叶正德:“哼,这次算你走运,再有下次,银子也救不了你的命!”

“我们走!”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五人离开了叶家。

赵氏心里松了口气,这一松气,就感觉头晕目眩,一个没站稳,直接往后倒去。

“娘,娘,娘你怎么了!”之前出事一直缩在后方,这会儿反应倒是挺快的叶正德,惊呼出声,慌忙扶住赵氏的身体。

后方的叶方看到这一幕,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出声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娘进屋休息?”

扭头又冲着叶正立吩咐道:“老三,快去请郎中来看看。”

第六十六章 你想都别想!

“借来的钱最后还不是要你老娘我去还?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给我滚一边去!别在我面前碍眼!”赵氏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她现在哪顾得上这些,再说了,就算退不了亲,那死丫头嫁过去又怎么了?钱家那是多好的地方?

吃喝不愁,还有丫鬟伺候着,真是有福都不会享的蠢蛋。

叶正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求您了,把镯子和金簪留下吧?不然蓁儿的婚事怎么能退啊?”

一旁的叶方看到这一幕,脸现犹豫之色:“老婆子,把银镯和金簪留下。”

“你说的倒是轻巧,一对银镯最少能抵三两银子,金簪也能抵得三四两,没了它们,你从哪整这银子?”

赵氏白眼一翻,涂抹四溅的说道:“就这也还不够呐,还缺九两银子呢,你是想看着大儿去死吗?”

叶方沉默了。

屋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桌边的李氏,转了转眼珠子,更是握紧了两个女儿的手,哼,也就二哥这个傻的,才会相信娘和父亲的话。

什么先把这一关过了,之后再筹钱?说得好听,她敢打赌,只要大哥没事儿了,明日一早,他准会跑回镇上!

叶正明虽然老实,但不是傻子,他今日说借钱,娘就这个态度,那明日呢?又怎么会为女儿去借钱?

不去借钱,女儿的婚事又怎么退?

低垂着头,从地上站起,来到叶方面前,噗通一声再次跪下:“父亲,卖地吧!”

“什么!”

“你说什么?”

“二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语激起千重浪,叶方,赵氏,叶正德同时惊呼出声。

“父亲,卖地吧!”叶正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叶方,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不孝子!田地是叶家的根呐,哪能轻易说卖?”叶方指着儿子,痛心疾首的道。

傍边的赵氏也炸了:“那地可是你父亲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怎能为了这点小事儿就卖?我当初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子!”

叶正德也顾不得装委屈了,满脸严肃的斥责道:“二弟,这事儿不是当哥哥的说你,卖了田地,我们一家吃啥喝啥?你这是想让你侄子侄女饿死吗?”

就连之前一直没有出声,坐在凳上,悠哉看戏的叶正立,这时也出声反对了:“是啊,二哥,这不还有将近月余时间吗?蓁丫头这事儿以后总能想办法解决的。”

“可是田地就不一样了,那是卖一点就少一点呐,父亲侍候田地尽心,把田地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其他事情他不管,但是卖了田地,也就意味着父亲百年之后,能分给他的地就少了,涉及自己的利益,他不得不出声。

叶正明双拳紧握,额头青筋蹦起,抬起头来,双目直视着叶方:“儿子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叶家之事,为何现如今要拿卖蓁儿的钱,去补大哥的窟窿?”

“父亲,您让儿子如何能相信你所说之话?父亲,您这是要逼着蓁儿去死啊!”

为什么?为什么?

这么多年,父亲为大哥读书一事,卖掉了多少田地,为什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

先过了今日一关,明日再去借钱?

三十两银子啊,桃花村哪家能拿的出来?就算能拿的出来,又为什么要借给叶家?

叶方还没说话,赵氏就忍不住了,她指着儿子,跳着脚的骂道:“你说的这是什么狗屁话,我当初怎么就没有把你直接溺死?那死丫头如何能和我大儿相比?她提鞋都不配!”

“那钱家哪里不好了?嫁过去有吃有喝,还有丫鬟伺候着,几辈子都享不来的福分,怎么到你这里就要死要活的?”

叶正明牙齿紧咬,涨红了脸,心寒无比,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珍重的家人?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孝顺的娘?

大哥在她心里是宝,自己就是跟草?为什么?

一旁坐在凳子上的李氏,这时转了转眼珠,握着两个女儿的手紧了紧,突然出声说道:“要我说啊,这事儿本就是大哥惹出来的,不如.....现在就分家吧?”

“分了家,大哥可以拿自己的那份钱和地去还债,也不用动用蓁丫头那份钱去填补了!”

李氏这话一出口,屋内安静了一息,然而下一瞬,赵氏怒了,就见她不知从哪又找来一根细竹条。

挥舞着就向李氏打去,一边打,嘴上一边怒骂道:“你这黑了心肝的毒妇,我打死你!我今日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了,我也要打死你这个祸害!”

“竟然敢说这样丧良心的话!分家?你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

“哎呀,娘,我说错了吗?这事儿本就是大哥惹出来的?你干啥打我.....?”李氏说话之前,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会倒是先赵氏一步,躲到了丈夫身后。

一场闹剧,最后又是以叶方发话作为终结,老爷子铁了心要护着自己的大儿子,当子女的,谁又能拧得过他?

只是,不管是叶正明,还是叶正立,心里在想些什么,谁又能知道?

正屋里,站在角落的叶蓁,目光幽深,走着瞧吧,她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

加上马氏拿来的镯子,簪子,赵氏终于凑够了五十两银子,递给了院子里的那些男人。

为首的男人接过东西,掂了掂东西,脸上露出一丝满意,双眼瞪着叶正德:“哼,这次算你走运,再有下次,银子也救不了你的命!”

“我们走!”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五人离开了叶家。

赵氏心里松了口气,这一松气,就感觉头晕目眩,一个没站稳,直接往后倒去。

“娘,娘,娘你怎么了!”之前出事一直缩在后方,这会儿反应倒是挺快的叶正德,惊呼出声,慌忙扶住赵氏的身体。

后方的叶方看到这一幕,一口气差点又没上来,咳嗽了好几声,这才出声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你娘进屋休息?”

扭头又冲着叶正立吩咐道:“老三,快去请郎中来看看。”

第六十七章 意外来人

站在自家屋门口,叶蓁冷眼瞧着这一幕,身体连动一下的念头都没,转身就进了屋子,看着就闹心,她的眼睛想清净清净。

不是她不孝,而是在叶家,出力的事儿永远是自己一家的,而献殷勤,讨好祖父祖母这事儿,一向没他们的份儿。

不过,她也不稀罕,大伯父喜欢就让他做好了!

..............

刚进屋,屁股还没坐到炕上,叶家的大门就又被拍响,屋里的叶蓁挑了下眉。

还来?这次又是谁?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

凑在门缝边看了一会儿,发现不管是正屋还是大房,都没人出来开门,只能无奈的打开门,准备出去。

叶铭伸手拦下妹妹:“我去吧。”

妹妹身体不好,如果发生像他之前那样的事情,说不定会受伤,他是哥哥,怎么能看着这事儿发生?

没想到叶正明这次反应倒是极快,被敲门声惊的回神后,立时就从炕上站起,迈步走出屋子,来到大门前。

叶蓁看到这一幕,也就没有再动,和哥哥站在房门口,警惕的看着大门方向。

“嘎吱”一声,大门被叶正明打开,露出门外的几人。

叶蓁看着门外那个,身穿细布袍衫,面容刻板,瘦削,此时满脸堆笑的中年男人,挑了挑眉。

曾经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呐。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之前,和媒婆一起上门,送来聘礼的钱家人吧?

今日怎么会突然上门?态度还变得这么热情?

门口处,叶正明看着面前几人,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请问几位是?”

“哎呀,这说来都是一场误会,您是叶家老二吧....“门口的中年男人,态度殷勤,说着说着,就进了大门,亲热的拉着叶正明的胳膊,一行人很快进了正屋。

叶蓁和哥哥对视一眼,动作一致的同时迈步往外走去,很快来到了正屋门口。

因为担心大伯父会赶人,两人小心的凑在门边,探头往里看去。

屋内,祖母此时已经醒来,正没什么精神的靠坐在炕上,祖父在她身侧盘腿坐着,大伯母站在炕边,此时看向中年男人的目光有些忐忑。

这钱家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上门了?难道是听说了什么?

又或是突然改了主意?想要退亲不成?

越想越是不安,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知钱管家今日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人满脸堆笑的道:“在下今日前来,是为了商议一事....我家家主思虑很久,实不忍心就这样耽误叶家小娘子的大好年华。”

“所以派我前来,咳咳,这个....之前和叶家定下的婚事,不如就此作罢吧?”

这话一出,原本站在一旁,没来得及回屋的李氏楞了下,艰难的把目光从桌上,那些包装精致的糕点上挪开。

转而看向中年男人,眼露狐疑,奇怪了,这大嫂还没去退亲呢,怎么这钱家人就来退亲了?

莫不是.....他们找到更好的,更合适的小娘,想要反悔?

这反悔倒是没什么,她原本也不怎么赞同这事儿,只是....现在家里的钱,都填进大哥造的窟窿里了,叶家要拿什么钱来还?

赵氏,马氏面色变了,就连叶方也皱起了眉头。

和其他人不同,叶正明听到这话,面上却是不加掩饰的露出一丝喜色。

马氏忍不住出声询问道:“钱管家,这可是之前就定好的事情,怎么就突然.....”

马氏话还没说完,赵氏就插话问道:“可是我叶家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没有,叶家并未有不妥之处,说起来,这事儿是我钱家的不是。”钱管家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显出一丝畏惧。

到底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马氏脸上显出一丝焦虑。

钱管家瞥见马氏和赵氏脸上的神色,脸上很快又堆起了笑,开口道:“几位娘子不必担忧,这事儿说起来是我们钱家的不是。”

“因此,之前送来的聘礼,钱家不会收回,就当做是对叶家的赔礼吧。”

这话一出口,赵氏、马氏、李氏、叶方同时面色一松。

钱管家瞧见这一幕,倒是没说什么,目光转而看向傍边的叶正明,满脸笑意的从凳上站起,走到他身边。

“哎呀,这就是小娘子的父亲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呐,小娘子的事儿,实在是对不住了,您千万别怪罪!”钱管家说话间,冲着叶正明做了一躬。

这番作态,可把叶正明吓的不轻,手忙脚乱的扶起对方,嘴上一连串的说着:“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钱管家抬起头来,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大的锦盒,放在叶正明手中:“这是钱家的一点小赔礼,您别推辞,千万要收下。”

门口的叶蓁挑了挑眉,她没有错过中年男人,刚刚看向自己那隐蔽一瞥,也没有错过男人拿出锦盒时,赵氏和马氏亮起的双眼。

她心中有些疑惑,按理来说,叶家根本没什么底蕴,能让这钱管家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又是主动退亲,又是拿出赔礼的。

不管这个礼物的价值几何,之前钱家送来的那三十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似乎有些大方的过分了吧?

还是说,这钱家误会了什么?以为叶家不是简单人家?

唔.....似乎也不会啊?

她来到叶家也有段时间了,自认也有双慧眼,但很可惜,她真的没能从这一穷二白的家庭里,找到什么不平凡的地方?

还有,中年男人刚刚看过来的那一眼.....又是什么意思?

.................

钱家人没有在叶家多待,表达清楚钱家的意思,退了亲事后,钱家几人很快就离开了叶家,钱管家走时眼底还带着一丝不解。

“二哥,你没看娘还等着呢吗,还不快把那盒子给娘送过去?”屋内,马氏眼底闪过一抹光,冲叶正明说道。

叶蓁收起思绪,抬眼看去。

叶正明握紧了手里的锦盒,犹豫了几息,小声开口了:“这是...这是那钱家赔给蓁儿的。”

叶蓁唇角上勾,不错嘛,一向老实的父亲,竟然懂得反驳了?看来她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第六十八章 不给不给就不给!

屋内的李氏,不等马氏再说什么,突然插话道:“娘,我看桌上这些糕点不错啊,我肚子里的娃,你孙子她冲我喊饿呢,让我吃几块尝尝呗?”

赵氏噌的从炕上坐起身子,看上去也不难受了,精神也好了,完全没了之前的萎靡状态。

指着她就打骂起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猪都没你能吃!少拿你肚子里的娃说事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成色,这些糕点你想都别想!快给我滚回你屋子去!”

李氏撇撇嘴,暗暗翻了个白眼,哼,当她不知道似的,这些糕点最后还不是要进你那两个宝贝儿子的肚子?

“不给吃就不给吃,说这些干啥,走就走,当我想待在这里啊......?”李氏嘴上小声嘀咕着,罕见的没有过多留恋,转身迈步出屋。

赵氏气的胸口又剧烈起伏了几下,刀子般的目光看向叶正明:“老二,那锦盒你拿着不合适,给娘,娘给你收着。”

那盒子一看就不俗,里面的东西肯定更加贵重,家里今日出了这么一场事儿,银钱几乎全贴进去了,她把东西要过来,也好瞅着机会拿去卖了,补贴家里。

叶正明皱着眉头,握着锦盒的手,更紧了几分,好一会儿过去,他才说道:“娘,这是那钱家给蓁儿的,我先收着,万一....万一人家反悔,想要拿回去,我立刻就给人家送回去。”

今日接连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的内心开始剧烈动摇,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都是对的吗?

回首望去,他能看到的,是妻子儿女瘦弱的身体,毫无血色的脸颊,破旧的衣衫。

再看看大哥一家的月丫头和大郎?

不管是身上穿的,还是他们白里泛红的面色,无一不在提醒着自己,这些年,他的坚持有多么可笑,可怜,可悲。

就连他之前一直没过多关注的三弟一家,似乎过的也比他的妻儿要好!

因此,他罕见的没有顺从赵氏,反而绞尽脑汁的想了这样一个理由。

“给娘也是一样的,娘帮你收着!”赵氏小眼瞪着儿子,看到儿子没有妥协的意思,动作迅速的下炕,穿上鞋就向他走来。

叶正明躲过赵氏伸来的手,后退几步,鼓起勇气说道:“娘,天气凉了,要开始囤柴火了,我上山去了。”

话说完,不给赵氏反应的时间,转身飞快的跑出屋子,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赵氏看着这一幕,傻眼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儿子的影子?

再也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哭嚎起来:“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他连我这个老娘都不顾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够了!你嚎给谁听?人都已经走了!”炕上的叶方不耐的皱了皱眉,呵斥道。

唉,今日这一场事儿,到底还是伤了儿子的心呐,这心伤多了,人可不就要变了吗?

“噗!”赵氏狠狠拧了把鼻涕,随手摸在身边马氏的裙子上,满脸不甘的从地上站起身子。

马氏目光闪烁着旁人难懂的光,看着叶正明的背影,没有竟然看到这一幕。

.............

正屋里后续发生的事情,叶蓁没有再过多关注,她看到父亲躲过祖母的手,逃出屋子后,就跟在父亲身后离开了。

她留下干啥?

祖母没能得逞,她留下当出气筒吗?

当然是跟着父亲,好趁机把锦盒要来啊。

好在父亲只是跑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站在村口,手握锦盒,满脸犹豫,这东西要藏在哪里呢?

“父亲,东西给我吧,放心,我和哥哥一定会找个好地方藏起来的,保证谁也发现不了!”

后面的叶蓁和哥哥一起,走到他面前,认真说道。

叶正明犹豫了下,把东西递了过去,不放心的叮嘱道:“这东西一看就是个金贵的,一定要藏好了。”

“嗯嗯,父亲放心。”藏在她的空间中,保证没人能发现的了!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叶蓁勾了勾唇,和哥哥对视一眼,心情极好的往家走去。

哎呀呀,今天的天气怎么这么好呢?一如她此刻阳光灿烂的心情。

她的婚事解决了,父亲又做出了这样的改变,真是不枉费她之前演了一场又一场的戏呢,胜利似乎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行!她还不能放松警惕,毕竟....祖父和祖母,可不是好相与的。

还有那些钱家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上门?态度还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难道他们发现了我不凡的本质?想要提前交好我?

叶蓁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自恋的念头,她摇了摇头,把这不着调的想法赶出脑海。

不管如何,至少目前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她本人一直秉承着一个观念,想不通的事情,那就暂时不想,先把眼前过好再说,如果以后再发生什么,那就到时再去思考。

毕竟....她现在能够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就算再怎么拼凑,也凑不出完成的过程。

................

叶家今日的晚饭,依旧是大伯母做的,不过让叶蓁觉得庆幸的是,总算没那么难吃了,当然,也仅仅是勉强能够入口而已。

她抬眼瞥了祖母一眼,心中猜想,或许是赵氏吸取了早上的教训,晚上做饭时,没有放松对马氏的盯梢,这才做出了这么一顿还能入口的饭菜?

这顿饭吃的,罕见的没人说话,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饭吃的差不多时,赵氏放下了碗筷,先是瞪了对面的邢氏一眼,而后视线突的看向隔壁桌的叶正明,正想说什么,就听叶方突然大声咳嗽了两声。

“吃好饭,都回屋歇着吧,老大两口子留下,我有话说。”

这话一出口,屋内众人连声应是,很快就离开了屋子。

叶蓁迈步出屋时,略微侧了侧身,恰巧看到屋内的叶正德,在祖父面前跪下,她眼中闪过一抹光华,突地转身,不再关注。

祖父依旧是最疼惜大伯父的,就连训斥,也选择顾及了他的颜面,不过这样也好,她本身对叶家其他人,也没抱什么希望。

回了屋子,一家人泡过脚,正准备上炕休息,叶蓁突然走到叶正明身边,看着他,再一次提议:“父亲,我们分家吧.....?”

第六十九章 我就是看不惯你!

叶蓁这话一出口,屋内其他人的视线,唰的一下,几乎同时看了过来,眼露期待之色。

第二次听到这话,叶正明的反应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大了,他抬头看了面前的女儿一眼,低头沉默起来,满脸犹豫挣扎之色。

今日之事,虽然对父亲的刺激不小,但想让他真正做出这个决定,叶蓁觉得,还需要自己推上一把。

“父亲,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这次是我运气好,那钱家不知因为什么突然上门退亲,但是下一次呢?我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吗?”叶蓁缓缓道。

还有叶家其他人的反应,也让人心寒,尤其是大伯父和大伯母。

看上去根本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只有那满脸的不甘,和隐藏很深的窃喜。

他们不甘,是因为如果那些人没有上门,那么自家就能白得这些银子了。

他们也在窃喜,这样一来,他们就能瞅着机会,把侄女再卖上一次!

这两人的情绪,瞒得过别人,但是瞒不过叶蓁,因为上一世,她已经从那些所谓的亲人脸上,看到过无数次这样的表情。

贪婪又可耻,仿若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叶正明抿了抿唇:“不会有下次的。”

“父亲,您能保证吗?您相信自己说得话吗?”

下一次,叶蓁相信大伯母会吸取这次的教训,更加小心,直到成功把她卖出去。

叶正明脸色难看,是的,他说的这话,连自己都骗不了。

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哥大嫂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以往受困于亲情,他不愿意去想,情愿被人蒙上双眼。

可是当事情涉及到亲生女儿,他就不得不想了,这一想,就是血淋漓的事实摆在眼前。

叶蓁扭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哥哥,和弟弟妹妹,揉揉了两小只的头发。

再看向叶正明时,脸上的神色又认真了几分:“父亲,请您为哥哥想想,为弟弟想想吧?”

“您难道想让哥哥走上一条,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前路吗?哥哥这么喜爱读书,您难道不想满足他的愿望吗?”

“还有弟弟,他什么时候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肆意的玩耍,不必担心自己会不会生病,起不了床?”

“父亲,请您好好想想吧。”

叶正明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大哥一家的月丫头和大郎,时不时就会有的新衣和零嘴,眼前浮现出大哥大嫂侄子侄女,那白白胖胖的脸颊。

脸上的犹豫,随着女儿的话语,终于转为坚定,他深深的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抬眼看到面前笑得灿烂的女儿和儿子,突然说道:“也不知你都是从哪学来的,说出的话一套一套的。”

叶蓁脸上一僵,糟糕,她是不是表现的太过了?

念头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淡笑:“或许是因为差点死过一次的缘故,之前没想通的事情,醒来时,突然就都想明白了....”

这话一出口,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好半晌过去,叶正明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脸露愧疚之色:“是父亲不好,苦了你了........”

................

这一晚,叶蓁是怀抱着,对明日美好的憧憬睡着的,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日醒来。

看到辛苦忙活着的母亲,她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了。

大伯母昨日虽然在祖母的高压下,勉强做了饭,可是叶家其他需要劳作的活计,她是一点也没干。

一大早的,猪就饿的直哼哼,还有那些鸡,也扑腾着想要飞出鸡圈,去外面寻找吃食。

深吸了口气,叶蓁在心中告诉自己,不气不气,只要过了今日,他们一家就能脱出这个牢笼了!

因为昨日遗留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早饭晚了些时辰。

正屋里,恢复往日从容的大伯母,目光看向邢氏,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暗色。

突然问道:“二弟妹,你是怎么认识钱家人的?这可是好事儿啊,你怎么也不告诉娘呢,自己藏着掖着的。”

“那钱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手指头缝里漏点东西,就够咱家嚼用的了,家里也就不用过这苦日子了。”

邢氏被这突来的问题问蒙了,啥?她认识钱家人?怎么可能?

连忙摇头否认道:“我不认识啊,我平日连村子都很少出,怎么可能认识那钱家的人呢?”

马氏皱了下眉:“真不认识?”

从刚刚马氏话问出口时,屋内众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来,显然也都很关注这个问题,唯有叶正明一家除外。

“真不认识,大嫂,我要真认识了,怎么会不告诉娘呢?”邢氏再次否认道。

“二弟也不认识吗?”马氏扭头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那桌的叶正明摇摇头:“不认识。”

“这样啊,那这钱家怎么会突然上门的?几十辆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呢.....”马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低声自语着。

看邢氏和二弟的模样,倒也不像是撒谎,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更想不明白了。

抬头注意到邢氏的目光,脸上条件反射般的露出了和善笑容,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二弟妹身体好些了吗?今日的饭似乎晚了些时辰,娘刚刚还在念叨呢?”

邢氏没有出声,她还没转过弯来,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屋内的其他人也收回了目光,目光看向桌上的饭菜。

没想到李氏倒是反应很快的怼了回去:“我说有的人呐,这脸皮真是够厚的,也不知道是谁,昨日的猪也没喂,鸡也没喂的。”

“这一大清早,我就被猪哼哼的声音给吵醒了,感情是自己吃饱了,就不管其他的了是吧?哼,我怎么不见大嫂你少吃一顿呢?”

“你......”马氏脸色铁青,瞪着李氏,自己又没招惹她,她这是出的什么头?

“我咋了?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人喜欢欺负老实人!”李氏白眼一翻,哼,她就是看不惯马氏这样的,昨日折腾了那么久,都是因为谁?

这才隔了一天,竟然就抛到脑后了?你脸皮咋这么厚呢!

还有家里的银子,本就没多少,因为大哥一事,几乎全搭进去了,还不如分家算了!

第七十章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娘之前一直念叨着什么,等大哥以后好了,他们全家都能跟着享福的话。

可这么些年,她一点福没享到不说,罪倒是受了不少,缺吃少喝的,啥好吃的都吃不到。

她帮邢氏,好歹侄女还能念她点儿好。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侄女,可不是个简单的,以后二哥家,说不得就要靠她撑起来呢!

“不想吃饭就给我滚出去!一个个的,没一天让人省心,家里现在都是啥光景了,你们还有闲心闹?

“从今日开始,除了干活的,其他人馒头都减半!”

赵氏刚刚升起的希望,转瞬间就破灭,气的她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昨日那一场事儿,家里的底儿都快被掏空了,虽说她还藏了些银子,可也不多了。

一旦家里有个啥事儿,银子可就真干净了。

她昨晚上心痛了一夜,今早起床,就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你们不都挺有精神闹吗?

她看就是吃的太饱,撑得了!

李氏立刻就急了,讨好的冲赵氏笑着:“娘呀,您是不是少说了一句?”

“我这肚里还怀着娃呢,这可是您孙子呢,饿着我也不能饿着他呐,您说是不是?”

赵氏翻了个白眼,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的照旧!”

“哎哎,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儿子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孝敬你祖母呐!”

李氏摸摸依旧平坦的腹部,看着赵氏笑意盈盈的道。

马氏撇了撇嘴,马屁精!

一点吃食就把你给收买了?刚刚怼我的劲头儿呢?

…………

吃完饭,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出屋,就见叶正明突然从凳子站起,走到叶方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父亲,把我们二房分出去过吧?”

“你说什么?”叶方震惊。

“啥?”赵氏惊疑。

“二弟,你疯了吗?”叶正德不敢置信。

同样不敢相信的,还有屋内的其他人,除了叶蓁一家子,在座的所有人,全都睁大了双眼,看着跪在那里的叶正明。

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往常看上去,老实到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氏最先反应过来,暴怒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反应,就见她忽的一下从凳上站起。

指着叶正明吐沫四溅的大骂道:“你这个不孝子,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这么些年你们一家吃我的,住我的,你竟然有脸说这话?”

骂完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哀嚎起来:“天爷啊,你快来看看呐,他坏心眼,烂心肝,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你是不是看不上我这个娘了?啊?我这就去死,也省得碍你的眼!”

赵氏说话间,装模做样的往炕角撞去,被眼疾手快的马氏一把抱住。

眼带谴责的看着叶正明:“二弟啊,不是我说你,你好好的,脑子这是犯啥糊涂?”

“分家这事儿是能轻易提的吗?”

“家里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看把娘给气的,你这是往娘心上戳刀子啊!”

另一桌上的叶正德也站起了身,满脸不赞同的道:“二弟,你大嫂这话说得没错,我们是一家人,都是姓叶的。”

“有啥事儿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你干啥非要提分家?”

“分家这可是大事儿!哪是轻易就能提的?让别人知道了,可是要笑话你对父母不孝,不懂事儿的!”

分家?绝对不能让二弟分出去!

哪怕是把三弟分出去,也不能让二弟分出去!

地里的活可就指望着二弟呢,还有家里的活计,根本指望不上妻子和三弟妹,全都靠着邢氏做呢!

真要是分家了,谁来帮他养孩子?他哪还能过这样的清闲日子?

还有蓁丫头,仔细瞧瞧,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好好养养说不得就是个小美人。

卖给钱家?

呵,这事儿是他之前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不能同意!

卖给钱家多浪费呐,钱家才能有几个钱?

心里想着这些,叶正德表面上,一派严肃认真。

和他相反,李氏听到分家两字时,双眼唰的一下就亮了,默默和丈夫对视了几眼。

如果能分家出去,他们就不用再看人眼色,想吃啥不就不用藏着掖着,不用天天挨骂了吧?

那样的日子,想想就让人觉得有指望呐......

李氏咳嗽了两声,插嘴道:“二哥这也不是无缘无故就提分家的,大嫂,不是我说你,你之前做了什么,这么快就忘了?”

“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个黑了心肝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有你能插嘴的份儿?”

原本正要死要活的赵氏,突然就来了精神,指着李氏大骂起来。

“大嫂能说,我为啥不能说?真是的,娘就是偏心......”这句话,李氏是小声嘟囔出来的。

现在赵氏明显在气头上,她还没胆子敢再加劲儿,但这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想法。

“老三,你也不管管你媳妇,你就这么看着她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那边的赵氏把枪口对准了李氏和叶正立,这边的叶方却是看着跪在面前,低头不语的儿子沉默了。

好一会儿时间过去,叶方突然沉沉的叹息一声。

原本挺直的背脊突然佝偻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听到叹息声,叶正明抬头恰巧看到这一幕,他双眼酸涩,原本坚定的神色突然出现了动摇。

就听叶方一脸伤感的说:“儿啊,这么些年,你为家里做的,父亲都看在眼里,这次的事儿是父亲对不住你。”

“可是儿子啊,你姓叶呐,都是一家人,日常生活,哪有不磕磕绊绊的,上下嘴皮子有时候还打架呢。”

“这次的事儿,你大嫂他们都知道错了,蓁丫头的婚事也退了,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生活。”

“我百年之后,你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几个兄弟了,分家之事....不要再提了。”

“父母在,不分家,让村里其他人知道,你可是要被戳着脊梁骨骂的,为父的怎能看到那一幕呢?”

叶正明脸现挣扎之色,这么多年,父亲还是第一次用如此语气和他说话。

可是.....可是,他已经答应孩子了啊?

难道他要让儿女失望吗?

脑海中回想起昨晚,儿子女儿期盼的脸颊,他唇角发涩:“父亲,我......”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不用再说了.......”叶方看到儿子还想说什么,果断打断了他的话。

叶正明脸上的苦涩更深了一层,原本挺直的脊背一下泄了劲儿,低垂着头没有再说话。

后方的叶蓁一脸无奈,唉,没有成功吗?

虽说她已经做好不成的准备了,但心里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可现实给了她一棒子,果然吗....这事儿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成的。

父亲正值壮年,地里的活父亲一人就能干一多半,还有叶家的活,如果没了母亲,指望着大伯母和三婶?

呵呵,估计会一团乱吧?

以祖父祖母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轻易把他们一家分出去?

她只是没想到,祖父会一反常态的打起了感情牌,软的硬的,都来了一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一家到底何时才能分出去?

叶蓁眉头紧皱,思索起来......

第七十一章 危急

夜幕降临,摇曳的灯影在室内投下道道阴影,檀木雕花书桌上,摆放着几张名人法帖,并几方石质温润细腻,雕刻精致的端砚。

穆清风端坐在案后,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躬身站在前方的下属,不紧不慢的问:“有事?”

“是,刚刚穆一前来汇报,桃花村那女娃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穆朗抬眼看了眼主子,回答道。

“没有察觉任何异常?”穆清风神色淡漠,手指轻轻敲击着面前书桌。

“没有!那女娃一切正常,虽说鼓动父亲提出分家,但说出的理由,有理有据,加之她身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属下认为,她没有可疑之处。”

穆清风突然来了兴趣:“哦,鼓动父亲提出分家?她成功了吗?”

“没有!女娃祖父没有同意。”

穆朗抬头看了一眼主子,心中有些诧异,主子对这女娃,是不是关注的太过了?

“这样啊......”穆清风垂下眼皮,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椅扶手。

如此看来,那女娃确实也只是一介普通人,难不成自己的怀疑方向真的错了?

救他的人,并不在那附近?

“除那女娃外,其他人可有异常?”他又问。

“没有!”

穆清风脸孔重又恢复淡漠,做出了决定:“撤回人手,做正事吧。”

“是,属下明白!”

叶蓁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她知道了,心里肯定会庆幸,幸亏她平时一直都很谨慎,从没让人发现她的空间。

不然,她就要直面这少年的怀疑了........

.................

自从叶正明提过分家后,叶家算是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大伯母收敛了自己的心思,祖母也不闹妖了,面对邢氏时,态度也和缓了些。

叶家就按照赵氏发话那般,马氏,李氏,邢氏开始轮流做饭干活。

只是这种时光是短暂的,大伯母只是坚持了一天,就又开始偷懒,少干个这个,少做个那个的。

只是几天后,她就又变成,只做早晚饭的状态了,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况进行下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就又会故态萌生,把所有的活计都推给邢氏。

就连李氏也是同样,没有坚持多久,就也开始偷懒,只是做的没马氏那么过分。

针对这种情况,叶蓁无奈之下,只能每隔一两天,就留在家中,帮母亲做活。

同时盯着马氏和李氏,不让她们把活计推给母亲。

而她不留家中时,就会和哥哥一起上山,寻摸吃食。

上山的次数多了,她对葫芦山也更加熟悉了,还被她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这些东西,她只是带回家了一小分部,绝大部分,她依旧留在了山上,做好了记号。

这段时间,叶蓁从未放弃分家的念头,始终思索着这事儿,但可惜的是,她一直没找到什么好办法。

.............

这一日的午时,叶蓁帮母亲洗完衣服,正在院内搭着衣服,还没收拾完。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大门外传来几人惊慌的呼喊声。

“铭儿他娘,快出来!”

“蓁丫头,你父亲出事了!”

叶蓁心中一突,顾不得搭到一半的衣服,小跑着出了院子。

就见两个村民合力抬着一个木质的简陋担架,架子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昏迷的男人。

架子周围,围着不少闻声敢来凑热闹的村民。

“小心些,小心些,麻烦李伯先把我父亲抬进屋!”

叶蓁心中慌了一瞬,飞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紧张的说道。

两名村民没说什么,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点点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把担架抬进了屋子。

叶蓁此举既是为了父亲能少受些寒风,也是为了能隔绝村民看热闹的视线。

她刚刚可是听到了,不少村民都在议论着,看父亲这伤势,说不定凶多吉少了。

扭头看着已经慌乱的不成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邢氏:“娘,娘,你振作一点,父亲还需要你!”

“娘,父亲伤势耽误不得,你现在快去村正家借牛车,快,快!”

“好,好!我这就去!”

女儿镇定的声音,驱散了邢氏心中的绝望,她连连点头,转身就往屋外跑。

“娘,我和你一起!”叶杏儿不放心母亲,小跑着跟上。

叶蓁心中松了口气,又扭头看着忙活半天,但却连口水也没喝上的两名男子道:“这次真的谢谢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能麻烦两位伯伯,回家请李郎中来看看吗?我担心父亲坚持不到镇上!”

她上辈子的父亲是中医,虽然因为父母早逝,没来得及学习太多知识。

但耳濡目染下,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

她刚刚大致看了几眼,父亲右小腿处明显有不正常的弯曲,应是骨头受了伤。

裤腿处,此时依旧有鲜血流出,而父亲现在面色苍白,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如果不做点什么措施,按照现在的情况,不等父亲到达镇上的医馆,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出现休克症状。

巧合的是,发现父亲受伤,并救了父亲的这两人,是桃花村李郎中的儿子。

“蓁丫头说得客气了,我们这就回去!”两名男人一口同声的应了,转身就向外跑去。

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屋内转瞬间就只剩下叶蓁和弟弟叶文俊,她眼睛扫视了一圈屋内。

走到母亲平时放针线篓子的地方,翻腾了几下,找出一条干净的棉布巾。

快步走回炕上父亲的身边,伸手把布巾按在伤口位置,不能让父亲继续流血下去,不然他肯定撑不到镇上!

“三郎,你来按着!”叶蓁扭头冲炕上,一脸担忧的弟弟吩咐道。

叶文俊闻声立刻挪了过来,依照姐姐的指示,伸手按着棉布巾。

而叶蓁手一翻,不知又从哪变出一条绳子,双眼仔细辨认了一番,把绳子绑在靠近伤口位置的上方。

不管是棉布巾,还是绳子,都是她从空间中拿出来的,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她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了,先保住父亲的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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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你怕是在做梦!

做完这些,她又查看了一下父亲目前的状态,确认他只是昏迷过去,身体状态还算正常,叶蓁心中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父亲被发现的及时,两位伯伯没有耽误时间,很快把父亲送了回来,她又做了这些止血措施。

没什么意外的话,父亲应该能撑到镇上。

那么.....在两位伯伯和母亲回来之前,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念头转动间,她扭头对弟弟吩咐道:“一定要小心按好了,姐姐去去就来!”

哥哥今日去山上还没回来,家里能靠得住的,就只剩下自己了,为了他们一家,这事儿她非做不可!

看到弟弟点头应下,叶蓁立刻迈步出屋,目光看向此刻静悄悄的正屋方向,满脸的讽刺。

父亲,你真应该醒着!

看看吧,这就是一直顾及的,所谓的亲情。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祖父祖母却连面都没露!

至于大伯母大伯父?呵,她从来就没对他们报过希望。

深吸了口气,她突然有些想念三婶了,如果她在家的话,看到这样的事情。

估计早就忍不住咋呼起来,呼爹唤娘了吧?

但可惜的是,今日三婶带着两个孩子,和三叔一起回娘家去了。

所以,今日的这场仗,只能她自己打了,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叶家那敞开的大门,她迈步走向正屋。

脚步急促,脸色焦急,还没到门口,就已经大声喊了起来:“祖父,祖母,不好了,父亲他出事了!流了好多血啊。”

“祖父,祖母,你们快出来看看啊,祖父,祖母.....!”

“啪啪啪”正屋门前,叶蓁一边喊,一边使劲儿的拍起了木门。

门口几名之前跟着过来,还未散去的村民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咦,蓁丫头祖母这是在家呢?我还以为他们不在呢?”

“啧啧啧,儿子发生了这事儿,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都不出来看看?”

“就是说啊,这要多狠的心肠,才能做出这事儿呐?”

“说的不是是啥,反正这事儿要是搁我身上,我估计早就慌了神了,哪能像他们这般.....”

叶蓁听着门口传来的议论声,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是啊,这就是她的祖父祖母,大伯父出事儿的时候,多少钱都花得。

可是换了自己的父亲,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有时候,她偶尔也会怀疑,父亲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如果是,人的心怎么能偏成这样?

“吱呀”一声,之前关着的木门打开了。

露出其内黑着脸的赵氏:“吵吵啥?一天天的没个消停时候!吵死我了,你就高兴了是吧?“

“祖母,父亲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父亲这次伤的不轻,以李郎中的医术,可能治不了,还要快点借牛车,去镇上医馆治伤才行!”

叶蓁无视了赵氏的抱怨,一脸焦急的道。

赵氏目光闪烁了下,其实刚刚门外有动静时,她就醒了,凑在门边瞅了半天,隐约看到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儿子。

心里沉甸甸的,大儿子这才出事没多久,二儿子怎么也出事儿了?

而且这事儿一看就不小,流了这么多血,就算费力送到了镇子上,也不能确定到底能不能救回来?

如果救不回来,银子岂不是就白花了吗?

现在家里本就不富裕,银子如果全花干净了,以后再出点啥事可咋整?

正是因为这些顾虑,她和老伴儿才没有出面,而是在屋内低声商量了一会儿,做出了暂不露面的决定。

“你说得倒是轻巧,家里的银子前阵子就用完了,哪里还有银子去镇上治伤!”

赵氏绷着脸,没好气的道。

叶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祖母,我求您了,给父亲拿点银钱吧?不然父亲……他撑不了多久了啊!”

“说了没有银子,就是没有银子!”

赵氏硬着心肠一口回绝了孙女的请求。

眼中一闪,突然又说道:“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一阵子那钱管家走的时候,可是给了你父亲一个好东西。”

“那东西呢?给祖母看看,真要是个值钱的,祖母拿去卖了,你父亲治伤的钱不就有了吗?”

叶蓁脸上露出一丝茫然,抬头看着赵氏:“祖母,父亲之前不是说了吗?那东西第二日就还给钱家了,哪里还在我们手里?”

她说得当然是谎话,锦盒里的东西,当天晚上她就在空间中查看了,是一个至少有二两重的金镯子。

一两金子十两银,也就是说,那钱管家给父亲的东西,至少值二十两银子,甚至还不止。

因为大楚朝的市面上,除去流通最多的铜板价值比较稳定外,银价和金价的价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运气好了,二两金子换来二十二两,甚至更多的银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的银子,她当然不会傻傻的还回去,所以就和父亲对好了说辞,好不容易才说服了父亲,对祖母说了谎话。

当然,关于那个金镯子,她同样没和父亲说实话,把金镯子说成了银镯子,就这,父亲还心里不安呢。

假如她说了实话,父亲晚上就别想睡觉了,很可能第二天一大早,真会拿着东西还给钱家。

赵氏一脸狐疑的盯着孙女看了几眼:“真还回去了?”

“真的,祖母,父亲什么时候对您说过假话?”

叶蓁说完这句,抬头看了看天色,脸上又露出焦急之色:“祖母,我求您了,父亲的伤势耽误不得,你给父亲拿些银子吧?”

赵氏犹豫了几息,这到底是她的亲儿子,不管能不能治得好,一点银钱都不拿,她的良心也过不去。

想了想,没好气的道:“等着。”

转身关门进屋,没耽误多长时间,很快就又出屋,把手里的一串铜钱扔到叶蓁面前。

冷着脸道:“家里就只有这么多,再多没有了!”

叶蓁看着地上那可怜兮兮的几十枚铜钱,傻眼了。

她发现,她还是低估了祖父祖母的狠心程度。

就这么不到五十枚铜钱,想去镇上医馆看病?你怕是在做梦?

第七十三章 良心都被狗吃了!

原来父亲在您老的心中,就值不到五十枚铜板吗?

父亲,你这些年为叶家的辛劳都算什么?

叶蓁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眼眶里已经含了泪珠:“祖母,父亲他这次伤的不轻,就这几十枚铜板,实在是不够治病的啊。”

“祖母,父亲他也是您的儿子啊,我知道家里前一阵子,为了大伯父的事儿,花费了几十两银子。”

“可是这几十枚铜板,实在是不够啊,呜呜呜呜.....”

“啧啧啧,赵氏这也太偏心了吧,为了老大能花掉几十两银子,这老二受伤,却只拿了这么点钱?”

“说的是啊,老二那是多好的一人呐,这么些年,我就没见他干活偷懒过,这心都偏到咯吱窝了!”

“唉,我看老二这回悬了啊,没有银钱,能不能活下来真不好说啊。”

“是啊,刚刚我可是看到了,那血流的,呼啦啦的,就这么点钱,哪够付药钱啊?”

“这都是命啊,谁让老二有这么个偏心的母亲呢.......”

赵氏看了一眼大门外,议论的更加起劲儿的村民,心虚,烦躁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

让她满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又骂开了:“你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能有这些就不错了!你要不要?不要就滚!你父亲也真是的,上山砍个柴都能出事,真是蠢蛋一个!”

叶蓁垂下眼皮,掩盖了她眼中的冷意,您可真是有脸说!

父亲这么些年,一直辛辛苦苦的为这个家付出,叶家现在吃的粮食,一大部分可都是父亲辛苦劳作得来的。

结果就换来你这么一句埋怨?

呵,幸好她本来也没指望从祖母这里要到钱。

她会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让父亲认清祖母的面目,彻底对这些所谓的家人死心,一方面也是想让桃花村的村民,见识见识祖母的狠心程度。

让自己一家处于“弱势”地位,这样一来,如果叶家之后再发生点啥事,村名们想起今日赵氏的表现。

不说百分之百吧,至少绝大多数的人,不会站在她那边。

或许是因为叶蓁捂脸哭泣的模样太过可怜,听到动静,来到门口的王氏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

拨开村民,快步就走了进来。

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蓁丫头,别哭了,大娘看着心疼。”

“你别担心,大娘给你拿钱,不管如何,先把你父亲的命保住才是正事儿!”

一边说话,一边从袖口掏了掏,拿出几两碎银子,拉住叶蓁的胳膊,把银子放在她手心里。

“这怎么使得?”

叶蓁楞了下,其实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先在赵氏这里演场戏,而后去找王氏借钱的。

没办法,她手里虽然有钱,但并没有合适的理由和借口拿出来,目前还需遮掩一下。

只是没想到,刚刚的那一幕被王氏看到,竟不用她开口,钱就借来了。

说实话,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唉,欺骗这么善良的人,真的不是她的本意啊,她都是被逼的!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没有银子,你如何给你父亲治伤?好了,别再多说了,我估摸着你娘她们也快回来了。”

“你快些准备准备,厚实被子啥的,可都要准备好了,你父亲的伤势可不轻,一定要仔细照顾好了!”

王氏握着叶蓁的手,不放心的叮嘱着。

唉,真是苦了这娃了,这么些年连顿饱饭都没吃过,先如今父亲又出了这事儿,假如她父亲挺不过去,还不知道赵氏要怎么折腾这一家子人呢?

王氏想想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谢谢大娘,大娘放心,这些银子,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叶蓁双眼直视着王氏,认真保证道。

“好孩子,银子不急,把你父亲照顾好才是要紧的,快去吧。”

王氏摸了摸叶蓁的头,嘴上催促道。

两人这边温情感人,却刺痛了赵氏的眼,她翻了个白眼。

阴阳怪气的说道:“呦呵,你家里可真有钱呐,几两银子说拿就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蓁丫头是你女儿呢!”

“我呸!你个老东西,说得这是什么话?良心都被狗吃了!”

“老二这样好的儿子你不知道疼,就知道偏心你那不中用的大儿子,以后有你后悔的一天!”

王氏可不是好惹的,才不会惯着赵氏,立刻就怼了回去。

赵氏脸色涨的通红,指着王氏就骂开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是我家的事儿,你管个什么劲儿?”

“蓁丫头这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不关心,我关心一下还不行了?”

“哪里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当祖母的!”王氏说话的底气十足,一点也不怵赵氏。

哼,她又没做亏心事,行的正坐得直,不怕别人说!

“你.....你.....”赵氏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今日这事儿,说到底是她理亏。

屋内的叶方听到这里,连忙从屋内走出,一手搀着她,一手给她顺气,顺便把她往屋内的炕上扶,算是让她有了个台阶下。

王氏冷哼一声,眼尾都没扫赵氏一下,转身走了。

……………

“蓁丫头,蓁丫头,让开,都让开。”

叶蓁这边,她刚在屋里翻腾到,家里仅有的一床厚被子,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

精神一振,连忙把屋门打开,看着李伯背着郎中进了屋子。

“李郎中,我父亲这次受伤颇重,还要麻烦您了。”叶蓁一脸诚恳的道。

其实她心底还是有着隐隐的担心,骨折这伤或许放在现代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她心里还真没什么底。

李郎中从儿子身上下来,迈步走到叶正明身边,皱眉看了几眼,扭头吩咐道:“去拿剪刀来。”

“好!”

就见李郎中剪开叶父的裤腿,仔细查看了一番,眉毛皱的更紧了几分。

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银针,在叶正明腿上扎了几下,而后拿出一个小瓷瓶,把其中的药粉细细撒在伤口位置。

而后指着叶正明腿上的绳子,转身看着叶蓁问:“这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第七十四章 镇上医馆

“是的,我看父亲血流的太凶,担心....郎中,我是不是做错了?”叶蓁一脸忐忑的道。

“这办法虽未见过,但确实有效,但只能作为应急之策,不能绑得太久。”

“不然气血运行不畅,恐会引来别的病症,现在我已为他施过针,你可以解开了。”李郎中沉吟几息,缓缓说道。

叶蓁脸露钦佩之色,谁说古代郎中医术不行的?

只是看了几眼,就判断出这些,实在厉害。

并且,李郎中的医术也只是普通,平时治治普通病症还行,但是更高难度的,他就不行了。

就听李郎中又说道:“你父亲这次伤得不轻,我医术有限,只能为他先止住血,至于更多的,还需送到镇上医馆,仔细诊治才是。”

“李郎中放心,阿娘已经去借牛车,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李郎中的医术水平,叶蓁当然心里有数,应声说道。

她话音刚落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杏儿的呼喊声:“姐姐,姐姐,牛车借来了!”

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是满头大汗,从门外快步跑进来的叶铭。

“哥,你回来了?”叶蓁惊讶了下。

以往哥哥回来的时间,一般都是申时(下午三点)左右,现在还只是未时(一点多),难道哥哥感应到了什么?

“嗯,我在山上遇到了赵叔,他都和我说了。”叶铭点点头,视线一直没离开炕上的父亲。

确认父亲还活着,他扭头看向屋内的男人:“李伯伯,能帮我一把,一起把我父亲抬到牛车上去吗?”

“没问题!”李伯答应的爽快。

傍边的叶蓁也没闲着,一把抱起厚棉被,率先往外走去,和母亲一起,动作迅速的把被子在牛车上铺好。

看到父亲在牛车上被放好。

叶蓁扭头对身侧的男人说:“李伯伯,这次真的谢谢您了,等我父亲好些了,我们一定登门拜谢。”

“哎,不用不用,乡里乡亲的,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吧。”

李伯摆摆手,催促道。

哎呀,这蓁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文绉绉的,弄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叶蓁点点头,扭头冲坐在车前头的男人道:“张伯,麻烦您了!”

“哎,蓁丫头这话说得就外道了,你父亲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张伯可不能坐视不管。”

“都坐好了吗?坐好了咱就出发!”张兴安问道。

“好了,好了!”邢氏连忙应道。

为了让牛车能走的更快,车上除了叶正明,和年纪小身体弱,兼顾要照看父亲的弟弟外。

其他四人,都是走在牛车边,并没有坐上去。

听到应声,张兴安轻甩了下鞭子,吆喝了几声,牛车轱辘轱辘开始前行起来。

此时虽是中午,但阴历八月底的时节,天气已经变冷了不少,,呼呼的寒风一阵阵的吹来,让叶蓁忧心的目光,不时看向牛车上的父亲和弟弟。

她原本是不想带着弟弟的,但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很担心今晚他们一家,无法从镇上返回。

让弟弟一人在家她可不放心,就祖母那个样子,能想起来给弟弟饭吃吗?

没办法,只能让弟弟裹上了最厚实的衣裳,跟着一起了。

直到他们一家出发了,今日休息返家的大伯父,和中午在屋内睡午觉的大伯母,也没有出屋看一眼。

不止是他们两个,就连叶晗月和叶文昊也是同样,哦,对了,还有四叔。

叶家人就像是听不到,看不到一般,全都自带装聋作哑的本事,而这,也让叶蓁,更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

叶正明伤势不轻,赶车的张伯心里着急,也顾不得爱惜牛,鞭子挥舞的利索。

往常需要走两个时辰的路,这次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郎中,郎中.....”牛车还没驶到,赶车的张兴安就冲着前方医馆喊出声。

当年约四十多岁的郎中,从医馆中走出时,牛车刚好也在门口停下。

张兴安跳下牛车,和叶铭一起,把牛车上的叶正明,小心抬进了医馆。

“郎中,我这兄弟怎么样。”医馆中,张兴安看着正在号脉,满脸严肃的郎中,不安的搓了搓手,问道。

郎中眉头紧皱着,闻言先是瞧了瞧叶蓁等人的衣着,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时间耽搁的有些久,这条腿....”

“郎中,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父亲!”叶铭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道。

弟弟妹妹年纪还小,不能没有父亲!

不然没了父亲护着,他们一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尽力而为。”郎中叹息一声。

想了想,又道:“病人伤势不轻,等会儿我为他诊治过后,最好先留在医馆中养两天,只是.....”

只是你们有足够的银子吗?

他虽然同情伤者,可他是开医馆的,如果没钱,他最多不受诊费。

但药钱还是要收的,最多是少收点,保住成本就行,不收钱是不可能的。

可他看这一家子的穿着,实在不像有银子的人呐,伤者失血过多,这药钱可不会便宜了。

“郎中,您放心,我有银子!”

虽然郎中话没说完,但叶蓁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从袖口中掏出王氏给的几两碎银,摊在手心。

“那行,我这就为伤者诊治。”郎中心中松了口气,立刻说道。

...........

郎中治疗时,叶铭等人都被请出了后院,站在医馆前院,叶蓁有些郁闷的叹息一声,父亲的腿可一定要治好啊。

想到了什么,她扭头客气的对张兴安说:“这趟真是辛苦张伯了,我们几人这两日,要留在医馆中照料父亲,还要麻烦张伯回去后,告知我祖母一声。”

不管怎么说,赵氏是他们名义上的祖母,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表现的让人挑不出错。

“蓁丫头客气了,你放心,我回去后一定忘不了这事儿。”

“两日后你们要是回返,让二郎去我家里说一声就行!”张兴安笑的和气。

唉,真是作孽啊,多好的几个孩子,怎么就遇到了赵氏这样的偏心祖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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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开挂的时候到了

“那真是太谢谢张伯了......”目前来说,叶蓁也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就算厚着脸皮,也必须应下这事儿。

等叶蓁再次进到医馆的后院时,父亲的小腿已经被恢复原位,并且固定好了,只是人依旧没醒。

郎中放下擦手的棉布,看着进来的几人说道:“接骨还算成功,但因为时间耽搁的有些久,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瘸。”

“我一会儿开个方子,这两日一定要仔细照顾他,要注意的事情,我也会一并告诉你们,照顾好了,未尝没有恢复如初的可能。”

“谢谢郎中,谢谢郎中,您说,一定好好记着!”

邢氏脸色激动,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郎中很快开好了方子,叶蓁趁哥哥拿着方子,和妹妹一起去抓药交钱的时候。

飞快的从自己袖口,拿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

走到门外,眨巴着大眼瞧着郎中,看到郎中领会了她的意思,来到她面前。

叶蓁低声道:“这是我前一阵子在山上偶然得来的,郎中看看,能否加在药中,一起熬煮。”

说话间,她掀开了手帕,露出其内根须完好,散发着药香的人参。

院中的郎中有些诧异,双手小心接过手帕,仔细分辨了一番。

点点头道:“这支人参至少有五十年了,不错不错,如果加入药中一起熬煮,确实能让你父亲更快恢复。”

他沉吟了几息,又看着叶蓁说道:“这样一支人参,伤者不需要全部用完,切成片,每次放上几片就可以了。”

“最多不过用掉半支,不知.....剩下的可否卖给医馆?”

“放心,价钱不会让小娘子吃亏的,也可以换成药钱。”

“我可以调整下方子,换上更好的药材,这样一来,你父亲说不定能恢复的更快些。”

听到这里,叶蓁果断点头应了,这正是她拿出人参的目的,父亲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补补。

如果仅仅依靠她刚刚展示出的几两银子,她不相信郎中会开出多么名贵的药材。

古代的药材很少有种植的,多数都是采摘处理得来,普通人很少能承受的起。

看个病,花费上百文,乃至更多都是寻常。

她希望父亲能够得到最好的救治,能够恢复如初,这可不是节省的时候。

人参是她空间中种植的,她好不容易才挑出这样一支年份最低的出来。

剩下的那些,年份差不多都有将近百年了,拿出来还是有些显眼,她担心会引来麻烦。

郎中看到叶蓁同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快步回到屋中,飞快的又开好了一张方子。

递给叶蓁的同时说道:“按照这个方子,半根人参的银子,可以喝上半个月的药,之后,你父亲只需静养就行了。“

她接过药方,点点头,转身就准备往前院去,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替换下哥哥的药方。

“等等,我们一同去。”郎中迈步跟上,五十年的人参虽不罕见,但也不是那么常见的。

更何况这根人参的品相极好,或许是因为挖出没多久,保存的也好,药效一点也没损失,因此这颗人参还需他来处理才更妥当。

郎中眼角的余光,瞥了身侧的女娃一眼,心中暗暗感慨,这女娃的运气真是不错,五十年的人参可不是想遇就能遇得到的。

如果没有这根人参,就凭之前那几两银子,就算他按最便宜的药开方子,最多也就是能喝个几天的。

哪像现在,上等药材开的方子,能喝上半月之久,可以好好调理身体。

..............

抓好药,叶铭和店铺伙计去煎药,叶蓁则是回到了后院屋里,看到此刻坐在父亲身边,不停垂泪的邢氏。

心中一酸,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阿娘,您放心,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今日真是多亏了我的蓁儿,不然你父亲的性命说不定就....”

说到这里时,邢氏梗咽难言。

眼中露出的,是对赵氏的愤恨,娘怎么能这么狠心呐?

竟然就给了那么点钱,怎么够看病的?

难道叶家就只有大哥是她的儿子吗?

还有大嫂他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连头都没露一下,怎么,是怕他们会要钱吗?

这些事情,都是她之前推着牛车在门外等待时,听其他村民说的。

当时就让她的心凉了半截,如果不是听到王氏给女儿拿了几两银子,她...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叶蓁瞧着母亲的神色,再次安慰道:“阿娘,您不用担心,父亲的伤一定能治好的。”

说完看到邢氏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没有减轻,犹豫了几息,又道:“娘,您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其实....之前那钱管家送给父亲赔礼,并没有被父亲还回去。”

邢氏的精神立刻一振,反握住女儿的手,一脸希冀的道:“真的吗?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值多少银子?”

她不光是担心丈夫的身体问题,还担心王氏给的那几两银子,是否够药钱,够治伤?

如果不够,多出的药钱,她又要去哪里得来?

“是个银镯子,足有二两重,如果当了,少说也能得二两银子。”

叶蓁眼都不眨的撒谎道。

不是她想撒谎,实在是邢氏的性子,不是个能藏得住事儿的。

如果她说了实话,金镯子的事情,不小心被祖母大伯母他们知道,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

而她之所以会吐露一些实情,是因为不想让母亲太过担心,二两银子虽然不多,至少也能让母亲心安一些。

但是,她也不能让母亲心中的这口怨气散了,如果母亲表现的太过轻松,或许会让祖母瞧出些端倪。

那样说不定会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这其中的尺度把握,叶蓁也是思考了很久,才做下决定的。

“银镯子啊,真好,真好,你带在身上了吗?”

邢氏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心里虽没有完全放心,但也松了口气。

“娘放心,我一直随身带着呢,等会儿就去找当铺当了!”叶蓁点点头,回道。

第七十六章 她真不是馋!

“好好好,你父亲这伤想好,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呐,咱手里银子多些,总是踏实点儿。”

邢氏连连点头,脸上又露出一抹忧愁。

叶蓁从凳子上站起,说道:“我现在就去,一会儿就回来。”

“这....你一个人能行吗?不如等二郎熬好药,一起去?”邢氏不放心的问。

叶蓁点点头:“母亲放心,我一人就可以了,趁现在天还没黑,我快去快回。”

说完这句,不等邢氏再说什么,转身快步走出屋子。

开玩笑,她手里哪来的银镯子?

真让哥哥跟着,岂不是就露馅儿了?

哥哥那么聪明,万一再看出点什么,暴露她的空间怎么办?

对于自己的底牌,叶蓁从来都是最为看中的,因为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底气。

哪怕哥哥是她的亲人,能瞒着,也还是瞒着吧。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只有自己知道。

一旦其他人知道了,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

出了医馆,叶蓁抬头看了看天色,嗯,还好,此时天色还未黑,她速度快些,还能来得及。

想到这里,她迈步向前。

上次来镇上时,她仔细观察过镇上的铺子,心中有一个大概的印象,记得当铺就在医馆所在的这条街上。

因此,她很快就来到了当铺,走进去询问了一番,思考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当,就又出来了。

现在的金价低于她的心里价位,她没有选择当掉金镯子。

虽说当铺老板,是个外表看上去,还算忠厚老实的男人。

但人不可貌相,枣林镇上又只有这么一家当铺,她连个备选的店铺都没。

这种情况,实在是让叶蓁有些难受。

不管是卖东西还是买东西,不对比一下,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反正她空间里还有几十两银子,暂时应该是够花的,实在不够了......嗯,相信那时自己已经开始挣钱了。

叶蓁没有察觉的是,当铺老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冲着店铺里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吩咐道:“跟上她,看看这小娘子是哪家的?家里是什么情况。”

看着穿着也不怎么样,怎么会进门寻问金子的价钱?

除非…这人手上有金首饰,又或是其他值钱的东西。

叶蓁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假如她知道了,嗯,一定会为自己的谨慎点个赞,不管在哪里,多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

离开当铺后,叶蓁来到了卖包子的铺子口,买了几个素包子,正准备返回医馆,鼻尖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她吸了吸鼻子,好香啊,诱人垂涎的香气中,夹杂着葱花的清香和鸡汤的肉香,馋的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扭头向对面看去。

就见一个不大的摊位摆在路边,七八个人正坐在那里,吃着香喷喷的馄饨,吸溜,吸溜的。

这一幕看得叶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匆匆付了包子钱,转身就向对面走去。

售卖馄饨的,是一对老夫妻,年纪最少也有近六十了,或许是因为生意不错的缘故,脸上一直笑呵呵的。

瞧见摊位边的叶蓁,老妇人笑着招呼道:“小娘子要来一碗馄饨吗?肉馅的,吃着可香了呢。”

叶蓁悄悄咽下一口口水,摸了摸自己袖口,开口问:“多钱一碗?”

“不贵,不贵,只要五文钱。”老妇人笑着道。

五文钱还不贵?

五文钱可以买五个肉包子,十个素包子,十五个馒头了,这还不贵吗?

叶蓁犹豫了起来,现在父亲治伤需要花钱,按理来说,她是应该节省的。

可是,可是....鸡汤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啊啊啊啊啊!

父亲这会儿也不知道醒来了吗?

还是买一碗吧?万一父亲醒来的比较晚,医馆里又不提供饭食,饿坏了父亲怎么办?

他流了这么多血,需要吃点儿好的补补。

想到这里,她问道:“大娘,我父亲正在医馆治伤,我能把碗一并带回去吗?你放心,吃完了我会还回来的!”

“可以,可以,大娘信你。”老妇人笑呵呵的道。

接过叶蓁递过来的五文钱,妇人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

不多会儿功夫,一碗馄饨就做成了,叶蓁接过大木碗,克制住想要喝一口鸡汤的冲动。

向老妇人道过谢,转身小心往医馆走去。

五文钱一碗的价钱虽说贵了点,但这一大碗馄饨着实不少,泛着油花的鸡汤上,飘着青绿的葱花。

各个肚大饱满,馅料满满的馄饨漂浮在木碗中。

粗粗一数,足有三四十个之多,细细的鸡丝在鸡汤中若隐若现,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一路闻着香味返回医馆,着实让人有些难熬。

叶蓁进到后院屋子,刚把木碗在桌上放好,就听炕边邢氏激动的声音响起:“夫君,你醒了?呜呜呜.....”

叶蓁飞快的转身,快步走到炕边,就见母亲握着父亲的手,眼眶含泪。

语无伦次的说:“呜呜呜,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日是怎么熬的.....”

叶正明目光恍惚了一会儿,视线才慢慢恢复清晰,他眼珠左右看了看,脸上露出一抹困惑:“这是....哪?”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山上,然后,然后他发现了一只野兔,追逐中,没看清脚下,被树根绊了一下,就….就怎么了来着?

“父亲,这是镇上的医馆,李伯两人在山上发现了昏迷的你,把你送下了山。”

“母亲去借来了牛车,张伯送我们来的镇上。”叶蓁瞧见叶正明脸上的疑惑,解释道。

随着女儿的诉说,叶正明脑海中的记忆越加清晰了几分,好半晌过后。

他看着女儿问:“我娘...你祖母她知道这事儿吗?”

“怎么不知道?娘她实在是太狠心了,你伤势重,要来镇上治伤。”

“可是娘她...她竟然就给了几十文钱,呜呜呜,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虽说知道丈夫此刻刚清醒,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是邢氏实在是忍不住啊。

她之前一直都在想着这事儿,这会儿抢在女儿说话前,把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第七十七章 第一步

叶蓁轻皱了下眉,不等父亲接话,就转移了话题:“父亲,你之前流了好多血,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觉得饿吗?想吃东西吗?我刚刚上街,买了碗鸡汤馄饨回来,闻着可香了呢。”

父亲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情绪大起大落,对伤势恢复不利。

这话一出,叶正明的思绪果然被转移了一些,他终于感受到自己此刻疼痛难忍的腿。

伸手似是想摸一下,却被傍边的叶铭拦下:“父亲,郎中刚给固定好,您别乱动。”

叶蓁又一次问道:“父亲,您现在饿吗?要吃点馄饨吗?”

这句话,她是咽着口水说的,或许是因为房间不大的缘故,鸡汤的香味,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在这里蔓延开了。

叶正明被阻止了动作,精神有些恹恹的,耳中听着女儿的话,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娘她.....当真如此狠心吗?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难过,不死心的又问道:“你祖父呢?他知道我出事了吗?”

叶蓁心里叹息一声,算了算了,看这样子,再掩饰也无用了,点头回答道:“知道。”

叶正明期盼的看着女儿,看到她只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下来。

父亲知道,但却什么也没说吗?是这样的吗?

叶蓁冲着身侧的弟弟使了个眼色,不能放任父亲这样伤心下去,不然影响了身体恢复怎么办?

接收到姐姐的眼神,叶文俊扭头看着父亲,小小的脸上露出一抹孺慕之色:“父亲,你还有我们,你要乖乖养伤,三郎还等着父亲带我去镇上玩呢。“

叶正明闻言恢复了些精神,是啊,他不能有事,儿子和女儿还要依靠他呢。

想通了这些,他闻到了飘散在屋内的鸡汤香味,终于有了丝胃口,很快和妻儿分食完一碗馄饨。

叶蓁看了眼炕上已经睡着的父亲,手伸进袖口,摊开手掌对邢氏说:“娘,镯子我已经当掉了,这是得的银子。”

“好好好,当了就好。”邢氏瞧着女儿手心中的银子,连连点头。

犹豫了下,说道:“这些钱,你和铭儿一起保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你俩商量着来。”

她是个没本事的,所以这钱还是让伶俐的女儿保管吧。

“嗯,娘放心。”

...............

在镇上的日子过的很快,每日不用听祖母的骂声,叶蓁觉得自己耳根子都清静了不少。

父亲的伤势经过郎中的治疗,喝了两天的药汤,也稳定了不少,虽说依旧会疼痛,但已经不是疼的不能忍了。

第三日一早,叶铭醒来后,匆匆吃过昨晚留下的肉包子,就离开了小镇,前往桃花村去借牛车。

他出门的很早,天色还未大亮,这个时间点,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小镇的居民,起床的也没几个。

临近中午时分,医馆外传来轱辘轱辘的车轮滚动声,叶铭跳下牛车,快步和张兴安走了进来。

不多时,两人合力,把叶正明抬上了牛车。

因为回返时,不再赶时间,他们一家六口人,全部坐上了牛车,环环把叶正明围住,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

当牛车开始向前行驶时,叶杏看着渐渐远去的医馆,扭头冲叶蓁眨巴着眼睛:“姐,我们以后还能来镇上吗?”

这几日在镇上,除去父亲伤势不轻,让她有些担忧外,其他时候,她都是开心的。

不用边做活边挨骂,吃的也好,她别提多不舍了。

叶蓁看着妹妹,笑了笑:“嗯,以后会有机会的。”

赶车的张兴安犹豫了很久,突然扭头问道:“蓁丫头啊,我这还没来及问呢,你父亲他的伤咋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牛车上一下安静下来,表面上,叶铭,叶蓁连带着两小只,都是一脸忧虑。

就见叶蓁沉默了几息,回答道:“郎中说父亲伤势太重,这次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后续至少要好好养上半年才行。”

“而且,就算养好了,以后也不能再干重活了!”

“这...这可怎么是好呐。”

张兴安倒是没有怀疑,想到赵氏对蓁丫头一家刻薄的态度,他脸上露出一抹担忧。

叶蓁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却是有些愧疚,但没办法,她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不对。

尤其是这张伯,他可是自己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能不能成功分家,就看接下来的几天了。

就连母亲,她也没有全说实话,知道内情的,只有他们几个。

就在这种沉默到有点沉重的气氛中,牛车缓缓行驶到了叶家门前,直到这时,父亲也没有醒来。

因为伤势不轻,这两天,父亲清醒时,时常疼的忍受不了,所以叶蓁和郎中说了后,郎中在药材中加入了,有安眠作用的药材。

没什么副作用,就是喝完药后,会嗜睡一些,按照郎中的说法,多休息也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而这样的表现,看在张兴安眼中,无疑是伤势沉重的表现。

他停好牛车,和叶铭一起,小心把叶正明抬进屋子,也没有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坐在院中的李氏看到这一幕,瓜子也顾不得嗑了,惊讶的从凳子上站起,快步走到屋门边,瞅着此时依旧没醒来的叶正明。

满脸好奇的问:“哎呀,我就说呢,今日回来怎么没见你们,二哥这是咋的了?”

叶蓁闻言皱了下眉,怎么,父亲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祖父祖母竟一句也没提吗?

她沉默了几息,回答道:“父亲前日摔伤了腿,今日我们才从镇上医馆回来。”

“摔伤了腿?严不严重?这有啥后...咳咳,你父亲这伤能好吗?”李氏话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问道。

听到这问题,屋内众人的神情立刻低落下来,尤其是邢氏,更是忍不住抹起眼泪,呜呜的小声哭了起来。

李氏一看这样子,得,她也不用问了,这还有啥猜不到的?

她脸上露出一抹忧虑,天爷啊,这家里前阵子才刚折腾出去几十两银子,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

现在二哥又出了这事儿,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第七十八章 做你的春秋大梦!

叶蓁没有理会三婶,她走出屋子,看着此时安静得不像话的正屋,目光幽深,呵,这是准备装瞎到底了?

哼,那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念头转完,她迈步向前,向正屋方向走去:“祖母,我们回来了,祖母......”

正屋里,原本想要装作没听到的赵氏气急,她忽的一下从炕上起身,穿上鞋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黑着脸瞪着叶蓁:“你吵吵啥,一天天的也不让人有个消停的时候,既然回来了,那就赶紧叫你娘去做饭去!”

叶蓁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祖母,今日不是轮到大伯母做饭了吗?祖母,您就不问问父亲伤势如何了吗?”

不等赵氏说话,她眼眶瞬间泛红。

哽咽着说:“祖母,郎中说父亲这次伤势过重,至少需要养个半年才能下地走动。”

“以后也不能再做重活了,还有可能...可能伤好了也会瘸腿,祖母,难道您不去看看父亲吗?父亲他一直念着您呢。”

赵氏眼神闪烁了几下,竟然这么严重?这可怎么是好?

如果不能做活,以后家里岂不是要白养着二儿子一家闲人?

“咳咳,让你父亲好好养伤,我就不去看了!”赵氏咳嗽两声,板着脸说道。

就算她去看了又有什么用?伤又好不了?

叶蓁紧接着又说道:“祖母,这次去镇上看郎中,一共花费了三两五钱银子,还欠了郎中一两银子的药钱。”

“带回来的药只够吃三天的,郎中还说,这段时间,父亲需要吃些好的补养身体。”

“什么?还欠了一两银子?就是治个腿,咋就花了这么多?”

赵氏脸立刻拉的老长,满脸嫌弃的冲着叶蓁挥了挥手:“我不管,我不管,那钱是你们欠的!”

“和我没关系,还有那三两半银子,你们自己还!别想让我拿钱!”

她选择性的忽略了,孙女口中所说,儿子需要吃点好的补补这句话。

又不是啥金贵人家,不过就是流了点血,就想吃好的?

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

叶蓁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祖母,父亲吃药还要花不少银子呢,我们哪里有银子?”

“这还没分家呢,怎么就和祖母没关系了?祖母,您看是不是先把那一两银子的药钱给我?”

“父亲的药只够喝三天的,三日后,我要去镇上给父亲重新抓药,这钱还需给郎中结了的。”

赵氏灵光一闪,是啊,只要把二儿子一家分出去,这花掉的银子不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吗?

二儿子现在伤了腿,虽说不知是否如孙女说的那样,以后好了也会瘸腿,但是养伤确实要花费不少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还要喝这么长时间的药,这可都是要花银子的!

这么长时间干不了活,自己还要倒贴银钱,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想到这里,脸上的烦躁又增了一分,更没心思在这里和孙女纠缠。

只想赶紧回屋和老伴儿商量商量:“没钱!家里这阵子吃糠咽菜,连顿好的都吃不起,哪里还有银子?”

“你还不如把我嚼吧嚼吧吃了算了!我把你们养这么大有个屁用?”

“一个个只会敲我的骨头,吸我的血,没钱!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骂完也不给孙女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脚步急速的回了屋。

留下叶蓁一人,站在原地,看着赵氏的背影,唇角上勾,呵,看起来祖母似乎是明白过来了?

没事,就算这次赵氏做不下决定,她之后也会“帮”忙的。

在镇上的这两天,她想了很久,既然父亲主动提出分家,得不到结果,那么不如就让祖父祖母自己提出来!

大楚朝重视孝道,主动提出分家,就算有因由,可能也会被一些人视为不孝。

可如果这事儿是长辈提出来的呢?

岂不是就完全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了?

相反,他们作为因受伤,被狠心父母分出去的一家子,不管是在哪方面,都是惹人同情的。

................

正屋里,赵氏反手关上门,往里走的同时,嘴上不停的嘟囔着:“四两半银子啊,就这么花出去了?果然一家子都是讨债鬼!”

进到里屋时,她几步走到炕边,对着叶方就哭诉起来:“家里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一个个的就跟那吸血的蚂蟥似的,这是要吸干净我的血啊。”

叶家的房子隔音并不怎么好,赵氏刚刚和孙女的对话,叶方在屋内听的一清二楚。

但他关注的重点和老伴儿不同,是在儿子以后就算养好了伤,也干不了重活这一点上。

皱眉思索良久,他缓缓开口道:“明日一早,你带些鸡蛋,送去村正家。”

“什么?家里最近过得是啥日子你不知道啊,还送鸡蛋?”

“这些天我才攒了几个鸡蛋?我还准备拿去卖钱,换些盐回来呢!”

赵氏一听自己的鸡蛋有危险,立刻精神了,张嘴就反驳道。

“无知的妇人,前日的事情,大伙可都看着呢,要不是张兴安那孩子,用牛车送老二去镇上,老二连命都保不住!”

“你这是想让全村都笑话咱家不懂事儿吗?听我的,明日就过去。”

“嗯,这两次,可都是那孩子接送老二的,他肯定知道点儿啥,你好好打听打听。”

话说到最后,叶方终于暴露出他的目的,送鸡蛋是虚的,打听儿子真正的情况才是真的。

赵氏听完,犹豫了一阵,似是也明白了老伴儿的心思,点头应了。

............

叶家今日的晚饭,吃的格外沉闷,一方面是因为饭菜是大伯母做的,依旧不怎么好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叶正明的事情。

叶家现在都知道了他这两天的花费,心疼的,有小心思的不一而足。

饭吃的差不多时,叶蓁放下饭碗,抬头看着赵氏说:“祖母,父亲这次受伤很重,郎中说,需要吃些好的补补,从今日开始,我想每日顿两个鸡蛋给父亲吃。”

“你说啥?”

赵氏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指着她就骂开了:“做你的春秋大梦!不就是腿断了,流了点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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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我要做坏事

“家里现在都啥光景了,穷的铃铛响!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鸡蛋那可是我准备拿去卖钱贴补家用的,哪能让人吃了!”

“又不是啥金贵人儿,看病就花了这么老些银子,这笔钱还不知道怎么还呢!你这是想让全家都跟着他一人,勒紧裤腰带过活吗?”

赵氏话音刚落,同桌的马氏立刻就附和道:“蓁丫头啊,不是大伯母说你,你父亲之前去镇上看伤,可花了不少银钱呢。”

“这钱还不知道要怎么还呢,你要是懂事,就不应该再提这个。”

叶晗月这时也开口说:“哼,谁知道这钱是不是都是看病花的,一家子在镇上待了两天,买饭就要花不少银钱呢。”

这些天家里的饭菜连丁点油水都没,她和祖母说,想吃个炖鸡蛋,祖母都没同意。

因为父亲之前惹来的事情,她都好长时间没吃到镇上的肉包子和糕点了。

还有那美味的鸡丝馄饨,回想起那个味道,她很没骨气的咽了口口水。

凭啥叶蓁他们就能吃到镇上的吃食?

叶蓁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正准备开口反驳,却听隔壁桌的叶方,这时扭头冲赵氏发话:“去,给蓁丫头拿几个鸡蛋去,老二这次受伤不轻,是该吃点好的补补!”

赵氏呆愣了一瞬,拍着大腿就哭嚎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啊,那些鸡蛋,我这个当娘的都没舍得吃一口,凭啥给他吃?”

“不就是断个腿吗?谁叫他那么不小心呢?这伤还要养好些天呐。”

“他啥活也不能干,家里还要养着他吃,养着他喝,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叶蓁听着祖母唱戏似的语调,突然很想发笑,瞧瞧,这就是她所谓的祖母。

为大儿小儿花多少钱都舍得,可是对他们一家,哪怕只是花上一文钱,都要心痛哭嚎个半天。

叶方胸腔急速起伏了几下,扭头板着脸冲李氏吩咐道:“老三媳妇,你去,给蓁丫头拿十个鸡蛋!”

赵氏忽的从凳子上站起,一抹眼泪瞪眼道:“哪用得着十个鸡蛋?最多六个..不,五个!”

说着话,不等李氏起身,转身就去拿鸡蛋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伴儿这次是认真的,不容自己反驳撒泼,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去拿,好歹也能省几个鸡蛋。

桌边的叶蓁挑了挑眉,心中有些诧异,祖父这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吗?竟然会主动发话?

以往只要事情不闹到他面前,他都是懒得管的,这次是怎么了?

真的是因为心疼父亲吗?

“给,拿好了!哼,一个个的都是讨债鬼,就知道吸我的血,从我身上搜刮吃的,哎呦,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眼看赵氏捂着胸口,又有发作起来的趋势。

叶蓁等人连忙起身逃离了正屋。

因为叶正明现在下不了床,所以晚饭只有他们几个小的去吃,邢氏则是留在屋内,照顾丈夫。

饭是提前从灶房拿回屋的。

因为按照赵氏的意思,邢氏啥活都没干,晚上这顿饭可以省了,叶蓁当然不能同意,和哥哥一起把父母两人的饭都拿了回来。

回了屋子,进到内屋,叶蓁看到叶正明此时还醒着,连忙上前一步。

笑着说道:“父亲,我刚问祖母要了几个鸡蛋,等会儿就给父亲炖一个补补身体。”

叶正明回想起刚刚在屋内,隐约听到的,从正屋方向传来的话语,再看看女儿此刻满面的欢喜,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伸手抹了把脸,冲着四个孩子招了招手,握着女儿和儿子的手:“是父亲连累你们了。”

“父亲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本就应该相互扶持,相互照顾的!”

叶蓁眨了眨眼,一脸的理所当然。

傍边的叶杏点头赞同了姐姐的说法:“父亲,你要快点好起来哦,我和三郎还等着父亲带我们去镇上瞧热闹呢.......”

“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这么几天的经历,让叶正明又看透了,想通了很多,虽说因为今晚听到的话,他心里很不好受。

可是孩子们的话,对他来说,却是极大的安慰,让他的心,又向邢氏这边偏移了好几分。

................

“喔喔喔.....”响亮的鸡鸣声,唤醒了叶蓁的神智,她艰难的睁开有些困乏的眼皮。

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不出意外的看到邢氏已经从炕上起身,正在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在邢氏开门出屋后,也从炕上坐起,迷迷糊糊的穿起了衣服。

刚穿好衣服,走出门,就见叶铭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二房现在住的屋子,说是两间,其实可以归为一大间。

当年因为房子建到最后,银钱不太够了,所以两间屋子中间的这道墙就没有垒,当然,门也只有一个。

哥哥年纪越来越大后,父亲就动手自制了一面木墙,勉强隔出了一间小屋子,但因为门只有一个,所以进出还是只能通过大屋这边。

“这么做没问题吗?”门前,叶铭沉默了几息,开口问道。

叶蓁又打了个哈欠,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放心,只要我们动作快些,就算祖母发现也已经晚了.....“

叶铭看着妹妹欲言又止,父亲现在伤了腿,他们家少了个壮劳力,祖母本就对此不满。

他们现在不是应该小心着些,少惹祖母生气的吗?

可是看妹妹这样子,倒像是生怕祖母气的轻了?

瞧见哥哥的目光,叶蓁眼睛四下瞅了几眼,确认现在周围只有他们两人。

凑在叶铭身边低声道:“哥,你想分家吗?”

叶铭皱了下眉,似是想通了什么,脸上带着丝犹豫道:“想,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父亲伤了腿,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被分出去,缺吃少喝的,我们很难渡过这个冬天。”

叶蓁点点头,也是,正常人应该都会这么想,如果她没有空间,那么这个问题现在应该也是她要恐惧的事情。

但是她有空间,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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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你死的好惨呐

“哥,你相信我吗?”心中想着这些,叶蓁神色郑重的问。

叶铭迟疑了一息,回想起这段时间妹妹的表现,从她为自己争取到了郎中,到设计破了大伯母的谋算。

再到借机让母亲摆脱了沉重的劳作,一桩桩,一件件。

他点点头:“我信你。”

“那就听我的,放心,咱家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叶蓁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带着的,是满满的自信。

因为之后的行动还需要哥哥的帮助,所以她不得不透露出一些,反正哥哥是值得信赖的,做事也比较靠谱。

有他帮忙分担祖母的怒火,她应该不会被....打死吧?

两人趁着邢氏去后院的功夫,偷偷摸摸来到了鸡圈前。

看着里面吃东西,吃的欢实极了,完全不知道灾难将要降临的母鸡们,叶蓁贼贼的笑了。

她问祖母要几个鸡蛋,赵氏都心疼的不得了,这要是死了一只,赵氏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她就不信了,这样祖母还不想分家!

扭头看着叶铭,目光中明晃晃的透露出一个意思:哥,看你的了!

叶铭无奈的笑了笑,进了鸡圈,不一会功夫,就利索的抓住了一只母鸡。

因为担心母鸡的叫声,会引来其他人,他刀法利索的划过母鸡的脖颈,宰了它。

傍边的叶蓁适时的端着碗,凑在母鸡的脖子边,接着鲜血。

一边接,心中一边感慨,唉,她就是太善良了,还特意接了鸡血留给祖母。

这事儿如果换做李氏来做,保准连鸡毛都不会留下。

待母鸡挣扎的力道弱了,彻底死亡后,两人飞速的来到了灶房,叶蓁手脚麻利的烧上了水。

之后.....嗯,就是叶铭的表演时间了,烫鸡,拔毛,开膛破肚,收拾鸡杂,叶蓁全程都只能在一旁钦佩的看着。

没办法,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做过这事儿,自然只能哥哥上啦。

一只母鸡,很快就被叶铭收拾利索,被他重重一刀,一分为二,叶蓁拿起一半母鸡,放入已经盛满清水的陶罐中,放入灶火上炖了起来。

之后,她先是把另一半的母鸡用树叶包裹好,又拿起盛放着鸡油的小碗,一起拿回屋子小心藏好,这才专心的守起了陶罐。

鸡汤的香味渐渐浓郁起来,引来了干活的邢氏,她很快就弄清楚,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做了些什么。

脸上露出一抹忧虑,如果让赵氏知道了....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后果,邢氏打了个寒颤,这可怎么是好?

叶蓁一看邢氏这模样,就知道她在顾虑什么,连忙上前一步。

拉着她的手说道:“阿娘,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父亲这次受伤这么重,如果不吃些好的补补,以后万一落下毛病怎么办?”

“这鸡是给父亲炖的,我们一口都不会吃,相信祖母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父亲可是她亲儿子呢。”

好说歹说,终于安抚住了忧心忡忡的邢氏。

叶蓁抬头看了眼天色,估摸着祖母应该是快醒了,连忙把瓦罐中的鸡肉和鸡汤,挪腾到两个大木碗中。

和哥哥一起,飞速逃离了战场。

叶蓁估算的没错,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到灶房的人,不是赵氏,而是李氏。

此刻的她,脸上的神情是迷糊的,显然是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连衣服也穿的歪七扭八。

吸着鼻子梦游似的走进灶房后,她突然又吸了几下鼻子,闻到灶房里残留的鸡肉香味,突然一下就精神了过来。

走到忙活着做饭的邢氏身边,眼巴巴的看着她问:“二嫂,你这是做啥好吃的了?”

“我闻着怎么这么香呢?和鸡汤的香味一模一样!”

说完又忍不住吸了几下鼻子,唔,真的好香,引的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邢氏心里有些发虚,没敢对上李氏的目光,小声回道:“没啥,还是和往常一样。”

“咦,这不对啊,我这明明闻道了鸡汤的香味,怎么会和往常一样呢?”

李氏说话的同时,还在不停的吸着鼻腔,更加确定自己没闻错。

“就是和往常一样。”

李氏狐疑的目光在邢氏的脸上打了个转儿,磨叽了很久,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出灶房,路过二房门前时,她突然又吸了吸鼻子。

双眼“噌”一下就亮了,哼哼,还说没做什么,这不被她抓住了吧?

心里想着这些,她快走几步,来到了屋门前,正准备伸手拍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改拍为敲。

同时小声道:“蓁丫头?蓁丫头?你们做什么好吃的呢?让三婶也尝一口呗?”

屋内,被安排在门口放哨的叶杏,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蹬蹬蹬的就跑进了内屋:“姐,姐,不好了,被三婶发现了!”

叶蓁盛汤的动作一顿,扭头对叶铭道:“哥,你来,我出去一下。”

放下汤勺,转身很快就来到了大门前,“吱呀”一声,大门被从内打开。

门口的李氏看到叶蓁,连忙上前一步,笑嘻嘻的道:“蓁丫头,我这回可没闹呢,你们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咋闻到了鸡汤味呢?”

“就是炖的鸡汤。”

面对李氏,叶蓁觉得不需要掩饰,咳咳,没办法,三婶的鼻子太灵了,她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啊。

李氏双眼唰的一下更亮了,迈步就想进屋:“真是鸡汤啊,我就说嘛,啧啧,你们这是从哪整的鸡子?竟然舍得就这么炖了?”

叶蓁上前一步,阻住李氏的前路,淡淡的开口了:“杀了一只家里的母鸡。”

“哦,杀了一只家里的.....啊?什么?你们杀了家中的母鸡?”

被鸡汤香味,勾的魂不思蜀的李氏突然回神,震惊的反问。

“嗯。”叶蓁点头。

李氏哆嗦着手指头,指着侄女:“你们....你们这是不想活了吗?二哥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怎么能做这么作死的事儿呢?

你们难道就不怕被赶出家门吗?

她这么爱吃,贪吃,最多也只敢在平时吃饭时,多往嘴里塞些吃食,根本不敢动母鸡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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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谁偷了我的鸡?

家里养的这些母鸡,那是什么?

那是赵氏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的金豆豆啊,蓁丫头他们怎么敢?

叶蓁轻勾了下唇,脸上的表情转瞬就变的难过起来:“三婶你不知道,我父亲他前几日伤的有多重,流了多少血。”

“郎中特意叮嘱过,回家后,要做些好的补补身体,可是....”

说到这里,她难过的低下头:“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不吃点好的,父亲身体恢复的就慢呐。”

李氏点点头表示理解,昨日蓁丫头一家回来后,她立刻就出门打听了,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差不多也都知道了。

说句实话,她心里也心寒啊,娘这也太偏心了吧?

凭啥大哥出事,几十辆银子说拿就拿了,怎么轮到二哥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反倒抠唆起来了?

如果....当时发生这事儿,是她的丈夫,娘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越想就越是心寒。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杀鸡子啊,那可是你祖母的宝贝,她要真是恼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李氏现在也没了想占便宜的心思,转而为侄女忧心起来。

“鸡子杀都杀了,祖母到时就算发现,最多不过打骂我一顿。”

“为了父亲的身体,我能忍的,再说,父亲他也是祖母的儿子不是吗?”叶蓁回道。

“唉,唉,希望如此吧。”李氏连着叹了两声,转身走了。

.................

赵氏每日都会在早饭过后,进鸡圈转一圈,亲自收取母鸡下的鸡蛋,有时如果觉得鸡蛋不够数,还会摸摸鸡屁股。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了很多年,今日她一如往常,刚吃完早饭,就往鸡圈这边走来。

拎着竹篮,她动作麻利的收好了八个鸡蛋,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依旧板着张脸。

她只要一想到,这些鸡蛋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变成别人的,自己还一点好处都落不到,她就心痛的不行。

收好鸡蛋,她转身正准备离开鸡圈,目光扫过四周,脚下的步伐突然顿住。

咦,那只背部有几块白斑的母鸡呢?怎么不见了?

赵氏皱着眉头,又仔细确认了一遍,没错,那只母鸡就是不见了!

她彻底着急了起来,那可是只小母鸡,现在正是下蛋多的时候呢,这是去哪了?

想着这些,她拎着竹篮就出了鸡圈,把鸡蛋放回屋子后,在院子里四处找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发现。

“老二媳妇,老二媳妇,你人呢,快给我滚出来,快点!”

赵氏脸色黑的像乌云,张嘴就喊了起来。

正在后院收拾菜地的邢氏,闻声连忙小跑到前院:“娘,你叫我有啥事?“

赵氏鼻孔喷着气,指着她就骂了起来:“我有啥事儿?母鸡好好的怎么少了一只?说,那只鸡哪去了?”

邢氏心底发虚,低垂着头,小声道:“娘,这我不知道啊,我早上喂鸡的时候还没少呢。”

赵氏狐疑的目光盯着邢氏看了好一会儿,似是在分辨她有没有撒谎,好半晌过去,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挥挥手满脸嫌弃的道:“哼,谅你也没那个胆子,行了,去干活吧。”

“哎,娘,我这就去。”邢氏头依旧没抬起,转身走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把手放在她的胸口,就能发现,她的心跳的有多么快。

她没想到,自己按照女儿教的话说了,赵氏竟真的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更为女儿和儿子担心了。

赵氏小眼睛四下看了几眼,抄起傍边的一根竹条。

扭头就冲着三房住的屋子喊起来:“老三媳妇,老三媳妇,你给我出来!”

“哎,娘,你叫我有啥事啊。”屋内正准备在炕上躺会儿的李氏,听到喊声连忙走出屋子。

“我有啥事儿?你个丧了良心的王八羔子,你是馋死鬼托生的吗?我好好养的母鸡你都敢动?我打死你个坏心眼的!”

李氏刚出屋门,赵氏就仿若一阵风似的来到她面前,挥着手中的竹条就向她打去。

赵氏刚刚想了半天,认定这个家里,有胆子,嘴又馋,敢做这事儿的,除了李氏再没有别人了!

这一想通,那还有啥好犹豫的,今日如果不让李氏得到教训,回头她岂不是要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了?

就算她怀有身孕又咋样?

不打肚子不就行了,身上肉厚的地方可多着呢!

李氏被这突然的袭击给整蒙了,一边躲闪着。

一边叫嚷道:“啥?娘你可不能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啊,我哪有那个胆子动母鸡?”

“我就是嘴再馋,我也不敢杀鸡子啊,谁不知道你有多宝贝它们?”

“天爷啊,我太冤枉了啊,娘,你看着吧,这天马上就要下大雪了,我冤呐!”

赵氏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不是你,还能是谁?”

李氏转了转眼珠子,满脸委屈的道:“这我哪知道啊,我有孕后,越来越嗜睡,今日更是睡到辰时才醒,哪有时间去做这事儿?”

“娘,你这也太偏心了,家里少了母鸡,你不能只怀疑我啊?大嫂呢?你怎么不去问问她?说不定这事儿就是她做的呢!”

刚走出屋子的马氏,一听这话就急了:“你满嘴胡咧咧个啥?我怎么会去偷母鸡?”

快走几步,来到赵氏身边,恨恨的瞪着李氏:“娘,您别听她瞎说,我这好好的,干啥去偷母鸡?今日又没轮到我做饭,我怎么会起这么早?”

“娘,家里的孩子渐渐都大了,蓁丫头又是个有主意的,谁知道是不是她起了坏心思?”

马氏这招叫做祸水东引,和李氏刚刚做的没啥差别。

果不其然,赵氏听了,脸上立时升起一丝怀疑,对啊,她怎么把这死丫头给忘记了呢?

老二现在伤了腿,说不得这母鸡就是那丫头杀的,越想越觉得可能。

转身就冲着二房屋子喊道:“蓁丫头,蓁丫头,你给我出来!”

二房屋内,之前一直守在门口,通过门缝观察情况的叶蓁和哥哥对视一眼,一起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铭出门后,顺手还把屋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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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谁动了我的鸡?

家里养的这些母鸡,那是什么?

那是赵氏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的金豆豆啊,蓁丫头他们怎么敢?

叶蓁轻勾了下唇,脸上的表情转瞬就变的难过起来:“三婶你不知道,我父亲他前几日伤的有多重,流了多少血。”

“郎中特意叮嘱过,回家后,要做些好的补补身体,可是....”

说到这里,她难过的低下头:“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不吃点好的,父亲身体恢复的就慢呐。”

李氏点点头表示理解,昨日蓁丫头一家回来后,她立刻就出门打听了,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差不多也都知道了。

说句实话,她心里也心寒啊,娘这也太偏心了吧?

凭啥大哥出事,几十辆银子说拿就拿了,怎么轮到二哥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反倒抠唆起来了?

如果....当时发生这事儿,是她的丈夫,娘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她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越想就越是心寒。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杀鸡子啊,那可是你祖母的宝贝,她要真是恼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李氏现在也没了想占便宜的心思,转而为侄女忧心起来。

“鸡子杀都杀了,祖母到时就算发现,最多不过打骂我一顿。”

“为了父亲的身体,我能忍的,再说,父亲他也是祖母的儿子不是吗?”叶蓁回道。

“唉,唉,希望如此吧。”李氏连着叹了两声,转身走了。

.................

赵氏每日都会在早饭过后,进鸡圈转一圈,亲自收取母鸡下的鸡蛋,有时如果觉得鸡蛋不够数,还会摸摸鸡屁股。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了很多年,今日她一如往常,刚吃完早饭,就往鸡圈这边走来。

拎着竹篮,她动作麻利的收好了八个鸡蛋,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依旧板着张脸。

她只要一想到,这些鸡蛋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变成别人的,自己还一点好处都落不到,她就心痛的不行。

收好鸡蛋,她转身正准备离开鸡圈,目光扫过四周,脚下的步伐突然顿住。

咦,那只背部有几块白斑的母鸡呢?怎么不见了?

赵氏皱着眉头,又仔细确认了一遍,没错,那只母鸡就是不见了!

她彻底着急了起来,那可是只小母鸡,现在正是下蛋多的时候呢,这是去哪了?

想着这些,她拎着竹篮就出了鸡圈,把鸡蛋放回屋子后,在院子里四处找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发现。

“老二媳妇,老二媳妇,你人呢,快给我滚出来,快点!”

赵氏脸色黑的像乌云,张嘴就喊了起来。

正在后院收拾菜地的邢氏,闻声连忙小跑到前院:“娘,你叫我有啥事?“

赵氏鼻孔喷着气,指着她就骂了起来:“我有啥事儿?母鸡好好的怎么少了一只?说,那只鸡哪去了?”

邢氏心底发虚,低垂着头,小声道:“娘,这我不知道啊,我早上喂鸡的时候还没少呢。”

赵氏狐疑的目光盯着邢氏看了好一会儿,似是在分辨她有没有撒谎,好半晌过去,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挥挥手满脸嫌弃的道:“哼,谅你也没那个胆子,行了,去干活吧。”

“哎,娘,我这就去。”邢氏头依旧没抬起,转身走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把手放在她的胸口,就能发现,她的心跳的有多么快。

她没想到,自己按照女儿教的话说了,赵氏竟真的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更为女儿和儿子担心了。

赵氏小眼睛四下看了几眼,抄起傍边的一根竹条。

扭头就冲着三房住的屋子喊起来:“老三媳妇,老三媳妇,你给我出来!”

“哎,娘,你叫我有啥事啊。”屋内正准备在炕上躺会儿的李氏,听到喊声连忙走出屋子。

“我有啥事儿?你个丧了良心的王八羔子,你是馋死鬼托生的吗?我好好养的母鸡你都敢动?我打死你个坏心眼的!”

李氏刚出屋门,赵氏就仿若一阵风似的来到她面前,挥着手中的竹条就向她打去。

赵氏刚刚想了半天,认定这个家里,有胆子,嘴又馋,敢做这事儿的,除了李氏再没有别人了!

这一想通,那还有啥好犹豫的,今日如果不让李氏得到教训,回头她岂不是要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了?

就算她怀有身孕又咋样?

不打肚子不就行了,身上肉厚的地方可多着呢!

李氏被这突然的袭击给整蒙了,一边躲闪着。

一边叫嚷道:“啥?娘你可不能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啊,我哪有那个胆子动母鸡?”

“我就是嘴再馋,我也不敢杀鸡子啊,谁不知道你有多宝贝它们?”

“天爷啊,我太冤枉了啊,娘,你看着吧,这天马上就要下大雪了,我冤呐!”

赵氏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不是你,还能是谁?”

李氏转了转眼珠子,满脸委屈的道:“这我哪知道啊,我有孕后,越来越嗜睡,今日更是睡到辰时才醒,哪有时间去做这事儿?”

“娘,你这也太偏心了,家里少了母鸡,你不能只怀疑我啊?大嫂呢?你怎么不去问问她?说不定这事儿就是她做的呢!”

刚走出屋子的马氏,一听这话就急了:“你满嘴胡咧咧个啥?我怎么会去偷母鸡?”

快走几步,来到赵氏身边,恨恨的瞪着李氏:“娘,您别听她瞎说,我这好好的,干啥去偷母鸡?今日又没轮到我做饭,我怎么会起这么早?”

“娘,家里的孩子渐渐都大了,蓁丫头又是个有主意的,谁知道是不是她起了坏心思?”

马氏这招叫做祸水东引,和李氏刚刚做的没啥差别。

果不其然,赵氏听了,脸上立时升起一丝怀疑,对啊,她怎么把这死丫头给忘记了呢?

老二现在伤了腿,说不得这母鸡就是那丫头杀的,越想越觉得可能。

转身就冲着二房屋子喊道:“蓁丫头,蓁丫头,你给我出来!”

二房屋内,之前一直守在门口,通过门缝观察情况的叶蓁和哥哥对视一眼,一起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铭出门后,顺手还把屋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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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您千万小心些,可别闪了腰

这一举动,看在赵氏眼中就是欲盖弥彰,让她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

手中竹条指着叶蓁问:“家里那只母鸡,是不是你偷的?”

出乎马氏和李氏预料,叶蓁竟干脆的点点头:“祖母,那怎能叫偷呢?”

“我们是一家人,父亲现在伤了腿,家里拿不出银钱,给他买好东西补身体,所以我就杀了只鸡。”

赵氏被这番话气的,差点没晕过去,她抖着手,指着叶蓁:“好哇,好哇,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祖母,您要罚就罚我吧,母鸡是我杀的!”傍边的叶铭,这时突然上前一步,说道。

“罚?我打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平日里装的老实样子,没想到都是背地里使坏的!我打死你们!”

赵氏一口气呼出,呼呼的挥舞着手中的竹条,往两人身上打去。

一边打,一边骂:“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竟然还敢偷母鸡?那母鸡呢?被你们藏哪了?快说!”

叶蓁和叶铭两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身体的灵活程度自然不是赵氏能比的,轻易的就躲过了她手中的竹条。

叶蓁一边躲,一边回道:“那只母鸡已经进了父亲的肚子了,祖母啊,父亲他这次伤了身体,郎中说他身体亏空的厉害,要吃些好好的补补。”

“祖母,父亲他也是您的儿子呐,您就心疼心疼他吧?”

“父亲他现在无法下地走动,可这几天一直念叨着您呢,祖母,你啥时候去看看父亲啊?”

赵氏闻言,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心里有些发虚,眼看着大门外开始有村民,探头探脑的往里瞅。

扭头对马氏吩咐道:“老大媳妇,去,把门关上!”

马氏应了一声,抬脚就去了。

赵氏这才扭脸瞪着孙女骂道:“就算给你父亲补身体,也用不了一只母鸡!剩下的呢?你藏哪里了?”

“全部都炖了,父亲已经吃完了!”叶蓁镇定的回答道。

“你放屁!那么大一只母鸡,你父亲就算是有两个胃也塞不下去!”赵氏气的胸口又急速起伏了几下。

重又挥舞起手中的竹条,向着两人打去,边打边呵问道:“快说!剩下的母鸡被你藏哪里了?”

叶蓁一边身形灵活的躲着竹条,嘴上一边回道:“真的吃完了啊,祖母,您年纪大了,可千万小心着些。”

“万一不小心摔倒又或是闪着腰,那可就是孙女的不是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身子好着呢,不用你瞎.....哎呦!我的腰,我的腰哇....”

赵氏话说到一半,身体突然趔趄下,下一瞬,她的后腰部位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顿时也顾不得继续追打孙子孙女了,捂着腰就叫唤起来。

马氏连忙上前几步,伸手搀扶着赵氏:“娘,你疼得狠吗,要不要叫个郎中来瞧瞧?”

“叫啥叫?家里现在哪还有银子?”赵氏喘了几口气,感觉没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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