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是如何炼成的 - xp1024.com
《英雄是如何炼成的》


第一章 三字剑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阴冷,冷到刺骨,冰到人心。

从山上刮下来的鹅毛大雪,把那一间小木屋包成了一件小冰屋,屋里炕上,一个正浑身发抖的老人,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里,老人却满额头的汗珠。

一个哭红了眼眶的少年,正一次次呼唤着,但是这颤抖的老人,却并没有给予这少年任何回答,那一张格外苍老的脸,一直在煎熬着。

木屋的墙壁上,用黑灰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

吾有三杯浊酒。

一杯敬世俗。

一杯敬野火。

一杯敬这世间情爱的苦。

“酒酒”老人喃喃着,声音很是微弱。

少年慌乱的从床边拿起那一壶酒,那是一壶这老人平日里舍不得喝,只有过年才会小小饮上一杯的药酒,少年也不知这酒到底对老人,到底有着什么重要对于意义。他扶起瘦的如同枯木的老人,拧开酒壶,喂了老人几口酒。

这一次,老人不如往常那般吝啬,大喝几口,脸上才多了几分血色,他那满是老茧如同竹竿的手死死抓住少年,似是无法从嗓子再发出声音,他用沙哑的声带说道:“阿滨,这个冬天,我熬不过去了。”

少年不停抹着眼泪,他喃喃道:“师傅,你熬的过去,你身子骨还硬朗的很,我现在就山上去采药,我一定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老人听过后却紧紧抓住了少年的手,冲少年摇了摇头说道:“傻孩子,那大山上的药,又不是什么仙丹妙药,我活了八十七年,也该走到头了。”

少年深深低着头,已经泣不成声。

老人松开少年的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格外和蔼的说道:“想不到那个陪我来到这穷乡僻壤,见到一只老鼠都会吓的哭鼻子的孩子,已经长的这么大了,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我这辈子,做了一辈子的愧心事,但是唯独这一件,我这个双目昏黄的老东西,没有做错。”

少年抹了抹眼泪,努力做出一副让老人放心的模样,虽然他的脸上还有着那岁月还没来得及抹掉的稚嫩,不过他的眼神,却有着一种这个年龄段孩子没有的坚毅。

老人咳嗽着,声音也变的越加的微弱起来,他知道,他的时候或许到了。

“阿滨,这辈子我只放不下三件事,第一件是一个女人,第二件是一个男人,第三件是一把剑。我这老东西,除了苦日子什么都没有给你,到最后也没有什么都留下,只有这么一个烂摊子。”老人惋惜的说道,或是在这深山老林,支撑着他而活的,也唯有这三件未了的事儿。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师傅,那女人我替你去护,那男人我替你去寻,那一把剑我替你去挥。”

老人笑了,似是终于听到了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他的手慢慢垂落下去,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喃喃道:“但愿你能原谅我这个任性的老东西。”

他合上了眼,走的一脸淡然,身旁的少年却哭的撕心裂肺。

------

刚刚的一切,似只是一场噩梦。

温暖的阳光打在阿滨的脸上,他睁开眼,太阳初升,小兴安岭似是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天气。

他擦掉脸上未干的泪迹,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冰冷的夜,还有他最后不停喃喃的那一句话。

“师傅,那女人我替你去护,那男人我替你去寻,那一把剑我替你去挥。”

他心口的疼痛,无时无刻在告诉着他,这并不是一场梦。

房门打开,吹进一阵寒风。

“滨哥,陪我出去玩。”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跑到他床前拉着他喊道,在这个穿着绣花鞋的小女孩身后,还跟着一条体型巨大的熊獒。

阿滨看着孩子那天真无邪的脸,笑了,他就这样被这一只小手拉到屋外,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美到让人动容,就好似一个空灵的世界。

身穿小红袄的小女孩奔跑在雪地之中,留下一串脚印,那一只大熊獒紧随在她的身后,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门前,一个戴着头巾的女人正扫着雪,那是一张饱含岁月沧桑的脸,不过根据这个女人的五官,似是能够想象出这个女人年轻时有着一张绝美的容颜,但是再怎么美丽的容颜,终有一天会被这悄无声息的时间所磨灭,但是那容颜所留下的故事,却是永存的。

“白姨,我带小虎牙出去了。”阿滨冲着中年女人说道。

女人抬起头,冲阿滨慈祥的笑着,柔声叮嘱道:“早些回来,外边风雪大。”

阿滨点了点头,给予她一个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跟上那脚印,不忘冲那玩雪起劲的小女孩喊道:“小虎牙,跑快了滨哥就跟不上了。”

但是他越是呼喊,她总会如同银铃一般的笑着,跑的越来越远,很任性很任性的越跑越快

有那么一天是小兴安岭最温暖的天,也就是这么一天,他再也听不到那银铃一般的笑声。

----------

这又是一场梦吗?阿滨睁开眼,自己正在一辆飞速行驶的火车之中,一个女乘务员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因为这个男人闭着眼睛,却流出了眼泪,她有些好奇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的年轻人,到底做了一场什么样的梦。

阿滨见这个姿色不错的女乘务员盯着自己,他挤出那张阳光灿烂人畜无害的笑脸说道:“怎么了?”

她一时有些慌乱,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会突然醒了,脸有些微红的说道:“快要到站了。”

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把目光移向了车窗外,车窗外已经不是那一片荒凉跟渺无人烟,而变成了数不清的村落。

女乘务员走开,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但是显然这个土的掉渣的男人对她并不感冒,所以她没有再自讨没趣,只是琢磨着这是一个怎样的怪胎。

火车,开往那一座陌生的城,不过车窗倒映出他的脸,却是格外的平静。手机铃声从他的兜中传了出来,他摸出那按键的山寨手机,看着来电号码,表情凝重了那么几分,他接通电话。

“阿滨,你怎么就这样来了,我派人去接你不就好了?当年你师傅对我有恩,他现在走了这人情我没人还,只有还给你了。”电话对面,是一个很浑厚的声音,这浑厚的声音格外的热情跟豪爽。

“九爷,这就免了,我这一次是为了三字剑而来,这是我师傅临终的心愿。”阿滨很是客气的说道,似是有些不习惯这未曾见面的男人所给予他的热情。

对面听过三字剑这名字后,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之后男人才开口说道:“那么我们当面聊聊,我会派人去火车站接你,这一次你就不要推脱了,否则我心里真过不去。”

既然这个男人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阿滨要是在推脱,就有些不识趣了,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告诉了对面的男人到站的时间后,就挂掉了电话。

窗外的景色黯淡下来,终于可以看到那一座灯火阑珊的城市,火车中开始播报到站信息,他起身背上行李下了火车,没有再撞见那个乘务员,毕竟这温如水的生活之中,哪有那么多缘分,在下车之际给那绰号九爷的男人打了一通电话。

在了解了来接他之人的面貌姓名过后,他才走向大厅。

人来人往的大厅之中,别说找一个未曾见过的人,找一个熟人都是很困难的事情,阿滨顺着人流来到大厅出口,这时他才在出口的位置看到了九爷所描述的那么一个异类,一个痞子。

一个不顾禁止抽烟标志,在大厅门口柱子旁抽着烟的男人,阿滨走向他,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

那男人就好似受惊了的兔子一般,立马跳开,手放到腰间的位置,无比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么一个家伙。

阿滨一脸如同阳光般笑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上上下下的看着他,眼神很不是友善。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中。

这两个生于两个世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这样不算多么机缘巧合的相遇了。

第二章 般爷与阿滨

夜,总是会给人无数所放纵的理由,就好似是一个天然的屏障一般,让人脱掉所有的面具与伪装,然后堕落或许并不是人本该堕落,本该无可救药,也许仅仅是因为太过太过寂寞了。

五彩斑斓的灯光,震耳欲聋的dj声,尽情摇晃着身体的红男绿女们,这仅仅只是一种常态,谁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才把这病态演绎成这么一种常态。

在这家夜场的昏暗角落之中,一个长相邪气凌然的男人,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小精致的黑色匕首,正恶狠狠的盯着一个正被吓的浑身颤抖的汉子,这个男人眼神透着一股戾气,让这个纹龙画虎的家伙吓出了冷汗。

“般爷,我再也不敢了。”这个穿着紧身背心,露出两个刺满刺青粗壮胳膊的汉子小心翼翼的说道,声音很是颤抖,由此可见他到底是多么畏惧这个玩弄着匕首的家伙。

“你知道不知道,这是九爷的场子,敢在这里卖那玩意,打谁脸呢?”男人冷声说着,话刚说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手中的匕首猛的扎了下去,汉子立马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但是这凄凉的声音在嘈杂无比的环境下,是那么的那么的微弱。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死死按着这个汉子,任由这个汉子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这如同钳子一般的手。

匕首距离汉子的手掌只有一张纸的距离,虽然扎了一个空,却给予这汉子巨大心理的打击。

“以后还敢不敢了?”男人拔出这深深扎入桌子上的匕首。

“般爷,绝对不敢了。”这个怎么说也在这个社会上摸翻滚爬了十几年的汉子哭了。

“如果下次被我逮到,可就不会这么舒服了。”男人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不再去看这个哭的像是个娘们一般的家伙,直接转身走进洗手间。

一对正热吻的男女挡住了这个男人的去路,男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么一幕很是反感,因为他不相信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会孕育出什么爱情,但是这一对热吻的男女浑然不觉一般,男人清了清嗓子说道:“麻烦让一下。”可以听出,男人的声音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这如胶似漆的男女这才分开,但是等他们看到打扰他们情趣的家伙的面目后,一个个被吓的脸色苍白无比,男方连连点头哈腰的说道:“般爷,我们”这个年轻人很是清楚眼前这个身穿西装的家伙,在这一家酒吧有着怎样的地位。

男人跟本没有听接下来的奉承话,直接大步走进了洗手间,关上门,虽然仍然可以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但是比较起来,这里完全安静的就像是世外桃源。

李般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那一张一直阴沉着的脸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那一张紧绷的脸露出了笑容,亲切的喊道:“九爷,那个卖药的已经被我解决了。”

“确定他背后没有人撑腰?”对面是一个格外浑厚的声音,似是毫无感情,一点也没有因为李般若的汇报感到一丝喜悦。

“我查了,就是一个小地痞,没有什么后台。”李般若一只手娴熟的踏出一根软苏,然后点燃吸着。

“般若,以后这种事情,最好让别人动手,只有野狗也才会从垃圾堆里觅食,只有野人才会因为这种可有可无的小事打仗,我叮嘱你多少遍了。”对面浑厚的声音说着,似是训斥着。

“好了好了,九爷我知道了。”李般若不痛不痒的说道,似乎很不愿听这个男人唠叨。

当然对面的男人也知道这么一点,话锋一转说道:“十点整去锦华火车站给我去接一个人,不能怠慢。”说完,男人就这么挂掉了电话,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李般若看着挂断的手机,苦着脸,心中很是不爽,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在这么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去做这种小喽啰去做的勾当,他当然有几分不平衡。虽然自己也是从这么一步走过来了,也许是身处这个高度太久,连他都有了这种很是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但是既然是九爷的安排,即便是再怎么不合理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的去做。

离开洗手间,门口那一对男女已经不见,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见状走了上来,其中一个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的男人往李般若身边一靠说道:“般爷,人已经被我扔出去了,那小子都吓尿了。”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盯紧点,这风口浪尖,我可不喜欢流浪者出什么岔子。”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

“般爷又有什么大动作?”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动作你妹,不该问的别问。”李般若一脸黑线的说道,要他说去接人,李般若觉得怎么都说不出口。

男人苦着脸,不敢继续说下去,他是很清楚这李般若的火爆脾气。

李般若风风火火的离开酒吧,在酒吧门前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也许是因为在乌烟瘴气的酒吧里久了,这外面清凉的空气,反而给李般若一种很不是真实的感觉,转过头看向那流浪者酒吧的霓虹招牌,每每看到这个,都让李般若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但是看了看时间,已经来不及欣赏这个,李般若发动这辆新换的宝马525,风一般杀向锦华火车站。

半个来小时的路程,李般若仅仅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这厮开车不折不扣的是一个马路杀手,光是交的罚款都差不多能够付一辆车的首付了。

随随便便在路边停下车,离开车子,看时间还差十来分钟,李般若靠在车旁抽着烟,路人对这个虽然开车宝马的家伙似是很不屑,也许是因为李般若这完完全全江湖打扮的原因,黑色衬衫,黑色短裤,露出的两个小腿上刺满各种奇怪的图案,外加那似是刚刚从劳改出来的板寸头发,似是很衬他那张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物的脸面。

对于这些异样的目光,李般若很是不感冒,又或者这厮有着天然的免疫能力,李般若虽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优越感,但是他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些势利的人们以貌取人的样子,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人是生下来就有可就药的。

接连抽完两根烟,看时间差不多了,李般若走进火车站大厅,想着这个让他这个流浪者酒吧头号人物来接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在大厅找了处还算显眼的位置,无视那禁止抽烟的标志点燃一根烟,但是烟刚刚点燃,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打断了李般若的思绪。

因为常年在外过着刀尖一般的生活,李般若条件反射的摸向腰间,连续后退了好几步,但是等他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家伙后,才把手从腰间放下。

一个看起来二十二三的男人,衣着绿色运动服,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一张正笑的如同阳光般灿烂的脸面,就好似这周围的喧嚣黑暗都不过是一场儿戏罢了,这是让李般若很反感的表情,因为只有那些没有在这个社会上摸翻滚爬的孩子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你就是李般若对吧?我就是九爷让你接的人。”这个仍然笑着的男人开口说道,声音无比的温和。

李般若愣了愣,想不到九爷让他接的家伙,是这么一个人物,虽然他知道九爷做事往往是高深莫测,但是他怎么也揣摩不透这个一看简单明了的家伙,是让九爷特别接见的家伙,带着这种想法,李般若再次打量仔细起来。

一张看起来不算多么俊朗,但是格外阳光的脸,此刻仍然在不知死活的笑着,唯一的特别之处也许是他左眼下的一道深深刀疤,笑起来就跟一个褶皱似得,鬼知道这个人畜无害的家伙是怎么留下,身材要比他自己高上一点,一米七八左右,偏瘦,背着一个蓝色的旅游包,踏着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很正常,正常到诡异。

“九爷说一眼就可以认出你,果然他没有骗我。”他伸出手,说道:“我叫阿滨。”

李般若看着空中的那一只手,因为常年混迹江湖,他觉得跟这么一个家伙握手是一件无比无比幼稚的事情,但是想到九爷所说的那么一句不能怠慢,他还是握住了这只手。

在李般若的想象之中,这应该是一双没有遭遇过磨炼很是柔软的手,但是给李般若的感觉却是这一只手无比无比的粗糙,就好似那些磨砂纸一般的粗糙,布满了老茧,这让李般若又多了一丝疑惑。

带着这个让李般若布满疑惑的人上了车,阿滨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上,李般若这一次开车放缓了速度,因为可以利于他更加细微的观察这个男人。李般若自认为在这滚滚红尘之中摸翻滚爬这么多年,见了多少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对于自己阅人能力,李般若很是有自信,但是看着这个一直挂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笑容的家伙,李般若还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因为自始至终,这个阿滨就一直这副表情,没有发生一丁点的变化。

“看你不像是本地人。”李般若试探性的问道。

阿滨点了点头说道:“我来自东北。”

李般若听过后,脸上的深味更浓了,他揣摩着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外地人,到底跟九爷是什么样的关系,他跟了九爷这么多年,从未在九爷的嘴中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腿上是真刺上去的吗?”就在李般若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个阿滨终于开口,问了一个让李般若很有摸不清头脑的问题。

李般若点了点头,不知道这厮卖着什么药。

阿滨终于露出了第二个表情,一个就好似有些崇拜的表情,然后似是双眼发亮说道:“疼吗?”

“不疼。”李般若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有些受不了这厮那火热的眼神,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被当成异类的目光,但是还是有些受不了这火热的眼神。

“为什么要刺这些东西?”

面对阿滨继续穷追不舍的追问,李般若很冷漠的回答道:“没有为什么。”

他不喜欢跟这个很是自来熟的家伙探讨这么一个问题,不过接下来,阿滨问了一个让李般若恨不得跟这厮玩命的问题。

“纹着这些东西,你妈妈有没有打你?”

第三章 九爷

李般若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上一次还是他被十几号人手持*给团团围住,如果这厮不是九爷叮嘱过不能怠慢,他真有一种把这么一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脸,打的连他妈妈都不认识的冲动。

“我是孤儿,没有妈妈,所以我妈也不会打我!”李般若冲阿滨吼道。

“好巧,我也是。”阿滨笑着答道。

“真巧啊。”李般若一脸的黑线,此刻心中恨不得让这厮上天。

同样半个小时的路程,这一次李般若硬生生只用了十五分钟,也许是因为副驾驶上坐着一个比油门还要管用的家伙的原因,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如果让他继续再待上一个小时,可能他真会被这个如同十万个为什么一般的家伙给彻底逼疯。

终于到了这一片名为锦城华府的独立别墅群,门口站的笔直的保安扫了一眼车牌又看了眼李般若后,才升起了栏杆,听说这里的保安都是退役的侦察兵,李般若即便心中很是抓狂,也不敢在这里造次,毕竟住在这里的人物,个个都是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触及到的存在。

车子一直开到一栋五层别墅前,停车场上听着寥寥几辆车,一辆辆价格让人咋舌,一辆白色的奥迪r8,一辆黑色路虎揽胜,一辆红色的保时捷911,最里面还有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但是唯有一辆老红旗很有违和感的停在那里。

李般若把车停在了自己常停的位置,顿时他那辆小宝被衬托的很是寒酸,但是奇怪的是,本以为这个阿滨会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说个不停,反而是在进入这巨大的独立别墅群的时候,这厮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透过车窗去看外面的一分一毫,让这李般若心中又多了一丝的疑惑,但是李般若是一点也不打算解开关于这个阿滨的疑惑,他只想离这个奇葩的家伙越远越好。

领着阿滨进入这金碧辉煌一般的别墅,似是知道九爷的习惯,李般若直接领着阿滨进入了别墅后的巨大花园。

穿梭在这种满了各种奇珍异树的花园之中,终于到了一片草坪,草坪前是一个巨大的池塘,周围的灯火把这里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一身穿灰色西装男人的正站在池塘前,身材魁梧。

李般若看了眼阿滨,大步走向那让他无比敬畏的身影。

这是一个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五,身穿异常魁梧的男人,一张格外沧桑的脸,眼神格外的深邃,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异常的有气场,男人手中夹着一根跟他所处于的高度不太符合的香烟,十一块一盒的沂蒙山,一款大众烟,似乎这烟有些不衬他现在的身份跟高度。

“九爷,人给您带来了。”李般若走到这个伟岸的男人身后,一脸敬畏的小声说道。

被称为九爷的男人转过头,露出一张久违的笑脸,这个男人笑起来似乎有一丝特殊的魅力,他伸出那只大手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阿滨说道:“这么一路,辛苦了。”

阿滨仍然笑着,只不过在李般若的眼中,这个笑容似乎有了跟刚刚很细微很细微的变化,至于这细微的变化到底是什么,李般若还一时真说不清楚,可能是他的错觉吧,他只能这般安慰着自己。

阿滨握住了九爷的手,两只手就这样在空中定格许久许久。

“那么九爷你们聊,我就先走了。”李般若说着,借着回避准备开溜,他是一刻也不愿在阿滨身边继续逗留下去。

“般若,你无需回避,并没有你不该知道的东西。”九爷说道,直接封死了李般若刚刚还在做着的好梦。

“我知道了,九爷。”李般若苦着脸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有一股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九爷对着湖面,洒向一把鱼食,顿时本来无比平静的湖面躁动起来,他表情无比的平静,只是这般喃喃道:“人一代接着一代,走到这么一步,不容易。”

阿滨笑着站在他的身旁,表情并没有因为这么一个枭雄的感叹而发生什么变化,只是说道:“九爷,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三字剑,这是我师傅一个心愿,我希望能够了了他这段未完成的心愿。”

九爷看着不平静的湖面,微眯起眼来,说道:“我会派人去查,能够出十分力,我尽量出十分,但是至于能够查到什么地步,我不能给你一个保证。”

阿滨轻轻点了点头,一时那笑容渐渐落下,在一旁的李般若突然感觉那一张不笑的脸,看起来格外的陌生,他能够从那阿滨冷下来的脸上看到一丝让他很忌讳很忌讳的东西,这是常年在外独有出来的一种第六感。

但是片刻之后,阿滨如同孩子一般的笑了,在这天真无邪的笑容中,他说了第一句让李般若久久不能够释然的一句。

没有最纯粹的帮助。

九爷的表情凝固了,也许是从这张笑脸之中说出这么一句,是着实的让人感觉到无比的诡异,但是他仅仅是背着手,以一脸故作平静的模样说道:“既然你这般说,你就留在我手下做事罢,不需要多久,一直待到什么时候得到那三字剑,这条件如何?”

阿滨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似是喃喃的说道:“我师傅在世时,就一直念叨着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事,虽然见外了些,但是背负着人情这东西,我睡不踏实。”

九爷听过后大笑,无比的豪爽,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我明白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李般若听的云里雾里,他哪里知道这个阿滨的师傅是何许人也,但是就他知道那么一点,所谓的堂堂正正做人,在这个社会上,只不过是一句笑话,这早已经不是什么江湖了,没有侠义,只有利益。

“般若,就让他跟你在流浪者做事,我什么安排,我会通知你。”九爷说了一句对李般若来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话。

“九九爷,你确确定?”李般若说话都已经开始打哆嗦,此刻他有一种跳进火坑的感觉,想想自己要跟这阿滨共事,就有一种要他老命的感觉。

“怎么?”九爷看着额头上都冒出冷汗的李般若。

李般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此刻最让李般若抓狂的,是那个现在正笑的天真灿烂的家伙。

“就这么定了,阿滨你以后就跟着这位凶神恶煞小兄弟吧,但是如果他有做的什么不妥,随时告诉我。”九爷直接把阿滨推向李般若,然后摆了摆手,意识两人离开。

李般若站在原地,一脸的苦涩,心中似是有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仍然是强忍着泛滥的情绪,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九爷,是他最最崇拜的人,只能忍受着这一种把牙打碎往肚子里咽的感觉,领着阿滨风风火火的离开。

李般若走的很急,就好似有着一股甩掉那个家伙的妄想,但是尽管如此,背后那个家伙就如同鬼魂一般,紧紧跟随着他。

再次坐上那辆小宝,李般若没有着急发动车子,而是开始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笑的人畜无害的家伙说道:“你跟着我可以,但是约法三章。”

“哪三章?”阿滨天真的笑道。

“第一,不该问的别问。”

“第二,不该做的别做。”

“第三,一切都听我的。”

“不答应。”他仍然笑着,虽然这个笑容在李般若的眼中,是那一种不知死活。

李般若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所有的愤慨,两只手紧紧攥着方向盘,他知道他并不能拿这个九爷的贵宾怎么样,良久之后才慢慢消化下火气,用颤抖的手扭动钥匙,发动车子。

随着李般若与阿滨的离开,九爷孤身一人站在池塘旁,看着争抢着鱼食的鱼儿,表情有些复杂。

一个无比佝偻就像是一个小老头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九爷的身后,这个特别显老的男人吸着一根老烟枪,一个早已经被淘汰的玩意,却抽的津津有味。

“就这么答应这个陈天师的徒弟?”这个中年男人发出的声音很是沙哑,就好似卡着嗓子所发出的一般。

“当年我还未成名时,陈天师帮过我,算是把这个快要埋没的人情就这般还了吧。”九爷细细的说道,也许这个世界上不光光唯有这么一个欠旁人人情睡不踏实的家伙,但是这个人情一欠,就是十三年。

“这三字剑所牵扯的东西,很深,毕竟是两个家族的恩怨,你真的打算牵扯进来?”中年男人驼着背,敲打着烟枪。

“恭宽,利与弊,我还是能够看的清楚。”九爷背着手,虽然这般说着,但是为什么他会露出如此如此沉重的表情,可能是眼下这事儿太过棘手的原因。

这个驼背男人当然能够察觉出九爷的心意已决,也许是因为跟在这个男人背后太多年的原因,他似乎能够嗅到一丝常人所嗅不到的东西,他咳嗽了几声说道:“你确定你能够驾驭的了这个小子?”

九爷笑笑,想着自己什么心思还是逃不过自己这个老心腹的法眼,他说道:“虽然搞不好可能会扎到手,不过要是把玩得当的话,是一把不错的刀子,至少比李般若这小子好用的多,李般若太冲动了,注定成不了什么大器,这个世界用拳头说话的情况会越来越少,像是他这类只会敢打敢杀的莽夫,注定会被淘汰。”

“这小子又何尝不是一个莽夫?”驼背男人反问道。

“即便他是一个莽夫,但是他可是陈天师的徒弟!”九爷格外语重的说道。

第四章 流浪者

或许是那所谓的约法三章真起了作用,一路上阿滨果然没有多言,似是在琢磨着其他的事情,当然李般若对此没有一点的兴趣,如果没有九爷,估摸着他怎么都不会跟这种家伙有任何的交集。

宝马525停在了流浪者酒吧门口,此刻已经临近凌晨,但是仍然人声鼎沸,出口进进出出各种各样的人物,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夜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

对此李般若见怪不怪一般,因为在这夜场混迹这么多年,什么抽象的故事他都见过,或许对这一切,他早已经麻木了,对阿滨冷冷的说了声下车,就自顾自的走向了门口。

随着这厮的出现,本来还有些拥挤的门口瞬间让开了路来,一个个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点头哈腰的喊着一声般爷,或许这应该是李般若最神气的地方,但是李般若并没有露出不可一世的表情,其实从心底李般若还是清楚的很,这一声般爷,不是冲他李般若喊的,而是冲九爷的名号喊着,抛开九爷来说,他李般若顶多算是一个敢打敢杀的马仔罢了。

那两个西装革履的汉子正跟电线杆子一般笔直的站在门口,两人的身高都在一米八零往上,外加身材壮硕,在这么一群骨瘦如柴的人们中间,突显的很是鹤立鸡群。

仍然在大半夜戴着墨镜的汉子见李般若一脸黑线的出现,立马扔掉了烟头,眼睛灵光的很,倒是另外一个木讷的家伙正不以为然的抽着烟。

“老四,你tm就这么大烟瘾?里面出什么岔子你能担待的起?”李般若直接如同机关枪一般说着,那模样恨不得在这里生吞活剥了那个绰号老四的家伙。

这个傻乎乎的汉子立马扔掉的烟头,委屈巴巴的站着。

“老五,墨镜给我摘下来。”李般若再次对另外一个汉子吼道。

老五老老实实的摘下墨镜,本来这厮戴着模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就摘下墨镜的那一刻,是一双格外人畜无害的小眼睛,直接让整个人没了一丝的气场。

“般爷,你后面那位是?”老五苦着脸说道,他哪里知道李般若这又是抽了什么风。

“他叫阿滨,以后是我们同事了,你们俩去收拾个地儿给他住。”李般若没好气的说道,似乎把所有阿滨带来的火气都发泄在了可怜的老四跟老五身上,两人看李般若又要开口,连忙如同大赦一般,连滚带爬的跑了。

在酒吧门口发完火气,李般若才在不少人敬畏的眼神之中气冲冲的走进酒吧。

而阿滨,只是这般看着这么一幕,脸上仍然是那个似乎怎么都冲洗不掉的笑容,跟着李般若走进这热闹非凡的场子。

也许是因为李般若大发雷霆的原因,老四老五两兄弟一会就收拾好了地儿,一点都不敢马虎,李般若则眼不见心不烦的把阿滨塞给了两人,自己在楼下喝着闷酒。

跟着可怜的老四老五走上楼,酒吧只占用三个楼面,第四楼看起来像是员工宿舍,而阿滨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最里的一个房间。

打开有些老旧的房门,整个房间大约只有三十来平方米,一张小铁床,一个老衣柜,还有一张桌子,看样子老四老五两人只是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柜子上还有着不少灰尘。

老四老五两人虽然对阿滨的身份很是好奇,但是秉着不该问的不问的原则,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叮嘱道:“如果饿了去厨房要东西吃,想运动了走廊另一边的房间就是健身房,洗澡在健身房对面。”

阿滨笑着点了点头,伸出手说道:“我叫阿滨。”

老四老五虽然也是江湖中人,但是见到阿滨的笑容,总感觉格外的亲切,身着朴素的阿滨给他们的感觉似乎还不错,又戴上墨镜的老五伸出手说道:“看你年纪小,以后就叫我五哥吧,叫他四哥。”在提到老四的时候,老五特意做了一个嘴巴封死的动作,阿滨会意的点了点头。

老四也含笑跟阿滨握了握手,递给阿滨一根长白山烟,阿滨摇了摇头,老四见状也没有点燃,而是把烟夹在了耳边。

“对了,五哥,九爷安排让我到这里工作,不知道要做什么工作?”阿滨问道。

阿滨提到了九爷时,老四跟老五同时表情一变,那是一种因为崇拜过度而敬畏的表情,老五见阿滨是九爷亲自点的将,立马敞开心扉很是热心的说道:“这里叫流浪者酒吧,最大的股东是九爷,但是不光光这里是酒吧,这里还有着一个由九爷直接掌控的流浪者联盟,般爷就是联盟的管理,他负责从九爷哪里接受各种委托,然后发给联盟的人来做。”

“主要是什么样的委托?”阿滨继续问道。

老五说道:“有大有小,毕竟联盟鱼龙混杂,听般爷说有接近一百多号人,不过大多都不过是想着赚些外快的亡命之徒罢了。”

阿滨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表情仍然是那么的随和,但是似乎有着很细微很细微的皱着眉头的动作,当然这个很细微的动作粗大条的老四跟老五肯定察觉不到。

“那么我们先走了,要是再不下去,般爷又得大发雷霆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老五看了时间说着,似乎对那般爷是畏惧到了骨头里。

阿滨点了点头,老四跟老五就这样风风火火的离开,他们并没有问阿滨的身份问题,而阿滨也没有问为什么两人会对比他们小上一个年龄段的李般若言听计从。

从这个房间,似乎还能够依稀听到楼下那由疯狂所编凑的夜曲,但是阿滨的表情慢慢变的平静,不再那般笑着,但是那张脸因为没有了那笑容的遮掩,总给人一种很是违和的感觉,就好似他应该笑着一般。

他放下行李,简简单单的铺了铺床,打扫了一遍卫生后,屋中遗留的电子表正好凌晨一点,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打算睡去的意思,而是从行李中拿出一个本子,一支笔,随便翻了一页,在上面写上了寥寥流浪者联盟几字,然后画了一条横线,写下了九爷,然后又画了一条横线,写下了李般若,最后画了一条横线,写下了老四老五。

看着这么几个名字,他就这样沉思着,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着什么,只有他那微微的呼吸可以证明时间的流逝,最后他写下无比潦草的几个字,三字剑然后就合上了本子,放下了笔,伸了一个懒腰,走到这个房间仅有了一个小窗户前,透过窗户看着这么一座小城的夜景,似乎这是很容易让人沉醉的东西。

“师傅,你说我可以在这一座小城之中寻找到我一直寻找的东西,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终于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声音有些稍稍的冰凉。

没有回答,也注定没有回答。

良久之后,他才离开窗前,脱下运动服,*的上身上满是各种各样触目惊心的伤疤,有大有小,但是格外的密集,似乎占满了他皮肤的每个角落一般,很难想象在那个阳光无比的笑容之下,隐藏着如此如此之多的东西,他躺在了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迟迟不肯闭上眼,但是最终还是扛不住睡意,昏昏沉沉了过去。

似乎一切就像是一场昏昏沉沉的梦境。

黑暗张开巨大嘴,吞噬着人心,也许最可怕的不是这噩梦,而是这一场噩梦,永远都不会惊醒。

夕阳下,漫山野花开,他躺在草地之中,嗅着这不太惊艳的香气,一个扎着两个小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奔跑着,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熊獒,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他满足的笑着,似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此刻更让他满足时光了。

“滨哥,不要睡了,起来陪我玩。”长相精致的孩子晃醒已经睡着的阿滨,阿滨睁开眼,笑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虎牙的脑袋说道:“我们回家吧。”

小虎牙似乎很享受那只大手抚摸着她的脑袋,虽然这一只手粗糙了些,但是似乎格外格外的给她安全感,她拉扯着阿滨站起,吵着让阿滨背着她。

阿滨无奈的笑笑,只好背起这个不依不饶的小丫头,随着她的笑声,一口气从山的这头跑向那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那只巨大的熊獒只是撒欢一般跟在阿滨身后,是不是吠上几声,惹得小虎牙发出那如同银铃一般悦耳的笑声。

“滨哥,你要背着小虎牙这样一辈子,小虎牙长大要做你的新娘子。”小虎牙搂着这个看起来似乎有些单薄的男人,大大的水灵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露出甜甜的笑容。

“小虎牙长大了,滨哥就背不动了,小虎牙长大了,滨哥就老了。”阿滨笑道。

“小虎牙不嫌弃滨哥。”她的脸蛋微微红了起来,搂得更紧了。

“小虎牙,长大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更加帅气的男孩,遇到那个如同彩虹般绚烂的人,当遇见那个人时,你就会发现,滨哥不过只是浮云。”他不再奔跑,而是渐渐停下步子前行着。

“不嘛不嘛,我就要滨哥。”她抓着阿滨的头发,小拳头捶打着阿滨的后背,但是却是那么的不疼不痒,甚至让阿滨有些享受这种待遇。

夕阳,把两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长到似乎伸向了那永恒的深渊。

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第五章 规矩

阿滨揉了揉微微发红红的眼睛,起身穿上那身洗的快要泛白的绿色运动服,然后对着镜子洗漱一番,用冷水洗了好几把脸,才渐渐从那阴霾之中走出,然后就这样对着镜子挤出了那看似阳光灿烂的笑容,才离开。

一夜过后的流浪者酒吧一片狼藉,剩下的几个醉汉就像是被扫垃圾一般被扫出了流浪者,到处都是散乱的瓶瓶罐罐,其中掺杂着一些各种各样让人不堪入目的东西,或许这也是在这里保洁人员的工资一直不菲的原因。

“喂!那个叫阿滨的。”一个声音叫住了阿滨,阿滨转过头,不知为何穿上正装的李般若正瞧着他,尽管一身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名牌西装,但是仍然无法洗掉这个男人身上的匪气。

阿滨傻里傻气的指了指自己。

李般若每当看到阿滨这傻气的模样,就气不知道从那里涌出来,似乎对于这类什么都不知道仅仅只是傻笑的家伙,心底本来就有一丝看不惯,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跟我出去做事。”

阿滨点了点头,直接答应了下来。

留下老四跟老五两人压阵,李般若开着小宝领着阿滨匆匆离开,现在正好早高峰,一路上脾气暴躁的李般若没少打开车窗破口大骂,也许是碍于这厮实在太过痞气,没有人愿意跟这个亡命之徒计较。

“你能不能打?”李般若看了看阿滨的身板说道,这阿滨这偏瘦的模样,估摸着一拳头就能够撂倒,虽然这厮可能仅仅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但是至少他有那么五十步的资本。

阿滨点了点头。

“打没有打过架?”李般若调侃道。

阿滨再次点了点头。

李般若笑了,似乎从这个毫无杀气的家伙身上,看不到一丝一个爷们也该有的野性,他冷声说道:“杀没杀过人?”

阿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很是天真的看着李般若说道:“你杀过?”

李般若摸了摸下巴,一脸自豪的点了点头,谁也不知道这厮有没有吹牛扯皮的原因。

阿滨露出长大嘴的表情,似乎很是惊讶。

李般若很满意阿滨露出这种表情,老气横秋的说道:“少年,这社会可是复杂的很,不过好在你遇到我般爷,怎么做事,你睁大眼睛给小爷看着。”

阿滨一脸的敬畏,不过片刻之后说出那么一句让李般若几乎快要抓狂的话:“我师傅说过,话说多了,是煽自己的脸。”

“你师傅是谁,我要跟他单挑!”李般若猛的踩下刹车,面红耳赤的说道。

“他死了。”阿滨是说的那么那么的平静。

跟在后面的车按下了喇叭,李般若直接伸出去脑袋,对着后面那辆夏利破口大骂道:“再按老子让你按一辈子。”说完才猛的踩下油门驱车离开。

阿滨含笑看着这一切,说道:“般爷,我饿了。”

李般若欲要发作,但是想想似乎有什么不对,说道:“你叫我什么,再说一遍。”

“般爷。”

“要吃什么,我请客。”李般若心花怒放一般说道,想着这个说话根本不经过大脑的家伙,还终于tm开窍一次。

两人就这样在路边摊随随便便解决了生理问题,虽然看起来李般若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眠,但是仍然的生龙活虎,也许是这厮早已经习惯这种毫无规律的生活方式,吃过后李般若看了看这卡西欧手表的时间,立马拉上这阿滨这个拖油瓶,风风火火的离开。

一路把车开的飞快,一直杀到一片小巷前,李般若才停下车,点燃一根烟对阿滨冷冷说了句走,罕然的露出了正经表情。

刚刚经过的闹市跟眼前这如同贫民窟一般的小巷成了很鲜明很鲜明的对比,谁能够想象到这么一片繁华跟眼前这么一片落寞,仅仅相隔了那么一条街。

踏着黑色锃亮的皮鞋,李般若直接走到巷口的房间,狠狠一脚踹到那小木门上,直接给踹开这几乎只是摆设的木门,凶神恶煞的就冲了进去,而阿滨只是跟在李般若的身后,觉得这厮的作风很是彪悍。

“周肖虎,给老子出来!”李般若叫骂声打破了这一片小巷的平静,似乎这厮做什么事情,都得做的轰轰烈烈,生怕旁人不知道这厮是个社会人物。

没有回应。

李般若把这小小的屋子翻了一个遍,除了一堆破烂,似乎没有其他的东西,阿滨则是守在木门门口,打量着着小小的出租屋,地上还有几个小孩玩的玩具,但是被气冲冲的李般若踩了一个粉碎,阿滨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出话来。

正在此刻,一个光头男人刚刚走向着巷子,但是在看到那辆宝马525后,又看了眼守在门口的阿滨,立马转头就跑。

“他?”阿滨指了指那个背影。

李般若杀了出来,立马喊道:“还tm不跟我追!”李般若一边喊着,一边撒腿追了上去。

阿滨小跑跟在身后,他可以看出那个光头男人的步子有些蹒跚,似乎是腿上有伤,被如同疯狗一般的李般若追上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一会这个步履蹒跚的光头男人就被堵在了一个死胡同,累的气喘吁吁的李般若一脚把这个国字脸大叔踹到了角落,骂道:“你tm继续给老子跑!”

这个衣着破烂,脸上还有着不少淤青的大叔仅仅是蹲在角落,深深低着头,阿滨跟了上来,正巧可以看到这么一幕,这个男人身材其实看起来挺壮硕,但是不知道为何,面对李般若没有反抗,任由李般若拳打脚踢。

“周肖虎,如果是爷们抬起头给我说话。”李般若或许打累了,点燃一根烟说道。

这个男人抬起头,脸上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淤青跟伤痕,不光光是由刚刚李般若所拳打脚踢所留下的。

“般爷,钱我真没办法给你,我也没有。”男人那张沧桑的脸挤出那有些牵强的可怜表情,这似乎是这个男人最后仅有的一丝自尊,但是李般若似乎一点也对这个表情感冒,而是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吐了口口水说道:“你借我钱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个名为周肖虎的男人再次深深低下了头。

“阿滨,给我架住。”李般若呵斥道,已经从腰间摸出了那把匕首,眼中只有一股暴怒,没有一丝所谓的人性可言,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

阿滨没有动,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阿滨”李般若阴阳怪气的喊了一声。

阿滨这一次终于走向这个男人,慢慢锁住了这个男人的双臂,但是阿滨有些小小的惊讶,这个男人的身材很厚实,似乎是练家子才会有身材,不过这个男人并没有反抗。

李般若拿着匕首,一步步走向周肖虎,嘴里念叨道:“为什么要逼我这么做,说吧,那一根手指头不想要了?”

光头男人仅仅是深深低着头,面如死灰一般。

李般若似乎没有迟疑,直接对周肖虎的手划了过去。

但是这锋利无比的匕首却并没有碰到周肖虎的手指,周肖虎就这样瘫坐到了地上,李般若死死睁大了眼,看着阿滨就这样准确无误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似乎从这个家伙身上,出现了源源不断般的力量,任由李般若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阿滨的手。

“把手放开。”李般若警告道。

阿滨放开李般若的手,正用力的李般若差点摔到地上,幸亏碰到了身后的墙壁,才让李般若稳住身子,李般若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疯了?”

“我们总得问出一个原因再下手吧?”阿滨歉意的笑道,但是就刚刚那闪电一般的出手,倒是让李般若有几丝忌讳,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到阿滨的动作,自己的手腕就被拧住了。

“先要他一根手指再问也不迟,他不需要任何怜悯,这不过是他所作所为的代价罢了。”李般若咬牙切齿的说道,有些后悔带阿滨这家伙出来,本来他打算给这厮来一个下马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社会,但是料不到发生这么一茬。

阿滨摇了摇头说道:“手指掉了,可就再也长不出来了。”说完,不管李般若的表情到底多么的精彩,他搀扶起这个男人,让这个双目无神的男人依靠着墙,阿滨问道:“钱去那了?”

男人看着刚刚仗义出手的阿滨,双眼慢慢恢复了一丝神色,他使劲揉搓着眼,就好似回到了现实一般,他有气无力的说道:“都没了。”

“什么!!!你再给老子说一遍,那可是五万。”李般若又急了,欲要再出手,但是看阿滨极力护着这个男人,李般若只好作罢,他不相信这个光头男人会是什么好人,这种借高利贷的老赖他见过太多,因为见了太多,所以他才会如此如此的厌恶,在他眼中,这些人别说算不算男人,连人都算不上,抛妻弃子,留下一个烂摊子就拍拍屁股走人,这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出来的勾当。

“我女儿病了,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光头男人揉搓着泛红的眼,慢慢靠着墙蹲下,这个长相孔武有力或许曾经也支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就这样哭了。

第六章 豆腐心

李般若皱着眉头,把烟头都几乎咬断,他不耐烦的说道:“周肖虎,你是从哪来学的编故事?这故事太老套了,给我换上一个。”

周肖虎沉着脸,一言不发。

“以前留着头发还有点人样,咋剃了个大光头后,就不办人事起来,你欠旁人的钱赖不赖我不管,但是你欠九爷的钱,连本带利,少一分都不成,这是规矩,懂不懂?”李般若直接给了周肖虎一巴掌,就这样甩在这个大老爷们脸上。

阿滨眼皮跳了跳,他可以看到周肖虎那巨大的拳头已经握紧,但是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就这样在忍耐着,似乎这也是这个男人的规矩。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们去医院。”周肖虎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开口说道。

“好,但是如果你小子敢糊弄我,这一次可不是少一只手指头的问题,阿滨你要是再敢拦着,别怪我不讲情面。”李般若冷冷的抛下了这么一句,就大步走向车子。

阿滨伸出手,男人凝视着阿滨的后,又看了看阿滨那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似是突然被触动到了什么,这个警戒心极其强的男人就这样握住了阿滨的手慢慢站直。

“谢谢。”他说了那么一声。

“对你来说收拾李般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动手?”阿滨终于问道,似乎这是一个让他很疑惑的问题,哪怕是李般若在去掉周肖虎的手指的时候,周肖虎都没有动。

周肖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没有人帮我,甚至有不少人对我落井下石,但是唯有这个家伙,直接甩给了我五万,我怎么能够对他动手。”

阿滨有些惊讶,似乎想不到如同恶狗的李般若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再次看向气冲冲走开的李般若,总觉得这么一个痞子在他心中的形象微妙起来,似乎不能够不是如同他自己所表现的无药可救。

“喂,还走不走?”李般若转过头,嚷嚷着。

阿滨快步追了上去,李般若在他的心中,慢慢变的不算多么的面目可憎起来,也许现实就是这样,老好人做一件坏事很变的很坏很坏,而坏人做一件好事,会突显的很好很好。

虽然这注定很不公平,但生活着天枰就是这般。

在周肖虎的指路下,不一会就到了中心医院,阿滨一点也不怀疑周肖虎所说的真实性,虽然不说人不可貌相不假,但是像是周肖虎那张正直的面孔,怎么说也让阿滨想象不到会是那种作奸犯科之人。

血液科。

周肖虎刚刚走出电梯,还没有进入病房,一个短发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就拦住了周肖虎说道:“周先生,你女儿病的这么严重,你怎么天天不见人影?难道你对她一点都不关心吗?”

周肖虎露出一个很是苦涩的表情,动了动那干裂的嘴唇说道:“王医生,亦儿她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你已经不能再拖了,越往后,几率就会越低。”这个女人扶了扶黑框眼镜说着,不忘打量着周肖虎所带来的两人,一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还有一个彻头彻尾的痞子,她一时想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

“王医生,我尽量筹钱,快了快”周肖虎不停喃喃着,似乎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底气。

“三天,也只有三天。”女人说道,然后就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周肖虎站在原地良久,连最闹腾的李般若都没有打扰周肖虎,而是靠在走廊点燃一根烟,根本没有理会那禁止抽烟的标语,一个路过的小护士欲要劝阻什么,却被李般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吓的花容失色的快步跑开。

“多久的事了?”李般若使劲搓了搓他那扎手的板寸说着,似乎见到这么一出,连香烟都变的索然无味起来。

“三个月。”周肖虎说着,然后打开监护室的门,虽然一般不允许外人进入,但是有着李般若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存在,三个大老爷们挤进病房。

病床上,睡着一个孩子,巨大的病床把这个孩子衬托的无比的渺小,虽然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头发,但是从一张小小精致的脸还能够辨认出是一个女孩,如果留起长长的头发,估摸着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灵,但是此刻,唯有这么一个无比憔悴骨瘦如柴一般的孩子。

“她叫周亦儿,七岁,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周肖虎用无比无比颤抖的声音说着,这原本该是一个该像是一只鸟儿一般在外面自由飞翔的孩子,但是已经在这里被折磨了三个月之久。

李般若紧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习惯性的再次叼起一根烟,或许唯有嘴里叼着一点东西,才能够让他平静几分。

阿滨不再那么阳光灿烂的笑容,而是露出一个格外格外心疼的表情,似乎还有几分不知所措在其中,似是他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那似曾相识的东西,他不愿去回想那个过去。

虽然三人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女孩还是睁开眼了,等她看到周肖虎后,露出了那个让人几乎快要融化的笑容,似乎在笑着她爸爸跟她相同的大光头。

“亦儿,有没有好好吃饭?”这个不苟言语,似乎总是把所有的东西深深藏着的男人笑了,但是那个笑容是那么那么的牵强。

女孩很懂事很懂事的点了点头,用无比微弱无比微弱的声音说道:“爸爸,你又摔倒了?”

周肖虎摸了摸脸色的淤青,笑道:“爸爸太不小心了。”

她努力笑了笑,伸出苍白的小手说道:“我梦见我妈妈了,可是还没有等我对她说些什么,她就这么走了。”

周肖虎浑身颤抖着,伸出那一只大手,慢慢握住了她小小的手说道:“等你出院了,我们一起去见妈妈好不好?”

她使劲点了点头,但是动作却是那么那么的微弱。

周肖虎似乎看出了她的疲惫,小声叮嘱道:“睡吧,要是疼了,就叫王姨。”

“爸爸,你不要走好不好?”她小声嘀咕着,懂事的让人心疼,在这个苍白的病房住了三个月,除了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曾乌黑亮丽的头发散落,她甚至没有提过任何的要求,甚至都没有要一个布娃娃,但是这一次,她任性的说着,也许她也意识到了什么。

周肖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之中,隐藏着太多太多东西。为了能够让她住在这个监护室,他每天不知道打多少场黑拳,不知道多少日夜没有闭上眼,但是他还是支付不了这高昂的一切。

“亦儿,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爸爸就会过来,再也不会离开了。”周肖虎尽量温声说着。

“拉钩。”她喜出望外的说着。

两个手指钩在了一起,似乎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实最坚实的羁绊,但是此刻却变的那么那么的脆弱。

周肖虎双眼泛红的离开监护室,李般若也跟在其后,也许是他觉得这气氛,实在太过太过压抑了,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而阿滨,只是对着那张本来水灵灵的小脸,做出了一个鬼脸,把她逗乐了,但是她的笑声很微弱很微弱。

阿滨挤出那么一张阳光般的笑脸,冲她使劲挥了挥手,然后离开,面对这或许是第一个来看她的人,她也笑着动了动那只苍白的小手。

离开监护室,李般若才再次点燃那么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开口说道,这一次他没有提那没还的高利贷,而是说了另外一句:“还需要多少钱?”

“二十万。”周肖虎吐出这么几个字,眼神之中充满了无望。

李般若微眯起眼来,看了看身后的阿滨,苦笑道:“你打算怎么做。”

周肖虎一筹莫展的摇了摇头。

李般若深深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就这样吧,你之前欠的钱,就这样缓缓吧,但是一定得还,这是规矩。”

“谢谢你了,般爷。”周肖虎靠在监护室外的墙,慢慢蹲下,声音很是颤抖。

“还瞅什么,我们走。”李般若罕然的妥协后,对傻乎乎站在那里的阿滨训斥了一句,摇摇晃晃的离开。

阿滨看着面如死灰一般的周肖虎,那一张憔悴到不能再憔悴的脸,眼中那密密麻麻的血丝,他只是喃喃的说道:“如果继续打下去,你可能会死的。”

周肖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说着,这个男人颤抖起来,深深低下他的头颅,但是似乎这已经无法为他换来些什么,这是一个男人最后的苟延残喘。

阿滨一脸的复杂,李般若却叫住了他:“还等什么,走。”

阿滨点了点头,跟上了李般若,本以外李般若会露出那咒骂的表情,但是罕然这厮的表情很是正经,也不再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一直到发动车子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直到连开出两条街,李般若在红绿灯口点燃一根烟,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白血病真的会死人?”

阿滨点了点头,这还是他一次见到李般若露出这侠骨柔情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之中,似乎这个没心没肺的痞子,除了自己的利益,不会关心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也许就在这么一刻,阿滨突然有些想明白老四跟老五为什么会忠心耿耿的跟在这厮身后了。

李般若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似是在心中天人交战着,也许对他来说,能够给予周肖虎这五万元的贷款,已经仁至义尽了。在他所认为的社会之中,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给予他任何恩惠,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所争取来的,所以他也不会给予任何人恩惠。

“以钱赌命,当然值得一搏。”阿滨似是看透了李般若的天人交战,说道。

绿灯亮起,李般若丝毫没有发动车子,后面的车子已经开始按起喇叭。

“ctm,净给老子生事非!”李般若破口大骂一句,猛的甩出去方向盘,轮胎发出那摩擦的声音,冒出浓烟,宝马就这样掉头奔向了医院。

第七章 搏

监护室门外,一个双眼布满了绝望了的男人。

“周先生,这是我们整个血液科凑出来的,虽然不多,但是也是心意。”那个有些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医生递向周肖虎一个信封。

周肖虎的瞳孔有些颤抖,就一个对于男人来说的尊严来说,他这一生几乎没有接受过任何施舍,即便是生在那么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十四五岁一无所有的踏上这么一个社会,穷到没有钱为他的亡妻办一场体面的葬礼,至今还拖欠着周亦儿校车的车费,尽管生活把他压榨的几乎滴不出一丝水来,但是他没有放弃过,所为的,不过是那一张能够救赎他残缺灵魂的笑脸。

“拿着吧。”王医生说着,她虽然很同情周肖虎的遭遇,但是在这个充满了人性的血液科,她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悲惨的故事,甚至连曾满腔热血的她,都变的有几分麻木起来。但是再怎么麻木,也无法对那个格外坚强的孩子,这个无比伟大的父亲,做到视而不见。

周肖虎接过了信封,似乎这个信封有些无比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感觉到无法承受这些。

这个脱掉那一身白大褂或许还算的上风韵犹存的女人,望着周肖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已经三十岁了,至今仍然单身,没有任何原因。或许对于大多人来说她是无比幸运的,有着不错的家庭,从小没有忍受过任何疾苦,虽然选择了一条强烈遭受父母的反对的路,但是至少她还是踉踉跄跄的走了。在这个名叫血液科的地方,一待就是十年,虽然自己的最美年华就这样过去了,她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后悔,对于每一个与死亡做着决断的人,她问心无愧了。

“如果一个人早生三十年,在七十年代得了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对不起,绝症,无论你那会做什么,活不了三个月,但是现在如果你得了相同的病,你要放弃医生都会告诉你可以治好不要放弃。这么几十年就是通过科学让它由一种绝症变成可以治愈的癌症。这过程中又有多少像你的女儿这样的的人用生命换来的?也许过了三十年,all也会变成这样,我们都希望是变革后的受益者,但是谁去做变革中的牺牲者?”她感叹的说道,她并没有给予周肖虎任何多余的希望,只是陈述了事实,对于一个满心希望的人突然面对让人窒息的绝望,这冲击太大。

对于每个白血病患者,即便是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又能怎样,失败了就是百分之一百,在你身上偏偏是那001,你愿意接受吗?

周肖虎很无力的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这几乎压抑到了极点的对话,周肖虎转过头,向那个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他一生都很难很难割舍的画面。

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风风火火的李般若,身后跟着那个抱着一个大熊的阿滨。

李般若走到周肖虎身前,看着这个被生活压垮的男人,把黑色的塑料袋直接甩到了周肖虎的怀中,气喘吁吁的说道:“二十万。”

周肖虎愣住了,打开塑料袋,是钱,那触目惊心的红,但是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虽然对他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是他只是惊慌失措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老子,这钱是借给你的,以后都要还,一分不能少。”李般若很是不屑这些儿女情长的表情,他所认为的虚伪不说,也许是对这些莫名其妙的情感感到肉麻。

周肖虎就如同看着救世主一般看着李般若,提着黑色塑料袋狂奔出去,脸上终于露出了那喜悦的表情,似是这一刻,得到救赎的,不是病房之中的周亦儿,而是他。

“喂,你是那孩子的主治医生是不是?”李般若冲有些目瞪口呆的女人说道。

女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这个随随便便甩出二十万的痞子,在血液科十年,她都没有见过这种景象,但是眼前这厮,却是那么那么的俗不可耐。

“我有名字,不叫喂。”她说道,似乎很不满这个很不尊重人的痞子。

李般若咬了咬牙,要是男人敢这样跟他顶嘴,他早就一拳头甩上去了,但是他只是强压着心中的愤怒,看了看她胸前的胸牌,才露出一副好死不死的表情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王大夫,你是不是那个孩子的主治医生?”

“我是。”王霞落扶了扶厚厚的黑框眼镜回答道。

“请问,这个孩子骨髓移植手术,成功率是多少?”李般若牙齿几乎咬的作响,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女人摆谱的模样,在他心中,这种精英人物,全部都不是什么好人,只会压榨他们这些斗升小民。

被问到这个问题,王霞落的表情突然低落起来,虽然见到周肖虎终于凑齐了钱时一件好事。但是接下来所面对,才是真正的问题。虽然这种场合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但是每当这时,她还是无法做到平静的道出那个百分比,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个痞子说道:“百分之二十七,但是其实还要低。”

李般若的表情呆滞住,阿滨也不笑了,只是紧紧抱住了怀中大熊。

“到底有多低?”李般若不知道为何,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你不想知道这个。”她摇了摇头。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没有不赌命的办法?”李般若瞪大了眼说道。

她仍然摇了摇头说道:“以现在的医学条件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不赌命似乎就是保守治疗,其实不是,选择不同而已。其实,对于绝症病人,无论选择或不选择,选择这或选择那,无论作为或不作为,都是在赌命。主动赌命是与人赌命,被动赌命是与天赌命。”

李般若愣在原地,也许是因为王霞落的这一番话而震撼住了,似乎是接触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他只是弹出一根烟,慢慢点燃,王霞落甚至都没有劝阻这个在医院走廊抽烟的男人,只是一脸的哀伤。

“再往后的时间,存活率极速递减,也不好统计了。因为,有人会告诉你,可能痊愈了,谁还会再来呢?事实是,很多在移植半年内复发,除了极个别有条件的选择破釜沉舟、破罐破摔、死马当活马医再次移植。很遗憾,移植后复发都很难有积极有效的作为,只能是四处救火,都只能在被动消极作为中苟延残喘,希望渺茫。那是真正的生命倒计时。一天天消瘦,厌食,失眠,腹胀,积水,咳嗽等等,生命防线就像一个大坝,出现了一个个管涌,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然后就是大坝垮塌,生命终结,治疗结束。白血病人要走的这条路就是这样,每一步下去都可能柳暗花明,每一步下去也可能万劫不复。没有人能给她代替,家属能做的是问心无愧。”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李般若感到了空前的绝望,无比无比的无力,只是靠着墙,就好似苍老了无数次一般,抽着烟,这一道道坎,似是在告诉着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阿滨抱着大熊,悄悄走进监护室,看着躺在床上小小的孩子,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前,微微揉了揉她的脸颊,尽管动作是那么那么的轻,但是还是让她苏醒,通过她紧紧皱着的眉头,似乎可以看出她的痛苦。

但是在她睁开眼的那么一刻,眼前是那个棕色的大熊,这是阿滨挑的,付钱的是李般若,虽然那厮斤斤计较的说钱阿滨要还他,付账的时候却无比无比的痛快。

周亦儿看着那大熊,脸上露出了花儿一般的笑容。

“喜欢吗?”阿滨把大熊放到她的身边。

她伸出小手,抚摸着,微笑道:“喜欢。”

“他叫阿滨,会永远陪在亦儿身旁,亦儿什么都不需要怕,他永远都不会离开。”阿滨微笑着,笑的是那么那么的单纯,没有掺和任何东西。

“阿滨”她喃喃着,抚摸着他的柔软,就这么睡着了。

阿滨悄悄离开监护室,监护室外的气氛仍然那般那般的压抑,压抑的让阿滨格外的感觉到不适,那个做事风格格外潇洒的王霞落已经离开,只剩下很是颓然的李般若蹲在门口,也许是这个对什么东西都不动情的痞子,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几乎被撕裂的疼痛。

“她喜欢吗?”李般若见阿滨出来,问道。

“很喜欢很喜欢,她的笑容就像是弯月牙,很漂亮很漂亮。”阿滨说着,随着李般若蹲下,这么两个人就这样蹲在门口,谁也不觉得这个场景多么的诡异,也许是在这个地方,太多太多这般的故事。

“般爷,为什么要帮周肖虎?”他看着雪白的墙壁,问道。

自认为没心没肺的李般若没有回答,也许对于常人来说,对于他所认为的江湖之中,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故事的,甚至李般若都有几分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救赎的他,还会这般不顾一切倾尽所有的救赎旁人?他认为这是一种特别特别可耻的软弱,就好似这个江湖一般的抽象。

“后悔了?”阿滨问着,也许这是一场对于李般若来说毫无意义的豪赌。

李般若摇了摇头。

“不过我觉得这样的般爷,很是帅气啊。”阿滨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学着李般若常常自认为老气横秋的模样。

李般若无奈的笑了,念叨了一句找死,也不过仅仅是念叨了这么一句,也许是对于眼前这个家伙,真的是没辙的原因。

第八章 轮回

人死后有三天记得爱侣名字

五天后只记得一半

十天不记得是他或她

二十天不记得是人类

接着下一生力量开始扩展

若投生为鸟

曾对伴侣的热望被对虫子的饥渴取代

那时你所谓深爱人的那一章结束了

你转生为鸽子

在他脚边吃面包屑时不会注意到他

他也不会注意到你

我们是如此玩着轮回游戏

——宗萨仁波切

这是王霞落工作笔记的第一句,她信佛,却无法做到每天对于眼前的煎熬释然,也许这个世界上会有救赎,但是那并不是商店之中的促销品,那只属于一小小的一撮人,并不属于大多人,也许这就是命。

已经凌晨三点,她仍然没有睡去,也许是因为周围所充斥着疼痛带来的*的原因,她伸了一个懒腰,尽管明天会有一番苦战,但是她仍然睡不着,每个大手术之前的夜,她都睡不着,也许是真真切切的掌握着生死一线的原因。

习惯性的在走廊转一圈,却看到了一个很突兀的景象,监护室门口,站着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男人,她奇怪为什么这个家伙没有离开,似乎那个痞子已经回去,已经几天没有合眼的周肖虎如履重负松了一口气,已经在门口简陋的小床上睡去。

但是唯有这个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监护室外,通过小小的窗口,在注视着什么。

她走向那个男人,却看到了他那紧紧攥着的拳头,还有他眼中一直逗留着的泪水,这个总是笑的灿烂的男人,表情绷的那么那么的紧,她顺着窗口看过去,那个因为痛苦而紧紧皱着眉头忍耐的孩子。

“人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他一字一字说着,他没有了笑容,因为他的笑容跟这个极其极其压抑的血液科,太过太过的不搭了。

“人的造血环境就像一条生产线。生产的产品合格是造血正常,部分不合格的产品能被分检出来是免疫正常,这才是正常的造血环境。如果生产的不合格产品过多,超出了检验分检能力,让不合格产品流出,累积多了就造成了病变,可能就造成了白血病。”她用简单易懂的话语回答道。

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指了指窗口说道:“有什么办法?”

王霞落的表情黯淡下来,摇了摇头。

“每天都面对这些,很累吧?”阿滨把目光慢慢从窗口移开,看向这个不算高,有些瘦弱的女人。

王霞落露出一个自认为很乐观的表情说道:“累是累了点,但是每一次把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从死亡关头拉回来,我才能够感觉到我还活着。”但是她无论说的再怎么坚强,在她的眼中之中,还是有着几分柔软在其中,因为她毕竟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肩膀的女人。

阿滨似是察觉到了这一切,但是他终究没有说,每个人都怀揣着沉甸甸的故事,戴着比谁都要坚强的面具,他不忍心戳穿这一切,他本也是这般的人,他说道:“很帅气。”眼神之中充满了柔情,还有几分敬畏。

王霞落牵强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何面对这个大男孩,心跳有些加速,也许是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对她露出这种柔情,她本以为这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但是过了太久太久,变成了渴望,尽管她是多么的不愿意承认这些。

“我师傅常说人死如灯灭,此生不再来。他老人家似乎格外的释然这些,但是等真正体会到这些的时候,却是这般的悲伤,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加痛苦的折磨了,甚至胜过了死。王医生,明天全看你了。”阿滨拍了拍王霞落的肩膀,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王霞落点了点头,这一种重任,或许对于常人来说是无法忍受,却是她最大最大的动力,她一直带着这重重的担子活着,所以才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用力,因为对她来说,面对着这些尽管面临着绝望却再次想要生存的灵魂,她怎能辜负。

流浪者酒吧的灯红酒绿编织着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夜,李般若阴沉着脸,从三楼看着楼下陷入疯狂的人们,他们又或者她们,无比无比用力着挥霍着自己的生命,对于刚刚从压抑走出陷入这狂欢的李般若来说,这似是一场最大最大的讽刺。

老四老五两人当然看出了李般若脸上的阴霾,所以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生怕触了李般若的霉头。

看久了,也许是觉得索然无味了,李般若突然起了,吓了老五打了一个哆嗦,悄悄拿掉他那标志性的墨镜。

“这几天就先交给你们了,出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李般若冷冷的说道,想想那白色的病房,还有那个女人所说的,他就一刻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般爷,有什么我们能够帮上手的没?”老五悄悄问道,也许是太过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所以才这般问,因为李般若不被逼到死地,是不会对旁人道上一句,是一个撞到南墙,即便是头破血流都不会回头的偏执狂。

李般若摇了摇头,拿起车钥匙就这样离开。

“老四,我觉得般爷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老五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李般若,一脸担忧的说道。

老四却摇了摇头,用手比划着,这不算什么标准的手语,但是老五却是会意的点了点头,这或许是这两兄弟才能够听懂的语言。

“要是般爷在外面受了欺负,咱一定得连本带利的给讨回来。”老五戴上墨镜,脸色露出几分的狠色,又或者是杀气。

这一次,老四点了点头,并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这个点,街道早已经不再车水马龙,李般若把车速提到100,打开车窗,吹着清清凉凉的风,希望自己能够冷静几分,但是尽管那风吹出了他的泪水,还是无法让他的心情平静几分,似乎很难接受这一切。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这个点,没有大事他不敢打给那个人,但是李般若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抓狂了。

“九爷。”电话接通,李般若就喊了这么一声。

“流浪者出事了?”对面传来九爷的声音,虽然现在凌晨三点,但是九爷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有力,就好似不是一个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人。

“没有,九爷,有一件事我觉得务必要跟你汇报一下,否则我睡不踏实。”李般若说着。

“说。”九爷只吐出这么一个字,声音之平静,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李般若在这个点给他打这么一通看起来并不算太过紧急的电话。

李般若把白天所经历的一切,全部告诉了一遍九爷,没有一点的保留,他对九爷有着绝对的信任,又或者依赖。

“所以说,钱你没有收回来,还给他二十万?”九爷说道,声音之中带着几丝的玩味。

李般若嗯了一声,似乎这是一件自己此刻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的事情。

“阿滨怎么说?”九爷罕然问道,声音虽然加重几分,但是并没有责怪李般若的意思。

“他选择了留下,守着那个女孩。”李般若如实说道。

电话对面沉默了,仅仅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但是给李般若的感觉,就好似过了很久很久。

九爷终于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社会黑暗,天黑路滑,年轻的野心家不一定会成功,但终归还要保留几分善心。般若,我一直担心你走到那么一步,那就是手中唯有刀子,眼中唯有刀子,心中所剩着的东西,还是刀子,虽然无懈可击,但是那不是人,只是一把刀子,刀子的下场是什么?那就是被用钝后被丢弃,这个社会已经不会有人再去打磨,不会出现第二个结局,但是现在看来,我这个担心似乎多余了。”

电话这边,李般若脸上是格外格外严肃的表情,这是他对九爷最彻头彻尾的尊重,听完后,他才开口说道:“九爷,我突然感觉自己很软弱,明明这个世界没有给予我任何救赎,为什么我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这不是我所想象的江湖。”

对面传来九爷的笑声,格外豪爽的笑声,笑过后九爷说道:“般若,如果你仅仅只是看到了这江湖的表面,那么说明你已经输了。或许对现在的你来说,还没有必提及这个,但是永远的记住,你不必为了这个江湖而做李般若,那样走到最后,只会剩下一个江湖之中的李般若罢了,你是想做江湖之中的李般若,而是想要一个李般若的江湖?”

“李般若的江湖吗九爷,我觉得这些太过遥远了。”对李般若来说,光是让他这般活着,他就已经算是歇尽全力了,更别说留下什么故事了。

“一点都不遥远,你已经迈出去第一步了,不是吗?这个江湖不会给予你的东西,你给予了这江湖,难道还不算是李般若的江湖?”九爷留下这么一句,就挂掉了电话,留下一个正开着车,一脸神伤的李般若。

他仍然疑惑着,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所认为这违背了他原则的,触碰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个东西是什么?

灵魂。

第九章 移植

太阳再次升起,驱散了这漫漫长夜,却无法驱散那烙入人心的伤痛。

虽然说奇迹不是商店之中的促销品,但是仍然是太多太多人最后的救命稻草,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可悲,还是一种壮烈。

这一夜仅仅是小眯一会的王霞落睁开眼,穿上手术服,戴上口罩,但是似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坐下握着笔,在空白的一页纸上写道。

生命再短暂,再卑微也无比珍贵,无可替代,独一无二。

守了整整一夜的阿滨,姗姗来迟赶来的李般若,攥着颤抖着的拳头的周肖虎,这三个男人就这样目送着周亦儿被推进手术室。

最后的最后,在那个虚弱的孩子脸上,阿滨看到了那一张可以洗濯一切黑暗的笑脸,那是这个昏暗的世界,创造出来最伟大最伟大的杰作。

随着红灯亮起,放佛有些东西在无声之中熄灭了一般。

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但是那被牵动的心,似乎在祈祷着,那红灯永远都不要熄灭,也许是对那个冥冥之中未来的惧怕。

周肖虎离开了,说是要去打最后一场拳,阿滨跟李般若两人没有阻拦,也许是这个伟大的父亲,即便是到了最后,也要想跟她一起战斗,这是她的战斗,也是他的战斗。

走廊之中,两人坐在座位上,李般若两条腿不停抖动着,额头上也冒出一生冷汗,阿滨同样深深低着头,似乎这生命的沉重,就这样完全不留余力的压在了两人的身上,这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手术室之中,移植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王霞落熟练的进行着手中的动作,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种场景,但是这一次,她异常的紧张,她怕她苦苦建筑出来的坚不可摧,会随着这个会笑着喊她一声王姐姐的孩子生命的消逝而崩塌。

拳场上,呐喊声,叫嚣声,似是冲淡了一切的压抑,周肖虎挥动着拳头,一拳拳落下,眼神异常的坚毅。

阿滨慢慢闭上眼,脑中回荡着一个画面。

夕阳下,他背着那个轻盈的孩子,身后跟着一条雀跃的狗儿。

“滨哥,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小虎牙抱着那不算宽阔的背,说着。

“很大很大,很美好很美好。”阿滨回答道。

她笑了,露出一脸向往的表情,他虽然看不到那向往的表情,但是他似乎能够想象到,微笑道:“小虎牙,等白姨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她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滨哥,听霜姐说,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很多的坏人,是真的吗?”

“也许会有很多坏人,但不过只是沿途的风景罢了。”他有些神伤的说道,似是想到了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那是他那想要变成一团白晕的回忆。

“那么滨哥会保护我吗?”小虎牙小脸红红的说道。

“滨哥会保护你一辈子,小虎牙只负责看那最美最美的风景就好了。”阿滨说着,声音异常异常的坚定。

她笑了,那是多么动听的笑声,就如同一道光,救赎着他那残缺的灵魂。

但是一切,戛然而止了。

夕阳,染红一切,血腥的红。

“不要!”他惊慌的睁开眼,喊道。

李般若直勾勾的盯着已经满脸泪水的阿滨,疑惑道:“怎么了?”

阿滨看了看李般若,摸了摸脸上的泪迹,挤出了那张阳光一般的笑脸,说了一句没事,然后起身走向洗手间。

李般若愣愣的坐在原地,他要是信了阿滨的才有鬼,虽然如此,他也没有打算深问下去,毕竟谁身上没有几个沉甸甸的故事。

阿滨用冷水洗了几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揉了揉脸,轻声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

拳头落在周肖虎的脸上,让他一时的眩晕了一秒,紧接着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下,他只能做出防守的动作,承受着一切。

“给我打他!!”身后的老板喊着,但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肖虎被逼近了擂台角落,就像是一个靶子挨着打。

又是一记重拳,却是引来一阵欢呼跟雀跃,周肖虎的身体摇摇欲坠,此刻哨声响了,裁判才分开两人。

在擂台角落,周肖虎大口大口喘着气,视线已经朦胧起来,胖老板在他身边不停责怪着,但是那咒骂的声音渐渐模糊起来,他抬起头,看着观众席的人们,一双双眼睛在看着他,他就像是个一条野狗,拼命拼命撕咬着,仅仅是为了生存。

但是,他怎能倒下?这已经不是单单是他的战斗。

哨声再次响了,他蹒跚的走到擂台中央,他的对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停挑衅着,似是胜券在握。

他的步子已经凌乱,他的呼吸渐渐沉重,他的拳头如同千斤重,他摇摇欲坠,他的眼神,却胜于一切的坚定。

拳头,猛的落下,狠狠的打在他的脸颊,他的意识一片空白,就这样倒下。

手术室中,王霞落看着仓中那小小纤细的身体,看着那血红慢慢输入她的身体,表情无比无比的严肃,同时无比无比的敬畏。

如果说移植头部是嫁接灵魂,那么移植骨髓就是移植灵魂。是那种先无限濒临死亡再活过来的尝试,比直接去死还慷慨,还壮烈。

“一切正常。”身旁的小护士有些雀跃的说道,似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但是下一刻,她的表情沉重起来。

供体存活率在下降。

走出洗手间,阿滨看起来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李般若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开始抽起了烟,一根接着一根,一根续着一根。

“般爷,如果当时我没有拦住你,你会不会直接去掉周肖虎一根手指?”阿滨在李般若身旁坐下说道。

李般若看了眼阿滨,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有点太过心狠手辣了点?”阿滨有些天真的说道。

李般若似是很厌恶阿滨这种天真,咬着烟头说道:“有借有还,即便是有一天那个人会是我,我也会接受这一切,因为人总得需要为自己所得到的付出代价,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他笑了,不是因为其他的东西,而是因为眼前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傻子。”李般若吐出两个字。

“你也是。”

“欠收拾了是不?”李般若扬起拳头,但是阿滨已经溜之大吉,李般若也只是象征性的比划了一下,继续抽着烟。

阿滨再次在李般若身旁坐下,然后说道:“她一定能够挺过去,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李般若没有吱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十九八七六”

最后的读秒声慢慢传入周肖虎的耳中,他毅然决然的站起,尽管他已经感受不到了自己的拳头。

一阵欢呼声,似是这是给予他的。

“你这是找死!”对手看迟迟不愿认输的周肖虎,面露狠色,猛的再次攻向周肖虎。

“我怎能倒下我怎能倒下”他喃喃着,很是惊险的躲过这么一拳,然后猛的挥出去拳头,也许这仅仅是身体所给予他的动作,因为他早已经感受不到这一切。

拳头落在对手的脸上,而周肖虎却支撑不住这力量给予他的冲击感,直接倒下。

对手也因为这冲劲十足的一拳,脑中一片空白的摔倒在擂台上,一时这两条厮杀着的野狗全部的倒下,观众席的人们看傻了眼。

裁判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时不知道怎么抉择,只是开始读起秒。

“十”

倒在地上的周肖虎动了,他似乎已经听不到了身旁嘈杂的叫喊声,眼前是一片空白,身体如同有一千斤沉重。

“九八七”

他尝试的动了动手指,但是因为过于麻木的原因,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也许是因为体力彻底枯竭的原因。

“六五四三”

突然之间,脑中的一片空白,但是似是这空白之中,走来一个轻盈盈的人。

“爸爸。”孩子露出了那天真烂漫的笑容。

他猛的站起,腰杆突然之间挺的是那么那么的笔直。

一片哗然,那些完全不知冷暖的人们,似是对这个他们所认为的野狗露出了敬畏的表情。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

李般若跟阿滨同时起身,两人同时投向手术室那紧紧闭着的门,这是一个无比无比漫长,又无比无比短暂的过程,不管他们有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个答案,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要面对的时候。

看起来无比疲惫的王霞落走了出来,两人第一时间围了上来,但是王霞落的表情,让他们想不到的好的结局,也想不到坏的结局,还没有等焦急的李般若发问,王霞落开口说道:“供体没有存活。”

“什么意思?”李般若追问道,但是他心中似是有了一个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她摘下口罩,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这是一个奇迹,供体没有存活,自身也没有复发,自身原有的免疫系统死灰复燃再次崛起。躲过了最危险的移植后复发、避免了移植后异体排斥、突破了骨髓抑制,连跳三级,绝地反击,突出重围。虽然此时还不能说已经接近治愈,却可以说正在远离危险,因为最危险的事情已经过去。”

李般若原本无比悲伤无比的表情,露出一股笑容,一把搂过身旁的阿滨,激动无比的说道:“听到没,她挺过来了!!”

阿滨同样也笑着,冲王霞落使劲点了点头。

王霞落笑了笑,似乎,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了活着的沉重,但是却无比无比的幸福,正是因为这个,她才需要更加更加用力的活着。

躺在休息室的周肖虎,接到了这么一通电话,也许是因为太过太过激动的原因,他的手是那么那么的颤抖,挂掉电话,他的心情仍然不能久久的平息,他流着热泪,浑身颤抖着喃喃着:“英子,亦儿活了”

第十章 命

能够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跟活着沉重的,不光光只有王霞落,还有着李般若跟阿滨两人,但是等到浓浓的乌云被狂风所吹散的时候,他们释然了。

周亦儿还需要治疗,只不过手术费用早已经没有了起初那般的高昂,剩下的是恢复期,还需要这个小丫头再奋斗一段日子,不过距离她能够像是窗外的鸟儿一般飞翔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了。

得到了这天大的喜讯,李般若跟阿滨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压着他们喘不过气的石头,可以稍稍合一合眼,并没有进行太多的逗留,毕竟现在的周亦儿所需要的是静养,这个两人虽然不说立下汗马功劳,至少参与了这么一场救赎。

临行时,王霞落红着脸要了阿滨的手机号,阿滨老实巴交的给了王霞落,并没有问为什么,王霞落就满脸通红的跑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更像是热恋之中的少女,倒是李般若一副你懂得的表情,一把搂住阿滨说道:“平日里傻里傻气的,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么一手,说说我没来的那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跟她聊了一会天。”阿滨挠了挠脑袋说道。

“只是聊了一会天?”李般若露出那有些贱贱的笑容,不过这厮也没有执意为难阿滨,看已经快到了流浪者开业的点,带着阿滨风风火火的离开,虽然这已经够惊心动魄了,但是就算是他们刚刚经历完生死劫,该怎么面对生活,还是怎么面对,你哭生活不会你笑。

在路上,李般若给周肖虎打了一通电话,说钱的事可以缓一缓,不需要那么拼命,面对周肖虎不停的道谢,特别不喜欢儿女情长的李般若直截了当的挂掉了电话,虽然这二十万是自己多年的积蓄,但是对李般若来说,钱这东西,跟生命的重量所比起来,实在太过轻微了,虽然这个社会无数人为了这丑陋而美丽的钞票成了尸骨,但是有那么一个道理,那就是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但是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心情大好的李般若一路上哼哼着小曲,阿滨只是看着沿途的风景,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也许这是对于那个孩子的救赎,但是对于阿滨来说,这更像是对自己的救赎,虽然各位各位廉价了点。

回到灯红酒绿迷人醉的流浪者。

流浪者跟血液科鲜明的反差,让人一时恍惚,甚至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不过有那么一点可以让人肯定,那么就是越发觉得这个地方的无法直视。

李般若问阿滨喝不喝酒?阿滨摇了摇头,见阿滨眼中布满的血丝,李般若放过了阿滨,而是跟老四老五开起一张小桌,开始大喝特喝起来,似乎这厮就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公鸡,根本不需要睡眠这可有可无的东西。

阿滨有些熬不住的上了楼,冲了一个凉水澡,洗漱一阵回到自己小小的房间,躺在小钢丝床上,听着楼下流浪者的特色,阿滨慢慢闭上了眼,似是得到了救赎一般,这一夜,他没有再做那个让他陷入深渊的噩梦。

手机传来了震动,阿滨睁开眼,即便是几夜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他也不会睡的多么死,也许是养成了一种习惯,就好似时时刻刻在警惕着什么。

来电的是一个未知号码,此刻正好清晨六点,外面都还是有些灰蒙蒙的天,阿滨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这么一通电话。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哭泣声,还没有等阿滨发问,对面的传来那哽咽声:“她还是走了。”

阿滨一时打了一个激灵,直接挂掉了电话,猛的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飞快的穿上衣服冲下了楼。

那是王霞落的声音,至于王霞落所说的人是谁,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不愿意承认那个答案,他宁愿相信这是一个多么不切合实际的玩笑。

大醉的李般若躺在酒瓶之中,似是昨晚喝的无比的尽兴,阿滨使劲摇晃醒李般若,完全算的上粗暴,李般若睁开眼,一脸的不快,但是等他听到阿滨所说的第一句话后,放佛立马清醒了一般,拉起阿滨就往医院里奔去。

天还没有亮,此刻往往是这个城市最清静最清静的时候,而两人的心却无比无比的忐忑,是那么的摇摇欲坠,又或者突然发生的,太过太过的让人措手不及,一时的悲伤弥漫。

一路无语,李般若前脚停下车,阿滨后脚就直奔上了血液科,在监护室门口看到了让他不敢往前走的一幕,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周肖虎,捂嘴痛哭的王霞落。

这似乎不是一个玩笑,从始至终也不是一个玩笑,阿滨呆呆的站在原地,尽管他的手攥的那么那么的紧,却仍然攥不住那流逝的东西。

王霞落看向阿滨,眼神格外格外的无助,就像是一瞬间丢失了所有玩具的孩子。

阿滨走向她,慢慢拥住这个痛苦万分的女人,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情最悲情的事情,先是让人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绝望,然后又是看到了奇迹一般的希望,等人心慢慢放下时,然后突然之间摔了一个粉碎,让人彻彻底底断了所有所有的念想。

很残酷很残酷,残酷到让人不敢直视的这一切,还是就这么硬生生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可言,更没有那所谓的人情味。

李般若同样呆呆的站在原地,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痞子深深低下了头,用那无比无比颤抖的手掏出烟盒,却因为手过于颤抖的原因,怎么都弹不出来一根烟,等他弹出一根烟的时候,烟盒都快被他揉烂,放到嘴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么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却呛的不停咳咳着,他慢慢蹲下,大口大口吸着这么一根烟。

“不是说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吗?”李般若起身,大步走向王霞落,双眼通红的说道。

王霞落捂着嘴,哭成了泪人,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一个问题。

阿滨冲格外激动的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生和死的事情,不要去说什么对和错。”

李般若咬了咬牙猛的一拳打在洁白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墙壁上沾染上了血迹,那是触目惊心的红。

“我师傅常说善恶有因果,虽然说好人未必有好报,但怎么到了这个社会,怎么就不灵验了呢?”阿滨呆呆的看着病房之中被白布所遮掩住小小的身躯,在那个身躯旁,还有着他所买的那个大熊,一时脑中浮现出了那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一时心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让阿滨怎么都做不到释然。

走廊之中,传来男人呜呜哭声,格外格外的压抑,阿滨慢慢握紧王霞落的肩膀,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悲痛万分的男人,似乎无论说出什么话都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毕竟天底下,估摸着再也没有这般悲伤的事情了。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阿滨深深叹了一口气,感觉心再次被划出了一道伤口,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李般若慢慢收起拳头,擦了擦拳头上的血迹,扬起头,或许想要保证着那些东西不要轻易散落,他大口大口吸着烟,就好似一个瘾君子一般。以钱赌命,当然值得一搏,以命赌命,是绝境中无奈的选择,必须一搏,别无选择。但是即便是抱着这种尝试,还是输了,他很烦躁,异常的烦躁。

“周肖虎,坚强一点,要哭也得像是老爷们一般哭的轰轰烈烈。”李般若仰着头说着。

果真,周肖虎的痛哭声更加更加的强烈着,这是一种让人压抑无法喘息的声音,弥漫入每个人的心。

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是什么?也许就是在发生了最残酷的事情过后,仍然需要再次抬起头,面对这如同被榨干的生活,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不会给予任何怜悯,无论是背负着怎样的故事。

正因为没有人在乎喜与悲,所以需要笑着面对那茫然的一切,不是吗?

“血液科可以给你看到人性,真真正正的人性,就因为它需要你和你爱的人全力拼搏为了活的希望,但是最后可能人财两空,什么都没有,可能骑虎难下,受尽折磨,这就是命,虽然很虚无缥缈,可是当你见过两个一样的病人做一样的移植,一个门诊随访和正常人一样,一个病房*,命不久矣。命,都是命。”王霞落喃喃着,也许是因为她所背负着一切太过太过沉重了,她累了,彻底的累了,在血液科,她得到了活着的含义,但是同样得到了死的沉重,她清楚的明白,她手上所承载着是什么,那不光光是一条生命,而是整整一个家庭命运。

阿滨看着似是有些走火入魔的王霞落,他能够想象到她是多么的绝望,他突然觉得,或许最可怕的不是生病,而是这“治”的过程。

“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着她在疼痛之中离开人世。”她哽咽着,格外格外的无力,她用光了所有,只想要从这个绝望之中挣脱,最后还是深陷其中。

阿滨抱着这个近似疯狂一般的可悲女人,这是一个背负了作为一个常人不该背负东西的女人,但是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人背负这些,也就是这么一小撮人,是英雄,是真正的英雄。

“万劫不复唯心永恒。”阿滨在她耳边喃喃着,他能够给予她的也只有这些,他也只有这些。

天暗了下来,乌云密布,暗雷滚滚,一场大雨倾盆而下,整个城市得到了洗濯,但是有人最重要的东西,却在这天的洗濯之中,消逝了。

离开时,阿滨再次转过头,看了眼这血液科,无法自拔悲痛万分的男人,信仰摇摇欲坠的女人,谁能够想到,最后落得这么一个结局,叹了那么一口气,喃喃了一句:“都是命。”

第十一章 英雄救美

时间,是李般若手上缠上又拆下的绷带,治愈了李般若手上的伤口,却并没有做到治疗人心的效果,阿滨也好,没心没肺的李般若也好,仍然深陷在这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对于周亦儿的后事,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这是一段很不堪很不堪回首的事情,整个故事由绝望组成,没有丝毫值得人铭记的因素,却如同烙在心口的伤,怎么都挥之不去。

周肖虎没有了音讯,同样没有音讯的,还有李般若所搭进去的债务,但是李般若却并未因此而给周肖虎打任何一通电话,只是在阿滨问他时,他总会老气横秋的说上那么一句,那就是每一次在借钱给旁人时,就要做好这钱要不回来的准备,这样你才不会对人性所绝望。

对于李般若这歪七扭八却又无比真实的理论,阿滨只是在听时笑笑,极力漠视着这一切,但是尽管如此,人性这东西总是会裸露无比的出现在他的眼前,特别是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甚至没有人愿意花上一秒的时间为那肮脏的东西遮上一层纸,也许对于前者,后者才是阿滨所想要漠视的原因。

尽管是这夜晚描绘的再怎么五彩斑斓,也无法改变这其中的黑,阿滨坐在酒吧的角落之中,他最大的兴趣的就是看着这些莺歌燕舞的人们,每天孜孜不倦的换着伴侣,但是怎么堕落也好,他也没有干预的权力,因为这是他们的生活,他们的人生,他连过客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个看客。

坐在一旁的李般若灌着洋酒,这几天这厮每天都喝一个大醉,还硬得拉着老四老五陪着,虽然两人酒量不错,但是面对酒品极差的李般若,两人都差不多快有了死的心。

这些日子,也只有这些波澜,三字剑的消息就像是沉入了大海,九爷没有再提起过,阿滨也乐意等,他知道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有眉目的事情,只不过有一点让阿滨格外格外的深刻,九爷在得知周亦儿离去消息的时候,虽然九爷是知情人,但是表情的太过太过镇定了,那镇定的表情,让阿滨一时的恍惚,也许九爷在他的印象之中是豪爽的性情之人的原因。

或许或许,是那个男人,实在是看多了这种故事,而麻木了,阿滨心中也仅有这么一个答案。

“喝!”李般若嚷嚷着,这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家伙虽然说酒品差,但是酒量不一般,不管啤的洋的白的,每一样都能够应承,一喝就是大半夜,喝完就开始大谈特谈他曾经的风光故事,大多有些砍人约架抢女人的事情,俗不可耐到了极点,但是也就是这么一个俗不可耐的家伙,这家酒吧几乎每个人见到这厮都会恭恭敬敬的喊上那么一句般爷。

也许是因为狐假虎威的原因,这厮也许预料到旁人会这样笑话他,所以常常老气横秋的念叨着那么一句:“所有成功人士给你的机会,你要看清这是一个怎样的机会。你只需要跟他坐在一起,一个方向同行,就足够了,狐假虎威这一说,放在现实之中,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虽然亮丽堂皇了点,但是阿滨打心眼里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毛病。

随着主持人拼命热着场子,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喝彩声,但是似乎有一丝不符合这旋律的声音,打乱了这节奏。

阿滨冲那个方向看过去,微微皱了皱眉头,起身向那个方向走过去。

李般若此刻放下酒杯,注意到阿滨起身起来,正要训骂这小子,但等看到暴乱的中心后,冲身旁已经脚下软绵绵的老五说道:“过去看看。”

老五点了点头,起身迈着大步,走向前去,不忘戴上他那唬吓牌的墨镜。

暴乱的中心,一个胖子一个黄毛正拉扯着一个女人,而身旁的人,非但没有制止这一切,反而在起哄着看热闹,出来厮混的人们,一个个完全都是不怕事大的主,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这个女人虽然穿着有那么几分落魄,但是姿色似乎还不错,一头黑色的长发,身材也属于那种该挺的地方挺了,该翘的地方翘了,格外的养眼,所以才吸引了不少牲口吹口哨的声音。

“放开我!”女人挣扎着,但是她那身板哪里跟抓着她胳膊的胖子比,被胖子直接粗鲁的一把抓着头发,猛的摔到了地上。

“臭娘们,再给老子跑啊。”在胖子身旁,一个高瘦青年厉声说道,这一头黄毛的青年生着一张看起来有些狰狞的脸面,耳朵上挂着三四个耳钉,身穿短袖t恤露出的双臂上刺满各种各样的图案,地地道道的江湖人士的打扮。

女人很是无助,只是嘴里苦苦哀求着什么,瘦子讥笑着,一脚踢向她,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挤过人群的一个身影冲了出来,挡在了女人身前,用身体挡住了这么一脚,这瘦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他只感觉这一脚就好似踢到了什么铁块上一般,反而把他给弹了出去,有些狼狈的摔到了地上。

瘦子怒了,起身叫骂道:“谁tm这么不长眼。”但是一个巨大的身影已经遮住了他,一个身穿西装,身材魁梧如熊戴着墨镜的男人挡住了他眼前的灯光,他有一米七八左右,但是还需要稍稍仰着头看着这个汉子的脸面。

女人睁开紧紧闭着的眼,看到了眼前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笑的阳光灿烂的家伙,似乎在这种夜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阳光一般的笑脸,这个男人一身毫无时尚感可言的绿色运动服,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踏着白色的旅游鞋,完完全全的是这种场合的一个异类。

“没事吧?”这个男人露出孩子一般的笑容,柔声问道。

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他伸出手。

她愣了愣,握住这只格外粗糙的手站起,小心翼翼的看向那个黄毛,却发现黄毛正被一个汉子像是拎小鸡一般拎着。

“傻福,上啊!”黄毛虽然被简简单单的制服,但是还是嘴硬的冲他的伙伴,一个足足有二百多斤的胖子喊道。

胖子这才回过神来,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冲向老五,但是直接被老五一脚给撂倒,躺在地上挺着笔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装死,还是老五这一脚真有这个威力。

黄毛看傻了眼,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汉子的对手,不过仍然不输气势的叫嚣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

“谁的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人群背后响起。

dj声戛然而止,拥挤的人群竟让开一条路来,一个双手插兜浑身酒气的痞子在众目睽睽下走到黄毛身前,虽然两人打扮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但是李般若的气势跟这黄毛比起来,简直就可以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这是一股入了骨子的匪气。

黄毛在李般若的那锐利的眼神之中,第一次感觉到畏惧,怎么说他也混了几年,还是能够分清什么人能够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老五放开了黄毛,默默的站在了一旁,不用想他都知道喝醉的李般若会做些什么,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李般若不要做的太过。

“我问你,你主子是谁?”李般若走到黄毛的身前,点燃一根烟,因为喝大的原因,光是站着都有些摇摇晃晃。

“我大哥是”黄毛刚刚开口,一巴掌就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黄毛下意识的想要开骂,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黄毛直接在地上弓成了大虾状。

“老五,给我拉起来。”李般若一点也没有放过这个黄毛的意思。

老五把黄毛再次拎起来,李般若手中多了那么一把匕首,他走向黄毛,玩味的说道:“且不少你主子是什么人物,难道你主子没有教过你?要咬人,也要先分清地儿。”

黄毛吓急了,李般若那表情可完全不像是开玩笑,他那一套吓唬吓唬普通的斗升小民还可以,但是面对李般若这种硬茬子,不但没用,还起反效果。

“我说般爷,教训教训得了,要是真弄残了,你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放?”一个声音打断了正要下手的李般若,李般若听到这声音后,皱了皱眉头,露出了一丝忌讳的表情,当然这细微的表情,在这有些昏暗的环境很难让人察觉,不过阿滨却正巧看到了这么一个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李般若露出忌讳的表情,能够让喝醉的李般若忌讳的人物,得是什么模样,阿滨也好奇起来。

不过等阿滨见到正主后,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面孔苍黄,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顶着一头不知道过时多少年的三七头,看起来贼风骚,但是怎么看都是一丑角,甚至都没有黄毛那么有气势。但就这么一个小爷背后,跟着一个背着手,身穿老款中山装,看起来一丝不苟的男人,这个皮肤有些黝黑的男人,表情严肃,眼神如同鹰眼一般,似乎被他盯着,给人一种特别毛骨悚然的感觉。

黄毛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就好似看救命稻草一般看着潘东子。

李般若咬着牙作响,嘴里一字一字念叨出一个名字:“潘东子”

第十二章 潘东子

“潘东子,不光光只有你有脸面,如果每个人都来闹上这么一闹,这场子也不用开下去了。”李般若露出了格外如临大敌的表情,尽管他所面对的那个家伙,是那么那么的不堪入目。或许无论放在什么场合都是一个丑角,但李般若心中可是清楚的很,栽在这厮手中的人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般爷,言重了。”潘东子露出一股子阴森森的笑容,这是一个很丑陋很丑陋笑容,特别是他所露出那被烟草所熏黄的大牙,似乎正应证了那么一句笑的比哭还难看。

潘东子话刚落下,他身后那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动了,仅仅是一步就踏到了黄毛身前,根本没有给黄毛任何反应的时间,他的拳头就落在了黄毛的肚子,不等黄毛叫出声来,一记毒辣的鞭腿直接抽在黄毛的脖子上,这个刚刚找到救命稻草黄毛就这样倒下,彻底没了声,不知生死,很讽刺。

一时周围突然安静极了,不过这些没心没肺的看客们,一个个露出了兴奋无比的表情,怎么说李般若跟潘东子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两个人物碰到一起,会发生什么反应,是谁输谁赢,这已经足够刺激他们本有些麻木的神经了。

“现在,不懂事的孩子已经付出了代价,人你总该给我了吧?”潘东子看都没有看倒在地上的黄毛,而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般若咬了咬牙,他看向阿滨,阿滨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李般若感觉有些骑虎难下,他打心眼里不想招惹这个潘东子,但是奈何这是他的场子,不光光是因为阿滨执着,还有如果让他就这么低头,他知道这打的不光光是他的脸,他怕丢了九爷的人。

李般若的一举一动潘东子都看在眼里,他露出狡猾的笑容说道:“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这女人她老子欠我一笔钱,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就在昨天她老子自杀了,都说父债子偿,但是奈何那厮就这么一个女儿,本来我打算跟她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一笔账的事情,但是奈何她不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面对潘东子的发难,没等李般若开口,站在阿滨身后的女人就满脸泪水哽咽的道:“潘东子,是你亲手一步步害死了我爸。”

“天地良心,我要是碰他一根毫毛,就让天打五雷轰死算了。”潘东子露出一脸的委屈相,很是玩味的瞧着护着那个女人的阿滨,一个跟他有些相似的异类,但是他所看着的东西,是阿滨的眼神,他总是能够从一个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是这一次,他却有些看不透这个看起来格外简单的男人。

“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爸从来就不沾那玩意,自从你出现之后,所有都变了,他一步步的沉沦,最后到负债累累,实在扛不住了才一走了之,他即便是到了那个关头,你都没有放过他,你就是一个魔鬼!一个恶魔!一个无耻混蛋!”她哭诉着,指着潘东子骂着,看这个女人的样子,应该是一个大家闺秀,但是怎样一个绝望的环境,才让她不顾所有的破口大骂。

潘东子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声音也变的无比冰冷的说道:“小姑娘,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讲,再讲下去,我们可就没有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机会了。”

任谁都能够听出来,这是潘东子的威胁,但是显然这威胁,对于一个只会掉眼泪失去理智的女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他跟大多人有着一种想法,那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奈何他此刻架在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一边是格外固执的阿滨,另一边是他格外看不惯的潘东子,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潘东子跟女人的辩论说道:“人我是不能给你,虽然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这里是我看的场子,要是谁都可以进来抓人,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捧场了。至于你们的恩怨我不管,规矩就是规矩,出了流浪者,你怎么着她都成,但是在这里,不成。”这已经是李般若的底线,如果潘东子不答应,他一点也不介意在这里跟潘东子开干,虽然得不偿失,但是让李般若咽下去一口气,比要了他的烂命还要难的多。

潘东子见李般若露出了那不容商量的表情,微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各退一步,今天就算了,不过般爷,要是看不住自己手下的狗,你不教训,可有人教训。”说这话时,潘东子一直看向的是一直护着袁巧儿的阿滨,虽不说这个家伙很碍眼,但是潘东子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家伙的眼神。

“我的人,容不得你说三道四。”李般若露出发怒的表情,某些东西,是他的底线,同样是他的逆鳞,他不容得他的人被别人说一句不是,特别是能够真真切切喊他一声般爷的人,虽然他巴不得阿滨快点在这个世界消失,但是谁要是敢动阿滨,他一点出来当刺头,典型的护犊子的性格。

潘东子冷笑了笑,最后瞪了一眼那个女人说道:“袁巧儿,今儿算是你走运,但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说完,带着那个出手毒辣的中山装男人大摇大摆的离开,躺在地上装死的傻福也赶忙爬起来,扛起不知死活的黄毛,跟着潘东子很是狼狈的离开。

看没有打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一拥而散,似是格外的失望。

李般若似是醒了酒一般,站在原地抽着闷烟,老四跟老五只是看着这一切,并没有插言,但是刚刚如果潘东子身旁那个家伙真敢出手,他们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谢谢。”这个叫袁巧儿的女人揉了揉发红的眼说道。

听到这么一声,李般若反而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无疑是一个*,他心中琢磨着,就是怎么把这么一个女人给送出去,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特别是还有着一根筋的阿滨,这让李般若很是头大。

“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这也是这场子的规矩,但是关于你的事情,不要奢望我们会插手,我们也没有那个能力,拯救你是上帝的事情,我可以让你待在天亮,天亮之前,你必须离开。”李般若很是绝情的说道,一点也不怜悯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漠视着这个女人脸上的眼泪,对李般若来说,如果今儿闹事的是一个普通地痞,他可以帮这个女人摆平,不会索要任何东西,但是偏偏是那个他一点也不愿打交道的潘东子,所以李般若只能做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太爷们的选择,毕竟他也得在这么一座城市之中生存,如果这一路走来他都是在做英雄的话,那么他早就连骨头渣都没有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有高高在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大枭大佬们,往往是通过最肮脏最肮脏的方式攀爬到了那个高度,这是最显而易见的道理。

袁巧儿眼神中虽然有着几丝绝望,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仍然强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个男人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丝曙光,又或者最后的救命稻草,但是现实又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她,这一切也不过仅仅只是她的奢望罢了。

这个炎凉的世界,或许会有光芒,但是能够享受这微弱光的人,太少太少了

阿滨一言不发,让他沉默的,不是李般若的软弱,也不是这个可怜的女人,更不是那看起来很可恶的潘东子,他也许明白是什么,但是却一直压抑在心中不愿直视,那是对于这个现实的无奈感。

“天亮之前,我会离开,总而言之,谢谢你们了。”她努力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打了打身上的尘土,就这样转身融入了舞池,就好似一颗小小的石子沉入了大海一般。

但是这是一种很操蛋很操蛋的感觉,至少李般若这样觉得,他似乎有些瞧不得一个女人故作坚强的模样,特别是一个漂亮女人,这对于一个爷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很烧灼人心的事情,但是在她强忍着泪离开时,李般若还是没有说出那么一句,也许对于他的沉默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是让他感觉到无比操蛋的是,阿滨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突然之间,李般若感觉自己很是畸形,明明下定了决心不再插手,但是在心中却希望着阿滨能够挺身做这么一个英雄,也许这是一个无比自私的想法,但是为什么看着一言不发的阿滨,他非但没有觉得这个不开窍的家伙终于开窍了,而是很失望,很失望。

“般爷,我打算帮她。”一个声音传入了李般若的耳中,李般若微愣住,不知道为何,听着这格外天真幼稚的想法,他笑了,笑的很是释然。

也许阿滨照着他所谓的活法,不需要多久就会活成第二个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何,李般若却打心眼里不希望看到那么一幕,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想。

或许有阿滨这么一句,他就释然了,但是现实毕竟不是他臆想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仗剑走天涯,他摇了摇头说道:“潘东子不好对付,很不好对付。”

“但是我做不到任凭这一切发生啊。”阿滨何尝不了解李般若这一句话,但是这不是棘手不棘手的问题,而是如果人生仅仅只是用这些利益公式来计算的话,那么他还是他吗?

第十三章 寄生虫

这个世界总会一些幸运儿,同样也会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幸,这本是一个平衡的天平,但是如果某天这幸运成了可以俯视芸芸众生的资本,那么这个天平就可能出问题了。

酒吧仍然是那么的欢闹,并没有因为刚刚的闹剧而改变什么,又或者大多人都选择了漠视这一切,并不是他们在意真或者假,而是他们早已经对此并不感冒,因为少了谁,他们的世界仍旧可以继续正常的运转着。

“这个潘东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阿滨对看起来一筹莫展的李般若问道。

李般若抽着闷烟,正瞧着那个坐在吧台喝着酒的袁巧儿,他知道这个女人离开流浪者到底代表着什么,深深吸了一口烟,在烟雾之中,似乎不愿回想起那段过去,他说道:“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好人跟坏人,但是好人未必善到骨子里,但是恶人一定是恶到了骨子里,潘东子属于后者,最纯粹的恶,他没有所谓的人性,甚至也不爱钱,虽然他不缺钱,如果仅仅只是前者还好,但是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无欲无求还恶到骨子里的家伙,谁也不想招惹。”

阿滨很是认真的听着,他很明白李般若这一席话的含义,有些人喜欢女人,那么就用女人去支配他,有人喜欢钱,那么就用金钱去支配他,但是偏偏潘东子是那种无法操控的存在。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赌,手中有一家赌场,虽然不大,但是收益已经足够他折腾大半辈子了,而且他第二个爱好就是把人拉入浑水,就这么看着一个人慢慢沉入赌的深潭之中,就好似一个寄生虫一般,寄生在一个人的身上,一点一点榨干他的所以,把那个输的惨不忍睹的家伙逼到了悬崖口,然后在他的身后,轻轻的一推,一切结束。那个女人的父亲估摸着就是被他玩弄至死的人之一,欲望这东西,有时候比人心可怕的多。”李般若很是深沉的说道,似是对这么一句深有体会。

“你跟他有什么交集?”

“曾经我也差点栽在他的手中,幸亏九爷,我才从那浑水之中出来,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跟他有任何的交集,这家伙很会操控一个人的欲望,所以这事,你就别插手了,任由她自生自灭罢。”李般若移开自己的视线,虽然旁人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般爷,但是他到底是不是这么一个般爷,唯有他自己清楚。

“他的赌场在哪里?”阿滨似是没有听到李般若的劝告。

李般若刚刚喝到口中的啤酒直接吐了出来,像是看鬼一般看着阿滨说道:“你小子疯了?我躲他都还来不及,你还往他赌场里贴,那个地方,进去很容易,但是想要再出来,难。”

阿滨却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似是一个只要是下定了决心,就永远不知道后退的孩子,尽管最后被刺的伤痕累累,甚至会刺伤身边的人,谁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疯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李般若起什么使劲摇晃了摇晃阿滨的肩膀,却发现这厮是越看越发的无可救药。

“般爷,我从未如此清醒过。”阿滨直视着李般若,眼睛是那么那么的清澈,就好似一时就能够看到底一般,但是遗憾的是,李般若在这清澈见底的眼神之中,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很诡异。

李般若最终扭过头,似是极力想要逃避这些东西,但是也仅仅只是过了一分钟,他再次看向一脸诚恳的阿滨说道:“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这些真的值得?”

“般爷,这不是值得与不值得的问题,也不是潘东子棘手不棘手的问题,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可能我会后悔。”阿滨笑了,笑的一脸人畜无害,就好似一个傻瓜。

“先说好了,我只负责送你过去,至于你能不能走出来,我不关我的事,这都是你的选择。”李般若熬不过这个天真烂漫的表情,但是又于心不忍看着东子被这世界所腐蚀的人心所吞噬,但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也许也许,他只能这样无力的看着这一切。

“般爷,谢谢。”阿滨起身说道。

“跟我走。”李般若双手插兜的起身,此刻正巧是凌晨两点,距离天亮还有不到四个小时,他想象不出就这么四个小时,阿滨到底能够在那鱼龙混杂的地方挣扎到什么,但是为了问心无愧这几个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真的值得吗?

阿滨跟着李般若起身,但等他看到独自在吧台卖醉的女人后,停住了脚,一时有些出神。

“去吧,去当你的大好人。”李般若拍了拍阿滨的后背,如果这厮做这些仅仅是为了泡妞的话,那么这个代价,太高昂太高昂了。

老五围了上来,在李般若耳边小声说道:“般爷,真去会那个潘东子?”

“我改变不了这么一头犟驴,既然他打算英雄救美人,我这个痞子也只能为他领这么一条路。”李般若瞥了眼偷听的老五说道,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奈。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怎么脑袋就是转不过来弯,不过是一个爷们。”老五摸着下巴的胡须,一脸感叹的说道。

“你在骂我孬种是不是?”李般若当然听出了老五话中的刺,扬起拳头要打,但是却打了一个空,老五嘿嘿的笑着,就好似赚了多么大的便宜。

“这娘们就交给你们了,怎么说咱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掉进火坑,还有叫老四去查查她的背景,这江湖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不查一查,我还真不放心。”李般若揉了揉昏沉沉的脑袋,用屁股想,他都知道这个女人落入潘东子手中会是什么下场,或许那个傻子,也是意识到了这么一点,才会义无反顾的做出这种事情。

“交给我了,还是般爷做事圆滑。”老五连连点头说道。

“圆滑个屁,我就怀疑这阿滨就是我灾星,才不到一个月,先是损失了二十多万,然后又招惹到了潘东子,等有时间,一定得找个明白人给我破一破。”李般若骂道,他信命,也信邪,什么都信,但是唯一不信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无缘无故的事情。

阿滨笑了笑,走向那个也许渴望着救赎的女人。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眼神黯然。也许是因为阿滨那一张阳光般的笑脸,她的脸色稍稍好转,微笑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的。”

“潘东子我帮你应付,钱我帮你还。”他只是微笑着说道,说的是那么那么的风轻云淡,就好似这事儿就如同一根轻轻的鸿毛一般。

她愣住,但是片刻后自嘲的笑道:“谢谢你,你能够说出这些话,我已经很感动了,但是那是一个你很难想象的世界。”说袁巧儿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她很清楚,她眼前的现状,不是一些豪言壮志就能够改变的。

“天亮之前,我会给予你一个答案,我现在去见潘东子。”阿滨仍然笑着,尽管这个女人一点不相信他所说的,但是他一点都不关心,他所说的,这个世界上,唯独他自己一人相信就够了。

面对这个不像是开玩笑的家伙,袁巧儿一把拉住阿滨说道:“不要去,他不是你能够对付的了的人物,你也会陷进来的。”

面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那苍白的手指似乎能够看到青筋,阿滨摇了摇头说道:“难道你连觉得自己值得被拯救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愣住,就好似被晴天霹雳一般,眼眶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流下,她为什么落泪了?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柔情,因为这个男人的执着,又或者她想起了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她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一字一字说道:“我真的还有资格值得拯救”

他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说了一句唯有他跟她能够听到的话:“万劫不复唯心永恒。”

“你叫什么?”

“我叫阿滨。”

“我叫袁巧儿”

“好听的名字。”他笑着,这是一个这个世界倒塌,都会给人一种莫名安全感的笑容。

“谢谢你。”她低下头,慢慢松开了他的胳膊,此刻,她突然痛恨起自己起来,她明明知道眼前是一个火坑,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就这样让他跳了下去,或许本已经绝望的她,在心底还想着被拯救着,明明她一点都不值得,她无比厌恶此刻的自己,但是尽管她如何厌恶,还是眼睁睁着看着这个没有索要任何的男人离开。

他真的会支撑起那么一片天空吗?

“准备好了吗?”李般若看着如同签了什么生死状的阿滨,莫名的感觉这厮有几分壮烈。

阿滨点了点头。

“走吧。”李般若耸了耸肩膀,想着这下半夜,要难熬了。

第十四章 炸金花

一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黑幽幽的深处,有着一个闭锁的铁门,铁门内守着足足有七八个汉子,一个个无所事事的抽着烟,再往深处走,变的通亮,然后再进入一道门,就好似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各种各样的桌子,疯狂的人们,麻将、骰子、牌九、扑克、让人眼花缭乱,特别是一桌桌花花绿绿的现金,就好似这人间毒药一般,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虽然这赌场不算多么专业,完完全全的赌现金,但是似乎要比筹码更加刺激人心,似乎每一次把那满满的一桌钱推到自己身前的时候,都会让人心脏跳到嗓子眼。大厅足足有近二十张桌子,还不算贵宾的vip包间,每一桌都差不多挤的满满,尽管是到了这个点,还是热闹非凡,这足以说明每天这里究竟有着多么可怕的油水。

在最深处的小房间,巨大的监控屏幕下,潘东子玩着一个打火机,含笑着看着监控画面,上面那因为巨大的赌注而疯狂的嘴脸,似乎是他永远都看不厌的光景,这让他有一种很病态很病态的兴奋感。

那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如同影子一般站在潘东子的身后,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表情一直没有变动,看不出喜与悲。

“老薛,下一次动手意思意思就成了,那个小黄毛差点被你打死,怎么说也是我的人,你这样,以后谁还敢跟我混。”潘东子打趣道,他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为黄毛怜悯什么,更像是在讥笑着什么。

被称为老薛的男人仍然一言不发,就是这么笔直的站着。

潘东子一脸的无味,不过也习惯了这个性格古怪的男人,他一点也不介意这个,只要这个每个月他给八万的男人笔任何人都要能打,就足够了。

片刻后,本来还神采奕奕的潘东子不停咳嗽着,两个眼珠都秃了出来,老薛立马掏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然后喂着潘东子吞下。

潘东子不见好状,仍然大口大口喘着气,捂着胸口,看起来无比无比的痛苦,老薛起身欲要拨打电话,却被潘东子叫住了,他把一堆不知道什么药一股脑的灌到嘴里,然后大口大口喝着矿泉水,过了几分钟才平静下来呼吸。

“你再不去医院治疗,会死的。”老薛终于开口,声音很嘶哑。

潘东子却摇了摇头,虽然此刻他额头上满是冷汗,他努力挤出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说道:“老子死不了。”

老薛紧紧皱着眉头,一眼不发,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你的病,要不要告诉萱儿一声?”老薛终于开口说道。

潘东子那原本格外冷血的脸上,在听到萱儿这个名字后,有了一丝很微妙的变化,他摇了摇头说道:“那丫头,恨不得我这个老子赶快死了利索。”

“到了最后都不愿解开这心结?”老薛的表情格外的沉重。

潘东子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离她远点,再远点,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没有我这么一个爹。”

老薛听过后,一脸的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把心里的话给憋了回去。

一辆白色的宝马525一个甩尾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李般若再次瞧了敲阿滨,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阿滨点了点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李般若叹了那么一口气,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事先说好,我只是送你进去,到底你在里面是死是活,不关我什么事。”

“般爷,你能够送我进去就足够了。”阿滨笑道,当然在李般若眼中,这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知死活的笑容。

“你早晚会为你的轻率付出代价。”李般若嘟囔了一句,下车领着阿滨来到那铁门前。

铁门稍稍打开一个缝隙,一个汉子恶眼看着这个点才来的人物,在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要是进这种地方的,没有任何好人而言,但等这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看清来人后,露出一股玩味的笑容说道:“般爷,又来玩两把?”

“玩你妈!”李般若叫骂道,一把把阿滨推上去道:“让他进去。”

虽然被骂了一句,这个汉子丝毫没有恼怒,又或者他很清楚李般若的脾气,上上下下看了眼阿滨,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傻气,属于那种不需要宰就会被宰的那种,他狡猾的笑笑,打开了铁门。

李般若看阿滨大无畏的踏入了这铁门,叫住了阿滨说道:“小心点。”

阿滨回过头,给予李般若一张实在没有太多安全感的笑脸,点了点头,然后剩下的就是一个阿滨看起来不算多么辽阔的背影。

阿滨进去后,汉子又打算跟李般若聊几句,李般若却是一脸不耐烦的回到车中,看了看时间,抽着烟,但是心情却是那么那么的烦躁,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不就是个看场子的吗?牛逼哄哄什么。”其中一个看门的汉子一脸不屑的说道。

刚刚那个看起来无比狡猾的汉子却摇了摇头说道:“你别瞧不起这厮,怎么说也是九爷手边的大红人。”

刚刚那个原本不屑的汉子,听到九爷两个字后,眼皮很明显的跳了一跳,嘴里又含糊的嘟囔了一句,但是声音极其的微弱,看起来对这么一个名号,是忌讳到了极点。

监控室中。

潘东子的手机响了,脸色苍白的潘东子摸出一个老牌的诺基亚,看着来电号码,一脸的不悦,但是还是按下了接通键,在接通的时候瞬间脸上出现了花儿一般的笑容,让人很是感叹这厮的变脸速度。

“刘大少,这么晚了还不睡啊?”潘东子一口无比恶心的腔调。

“潘小爷,我要的女人,弄到手了没?”对面传来一个格外轻佻的声音,声音之中带着几丝玩世不恭。

潘东子笑的有些尴尬,说道:“刘大少,今晚出了一些小意外,有几个不长眼的妨碍我下手,不过这事儿我能摆平。”

“潘小爷,是那个不长眼的?我要他长点眼睛?”对面似乎很是恼怒。

“刘大少,这就算了吧,不必到撕破脸的地步,你要是出手,我很难办,这女人我最晚三天给您弄到。”潘东子很是惶恐的说道。

“好,不过有什么麻烦事,尽管告诉我,我替你解决。”对面不可一世的说道。

“得嘞,刘大少你就等着我把女人给你打包到府上吧。”潘东子淫笑着。

对面的男人也笑了,两人很是有狼狈为奸的味道。

挂掉电话,潘东子不笑了,反而是一脸的厌恶,很不快的说道:“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要不是我的赌场需要用到他家的势力,我才懒得搭理,早晚这小子会死在女人肚皮上。”

老薛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也许是因为见多了这种故事的原因。

监控画面之中,出现了一个很是显眼的身穿绿色运动服的男人,正在抱怨的潘东子看到了那个不符合旋律的出现,突然笑了,就好似找到了什么玩具一般。

这不算大的赌场,让阿滨的确有些大开眼界,因为把赌场做的这个份上,估摸着也是一种极限了,正当阿滨惊奇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让阿滨表情沉重下来。

“为什么会来这里?”潘东子鬼里鬼气的看着阿滨。

“我会来这里是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阿滨这般回答道,面对这个看起来格外丑陋的男人,他已经没有了笑容,有的只是一种寒入骨子里的冷漠。

潘东子眼皮跳了跳,但是片刻后笑了,不过那笑容根本无法让人能够想象笑这个词汇,他阴森森的说道:“我这里只欢迎赌徒,可不欢迎一些不知死活的混蛋。”

“赌徒吗?谁不是一个赌徒?只不过有些人拿钱赌,有些人拿命赌,前者只是深陷泥潭,而后者,赌赢了,荣耀了,赌输了,也不枉潇潇洒洒走上那么一回。”阿滨说着,似是一点也都不畏惧老薛那杀人一般的眼神。

阴森森的潘东子大笑,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东西。

“她欠你们多少钱?”

“二百万。”

“我要拿什么跟你来赌?”阿滨直截了当的说道。

“那么用你的话来说,拿命怎么样?”潘东子一字一字说道,似乎很有阴谋诡计的味道。

“那么来吧。”阿滨很爽快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小蛤蟆,给我清一张桌子。”潘东子也格外爽快的喊道。

一个留着汉奸头的年轻人立马会意,办事很是利索,不一会就从拥挤的赌场清出一张桌子。因为一个年轻人跟潘东子下了战书,周围正上头的赌徒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讥笑的看着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阿滨,因为在这个赌场,饶是赌术再高的人,都不敢跟潘东子过招,且不说潘东子所下的巨大的赌注,因为潘东子这个走火入魔的赌徒,为了赢做出任何疯狂事来。

一张长桌,潘东子在左,阿滨在右,中间站着那个被称为小蛤蟆的年轻人,否则发牌,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赌徒们,他们想要看的,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为自己的话付出怎样的代价。

“玩什么?”潘东子双手扶着赌桌上,每当做到这个位置,他就有一种天生的兴奋感。

“随便。”阿滨说道,这是潘东子的赌场,潘东子的赌桌,潘东子的玩法,潘东子手底下的人发牌,对一个明眼人来说,只有傻子才会跟潘东子赌,但是这个傻子的表情,却是那么那么的淡然。

“炸金花会吧?没有底注,没有上限。”潘东子笑道,那一张格外显老的脸,因为太过兴奋的原因,而显的有些狰狞跟恐怖。

“发牌吧。”阿滨只说了这三个字,这是一个不要相信任何人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的,但是他为什么会如此选择呢?仅仅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

小蛤蟆发牌前看了眼潘东子,潘东子却给了小蛤蟆一个眼神,小蛤蟆愣了愣,不过还是会意把牌发了下去。

每人三张牌,只不过两人谁都没有动。

“你知道吗?不光光只有你在这种地方才会感觉自己还活着,只不过你选错了对手,这是你的聪明之处,也是你的傻。”潘东子双手支撑着下巴,把一盒七块的红塔山放到桌上,一点也没有压力的点燃,惬意的吐出一个烟圈。

“我跟。”阿滨只吐出了两个字。

第十五章 赌徒

“不看看牌?”潘东子看着阿滨说道。

阿滨点了点头。

潘东子笑了,他发现自己已经有些喜欢这小子了,他淡然的说道:“这一局,赌注是什么?”

“我的命。”阿滨只说了三个字,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却掀起了一片哗然。

潘东子微微眯了眯眼,眼前的这个家伙,似乎不是他所想象的傻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的命可不值二百万。”这个精明的赌徒说道、

“值多少,我赌多少。”阿滨说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尽管他面对着,可能会是这个城市最好最好的千手。

“小蛤蟆,给他二十万。”潘东子挥了挥手。

小蛤蟆拿出二十万丢在了阿滨身前,阿滨拿起这两捆钱,似乎这就是他生命的重量,但是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把钱直接扔到了桌子中央。

潘东子打了响指,老薛把一个手提箱放到了桌子,老薛从其中拿出两捆,扔到桌子,潘东子说道:“我跟了。”

“开牌吧。”小蛤蟆有些激动的说道,似乎这赌注,从一开始就太大了点。

阿滨掀开自己眼前这决定自己命运的三张牌,算不上烂牌,只有一个a。

潘东子一张张掀开,第一张是红心q,第二张是红心k。

所有人屏住了气,盯着潘东子第三张牌,虽然说潘东子还不能胜阿滨的牌,但是现在几率已经很大很大了,似乎随便出一张潘东子想要的牌,就能够彻底制服阿滨。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弃牌,我们重新开始。”潘东子没有继续掀开第三张牌,而是微笑道。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场大部分赌徒这样认为,这牌很惊险,求稳的话不如博一博下一局。

“开牌吧。”阿滨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潘东子笑了,这是让大部分赌徒以为胜券在握的笑容,只不过在掀开第三张牌的时候,让人看傻了眼,方片10。

“a胜。”小蛤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然后把钱直接推向了阿滨的眼前。

一局赢了二十万,周围的赌徒无比红眼的看着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收起了他们刚刚的轻视跟不屑,或许现在唯有这个家伙,才能够算的上赌徒。

“继续。”阿滨说道。

小蛤蟆继续发牌,这一次,阿滨仍然没有动眼前的牌,而是风轻云淡的说道:“全部压了。”

疯了,彻底的疯了,这一次又是梭哈,而且包括自己的命,这些赌徒唯有用疯子这一个词汇来形容这么一场赌徒。

“我跟。”潘东子仍然没有动牌,对老薛挥了挥手,老薛把钱直接扔到了桌上。

再次开牌,再次阿滨胜。

八十万再次推向了阿滨的眼前,周围陷入了一种疯狂之中,再也没有人敢小瞧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甚至这些赌徒们对这个阿滨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畏感。

“发牌。”他继续说道。

似乎不用他开口,赌徒们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那就是梭哈。

赌注已经升到了八十万,这是什么概念,看着堆满了钱的桌子,不少人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而这两个正在赌的人,表情却是那么那么淡然,就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则巨大的赌注,就好似可有可无一样。

小蛤蟆觉得自己手心已经满是汗水,他再次表情看似镇定的发牌。

“要懂得见好就收。”潘东子看着眼前的牌,给阿滨说了这么一句,他很欣赏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光光是这个年轻人可以没有一点犹豫的推出去眼前的钱,而是他可以面不红心不跳的推出去自己的命,也许阿滨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不会赢的赌局,但是还是赌了,正因为这么一点,潘东子才对这个彻头彻尾真真正正的赌徒,感到一种敬畏感。

“试问一个输了十万几十万人家破人亡的人都收不住手,更何况是我这么一个赌赢了的人。”阿滨仅仅是回答了潘东子这么一句。

“那么我就舍命陪君子。”潘东子笑了,一挥手,老薛再次把手提箱里全部的钱都倒了出来,整整八十万扔到了桌中。

周围寂静了,直勾勾的看着桌上那几乎堆成了小山一般的现金,这些钱已经足以改变一个斗升小民的一生,而决定这些钱归宿的,仅仅只是三张扑克牌,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讽刺,还是抽象。

“这一次,你觉得你还会赢吗?”潘东子没有着急开牌,而是玩味的看着阿滨。

“对于一个赌徒来说,没有输与赢,唯有生与死,你觉得呢?”阿滨盯着眼前这三张牌,就好似,眼前的种种,又或者他的人生,就好似这赌徒的三张牌一般,让人格外格外的望眼欲穿。

潘东子大笑,慢慢掀起自己的三张牌,很烂很烂,但是这牌越烂,他笑的越欢,对于一个赌徒最可怕的事情,是赌输了所有吗?他摇了摇头,是这个赌徒已经丧失了继续跟命运赌的勇气,而这勇气,又会伤害多少自己所爱与爱自己的人呢?

这一次,阿滨再次获胜,赢的匪夷所思。

小蛤蟆的手不停颤抖着,但还是把钱推到了阿滨眼前,他有些慌张的看着潘东子仍然对他摇了摇头。

“你愿意继续赌下去吗?”阿滨一字一字说道,尽管他现在已经一百六十万的筹码。

“我已经没有什么跟你来赌了。”潘东子面露微笑道,完全不像是大输家的意思。

“你还有的。”阿滨同样微笑着,这是一个赌徒特有的笑容。

“你要赌什么?”潘东子微眯起眼。

“你的命。”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很缓慢很缓慢,但是声音却惊起一片炸雷。

“而我的命值多少钱?”潘东子仍然微眯着眼看着阿滨。

阿滨把两捆钱丢给了发牌的小蛤蟆,然后把眼前的一百四十万全部推向赌桌,说道:“全部。”

“只是少了你的命吗?”潘东子的表情已经冰冷下来,似是什么此刻开始揉搓起他的心,他的额头上慢慢流下一滴一滴的冷汗。

“赌,还是不赌?”阿滨仍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发牌。”潘东子冷冷的说了两个字。

小蛤蟆浑身颤抖着,他再次看向潘东子,但是潘东子仍然没有给予他想要的表情,他往裤子上搓了搓手心的汗水,一张一张的把牌发出去。

这一次,阿滨摸起牌,只不过等他看到牌后,愣了愣,慢慢把牌放下说道:“知道炸金花最大最大的魅力是什么吗?就是因为不知道对方手上有着什么牌,才会跟下去。”

潘东子愣了愣,正要摸向属于他的牌。

此刻,阿滨突然说了三个字:“我输了。”说完,直接起身离开,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之中,这个赌徒大步走出赌场。

潘东子的动作停住,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他慢慢拿起手中的牌,分明手指在颤抖着,他把这一把烂牌扔了出去,起身大步离开赌桌。

小蛤蟆感觉自己有一些看不透这么一场牌局,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阿滨所放下的牌,表情变成了无比的震惊,他慢慢收起了牌,收起了现金,他背后的衬衫已经全部湿透,他一直在等待着潘东子一个暗号,他可以随便让阿滨得到什么烂牌,但是潘东子从始至终,一直没有给予小蛤蟆这个暗号,所以刚刚完全是两个人命运的博弈。

但是无疑的人,某人赢了。

潘东子在洗手间拼命洗着脸,他的脸色苍白无比。

“为什么没有让小蛤蟆做手脚。”老薛对着潘东子说道。

“他在我的赌场,我的荷官,我的牌,我的荷官的情况下,可以压下去自己的命,如果我潘东子还玩手段的话,我丢不起这个人。”潘东子关掉水龙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说着。

老薛皱了皱眉头,似乎这是一个很说不过去的道理,不过他明白的很,眼前的潘东子归根结底也是一个赌徒,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最后一局,是他输了?”老薛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潘东子说道。

潘东子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赌场本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我经常听到“不输当作赢这句话”却也常听舍命陪君子的说法。当有一天你在赌场遇到君子,想押下全部家当,而他却不买你的账。这算不算不赢也输?”

老薛没有再开口,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这个女人,看来不能交给刘大少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输的这么彻底,希望还有机会跟他再赌上一次。”潘东子说着,虽然对他来说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但是他眼中却满是期待,或许是从这个茫茫世界又遇见了第二个自己的原因。

老薛终于明白,心中也对刚刚那个大步离开的男人有几分敬畏起来,以命搏命,虽然听起来格外的壮烈,但是在老薛看来,是悲壮。

“为了一个不相识的人做到这一步,他是一个英雄。”老薛良久之中,喃喃了这么一句。

“不过在这个时代,英雄这词汇太过悲凉了。”潘东子似是知道一些什么,喃喃的说道,但是他的眼神之中,似是有着一丝其他的看法,似是在一片绝望之中,他又找到了那么一丝光芒。

第十六章 救赎

在停车场等了良久,正当李般若忍不住要冲进赌场去救人之时,阿滨出来了,就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脸上还是那灿烂无比的笑容。

李般若就如同见鬼了一般,他从未见过赌徒能够有着一张笑脸的离开赌场,虽然说阿滨不一定是赌徒,但是眼前所发生的,跟他所想象的,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阿滨坐上了副驾驶,不等李般若发问,他就开口说道:“一切都解决了。”

“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李般若开口说道,要是一切的事情就这么轻松的解决,那么这天底下可就没有苦命人了,所以他一点也不相信阿滨这轻松的表情。

“这是一个秘密。”阿滨说着。

李般若张了张嘴,却没有继续问下去,若干年后他才从一个赌徒的嘴中,听到了这一晚的铁事,那是一场以命相搏的赌局,很壮烈,无比的壮烈。

一路驱车回到流浪者,阿滨只是微笑着看着车窗外的景象,像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要自由的人,而李般若一直带着这深深的疑惑,说不出什么话来。

到了散场时分的流浪者,那个女人仍然孤零零的坐在吧台,手中是早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脸上是还没有擦干的泪迹,也许这个世界不会有人愿意听她的故事,但是她丝毫不埋怨任何人,她所痛恨的,仅仅是自己。

她的肩膀被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转过头,是那一张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笑脸,就好似从这么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所盛开的最美最美的花朵,她一时心跳加速起来,但是还没等她开口,那个男人仅仅只用一句话就彻底彻底击碎了她内心所有的坚强。

“你自由了。”

她捂着嘴,痛哭起来,她害怕这仅仅只是一场美梦,她恐惧下一刻她就会惊醒,然后睡在自己那可怜的底下小屋,然后孤身面对无比庞大债务,现实还是噩梦,她早已经分不清。

“过去袁巧儿的债,已经全部还清了,还需要我教你做些什么吗?今后,你要替袁巧儿去活,去爱。”他慢慢收起放在她肩膀的手,内心得到宽慰了吗?他不知道,他不会去问自己,自己拿命去搏来的东西值不值,他只是求的那么一句,问心无愧了足以,他本不想做什么英雄,但偏偏因为这么一句,他还是再一次的踏上了风口浪尖之中。

她已经控制不住她那颤抖的身体,她起身扑向这个不光光是拯救了自己,而且救赎了她灵魂的男人,那是一个不算让人多么舒服,但是格外给人安全感的怀抱。

阿滨嗅着这好闻的香气,他转过头,李般若冲他做了一个很污秽很污秽的动作,老五也笑的一脸贼相,但他仅仅是轻柔的把她推开,然后对这个泣不成声的女人说道:“现在你的背后,已经没有人追逐了,你的肩上,也没有那沉重的担心,是该寻找你心中所有了。”

她红了脸,鼓足勇气说道:“谢谢你,阿滨。”

“走吧。”阿滨很洒脱的说道,他从未说过他想要什么样的回报,现在不会说,以后也不会说,也许是因为他为什么做这么多这么多,所渴望的不光光是救赎这个无路可走的女人,也许更是为了救赎满是疮伤的自己。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阿滨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她似是明白了,就这样离开,尽管格外的恋恋不舍,回了那么多次头,只为了多看几眼那如同阳光一般的笑脸。

“就这么让她走了?”李般若一脸失望的说道。

“我还能怎样?”阿滨拱了拱手。

“看她的花痴样,你想对她怎样不行?”李般若似是看着一个傻子一般看着阿滨,凡是一个爷们,对于送到自己手上的女人,有不吃的?如果真有,李般若很不信,打心眼里不信。

阿滨却微微摇了摇头,对李般若说了一句很老套很老套的话:“般爷,我有一个务必要娶的女人。”

“老子最烦这些情情爱爱的话,少来这一套,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李般若露出鄙视的表情。

阿滨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李般若一分,只是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累了,去睡了。”说完,他走上了楼,但是不知道为何,李般若看着阿滨的背影,却给他一种这腰杆弯曲下来了感觉。

“般爷,到底发生了什么?”老五慢慢凑了过来。

李般若瞥了眼一脸好奇的老五,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进赌场,不过等这小子出来的时候,就把一切都解决了。”

老五露出惊讶无比的表情,李般若也是一脸纳闷道:“看来有必要好好问一问这小子到底是那一路神仙,我可一点都不认为,潘东子到嘴的肥肉,会吐出来。”

“不管阿滨有着怎样的背景,我觉得这孩子不错,虽然说有时候过于固执了点,但是怎么说他做的,我挑不出什么毛病出来。”老五挠了挠脑袋,一脸憨态的说道。

“老四只要查到了什么,第一时间汇报我。”李般若这一次并没有因为老五的直言不讳而责怪老五,而是看着那个背影喃喃着,也许是在心中默认了老五的说法。

冲了一个凉水澡,阿滨坐在床上,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那快要亮起的天,而他的身后,除了那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似乎什么都没有,他慢慢躺下,闭上双眼,却怎么也无法割舍一个在脑海之中慢慢浮现的画面。

也许是因为袁巧儿,他想起了那个人,一个让他不知道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难眠的人,他来回翻转着身体,闭着的眼睛不停的颤抖着,就在这种仿徨之中,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冰天雪地的小兴安岭。

那是她第三次回到寨子,也是最后一次回到寨子。

阿滨戴上白色的棒球帽,远远的看着那个风尘仆仆的女人,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人,不算多么漂亮,但是很潇洒很潇洒,至少在阿滨的印象之中,这个女人一向如此,就好似一条不受这个世界任何东西所束缚的鱼儿。

“霜姐,又要走了吗?”阿滨小跑向她。

她看着跑来的阿滨,露出那可以治愈人心的笑容,一尘不染的空灵。

“阿滨,我也很想留下,还想多捏捏小虎牙的脸颊,还要多吃一口白姨做的五花肉,还想让阿滨背着走上整整一夜,但是生于这个世界,自由往往是最大的伤害。”她眯着眼说着,声音是那么那么的轻柔,眼神却是那么那么的哀伤,那眼神似乎是看向最远的地方,那是一个阿滨怎么都看不到的。

阿滨红着脸,鼓足了今生所有的勇气,他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想娶霜姐。”

她笑了,笑的是那么那么的动人,她扬起头说道:“霜姐可并没有你所想象的完美。”

“我所喜欢的,就是不完美的霜姐。”阿滨看着她,就好似看着他整个世界。

她仍然笑着,慢慢握紧了阿滨的手,说道:“等到我下一次来到寨子时,你娶我好不好?再也不走了,再也不颠沛流离,就这样过一辈子。”

“霜姐,我等你。”阿滨笑了,拼命点着头。

那一晚,她离开后,再也再也没有回答。

很多年后,那个痴痴傻傻的男人收到那么一封信,那是一封满是褶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才到这个偏僻地方的信。

阿滨

对不起

我骗了你

但是为什么

当我想到你又变成了一个人时

会忍不住哭泣

如果你在等待着这一句

我会说

我爱你

如果你不在等待

那么请不要后悔与我相遇。

他慢慢收起这一封信,身后的寨子摇摇欲坠,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生所渴求的,全都伤他至深,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似乎心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

他挣扎着起身,一直到看到他熟悉的天花板,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一个劲的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摸了摸胸口那恐怖无比的刀口,很深很深,似乎通过这伤口,可以看到他的心。

“万劫不复,唯心永恒。”他轻声喃喃着,但这一声,叹息仅仅只是穿过吹过他眼前的风,被吹入窗外那个巨大的世界,没有任何任何的回音,只有风的喧闹,是那么那么的闹,让人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就好似心被挖走了一块,怎么做到平静不下来。

楼下,大中午李般若仍然在喝着酒,这厮对酒有着一股异乎寻常的执着,人多了会喝醉,独自一人也会喝醉。

见阿滨下来,李般若嚷嚷着让阿滨来陪他喝,阿滨说他不会喝,大醉的李般若一脸的不快,却一点都不扫兴的自甘堕落下去。

“潘东子来过,他要见你,今晚派人来接你。”李般若痛饮一杯,醉醺醺的说道。

阿滨微微的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陪你过去?”李般若双眼通红的看着阿滨,似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阿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东西,因我而起,总得自己面对不是。”

“真tm是个爷们。”李般若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发自肺腑,说完就昏昏沉沉的躺下,看样子是睡了。

阿滨看着这个似是天涯沦落人的家伙,似是笑了。

第十七章 欲望花

晚上准时,那个叫老薛的男人出现在了流浪者,阿滨上了老薛所开的一辆黑色捷豹,临走时看着正呼呼大睡的李般若,似是犹豫了几分,但最后还是没有把那个男人叫醒。

坐着这辆车子,阿滨能够看出,这并不是通往那赌场的路线,但是他并没有问,或许是知道自己问了也不会有一个答案的原因。

开车的男人看起来格外古板跟严肃,但是似乎也在斜眼瞧着阿滨,似乎快到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道:“当时,为什么跟潘东子赌?”

阿滨微微笑了笑道:“如果我说我认为那一场赌注我绝对不会输,不知道你信不信。”

老薛微微眯起眼来,但是通过阿滨那一张毫无城府的脸上,他找不到一个欺骗者该有的神色,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那看起来有些僵硬无比的笑容,似乎是因为不知道多久没有露出这个表情的原因,他说道:“我信。”

捷豹开出了这一座小城,一直开向依靠在这小城旁的一座海拔估摸着只有几百米的半山腰停下,虽然还有水泥路,但是地面已经坑坑洼洼,这一条没有路灯黑幽幽的路晚上看不到任何车影,唯有通向这光秃秃的山,给人一种格外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捷豹车停下的地方,一个亮着的小红点,阿滨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在老薛的注视下,他走到了男人身旁,顺着这个男人的目光往山下看过去,也许是因为周围过于伸手不见五指的原因,那一座城市是那么那么的璀璨,就好似天上的星星一般。

“看到这巨大的城市没有?很美好对吧?无比的美好,这耀眼的时代,但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潘东子对身旁的阿滨说道。

阿滨没有应答,也许是因为潘东子所说的东西,太过太过遥远了,他只是一个被过去折磨的傀儡罢了。

“我这个赌大半辈子的赌徒,第一次输的这么彻底,但为什么明明输了所有,为什么我的心情是那么那么的平静。”潘东子踩灭烟头,再次点燃了一根。

“叫我来,应该不是仅仅为了说你这个赌徒的感慨吧?”

潘东子笑了笑,或许他跟阿滨,自始至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拿钱赌,一个拿命赌,这期间所隔着的,是无比巨大的鸿沟。

“不是我要那个女人,是一个大纨绔要她,但是我已经摆平了,只要让她彻底离开这一座城市,因为我告诉那个纨绔,她已经死了。”潘东子说道。

“谢谢。”阿滨说了两个字,也是让潘东子觉得有些心灰意冷的两个字。

“就没有更多想要对我说了的吗?”潘东子穷追不舍的问道。

阿滨一时沉默了,他能够感觉到潘东子对于他的热切,这是一种英雄所见英雄的惺惺相惜,也许潘东子理想之中的东西会是如此,但是这不过是两个输的一无所有的赌徒相见恨晚罢了。

“有时候,友场跟赌场是一样的,要懂得见好就收,如果你不甘心只做朋友,想赢大钱,或许你会输得连朋友都不是。”阿滨说道。

“所以说,我们算是朋友对吧?”潘东子非但没有因为阿滨的冷漠而挫败,反而笑道。

“赌友吧。”阿滨说道,也许身旁的潘东子,是个完全十恶不赦的存在,但是对于他跟潘东子的接触而言,潘东子至少并没有李般若所说的面目可憎,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认为潘东子会是什么好人,常年在这一片黑之中摸翻滚爬,说潘东子心没有一点黑色,没有人会信。

“这一条赌路,真是寂寞啊,走了这么多年,才遇到你这么一个惺惺相惜,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可悲,还是可笑。”潘东子自嘲的说道。

阿滨一点也不同情潘东子,只是这样问道:“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条路?”

“可能我是一个天生的赌徒吧,从一开始输到家破人亡,输到颠沛流离,然后又东山再次,在绝望跟希望之中不停的徘徊着,因为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所以我清楚的很,我已经深陷其中了。”潘东子再次掐灭这一根眼,再次续上一根。

这是一朵盛开在这个不堪的人儿人生之中的欲望花,这是一朵最丑陋最丑陋的花朵,却在这个赌徒的心中,是最美的花朵。

“赌是什么?赌是一种先给你无限希望,再给你无限绝望的东西,但你仅仅以为只是如此吗?不是这样,赌是一个循环的过程,在无限绝望之中看到无限的希望,在无限的希望之中看到无限的绝望,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旋转着,但是唯一改变的,是你身上所积压的沉甸甸的债务,总有一天,这个循环会戛然而止,往往戛然而止的地方通常会是无限的绝望之中,然后所有的债务就像是洪水一般,吞噬你的一切,你爱的人,跟爱你的人。”潘东子抱着头,头痛欲裂一般,似是他想起了起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赌到最后,麻木了,彻底的麻木了,赢我也不高兴,输我也不高兴,我反而喜欢看着一个个活的光鲜亮丽的人深陷其中,被这么一朵叫做欲望的花朵所支配,每一次看着他们赌上自己的人生的孤独一注,我总感觉那是筹码,是我所投出去的,有人赌赢了,但是大多赌输了。赢家大多之前都说着赢了这一把就上岸,但是握着手中的钱,却怎么都离不开赌场,所以最后最后,没有赢家,唯有输家,赌场没有倒闭的那一天,而再富有的人,总有输到绝路的那一天。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在我的赌场之中会有人赢钱跑路,试问一个输了十万几十万人家破人亡的人都收不住手,更何况是这么一个赌赢了的人。”潘东子一口一口吸着这一根烟,这是他从来不跟人道之的事情,但是往心里憋了太久,总想找个人说说,但是那实在太久太久了,他已经不会管那个听者会是谁,长着什么模样,下一秒会不会捅出去刀子。

“某些东西,看似无关紧要,但是赌债终有一天会积累到人永远还不完的那一天,那一天,是一切的终结,也是一切的开始。”潘东子再次把这一根烟掐灭,这一次没有再续上一根,而是一脸复杂的看着阿滨。

黑暗之中,潘东子看不到阿滨的脸,同样也看不到这个男人的神情,但是他总觉得似乎有些东西在闪烁着。

“那一天,对你而言,快要来了吗?”阿滨开口。

潘东子笑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最后,他找到了这么一个不错的听者,但是似乎他再也没有机会去讲自己这个赌徒的故事了。

“欲望,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而你愿意驾驭这一切吗?”赌徒问向阿滨,因为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无限无限的可能性。

“我已经找到了让我活下去的东西了,这欲望所盛开的花朵,或许比任何东西都要璀璨,但是只会伤害所有自己所爱的人,不是吗?”阿滨说着,黑暗之中,他看不到潘东子那无比羡慕,无比渴望的表情。

“我知道了。”潘东子喃喃道,不停咳咳着,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拿出药,而是再次点燃一根烟,似乎在这个所谓的天涯沦落人面前,极力先要遮掩一些东西,他那可笑无比的尊严。

老薛手慢慢摸向怀中,那是一个药瓶,手紧紧攥着,他何尝不明白潘东子的意愿,但是谁又会走上这么一条路呢?除了那个可笑无比的潘东子,也许这就是命,所谓的善恶因果。

“朋友,也许你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个袁巧儿,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纯情少女,她也是一个赌徒,又或者比她的父亲还要走火入魔,之所以她父亲公司为什么会如此迅速的倒闭,是因为她骗走的公司一大笔钱,当然这些钱全部都输掉了,甚至我怀疑她父亲的死,都跟她有关。这样的她是否值得你为此而出手呢?”潘东子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道出这看起来无比无比刺眼的现实,他仅仅只是想要阿滨看清,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他所做的那个英雄,是多么多么的幼稚。

而阿滨,并没有潘东子所想象的那般的吃惊,仅仅是在黑暗之中传来了微笑声,他很淡然很淡然的说道:“我这样做,只是想要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罢了,可能这样说太过自私了一点,这或许是救赎了无可救药的袁巧儿,但是我或许真正想要救赎的人,是自己罢了,只是单纯的不忍心看着她就此在自己眼前消散罢了。”

潘东子一时哑口无言起来,他不敢想象,对于阿滨来说,他所谓的那个救赎,他所背负的东西,到底有多么多么的沉重,但是听到阿滨这么一席话,他也释然了。

“这个盛开着各种各样欲望花朵的世界之中,或许每个人都不值得拯救,每一个灵魂都不值得救赎,但是至少我们能够拯救的人,是自己,不是吗?”阿滨再次眺望起那一座城市,很美好,他愿把这美好成为定格,永永远远只看到她的美好。

“我叫阿滨,以后多多指教。”阿滨手伸向黑暗。

黑暗之中潘东子握住这只手,一只很粗糙,如同纱布一般的手。

第十八章 因果

阿滨前脚离开流浪者,李般若就打着哈欠起身,只不过表情严肃的很。

老五能够看出李般若担心阿滨此行,但是他没有点破,他太了解李般若的脾气了,李般若是不会把这些多余的情感说出口的。

“今晚就交给你了,我去见九爷。”李般若伸了一个懒腰,抛下这么一句,就后脚离开了流浪者。

在路上,李般若板着一张严肃脸,开车有些心不在焉,脑中满是那个突然融入他世界的阿滨,似乎这个看似简单的家伙有着一种魔力一般,每当他以为看清了阿滨后,这厮就变的浑浊起来,与阿滨接触久了,他反而没有觉得熟悉,而是觉得更加更加的陌生了。

把车停在了那一栋巨大的别墅前,作为这别墅的常客,李般若毫无阻拦的走进了这一栋别墅,问了在大厅打扫的保姆,这个最笑起来格外慈祥的女人对李般若说九爷在书房,李般若点了点头,走上了这仿古的木质楼梯。

一直走到顶楼,入眼的是一扇有些巨大的红木门,给人一种格外深沉的感觉,李般若稍稍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他轻轻推门而入,书房有些昏暗,但是亮着一盏台灯,屋中满是一股好闻的檀香味。

九爷摘下眼镜,放在了红木书桌上,合上那一本看起来有些古朴厚厚的书籍说道:“出事了?”

李般若摇了摇头,把关于阿滨跟潘东子的故事,道给了九爷,说完后,他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阿滨,到底是何方神圣。”

九爷的表情一点都不惊讶,尽管这是一个对于李般若来说格外匪夷所思的故事,他手中盘着两个光滑无比的核桃说道:“你觉得这阿滨是何方神圣?”

“我参悟不透,也想不明白,这才来问九爷。”李般若很是实诚的说道。

“他不是何方神圣,也不是什么鬼神,只是跟你一样,是个天涯沦落人罢了。”九爷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声音很是深沉,给了一个李般若算不上答案的答案。

李般若仍然一脸的迷惑状。

“有些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我给予你的答案,如果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呢?”九爷放下核桃,慢慢起身,身后是一副大气磅礴的八骏图,衬托着他的身躯有几分伟岸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为了一个不明身份不知好坏的女人,去得罪潘东子,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傻子,但是所做所为,实在让我摸不清头脑。”李般若很是迷茫的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的人,身处这个社会之中,每个人所为的,无非是那点利益,自己那可大可小的野心,但是这个异类似乎摧毁了阿滨所认为的规则。

这江湖之中,或许可以找到另外一个李般若,但是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阿滨了。

“如果你知道了他的过去,你就会明白,他现在无论做什么,你都不会觉得奇怪了,但是那过去,太过太过沉重了。”九爷叹了一口气,饶是见多了苦命人的他,眼神都有几分的颤抖,这个世界上富人总有更富的,穷人总有更苦的,对于富人来说,金钱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对于穷人来说,那苦是真真切切的痛入骨髓。

“那是一个怎样的过去?”李般若喃喃着,他实在想象不出,那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背后,会隐藏着连九爷都形容无比无比沉重的东西。

九爷摇了摇头,在书架前看着那么几老书说道:“这需要你自己去挖掘,不过最近有些事可是着实的让我不顺心啊。”

“怎么说?”李般若的眼神慢慢锐利起来,就好似一头森林之中饥肠辘辘的狼盯到了猎物一般。

“那个叫丧鬼的家伙又出现了,让不少人吃了苦头,我旗下的一些场子也受到了牵连。”九爷抽出一本书,打了打书上的尘土,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不是死了吗?”李般若一脸震惊的说道。

“但是就现在看来,这家伙仍然生龙活虎的活着,而且作风比两年前更加的摧枯拉巧,就好似一条疯狗,甭管什么势力,只要沾一点黑,他就会咬,现在已经有不少势力开始讨伐了这头厉鬼了,我总不能没有表示。”九爷再次把这本书放回原处,抽出了另外一本,看起来津津有味的看着。

“九爷,这事交给我吧,既然这个家伙想要做一个英雄,那么我会让他付出当这个所谓英雄的代价。”李般若直接答应了下来,没有一点的犹豫。

“这丧鬼不是普通角色,万事小心,你手中控着整个流浪者,自己不需要亲自出手的事情,最好不要出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意外。”九爷拿着这本老书,再次从书桌前坐下,很自然的戴上眼镜,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风轻云淡。

李般若点了点头,欲要再说些什么,但看九爷再次融入了那本书之中,轻轻退出了房间。

开着车回往流浪者的路上,李般若连连拨通了几个电话,打完最后一通电话后,他的手机响了,看清是老五的来电后,李般若接通了电话。

“般爷,那女人的身份查出来了。”老五在电话对面说道,只不过声音有几分复杂,李般若能够听出不是什么好事。

“说。”

“有吸毒史,聚众赌博被抓过,而且好像还诈骗了她父亲公司一大笔钱,跟不少大纨绔有着纠缠不分的关系。”老五一口气说道,显然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却并没有太过的惊奇,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自然生长的好人,毕竟土壤从最一开始,就是黑色的。

李般若的表情很复杂,最后变成阴沉,他只是冷冷的说道:“这事,先不要告诉阿滨。”

“我知道。”

“我半个小时就到。”李般若挂掉了电话,那讽刺,打心眼里觉得讽刺,甚至李般若心中有几分恼怒,不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人,而是替阿滨觉得不值。

黑色的捷豹把阿滨送回了流浪者,然后扬长而去。

一直等到阿滨离开,忍着痛苦的潘东子才把药丸灌进嘴中,才稍稍看起来有几分释然的大口大口喘着气。

“都是报应啊。”潘东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这是一句他曾经觉得无比可笑的话,但是这样一句,他只会觉得无比无比的可怕。

开车的老薛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只是瞧着潘东子那生不如死的模样,心中莫名对着冥冥之中所发生的一切,有几丝的敬畏在其中,这隐秘而又伟大的一切。

“虽说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中意的年轻人,但是对于我这个赌徒来说,却输了。”潘东子对着窗外渐变的风景,这种景色他已经看了太多太多,最后看的厌恶的地方。

“你还想怎样?输了就是输了,好在你最后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否则那些亡灵,还真不忍心闭上眼。”老薛一点也没有给潘东子一点面子,尽管那是一个将死之人,但是老薛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是觉得有些可悲罢了,也许已经算是老天给予潘东子最体面的死法,对于作孽深重的潘东子而言。

潘东子听过后,大笑,笑出了眼泪,他摸着这冰凉起来的车窗,就好似自己开始渐渐冰凉的身体一般,车窗外的光景,是一个家,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萱儿要结婚了,她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想着到了这个关头,我再隐瞒下去,对你这个老人来说,太过悲切了。”老薛通过后视镜,可以看到脸色慢慢变的苍白的潘东子。

潘东子听过后,表情却是那么那么的平静,微声说道:“那个要娶她的男人脊梁中正不中正。”

“是个高材生,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很懂礼。”老薛说着。

“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潘东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要是这句话你让她听到了,就这辈子别想从她脸上看到笑脸了。”老薛对着似乎还是顽固不化的潘东子说道。

潘东子自嘲的笑了,他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十三年了,她从未对我笑过,我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嫉恨我,她很像她妈,很坚强,很坚强,十六岁就离开了家,没有再要我一分钱”潘东子如同一个糟老头一般回忆着,也许这是他唯一算的上回忆的东西,其余的,除了赌,还是赌,到了最后,他还是赌,不过赌输了。

老薛就这样听着潘东子的回忆,虽然到了最后潘东子已经完全吐字不清。

“要去哪里?”老薛问道。

“我想回到过去”潘东子眼神浑浊的说着,声音也渐渐微弱起来。

老薛叹了那么一口气,这赌徒终于赌到最后,不过这对于这个赌徒最后的饯别,也太过太过不体面了点。

“潘东子东子”老薛叫道。

车后已经没有了任何回答,老薛停下了车,打开车窗慢慢点燃一根烟,表情很是复杂很是复杂,这一朵开在这个城市的最美的欲望花,最后凋谢的场景,是那么那么的凄凉。

第十九章 凋谢的花儿

流浪者这三个霓虹大字,把站在流浪者门口的阿滨衬托的很卑微很卑微,他并没有选择直接进入这摇摇欲坠的地方,反而是站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各种各样形形*的人们,没有人在意这个异类,然而这个异类也想着不在意任何人,却怎么都做不到。

也许临走时,潘东子忘了跟他说上那么一句,这美丽到惊心动魄的欲望花朵之下,是永恒的深渊。

白色的宝马525在阿滨眼前停下,下车的是看起来格外焦灼的李般若,他看着有些失神的阿滨,大步走上去,两只手搭在阿滨的肩上说道:“她不值得你为她付出。”

“我都知道。”阿滨看着或许是一脸关切的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有些错愕,慢慢的收回了他的收,他并没有看到阿滨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这让他格外的恍惚。

“阿滨!”一个格外动听的女声打破了李般若的恍惚,虽然这声音格外的赏心悦目,但是李般若转过头之际,他的表情开始变的无比无比的冰凉。

白色的连衣裙,一头乌黑垂直的长发,淡淡的妆容勾勒出一张格外俊俏的脸,她很美,气质上完完全全跟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们高尚一个等级,她像是孩子一般挥着手,脸上是如同圣女一般的笑容。

李般若的手指攥的啪啪作响,他喜欢美丽女人,认为那一类女人生来就是被呵护的,但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眼前这个青春动人的女人不是。

阿滨却毫无保留的笑了,李般若很是不快,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些,阿滨还要为这样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多,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拯救,因为大多人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她小跑向阿滨,或许这个世界上,唯有她清楚此刻她小女生的姿态是不是饰演出来的。

“你来作甚?”李般若冷着脸说道。

袁巧儿察觉到了李般若眼神之中的敌人,却做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一把搂住了阿滨的胳膊说道:“我来找阿滨。”

李般若气的要爆炸一般,他知道这个女人心中打着什么心思,正当他要发作之际,阿滨开口了:“般爷,让我跟袁巧儿单独聊聊。”

“阿滨,你可要考虑一个清楚。”李般若恨恨的说道,然后一头扎进了流浪者。

站在霓虹下,袁巧儿慢慢松开阿滨的胳膊,轻声说道:“你知道了?”

“从第一开始,我所为的就不是这个,所以你不需要担忧什么。”阿滨说道,脸上的笑容就好似无论这个世界上发生什么,他都会浑然不觉。

她的脸红了起来,她知道她会得到这么一个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答案,她鼓足勇气说道:“阿滨,你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我喜欢你,也许你对现在的我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我会努力变成你爱的人,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不笑了,表情变的木然起来,表情呆滞的伸出手,慢慢摸向她的发梢,但是就好似触电一般收回头,那不是他所熟悉的温度。

“袁巧儿,永永远远的离开这一座城市,再也不要回来,忘了我,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罢了。”他缓缓说着。

一滴一滴泪水从她脸上滑落,弄花了她精心所画的妆,她哽咽道:“我愿从这梦中永远都不要再醒来。”

“你还要继续伤害多久,才能够罢休?”阿滨突然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抓的那么那么的紧。

她哭的像是个孩子,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已经开始有人想着玩一出英雄救美,但是等他们注意到这男人是李般若身边的人后,又一个个灰溜溜的走开。

阿滨突然回过神来,他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到底怎么了,转过头看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你永远也不会变成我所爱之人,那个人已经死了。”

“可我,真的爱上了你,我想要重新开始,我先要抛弃掉那个无可救药的袁巧儿。”她似是挣扎一般说道,虽然她突然感觉,这个男人开始陌生起来。

“爱?你都不懂得什么是爱,再没有遇到那个你愿意为他万劫不复的那个人之前,请不要再说出这个词汇,所以就当是还了我这个人情,永远的离开这一座城市,如果你继续待下去,这一场梦,就真的结束了。”阿滨说着。

她一时无言。

“你所爱上的,不是才相识了一天的我,而是我给你带来的希望罢了,又或者你实在太痛恨曾经的自己了,才错把我这个同样无可救药的人当成了你的救赎,但是其实不是,这个世界能够拯救自己,救赎自己的,没有任何人,唯有自己。”阿滨转过头,看着她,她已经停止了哭泣,表情反而变成了一种冷漠,也许这才本该是她的样子。

“继续留在这一座城市,你还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不幸,同样也会给予身边的人带来很多很多不幸,所以你走吧,不必回头,不必感谢,甚至不必回忆我这么一个人。”阿滨转过头,再次给予了她那一张阳光一般的笑脸。

或许是错觉,她分明感觉这一张笑脸,跟她不处于一个世界,也许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了。

阿滨走向流浪者,只给予她留下一个背影,甚至没有再转过头,天各一方。

她颤抖着,哽咽着,似是痛恨着这个世界,又像是在痛恨着自己,就像是一朵凋谢的花儿一般。

她背后这一座城市,似是无时无刻盛开着这样一朵又一朵的欲望花儿,但是所有人看到的,仅仅是这花儿盛开之时的美丽,没有人看到这花儿凋谢之时,是多么多么的残酷。

李般若靠在门口,看着走进的阿滨说道:“你太善良了。”

“我其实比任何人都要自私。”阿滨喃喃道。

李般若笑了,拍了拍阿滨的肩膀,似是释然了这些东西,他说道:“我们有麻烦了。”

阿滨却露出了那笑容,似是一点也不在意李般若所说的,这让李般若在心中刚刚对阿滨升起的好感荡然无存,因为这天真的笑容跟这残酷无比的现实,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他笑骂道:“小子,你还是那么的不知死活。”

阿滨仍然笑着,似乎这就是他给予李般若的回答。

但是在他的笑容之中,李般若分明看到了那一朵凋谢的花儿,那是一朵曾经璀璨的欲望花儿。

一个月后的某天,一场盛大的婚礼,郎才女貌,只不过却只有男方的家属出席,唯一代表女方家属出席的,唯有一个看起来阴沉沉的男人。

老薛并没有入座,只是从入场口,靠在墙抽着烟,在新娘的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表情,老薛似是也跟着笑了,他揉了揉微微发红的眼喃喃道:“东子,或许你给予了这个世界无限的绝望,但是在这一片无限的绝望之中,却盛开了如此如此美丽的花朵,可惜你再也不能见到这么一天了。”

也许对于那个做尽了丧尽天良事情男人来说,他也没有想到,在自己拼命挥洒着这朵欲望花的种子的时候,扔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司仪卖力的烘托着现场的气氛,其乐融融的一片,吵闹的孩子,忠心祝福的老一辈,露出羡慕眼神的少女们,还有那一帮开着荤段子的损友们。

老薛却踩灭了烟头,离开了。

欲望的花儿凋谢,希望的花儿绽放,对于老薛来说,这是最美的结局。

第二十章 丧鬼

月黑风高的夜,霓虹灯把一个瘦瘦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小巷子中,一个男人瑟瑟发抖的看着一个黑影一步步走向他,他失声叫了出来,但是那个黑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发出那如同死灰一般的声音说道:“谁派你来的。”

“我接到的李般若的短信,他让我查你的下落。”男人直接说了出来,眼前这个黑影,给他一种深深的恐惧感,这一种恐惧感远远胜于他对于李般若的忌讳。

“当年那个小鬼?”黑影喃喃的说道。

“他现在是整个流浪者的领袖,是九爷身边的大红人。”男人打着哆嗦说道。

黑影发出了嘿嘿的笑声,不过笑声在这黑幽幽的巷子之中,显的格外格外的毛骨悚然。

“鬼爷,你就放过我,我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脑,今天见到你的事,我谁也不会说。”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这是一种纯粹对于生的渴望,因为他在那个阴森森的黑影上,看到了死的气息。

“放过你?当年谁有曾放过我?”黑影传出那阴森森的声音,那被吓的颤抖的男人,满脸的苍白。

就在这男人的精神接近崩溃的时候,黑影突然说道:“告诉李般若,我要见他。”说完,这黑影就好似鬼魂一般,消失在了这小巷口之中。

这浑身颤抖的男人,只感觉自己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他拿出手机,用打着哆嗦的手指发出去一条短信。

流浪者酒吧的不眠夜,

一张小圆桌,底下虽然是一片笙歌燕舞,但是李般若,包括老四老五的表情都很是严肃。

“丧鬼这家伙竟然还没有死,当年鲛集团可是把他从燕子山上直接给扔下去了。”老五一脸震惊的说道,显然这是一个对于他来说天方夜谭一般的消息,但是通过老五那无比震惊的表情,似是可以看到他对这个丧鬼名号深深的忌讳。

李般若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不停揉搓着手中那个烟头。

“这丧鬼是?”阿滨却是一脸天真的问道。

“一个疯子,两年前这个名号出现在道上,然后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虽然我们称他为丧鬼,但是被他拯救的人却称他为救世主,那时道上闹的沸沸扬扬,只要是有邪恶的地方,他就会出现,十步斩一个恶人,或许生在古代,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侠客,但是就现在而言,他是一个疯子。”李般若提着这一段往事,表情格外的认真,那时他还没有做到这个位置,还是一个混子头目,他对这个名号恨之入骨,因为不少身旁的兄弟就死在了这么一头恶鬼的手里。

“那么说,他是一个英雄,不是吗?”阿滨喃喃着,似是能够想到这个人的样子。

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气,一脸惆怅的说道:“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吧,但也就是他的存在,打破了很多规则,这些规则是容不得打破的,规矩要是坏了,这个平衡也就坏了,这个世界不是一场过家家,生是真真切切的生,死的真真切切的死,这英雄也当的太过自我了。”

对于李般若突然整出真一段有点墨水的感慨,阿滨只是笑着,从李般若这个小人物角度所看的世界,虽然不能说是完完全全正确的,但是却是最真实最真实的。

“现在丧鬼的悬赏很高,而且他最近找了九爷不少麻烦,九爷的意思是让我调用流浪者的力量擒住这么一头恶鬼。”李般若一脸认真的说着,脸上没有半点马虎的表情。

老五罕然的点燃了烟,一口一口吸着,一脸沉重的说道:“既然九爷发话了,别说是丧鬼,就是红鬼蓝鬼绿鬼,咱也得上。”

气氛一时凝固起来,本来那平淡如水生活之中的轻松荡然无存,这突然之间的转变,让人有一丝恍惚,但是尽管再怎么恍惚,但眼下的现实是,他们需要再次活在刀尖上了。

“消息我已经散布下去了,剩下的只要等待着消息就可以了。”李般若按灭烟头,其实他打心眼里没底,整个流浪者联盟是个绝对自由的整体,虽然这个名号可有可无,没有任何束缚,所以才会聚集众多在其中拿着赏金的亡命徒们,虽然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主,但是做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还可以,但是真面对这么一个赫赫有名的恶鬼,还真有点悬。

“般爷,有事我们两兄弟给你顶着,这丧鬼再怎么邪乎,也只是一个人,我就不信他脖子上有着两个脑袋。”老五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的说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露出几丝笑容,他也没有见过这神乎其神的丧鬼的本尊,至于这厮脖子上到底挂着几个脑袋,谁也不知道。

怀中的手机传来了短信声,李般若掏出手机,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表情越发阴沉,他慢慢收回手机说道:“一个流浪者的人已经栽在这家伙手中了。”

“就在刚刚?”老五拍桌站起,一脸激动。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他要跟我单独见面。”

“般爷,这不能去。”老五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般若沉着脸,只能说表情很坏很坏,他起身说道:“我了解丧鬼这个人,我去见。”

老五急了,连老四都拼命比划着,即便是李般若心中有着把握,但这分明就是往虎口里送。

“别说了,我必须得去。”李般若起身说道。

“让我跟你一块去。”阿滨一只手搭在了李般若的肩膀,拦住了李般若。

李般若转过头,看着这样一脸天真的家伙,一脸认真的说道:“阿滨,你可知道我要见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说实话,我很崇拜这个家伙,我作为一个粉丝去见他。”阿滨笑着,似是一点也不在乎这刀山火海,就好似对于李般若来说这种如同赌命一般的事情,对阿滨来说,仅仅是一场游戏的错觉。

李般若红了脸,愤怒的说道:“这一点都不好玩,阿滨。”

“般爷,这丧鬼,我认为他不一定是一个魔鬼,如果他真的是一个魔鬼,就当是我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好了。”阿滨很是平静的说道,并没有因为李般若狰狞的表情而退让。

“这代价会很大,你确定?”李般若也慢慢恢复了平静,问道。

阿滨点了点头。

老四老五都看傻了眼,要知道他们去见的人,是那个心狠手辣到极点的丧鬼,这还有组团的。

“如果今晚我们没有回来,告诉九爷是这傻子执意要去的。”李般若冲老五抛下这么一句,急匆匆的领着阿滨离开。

老五呆呆的站在原地,苦笑道:“但愿会没事吧。”

老四拍了拍老五的肩膀,比划着,老五能够看懂老四的意思,他说道:“你说阿滨是为了保护般爷才去的?”

老四点了点头。

“阿滨他行吗?”老五想想阿滨那瘦弱的身板,一脸担忧的说道。

老四再次点了点头,眼神异常的坚定。

宝马车刚刚开出一段距离,李般若看阿滨仍然不开口,再次说道:“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专心开车。”阿滨微笑道。

李般若急了,大声说道:“你根本不知道这丧鬼到底多么的恐怖。”

“再怎么恐怖的人,面对着自己的粉丝,也总不该直接让我去喝孟婆汤吧。”阿滨捂住靠近李般若那边的耳朵说道。

“好好好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等你见到他时,再后悔就来不及了。”李般若连连说了三个好字,似是对阿滨这特别执着的坚持,很是无奈。

“我从来不会做后悔的事情。”阿滨习惯性的看着眼前的风景,喃喃着。

“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李般若猛的踩下油门,算的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已经为我的无知,付出了太多太多代价了,不在乎再多一点。”阿滨说的格外的风轻云淡,跟暴躁如雷的李般若形成了很鲜明很鲜明的对比。

“哪怕是丢掉自己的命?”李般若问着。

“丢掉命对我来说,算是最好最好的结局了。”阿滨轻轻喃喃着,声音是那么那么的微弱,因为打开了车窗的原因,李般若只能够听了一个模糊,但是现在心乱如麻的他,也不会多余的去揣摩这一句,只是把车往眼前那黑漆漆的方向开着。

小巷之中,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刚刚那就是丧鬼。”高个起身说道,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不过身材就好似竹竿一般,给人一种风一吹就会倒的感觉。

矮小的胖男人身高只到这个高个的肩膀,弹出去烟头说道:“他一定没有走远,看来我们有好买卖。”

“那鬼鲛,他真会买单?”高个很冷静的说道。

“他要是敢玩赖,我会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矮个面露狠色的说道,昏暗的环境之中,似乎能够感受到这个矮个身上所散发的杀气。

第二十一章 交易

宝马525一直杀到了小城的边缘地带,在那一片巷子前停下,这西城区的一大片是这一座城市有名的贫民窟,这里以混乱著称,每晚这里都上演着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桥段。

李般若把车子停在一个废弃居民楼的对面,在一个小巷口站着一个靠着墙抽着烟的男人。

李般若微眯起眼来,阿滨也朝人影看过去。

这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年龄看脸面估摸着有四十多岁,又或者更甚,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满是褶皱的长脸上无比的憔悴,一头很标志性的爆炸头,毫无任何时尚感可言,就好似从四十年前走出来的人一般,时代的发展丝毫没有他在身上有任何的进展。

但是就这么一个有些喜感的男人,跟丧鬼两字,似乎很难重叠在一起,阿滨看了看身旁的李般若,这厮露出了格外如临大敌的表情,完全没有因为这外表而笑出来,或许李般若第一次见丧鬼的时候,也因为这有些浮夸的模样逗乐了,但是跟这个男人接触久了,他只觉得这个顶着一头爆炸头的男人很恐怖。

“这就是你所崇拜的人。”李般若说着,慢慢了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下车子,阿滨总感觉这厮的背影此刻变的萧条起来。

“我说过,让你自己来见我。”丧鬼说着,他的声音很有特别,属于那种有一丝尖锐的沙哑,让人在黑夜中听起来有一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李般若拱了拱手说道:“谁让这家伙是你的粉丝。”

丧鬼的表情仍然是那般的麻木,他瞥向阿滨,那格外扎眼的爆炸头下遮掩这一双深邃的眼,但是眼神之中充满着死气,仅仅是一瞬间,阿滨就感觉自己被这个男人看了一个通透。

“想不到你这个小鬼竟然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丧鬼似乎对阿滨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看向李般若。

李般若冷冷的笑了笑,说道:“我同样也想不到你这个恶鬼竟然还活着。”

丧鬼嘿嘿的笑了起来,声音很是渗人。

“我们就别说废话了,不知道你这么一个恶鬼,找我何干。”李般若似乎不愿再听到那会让人做噩梦的笑声。

“我知道现在整个流浪者在你手中,所以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丧鬼不笑了,反而慢慢走向李般若,脚步很轻很轻。

面对走过来的丧鬼,李般若手慢慢摸向腰间,如临大敌。

“交易?我一点也不认为我们会有什么交易。”李般若面对丧鬼,也许是因为心中那深深的恐惧,他慢慢往后退着,而阿滨却不为所动。

“这是一个合算的交易,而且我也相信你。”丧鬼突然动了,速度快到让人发指,还没等李般若掏出那把匕首,丧鬼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李般若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丧鬼那瞪大的眼,那是一个让人无限接近绝望的眼神,李般若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他突然后悔起来面对这么一头恶煞的恶鬼。

一声闷响,一个黑影猛的撞向了丧鬼,直接把丧鬼给撞飞了出去,李般若这才回过神来,他只看到一个背影,是阿滨。

丧鬼连退几步,停了下来,一脸惊愕的看着刚刚那出手的男人,那个打扮跟他有着异曲同工意思的家伙,李般若口中的粉丝,虽然刚刚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丧鬼还是正视起这个身上毫无杀气的男人,因为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一撞的威力。

“虽然我很佩服你的所作所为,但是戾气太重了,你没有理由杀般爷,不是吗?”阿滨格外平静的说道,他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刚刚丧鬼虽然有了杀意,但是对于李般若,没有杀心。

“你叫什么?”丧鬼一字一字的说道。

“我叫阿滨。”

“这个痞子值得你招惹上我这种人?”

“他是我朋友。”阿滨脸上出现了那阳光一般的笑容,很纯粹很纯粹,就好似清澈的水一般,一眼见底。

丧鬼看着那个笑容,慢慢挺直了一直弯曲着的腰杆,收起了身上的杀气。

李般若愣愣的站在原地,他是第一次见阿滨出手,虽然只是偷袭,但是还是让李般若震惊无比,要可知道阿滨所面对的,是这个让他都恐惧的无比控制身体的男人,还能够像是往常一般的风轻云淡。

“丧鬼,你所说的交易,是什么?”李般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

“帮我找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现在就在这一座城市之中。”丧鬼说道。

“我想知道,我帮你找这么一个人,我能够得到什么?”李般若说道,他似乎想不到对于丧鬼这个麻木的野兽,竟然还有在乎的人。

“我的命。”丧鬼说了三个字,但是却是格外格外沉重的三个字。

李般若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但还是再次问道:“你什么意思?”

“只要你帮我找到这个女人,我的命随你处置,现在各大势力对我脑袋的赏金就不光光就不止六位数,而且九爷也特别想要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这是一个对你来说很划算很划算的交易。”丧鬼说着,声音仍然是那么的恐怖,只不过在其中,能够听到一丝的复杂。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又或者到底什么人,值得你丧鬼为了她付出一条命。”李般若的表情沉重下来,或许对他来说,所得到的回报是有些让李般若眼红,但是这天底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因为这个世界上,所以得到的东西,跟付出的东西,一定会是成正比的。

“你放心,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不会牵连任何东西。”

李般若摸着下巴,心中还是拿不准,他问道:“把前因后果说给我,既然你都找不到的人,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对我报太大希望。”

“两年前在燕子山,鲛集团的人把我扔下悬崖的那个雪夜,我被一个农妇救了,然后一直在她家中养伤,我这一条命是她给的。她是个寡妇,男人死在了大山里,尸首都没有留下,家里两个上小学的孩子,还拉扯着一个瘫痪的老人,一切全靠她一个人撑起,我虽然没有钱,所以我在那落魄的地儿当着苦工,维持着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这一过,就是两年,虽然传着流言蜚语,但是她是真真切切的把我看成了家人,然后就在一个月前,她跟我说进城走亲,然后就彻底没了音讯。”丧鬼说着,在叙说这个故事时,他的眼神之中,出现了几丝的柔情在其中,那不是一个恶鬼会露出的表情。

李般若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故事,他说道:“所以,你就再次回到了这个城市,然后又成了丧鬼。”

“这个城市,我有必须要杀的人,但是起初来时,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寻找她,但是却发生了那么多那么多我看不下去的事情,所以我再次成了丧鬼,一边进行两年前的复仇,一边寻找她。”丧鬼的表情又慢慢冰冷下来。

“两年前的事情,我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但是鲛集团,不是你孤身一人就能够对付的,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这黑暗,是永远不会消除掉的。”李般若叹了口气说道,这一刻他突然感觉眼前这个丧鬼不是那个人人畏惧的恶鬼,而是一个仅仅被生活,被这个世界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可悲男人罢了。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祸害更多更多的人?”丧鬼的表情慢慢狰狞起来,此刻的他,像是一头野兽。

“她不是来探亲吗?你就没有去问问她的亲戚?”阿滨在这时开口说道。

说到这个,丧鬼的表情再次平静下来几分,他眼神黯淡说道:“我问了村里人,她根本在这一座城市没有任何亲戚,我怀疑是以前的仇家做的,毕竟当年我在这一座城市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查到这个女人,她叫黄婷,这是她的照片,我不会允许五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李般若接过这一张有些昏黄的照片,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等他看到丧鬼的表情后,又沉默了下来,他想要说的东西,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个女人,我会歇尽全力去查,至于你跟鲛集团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但是要是你再损害了九爷的利益,我可就不会对你客气了。”李般若拿着照片说道。

“我答应你,但是小鬼,难道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手底下做这些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事情,是会造报应的。”丧鬼瞧着李般若说着,似乎他能够从李般若的身上,看到他曾经的影子。

“九爷是我的大恩人,我这条命,我这一生都是九爷给的,容不得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人我帮你查,你答应我要做到,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简单。”也许是被触碰到了底线,李般若突然变的格外的有气势起来,似乎一点都不惧怕这丧鬼起来,反而有些张牙舞爪的意思。

丧鬼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李般若的模样,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摸索的点燃一根烟,慢慢退回到了黑幽幽的小巷之中,就这样消失。

“现在你还崇拜这个家伙吗?”李般若没好气的说道。

“一开始听你说他时,只是单纯的崇拜,但是现在,是敬畏。”阿滨看着那消失不见的男人,开口说着。

那是一个怎样沉甸甸的人生。

第二十二章 鬼鲛

一直等到阿滨跟李般若离开,藏在暗处的两人才慢慢弹出脑袋。

“哥,你听到没。”瘦高个唯唯诺诺的说道。

“老子的耳朵还没聋。”矮个瞪了一眼高个骂道,然后摸着下巴开始沉思起来。

“我们要不要去解决掉丧鬼?”高个似乎是一点也不在乎被矮个骂一个狗血淋头,挠着脑袋说道。

矮个一脸的不快,一脚踹在他这个兄弟的屁股上,嚷嚷道:“是你傻还是我傻,现在我们得到的这情报,可比解决掉这个棘手的丧鬼有用的多,你想想,一个能够控制住这个丧鬼的女人,得值什么价?”

“哥,还是你聪明。”高个如同开窍了一般,连连称赞道。

“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个消息,我估摸鬼鲛会很乐意知道,李般若这一次虽然哥们对你不仗义了点,但是谁都有自己的立场不是。”矮个阴森森的笑着。

飞驰在街道上的宝马525中。

“不管怎么说,谢谢了。”李般若看向一边,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阿滨笑了笑说道:“般爷,这丧鬼曾经的故事,你知道?”

如果换做平常,李般若还真懒得跟阿滨聊对他来说不堪回首的过去,但是谁让这厮挺身而出救了自己于危难,就算李般若再怎么狼心狗肺,也狼心狗肺不起来,他一只手开车一只手点烟说道:“说来话长,其实也是惨事,对我们这些生在底层的小人物来说,又或者本没有好事。丧鬼曾经也是从道上混的,那时我还是个马仔,他已经小有名气,但是他跟鲛集团起了冲突,一夜之间他的所有的场子都被鲛帮毁了,丧鬼也不知死活,而且女人也被鲛集团老大给糟蹋了含恨自杀,也就是那一晚,丧鬼消失了,大多人都说他死了。”

“所以说,他又回来了?”阿滨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很似曾相识的故事,毕竟刚刚这个故事就这样活生生的在他的眼前发生了一遍。

“三年后他回来了,而且成了真正的丧鬼,谁也不知道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他变的很强很强,每到夜晚就会游荡,起初只是对付鲛集团的人,然后是整个城市所有的罪恶都成了他的目标,然后他引起了众怒,各大势力围剿他,还是让这么一头恶鬼挣扎了三个月,鲛集团最后抓住他的时候已经把他逼到了一个小秃山顶,那一晚下着大雪,他就这样跳了下去,鲛帮找了整整一夜再也没有找到他,有人传被野狼吃了,但是谁也想不到,他两年之后再次回来了,我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是什么鬼魂。”李般若说着,这是一个很有戏剧性的故事,但是也就是这么一个戏剧性的故事,似乎每一处每一句都是由那所谓的悲剧所组成的。

弹掉烟头,李般若继续说道:“这鲛集团是一个老牌商会,老大叫鬼鲛,虽然在道上声名赫赫,但是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但是因为他背后有着一个大家族支撑,没有人敢招惹。”

“但是丧鬼又回来了,有人要倒霉了。”阿滨听着有些心潮澎湃,对丧鬼的敬畏却变的更加沉重了,他能够想象到这个男人所经受的巨大煎熬,他到底用三年的时间做了什么,才让他成为了这个城市真正的丧鬼,但是所孕育出这丧鬼的,不是他本人的复仇之火,而是人心罢了。

“如果不是因为九爷,我是打心眼里不想跟这个最可怕的鬼怪有什么牵扯,但是现在既然已经陷入了这漩涡的中央,已经身不由己了。”李般若叹了一口气,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奈,又或者他的生活本是这样无时无刻充满了无奈。

“对于这个女人,般爷你怎么看?”阿滨问道,这是一个有些刺耳的问题。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似是能够听出阿滨话中话,他喃喃道:“人心的丑恶也好,社会的黑暗也好,都跟现在的我们没有什么关联,我们只负责找出来她。”

阿滨微微点着头,也许李般若也跟他一样,不愿去想那注定不会成为黑夜之中光的现实。

此时,一辆破桑塔纳停在了不夜城前,矮个下车抬头看着那巨大的招牌,却是一脸的不屑,他可是清楚的很,这种光鲜亮丽的地方,每天到底会上演多少不堪入目的东西。

高个匆匆忙忙的跟上他,喊道:“哥,咱就这么进去?”

“一个痞子,怕他作甚。”矮个瞧着自己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兄弟,大步走上前去。

门口站在三个正在抽烟的混子,看两人气势汹汹的走上前来,一个混子直接扔掉烟头,起身挡住矮个的去路,训斥道:“这里还不是你能够消费的地儿。”

“我找鬼鲛。”矮个抬起头,看着这个格外不可一世的混子,声音很是平静。

“鲛爷是你说见就见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混子伸出手就要给矮个一巴掌。

一瞬间,混子只感觉眼前划过一道黑影,一只手猛的拧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是一股巨大到他无法抗拒的力量,猛的把他拉扯下来,然后眼前一黑,直接被矮个膝盖给打了一个正着。

混子直接满脸的鲜血,但是还没等他张牙舞爪,矮个就一脚把他踹了出去,剩下两个混子见不妙,直接围了上来,但是直接被那个瘦高个给撂倒在地,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个瘦高个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门口的动静直接引来了这不夜城之中的十几号人,一个个冲了出来,团团围住两人。

虽然被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给围着,两人的表情很是镇定。

“住手。”一个声音叫住了这些欲要上去把这兄弟俩大卸八块的看场子的混子们,一个身穿西装打着领带的年轻人从不夜城之中走出来,这个短发青年长相很是中正,浓眉大眼,但是眼神之中却满是戾气。

这些汉子们似乎很是畏惧这个身板其实很不受看的青年,直接让开路来,刚刚那个被打的满脸是血的混子似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扑上去哭爹喊娘一般说道:“灌子,这两个家伙是诚心来找茬的。”

这个被称为灌子的青年直接一脚把这个混子给喘了出去,冷声说道:“不长眼的东西,这两位是上宾。”

矮个露出了笑容,对灌子说道:“我们是来跟鬼鲛谈买卖的。”

“鲛爷在楼上等你们很久了。”这个出手毒辣的青年露出了笑容,不过也仅仅是脸笑着,眼神仍然是那么的生硬。

一旁的几个汉子都看傻了眼,想不到这看起来格外落魄的两兄弟,竟然是鲛爷的上宾。

在这个浓眉青年灌子的引领下,身穿破烂的两人终于踏出这装修格外豪华的不夜城,作为这西城区著名有钱人找乐子的地儿,大厅完全可以用皇宫来形容,一路上那高个看傻了眼,特别是对那一个个袒胸露乳来来回回走动的女人们,都流出了口水出来。

矮个直接跳起来给了高个一个板栗,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二龙,你这丢人玩意,少给你哥我丢点脸。”

二龙擦了擦口水,傻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仍然是那么一副猪哥模样。

走上一圈圈盘旋的楼梯,在一间巨大的房间前,灌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慢慢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格外大气的办公室,三个古董架上摆的满满的,一个足足有三米长的巨型鱼缸之中游着几条价值不菲的风水鱼,办公桌后,挂着一幅巨型的猛虎下山图,这下山虎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正好盯向进屋的两兄弟,格外的有威严。

二龙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得,看着这装修已经算的上极致的办公室,矮个却是一脸的镇定。

这巨大的办公室之中,唯有一个男人在煮着茶,这是一个身穿金色西装,西装正好包裹着他那魁梧的身材,一张国字脸,虽然看起来还算正派,但是脸上却有着几道看起来规模恐怖的伤疤,让这个男人多了几分戾气。

“陈灿,又有什么买卖想着兄弟?”男人很热情的伸出那一只大手,本来二龙就接近一米九高,这个男人跟二龙看起来相差分毫,外加他那魁梧壮硕的身材,格外的霸气。

被称为陈灿的矮个伸出手握住这一只对他来说算的上巨大的手,表情却一点也不热切的说道:“鬼鲛,我可带来了一个对你来说价值连城的情报。”

两只手在空中松开,这个被较为鬼鲛的男人慢慢坐下,给陈灿二龙两人斟上茶水说道:“那你可得多多关照关照我。”

“关于丧鬼的。”陈灿没有选择坐下,而是站着说道。

鬼鲛倒茶的动作停下了,那本来无比热情的脸也变的稍稍僵硬起来,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可怕的威圧感,他死死盯着陈灿说道:“说。”

“这个价格,可也不是小数目。”陈灿似是一点也不畏惧这个整个鲛集团掌舵者的威压,而是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钱的事你放心,一分少不了你,我想知道这个情报,能不能解我忧愁。”鬼鲛格外豪爽的摆了摆手,对他来说,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不算是问题,因为这丧鬼已经完完全全威胁到了他的性命,命跟钱,对于他这个高度的人来说,这本就不是可以比较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不夜城

“鲛老板,这可是一个对你来说如同天上掉下来馅饼的消息,我知道丧鬼让你很头疼,说实话,你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擒住他,即便是擒住了他,又得花多大的代价才能够抹杀这么一头恶鬼。”陈灿说着,脸上是那不清不楚的笑意,似乎是看到鬼鲛被逼到只敢藏在这种鬼地方不敢露头的样子,在他看来格外的可笑。

“这些明摆着的事情,不需要你再次重复一遍。”也许是被提起到了痛楚,鬼鲛不再像是起初那般的客气。

陈灿仍然笑着,这个西城区有名的大混子,面对这个算不上枭雄的枭雄,似乎一点都不畏惧,他说道:“鬼鲛,你先别动怒,等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你一定会笑出来。”

“陈灿,别卖关子了,说吧。”鬼鲛巨大的拳头已经慢慢攥起,他很不喜欢陈灿这得意洋洋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一次丧鬼复出,所为的是一个女人,当然同样为了你的项上人头,这个女人叫黄婷,我也只知道这么一个名字,是一个乡下人,两年前救了丧鬼,只要你能够找到她,那可不是光是解忧那么简单了,要想想,能够控制这么一头恶鬼,你能够做的事情,很多很多,这就不需要我细讲了吧?”陈灿很悠闲的走在这书房之中,拿起桌上的一盒大苏烟,弹出一根扔给二龙,自己直接把把剩下的装到了兜中。

“此话当真?”鬼鲛表情看不出好还是坏,他再次问道。

“我没理由来编这么一个没有依据的东西来糊弄你,那样对你我都不好。”陈灿微笑道,也许是他已经在鬼鲛脸上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表情,那是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鬼鲛笑了,属于那种大笑,他说道:“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抓住这个丧鬼的把柄,就可以让白城那个混蛋好看了。”

“九万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陈灿看着似是陷入疯狂的鬼鲛,也跟着笑了出来,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助纣为虐。

“我给你十万,对了,还有谁知道这事儿?”鬼鲛大手一挥说道。

“李般若也知道了这事,而且这小子还跟丧鬼做了一个交易,只要李般若找到这个女人,那么丧鬼就把命交给李般若,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的照片,在李般若的手中,这个情报就当免费送给你的。”陈灿说着,似乎终于等到了鬼鲛问出这个问题,然后慢慢欣赏鬼鲛那渐渐阴沉下来的表情,似乎这是天底下他最乐意见到的事情,先是在巨大的喜悦之中疯狂,然后猛的一下从高空重重的摔下来,没有一点的余地。

鬼鲛的脸慢慢阴沉下来,他冷声说道:“九爷手底下那一条疯狗?”

陈灿点了点头,很满意刚刚鬼鲛所带给他的表演。

“九爷知不知道这一茬?”鬼鲛露出深深忌讳的表情,他所忌讳的不是李般若,而是九爷这个名号,别说在这西城区,即便是在整个城市之中,九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鲛集团虽然势力广大,但是跟九爷比起来,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看李般若那小子会不会告诉九爷了,但是对于九爷来说,这丧鬼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他不缺这么一个亡命之徒,但是既然李般若跟丧鬼做了这么一个交易,这个女人要是落到李般若的手中,可就一切都不好说了,我听说他当年跟鲛集团也有些小摩擦,但愿不会影响到鲛老板的心情。”陈灿微笑道,似乎诚心在拨弄着鬼鲛的底线。

刚刚经历大喜的鬼鲛,立马露出那大悲的表情,他懒得跟话中带刺的陈灿计较,反而摸着下巴,一脸沉重的思考着。

“钱我会打到你的卡中,希望这事,你只卖给了我一个人。”鬼鲛沉思良久之后说道。

“鲛老板,这点职业操守,我陈灿还是有的,所以你放心便是。”陈灿露出那得逞一般的笑容,就这样带着傻乎乎不知所云的二龙大摇大摆的离开。

离开金碧辉煌的不夜城,陈灿怀中的手机传来了短信声,陈灿那一张格外粗糙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一丝笑容,他拍了拍二龙说道:“今天吃烧烤。”

“好嘞。”二龙一脸大喜的说道,似是一点都不琢磨刚刚陈灿跟鬼鲛的对话,对他来说,只要能够跟着陈灿,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哥,咱是不是不用杀那个丧鬼了?”二龙雀跃的跟在陈灿身后问道。

本来哼哼着小曲的陈灿听到二龙这么一句,立马露出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直接给了二龙一脚,二龙也不躲,直接被踹到了屁股上,陈灿咬牙切齿的说道:“傻子,咱现在有钱了,还杀什么丧鬼,吃着烧烤看着这一场戏,岂不快哉?”

“对对对,还是哥有脑子。”二龙嘿嘿的笑着,拍了拍屁股,就好似一个小跟屁虫一般再次跟上陈灿。

这招喜的两人,引来周围一阵阵侧目,但是这脸皮厚到极点的两兄弟,完全不在意这一道道目光,甚至心情很是美丽的陈灿还不忘冲这里的服务员吹上几声流氓哨,当然这老掉牙的勾搭方法只会引得一阵阵的白眼。

终于走出了这如同天生人间的地儿,陈灿转过头,看向那不夜城几个霓虹大字,他的背影有那么几分的佝偻,他对身旁突然沉默的二龙说道:“给我记住,以前咱常常被人当成烂泥踩,但是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踩在我们的头上。”

二龙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哥,我都听你的,你叫我杀谁,我就杀谁。”二龙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这么一句,反而摸着脑袋,一脸天真的说道。

二龙再次挨了陈灿一拳头,陈灿气的跳脚的说道:“跟你说多少次了,别整天把这些打打杀杀挂在嘴边,这社会玩的是脑子,懂不?”

“灿子,我脑子不好,打小就不如你聪明,离开村里的时候,二叔就告诉我一切都得听你的,只要你脑子好就够了。”二龙一边揉着肩膀,一脸傻笑的说着。

这一次,陈灿没有再收拾二龙,而是冲着这么一座城市大吼一声,引来一阵阵鄙夷的眼神,然后他拍了拍二龙那广阔的后背说道:“走,吃烧烤去。”

“好嘞。”二龙傻笑的应答着。

那一间办公室。

“灌子,你觉得陈灿这厮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鬼鲛对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看起来像是个楚楚小生的青年说着。

灌子说道:“鲛爷,陈灿虽然是个亡命徒,但是不会傻到开这种玩笑,这事还是可信。”

“亡命徒?我可不认为这家伙是什么亡命徒,这陈灿脑袋精明的很,他在西城区混了这么多年,可是做了不少大事,虽然最后还是混混僵僵,但是不是一个凡人。”鬼鲛说着,刚想抽一根烟,却发现桌上的烟没了。

灌子很有眼力的掏出一盒泰山,递给鬼鲛一根。

鬼鲛接过烟点燃说道:“这几天,你多带几个灵光的,去盯着李般若,完完全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只要是发现了那个黄婷,就算是跟那家伙闹僵,也得把人给我夺过来。”

“李般若可是九爷的人。”灌子一脸忌讳的说道。

“九爷那边,我会想办法糊弄,虽然李般若是九爷身边的红人,但是九爷也不至于为了这事沉尸我。”鬼鲛突然之间看起来苍老了几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不能够做到还能够有什么利益,只能够做到选择对自己损伤最少一边。

灌子点了点头。

“你现在就动身,一定要把这个李般若盯死,先不要打草惊蛇。”鬼鲛抓了抓脑袋说道,本来稀疏的头发,又脱落了一大把,这让鬼鲛很是烦躁。

“我这就去,鲛爷你也万事小心。”灌子很利索的离开,但是还没有走到门口时,鬼鲛叫住了灌子说道:“如果发生了最坏的情况,你可以选择直接做掉这个女人,千万也不要让这个女人落入到李般若手中。”

灌子停住脚,似乎因为鬼鲛的这么一句触动到了一些什么,但是仅仅是犹豫片刻后,他说道:“鲛爷,我明白了。”

“这事要是成了,这不夜城,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你去吧。”鬼鲛背着手说道。

灌子再次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留下鬼鲛孤零零的一人待在这偌大的办公室,他透过百叶帘,看着楼下出入门的进进出出,表情阴沉到了极点,虽然得到了这么一个对他来说不算坏的消息,但是他是实在高兴不起来。

“真是作孽。”良久之后,鬼鲛暗骂道,似是骂着当年那个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一件事,是他亲手缔造了这么一个令他无比折磨的丧鬼。

但人,从生到死,似乎就是这么一个自我毁灭的过程。

第二十四章 荣耀之中

平安回到流浪者的李般若跟阿滨,老五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李般若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发生了什么?”老五看着急匆匆的李般若,一脸不假思索的说道。

阿滨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麻烦事是少了一件,只不过又多了一件更的麻烦事。”

看阿滨格外认真的模样,老五多多少少猜测出了一些什么,很是无奈的说道:“真是一波未免,一波又起。”

李般若坐在座位上,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群短信,然后自己默默抽了一根烟。

电话开始响了。

“李般若,你这是什么鬼?前脚还在追丧鬼,现在又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女人。”对面传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声。

“鹤姐,找一个女人,总比对付这丧鬼轻松的多吧。”李般若似是对电话另一边的女人很是没辙。

“你让我们怎么找,只有一个名字,在这几百万人的城市,这跟海底捞针似得。”对面喋喋不休的说着。

李般若按灭烟头,再次点燃一根说道:“都是出来吃这么一口饭,你无能为力,我也是无可奈何,哪天你过来我亲自请你喝一杯,成不?”

“等着。”对面很是潇洒的说了这么一声,就直截了当的挂掉了电话。

同样的电话,李般若接到了很多通,大多是些流浪者联盟之中的人们对这个女人的疑惑,李般若一个个打发下去,并没有说这个女人的身份,之所以李般若这个隐瞒,甚至没有把照片公布出去,是他对于这个混龙混杂的流浪者,没有绝对的信任,要可知道这是一个可以掌控丧鬼的女人,人心隔肚皮,面对这利益,他可不相信所有人都会忠实这个流浪者。

一直到电话停止了响动,李般若才拨通了一个号码。

“丧鬼的事有着落了?”电话刚刚接通,就传来了九爷的声音,声音很是平静,对于每每凌晨跟他打电话的李般若,早已经见怪不怪。

“就在刚刚我见了丧鬼”李般若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对九爷没有一丝的隐瞒。

听到李般若这有些爆炸性的消息,九爷那边沉默一会,似乎也在消化着眼前这突变的局势,良久之后九爷才开口说道:“既然丧鬼答应了下来,不招惹我的生意,那么你就照丧鬼所说的去做。”

“九爷,如果我走了狗屎运找到了这个女人,我该怎么处置丧鬼,是杀,还是控制住他?”李般若终于问道,其实他一直在纠结着的,也是这个问题。

“你驾驭不了这个家伙,你真以为这样一个痛恨黑暗的人,会在你手底下做事?”九爷直截了当的说道,尽管常常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某些东西,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事情,他见过太多太多了,丧鬼是一把双刃剑,不折不扣的双刃剑。

“那你的意思是让他死?”李般若说道。

“这是最保守的做法,虽然丧鬼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刺伤自己,但是只要能够能够利用好这么一把无比锋利的刀,还是能够做很多的事情,但至于具体定夺,就由你来选择吧,毕竟这是丧鬼跟你的交易,你不能总站在我的阴影下活着,该做一些关于李般若才能够做到的事情。”九爷格外洒脱的说道,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打算在这种事情上有任何的牵连,毕竟这一麻绳的黑,再怎么缠,再怎么解,也都是黑的。

李般若沉着气,把一根烟再次放到嘴边,却没有点燃,他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说道:“九爷,我明白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万事小心,现在你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的位置,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那些时时刻刻在窥探的野心家们,如果实在扛不住了,给我打一通电话,我帮你摆平。”九爷叮嘱道,似乎这是真真切切的。

李般若心头一暖,但是他还是这般说道:“九爷,我能够处理好。”他对于九爷这一席话很感动,但是越是感动,他越不会因此而松懈下去。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份得之不易感动,用多了就廉价了,即便是面对着是九爷,他也舍不得挥霍这无比奢侈的东西。

“般若,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酒吧也好,流浪者也好,这些年我亲眼目睹了你的成长,我老了,有些时候或许真的是做错了,但是你不同,你还年轻的很,所以永远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九爷说着,挂掉了这么一通电话。

电话这边,九爷在书房之中伸了一个懒腰,起身说道:“老恭,你怎么看这事儿?”

那个一直站在九爷身旁听着这么一通电话的驼背男人微眯了眯眼说道:“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牵连进来的势力不少,全权交给李般若来做,是不是有点太欠妥了?”

“这是对那小子的是个试炼,这一段日子对他来说太过安逸了,是该给他一杆大旗扛一扛了,咱这些四五十岁的老东西,拉下去老脸去啃这么一口蛋糕,也下不去嘴。”九爷走到窗前,那无比魁梧的身材,很难让人想象到这个男人已经年近五十。

恭宽似乎被九爷这么一句逗乐了,他怎么能够不明白自己这个追随了三十多年的男人的心思,他说道:“这些年你提拔这些年轻人,的确培养出一帮豺狼出来,一个个小有名气,你就不怕这些吃不饱的狼会反咬你一口?”

九爷听到这无比刺耳的一句,反而是笑了,他无比大气磅礴的说道:“对于这些活在我荣耀之中的孩子们,我有何畏惧?”

一时间,这男人身上涌上一股气吞斗牛之气。

另外一边,李般若放下手机,虽然被九爷再次信任了,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多多少少还有着一丝迷茫,无比疲惫的栽倒在床上,脑中还没有来得及分析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就因为实在太过疲惫的原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因为绷紧的神经,梦境都变的支离破碎起来。

只能够看到那长长的巷子,一个年轻人支撑着他那如同排骨一般的身板,身体摇摇欲坠到了极点,就好似经受不起一点的微风,但是却是那么那么倔强的站着。

他空洞的眼神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满是血的砍刀,努力想要松开这紧紧握着的罪恶,但是因为攥了太久太久,他甚至都无法做到这么看似无比简单的一步。

终于,摇摇欲坠的他摔倒在了地上,他仰着头,嗅着这刺鼻的血腥味,身边满是倒戈的亡命徒的尸首,他看着这一尘不染的星空,无比的美好,却是那么那么的遥不可及。

“死了没?”一个声音让如同死灰的他回到了现实,他看向那个男人。

他只感觉到了伟岸,那是一双锐利到能够看破一切虚伪的眼睛。

“这个世界来都来了,反正活着也回不去了,何不跟着我潇洒走一回?”九爷慢慢俯身,看着那一双格外空洞的眼神,在这个眼睛之中,除了那彻头彻尾的黑,他什么都看不见,但这就是他想要的。

躺在地上的李般若笑了,笑的撕心裂肺,就在这撕心裂肺之中,他昏死过去。

李般若睁眼开,眼前是一张脸,一张靠的他很近很近的脸,他失声叫了出来,但等他看到这张脸的尊荣后,直接叫骂出来:“阿滨!!!”

阿滨笑着,似乎很满意李般若这反应。

李般若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膀子,双臂上纹着两个花臂,背后是一条大黑龙,双肩上也纹满了各种各样的图案,但是比起这满满当当纹身更加有说服力的,是李般若后背跟胸前的刀疤,似乎这是一个痞子格外值得炫耀的东西,不过最后的最后往往只会成为一段血泪史。

看阿滨一直看着自己身上的纹身,李般若穿上西装衬衫说道:“我现在最想要弄去的就是这玩意,年轻时不懂事啊。”

“老来看着这些东西来回忆,也不错。”阿滨笑着,虽然李般若穿上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西装,但是似乎一点也没有那精英人士该有的气场,反而衬托的他更加像是一个痞子了,满是的匪气。

李般若摸了摸他那扎手的板寸,苦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这般形容,不过对我这种人,别说老来,明天这两字就是对我来说最奢望最奢望的东西。”

阿滨没有接这么一句,因为这是事实,并不是李般若无病*的自嘲。

李般若那满是痞气的脸突然笑了,那是一个虽然不中看,但是并没有什么城府的笑容,也许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如此乐观的人了,他一把拉住阿滨说道:“小子,陪我出去办事。”

阿滨没有挣脱阿滨这有些粗暴的动作,而是笑着,并没有一丝的抗拒跟着李般若走着,或许是被这个小人物最原始最原始的挣扎所触动了。

第二十五章 天地线

锦华火车站,一大早就人山人海,进进出出各行各业形形*的人们,不同的相貌,不同的职业,不同的人生,不同的背景,却有着相同的冷漠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个留着锅盖看起来鬼头鬼脸的中年男人正坐在大厅门口,男人上身穿着破皮夹,下身是一条洗了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都有了破洞的北京老布鞋,嘴里叼着一根烟,那本来就小成一条缝隙的眼睛眯眯着,上上下下打量着进进出出赶路的人们。

接连抽了三四根烟,再刚刚点燃一根烟后,这个落魄男人就好似找到了什么目标一般,直接踩灭这一根软白沙,双手插兜的跟了上去,眼前是两个正聊天青春靓丽的女人。

慢慢紧随上去,他那一直插在皮夹之中的一只手慢慢伸出来,鬼鬼祟祟的瞧了瞧周围后,他伸出手摸向女人露出一半的红色皮夹。

那一只满是茧子的手快要触碰到红色的皮夹之时,男人背后传来一声清嗓子的声响,作为一个老手,中年男人迅速收回了手,眼睁睁的就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很是恼怒的转过头,想看看什么家伙坏了他的好事。

不过等他转过头之时,本来还是恼怒无比无比的表情,立马转变成花儿一般的笑容,他点头哈腰的说着:“般爷,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本来就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男人,再次弯起腰杆,突显的无比的佝偻。

“西北风。”李般若一脸没好气的说道。

“般爷,你就别逗我这个小人物了。”中年男人先是瞧了瞧李般若,然后又贼眉鼠眼的瞥了几眼李般若身后的阿滨。

“借一步说话,我可是来跟你谈生意的。”李般若一只手揽住了这男人的脖子,就这样拉扯着男人离开人来人往的大厅,最后直接把中年男人硬塞进车中,才驾车风一般的离开,这个中年男人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挣扎,就他这小胳膊小腿,再怎么晃荡也不能给李般若造成什么威胁可言。

坐在后座,这中年男人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般爷,有什么事儿是我能够为您效劳的。”

“石三儿,少给我卖可怜,这事可对我很重要,要是你搞砸了,你这条老命都担待不起。”李般若把车停在一栋大楼底下,然后直接锁死了车门说着。

这叫石三儿的中年男人看着李般若那凝重的表情,知道这茬自己是躲不过去了,一脸苦笑那一张脸变的皱巴巴起来,他说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一个女人,我知道你是这一块的天地线,这个女人最近一个月通过车站来到这座城市就失踪了,只要你能够找到他,我给你两万。”李般若把那张有些泛黄的照片递给石三儿。

听到钱这个字眼后,石三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对于这个混吃等死的扒手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他小心翼翼的接过照片,照片上一个不算多么漂亮朴实的农村妇女,很普通很普通,唯一一点算的上另类的,是这个女人左眼遍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但是突然之间,这石三儿就好似触电一般打了一个哆嗦,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说道:“这女人是什么人?我可不想找什么麻烦。”

李般若微眯起了眼,看着石三儿额头上慢慢冒出了冷汗说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如果你嫌钱不够,再加一万,三万。”

石三儿那小眼睛就差点瞪了出来,他颤抖的拿着照片,说道:“般爷,这事我恐怕帮不了你,这种事儿我做不出来,我不想给自己找任何麻烦。”

李般若的表情格外的玩味,他收回照片说道:“石三儿你这是给我耍什么花样?见到了照片,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石三儿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般爷,咱就是一个斗升小民,真不敢招惹这些道上的事儿了,看在当年我也帮过你不少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这事儿我要是敢跟任何一个人说,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碾死。”

李般若似是很犹豫,摸着下巴,考虑着什么。

“般爷,要不我给你介绍另外一个天地线,他比我还有能耐。”石三儿似是从李般若考虑的表情之中看到了曙光。

“不需要,我也不相信你介绍的人,既然你打算金盆洗手,这事儿可以放过你,但是你一定得给我上点心。”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

石三儿终于笑了,使劲点着头,一副要为李般若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势。

“你走吧,不过要是敢在外面多嘴,我一定剁掉你的舌头。”李般若解开了车锁说道。

石三儿如临大赦一般,连忙下车离开。

“就这样放他走了?”阿滨问道,似是一时没有摸清李般若的套路,对阿滨来说,李般若可没有这般的菩萨心肠。

李般若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了解这石三儿是一号什么人物,这厮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反而这一次我开出这么高的价格他还能够无动于衷,别说什么金盆洗手,那是给大人物准备的,像是他这种饥肠辘辘的小人物,可不存在这么一个说法。”

“所以说,是因为他知道一些内情?”阿滨说着,虽然李般若平常痞里痞气没一个正形,但是在做事时却是格外的可靠。

“这家伙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跟他去看看。”李般若约摸着石三儿已经走了一会,才发动车子朝石三儿所走的方向慢慢追了过去。

开车过了几条街,两人再次见到了那石三儿,鬼头鬼脑的石三儿上了一辆出租车,李般若屏住气跟在其后,只不过李般若所盯着的,却不是那一辆出租车,而是他后面一辆白色的普拉多。

“跟了我们很久了。”阿滨似是明白李般若的想法,喃喃道。

李般若有些惊讶阿滨的洞察力,他冷笑道:“看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他们能不能吞掉我们,就看他的本事了。”

“会是谁的人?”阿滨看着格外有自信的李般若说道。

“不好说,不过他们会让我们知道的。”李般若不再理会那一辆紧追其后的普拉多,而是盯着那一辆拐进一栋建筑工地的出租车。

李般若在门口停下,然后摸出手机发出去一条短信,带着阿滨走进这似乎停工了有一段日子的工地,门口保安亭只有一个老人,看李般若那西装革履的模样,这晒着太阳的老人仅仅只睁了睁眼,然后再眯了起来,似对于进进出出的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

出租车停在大楼后,石三儿下了车,跟出租车司机似是在讨价还价着,最后石三儿愤愤不平的掏出几张钞票给了这体格比他大上一圈的司机,才走上这停工的大楼。

石三儿踏上这刚过打完水泥的楼梯,脚步很是急促,一直上了三楼,空荡荡的楼面上只有一些水泥柱子,还有着丢的满地的垃圾。

“虎子。”石三儿喊道。

一个满脸胡茬中年男人从柱子后走出来,这个无比邋遢的中年男人乍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派人物,他动了动那干裂无比的嘴唇说道:“三儿,怎么样了?”

“你闯大祸了,那个女人不是一个普通的农妇,就在刚刚李般若那小子拿着她的照片来寻人了,说找到人直接给我三万。”石三儿一脸惶恐的说道。

男人的表情变了,他惊慌失措的说道:“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看样子是不知道,现在你跑路吧,这事儿绝对不能声张出去,要不你我都有难。”石三儿一脸懊恼的说着,谁能够想到抢一个劫能够碰到这种倒霉事情。

“三儿,这事也有你的份,你可得救我啊。”虎子怕了,连忙对石三儿说着,生怕石三儿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谁也救不了你。”石三儿的背后,传来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石三儿的脸色慢慢苍白起来,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李般若已经站在了石三儿背后,一只手搭在石三儿的肩膀上说道:“三儿,我可得谢谢你,否则我还真没有什么头绪。”

石三儿的身体颤抖着,这个矮小的人猛然发出一声呐喊,他猛的转身,动作很是敏捷,手中的握着一把小刀,直刺向李般若,但是那把小刀还没有到威胁到李般若的距离,就被李般若一脚给踹了出去。

石三儿直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虎子愣愣的看着这么一幕,他慢慢摸到柱子旁的一根木棍,大吼的冲向了李般若,但是还没有等他挥下去木棍,李般若手中的匕首就不知道何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动作快到虎子根本没有看清,只懂一些野路子的他们,跟常年征战的李般若,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人在哪里?”李般若冷冷的说着,匕首慢慢深入虎子的脖子。

虎子彻底的怕了,不光光是这匕首,还有李般若那无比无比冰冷的眼神。

“人人死了。”虎子声音颤抖的说着。

第二十六章 真相

“死了?”李般若微眯起眼来,匕首再次深入了虎子的脖子几分。

虎子彻底的怕了,打着哆嗦说道:“是真的死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死?”李般若冷脸说道。

虎子一时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个大老爷们掉着眼泪说道:“爷,这真的是一场意外,是一场意外。”

李般若紧紧皱着眉头,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似乎还是发生了,他一脚把虎子给踹到一旁,点燃一根烟咄咄逼人的盯着虎子说道:“把前因后果给我说一遍。”

虎子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跑不掉了,干脆直接说道:“一个月前我跟石三儿缺钱喝酒,就想着弄点歪门邪道,那个女人刚出车站就被我们盯上了,然后趁没人把她劫了,但是那女人拼死抵抗,我就找了一根绳子缠住了她的脖子,没想到等我们搜完她的行李,人就断气了,这真是一场意外之中的意外。”

石三儿看虎子把他抖了出来,连忙气的面红耳赤的说道:“虎子你别tm血口喷人,我可没有对这个女人动手,你这狗玩意趴在她身上打颤的时候,你咋不说了?我只是劫财,你小子只最纯粹的害命!”

李般若的表情彻底冰凉下来,阿滨只是扭过了头,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笑着,这是一个李般若宁愿永远都不知道的事儿,但是眼下,他不光光知道了这一切,还已经卷入了这暴风的中央。

虎子浑身颤抖着正想要解释,但是不等他开口,李般若的匕首就插在了他的大腿上,虎子立马发出了那如同杀猪一般的声音,李般若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把匕首慢慢拔出,再次架在虎子的脖子上,瞪着他那慢慢血红的眼睛说道:“你要是敢再叫出一句,我要你的命。”

虎子彻彻底底的怕了,这一股畏惧油生于最心底,尽管腿上的疼痛让他冒出一层层的冷汗,但仍然强忍着,他清楚的很,眼前这个年轻人可不会跟他开任何玩笑。

“是一场意外,意外”虎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他从未觉得活着是一件如此如此奢侈的事情。

“也就是因为你这一场小小的意外,这个城市陷入了这么一场腥风血雨,对于你这个小人物来说,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了。”李般若冷笑着,他一点都不怜悯虎子,自作孽不可活。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石三儿小声问道,大有一副死也要死一个明白的模样。

“丧鬼你知道吧?”李般若说着,虽然这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是不知道为何,李般若一直有一种想要把这匕首直接没入虎子脖子的冲动,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个人不该活。

石三儿一脸忌讳的点了点头,对于他这个天地线来说,当然知道这一座城市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是丧鬼的女人,正因为如此,丧鬼才再次复出了。”李般若不紧不慢的说着,他慢慢欣赏着石三儿脸上慢慢出现的绝望表情,也许善恶因果这么一说,连如此如此之小的人物都不放过。

工地外,一辆白色的普拉多停在了宝马车后,车上下来三个人,灌子为首,还有两个看起来格外精悍的男人。

灌子看了看这停下的宝马车,又看了看那空地,冲身后的两个汉子使了一个眼神,三人直接从后墙翻了过去,动作很是干净利落。

刚刚翻入后墙,灌子就听见了一声惨叫,他看向这一栋大楼的三楼,冲身旁的两个汉子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要不见到那个女人,就不要动手。”

两个格外老练的汉子微微点了点头。

三人就这么慢慢摸到了楼梯口,灌子刚刚弹出脑袋,一记闷棍直接敲了下来,灌子的反射神经直接往后退出半步,但是还是着实的挨了这么一闷棍,直接打在他的肩膀。

两个神经百战的汉子也就在这么一刻动了,猛的冲向那个躲在楼梯口的男人,但是下一刻,身材魁梧的老四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两只手上架着两把小刀,直接锁在了两个汉子的脖子上,动作很是利索。

两个汉子不动了,敏锐的他们能够感受到身后那浓浓的杀气。

戴着墨镜的老五从楼梯暗处走了出来,手中拎着一个棒球棍,对捂着肩膀惨叫的灌子说道:“别tm吼了,没人会来救你们。”

灌子觉得自己肩膀就好似被什么劈开一般的疼痛,他强忍着这一股疼痛说道:“你们!”

“灌子,好久不见。”老五冷笑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的挥下手中的棒球棍。

灌子再也没有了声响。

大楼中。

“所以说,你们就这样把丧鬼的女人给弄死了,说实话,虽然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完全没有必要弄死你们,但是那个是丧鬼不行,如果你们能够从丧鬼手中活下来,是你们的本事。”李般若摸着下巴,慢慢收回架在虎子脖子上的匕首,对满脸绝望的虎子跟石三儿说着。

“般爷,你可得救救我们啊,这事只有你不声张,没有人会知道。”面如死灰的石三儿直接磕头说着。

“那个女人的尸体在哪里?”李般若无视了磕着响头的石三儿,尽管这厮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迹,但是如果这样就能够得到这罪恶的拯救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那么的苟延残喘了。

“尸体已经被我们沉白条江了,谁也不会找到,般爷只要这事你不声张,以后我石三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石三儿似是从李般若的话中看到了一丝曙光,跪在地上一步步爬向李般若。

李般若一脸怒相,他猛的一脚揣在那可怜巴巴的石三儿的脸上,怒骂道:“真tm的作孽玩意,我救不了你们,看着你们我都觉得恶心。”

石三儿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正当这小人物打算进行最后的挣扎的时候,身材魁梧的老四老五上了三楼,两人往李般若身后一站,就跟两座大山似得,这让石三儿彻底的绝望了。

“下面跟来的人已经收拾了,这两个怎么处置?直接做掉?”戴着墨镜的老五一脸凶神恶煞的说道,似是故意吓着这打着哆嗦的石三儿跟虎子。

李般若表情冷漠的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脏手,把这两个家伙直接打包带走,跟我去见一个人。”

老五揉搓着啪啪作响的手指说道:“好嘞。”

石三儿突然叫唤起来,但是声音是那么那么的凄凉,尽管石三儿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楼层,李般若的表情也没有为之而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只是用更加冰凉的声音说道:“出来跑,出来混,都是得还的,石三儿你不能怨任何人,要怨的话,就怨混了这么多年还在苟延残喘的自己。”说完,不管石三儿会有何等的表情,带着阿滨走下楼去。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阿滨很是无奈的说道,他一直看着一切,虽然他没有出手过,但是这冥冥之中指向那个方向的结局,似乎即便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改变反分毫。

“也许,即便是没有石三儿跟虎子,也会通向同一个宿命吧,命数这东西,真是看不透一个深浅。”李般若把手上的血直接擦在了西装裤子上,然后点燃一根烟。

一楼的柱子上,绑着三个男人,两个鼻青脸肿的汉子,还有不知死活的灌子。

李般若走向绑在中央的灌子,一只手正好抓住这厮的短发,一巴掌把灌子抽醒说道:“你是从哪来得到了的消息。”

灌子回过神来,看到李般若那张脸后,冷哼一声说道:“跟你又关系吗?李般若!”

“很好,嘴很硬是吧,等会我会让你掉下眼泪的。”李般若似是跟这灌子有些渊源,他直接把烟头按在了灌子所露出的胸口上,然后一字一字说道:“想不到你也能够落到我手中,真是风水轮流转,越转越好看。”

灌子一口口水吐在了李般若的身上,要不是李般若早就料到退后了一步,可能会直接吐在李般若的脸上。

“李般若,如果没有九爷,你连一滩烂泥都算不上,狗仗人势的玩意。”灌子虽然没有得逞,但是近似疯狂一般说道。

“狗仗人势?你有资格这般说我?当年你我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后来九爷所提拔的人是我,为什么不是你?鼠目寸光的玩意。”李般若一脚踹在这个同门师兄弟的肚子上,并没有念一念的旧情。

灌子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李般若转过头,那看门的老人正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满身是血的李般若,还有被绑在柱子上的三人。

“大爷,眼不见为净,我可不会给你带来一点的麻烦,等会我就会带人走。”李般若露出一副看起来还算和善的表情,阿滨看着李般若这模样,似乎有点想不出这就是刚刚捅人不扎眼的疯子。

老人木然的点了点头,他只是来混工资罢了,谁也不愿多一出这种事情,毕竟在这个世界,做英雄的成本实在太过高昂了,他最后看了眼那惨叫的灌子,表情多了几分的麻木弯着腰小心翼翼的离开。

第二十七章 惩戒

不一会,老四老五就扛着被绑的严严实实的石三儿跟虎子了下了楼,看两人那面色苍白的模样,估摸着又没少经受老五的摧残。

“带上这个家伙,我们去见丧鬼。”李般若指了指那还不服气死死瞪着眼的灌子说道。

听到李般若再次提到丧鬼两字,石三儿跟虎子一个个疯狂的挣扎,因为嘴边被胶带封着的原因,只能发出一阵阵的呜呜声,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挣扎,还是逃脱不了老四跟老五那如同钳子一般的两只大手。

老四跟老五很是默契的点了点头,直接把石三儿跟虎子扔进他们开来的一辆金杯,那两个灌子所带来的汉子直接被老五敲晕,然后老五就像是拎小鸡一般把灌子扔进金杯车。

由李般若的宝马525打头,老四老五开着金杯跟在其后,风风火火的杀向跟丧鬼上一次相见的巷口。

“这一切对丧鬼来说,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些?”阿滨有些黯然神伤的说道,让他感到一丝绝望的,不是这可怕的人性,而是对于丧鬼来说,似乎无论丧鬼如何选择,都会通向一个宿命,那就是毁灭。

“这样的故事,这个世界不多,但也不会少,你改变不了什么。”李般若故作一副无比洒脱的样子,似是唯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割舍几分。

阿滨沉默了,李般若总是喜欢把这种现实到不能再现实的东西说出来,那不是讨人喜欢甚至是遭人厌恶的话,但是又无比无比的真实,但是这一份难得的真实,却会刺伤太多太多人心。

宝马车在巷口停下,李般若点燃一根烟等着,他不知道那丧鬼的联系方式,他们只能在这里等着那个男人的出现,虽然李般若所掏出来的东西,面对丧鬼他是打心眼里觉得难以启齿。

从下午,一直等到天快蒙蒙的黑下来,李般若躺在车座跟阿滨两人沉默了三个小时,谁也不愿打破这平静,因为对于这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无论他们说什么,怎么释然,都改变不了什么。

“来了。”阿滨拉了拉快要睡着的李般若,李般若升起座位,看向那巷口慢慢出现的黑影,他下了车。

一直盯在一旁的老四跟老五也下了车,不过老五仍然拎着那根棒球棍,一脸的如临大敌,看来是心中仍然还是放不下对于丧鬼这个名字的忌讳。

一边是孤身一人的丧鬼。

一边是李般若,老四老五,跟阿滨。

但是气势竟一边倒向丧鬼,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的死气,就好似能够凝固一般,甚至让这盛夏夜的温度都变的冷冰冰起来。

“小鬼,难道你也想跟我对着干?”丧鬼看了看那蓄势待发的老五,冷笑道,似是一点都畏惧老四老五这两个格外魁梧的汉子。

“丧鬼,我没有理由跟你对着干,我来找你,只不过来跟我们所谓的交易做一个了结罢了。”李般若鼓足气说道,说实话如果让他一个人来面对丧鬼,他还真是心中打颤。

“你找到她了?”丧鬼的声音变的激动起来,那死气沉沉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的光芒。

李般若看着无比期望的丧鬼,他一时犹豫了,因为他怕把这个现实告诉丧鬼,丧鬼会彻底的发疯。这个在丢失了信仰失去人性的男人,终于再次相信了这个世界的时候,似乎这个世界又像是跟这个男人所开了一个格外刺耳的玩笑一般,再一次把这个男人的过去,曾经以及未来给夺去了。

丧鬼似是注意到了李般若表情之后的东西,他一步步走出黑幽幽的巷子,那一张枯瘦的脸在微微的颤抖着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死了。”李般若吐出了三个字,也就在此刻,老四跟老五两人护在了李般若身前,生怕丧鬼直接发疯。

丧鬼整个身体静止了,眼神也慢慢变的空洞起来,他嘴里不停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丧鬼,认清现实,人的确已经死了!而且杀死那个女人的凶手,我也带来了。”李般若看着快要爆发的丧鬼,反而直接往前走出几步,迈过了老四老五的防线,他就这样大无畏的走向丧鬼,一点也不畏惧。

一只手猛的伸了出来,那是如同枯木一般的手臂无比苍白的手,一时直接攥在了李般若的脖子上,他怒斥道:“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死,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死呢?小鬼,你在骗我!”

老四老五欲要拦住丧鬼,但是被拧住脖子的李般若却冲他们摆了摆手,丧鬼巨大的力量让李般若近似乎窒息,但是他仍然发出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她死了!”

丧鬼突然松开李般若,抱着脑袋,发疯了一般哀嚎着。

李般若大口大口喘着气,冲老四老五说道:“把人带过来。”

两人会意,直接从金杯后座拎出了石三儿跟虎子,前者已经哭成了泪人,后者已经失血过多已经脸色苍白无比。

“让他们说话。”李般若不停咳嗽着,刚刚他是亲身体会到了丧鬼的恐怖,特别是丧鬼那直戳人心的眼神。

老四老五一起扯下两人嘴边的强力胶带,石三儿直接发出了那哭爹喊娘的叫声,他空出的手指着已经虚弱无比的虎子,对着丧鬼说道:“鬼爷,都是那家伙做的好事,是他亲手弄死了那个女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丧鬼终于把,目光移向两人,他一步步走向石三儿跟虎子,老四老五直接让开路来,因为此刻他们能够在丧鬼身上感受到一股源源不断的戾气,尽管两人在外闯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这一股戾气感觉到深深的心头一凉,此刻的丧鬼就好似一个从死人堆里所爬出来的厉鬼一般。

石三儿被丧鬼那恐怖的眼神吓的浑身打着哆嗦,但是还是极力说着:“都是他!都是他!”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因为他此刻在丧鬼的身上,他看到的是深深的绝望。

“为什么你们要对那个可怜的女人下手!”丧鬼发出了无比恐怖的声音,嗓子之中就好似卡着千针一般,他直接一只手慢慢抓起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虎子。

即便是虎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仍然可以亲身感受到丧鬼所给予他的恐惧,他浑身打着寒颤说道:“鬼哥鬼爷放过我放过我”

“为什么要杀她?”丧鬼一字一字说道,字字如同刀刻一般的凉。

“意外”虎子用尽全力说道,但声音哈市那么那么的微弱。

“啪咔”这是一个让人打心眼里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虎子就这样彻底没有了声音。

丧鬼直接放下虎子,然后把目光锁向了石三儿,石三儿看着彻底没气的虎子,彻底的怕了,用尽全力往前爬着,拼命呼喊着,但是他只能够听到他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

李般若点燃一根烟,听着石三儿的惨叫,就好似听着什么乐曲一般,他看向阿滨,只见阿滨已经深深转过了头,他能够看到阿滨那握的紧紧的拳头,还有阿滨那无比颤抖的身体,也许这个男人也在抗争着,心中在问着,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如果说这个石三儿能够得到拯救的话,那么那个拯救石三儿的人,到底是善,还是恶呢?李般若觉得自己注定思索不出一个像样的答案,只是摇了摇头,试图挥走这些想法。

“阿滨,这就是世界啊。”李般若看着丧鬼拧住脖子的石三儿,也转过了头,虽不说石三儿这生命最后的乐章不一定能够得到人的敬畏,但是就算是再怎么渺小的人物也好,也是一条命啊。

但是这关于生与死的恩怨,似乎永远都剪不断。

“般爷,我们到底能够做什么?”阿滨一脸复杂的看着李般若。

“在这夹缝之中,想着该如何活,如何活的更好,这就是我们唯一能够做的,谁让我们是一些小人物。”李般若一脸自嘲的说着,也不知道是自嘲着自己这不堪入目的模样,还是嘲讽着站在他们头顶上的人们。

“而大人物,就真的可能做到问心无愧了吗?”阿滨喃喃着,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自己所为的追求。

“问心无愧?没有人能够做到,大人物跟我们唯一的区别,只是比我们多一些不算不堪入目的选择罢了,但是那些所为的选择,也不过是更大的人物给予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爬有的往上爬,世世代代,但什么时候是一个头?”李般若喃喃着,这一句话,是九爷常常嘟囔的,以前他听不懂,只是觉得九爷在无病*,等李般若正摸索到一点边缘的时候,才真真切切的能够感受其中的悲切。

阿滨看着李般若,似是想不出李般若嘴中会有这么一番话。

身后,是石三儿落地的声响,这对于这个城市来说无比微弱的声音,在宣布着,这个小人物的攀爬挣扎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十八章 了与断

“一切都结束了。”丧鬼长叹一声,虽然他亲手了断了这两人,但是他心中所燃起的火焰,却并没有熄灭,他只是想要问一问这一座城市,为什么要让他经历如此之多,但是尽管是喊破嗓子,豁出去命,这个城市都不会给予他任何回答,又或者这一座喧嚣的城市,本就听不到他这个小人物的呐喊。

“走吧。”李般若弹出去烟头,对阿滨说了这么一声。

“我这条命是你的了。”丧鬼叫住了欲要离开的李般若。

“可是我终究没有找到那个女人。”李般若愣了愣,他对突然之间身上没有了死气的丧鬼已经放下了畏惧,仅有有着的,唯有那无比可笑的怜悯。

“你还是找到了。”丧鬼说着,也许他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这无关这么一场交易,他累了,累到了极点,恨不得下一刻就彻底闭上眼,如果可以忘掉这一切的话。

“你还有牵挂不是?那女人所留下的两个孩子,那老人,我不会要了你的命,不管你今后会不会与我为敌。”李般若并没有一丝的喜悦,尽管他可以利用丧鬼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他宁愿用尽一生去攀爬,也不愿再看着这个无比悲情的男人,继续在这偌大的世界可怜沉淀着。

丧鬼突然笑了,似是这个世界跟他开着巨大的玩笑,总是让他在渐渐相信人性这东西的时候,然后彻底绝望,然后在茫茫的绝望之中再次握住救命稻草,然后在毫不留情的抽走,他玩厌了这希望与绝望并存的游戏,因为这一切已经把他折磨的不堪入目,体无完肤。

“丧鬼,如果你这条命真在我手上的话,那么我只想要告诉你,你自由了,不需要在背负着仇恨,为了复仇而活着了,也许你曾经比任何人都要相信那所谓的人性,也许你曾经比任何人都要对人性绝望,但是那些种种都过去了,生在当下,谁不像你一般那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但是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人生啊。”李般若看起来格外的洒脱,在一个痞子口中说出这般话,或许是在太过有违和感了些,但是如果这个世界只会让这个痞子说出口的话,或许就真的出问题了。

丧鬼沉默了,他想要试问自己,那个曾经,他真的能够放下吗?

“人总得找一样东西活着,谁都也就潇潇洒洒的走上这么一回,这一条命再怎么烂,再怎么不堪回首,到最后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李般若留下了这么一句,对着老四老五使了一个眼神,拍了拍若有所思阿滨的肩膀,几人就这样驱车离开。

丧鬼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巷口,动了动嗓子,却说出一番无言,他的眼神之中,并没有灵魂,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迷茫,他再次抬起头,看向眼前这遥不可及又唾手可得的天空,也许这个星空,在这么一刻,突然有了那么一丝的变化,虽然是那么的微弱,但是似乎那曾折磨着他生不如死的狂风暴雨,已然成为了过去。

车子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中。

“般爷,很帅气啊。”阿滨笑道,虽然这句话他对他说了那么多,不过他还是说不厌。

李般若老脸一红,扭过头说道:“只不过一阵无病*罢了。”

“但是就这样放下了这到了嘴边的蛋糕,你会后悔吗?”阿滨一脸人畜无害的问道,实则是这一个有些尖锐的问题,尽管是李般若的话说的再怎么漂亮,那些流逝的利益,还是流逝了。

话不能够养活这生活,只能够养活灵魂,但灵魂这东西,在生活的面前,无比的脆弱与不堪。

“后悔是以后的事情,但就算是被旁人说成神经病也好,被说成傻子也好,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其实曾经我比任何人都觉得这良心不值钱,比任何东西都要廉价,因为只要抛弃了这可有可无的玩意,就能够活的风生水起,但是在流浪者两年,我想了很多很多,从生到死这么一个过程,或许一个人仅有的一点东西,也就是良心。”李般若想要摸出一根烟,但是烟盒已经空空如也,他直接把烟盒揉搓,扔了出去,他不想当一个好人,也不怕当一个坏人,只是不想让自己过的难熬罢了。

阿滨看着神伤的李般若,突然之间那眼神之中,释然了一些东西,他想着,这是一个对于丧鬼来说,最美好的结局,在心中祈祷着,这世界千万不要再折磨那个男人一分一毫。

“走陪我喝酒去。”李般若把车没有开向流浪者,而是停在了一家小小的路边摊前,虽然这路边摊不大,但是却热闹非凡。

李般若下来车,走向停在其后的那辆金杯,打开后门,盯着那看起来无比狼狈的灌子说道:“小子,我救了你一命。”

“为什么没有把我交给丧鬼?李般若,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灌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领情,而是咄咄逼人的说道。

“如果我现在是你,一定不会说话这么硬气,不过灌子始终就是灌子,曾经这般,以后也是这般,要不要陪我喝酒?”李般若笑着,也许是因为心中终于给予了自己一份交代的原因,原谅了这很有狗咬吕洞宾嫌疑的家伙。

灌子死死瞪着眼睛,就这样跟李般若对视了良久,才吐出一口气说道:“喝就喝!”

李般若大笑,挥了挥手,老五直接粗暴的给灌子松绑。

虽然说这种大排档是不算游手好闲的混子长聚的地方,一是因为这种地方价格不高,二是因为好赖账,但是似乎这个大排档有所不同,因为这里一桌桌几乎都是附近朴实无比的建筑工人。

经营着这家大排档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大叔,长相颇有几分畏畏缩缩,东北口音,做事却不像是一个东北爷们,反而有些柔婉。

见到李般若,老板很是热情的迎了上去,脸上所洋溢着的,是真真切切的笑容,并没有一丝的弄虚作假。

“那群小子没有再来找麻烦吧?”李般若一副高冷模样。

“托般爷的福,他们再也没有来过,这边坐。”老板一脸感激的说着,立马给自己当家的女人使了一个眼神,那看起来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一脸和蔼的给李般若等人端茶倒茶,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坐在比较边缘的一桌,老四老五这两个大块头几乎站四个位置,灌子一脸委屈的坐在老五一旁,头上缠着绷带,似是随随便便糊弄上去的,要是老五对灌子下重手,别说今晚来吃大排档,估摸着一个星期想要下床都不成。

李般若已经开始自顾自的倒起啤酒,阿滨则环顾着这家不算大的大排档,虽然在路边卫生条件难免差点,但是这一家却并不让人挑出一根刺来。

有着老板两口子的忙活,桌子不一会就摆满起来,李般若欲要老板坐下一起喝点,老板笑着婉拒了。

“老吴,咋不见丫蛋?”李般若似是没有从这大排档看到那一道倩影,虽然这丫蛋的名号也太过不忍直视了些。

“她住校,只要假期回来帮忙。”老吴热切的说道。

“怎么?般爷又想她了?”老五一脸贱贱的笑道。

李般若立马瞪了老五一眼,恶狠狠的说道:“少说话,这还堵不住你的嘴。”

老五哈哈大笑,虽然阿滨一脸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似是因为李般若那气急败坏的模样,似是因为丫蛋那个名号。

老板又去伺候别的桌子,李般若已经透了一瓶,再次开了一瓶,而是递给向了就跟个小可怜似得的灌子。

灌子也没有推脱,接过瓶酒直接对着瓶口吹着。

“般爷,刚刚面对丧鬼,你还能那般的镇定自若,真是佩服佩服。”老五竖起大拇指,不过这厮说话的语气,实在让李般若高兴不起来,有几分中看不中听的意思。

“少埋汰我,被他拧住脖子的时候,我都想到死了。”李般若撸起一串大腰子,然后再猛灌上一口啤酒,似是对他来说,这就是生活。

老五大笑,老四嘿嘿起来,或许是因为如履重负的原因,两人才能够笑的如此畅快,毕竟唯有经历过生死关头,才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这所谓的平淡如水的生活,到底是多么的难得可贵。

“就这样放过了丧鬼,你的真的甘心?”喝过一瓶啤酒,灌子的脸色已经微红起来,借着酒劲说道。

“你不懂。”李般若直接回答了灌子三个字。

灌子一脸的不快,摸过一瓶啤酒再次咬开死死灌上一口说道:“当年你也是这般说,我不懂,到了最后,是你做成了九爷的大红人,我拼了这么多年的命,我什么都不是。”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老四老五的表情也微妙起来,似是因为灌子挑起这个话题的原因。

阿滨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么一幕,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李般若的过去,虽说李般若这厮的过去一眼看过去或许就是一段打打杀杀,但是似乎这厮有一丝微妙的不同。

第二十九章 不过一场酒

李般若没有着急回答灌子的问题,而是一口把第二瓶酒喝尽,擦了擦嘴说道:“你觉得当年,是我在你背后玩的花招?”

灌子冷笑了笑,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李般若接过老五递给他的烟,慢慢点燃说道:“灌子,那一晚,你不该去,我也不该去,那是一局死棋。”

“我倒是看你活着如何顺风顺水,明明我们可以一起得到九爷的赏识,但是唯独你自己去了。”灌子放下空荡荡的酒瓶,虽然已然满脸通红,但还是开了第二瓶。

“你知道般爷在医院里躺了多久?九个月!去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最后死马当成活马医,才拉回来这么一条命,这些东西你都不知道吧?”老五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老五!”李般若叫住了无比激动的老五。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我们一起面对不就好了?李般若,你很自私,无比的自私,你逞的什么英雄,我不需要你照顾!”灌子红着眼眶,无比用力的说道。

“做兄弟,生可以一起生,死未必要一起死。”李般若迟迟说道,再次咬开一瓶啤酒,这喝酒的架势,让人觉得可怕,仅仅是几分钟的功夫,就灌进去了三瓶,也许他仅仅只是单纯的想要醉罢了,如果醉了就可以忘记那沉甸甸的过去,他宁愿一直一直这样醉下去。

灌子听过这么一句,已经有几分泣不成声,似乎这个男人,从他认识的那么一刻,到现在,就从未改变过,在这个所谓的社会之中,努力撑起一段所谓的江湖。

“你我已经是过客了,李般若。”灌子又放下一个空荡荡的酒瓶,然后就这样起身离开,他没领李般若的情,李般若同样也没有领他的情,虽然这一个“情”字,哪一边都是比金子还要坚固,但是奈何这是两个走了两条路的人。

李般若没有阻拦,只是低着头看着灌子一步步离开,他敬予那背影一杯,李般若想要以李般若的活,灌子想要以灌子的活,但是奈何这天底下唯有一个李般若,唯有一个灌子,加起来却是两人。

“如果不是你,当年他早就死了。”老五愤愤不平的说道,对于从当年走过的老人来说,他无疑是站在了李般若这一列,他认为这就是义气,而老五,或许看到的仅仅只是表面罢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义气。

李般若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做错了,我或许可能以这种壮烈的死了,而灌子,只会在愧疚之中匆匆度过一生。”

“这生与死的事情,哪有什么对错?”阿滨看着深陷一段回忆之中的李般若说着。

李般若苦笑了笑,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虽然说如此,但等这事儿真压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怎么就释怀不了了。”

“你不一定是对的,灌子也不一定是错的。就如此下去也好,就如同这酒一般,第一口或许是辣的,但穿肠过之后,让人大醉,不是嘴里的辣,而是心里的苦。虽然每个人都这样认为着,但是仍然愿意就此而醉下去,他们究竟是想忘记那么一段往事,还是想要记起那么一段往事,唯有他们本人知道。”阿滨看着啤酒的泡沫,那不断爆破的东西,似是映着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忘情的画面。

李般若大笑,不过这笑容,着实的太过于苦涩了,他放下酒杯说道:“阿滨,你未免也太不仗义了点,到现在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过去跟曾经。”

也许说出这话的李般若,已经醉了,但是阿滨的表情却格外的沉重起来,他看向老四老五,两人也是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他尝试性的动了动嗓子,却一时语塞,就好似那憋在心中的东西实在太久太久,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算了,反正也是恼心事,不提也罢。”李般若一时看出了阿滨的难处,挥了挥手说着。

阿滨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对于我们来说,太过于沉重了。”

老四跟老五的表情也认真起来,虽然他们是粗大条,但是他们可是清楚的很,阿滨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只会傻笑的傻瓜,往往那傻到纯粹的东西的背后,都隐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或许对于那些只手翻天覆地的大人物来说,也许会乐意改变这对他们来说或许还算是无关紧要的一切,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活的筋疲力尽的小人物来说,即便是知道了这一切,也不过是无能为力罢了。

“沉重的东西,压在心里久了,是不是心也能够适应这一份沉重?”李般若略为伤感的说着,他们这些人活在的无比的不堪,甚至某些时候连生灵都算不上小人物,谁的身上不背负着一些什么?但是尽管所背负的东西何等的沉重,所面对的生活何等的压抑,没有明天也好,没有未来也好,但是总得面对这一切,总得活下去,所谓的英雄,也许就是笑着面对这一切的人。

“这是一份这辈子都无法适应的重量。”阿滨看向这被各种各样灯光所编制成各种各样颜色的夜,那些照到他脸上的灯光,把他的脸也变的五彩斑斓,突然之间,那似是五彩斑斓的脸笑了,挥去了一切。

李般若就这样看着身旁这个所肩负着沉甸甸故事的家伙,所能够做的,只是喝酒,也唯有喝酒。

这一夜,他醉了,醉的已经走不动道,说不出一句清楚的话,只是到了最后的最后,这个大醉的家伙,趴在老五的肩膀哭的像是个娘们,尽管他嘟囔的东西,已经模糊不清,但是阿滨相信那是最最真实的。

老四老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才这醉如死狗一般的家伙带回流浪者。

躺在钢丝小床上,阿滨通过那小小的窗口,看着那被黑云所挡住皎洁的月,一时很是难以入眠,尽管是奔波了整整一天身心疲惫到了极点,他也不愿合上眼,也许是畏惧那合上眼所看到的一切。

他突然开始怀疑起来,这丧鬼到底是不是真实而存在的,虽然下一刻就觉得自己这想法到底是多么多么的可笑。

另外一边,躺在床上看个起来烂醉的李般若,下了床猛的灌了口凉水,然后站在窗前,表情很是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喝醉的模样,他点燃一根烟,然后拨通了一通电话。

这深夜,却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电话。

“九爷,最终我还是放过了丧鬼。”

对于李般若的第一句,九爷似乎并没有太过的惊讶,同样也没有问什么。

“我是不是做错了?”李般若听着九爷那边的平静说着。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我。”九爷开口说道,声音之中并没有什么不悦,而是说的格外的轻。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无奈的问道:“九爷,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样做?”

“我常常对你说,不要把私人的感情带到跟自己无关的是非之中,这不利于发展,同样会影响你的判断,显然你没有记住这么一句话,或许对曾经的我来说,是有些失望了,但是现在我很欣慰,比起一个我认为无懈可击的李般若,我更希望会是一个拥有着灵魂的李般若,这大千世界,或许谁都可以做到无懈可击的地方,但是又有几个人,拥有灵魂?”

李般若似是释然了,他按灭让他脑子越来越不清醒的烟说道:“九爷,我见到了灌子了。”

“还是那般的嫉恨你?”九爷并没有因为李般若岔开话题而说些什么,而是顺着李般若说道。

“是的。”

“这么多年都没有跟他好好解释一场,看来这一次你仍然没有解释?”九爷似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李般若。

“算是吧,我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毕竟我们两人心里都懂,已经是两路人,无论说些什么,都是最多余的东西。”李般若说着,这不是他的绝情,只是对于这鱼和鸟的无奈的罢了。

九爷笑了笑,笑的是看的格外通彻的李般若,他说道:“睡吧,这一阵子对你而言所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李般若微微点了点头,挂掉了这么一通电话,然后就这样猛的一头扎到床上,却如同楼上的阿滨一般,同样难眠着。

第三十章 心鬼

跌跌撞撞的灌子闯进了那建筑工地,终于找到了那还被绑着的两人,他摸出刀子给两人松绑,这两个体力跟精神力都彻底崩溃的两人之间撂倒在了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灌子终于找到了他的手机,慌慌张张的拨打了那一通电话。

虽然此刻已经接近凌晨,但是对方还是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

“鲛爷,出事了,那个女人死了。”灌子急促的说道。

“丧鬼怎么样?”对面传来鬼鲛那看起来格外疲惫的声音,不过声音此刻有几分急促。

“他没事。”

“你回来吧。”鬼鲛似是有些失望的挂掉了电话,毕竟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往他所想象的进行。

鬼鲛从办公室的座位上站起,尽管外面的安保措施几乎已经到了连一只苍蝇都进不来的地步,但是他着实的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他来到百叶窗,悄悄拉开一片,盯着不夜城的出入口,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士。

就这样站了许久许久,他走到书架前,虽然他不爱好看书,这满满当当的书架也仅仅只是一个摆设品,但是似乎作为一个极力想要摆脱自己身上黑的成功人士而言,这是必须需要具备的东西。

他拿起书架上的相框,相框之中是一个女人,还有两个笑着的男孩,而他则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女人的身后,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似乎格外的有违和感,但是这个面露凶相的他,却融入了这照片之中的温馨之中。

他拉扯下自己西装的领带,那是她给予他所系上的,但是他脸上却出现了那释然的表情,似乎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救赎一般。

“你,还是来了。”鬼鲛说着。

他的身后传来了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声音。

“如果两年前,你出现在这里,我一定把我的脖子洗的干干净净,让你痛痛快快的带走,因为不光光唯有你不原谅当初那个病态的我自己,还有现在的我,但是现在,我却想要活着,比任何人都想要活着。”他抚摸着相框,深情的看着那散发着温暖一张脸,不算美的惊心动魄,却惊动了他心中所有的波澜,这是一个严苛的男人怎么都说不出的浪漫,尽管到了死的关头,他都没有对她说出任何只言片语,一如既然的冷酷,他一如既往的笑着。

整个屋子静极了,甚至只能够听到那猛吸烟头廉价香烟所发出的灼烧声。

“我这个作了一生孽的人,想不到到了最后,偏偏是最后,遇到了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我突然痛恨起曾经自己的人。”鬼鲛轻轻放下相框,深深吐出一口气说着。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这个声音来自这漆黑的夜,突显的那么的空灵。

“是个坚强的女人,男人跟通奸三年的情妇只留给她一张离婚证,她只是淡然的签下了名字,然后用尽积蓄带走了两个孩子,一个人拉扯着半大的孩子在这么一座城市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用力,我喜欢她的坚强,喜欢她那这个世界上最惊心动魄的笑容,也是因为她,我才知道该如何去活,该如何去爱,但是,我现在没有那个机会了,不是吗?”鬼鲛一脸柔情的看着那个相框,就好似一个行尸走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但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此,亲手找到自己的救赎,然而又亲手断送了这一切。

“当年,为何你没有给予我这么一个机会?”那个阴暗的声音说着。

鬼鲛抖动着肩膀,似乎是在问着自己,喃喃道:“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问着自己,为什么当年不给于我自己这么一个机会,但是时间这东西,不会给予我一个确切的答案,我只能够忍着心中那疮伤,看着这一切慢慢沉淀下去。”

“善有终,恶有果,当年是你亲手缔造了我,如今也得该从这里有一个结束了。”黑暗之中,传来那么一句,敲打着鬼鲛的心。

鬼鲛并没有反抗,只是微微闭上了眼说道:“带我走吧,丧鬼这么多年,这都是我欠你的,虽然这条命不够还,但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还到这债务清算为止。”

刀尖已经慢慢顶到了他的后脑勺,鬼鲛没有进行任何的反抗,只是摸向那慢慢触不可及的相框。

相框摔落在地,玻璃摔了一个粉碎,也就在此刻灌子推门而入。

灌子的表情凝固了,屋中,只站着一个满脸泪水的鬼鲛,还有那已经粉碎的相框,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鲛爷?”灌子一脸费解的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鬼鲛这哭的泣不成声的模样。

“丧鬼来过。”鬼鲛看向那百叶窗,喃喃着。

灌子的表情立马凝重起来,正要喊人,却被鬼鲛制止住。

“他已经不会来了。”鬼鲛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也许那个男人,已经跟这个世界所妥协了,虽然那个男人早已经被这世间种种伤的千疮百孔。

灌子很是琢磨不透鬼鲛这一席话的意思,甚至一度怀疑这丧鬼到底有什么真的出现,毕竟外面光是保镖就接近二十号人,这丧鬼难道真是鬼神不成,能够直接进来。

鬼鲛慢慢俯下身子,捡起那一张相框之中的照片,不顾手被那玻璃碎片所刺破,他只是深深的注视着,那一刻,他放下了心中背负了多年沉重的包袱,而丧鬼,则放下来那一段丧鬼以此为生的仇恨。

或许从此以后,丧鬼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又或者这世间本就有千千万万的丧鬼,至少这个丧鬼已经不是那个丧鬼了,在放下仇恨的那么一瞬间,丧鬼同样拥有了一切,他获得了新生,走出了那无边无际的阴霾,虽然眼前那么一丝阳光很是微弱,但是无论如何,他的确看到了。

鬼鲛拿着那一张照片慢慢坐下,他突然笑了,笑出了眼泪出来,也许从始至终,就没有这丧鬼,这不过只是他的一段臆想罢了,他只是放不下心头的那一段深深的罪恶,渴望着救赎罢了。

鬼这一字,只来源于心。

“一切都结束了。”鬼鲛对看起来有些狼狈的灌子说道。

“丧鬼还没有死。”灌子一脸不知所云的说道,但是他在鬼鲛的脸上,却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释然。

鬼鲛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死了。”

灌子一脸的难以割舍。

“灌子,我是时候该退位了,你有心接任这偌大的不夜城吗?”鬼鲛突然看向灌子说道,这一席话无疑在灌子的耳中如同惊雷。

灌子很难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他问道:“鲛爷,您到底怎么了?”

鬼鲛摇了摇头说道:“这江湖,我看厌了,一时都不愿再待下去,灌子这一切如果你愿意继承,全部都给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灌子脱口而出的问道,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在不停颤抖着,或许是因为着实太过激动的原因。

“不要怨恨我。”鬼鲛一字一字,表情格外严肃看着灌子说道。

窗外,那被黑云挡住了月,再次露出了那月牙儿,皎洁的月光一时洒向这么一座城,洒在那个坐在窗前,看着那一张照片傻笑的男人脸上,洒在那个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背影。

他获得了救赎,而他获得了新生。

这一座城市再也没有发生关乎于丧鬼故事,同样李般若也好,阿滨也好,也再也没有提起这两字,也许是因为那一段关于那个男人的回首,过于不堪的原因。

从丧鬼的出现到丧鬼的消失,这对于李般若跟阿滨来说,这是一个算的上惊心动魄的过程,但是似乎讽刺的是,他们所认为格外深刻的事情,也只是吹过的一阵清风罢了,并没有改变这个城市的分毫,甚至到了最后,即便是他们想要与人道之,也没有人愿意听,这一切,莫名让人打心眼里觉得有几分落寞。

似乎关于丧鬼的一切,仅仅只是一个编凑这一首夜曲的小小音符罢了。

第三十一章 夜曲

黑暗的巷子的尽头,闪烁着一个小小的烟头,一个浑身颤抖的男人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对面接通后,他只是用无比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

“我要自首。”

大院中,一个年轻人正趴在二楼窗台吞云吐雾,这浓眉大眼的平头男人虽然一副楚楚小生的模样,但是眼神却是格外的锐利,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祁东,蔡魁的案子怎么样了?”路过的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大叔问道,这个有些邋遢的中年大叔满脸的胡茬,男人看模样有四十岁左右,脸已经泛起不少皱纹,眼神格外的深邃,嘴边叼着一根牙签

孙祁东转过身,依靠着窗台递给这大叔一根利群,一筹莫展的说道:“盯了两个月,别说揪住这蔡魁的把柄了,这蔡魁就根本没有从旺口出来过。”

大叔接过烟,点燃说道:“这蔡魁可是鬼的很,毕竟是混迹江湖老油子了,能够当成整个旺口的大佬,手眼多的很,恐怕早就知道我们注意到他了。”

孙祁东喃喃着旺口两字,表情很是无奈,作为知情人,他对这旺口街可是很了解。这一条旺口街位于整个西城区的边缘地带,也是一片没有开发的地段,因为那一片地带过于混乱的原因,没有商人愿意动那一块地,但是这只是次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个旺口街的土皇帝蔡魁。

所以这个布满高楼大厦城市之中,那一片破楼瓦房成了整个西城区的三不管,虽然这些年一次次的扫荡,但那光之下的阴影,就好似小强一般死灰复燃,所以旺口两字,一直被孙祁东视为眼中钉。

高跟鞋声打破了孙祁东的思绪,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身穿制服女人站在了孙祁东面前,那是一张虽然精致却如同冰霜一般的脸,给人一种强烈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她甩过长长的马尾说道:“有一个蔡魁的手下来自首。”

孙祁东愣住一秒,满脸就跟打了鸡血似得说道:“快带我去见那个人。”

审讯室之中,一个格外古板的黝黑男人正面对着前来自首的王奔,此刻王奔正打着哆嗦,面如死灰,早已经没有了往日蔡魁手底下大红人的模样,头发散乱衣着破烂,看起来狼狈极了。

“海队,审的怎么样了?”孙祁东不顾阻拦,很兴奋的进入审讯室说道。

刘海瞪了一眼毛手毛脚的孙祁东说道:“老实待着。”

孙祁东露出一脸委屈状,看着眼前格外畏惧这个打扮简朴古板男人,不过显然这男人显然不卖孙祁东面子,孙祁东只好老老实实退出了审讯室。

“王奔,我再问你一遍,刚刚你所说的,蔡魁利用刘祥文以非法的手段占有旺口,是不是你恶意诽谤?”刘海用浑厚的声音问道,眼神格外的尖锐,似是能够看透一切的伪装。

对面那个面如死灰一般的男人点了点头说道:“我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说假话?我求求你们了,千万要制服那个魔头,要是你们都没有办法,我就真死定了。”

“我们不会放过蔡魁,但同样也不会放过你,王奔你最好有一个心理准备。”刘海面无表情的说道。

“只要不让我落到蔡魁的手中,什么都好,你们可千万要保护好我的安全,他一定会来找我的。”这个格外落魄的男人苦苦哀求着,眼神之中一直晃动着一种格外格外恐惧的表情,看来是对蔡魁这两个字恐惧到了骨子里。

“这个你可以放心,作为污点证人,你的安全我们还是可以有保障的,蔡魁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来局子里对你下手。”刘海说着,带着文件离开审讯室。

早早堵在门口的孙祁东立马问道:“海队,问的怎么样?”

刘海看着激动无比的孙祁东,就好似看着当年刚刚入队的自己,他也是这般为了心中的正义,而每天每夜的奋斗着,但是这世界,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他说道:“王奔已经招供,蔡魁所控制的旺口,的确有问题,那负责分划的刘祥文跟蔡魁有着利益关系。”

孙祁东听过后,满脸激动的说道:“海队,我们可以直接抓刘祥文,他手中肯定有对付蔡魁的直接证据。”

这个格外古板的男人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王奔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在蔡魁手下贪钱被发现才找上了我们,他的话可还不足以我们之间对刘祥文下手,虽然刘祥文底子也不干净,单就凭王奔这个混子的一面之词我们就直接跟蔡魁正面冲突,稍有差错就会很被动。”

“但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蔡魁继续逍遥法外吧?”孙祁东急了,提高了声音说道,对他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伸张正义的机会。

“你还年轻,如果像是蔡魁这种级别的人物可以随随便便铲除掉,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坏人了,越是这个时候,越得沉得住气,蔡魁知道王奔揭发了他,肯定会有所作为,总会露出破绽。”刘海很冷静的说道,完全不像是这个年轻人这般激进。

孙祁东咬了咬牙,愣是没有再说出话来但是表情很是不情愿,刘海叮嘱道:“孙祁东,你最好不要做傻事。”说完离开。

刘海走后,还剩下那大叔跟那个如同冰霜一般的女人。

“祁东,海队既然这般说了,你就忍一忍。”身穿皮夹的大叔看着孙祁东不服气的模样,劝诫道。

“辉叔,我有一个想法。”孙祁*然一脸神秘的看着唐辉说道。

唐辉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打心眼里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但是熬不过孙祁东那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说道:“你难道要?”

孙祁东一脸深味的点了点头。

-------------

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停着一辆棕色的宝马730之中,一个长相格外粗糙留着络腮胡的男人放下手机,表情很是难堪,他那握着手机的手攥的紧紧的,似是可以把整个手机捏碎一般。

“想不到这王奔直接把我给卖了,这是玩玉石俱焚这一出。”这个男人脸上慢慢露出一丝恐怖的杀意,就好似黑暗之中一头厉鬼一般。

“反正他落到我们手中也是死,所以才选择了进局子,要不要我去把他做掉?”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个长相平庸无奇的男人,但是说出的话却有几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

这个看似粗大条的男人却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他人在刘海的手中,这是不可能了。”

平庸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比起那粗糙男人脸上的狰狞,他那平庸到极点的脸上,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王奔那小子知道我当年跟刘祥文整个交易的过程,恐怕刘海那边会对刘祥文动手,要先让刘祥文永远都说不出话来。”粗糙的男人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我明白了。”黑暗之中,传来平庸男人那如同机械一般的声音。

宝马730开出停车场,路过一栋普通的公寓楼,在公寓楼的其中有些昏暗的房间之中,满地的数不清的酒瓶,一个男人躺在充满了污秽的地面之中,不知生死。

良久,这个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慢慢起身,脚步蹒跚的爬到沙发上,黑暗之中,他点燃一根烟,猛猛的吸着,也许是这么一根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慢慢站起,一瘸一拐的走向阳台。

他就这样爬了上去,吹着这一阵一阵的晚风,虽然站在八楼,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慢慢拿起手中的相框,相框之中有着一张让他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清澈的照片。

他擦掉相框上的尘土,那是一个笑的灿烂,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人,他一时看痴了,但片刻后心如同撕心裂肺的疼痛,他一头栽倒下来,在阳台上不停的呕吐着,然后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黑色的帕萨特开出了大院,开车的是那个穿着黑色皮夹国字脸男人,唐辉。

车后坐着一男一女。

孙祁东正托着下巴,一副沉思状,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在孙祁东的身旁,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女人。

“孙祁东,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唐辉摸着自己那扎手的胡子,一边抱怨道。

这个叫孙祁东的男人点了点头说道:“不能再等了,再迟的话蔡魁就会对刘祥文动手了。”

“海队那边,你怎么交代?”女人问道,她的声音很好听,格外的清脆悦耳,只不过看到她那一张冷淡的脸,会让人一下子心凉一大半。

“海哥那边我来应付,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孙祁东摇了摇头说道,然后对开车的男人督促道:“辉叔,开车快点,我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开车的男人点了点头,猛的踩下油门说道:“好,出了什么事你自己负责。”

“真是疯了。”那女人一脸说着。

“江芮,你还不是也跟出来了?”孙祁东笑道。

“我是怕你生出其他乱子,不过先抓刘祥文,有弊处,但是也有利处,所以我不站海队的立场,也不站你这个疯子的立场。”女人很是冷静的说道,理智到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孙祁东尴尬的笑笑,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第三十二章 大火

一栋欧式的别墅,一个早已经秃顶多年的中年男人正颤抖着拿着手机。

“老朋友,我身边的一个心腹把我卖了,刘海已经掌握了当年我们交易的证据。”电话对面传来蔡魁的声音。

“蔡爷,你可不要见死不救啊。”这个平日里很是威风的中年男人可怜巴巴的说着,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气。

电话对面传来蔡魁那有一些阴阳怪气的声音:“我怎么能够对你这个老朋友见死不救呢,怎么说这些年要不是你,我旺口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现在我该怎么办?”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似乎是看到了希望,连忙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我已经安排人去接你了,今晚的机票也订好了,直接出国,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只要你管住你的嘴。”蔡魁说着。

中年男人连忙答应道:“蔡爷,你就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老朋友,你放心,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了,这些年你为了我跑前跑后我都看在眼里,就算是抛弃谁,也不会抛弃你,所以你放心便是,等我把一切都搞定了,你就可以回来了。”

中年男人大喜,无比感激的说道:“谢谢蔡爷,谢谢蔡爷。”

对面挂掉了电话,中年男人立马匆忙的收拾好行。

此刻门铃响了,中年男人立马慌慌张张的下楼,打开门是一个长相格外平庸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任何杀气,甚至都没有任何存在感。

“蔡爷派来的人?”中年男人擦着自己额头上一层又一层的大汗说道,想着蔡魁所办事的效率也太快了一点。

这个男人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刘祥文说着。

一道银光划过他的脸,刘祥文甚至没有反应过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脖子一阵冰凉,他摸向流淌出滚烫的液体,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你你”刘祥文已经说不出话来,那肥大的身体就这样倒下。

“蔡爷让我给你捎一句话,头七会多烧点纸给你,安心去吧。”这个男人终于开口,但是声音过于沙哑,就好似死神最后的魔咒一般。

刘祥文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他拼命的挣扎着,最后求生的欲望让他摸向自己兜里的手机,但是已经成为了徒劳,那个平庸的男人只是走到了他的身旁,把一瓶带着刺鼻味道的液体洒向他的身旁,然后掏出一个打火机说道:“安心的去吧。”

他最后发出了一声呐喊,却是那么那么的微弱。

帕萨特进入了这一片别墅区。

“着火了?”唐辉看向眼前浓浓烟雾,还有着火光。

“快!刘祥文出事了。”孙祁东立马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立马对唐辉吼道。

大辉立马踩下油门,不过等他们停在了刘祥文别墅前的之时,大火已经弥漫了整个别墅。

“打电话通知消防。”孙祁东对唐辉说着,然后他拨打着刘祥文的电话,但是一遍遍打过去,都是无法接通。

“草!”孙祁东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摔到了地上,他咬牙切齿的一遍遍来来回回走着,都恨不得冲进这已经蔓延别墅之中。

“还是被那家伙抢先了一步。”江芮喃喃道,火光之中,她的表情仍然是那么的冰冷,甚至比以往更加的冰冷几分。

孙祁东扔到地上的手机响了,孙祁东立马捡起手机,喜出望外的看着来电号码,却是一个陌生的号段,他犹豫了一刻接通。

“小子,你的所作所为可是让我很是伤心啊。”对面传来一段可以模糊的声音。

孙祁东当然明白这个声音到底来自于谁,他死死攥着拳头说道:“蔡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你等着。”

对面没有声音,片刻后传来一阵嘿嘿的笑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孙祁东气的跳脚,但还是收回这屏幕已经破碎的手机,对身旁的江芮说道:“去查这附近所有的摄像头。”

江芮微微点了点头,快步离开,留下在原地气的打哆嗦的孙祁东。

-----

旺口街,一条真真切切盛产人性堕落的罪恶之街,让人感觉到窒息的贫困跟疯狂,是旺口的代名词。

一栋竖立在混乱旺口街鹤立鸡群的六层楼的顶楼,这是一个灯光格外昏黄的房间。

一个散开着乌黑长发,几乎算的上一丝不挂的女人正跪在地上煮着茶,而坐在另一边的,是看似发出了笑声,实则表情格外阴沉的蔡魁。

这个男人,就是这一片街道的土皇帝,似乎也是这几乎算的上无法无天的地儿唯一的秩序,因为所有这里的沾黑的产业,都需要寄居在他的身下。

也许是因为蔡魁表情过于阴沉的原因,女人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杯,茶水散落了一地。

“滚出去。”蔡魁冷冷的说出三个字。

女人吓的浑身颤抖着,立马走出了这格外压抑的房间。

一直等这女人走后,蔡魁才一脸不快的说道:“要是再晚一步,就被孙祁东那小子抓住把柄了,否则就出大麻烦了。”

在蔡魁的另一边,一个抽着烟枪的老头,看起来已经到了脑袋浑浊的年纪,却眼神格外的明亮,没有一丝的浑浊,他用那苍老无比的嗓子扯出那沧桑无比的声音说道:“现在刘海这边掌握了王奔这个证人,现在刘祥文又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早晚关于这旺口事会败露,蔡魁,你又有什么打算?”

“把旺口兜售出去,这一片虽然不是什么黄金地带,但是还是能够赚上一笔,现在这一片产权可还是在我手中。”蔡魁依靠在座位上,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阴森森的笑容,很有自信的摸着自己那标志性的络腮胡。

老人却阴沉着如同枯木一般的脸说道:“旺口这一片黑到了骨子里,没有商人愿意跟你这位声名在外的恶棍打交道,在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够脱手?即便是你能够卖掉整个旺口,你又能够撇清关系?”

蔡魁似是听到了他想要的回答,他背着手起身说道,在跟虎背熊腰的蔡魁比起来,把这个老人突显的无比的佝偻。

“所以说我想到了一个曾经跟我出生入死的老朋友,一个绝对不会背叛我的老朋友,他不但拥有可以卖掉旺口的能力,还拥有帮我摆平这一切的实力,只需要我演一出戏罢了。”蔡魁站在窗前,看着这不堪的旺口,却好似看着什么杰作一般。

“九爷?”老人吐出两个字。

“老东西,你果然了解我。”蔡魁大笑。

“你想要借给旺口洗白拉九爷下水,就不怕玩火*?”老人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蔡魁听到这么一句,脸上浮现出一股深味的笑容说道:“老东西,我跟他可是接触了二十年,他什么为人我清楚的很,他是宁死也不会跟那些人合作的。”

“人是会变的。”老头敲了敲烟枪。

“但是骨子里那东西,可是不会变的,白爷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他可是比我还要清楚的很,即便是你变了,但是他想要跟我撕破脸,还得看看我背后站着什么人。”蔡魁笑着,不过那一张脸笑起来,格外的招人嫉恨,其中还有着几分狐假虎威的味道,但是就蔡魁这么一头恶虎背后,到底会有这怎样的存在,是让人想想就觉得心里发毛的事情。

“蔡魁,这煤炭也比不上你心的颜色。”老人讽刺道。

蔡魁反而大笑的说道:“聪明人往往能够把自己的利益跟旁人的利益捆绑到一起。”

老人冷冷笑笑,似是可以想到那个画面,说道:“他应该想不到,你这个多年的老伙计,看似浪子回头了,实则只是为了拉他下手,这到底是洗白还是洗黑,蔡魁,你就不怕遭报应?”

“报应?如果真有这玩意,我现在早就下十八层地狱了,不过我现在还是活的好好的。”蔡魁似是听到了这天地下最大的笑容一般,肆无忌惮的笑着。

“人心可谓,人心可畏。”老人看着蔡魁那机似乎疯狂的模样,只是这样感叹着,或许自己眼前的,就是这个世界上至黑的东西。

蔡魁疯狂的大笑过后,才对着眼下那一片混乱与不堪的旺口喃喃道:“好戏就要上演了。”

老人看着蔡魁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蔡魁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都解决干净了没有?”

“干干净净。”对面传来那如同机械一般的声音。

“你回来吧,跟我去见一个人。”蔡魁说着,然后默默的挂掉了电话。

屋中一时平静极了,似是可以听到那佝偻老人的喃喃声。

“报应啊报应啊”

第三十三章 浪子回头

同样是这一夜。

一辆棕色的宝马730开进了锦城华府之中,这一辆车子停在了那栋别墅前,下车的是不算多么魁梧,但是虎背熊腰的蔡魁,他只是在门口抽着烟,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别墅的大门慢慢打开,是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女人,似是这别墅的保姆,只不过这保姆并没有给予这络腮胡任何微笑,只是冷冷的看了眼蔡魁,然后领着蔡魁进入别墅。

经过一层又一层,两人一直互相沉默着,保姆把蔡魁领到了别墅后的池塘前,九爷正站在池塘的一边,背对着蔡魁,似是正看着那毫无波澜的湖水出神着。

女保姆默默退开,留下了这两个男人。

尽管蔡魁身高一米八体重上二百,但站在身材格外魁梧的九爷面前,也衬托的满满渺小起来,似乎不光光是身材,还有着气场。

“好久不见了,老蔡。”九爷说道。

“差不多得有八九年了吧,上一次还是在白爷的葬礼上。”蔡魁露出了笑容,只不过那笑容着实的丑陋,让人一眼看过去更加厌恶这张脸了。

九爷微眯起眼来,脸上泛起那一丝沧桑,他喃喃道:“都如此之久了。”说完,他稍稍叹了一口气,似是感觉到几分的落寞。

蔡魁却并没有九爷这么一份深邃,则是掏出烟盒,弹出那么一根似是不怎么衬托他模样的雨花石,点燃吸着说道:“当年我们这么一班子人,唯有老九你最后混到了这么一个高度,说实话就当年来说,我想过谁能够成为我们几个人的领头羊,做了无数个假设,偏偏没有想到会是你。”

九爷笑了笑,虽然这蔡魁的话中格外带着几根刺,但是这个男人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表情发生一丝一毫的表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八风不动吧。

“世事难预料,白爷生前常跟我们嘟囔这么一句,不是吗?”九爷声音很平静很平静的说道,就如同眼前的池塘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可言。

蔡魁大笑,虽然有几分豪迈的味道,但是那一张格外招人厌恶的脸上的豪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他边笑边说道:“现在想想,当年所发生的东西,就跟发生在昨天一般,让我很是怀念啊。”

“不过这就昨天来说,这个昨天,是三年,是五年,是十年,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九爷说着,似是不愿意跟身后那个男人怀念从前,然后毫无营养的唏嘘什么。

虽然说谈旧情碰到了谈现实,是一件有些尴尬的事儿,但是蔡魁一点也没有脸红,而是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也就是因为这个,那那个昨天,才是这般让我这么一个大恶人来怀念,虽说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怎么说也是从最落魄的时候一起走过来的,九爷。”

蔡魁喊出最后一声的九爷之时,九爷的眼猛的微眯起来,在其中透出几分浓浓的寒冷,但是因为背对着蔡魁,所以蔡魁见不到这个冰冷无比的表情。

“我可不是你嘴里的什么九爷,混迹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要对该叫爷的人叫爷。”九爷声音之中已经没有一丝善意。

蔡魁似是粗大条到察觉不到这一切,他说道:“白爷之后,能够继承白爷的,还有第二人?你就别谦虚了。”

九爷此刻突然转过头,冷眼看着蔡魁说道:“如果你只是来叨念这些陈年往事的,那么我们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蔡魁的表情有那么一刻的凝固,也许是因为九爷身上那强大无比气场的原因,他踩灭烟头说道:“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打算跟你合作,当年你选择了从商,我选择了混黑从此而分道扬镳,就现在看来,你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现在我有一件棘手事需要麻烦你这个老伙计,我打算直接卖掉手中这个不干净的旺口,打算从良了。”

“洗白?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洗白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一丝黑了,蔡魁对于无恶不做的你来说,洗掉那一层白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光是把这旺口洗出去,就能够洗掉你所背负的那些罪孽?”九爷冷笑着,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就好似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突然下一秒说了那么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蔡魁的表情很难看,不过也只是强忍着,他说道:“我从来不认为我做的事是黑的,如果不是我做的这些黑,怎么能够衬托出你们这些体面人的白?这个城市要变天了,所以你总不能看着我这么一个老友被浪潮所吞没吧?怎么说我也为白爷就好,为你也好,死过那么几次。”

“我不会跟你聊一些当年的对与错白与黑,虽然你我同生在这个本该堕落的时代,但是你选择了继续堕落下去,这就是为什么你会走到这么一步的原因,我可以帮你,不是因为你我的旧情,而是因为当年你为白爷所做的。”九爷皱着眉头,尽管是到了这个高度的他,也有一些身不由己的事儿,他虽然选择了他不愿做的事情,但是却避免了跟这蔡魁更多无关的纠缠。

蔡魁大笑,说道:“老伙计,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这么一片赤诚,只要你可以帮我尽快把旺口兜售出去,报酬的事你可以随意提。”

“具体流程,我会让般若去跟你详谈,至于接下来需要你做些什么,你应该心里比我还要清楚。”九爷似是很不愿看到这笑容,默默转过头说道。

“李般若?当年那个小鬼头?”蔡魁第一次露出不快的表情,似乎这一次九爷这不知是有心还有无心之言,彻底扎了他的心。

“怎么?你有意见?现在我手底下这些琐事,一直都由他来操作,难道还要我亲自给你出去跑不成?”九爷冷笑道,似是终于拨弄到了蔡魁的神经。

“我怎么会有意见,我谢谢您还来不及,别说是李般若,就算是让一个傻子来跟我谈,只要能够把我手里这块旺口卖出去,我也会答应。”蔡魁一字一字说道,面色已经通红。

“那么你就回去等信吧,我会让李般若去联系你。”九爷摆了摆手,意思那一直在远方的保姆送客。

蔡魁虽然脸上有那么一千个一万个不甘,但还是忍气吞声的离开,也许在这个时候,他才算的上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跟九爷的距离,已经变的遥不可及起来,虽然他可以喊这个男人一声九爷,但是心中还是不愿承认这个男人已经站在了他的头顶。

蔡魁走后,九爷的表情并没有好转,而是看着池塘表情沉重着。

“这蔡魁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恭宽已经站在了九爷身后,这个佝偻的男人站在九爷身旁,突显的像是一个侏儒。

“不管他卖着到底是什么药,反正不是什么好药。”九爷皱着眉头说道,心中在权衡着一种利与弊,显然这一次并没有“利”字,他能够做的唯有把这个“弊”字降到最小最小。

“如果他真要是搞什么心思,九爷你真下的去手?”恭宽问道。

九爷冷冷的笑了笑说道:“虽然多年情义一场,但是光是他手上所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就够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了,所以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心慈手软了。”

恭宽笑了笑,似是他想要的,也就是这么一个答复。

“这事对李般若来说,恐怕有不笑的难度,毕竟当年李般若跟蔡魁的关系,可是很僵持,那时李般都恨不得跟这个蔡魁同归于尽,你就不怕两人再次碰出什么火花来?当年李般若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没有这个能力,现在李般若手中可是有搞砸一件事情的资本了。”恭宽说着。

“交给他,我很放心,他做成这一件事情也好,做不成也好,都不重要。”九爷意味深长的说道。

至于九爷这一席话之中的深意,恭宽当然听出几分,他露出了沉重的表情,欲要开口再与九爷说些什么,但等他看到九爷那一张格外坚定,坚定到不容怀疑的脸后,又把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但愿这李般若,能够代你给这个蔡魁一个了断。”恭宽叹了一口气,对着那渐渐泛起波澜的湖面喃喃着。

气哼哼离开锦城华府的蔡魁,虽然看似勃然大怒的模样,但是随着车子慢慢远离,他的脸上慢慢出现了笑容,那是一个怎么都让人喜欢不起来的笑容。

“蔡爷,我们去哪?”开车的男人问道。

“回旺口。”蔡魁刚刚说完,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阴森森的说道:“让我们先去会会那小子。”

第三十四章 大恶人

外面的风浪,似乎永远都波及不到这小小的流浪者酒吧。

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的诡异。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似是生活本就会这般沉淀下去。

李般若是一个闲人,彻头彻尾的大闲人,虽然披着一个流浪者联盟的大外衣,他也只是每晚在流浪者喝着免费的酒,一直喝到大醉罢了,老四老五偶尔还出手收拾几个不长眼的混子,而李般若,则是彻头彻尾的混吃等死。

随着这如同温水一般的平静,阿滨的生活也规律起来,虽然吃喝拉撒在这混乱的地儿,但这厮硬生生活出了几分不染红尘的味道。

每晚凌晨睡觉,每早六点起床,然后晨跑一小时,雷打不动。晨跑完开始帮着酒吧一些负责保洁的大妈打扫一片狼藉的酒吧,一干就是一上午,以至于这些大妈都想要给这个笑的阳光灿烂大男孩介绍姑娘。打扫完卫生就一头扎进他那小小的房间,一直关到天黑才出来,似是一点都不觉得枯燥,至于他到底在屋中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或许对于阿滨来说最大的消遣,就是每晚坐在那角落听着喝醉的李般若大谈阔论。

似乎这生活就是这样,没有多少的波澜,又不算多么的堕落,就如同一滩温水,不温不凉,平淡到阿滨也不知道这么一眨眼到底过了多少天。

仍然是这一夜。

刚刚倒满酒的李般若接到了一通电话,看了看来电号码,李般若的表情凝重了下来,悄悄离开了座位。

阿滨则孤身一人坐在角落,看着李般若杯中的啤酒泡沫的升起,一时恍惚。兜中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阿滨回过神来,摸出那老款的诺基亚手机,收到那么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这是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符号,现在已经很少见。

怀着疑惑的心情,阿滨向对方发了一条短信。

你是?

你猜。

阿滨有些无望的看着屏幕,他是实在对这一套很没辙,很实诚的回复着。

不知道。

对面大约有五分钟之后,才发过来一条短信。

王霞落。

阿滨想起血液科那个女人,但是连带着那个女人所牵连出来的回忆,着实的让阿滨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回复了一条短信。

现在怎么样?

还好。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下去,阿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是怕触动到她那坚强后脆弱的心,一直等了不知道多久,对付才姗姗来迟的发来一条短信。

明天有空吧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到时候我打给你?



两人的对话很是生硬,但这一份生硬,或许已经是双方能够给予对方最大的柔情,因为这个女人也好,这个男人也好,已经自己一人太久太久,差不多都忘了人与人之间正常的沟通到底该是如何。

阿滨深深吐出一口气,收回手机,他对王霞落一点都不反感,只是关于那血液科的故事实在太过让人无望,才让他不敢触碰什么,在心底,他对王霞落,很是敬畏,也很钦佩,因为在这么一个世界,能有这种勇气的人,实在不多了,特别还是一个女人。

李般若此刻赶了回来,表情很是难堪,坐下把那没了泡沫的啤酒直接一口喝透,然后抽着闷烟,看起来有着心事。

阿滨知道可能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的原因,但他并没有问,等着李般若或许会说些什么。

“般若,好久不见了。”一声浑厚的声音,打破了李般若脸上的沉重,因为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刻,李般若的表情阴沉到了极点,就好似见到了多么多么厌恶的东西一般。

阿滨顺着那个让李般若脸色大变的声音看过去,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男人一点也不客气的在李般若的对面坐下,这个留着络腮胡,生了一张恶人相的男人此刻正格外阴森森的笑着,那一双滚圆的大眼睛,外加此刻映到他脸上的绿光,给人一种格外恐怖的感觉。

在这个恶人脸的男人背后,还跟着一个极其平庸的男人,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瞬间遗忘的类型,身上没有一丝亮点,平庸到让人觉得诡异。

这个男人并没有坐下,而是背着手站在恶人脸的身后,表情呆滞,似是一个彻头彻尾失败的雕塑。

“蔡哥,找我何干?”李般若表情冷峻说道,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满脸的敌意。

这个恶人脸的男人大笑,虽然笑声听起来是格外的豪迈,但是那张满是伤痕坑坑洼洼的脸笑起来确实着实的恐怖。

“般若,不对,应该现在叫你一声般爷,怎么你也喜欢玩故弄玄虚这一套。”恶人脸的男人一脸讽刺的说道。

李般若额头上青筋都露了出来,不过看起来也是心里极力压抑着什么说道:“蔡魁,别叫我般爷,我担待不起,这辈子都担待不起,九爷是让我负责跟你的合作,但是该合作的时候,我会去单独见你,还没到你跟在我后面撵。”

蔡魁仍然笑着,跟李般若那看似怒不可遏的表情成了很鲜明很鲜明的对比,颇有一些死皮不赖脸的感觉,但是阿滨却觉得这个男人很是棘手,至少要比潘东子的危险程度还要高上几个档次,虽然没有确切的原因,但是阿滨可以肯定这个第六感,至少李般若还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小鬼头,翅膀是真的硬了,敢直呼我名字了,不过我一点也不介意,谁让你现在是九爷的大红人,真是让人羡慕羡慕啊,九爷当年要是这么看重我,我也不会跟他分道扬镳了。”蔡魁摸着他的络腮胡,不过这一次他的话格外的有侵略性,说完他起身拍了拍屁股扫了一眼坐在另外一边的阿滨,呲着大黄牙给了阿滨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他继续说道:“既然般爷不打算今天跟我谈,那么我们就改天,我在旺口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滚。”李般若只吐出了一个字。

被骂了这么一句,算的上长辈的蔡魁却是大笑,对那个平庸的男人指着李般若说道:“看到这个小子没有,当年连一条狗都算不上,才多少年,这么一条野狗就混到了这个地步,你说咱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往上爬?”

李般若拳头已经攥的啪啪作响,他猛的起身说道:“蔡魁,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你当年做的那些恶心人,我都懒的再提,现在你那些胡搞乱搞的场子,哪一家不够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蔡魁不怒反笑,虽然周围已经有人把目光聚集到了这里,他说道:“十八层地狱?我还真想试试,不过就我这么一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怎么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而且还比你活的要好的多?你这个九爷手底下的野狗,要不是你走了狗屎运,你连一条野狗都算不上。”

李般若彻底怒了,他已经开始摸向腰间的匕首,此刻老五伸出大手拦住了李般若的动作,对面红耳赤的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般爷,你要是动手就中了这家伙的套了。”

见老五走上前,那个在蔡魁身旁那个平庸的男人也默默往前走了一步,虽然说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在这个平庸男人身上,却慢慢涌上一个可怕的压迫感。

“蔡魁,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条件,让九爷答应了你的要求,但别让我找到那个机会,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一千倍一万倍的代价。”李般若浑身颤抖的说道。

蔡魁大笑,那笑声听多了,似乎格外的让人反感,他边笑边说道:“这话我同样也送给你,不过我就在旺口恭候大驾了。”说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点燃一根雨花石说道:“现在你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白了,谁能够干干净净的爬到这么一步?我只是把你们不想做的事情做了一遍罢了,你以为九爷就很干净?不妨告诉你,我当年所做的那些染满血的事,都是九爷的安排。”

“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割掉你的舌头。”李般若的表情彻底冰凉下来,因为蔡魁已经触碰到了他心中的逆鳞。

蔡魁不继续说下去,而是带着那个平庸的男人大笑的离开。

李般若恨恨的站在原地,怒斥道:“早晚有一天我不会抹掉这家伙的脖子。”

李般若的声音已经气到了颤抖的地步,他掏出烟,放到嘴边点燃使劲抽了一大口,才慢慢把他那激动无比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阿滨悄悄凑到李般若的身旁,他还是第一次见李般若气到这个模样,但是他在李般若的眼神之中,还看到了除了愤怒之外其他的东西,那或许是一种忌讳,更加准确的说,那应该叫做恐惧。

“那个男人,是谁?”阿滨小声问道。

李般若冷冷的看着蔡魁离开的方向说道:“一个大恶人。”

第三十五章 恋爱专家

酒吧仍然嘈杂无比,只不过李般若的表情无比的阴沉。

“比那潘东子,还要更甚?”阿滨看着李般若的模样说着。

李般若再次坐下,把那杯啤酒喝光,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洋酒,就好似喝凉白开一般灌到了肚子里,然后说道:“潘东子再怎么没心没肺,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个赌徒罢了,手下不过只有一家赌场,这家伙不同,他手中可握着整个西城区最大的一片非法地带,旺口,光是在他手下吃饭的亡命之徒,就几十号人。”

阿滨张了张嘴,想不到刚刚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竟然还是坐在高位,这的确不是跟潘东子是一个档次的。

似是不痛快,李般若再次倒满一杯说道:“曾经蔡魁是跟九爷一起出来混的,一起从小做到大,然后因为两人的价值观不同,一个想要纯粹的黑,一个想要转到正规,所以分道扬镳了。但是就在前些天,蔡魁找上九爷合作,打算洗白,毕竟并肩作战多年,所以九爷就答应了下来。”

“九爷把跟他洽谈条件的事交给你了?”阿滨说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蔡魁这人把利益这东西看的太重,这一次洗白估摸着是这厮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所以打算抛下身上这个烂摊子,想借着曾经的老伙计九爷东风再次爬起来,但是或许他手底下的产业可以洗白,但是手上曾所沾上的鲜血,是任何东西都洗濯不掉的。”

阿滨似是能够想象到九爷那个年代,到底是经过多少鲜血的洗刷,才让这些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一步步爬上这个高度,至于这些人脚底下到底踩着多少尸首,阿滨想想就觉得有那么几分的毛骨悚然。

“蔡魁这厮作孽太多,现在都还为了钱做着丧尽天良的事儿,我是打心眼里不想跟这人有任何交集,但是既然九爷安排了,我说不出一个不字,硬着头皮也得做。”李般若说着,连这个算的上没心没肺的痞子都觉得丧尽天良的事情,到底会有多么的不堪入目,阿滨有些不愿意去想象,因为他着实改变不了什么的原因。

老五凑了上来,小声说道:“听说那旺口,还有不少直接抢过来的女人被当成野味。”

阿滨皱了皱眉头,很难想象这是这个流光溢彩的城市之中还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无疑的是,或许还是发生了。

“有这么一回事,这蔡魁本是畜生不如的东西,他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当年光是死在他手中的自家兄弟,就一只手数不过来,也正因为如此,九爷才会跟自己这个老伙计分道扬镳。”李般若愤愤不平的说着,也就是因为这个,当年他才跟蔡魁结下了恩怨。

有着这样的描述,阿滨甚至心中一度觉得潘东子都不算面目可憎起来,但是让阿滨觉得绝望的,是这个世界总会有更坏的坏人,那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是想要当一个好人,往往需要付出乃至千百倍的代价。

“想想明天要去见那个家伙,我就觉得火大。”李般若再次把酒饮下肚,擦了擦嘴,这厮平时生活的或许比谁惬意,但如果要泛起波澜来,所经受的又是一般的普通人所无法想象的。

“般爷,明天我不能陪你去见这家伙了?”阿滨想到了什么,说道。

“怎么?怕了?”李般若脸上出现了笑容,似乎这还会他第一次见到阿滨犯怵的事情,所以他很有兴趣。

阿滨摇了摇头说道:“王霞落约我见面,我答应了。”

李般若下一刻突然笑了,一扫脸上的阴霾,一把搂过阿滨说道:“好小子,都开始约会了,不过那老女人,你吃的消?”

阿滨摇了摇头说道:“一个女人在那种地方生活与奋斗,我打心眼里敬畏她,并没有别的想法。”

被阿滨提了这么一句,李般若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

老五听到女人,眼中也放出精光来,一脸刮目相看的瞧着阿滨说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么一手,不过有什么问题可以咨询我,想当年我也是首屈一指的浪里小白龙,纵横情场十二年,就没有我对付不了的女人,要不要我给你出点子拿下?”

老五虽然说一身西装外加拉风的墨镜,但是身材是实在不敢恭维,虽然虎背熊腰,但同样大腹便便,头发弄的跟一个鸟窝似得,满脸还没有刮的胡茬跟坑坑洼洼伤疤,实在让人想象不到会有什么女人愿意靠近这么一个家伙,所以在这厮嘴中说出这么一句,着实的让人恨不得给上这自恋狂一刀。

李般若一脚把老五给踹飞了出去,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留余地,不过却给阿滨一种几分大快人心的感觉,李般若指着委屈巴巴的老五说道:“还tm纵横情场,你这个老光棍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得是眼睛有多么瞎的女人才能够看上你。”

老五很潇洒的摸了摸下巴,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我觉得我还ok。”

李般若露出了要杀人的眼神。

老五怕了,扶了扶他那走形的墨镜说道:“就算是我外貌不行,但是我泡妞的技术,不容置疑。”

“老四,把刀给我,我要为民除害。”李般若伸出手,气势冲冲的说道。

老四很利索的递向李般若一把水果刀,似是也看不惯老五这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忍够了这个自称恋爱专家的家伙。

李般若摸过刀一点不含糊直接冲了上去,老五脚上抹油一般,立马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李般若猛追其后。

阿滨笑着看着如同活宝似得的两人,老四同样也笑着,冲阿滨比划着什么。

阿滨看出了老四的意思说道:“她怎么会看的上我。”

老四摇摇头,继续比划着。

也许是因为跟老四相处久了,阿滨竟看出了老四所比划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很漂亮,很坚强,是个好女人。”

老四冲阿滨竖了个大拇指,阿滨知道其意思,摇了摇头说道:“对于咱这些活的惊心动魄的小人物来说,那不是太遥远了吗?”

老四使劲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跑的格外风骚的老五,最后指了指追在老五其后叫骂的李般若,点了点头,之后又指了指阿滨,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们不同吗?”阿滨问道。

老四点了点头。

阿滨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虽然跟你们不同,但是跟他们,也不同。”在说他们两字的时候,阿滨扫了一眼周围来此消遣的人们。

老四愣了愣,微微点了点头,伸出那巨大的手拍了拍阿滨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最后李般若终究还是没有追上老五,只是叫骂着回来喝酒,不经意间就醉了,跟阿滨扯了一通老气横秋的情情爱爱,但这厮跟老五也不过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他嘟囔着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能够看上老五这厮。”

老五诡异莫测的出现在李般若身后,反击说道:“这个世界上更没有女人会看上李般若。”

这一次李般若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是大笑,也不愿继续追老五,招呼着跑累了的老五坐下,两人就这样喝了起来,大有一副难兄难弟的意思,不过却是苦了阿滨,因为这两个自称“恋爱专家”的家伙就开始教育起阿滨起来。

“阿滨,记得,对女人,不需要钱,不需要房子,不需要车子,光是这玩意就够了。”老五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窝,一脸的真诚,虽然已经喝的满脸通红。

阿滨笑了笑,点了点头。

李般若直接把醉醺醺的老五给推了出去,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少听这缺心眼的,这个社会,光是有心,连路边的乞丐都看不上你,追女人光凭一个字就够了,那就是钱。”

烂醉的老五从地上爬起来,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把李般若给推了出去,然后歪着脑袋犟道:“钱?钱能买来什么狗屁爱情!但最后她爱的是你!还是你的钱?”

李般若弯弯扭扭的爬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正因为如此,你现在才是一条光棍!”

“你也不是一条光棍?”老五直接扑向李般若,然后这两个喝醉的家伙,就为了这么一个事儿,扭打了起来了。

阿滨欲要阻拦,老四却拦住了阿滨,指了指这两人,然后指了指脑袋,摇了摇头。

阿滨笑笑,只是对着这打出眼泪的两人,喃喃了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李般若不是什么恋爱专家,老五也不会什么恋爱专家,只不过是两个被他们心中所谓的爱伤的体无完肤的傻子罢了。

好在这么一场酒过后,他们会忘记一切,然后面对生活。

第三十六章 三十岁的女人

第二天,这两个喝的比谁还要醉的家伙准点起床,一点也耽误正事,这让阿滨很是佩服这两人的职业精神。李般若酒量不咋地,老五也三三两两,只是喝酒的架势给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但是两人无论怎么喝,第二天该什么时候爬起来,就什么时候爬起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老五随着李般若去见蔡魁,而阿滨则去见好久未见的王霞落,虽然阿滨极力推脱自己能够单独过去,但是老五对于送阿滨过去很是强硬,嚷着要见见那女人的模样。

犟不过老五跟煽风点火的李般若,阿滨最后妥协,给王霞落发了一条短信,约在医院门口见面。

阿滨仍然是往常的装扮,绿色的运动服,白色棒球帽,脚上踏着一双白色的旅游鞋,没由的被老五数落了一顿,这哪里像是去约会,跟去刑场差不多,吵着要给阿滨一套西装,阿滨笑着婉拒了,说自己习惯了这么一身,这一次态度坚决的阿滨犟过了老五。

虽然不是去约会,李般若跟老五却穿的格外的正式,一身冷酷的黑西装,李般若这厮对西装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执着,虽然一身痞气的他跟西装的气质是格外的不搭,但是凡事要出门,他就必须得穿上这身行头,阿滨偶尔见过一次李般若的衣柜,除了西装,还是西装。

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小怪癖,谁也不愿从这些东西所执着下去,自己搞的太累不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碰到旁人心底的那一点东西。

李般若驾车,三人就这样杀向中心医院,一路上老五仍然滔滔不绝的向阿滨讲解着恋爱知识,虽然这厮的话还有待考量。一直到听烦了的李般若吼了老五一声老五才一脸委屈的闭上了嘴。

宝马525停在中心医院门口,车没有听稳,老五就伸出了脑袋,寻找着那个女人。

台阶上,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短发女人,淡淡的妆容,散落的短发,身上似是没有其他的装扮物品,却给人一种格外赏心悦目的感觉,对于在夜场见多了浓妆艳抹的人来说,这女人给人一种很莫名其妙人间仙子的感觉,虽然她不算多么漂亮,但是属于那种耐看的类型,有一种很特别的魅力,身上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异乎寻常的美。

见到下车的阿滨,她笑了,踏着白色的板鞋小跑向阿滨,还不停挥着手。

李般若愣了愣,很难想象这是那个在血液科三十岁的女人,反而更像是一个沉浸在恋情之中的无知少女。

“九十分。”老五摸着下巴,一脸欣赏的说道。

“这评分忒高了点。”李般若看着那个女人,摸出一根烟点燃说道。

“我只是感觉两人很配罢了。”老五挠了挠脑袋,从自己那格外疲乏的脑海之中,他想不出更好来形容自己感觉的词汇。

“少来,别整天打肿脸充胖子,感情这东西,咱玩不起,阿滨更玩不起。”李般若冲老五调侃道,虽然他不确定自己这么一句话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是他唯独可以肯定这么一点,阿滨这厮,如果这能够随便爱上那么一个人,就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他这个无药可救的家伙身旁了。

老五吧唧吧唧了嘴,却没有说些什么,也许是明白了李般若这话中有些深层的东西。

“小子,我们走了。”李般若探出脑袋,对阿滨说道。

阿滨微微点了点头,欲要说些什么,但是似乎是碍于什么,就没有开口。

李般若有些风骚的冲王霞落使了一个眼神,却惹来一阵王霞落的白眼,李般若贱贱的笑了笑,发动车子扬长离开。

“首先,你别误会,因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假期,因为没有朋友,所以才拉你一起出去玩。”王霞落脸颊微红的说道。

听到王霞落这么一句,阿滨露出一丝神伤的表情,喃喃道:“没有朋友吗?”

“谁愿意跟我这么一个每天不停面对着这些事情的人来做朋友。”她自嘲的笑了笑,虽然说的无比的释然,但是阿滨能够看到她眼神之中的一丝黯然。

阿滨摇了摇头说道:“我愿意,以后也会有更多更多的人愿意,只是你还没有遇到罢了,像是你这么漂亮,又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拼命的生活着,怎么会到最后一无所有呢?”

王霞落的脸再次红了起来,也许会因为阿滨那一脸诚恳,她笑了笑说道:“陪我去看电影?”

“好。”阿滨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他很清楚的明白,他不能够给予王霞落什么,他能够给予她的,只有这些,也是他的全部。

“附近就有一家,我在这工作三年了,还没有去过一次,我们走过去?”王霞落指了指街道的另一旁说道。

阿滨笑着答应下来,突然有些心疼这么一个女人,毕竟这个女人,也许并没有享受过一丝关于生活的柔情,而是一直跟那最严酷的东西,而抗争着。也许这么一条路,是她所选择的,但是阿滨只是觉得这世界有些太过不公平了些,因为她把一切都给予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连一个陪她看电影的人都不给于,或许她本是坚强的,但是这不能成为她一直坚强的理由。

两人悠闲的漫步在这么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肩并着肩膀,走的不快不慢,气氛有一丝的微妙,王霞落只是一直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着情况,对她来说光是阿滨能够陪在她身旁就足够了,但是她怕阿滨觉得诡异。

但是等她看到阿滨那一脸如同阳光一般的笑容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到底多么多么的多余,她也笑了,也稍稍轻松了几分。

“你跟李般若是什么关系?”王霞落鼓足勇气问道,因为在她看来,李般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务正业的痞子,但是阿滨不同,怎么看阿滨都不像是那一类人,虽说人不可貌相,但一个胖子硬说是瘦子,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阿滨扬起着头,看着天空,似是琢磨着这个问题,良久之后才说道:“天涯落论人?”

王霞落温柔的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街道上,飘着一首歌,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静静的走着。

她是个三十岁

身材还没有走形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可否留有

当年的一丝清纯

可是这个世界

有时候外表决定一切

可再灿烂的容貌

都扛不住衰老

我听到

孤单的跟鞋声和你的笑

你可以随便找个人依靠

那么寒冬后

炎夏前

谁会给你春一样的爱恋

日落后

最美的

时光已流走

她揉了揉眼,突然之间一只手握住了她,那是一种她早已经忘却了多年的温暖,她细细感受着,舍不得放开那一只或许有些粗糙的手。

“累了,就歇一歇吧。”阿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王霞落使劲点了点头,轻声喃喃了一句,但是她这微弱无比的声音,只是随着这一首《三十岁的女人》飘进了风中,没有人再去捉弄这么一句。

两人就这样相继沉默牵着手走到了电影院门前,但是还没有踏上对她来说无比高耸的台阶,她的手机响了。

阿滨送开了她的手,王霞落歉意的笑笑,摸出手机接通了电话,但是本来她微笑的表情,慢慢僵硬起来,最后变成了一种阴沉,阿滨也皱了皱眉头,就算是个情商低到零的白痴都能够看出是一个很坏的消息。

一直到挂掉电话,王霞落的表情都是那么那么的阴沉。

“怎么了?”阿滨问道。

“不好意思我需要回家一趟。”王霞落深深低下头说道,然后就这样转身快步走向一辆刚刚停下的出租车。

她双眼微红的坐上出租车后座,然后对开车师傅说了一个地址,正当这师傅要发动车子之际,阿滨直接打开门进入了车子。

“不好意思客人,已经有人了。”师傅看了眼这毛头毛脚的年轻人说道。

“她是我朋友。”阿滨对师傅说道。

师傅看向王霞落,看有些惊慌失措的王霞落微微点了点头后,才放下心来驱车离开,不过还是从后视镜悄悄瞧着这两人,这个女人很有气质,但是这个年轻人则打扮有些不入流,甚至连审美观几乎算的上古板开车师傅,都觉得这年轻人的打扮都已经算的上过时。

“为什么要跟来。”王霞落看向阿滨说道。

“不放心你。”阿滨很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她深深低下头,也许是被这很实诚的一句话所感动到了,她小声嘀咕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发生了什么?”阿滨并没有理会她的逞强,已经被那逞强所刺伤的人,终究只会是一个人,那就是她自己。

王霞落看向阿滨,心中似是在纠结着,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让阿滨掺和进来。

“说。”阿滨再次说道,语气也加重了几分,格外的强势。

也就是因为这么一句,她的内心的防线似是崩溃了一般,红着的眼眶终于流下那滚烫的东西,一时哭的像是个孩子。

粗糙的手,慢慢摸向那光滑的脸颊,擦拭去她所有的泪迹,却止不住她不断掉下的眼泪。

她哽咽着,道出一个让阿滨皱起眉头,攥起拳头的故事。

第三十七章 旺口

仍然飞驰在路上的车子,只不过开车的换成了老五,李般若坐在了副驾驶,正听着一通电话。

“九爷,这样说,蔡魁那家伙真会答应?”李般若一脸不解的说道。

“这仅仅只是一个试探罢了。”

“我明白了,九爷。”李般若答应道,默默挂掉了电话,表情却很是不好,大有一副要奔赴刑场的感觉。

宝马525停在一栋一栋临近拆迁的居民楼前,李般若下了车,点燃一根烟,瞧着这些建筑,眼神之中有那么几丝的复杂,似是想到当年这个地儿繁华的景象,如今这儿已经没落到了一种地方,每天在这里所滋生,所生长的,只有一阵阵的腐朽,这里是整个西城区最大的混乱地带,旺口。

这里所有的罪恶,所有的不堪入目,都因为那个男人,蔡魁,他就是这一片的土皇帝。

居民楼后面,是一片片大大小小的建筑,高低不平,破旧不堪,岌岌可危,周围包裹着一层高耸的围墙,就好似这儿与世隔绝了一般,但是谁又能够想到,这一片至深的黑,跟那五彩斑斓的城市,相隔的仅仅只是一道墙罢了。

“如果没有蔡魁这些年的阻拦,这里估摸着早已经建成第二个大都市了。”老五看着这不曾发展的一切感叹道,对于在摸翻滚爬了十几年的老五来说,这一片黑暗之下,到底发生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事情,是他无法想象的,所以他看到这一片地带之后,才会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这是一条黑船,蔡魁就是掌舵人,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是归根结底,为什么旺口能够成长到这个规模,还是因为人性,因为欲望,我就不信光凭蔡魁一人可以把整个旺口做成这么一副模样。”李般若一脸讽刺的说道,眼前他所看到的,不是这一片无法无天一般的地带,而是*裸的人性,因为人渴望着堕落,所以才有了旺口。

“可怕的人性。”老五一脸感慨的说着,虽说他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但是老五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跟那些衣着靓丽的看似体面的人们坏不到哪里去。

李般若冷冷笑了笑,带着老五大步走向两栋居民口的中央的路口,有几个由铁皮所焊的大字,虽然已经满是锈迹,但是依稀还能够辨认出旺口街这三个字。

与其说这地儿满目的是混乱,不如说这地儿只是罗列的一片狼藉罢了,路旁充斥着各种各样袒胸露乳的女人,一个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就好似这地儿只是一个原始的部落罢了,这大都市的文明并没有把这儿渲染上一分一毫。

一栋五层的建筑鹤立鸡群在其中,正好在这旺口街的中央,这也是李般若此行的目的地。

门口守着几个混子,其中一个瞧了眼李般若后,点了点头,让开路来。

两人就这样踏入这满是发霉味道的老楼房。

并没有电梯,由一个混子领路,两人就这样踏上这给人很没有安全感的楼梯,一直到了顶楼,混子领着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虽然这一栋建筑在外看起来格外的老旧,但是这顶楼的内部装饰却是格外的精致,几乎算的上一尘不染,这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是有着一扇红木门,混子小心的敲了敲,才打开。

这是一间豪华到让人瞠目结舌的房间,入眼的是一套格外巨大的茶桌,盘龙雕凤,蔡魁正坐在茶桌的正中央,颇有古时那大将风范,在这房间的角落,还坐着一个半闭着眼抽着烟枪的老头子。

但是让李般若感到强烈不适的,是一个几乎一丝不苟的女人正佝偻的跪在地上煮着茶,这个是一个一头乌黑长发的女人,因为背对着李般若,李般若只感觉她很娇小很娇小,但是让李般若紧紧皱着眉头的,是她白嫩的皮肤下那样一道道的伤疤。

“来来来,老弟过来喝茶。”蔡魁一脸热情的说道,只不过他那张脸面,再怎么热情,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没心思。”

“怎么?不卖老哥我这个面子?”蔡魁的表情冷了下来,身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戾气,也许是因为在这个旺口,已经多年没有人跟他这般说话的原因。

李般若面色不改,而是慢慢解开自己西装的扣子,披在了这没穿衣服的女人的身上,说道:“如果说露出呲牙咧嘴的模样要来的面子,那还是什么面子?”

蔡魁微眯起来眼,就好似一头饿狼一般盯着李般若,倒是那个老人此刻敲了敲烟枪。

“小曼,把衣服扔掉。”蔡魁对这个颤抖的女人冷声说道。

女人慢慢抬起头,终于让李般若看到了她的脸,一边有着绝美的容颜,一边却有两道毁了这一切的疤痕,李般若皱起眉头,他能够看到这个女人眼神之中的空洞,就这样看着她慢慢扔下李般若的西装。

但是分明这其中,李般若看到了一滴关于她的眼泪,因为这么一滴眼泪过于过于的轻,谁都没有察觉。

“滚出去。”蔡魁得意的对这个女人说道,似乎是很满意这个女人的做所作为。

女人很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李般若那落在地上的西装。

李般若表情只是冰冷,他俯身慢慢拿起自己的西装,然后再次穿上说道:“我是来谈条件的,不是来跟你玩这过家家的。”

蔡魁立马露出大笑说道:“那么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九爷已经找到了买家,整个旺口开发房地产项目,你能够得到百分之十股份。”李般若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这话属于完完全全的狮子大张口。

蔡魁的表情很难堪,因为对他来说李般若所说的,就好似天方夜谭,这已经不是谈判,而是*裸的挑衅。

“这个玩笑,未免有些太过过火了点吧?”蔡魁冷眼看着李般若,似是一口想要把李般若吞下去,连骨头都不愿意吐出来。

“玩笑?旺口这一片根深蒂固的黑,到底会有多少大商人愿意沾染,你心中应该比任何人都有清楚,这一次牵连进来的人,都是在看在九爷的实力跟你蔡魁,一分瓜葛都没有。当年你到底靠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得到了这一片地,难道是因为相隔了太久,难道是是因为心头黑了太久,你忘却了?”李般若一点都畏惧蔡魁那可怕的表情,反而是声音更加的坚定了几分。

“如果我仅仅得到百分之十,我卖掉这个旺口还有什么意义?”蔡魁拍桌起身,打翻了桌上的茶水。

李般若表情仍然很是平静,只是不紧不慢的把一根烟送到嘴边点燃说道:“既然你觉得没意义,那么就算了,反正旺口这一滩浑水,怎么洗都是黑,你不能接受,我也不愿意淌。”说完,李般若直截了当的转身离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老人再次敲打了敲打烟枪,蔡魁叫住了就要走到门口的李般若说道:“我要百分之三十。”

“只有百分之十,其余的全部免谈。”李般若停住脚,背对着蔡魁弹了弹烟灰,声音之中充满了不容拒绝。

蔡魁的表情差到了极点,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以为你能够再站着走出去旺口?”

“我一点也不关心这个问题,我可以今天活着走不出去旺口,但是我有信心让你明天无法活在旺口。”李般若转过头,一字一字对蔡魁说道,那一张脸上充满了弑杀,对蔡魁那可怕的表情熟视无睹。

蔡魁看着李般若那近似乎狰狞的模样,一时心中竟有一丝撼动,他想不到在旺口,这个年轻人竟然还有这么一分气焰,这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真正的有恃无恐?蔡魁心中又几分犹豫了。

屋中气氛一时紧绷到极点,老五也准备好了随时出手,虽然此刻身处于旺口的中央,在蔡魁的地盘,但是如果此刻畏惧了,退缩了,就真的没有任何条件了。

“看来九爷是养了一条了不得的疯狗。”蔡魁一字一字说道。

“一条疯狗总比一条什么死耗子都吃的野狗要好的多。”李般若手中的烟头,就这样被他用手指慢慢的按灭,身上涌上一股格外强大的气场。

蔡魁看着这么一幕,瞳孔慢慢收缩着,老人此刻敲打了敲打烟枪,蔡魁慢慢松开攥的紧紧的拳头说道:“告诉九爷,我答应了,不过我要求他亲手签下这合同。”

“我会通告他的。”李般若直接转身离开,推开房门,猛的关上。

门前,站着那个可怜的女人。

“对不起。”她低着头,喃喃着。

李般若看着她,似是能够在心中酝酿出一个故事,但是他又做什么?只能够徒增无力罢了,他没有对她说任何,甚至没有给她任何眼神,他怕给予了这可悲之人多余的希望,就带着老五,就如同从鬼门关轰轰烈烈的走了一遭一般壮烈的离开。

第三十八章 事出无常必有妖

一直到离开这栋危楼,在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中离开旺口街,李般若都那般绷紧着表情,没有一丝的松懈,最后进入车子后,李般若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早已经密密麻麻的汗珠,背后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李般若就好似如获重生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用颤抖的手摸出一根烟,这才感觉到按灭烟头手指的疼痛,但是这疼痛跟此刻的释然所比起来,是那么的微弱。

“开车,离开这鬼地方。”李般若一脸忌讳的说着,虽然在蔡魁面前他表现的无比的镇定,但是那也仅仅只是伪装罢了,没有办法的办法,他知道如果他退让了甚至让蔡魁抓到一丝的缝隙,他就不可能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出来了。

同样一脸庆幸的老五立马发动车子,是一刻也不愿在这鬼地方待下去了。

那一间房间之中,蔡魁打翻茶杯,一脸不快的说道:“软硬不吃的玩意,竟然tm坐地起价,真把我当成猪来宰了。”

老人却是一脸的深味,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就先给他一点幻想,只要是签了合同,这一趟浑水,他想出来也出不来了。”片刻后,蔡魁得意洋洋的笑道。

老人的表情却没有舒展开,而是一脸的沉重,也许是从这不寻常的东西之中,嗅到一丝别的味道,他习惯性的敲了敲烟枪说道:“他会不会知道一些什么?”

“没有这个可能性,九爷就算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内情,而且他跟白道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关联,毕竟当年对于白爷最忠诚的,也就是他,但是白爷就栽在了那帮人说中,他恨那帮人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什么瓜葛?所以这么一点不需要操心。”蔡魁说着,在窗前看着旺口这么一条大船,似乎这么一条大船,就要乘着这个名叫九爷的大风,要吹过去了。

“签了合同,就算是九爷帮你摆平了,你真甘心要这百分之十?”老人问出一个很是刺耳的问题。

“渡过难关过后,我有的是办法让九爷张嘴吐出来他所谓的那点伎俩。”蔡魁冷笑着,突然这么一刻,他有那么一种玩弄一切于鼓掌之间的感觉。

老人叹了口气,就这样看着蔡魁近似乎疯狂的大笑着,在这大笑之中,尽管他活了八十年,见多了这个世界不寻常的事儿,但是这笑容,实在让他想象不出浴火重生那一说。

本来得意洋洋的蔡魁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快的事情,表情再次阴沉下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初怎么就让王奔这小子给跑了,要是能够干脆的把他做掉,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王奔这一次是打算跟你鱼死网破了,他应该清楚他怎么都不可能会活,所以直接选择了赌上这么一把,要么你死,要么他亡,挺壮烈的,但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从九死一生之中搏到了九死两生。”老人说着,似是一种感叹。

蔡魁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这不还是有九死吗?就他这么一个证人,还不能够搞死我,只要我把旺口这烫手的山芋解决掉,我会跟他好好玩一玩的。”说着,蔡魁面露狠色,其中透着一股让人大白天都觉得心凉的杀意。

此刻宝马525已经远离了旺口,但是李般若的心情仍然久久的不能平静,因为刚刚走了一趟鬼门关的原因,也因为打心眼里觉得这事儿蹊跷,在他的印象之中,蔡魁不是一个吃亏的人,更别说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是不是觉得有鬼?”李般若对开车的老五说道。

“反正我是不信蔡魁没有别的小心思,这旺口有问题。”老五说着。

李般若点了点头,拨通向九爷。

“九爷,蔡魁答应了百分之十的条件。”李般若说着。

九爷那边沉默一会说道:“事出无常必有妖。”

“我也是这般想的。”李般若说着。

“保持距离,这一趟浑水先不要碰了,我会查清楚蔡魁到底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九爷说着。

李般若点了点头,正要挂掉电话之际,突然想到了什么,似是那个女人脸上的疤痕。

“还有什么事情没?”九爷见李般若迟迟不挂掉电话说道。

“没有了。”李般若有些无神的说道,挂掉电话。

老五看着李般若的模样似是有几分失魂落魄,问道:“现在我们去哪儿?”

“回家。”李般若吐出两个字。

“不去接阿滨?”

“就让他去浪漫浪漫吧。”李般若喃喃道。

宝马525跟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擦肩而过,那辆黑色的帕萨特直接开进了大院。

大院楼前,站着背着手的刘海,一张看起来古板到极点的脸面,因为过于阴沉的原因,突显的有几分的不怒自威在其中。

碰了一鼻子灰的孙祁东灰溜溜走下车子,一脸像是犯了大错的孩子模样,小声说道:“海队,我错了。”

刘海表情仍然格外的严肃,用浑厚无比声音说道:“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胡闹!”

“我怕再晚一步,就让刘祥文跑了。”孙祁东委屈巴巴的说道。

“海队,祁东也不是有心的。”唐辉在一旁劝说道。

“唐辉,你来局里多少年了,怎么跟着一起胡闹?”刘海似乎一点也不吃这么一套,对穿着皮夹看起来有些邋遢的唐辉训斥道。

唐辉一副吃瘪了模样,乖乖闭上了嘴,冲孙祁东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江芮,你一向最理智,怎么也入了孙祁东的道?”刘海最后对那个站在最后的女人说道。

江芮的表情已经不如起初那般的冰冷,反而是一脸的心有余悸,似是从心底很是畏惧这个中年男人,不过还是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认为孙祁东的判断是正确的,只要我们早到一步,现在就能够控制住刘祥文了,即便是我们没有去抓刘祥文,刘祥文也一定会遭到蔡魁的暗算。”

“胡闹加胡闹,你们知道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谁?现在打草惊蛇了,再让蔡魁露出狐狸尾巴难了。”刘海厉声说道,一点也没有江芮的模样而怜香惜玉。

“海队,现在既然有王奔这个证人,直接扫进去旺口不就成了,还需要这么麻烦?”唐辉嚼着口香糖说着。

刘海直接瞪了一眼唐辉,唐辉直接被这么一个眼神吓的差点把口香糖直接吞了进去,老老实实的缩起了脖子。

“你知道不知道其中到底牵扯着多少东西,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够直接下手,这不是儿戏,这一次要是我们失手了,等他直接洗掉旺口,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刘海男人说着。

“现在蔡魁已经开始筹备了,难道就凭刘祥文这一件事,还不够出手吗?”孙祁东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孙祁东!你知不知道你肩膀上是什么?下一次再这般意气用事,我直接停掉你的职,如果这一次失败了,可能对我们来说只是失去了一次机会,但是对于这些年被蔡魁祸害的人来说,他们可能这辈子都讨不到一个公道了!”刘海吼道。

孙祁东没有回答,只是深深低下了头。

“现在不需要你们出外做事了,现在你跟唐辉,还有江芮,只负责保护好揭发证人,既然蔡魁敢对刘祥文下手,指不定还能够做出什么疯狂事来,现在有证人还能够有几分胜算,如果王奔要是出了问题,我们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刘海说完,不管孙祁东到底有着怎样的表情,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孙祁东满脸通红的站在原地,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海队说的有道理,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但是这一次,我们真的或许是做错了。”江芮看着孙祁东,那一张冰冷的脸上出现了几丝无奈,摇了摇头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为什么,明明这一片黑暗在我眼前,我却怎么用力,都挥之不去,我不甘心,打心眼里不甘心。”孙祁东死死攥着拳头,额上上青筋暴起的说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蔡魁早晚没有什么好下场。”唐辉拍了拍孙祁东的肩膀说着。

孙祁东似是想要反驳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把心中的话都憋了回去,也许这就是他所坚定认为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何,饶是曾经最坚定认为的东西,此刻竟变的有几分动摇起来。

本来有些沮丧的孙祁东似是又找到了几分动力,正是因为不想被这个世界所改变,他才如此拼命如此拼命的而活着,他重新鼓舞的说道:“一定要把蔡魁绳之以法!”

看到再次自信的孙祁东,江芮的脸上罕然的出现了几丝的微笑,唐辉也跟着笑了,一脸雀跃的说道:“好,一定要让蔡魁这个恶霸,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孙祁东使劲点了点头,眼神格外格外的坚定,那心中慢慢动摇的东西,又再一次,再一次的坚不可摧起来。

第三十九章 落魄人

出租车停在了公寓楼门口,一停下车王霞落就直接甩给开车师傅一张红毛,就这样冲进了公寓,也许是一个上天所给予的恶作剧,电梯正巧在这个时候保养。

她没有犹豫,就这样跑向楼梯,一直跑上八楼,她那精心做的头发已经凌乱,淡妆也被汗水打花,但是她只是拼命跑到那门前,翻弄了一番才发现自己忘了带钥匙,然后用力敲打着门喊道:“华子!”

知道了那么一个故事的阿滨只是看着这么一幕,心中不知道为何,生出几丝恼怒出来。

邻居一脸和蔼的老太这时开门说道:“我看他已经一个星期不出来了,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

焦急的王霞落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谢谢你,陈太。”

老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站在王霞落身后的阿滨,小声问道:“你先生?”

王霞落没由的脸一红,连忙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朋友。”

老太笑的一脸深味,似是过来人才会有的模样,悄悄关上了门。

但是无论王霞落怎么呐喊,门内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来吧。”阿滨对王霞落说道。

王霞落愣了那么一秒,不知道为何莫名那焦灼的心平静了那么一分,也许是阿滨给予她的那种很特别的安全感的原因。

王霞落刚刚让开,阿滨就猛的一脚踹了上去,这老旧的门锁似乎早已经经不起这般折腾,直接被踹开,这一扇门打开之际,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酒气。

王霞落很震惊的看着阿滨,但是也就是这么一秒的震惊过后,她就冲进这房间,走过这满地的酒瓶,这凌乱的一切,找寻着那个人。

阿滨则在门口犹豫着,心中有些犹豫着,但是当他听到王霞落那嘶声力歇一般的呼唤声,他还是踏入了这个房间,又或者这个故事之中。

眼下的一切,让阿滨皱了皱眉头,这已经不能用脏乱差也形容,连墙壁似乎都发霉了一般,他从地上找到一个破碎的相框,上面似乎还沾着一些让人觉得格外恶心的东西,但是一点也不影响相框上面那些如同白莲花一般的笑容,在这个一头乌黑长发的女人身旁,站着一个笑着羞涩长相清纯的青年。

随着王霞落又一声尖叫,阿滨从这么一个为情所伤的故事回过神来,他大步走向浴室,终于看到了那个相框上的青年,只不过这个青年已经成了瘦骨嶙峋的模样,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苍白,正不知似乎的倒在浴缸之中。

阿滨走向惊慌失措的王霞落,他俯身摸了摸这个年轻人的脉搏,点了点头说道:“王姐,还没事,只不过是喝醉了罢了。”

王霞落这才喘了一口气,甚至都忘了她才是医生。

阿滨背起这满身污秽的年轻人,走出浴室,把这个年轻人放在了脏兮兮的沙发之上,说道:“这样有多久了?”

“从那个女孩离开之后,他就成了这般模样。”王霞落红着眼眶说着。

阿滨皱了皱眉头,看着此刻王霞落脸颊上划过的泪水,心中的恼火更加的强烈了。

此刻,王霞落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皱了皱眉头。

“接吧。”阿滨似是看出了王霞落的难处。

王霞落点了点头,离开房间接通了电话,五分钟之后一脸阴霾的回来说道:“来了一个病人,我得回去一趟。”

“你去吧,这里有我。”阿滨微笑的说道。

王霞落一脸的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阿滨那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笑脸之后,发现一切都说不出口了,只是歉意的笑笑,然后很绝望的看了眼躺在沙发上醉酒的家伙,才离开。

躺在沙发上那醉酒的年轻人还在呼呼大睡,阿滨则站在原地,因为这个屋子,几乎找不到可以坐一坐的地方,能够把住的地方搞到这种地步,估摸着也是一种杰作了。

阿滨有些百无聊赖,看时间也不早了,给李般若打了一通电话。

“般爷,我得晚点回去。”阿滨看着仍然在大睡的年轻人说道。

“小子,你果然有一套,看来我流浪者情圣的称号,得拱手让人了,你今天就不用回来了,不用谢我,千万不用谢我。”对面传来李般若那没好气的声音,还不等徐饶解释什么,李般若就直截了当的挂掉了电话。

阿滨很是无奈的收回手机,他知道李般若误会了什么,要是李般若知道此刻他正在什么地方,估摸着李般若能够笑出大牙,想到这个,阿滨笑了笑。

因为着实的感觉无聊,阿滨开始修理自己刚刚踹坏的门,动手没一会,突然感觉背后有了动静,阿滨习惯性的躲闪过去,直接闪过了直接打向他的棒球棍,也许是他修门实在太过忘我的原因,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个年轻人醒了。

阿滨转过头,看着手中拎着棒球棍恶狠狠盯着他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身高比他高上一些,但是身材瘦的就如同骨架一般,给人一种一阵微风吹过就有可能倒下的感觉。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家。”这个年轻人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也许因为太久没有开口与人交流的原因,他的声音特别的沙哑。

“王华,我是你姐的朋友。”阿滨解释道。

“我老姐的朋友?”这年轻人上上下下看着阿滨,也许是因为阿滨那人畜无害笑容的原因,慢慢放下警惕性说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你姐担心你出事,所以来看看你,刚刚她接到电话,需要招呼病人就回去了。”阿滨解释道,但是看着这个年轻人那格外空洞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些解释是很多余很多余的事情。

“所以说,现在你可以走了。”年轻人点了点头,冷眼看着阿滨说道,然后就脚步蹒跚的去找酒瓶。

阿滨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不过心中那一团恼火,更加更加的强烈了,他想着,如果换做李般若在这里,李般若会做一些什么呢?

“我让你滚啊!”年轻人看阿滨不为所动,突然之间格外暴躁的大声喊道。

阿滨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离开,只不过在走到门前突然瞥到那在地上破碎的相框后,他停住了脚,转过了头说道:“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离开了你,然后就成了你伤害所有爱你之人的理由?”

“你再说一遍?”年轻人一字一字说着,声音之中已经充满了暴怒。

“我是说,就是这个女人离开了你,然后就成了你伤害所有爱你之人的理由。”阿滨转过头,直视着眼前这个格外病态的年轻人。

“你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会明白。”年轻人起的嘴唇不停颤抖着,手已经慢慢握紧那棒球棍。

“你说的对,我什么都不会明白,我只是一个外人,但是我这个外人只知道,就是因为你这个自甘堕落无可救药的混蛋,毁了你姐难得的一个休假。”阿滨说着,已经慢慢逼近王华,非但没有忌讳王华手中的棒球棍,反而表情很淡然很淡然,脸上早已经没有了起初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她是我姐,又是你什么人?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让你脑袋开花。”王华拿起棒球棍,指着阿滨说着。

“也就是因为她是姐,就成了可以无怨无悔为了这个混蛋付出的理由吗?”阿滨表情平静的问道,并没有因为王华的威胁而放慢脚步。

王华猛的挥出去棒球棍,直砸向阿滨,但是阿滨仅仅是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这有气无力的一棍子,没给王华再次出手的机会,阿滨猛的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王华的手腕,猛的一用力,王华就尖叫的松开棒球棍。

“你tm的给我放开!”王华怎么都无法挣脱阿滨的手,他喊着。

阿滨仍然是那一副表情,猛的一把拉起王华,就好似拎着一只猴子一般,强行把王华拉入洗手间,松开王华的手腕,抓住了他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摆弄的头发,直接把王华按在了洗手间的镜子上,一字一字说道:“看一看你现在的模样,有什么感想?”

王华挣扎着,但是似乎身旁这个男人就好似有着什么魔力一般,他无论怎么挣脱,只能够任由这个男人摆弄。

“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且不说因为什么,但是看看你现在的自己,你到底还有哪一点值得她回来?还有哪一点值得你姐一次一次为你皱起眉头?”阿滨从容不迫的说着,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也许是因为在血液科见到了那个女人的孤军奋战的壮烈,跟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堕落成了让他觉得刺眼的对比的原因。

王华放弃的挣扎,似乎这也是他第一次这般清晰的看着他,这一刻,这个堕落了三个月的无药可救混蛋,哭了。

第四十章 恩怨

阿滨见这个年轻人哽咽着,慢慢松开了他,然后说道:“如果你渴望的救赎,劝你还是放弃吧,没有人愿意救赎这么一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人。能够拯救你现在自己的,唯有你自己,就算是你不为了自己,至少为了那些活着无比用力的人,那些深爱着你的人想一想。他们又或她们为什么要经受那么多的苦难,为什么他们没有倒下,唯独你这个故事重量还不足一杯酒的家伙,可以在这里自甘堕落。”

说完,不管这哭的像是个娘们的家伙,阿滨就这样甩门离开,不是他不愿意拯救这么一个人,而是就这么一个人,到底值不值得拯救的原因。

对于王华,阿滨已经仁至义尽,乃至问心无愧,如果没有王霞落,他甚至都不会看上一眼,连一丝怜悯都不愿给予这个自甘堕落的男人,只是觉得可恨。

路上,阿滨给王霞落发来一条短信,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脆弱的如同一个优伶的王华会有什么不测,因为这厮如果真有轻生的心,他们早就见不到这厮活着的样子了。

夜在此刻不偏不差的压了下来,就好似这本来死气沉沉的城市被突然唤醒一般,但是阿滨仍然无法释怀心中的压抑,就好似这慢慢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好似在拼命酝酿着什么,他知道一场大雨要来了。

审讯室之中。

“各位爷,我能够告诉你们的,不能够告诉你们的,全部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王奔一脸悲催的说道,就好似在处于崩溃的边缘。

“再仔细回想回想,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都能够让你活下来的几率增添几分。”孙祁东孜孜不倦的问道,虽然他已经再次审问了王奔两个小时,但是仍然是一无所获。

或许是孙祁东这一番话触动到了王奔什么,王奔开始仔细回想起来,但是奈何他是实在不知道太多内部的事情。

“好好想想,如果蔡魁想要洗掉旺口,他会怎么做。”孙祁东拿着笔敲打着桌子说道。

王奔摸着下巴沉默了下来。

“祁东,要不算了,他能招的都招了,继续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唐辉一脸枯燥的说着,毕竟这审讯室又不是游乐园,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坐了两个小时,他的耐性已经被完全磨灭。

“蔡魁有一个老伙计,可能会帮蔡魁,毕竟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王奔也许是实在想不到了什么,猜测的说道。

“谁?”孙祁东问道。

“这个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招惹的。”王奔一脸心有余悸的说着,甚至在提起这么一个人的时候,脸上的忌讳神色要比蔡魁还要重。

“王奔,你说还是不说?”孙祁东把笔重重的摔到桌上。

“九爷”王奔被吓的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开口说道,或许是错觉,在王奔道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总是在闪躲着,似乎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当然这微弱的动作,几乎没有人察觉到。

唐辉微眯起眼来,连一直如同冰霜一般的江芮都露出惊愕状,孙祁东则表情慢慢僵硬起来,手慢慢握向那笔,攥的紧紧的。

王奔当然注意到了审讯室之中气氛的变化,连忙自说自话道:“这也仅仅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毕竟两人关系其实也不怎么样,只是当年一起跟在白爷手底下吃一口饭。”

“王奔,我再次郑重其事的问你一遍,蔡魁找上九爷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孙祁东一脸严肃的说道,也许是因为九爷这个名号过于响亮的原因。

“三分?”王奔小声嘟囔道,有些后悔自己道出这么一个名字,如果搞不好他可不光光是彻底得罪了蔡魁,还得罪了西城区另外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孙祁东沉默了,心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祁东,我们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千万不要再出去了,这九爷现在不能碰。”唐辉一眼就看透了孙祁东在琢磨着什么,生怕孙祁东再来那么一出初生牛犊不怕虎,但是这个世界,有些人可不是说招惹就能够招惹的。

孙祁东没有开口,显然是没有把唐辉的话听进去。

“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江芮看着孙祁东那犟模样,摇了摇头感叹道,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同一期的同学了,孙祁东对于心中的正义追求很偏执,偏执到了极点,但是这个世界,不会允许会有这偏执。

“江芮,你到是劝劝你这个同学。”唐辉则是一脸惶恐的说道,生怕孙祁东再捅出来怎么补都补不上的篓子。

江芮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对孙祁东的这一份偏执无能为力,又或者她不愿让这难得的偏执被这个世界彻底抹杀掉,不过她心中很明白,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孙祁东思来想去,最终拿出手机,拨通了刘海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海队,蔡魁跟九爷的关系,你知不知道?”孙祁东汇报道。

“我知道。”

孙祁东愣了愣,然后立马说道:“那我们该查这九爷最近跟蔡魁有没有见面,现在刘祥文这张嘴永远的闭上了,在我们没有找到决定性证据之前,要是让蔡魁借着九爷的手把旺口洗出去,就”

“祁东,这些人物,不是我们说查就能查的,现在你只负责看好王奔,其余的事情不要管,你已经被我停职了。”对面的刘海警告的说道,然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孙祁东看着挂掉的电话,慢慢脸红起来。

办公室之中,刘海慢慢放下手机,两只手抱着杯子站在窗前,看着这渐渐朦朦胧胧的小雨,那满是褶皱无比沧桑的脸上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他最终放下杯子,看了一眼办公室所挂的那几个方方正正的大字。

忠于人民!

他最终还是打了一通很多年很多年没有打过去的电话。

“魏九。”刘海念叨道。

对面没有声音,刘海知道有人在听,他继续说道:“这一阵子,蔡魁有没有单独见过你?”

“我有着义务告诉你?”这个声音很冰冷,已经完全不能用毫无感情来形容。

“协助调查,懂吗?”刘海说道,声音也严厉几分。

对面传来九爷的冷笑,冷笑过后说道:“蔡魁的确见过我。”

“他有没有跟你商讨过洗掉旺口?”

“有。”

“你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

刘海慢慢攥紧拳头说道:“旺口不干净,蔡魁不是靠正当渠道买来的产权,这你又知道?现在我们已经抓到了蔡魁的把柄,他在这个节骨眼把这烫手的山芋给你,这是要拉你下水,你又明白?”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为什么你也跟我这个你当年的仇人说这么多?”

“魏九,我劝你不要再愚昧下去,我需要关于蔡魁的证据,希望你能够配合?”刘海猛拍桌子说道。

“配合?当年为什么你没有说出这一番话?知道那三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爷死在陵关口。”九爷的声音也变的激动起来。

刘海一字一字说道:“当年到底谁对谁错,容不得你这个黑社会说三道四,我只是做了站在我那个角度应该做的事情,就算是放你出去你会怎样?在陵关口大开杀戒?然后蹲上一辈子?”

“我宁愿死在陵关口,也不愿像是如今这般带着愧疚苟延残喘的活。”

“这就是你包庇蔡魁的理由?”刘海已经变成面红耳赤的模样,该有的镇定一扫而空。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包庇过蔡魁,但也不会站你们的立场,因为从始至终,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不是吗?”在罕然的发怒过后,九爷的声音又再次稳定下来。

刘海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最终咬了咬牙说道:“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再跟蔡魁接触下去,你也会深陷其中,如果你想开了,可以随时跟我打电话。”

对面九爷已经没有了声音,挂掉了电话。

刘海良久之后才放下手机,使劲揉了揉脸,怎么都无法让自己的表情淡然下来,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戒烟许久的他,又想抽一根烟了。

刘海最终忍下自己这泛滥上的烟瘾,看着那似有些愈下愈大的雨喃喃道:“都是恩怨”

另外一边,九爷放下一直开着免提手机,对身旁的恭宽说道:“你怎么看?”

“这蔡魁果然没有卖什么好药,直接取消交易算了,这一趟浑水,我们还是别碰了,没有什么油水不少,稍有不慎还可能深陷进去。”恭宽挠了挠他那几乎快要凋谢光的头发说着。

九爷默默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恭宽的想法,虽然这一切已经明了,但是九爷的表情仍然是格外的沉默,他可不相信蔡魁是那种想甩就能够甩开的烂泥。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跟蔡魁合作下去,等拿到旺口的资料,立马给刘海,这样既可以撤出来这么一滩浑水,也可以避免蔡魁的纠缠。”恭宽犹豫良久,终于开口说道。

九爷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恭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出这种话了。”

恭宽叹了一口气,看似沉默了,嘴里不过却在喃喃着:“这心结,这么多年了,也该解开了。”

“这么多年了,那死了的人,还站起来了不成?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了。”九爷回复道,表情严肃的看向那同样愈来愈大的雨。

第四十一章 一场雨

李般若跟阿滨再次在流浪者汇合,此刻外面已经下了蒙蒙小雨。

看着有些淋湿的阿滨,李般若一脸深味的说道:“我不是说过让你今晚不要回来了吗?”

阿滨想想自己如果要在那肮脏无比的地方待上一夜,就觉得心里发毛,他知道李般若的想法跟他所想的是两个极端,他拱了拱手说道:“去见蔡魁谈的怎么样?”

本来还有笑意的李般若不笑了,脸上慢慢涌上一股阴沉,他摇了摇头说道:“谈下来了,不过我打心眼里不信这事情里没有什么幺蛾子,等吧,等着看那蔡魁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很莫名其妙的闪过那相框之中女人的容颜,那一张让人觉得格外温暖的笑脸,他的表情沉了下去。

或许是各有心事的原因,李般若这一晚难得没有喝酒,说是要时刻保持着清醒,而阿滨则早早上楼。

冲完凉水澡躺在不算舒服的小床上,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谢谢

来自于王霞落。

我没做什么让你说谢谢的事情。

阿滨回复着,然后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面对着这无言,阿滨心中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突然泛滥的东西,就这样闭眼睡过去,也许是真的累了,脑中还没有来得及走马观花,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又是一场梦,不过这梦境之中,不是那沉重的过去,而是那个穿着白色长裙,虽没有得到任何感动,却笑的比谁都要满足的女人,梦境之中,王霞落的脸慢慢变成了另外一张容颜,一时心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

李般若躺在角落的卡座,酒吧的音乐盖过了屋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反而让他的思绪变的更加混乱。

手机铃声在音乐之中格外的微弱,但是李般若还是第一时间摸出了手机,看到了来电号码后立马打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避开人群快步走到洗手间接通电话:“九爷,查的怎么样了。”

又是一番话,虽然九爷说的格外的平静,不过李般若的表情倒是慢慢狰狞了起来。

“麻烦你再跑一趟,随便找一个理由推脱过去。”九爷最终说道,再次挂掉了电话。

李般若收起手机,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一张因为过于狰狞而又些面目全非的脸,他打开水龙头,洗了几把脸后,才让自己刚刚泛滥的情绪平静下来。

又是一个不眠夜。

公寓楼的房门被打开,是淋的湿漉漉的王霞落,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打开屋中的灯,才看到坐在沙发上深深低着头王华,就好似成为了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并没有因为王霞落的出现而有任何反应。

王霞落把外卖放到几乎没有空地的桌上说道:“清醒了没有?”

王华深深低着头,没有回答。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王华抬起头,那格外憔悴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神气,格外的死气沉沉。

被问到这么一个有些敏感的问题,王霞落脸上再次出现红晕,不过却是自若镇定的说道:“他是我朋友。”

王华似是能够从王霞落的脸上看到一丝东西,他喃喃道:“朋友?”

“你别多想。”王霞落越描越黑的说着。

“他是个好人。”王华眼神之中划过一丝光芒,然后又瞬间黯淡下来,他喃喃着说道。

王霞落愣了愣,有些想不出刚刚王华跟阿滨独处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她这个自甘堕落的弟弟发生这样的变化。

王华突然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王霞落,王霞落反而有些恐怖自己这个不算多么正常的弟弟,王华猛的扑向王霞落,正当王霞落差点失声叫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王华抱住了她。

她能够感觉到王华身体的颤抖,自己这个弟弟的身体是那么那么的纤细。

“姐,对不起。”王华不断喃喃着,哽咽着说道。

王霞落笑了,却红了眼眶,她轻轻抚着王华的后背说道:“一切都过去了,好好生活,好吗?”

王华埋入这女人的发间,就这样随着这熟悉的温度点了点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霞落轻轻把王华放到沙发上,抹了抹发红的眼,她不知道到底阿滨跟王华说了一些什么,到底又是什么深刻的东西,能够让几乎算的上无药可救的王华回心转意,不过就眼下这一切看来,都不重要了,这漫长的暴雨之后,不光光唯有晴空,还有着一道格外耀眼的彩虹。

无数的雨滴落下,组成这么一场雨。

无数从窗外看着这一场雨的人,又编凑出这么一出夜曲。

旺口,那一间闭锁的房间,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眼神有几分空洞的看着眼前这么一场越来越大的雨,她仅仅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本来就身材娇小的她在这巨大的落地窗下,突显的很单薄很单薄,就好似这一片罪恶的旺口之中的一片小小的浮萍。

她神伤的看着这一切,眼神之中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乌黑的长发还能够给她几分神色,她整个人就好似只是一个空壳。

身后的房门打开,一滴眼泪也就在这么一刻从她脸上滑落,但是这旺口,怎么能够注意到她脸上的那么一滴轻盈的泪。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还有着重重的喘息声,她的身体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似是被这一切唤醒了心中最深的恐惧。

“还在想着那个毛头小子?”喝醉的蔡魁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很是粗鲁的一把把她拉入怀中,瞪着大眼瞧着那一张格外精致的脸,似是在细细品味着那脸上的泪水。

她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蔡魁大笑,看着这女人惹人怜悯的模样,似乎给他一种特别的快感,他露出黄牙说道:“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了,所以趁早你还是放弃那个小白脸吧,更别奢望会有人来救你,没有人能够救你。”

蔡魁的声音让她格外格外的绝望,她泪如雨下一般,却怎么也无法挣脱这个让她格外厌恶的怀抱。

“要是你不听我的,我会让你那个小白脸来陪你的。”蔡魁直接把她推到了地上,然后一字一字说道。

“不要!”她近似乎歇斯底里的喊着。

“那就要看你怎么伺候我了。”蔡魁很满意她的模样,然后露出一阵淫笑。

雨愈下愈大,似乎在拼命掩盖着什么,而这一场雨,真的能够洗刷这一切吗?

良久过后,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面如死灰一般躺在床上,她伸出手,慢慢摸出藏在枕下的一张照片,那早已经皱巴巴的照片上面,有着一个笑的格外晴朗的年轻人,她笑了,笑着笑着哭的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不管这夜多么的黑,多么的漫长,太阳总会升起,光明会照亮这个世界的所有角落,但是这漫长的黑夜所带给人的寒冷,所带给人的折磨,所带给人的黑暗,所带给人的绝望,所带给人的伤疤,会随着这太阳的升起,而愈合吗?

经过这么一场大雨洗濯过的城市,格外的焕然一新,不过踏出流浪者酒吧的三个人,却并没有因为这焕然一新,而露出什么焕然一新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

“阿滨,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去旺口见蔡魁?”老五擦着自己的宝贝墨镜说着,在他看来阿滨没有必要跟他们去探那么一个虎穴。

阿滨摇了摇头,笑的人畜无害,尽管李般若早已经习惯了这厮的笑容,但此刻仍然恨不得把这么一张不知死活的脸给彻底撕碎。

老五看到阿滨的不痛不痒,戴上墨镜,多了几分威严,继续说道:“这旺口可不是什么旅游景点,那可是整个西城区的混乱之地,你不会喜欢那地儿的。”

阿滨一脸无畏的表情,说道:“五哥,我只是想要看看,人性到底能够阴暗到什么地步罢了。”

老五看着无可救药的阿滨,一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倒是李般若格外释然的说道:“千万别去试探人性这东西,你不但会失望,会绝望的。”说完就钻进车甩上了车门。

老五那如同小山一般的身材挤在副驾驶,阿滨坐在后座,李般若风风火火的开车,三人就这样杀向那或许整个西城区最值得人堕落的地儿。

第四十二章 要挟

李般若特意把车子停在了距离旺口街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三人下车,并没有特意沟通什么,李般若就很是无所畏惧的走向那旺口街,老五则挺着肚子跟在其后,走在最后的阿滨则看着那旺口街的铁牌,若有所思。

比起整一片旺口的混乱跟堕落,阿滨看到更多的,是贫困,也就是因为这让人从生活变为生存的贫困,才把这旺口街先染成了猩红,最后演变成真真切切的黑。

一路上李般若都是阴沉着脸,或许是因为老五的身材过于庞大的原因,没有几个混子打三人主意,不过倒是一个个看着穿着人模狗样的李般若跟老五,拼命的在背后戳着脊梁。

又来到那么一栋楼前,作为旺口的中心,这一片反而没有什么挑衅的混子,或许是生活在这里的野狗饿狼们,很清楚这大楼之中有着怎样一头恶虎。

守在门口的仍然是那个混子,看到再次出现的李般若,这个混子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之色,反而是多瞧了几眼站在老五身后,几乎快要被老五那巨大的身板挡住的阿滨,在他看来这个穿着绿色运动服的家伙不属于这么一个世界,但是为什么偏偏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了这里。

“喂,让我们进去。”李般若语气不善的说着,打破了混子的思绪。

混子一脸的不快,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让开路来,只不过在李般若走进楼梯之时,冲李般若做了一个比划的手势,当然李般若只是冲这个混子吐了一口口水,并没有理会。

走上一层又一层的楼梯,每踏上一个台阶,李般若的表情就更加的凝重几分,一直到站在那红木门前,李般若的表情已经可以用阴沉来形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在酝酿着什么,在缓缓吐出这么一口气之时,他推开了这红木门。

蔡魁似是早早就在等待一般,讥笑的看着李般若说道:“这么快就想你蔡叔叔了?”

李般若攥了攥拳头,踏入这旺口之中的宫殿说道:“蔡魁,我不是来跟你做这毫无意义的贫嘴的。”

“那让我猜猜,你是来做什么的,是来取消交易的?”蔡魁的声音慢慢冰冷下来,他所看向的是那个站在李般若身后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异类,而此刻那个异类正注视着那个跪在地上弯着腰的女人,蔡魁的脸上划过一丝狡猾的笑容。

李般若微眯着眼,不算多么的震惊,也不算多么的镇定,他说道:“投资者撤资了,谈不成了,所以九爷也无能为力。”

蔡魁大笑,对那跪在地上的女人说道:“喂,听到没有,这是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

女人没有动作,只是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蔡魁伸出手,一把抓着她的头发,在她的挣扎之中把她拎起来。

阿滨终于看到了这衣衫不整的女人的容颜,一时心猛的颤抖一刻,因为这一张脸,正好跟那么一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笑,你给我笑。”蔡魁对这个女人厉声说着。

女人恐惧的眼中终于流出泪水出来,不过脸上却强颜欢笑着。

看着这么一幕,阿滨已经往前踏出了一步,不过却有一个人冲在了他的前面,是李般若。

李般若动了,猛的一脚踹向蔡魁。

但是还没有等李般若靠近蔡魁,那个不知道站在什么角落毫无存在感的平庸男人就拦住了李般若,仅仅是一个照面就把李般若给撂倒了出去。

老五也在此刻冲向那个出手惊人的平庸男,却被摔在地上的李般若叫住。

蔡魁扔下这个因为过于恐惧满脸苍白的女人,拍着手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算是你的主子来了,估摸着都不敢在旺口跟我有直接冲突,我是该赞美的勇敢,还是该讥笑你的愚蠢呢?”

李般若从地上爬起来,他那三脚猫的野路子,面对那个平庸男人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他打了打身上的尘土说道:“蔡魁,你tm还算不算一个爷们。”

“打我的女人,我都还没心疼,你就心疼了?”蔡魁冷笑着,眼神之中没有一丝怜悯之色。

李般若气的牙痒痒,但是也只能这样傻眼的看着,刚刚出手他是实在被刚刚眼前的景象冲昏了头脑,现在平静下来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什么地方,这里是旺口,而眼前这个男人,正是旺口的土皇帝。

女人散乱着长发,坐在地上哽咽着,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不过也就是这一份楚楚可怜,成了引爆这一切的*,也许蔡魁正是因为知道这么一点,才会做出这么多的举动。

“蔡魁,你想怎样?”李般若忍不住开口说道。

“刚刚答应下来,就取消了交易,这可让我这个老人家很伤心很伤心,所以你最好好跟九爷沟通沟通。”蔡魁坐下,翘起二郎腿。

李般若直接回答道:“这事,没的谈。”

“你不是九爷,你怎么知道没的谈?”蔡魁伸手摸向那女人的脸颊,放在手中把玩着,脸上一直洋溢着一副让人觉得格外恶心的有恃无恐。

“蔡魁,不要再卖什么关子了,你有什么招数用便是,这事九爷是不会答应你的。”李般若冷声回答道。

“我这个人很讲道理,既然九爷不答应,那么就算了,我不会强求,但是刚刚你在这里大闹一番,可让我很没有面子,虽然说咱们曾经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如果让旁人知道谁都可以来我蔡魁面前闹上一番还能够气定神闲的走出旺口,那么我以后就不用混了。”蔡魁似乎是看厌了女人那一张脸,用很平静很平静的声音对着女人说道:“滚出去站着。”

女人却如同得到了什么拯救一般,就这样赤着脚起身离开,只不过阿滨的眼神却一直追随着这女人,这一幕当然尽收蔡魁眼底。

“等一下。”蔡魁叫住了那就要离开这格外压抑房间的女人。

女人停住脚,有些绝望的站在门口。

“小兄弟,是不是对我这个女人很感兴趣?”蔡魁邪笑道,好像找到了什么格外有趣的事情。

阿滨很实诚的点了点头。

“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小曼,你就陪陪这小伙子,怎么说都是朋友。”蔡魁给阿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露出一种让人作呕的笑容。

女人转过头,看着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阿滨,面如死灰,她只是因为过于绝望的原因,身体在止不住颤抖着。

“谢谢。”阿滨只说了两个字。

在阿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泪水再次落下,同时随着那怎么都落不尽的泪水,还是有着李般若慢慢攥紧的拳头。

“千万不用客气,随你折腾。”蔡魁的脸上慢慢出现笑容,愈演愈烈。

蔡魁大笑,笑的癫狂,让他如此大笑不是因为阿滨的实诚,而是李般若那很精彩很精彩苍白的表情,好像天底下也没有值得他如此大笑的事情了。

李般若拦住了阿滨的去路,冷眼看着阿滨说道:“你疯了?”

阿滨没有给予李般若任何回答,只是随着这女人离开,留下一道让李般若咬牙切齿的背影。

“李般若,我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实心眼的小伙子,至少他比你诚实。”蔡魁一边大笑一边说着。

李般若已经满脸通红,看起来是愤怒到了极点,拳头几乎都快要攥出来血在,记忆中那一个阿滨,只是一个笑的阳光灿烂不知死活的家伙,也许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阿滨成为了他所认为这无比腐朽的世界一片小小的净土,但是眼下看来,这仅有的一丝光,也彻底的沦陷了。

女人把徐饶领到了一个房间之中,这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个可以看到整个旺口没落的落地窗跟一张大床。

她慢慢脱下自己的衣物,露出身上不知道积累了多少的伤痕,阿滨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是王华的朋友。”

她愣在原地,就放佛如同接到了什么晴天霹雳一般,难以相信这个男人所说的,也许是从这个炼狱她品受了太多太多的绝望,她难以相信她所听到的。

阿滨帮她披上衣服,走到那落地窗之前看着这宛如一层黑雾的旺口说道:“这就是你所离开他的理由吗?”

她再次哽咽起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你很坚强,至少比他坚强。”阿滨转过头说道。

她擦了擦自己的泪迹说道:“我一点都不坚强,如果坚强的话就不会落下一滴眼泪了。”

“这本不该是由你所承受的,不是吗?你牺牲了一切,甚至是辜负了他,只为了让这旺口的黑,只压在你自己的身上,难道这还不能叫做坚强吗?”阿滨看向她,这是一个纤细到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身体,却为什么扛起了太多人都不能承受的重量。

“他还好吗?”她终于问道。

被问到这么一个问题,阿滨的表情慢慢僵硬住,他怎么能够开口,告诉这个女人他所见到的那个无可救药,那会彻底毁了她。

“你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阿滨唯有这般喃喃着,只能够给予她这样一个答案,他说了谎,这是一个不得不说的谎。

第四十三章 把柄

她眼神黯淡的笑了笑,对她来说,能够在这充满了绝望的地方,还能够得到这个,已经足够了。

“他会来救你。”阿滨道出这么一句。

她愣在原地,表情慢慢变成恐惧,她浑身发抖的说道:“不要,永远不要让他来。”

“难道你还不值得被拯救吗?”阿滨说着,再次看向整个旺口,或许那个每天醉生梦死无可救药的是最不值得拯救的,但这个为了所谓爱情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女人,还不值得拯救吗?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不要!”她的表情慢慢出现一丝疯狂,抓住了阿滨的领口。

隔壁房间可以听见这女人近似疯狂的呐喊,李般若嘴唇都似乎要咬出血来,蔡魁却在疯狂的大笑,就好似听到了他生命当中最好的音符一般。

“李般若,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这就是人性!”蔡魁翘着二郎腿,点燃一根烟,烟雾之中他一脸的满足。

“去尼玛的人性。”李般若无比愤怒的说着,从西装之中掏出烟盒,却已经过于愤怒的原因,他的手一直一直在颤抖着,怎么都弹不出一根烟。

李般若越是恼怒,蔡魁就笑的越是疯狂,他悠然的吐出一口烟雾说道:“看在你为我演了这么一出好戏的份上,刚刚你对我不敬,就这样免了,但是你也得替我去跟九爷传一句话。”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九爷不会答应你。”李般若直接回绝道。

“我手上可有一些关于九爷很有意思的东西,九爷会对这个感兴趣的,而且局子里的人肯定也很想要这东西。”蔡魁说着,老人递给他一份档案,他把这档案扔到李般若面前。

李般若虽然很是恼怒,但还是俯身拿起这档案袋,里面是一张张的照片,触目惊心,那沾满血的人,是九爷。

“当年九爷下手可是比我还有狠毒的多,你以为作为一个小混混,我们是怎么从白爷的手中爬到这个高度的?这些东西虽然不足以彻底毁了九爷,但是至少够他蹲上十年八年了。”蔡魁冷笑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李般若握着档案袋的手在颤抖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蔡魁,你可知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在做些什么,容不得你这条野狗说三道四,如果九爷能够乖乖帮我摆平眼前这一茬,我也不至于做到这么一步,这都是九爷逼我的。”蔡魁按灭烟头,对身后的老头使了一个眼神,老头把一份厚厚的档案袋再次扔给李般若。

“这里面是整个旺口当年交易详细,光凭这个就够把旺口洗脱出去了,麻烦你带着这个跟手中的东西,去见一见你主子。”蔡魁指了指那厚厚的档案袋。

“这东西足以彻底定的罪,你真放心交给我?”李般若看着这档案袋说道。

蔡魁大笑道:“大不了来一出鱼死网破,而且你主子是不会把这个交给局外人的,他的脾气,我太清楚了。”

李般若再次捡起这厚厚的档案袋,此刻他心中盘算着的,是怎么让眼前这个旺口的土皇帝永远都说不出话来,但是至少现在看来,他没有那个能力。

“小野狗,这江湖不是你想玩就能够玩的,因为有九爷这个保护伞你还能够顺风顺水,如果九爷某一天被拉下马了,到时候你就连一条野狗都算不上了,所以你最好在我面前给我摆正姿态,说不到到时候我还能够扶你一把,谁让我们都是同门。”蔡魁瞧着李般若说道。

“我就算死也不会站在你这条船上,蔡魁。”李般若紧紧攥着档案袋,双眼布满怒气的盯着蔡魁。

蔡魁却一点也不在意李般若那杀人一般的目光说道:“趁你现在还能嘴硬,就多嘴硬嘴硬吧,不过如果下一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再敢给我露出这个眼神,我会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次露出这种眼神。”

“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李般若一点都不示弱的回答道,说完对身边随时等待这出手的老五说了一句走,就一脚踹开门离开。

“别忘了带上你那个实诚的伙计。”蔡魁添油加醋的说道。

李般若没有理会蔡魁,此刻他正心乱如麻,光是阿滨这一茬就够他恼火了,雪上加霜的是蔡魁竟然手中有九爷的把柄,这简直让李般若此刻恨不得直接把整个办公室给突突了。

而阿滨早已经站在了门口,看脸色差到了极点的李般若,阿滨欲要说些什么,李般若却冷冷的瞥了一眼阿滨之后,就大步直接走开,甚至连一直对阿滨格外照顾的老五看向阿滨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阿滨当然知道这眼神的意思,并没有直接打算解释什么,而是跟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李般若那表情过于凶悍的原因,这一次楼下的混子们没有人敢再找茬。

一路走出旺口,李般若都什么没有理会阿滨,阿滨也没有开口,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李般若发动车子,他才扔下那档案袋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滨看着怒不可遏的李般若,说道:“我说我见过那个女人,你信吗?”

李般若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信。”

阿滨把那天的所发生的前前后后的给李般若说了一遍,一直听到最后,李般若的表情才好转那么几分,但是表情仍然算的上阴沉,他说道:“所以说,这个女人因为害怕蔡魁对那个王华下手,所以才选择了成为了蔡魁的*?”

“是这样。”阿滨如实说道。

李般若听过后,明显表情释然了,或许是心中那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但是显然在那一块石头被抬起来的时候,又压了一块更加沉重的。

李般若猛的一拳打在方向盘上,骂道:“怎么什么糟心事都让我碰上了!”

老五听过后也放下了对阿滨的隔阂,他对有些癫狂的李般若说道:“我们还是先把这东西带给九爷吧。”

李般若又发泄一番才发动车子,驾车开向锦城华府,一路上李般若只是叮嘱阿滨跟老五不要把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说出来,只告诉九爷关于蔡魁的东西就够了。

阿滨跟老五答应了下来,也没有问李般若为何这般。

风风火火的到达了锦城华府,李般若甩上车门就冲上了楼。

书房之中,九爷慢慢放下李般若所带来的两份档案,表情甚至要比李般若还要冷静的多。

“九爷,这事要不要我来摆平?我直接去扫了旺口。”李般若看着九爷说着。

九爷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想刮起一阵腥风血不成?”

“蔡魁这种家伙,是喂不饱的,这一次可以帮他摆平旺口,但是他真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来所有的照片?必须得斩草除根。”李般若说着,恨不得现在就带着人杀进旺口,跟蔡魁拼一个你死我活。

“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来解决。”九爷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欲要再说些什么,但九爷已经一脸认真的看着他,李般若一时无言,极其不情愿的说道:“我不甘心。”

“你不是蔡魁的对手,现在你已经失去了理智了,蔡魁想要就是连我也失去理智,那样才下了他的套。”九爷不紧不慢的说着。

“可是这蔡魁实在是太过可恶。”李般若愤愤不平的说着。

“他会付出相应的代价的。”九爷这一次没有反驳李般若的话,而是冷着脸一字一字的说着,此刻在九爷的身上,阿滨感觉到一种格外可怕的威压感。

“九爷,这照片上的,都是真的?”李般若忍了许久,终于问道。

“怎么?你的印象之中,我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九爷起身说道,虽然时间这东西已经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留下不少的皱纹,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气势跟伟岸。

李般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就对于我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能够爬升的途径,也唯有于此,当年我跟蔡魁跟了白爷混了十几年才出头,白爷死后我就跟蔡魁撇清了关系,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也许是因为手上沾了过多了的鲜血的原因,他成了那欲望所养成的厉鬼,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旺口的土皇帝也好,外人称我是白爷的继承者也好,都不过只是被这世界玩弄的面目不堪的小人物罢了。”九爷对李般若语重深长的说着。

“但是这蔡魁,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性。”李般若想想蔡魁的所作所为,心中就升起一团火。

“也就是因为他过于相信人性这东西了,才变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九爷轻声喃喃着,或许是错觉,阿滨在说出这一番话的九爷的脸上,分明所看到的东西不是感叹,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奈,这是一种明知道往前一步是深渊,但是还不得不踏上去的无奈。

“这是我跟蔡魁的恩怨,所以就由我这个老人来解决吧,你就别插手了。”九爷摆了摆手,意识李般若离开。

李般若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心中所以的话都憋了回去,带着老五跟阿滨离开。

李般若离开良久,在九爷身后的恭宽才喃喃道:“李般若跟你当年很像。”

九爷笑笑,没有否认,而是拨通了那个号码,这样说道:“还不打算放过我?”

第四十四章 荒废的心

“老伙计,你说这句就见外了,我曾几何时没有放过你?”对面传来蔡魁的声音。

“旺口,我可以帮你洗掉,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之所以会照你所说的做,是因为我还顾及当年的情分,另外一码是你利用旺口拉我下水,另外一码是你的威胁,你确定要收下这些了吗?”

蔡魁大笑,似是一点也没有畏惧九爷之中的冷漠,他说道:“那么你就来吧,看看到底你是魏九撕碎了旺口,还是旺口把你一口吞下去。”

九爷挂掉了电话。

“九爷,确定要彻底撕破脸?”恭宽问道。

九爷点了点头,一脸深味的说道:“既然蔡魁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不陪他玩玩,也有点太不够意思了点。”

此刻,离开锦城华府的宝马525。

车中的李般若说道:“走,去见那个家伙。”

“这是一滩浑水。”阿滨看着李般若说道。

“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在乎什么浑水不浑水。”李般若很坦然的说道,谁让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么一个故事,唯有他们。

老五表情有些纠结,看着心意已决的李般若,虽然特别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太了解李般若了,这是一个即便是撞到了南墙,即便是头破血流,即便是伤痕累累都不会回头的家伙。

算的上奔波了一天的三天到达了阿滨记忆之中小公寓,由阿滨领路,三人踏上一层层的楼梯。

阿滨敲了敲那房门,一时没有什么动静,阿滨不想这一次还用那直接暴力踹开的法子。

等了许久,摸着下巴的李般若似是已经等着不耐烦,对老五使了一个眼神,老五拉了拉领子欲要出手之际,这房门打开,是骨瘦如柴死气沉沉的王华。

就好似刚刚睡醒的王华看到屋外的阵势,愣了那么一秒,特别是痞里痞气的李般若跟身后那块头跟一座小山似得的老五。不过等王华看到阿滨后,表情才平静了几分。

“就是这小子?”李般若指了指王华,一脸不屑的说道。

阿滨点了点头。

“你们是谁?”王华似是很不喜欢李般若脸上的不屑,一脸警惕的说道。

“我们是谁?你还真会问问题,给我让开。”本来心情就差到极点的李般若拉着长脸说道。

“这是我家,凭什么让我让开。”虽然被李般若恶狠狠的盯着,王华仍然没有避让意思,大有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李般若对老五使了一个眼神,老五立马扑向王华,就这样一把就制服了王华,捂着王华的嘴,三人就这样进入了这普通的公寓。

比起阿滨上一次进来,虽然仅仅相隔了一天的时间,也许是因为这厮有了几分浪子回头的原因,倒是干净了不少,虽然一切都还是乱糟糟的,但是地上的啤酒瓶已经消失不见。

李般若完全不像是外人一般,大步走进公寓,还不忘吩咐就好似拎着小鸡的老五把门关上。

阿滨没有阻止大手大脚的李般若,虽然暴力了点,但是心中却没有对王华的太多怜悯,或许是因为见到了那个可悲女人的原因,越发对这个自甘堕落的家伙反感。

老五直接把王华扔到沙发上,王华挣扎的拳打脚踢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得。

王华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叫嚣道:“你们等着,现在我就报警!”

“老五,封住他的嘴。”李般若丝毫没有理会王华的叫嚣,而是对老五说道。

老五直接一把捂住了王华的嘴,另外一只手架住了王华的两只胳膊,可怜的王华只能猛的蹬着腿,不过也仅仅只是做着无用功罢了。

最终王华放弃了挣扎,他求助的看向他唯一熟悉的阿滨,但是阿滨却只是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李般若就好似参观一般,来来回回走在屋中,似乎在找着什么。

终于,他在黑色的垃圾袋之中,找到了那个破碎的相框,上面有着一男一女,等李般若看到那女人之后,双眼微眯起来,他看向阿滨,微微点了点头。

“坏事情,是不是都让我们碰上了?”李般若把这相框轻轻放到了桌上,对阿滨说道。

阿滨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相框的照片有些出神。

“老五,松开他的嘴。”李般若从这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沙发上坐下说道。

老五刚刚松开,王华欲要破口大骂,李般若就直截了当的说道:“一个每天醉生梦死的家伙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什么,毕竟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你仅仅只是一个垃圾罢了。”

或许是因为李般若的声音过于的冰凉,表情过于真实的原因,王华一时畏惧了,归根结底他只是一个生在一个不错家庭稍有一些挫折就一蹶不振的孩子,哪里经得起李般若这个混迹江湖多年老油子的恐吓。

“我没有得罪你们,甚至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王华放低了声音,看似平静了几分说道。

李般若却冷冷的说道:“这些都不重要,你会感谢我们的,现在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你问吧。”王华一脸认栽的说道。

“为什么要扔掉这照片?”李般若指了指桌上的相框说道。

被提到伤心事,王华本来还认怂的表情再次强硬起来,他慢慢攥紧拳头说道:“为什么?她就这样抛弃了我,我为什么不能够扔掉他的照片。”

“老五,给他一耳光。”李般若听过后,慢慢点燃一根烟说道。

看到李般若所作所为,阿滨欲要开口,却被点燃烟的李般若抢先说道:“这事我也来解决。”

虽然阿滨心中抱着很怀疑的态度,还看到李般若那异常坚定的表情后,还是默认了下来。

老五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也许是在心中也是对着王华很是不来感,他直接一把拉起王华,猛的一巴掌抽在王华的脸上。

这一巴掌差点把王华打蒙过去,力道重到王华都来不及反应过来。

“我要跟你拼了!”也许是被勾起了仅有的那点自尊,王华猛的扑向李般若,但是身体还没有太多的动作,就被老五用大手一把架在了沙发上。

“你这个无赖!”王华怎么都挣脱不开老五的大手,只能特别无力的吼道。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大可以骂,但是如果比起道德,你远不如我。”李般若倒是一脸不疼不痒的说道。

王华见李般若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中的恼火更重了,他气的浑身颤抖的说道:“如果你们认识苏曼,告诉她,没有她,我过的很好,很快乐!”

李般若弹烟灰的动作停下了,他慢慢冷下脸说道:“老五,继续。”

老五再次一巴掌抽在王华的脸上,这一巴掌把王华彻底打急眼了,但是可悲的是,他只能任由这个男人对他的折腾。

“你会感谢我的。”李般若喃喃的说道,然后慢慢把相框之中的照片慢慢抽起来,看着那一张曾天真无邪一般的脸,他只感觉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下,无处发泄。

“她叫苏曼?”李般若问道。

王华虽然心中有着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满,但也仅仅是点了点头。

“离开你多久了?”

“三个月,又或者更久。”他冷声回答。

“难道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吗?”李般若看着满脸不屑的王华,似乎心中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她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你让我怎么办?”王华似是被彻底勾起了心中的情愫,已经双眼通红。

“你认为,她辜负了你,对吧?”李般若看着满脸痛苦的王华说道。

王华挣扎开老五那慢慢无力的手,抱头痛哭起来,哽咽的说道:“或许对她来说,我仅仅只是一个她的过客,但是我的整个世界,是她。三年,在一起三年了,我原本以为我们的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最坚固的东西,但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如此的不堪一击,我不相信!手机号打不通,她的公寓已经空无一人,她在这么一座城市,又没有任何亲人,除了我。就这样无缘无故的人间蒸发了。”

李般若看着深陷回忆的王华,眼神也慢慢不再冰冷,他说道:“真是傻人有傻福,让你小子遇见这么一个爱着你的人,你真的以为她是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本来痛哭的王华身体为之一颤,他抬起头双眼无助的看着李般若说道:“你有她的消息?”

“如果不是因为她,像是你这样只会自甘堕落的窝囊废,我都懒得浪费这时间跟你说教,不如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酒。”李般若瞧着哭的不成样子的王华。

也许刚刚李般若是王华最最痛恨的人,但是此刻李般若成为了王华所认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擦掉眼泪满脸激动的问道:“难道你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般若点了点头,不过眼神却不如同王华那般的喜出望外,他只是格外凝重的看着王华说道:“她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第四十五章 真正的强者

“我愿意。”王华直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我可不认为你现在有了承受这故事重量的能力。”李般若很是玩味的看着王华,活脱脱的一个大恶人的模样。

王华彻底的急了,直接扑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说道:“我求求你告诉我,我现在还有钱,你要多少我都想办法给你凑。”

李般若看着王华此刻的模样,默默的说道:“天真的孩子。”

王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李般若不再挑弄王华那绷紧到极点的神经,终于把那一个关于旺口的故事前前后后告诉了王华。

李般若每说一句,王华的表情就越加的痛苦,等李般若说完后,王华已经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就好似身上所有的灵魂都被瞬间抽走一般。

阿滨拧过头去,不去看似是内心在不断挣扎的王华,他似是能够体会到此刻王华的撕心裂肺,或是那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

王华哽咽着,浑身颤抖着,他猛的起身嘶吼道:“我要去杀了那个家伙。”

“就凭你?你知道那个蔡魁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李般若似是终于从眼前的王华身上,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血性。

王华却是双眼血红的说道:“难道我要一直看着她就此而沉沦下去?我不能等了,一分一秒都不愿去等,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那蔡魁一起下去。”

看着越来越来疯狂的王华,李般若心中突然有了那么一丝的动摇起来,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他到底该不该告诉王华这些东西。

“但是如此照你所说,那么她的牺牲,又能算什么呢?”阿滨突然开口说道,他终于再次直视起王华,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就好似看着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虽然王华也不过是跟他和李般若是同龄人罢了。

阿滨的一席话过后。

一时彻底安静下来,王华虽然心中仍然爆发着火焰,但是却随着阿滨这一席话,表情慢慢僵硬下来。

或许眼前这个家伙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拯救的家伙,但是奈何也就是这么一个最不值得拯救的家伙,却成了唯独被那个最值得救赎的人所拯救的人。

王华慢慢蹲下,或许这是这个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被生存所折磨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跟无奈,放佛这个偌大他所以为的世界,就在这么一刻,突然变成了他所认为最扭曲的样子。

房门此刻打开,王霞落看到屋里的这一幕,失声叫了出来,因为屋中的景象是她所想象不到的,不过等她看到阿滨之后,不知道为何,尽管是眼前是一片混乱,还是感觉特别的心无旁骛,就好似阿滨能够给她一种很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一般。

“到底怎么了?”王霞落放下外卖,一脸疑惑的说道,阿滨出现在这里她还不算多么的疑惑,但是李般若跟那个身穿西装的汉子,倒是让王霞落有些想不明白跟王华有什么交集。

“女人这事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李般若没好气的说道,这对冤家自打一碰面,李般若就没有给王霞落什么好脸色。

王霞落被李般若这么一嘲讽,立马掐腰反驳道:“王华是我弟弟,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活脱脱一个女汉子的模样。

“姐,你回去吧。”蹲在地上抱着头的王华开口说着,声音特别的嘶哑,就好似一瞬间整个人都苍老了一般。

王霞落看着特别不寻常的王华,刚要说些什么,阿滨却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总得需要王华自己面对。”阿滨对王霞落说着。

王霞落一脸担忧的看着王华,但是毕竟她不能永远守在她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身后。但这个弟弟尽管再怎么不争气,也是她的弟弟,也是那个她跟那整个家作对唯一站在她身后的人。

“华子,有什么事情,要是你拿不定主意,一定要告诉我。”王霞落深深吐了一口气说道。

“这一次我想自己来。”王华坐到了地上,想找一个烟抽,却发现身上没有烟盒,这个时候李般若把一盒利群扔给王华,外带一个打火机。

“好吧。”王霞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女人就是事多。”李般若斜着眼瞧着王霞落,嘟囔着。

王霞落狠狠的瞪了一眼如同无赖的李般若,扭头离开,倒是阿滨跟了上去。

站在门外,王霞落看着阿滨说道:“华子没有事吧?”

阿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霞落这个问题,不过为了能够让这个女人安心回去,他说道:“你不能守护他一辈子,而且归根结底你也没有那个能力,作为一个爷们,他需要面对一些东西,这只是早晚的事情。”

王霞落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看着王霞落黯然的模样,阿滨还是心头一软的说道:“我会尽全力不让王华受到什么伤害,我能够出十分力,一定不会出九分。”

王霞落神色这才有几分好转,她笑道:“虽然说了无数次了,还是要说谢谢你。”

“没有什么好谢的,般爷也好,五哥也好,我也好,都只是为了不做愧心事才出现在这儿,所以谁都不用谢谁,谁也不用觉得亏欠谁。”阿滨一脸豁达的说道,他不希望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搞的复杂了,但是偏偏越是抱着这种心理,越是会把一件原本简单的事情搞的复杂。

她笑笑,似是很明白阿滨的肺腑之言,她说道:“虽然王华跟你差不多的年纪,但是他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只是一个受了委屈就会跑回家叫家长的孩子罢了,关于苏曼对他的打击,我也是无能为力,又或者我刻意没有帮助他任何,只是想要看着他自己摔的这么一跤,能够再次爬起来,虽然过程对于他来说可能过于残酷了点,但是人必须得经历这些东西,才能够成长,不是吗?”

听着王霞落的话,阿滨一时差点把关于那女人的事告诉王霞落,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仅仅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这个女人有些孤独的背影离开。

再次回到房间,李般若仍然在嘟囔着王霞落的不可理喻,看来这厮对王霞落并没有任何好的印象,在李般若的世界,像是这种所谓的精英人士,只不过是痛宰大部分斗升小民的屠夫罢了,属于那种绝对的反派。

王华仍然在大口大口吸着烟,似是在心中天人交战着。

在王华不知道按灭了第几根烟头的时候,他突然起身说道:“我考虑好了。”

“事先说好,我们可不会帮你,要做什么,只能够靠你自己这一双手。”李般若瞧着似是破釜沉舟的王华。

“我要去旺口,与其带着她的所有痛苦,我宁愿跟她永远囚禁在那旺口之中,即便是不能够减轻她的痛苦,但是她为了我不顾一切一次,我也要为她不顾一切一次。”王华一脸坚定的说着,他很是明白自己只身一人去闯旺口,到底会有什么下场,但是所谓的奋不顾身,也许正是这种明明知道会演变成飞蛾扑火仍然会义无反顾的扑上去。

李般若露出一副作呕的表情,他格外不屑说道:“真是个爱情的傻瓜,我最烦这些情情爱爱,谁到这个世界上,都不容易,明明光是活着就歇尽全力了,还要为了这缥缈的东西飞蛾扑火,所为了什么?爱情?我不信,都是狗屁。”

“也许吧,也许我们都是傻瓜,但是你不会懂。”王华看着李般若说着。

李般若猛的起身,一把抓住王华的衣领,突然表情变的无比无比的狰狞,他瞪着那充满杀意的眼睛说道:“我不懂?你又懂得什么?你这个活在有钱家的大少爷,你爱过那些为了吃一口饱饭出卖身体的女人?你见过那些为了生存不惜做出任何肮脏事情的人?还是你在零下十几度的夜里穿着一件小衬衫去砍过人?”

说着,李般若一把扒开被吓的目瞪口呆的王华的衬衫,那是苍白的驱壳,白嫩的跟女人的皮肤一般,上面没有任何伤痕,真有那么几分白玉无瑕的意思。李般若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就把王华所推倒。

李般若直接拉开自己的胸口,指着那几道巨大的伤疤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那土枪就在离我两个身子的距离打的,打完我还能够拎着刀追了那*崽子三条街。”

王华彻底看傻了眼,或许是实在被李般若身上的气势所彻底的击垮。

“这样你就怕了?我告诉你,那蔡魁可要比我更加可怕的多,我跟他比起来,不过只是一直小绵羊罢了,好好想想你面对着什么,等到那刀子真正扎到你心口的时候,你是否还会说出刚刚一番话。”李般若慢慢扣上扣子,对几乎一动不动的王华说着。

正当李般若认为王华被彻底击垮的时候,王华就这么慢慢站起来,他一字一字说道:“是的,我比起你们,就是一个孩子,我心里很清楚,我到底有多弱,我这种人,无法拯救她,我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但是,这不是我赢不赢的了的问题,而是我必须要去为她而战斗啊!”

第四十六章 脊梁

人啊,在想保护最珍贵的东西的时候,会成为真正的强者。

或许对于王华来说,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找到了那个甚至要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虽然这么一个人,在大多人的眼中,又是那么的不幸。

李般若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他拍了拍王华那或许不堪,但也许已经支撑起一片小小天空的肩膀说道:“这才像是一个带把的爷们,你大胆的往前走罢。”

在王华看来,眼前这个给予他不少折磨的李般若,也变的不像是曾经那般面目可憎起来。

“阿滨,我们走吧。”李般若对阿滨说着,给予这猛然出现在生活之中的狗血一个比较现实的结尾,也许对于他们这些看客而言,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要妄想跟着这王华一起闯入旺口去救人,不现实了点。

离开公寓楼,李般若发动车子,缓缓行驶进马路,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说道:“幸运的家伙,不幸的家伙。”

阿滨没有开口,他能够看出李般若心中的天人交战。

“我们也只能做这么多,难得不是吗?”李般若似是在自己问着自己。

老五忍不住开口说道:“他只要敢去旺口,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没有第二个?”阿滨在这个时候插嘴说道。

“第二个下场就是他跟那个女人一起死。”老五很是直截了当的回答着。

“与我们何干。”李般若说着,使劲吸着这么一根烟。

车中一时平静下来,气氛也渐渐压抑起来,李般若也好,阿滨也好,甚至是看似头脑简单的老五,都心照不宣的想着这么一个问题。

“我们拯救不了任何人,这个世界上的悲惨故事多了,哪怕是我们豁出去命,又能怎样?拯救这生活在这阴影下芸芸众生,是上帝做的事情,我们只负责做到守护好自己的那一片天空不被吞噬在这阴影下就足够了。”李般若说着,这个被折磨了半辈子颇有几番故事的家伙,似是就这样在自己说服着自己。

就在这么一番对于大多人来说可有可无的天人交战之中,终于回到了流浪者,老四正在门口等待着,见三人平安无事回来之后,才把皱皱的眉头松开,但是看到下车的三人表情都不太好,老四的眉头再次紧紧皱到了一起。

“发生了什么?”老四用手比划着。

“没什么。”李般若看似无所谓的说道,就这样大步走向流浪者,但是刚走出几步,也许是猛的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几分,他停住了脚,站在高高的流浪者的招牌下,身旁是进进出出与他无关的人,有欢笑,有沉醉,也有疯狂。

他猛然转过身,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阿滨说道:“你是这样想的?”

阿滨点了点头,给了李般若这么一个答案。

李般若再次掏出烟盒,不过这一次还没有弹出一根烟,就紧紧把烟盒攥成了一个团,他的表情慢慢狰狞起来,但是慢慢那一种狰狞又变成了笑,一种让人说不出算是笑容的笑。

“草tm!我们去旺口。”李般若猛的扔下烟盒骂道。

乌云遮住刚刚升起的那一轮明月,但是因为太过稀薄的原因,似乎还可以看到那其中的一丝一缕的月光,格外的皎洁。

孙祁东按灭最后一根烟,说道:“我们不能继续这样等下去了。”

唐辉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报纸,对已经坐不住的孙祁东说道:“事先说好,要是私自行动,我可不陪你去胡闹了,再胡闹下次海队还不生吞活剥了我。”

正修剪着一盆三角梅的江芮却只是看着孙祁东,并没有否定什么也没有肯定什么。

“要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蔡魁继续逍遥法外,我做不到,这违背我的初衷,同样违背了我所宣誓的誓言,更违背我们的义务。”孙祁东对唐辉说着。

“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有正义感,但是总不能像是个愣头青似得到处乱撞,咱总得一步步的来,蔡魁跑不了。”唐辉放下报纸,按着太阳穴,似是被孙祁东嘟囔着脑袋疼。

“我要去见魏九,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孙祁东不管唐辉那苦口婆心的表情,直接这样说道。

唐辉长大了嘴,连忙一把拉住起身的孙祁东说道:“你小子疯了,那魏九是什么人物,你难道心里不清楚?他跟海队一直有着很大的过节,而且他现在干净的很,不要自找麻烦。”

“现在如果他跟蔡魁有了牵扯,别说是魏九,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得去查,辉叔咱们穿上这么一身衣服,不就是为了想着改变这个所堕落的世界,现在我打心眼里疑惑,我们到底算是什么?”孙祁东一把甩开唐辉说着。

在孙祁东跟唐辉争辩之际,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办公室,敲了敲桌子说道:“好,我现在批准你去见魏九,但是你已经被停职了,你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那么我就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见他,我知道这是一个愚蠢的行为,但是既然我站在这个位置,我就一定会去做,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一向畏惧刘海威压的孙祁东,这一次格外的挺直腰杆说着。

“唐辉,江芮,你陪这小子去见魏九。”刘海不怒反笑,他对唐辉跟仍然在修剪着三角梅看似与世无争的江芮说道。

“海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唐辉有些傻眼,有些怀疑刘海是不是也吃错药了。

“这是命令。”刘海再次重复了一遍。

孙祁东似是也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向格外严苛古板的刘海,在他的世界之中,是那种绝对不会妥协的存在,这一次着实让孙祁东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还愣着什么。”刘海对呆若木鸡的孙祁东说着。

孙祁东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准备出发。

“不过事先说好,有什么责任你来承担。”刘海对急匆匆准备离开的孙祁东说着。

“好,海队,谢谢你。”孙祁东一口就答应下来,领着傻乎乎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的唐辉,跟仍然一脸平静的江芮离开。

刘海看着离开的孙祁东,站在窗前一脸的复杂,就好似在看着曾经的自己,也许是在跟魏九打完那一通电话之后,他才再次动摇起来,也许是因为实在是从这么一条路走了太久太久,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到底他为何而出发,不过看着虽然毛手毛脚的孙祁东,他却格外的释然,也许他的脊梁或许撑不起这么一片天空了,但是至少这个世界也好,这个时代也好,还能够孕育出中正的脊梁。

这一次开车的换成的孙祁东,开着这辆帕萨特就奔向锦城华府,那个斗升小民一辈子都不会进入的地儿。

虽然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唐辉仍然在没有回过神来,他立马挠了挠脑袋说道:“让我先整理整理,现在我们正开车往锦城华府,那个一栋别墅的价格够我一辈子的工资。”

“对的。”孙祁东直接回答道。

“我们要去查那个魏九?”唐辉脸色苍白的说道。

“对的。”

“而且是海队亲自下的命令。”

“也可以这么说。”孙祁东仍然在专心致志的开着车,想都不想的回答这个问题。

“江芮,你掐我一下。”唐辉转过头,对身旁的江芮说道。

江芮白了一眼老大不小的唐辉,一点都不客气的掐了一把的唐辉的老腰。

唐辉猛的叫出声来,他说道:“我不是在做梦。”

“废话。”江芮冷冷的说道。

“这个世界疯了。”唐辉一脸无望的说着。

一通电话打到了九爷的书房,他接通电话,本来就阴沉的脸一时变的更加阴沉了,他冷冷的说道:“确定?”

对面回答了一声。

“让那个小子单独进来见我。”九爷挂掉电话说道。

“怎么了?”恭宽看着表情变的更差的九爷说道。

九爷放下手中的棋谱说道:“刘海的人,要见我。”

“刘海可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恭宽摸着下巴,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九爷慢慢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但愿不是一个不知所云的愣头青。”

“不见不就好了?”恭宽看着九爷说道,他担心九爷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许再怎么八风不动的人,心中也有着那让其失去理智的东西,毕竟这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再怎么渺小的小人物都会有不想要被旁人触及的自尊,更别说做到这个高度的魏九。

“怎么不见?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一个愣头青,到底是不是会有三头六臂。”九爷一字一字说着。

第四十七章 愣头青

锦城华府门口。

唐辉一脸担忧的说道:“让你单独进去,不要紧吧?”

“没事,魏九还是天王老子不成。”孙祁东却是一脸淡然的说道。

唐辉苦笑了笑,因为对于他来说,这魏九还真跟天王老子差不多。

江芮看着孙祁东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看着孙祁东把车开进这一片真正的富人区。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说?”眼神毒辣的唐辉当然能够看出江芮心中那小九九。

江芮白了一眼这无良大叔说道:“对于这么一头倔驴,我有什么好说的。”

唐辉笑了,笑的一脸的深味,笑到最后这局子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慢慢红起脸来。

这是孙祁东第一次进入到这锦城华府,虽然经常听说这里到底是多么多么的奢华,孙祁东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铺垫,但是开车穿梭在这一片各异的别墅之中,还是让他有些大跌眼眶,他终于明白了那么一句话,那就是贫穷限制了一个人的想象。

一直开到保安所说的八号别墅,孙祁东把帕萨特停在了辽阔的停车场前,照他看来光是这么一片停车场差不多就够修建一栋普通的小别墅了,但是在这里,也仅仅只是一个停车场,想想自己每天住在十几平米的小宿舍之中,这让孙祁东燃起了熊熊的仇富起来。

下车发现周围格外的空旷,大到给予孙祁东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孙祁东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到底是多么多么的渺小,他突然有了那么几丝动摇起来,那就是自己,真的能够撼动这个巨大的世界吗?

他没有着急进入了这大到对于他来说有些可怕的建筑,而是自顾自的站在门口点燃一根烟,也是最后一根,就好似一个饿死鬼一般大口大口的吸着,殊不知他的模样早已经被监控拍的一目了然。

用了短短几十秒就抽完一根烟,孙祁东一时不知道该把烟头扔在哪里,他只是踩灭之后慢慢装到了兜中。

坐在监控前的男人看着孙祁东的举动,嘴角微微扬起。

深深吸了一口气,孙祁东终于踏上那一层层的台阶,还没等他敲打那白色的欧式门,房门就慢慢打开,是一个看起来格外普通的中年女人,看起来是一个保姆。

“我来见”孙祁东清了清嗓子说道。

“他正在里面等你。”这中年女人算不上多么的和善,又或者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那脸上除了淡淡的皱纹,看不到一丝波澜。

孙祁东跟着这女人走进这一栋别墅,刚刚入眼这奢华到极点的装饰就让他有几分透不过气,不知道为何光是穿梭过客厅,就给予孙祁东一种走了一个世界的感觉。一直走到后面,女人才缓缓打开这波澜门说道:“九爷在里面等你。”

孙祁东走进这后花园的亭子下,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眼前的一片空旷之中,就好似一副画着所以流光溢彩的巨型油画,那是一座城市。

孙祁东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虽然坐着,但是身材就好似一座山的男人,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的源源不断的气场,又或者威压,让他有一种连喘气都格外困难的感觉。

“既然都单独来了,还客气什么?坐吧。”九爷却是一脸平静的说道。

孙祁东身体格外的僵硬的坐下,他还是第一次感受过这种威压,虽然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孤身闯龙潭虎穴的准备,但是等他面对这个外表强大到几乎无懈可击的男人,还是觉得脑袋一时的空白。

“你很有勇气。”九爷看着坐下的孙祁东,含笑说道,不过这笑容却一点也不会给人任何的释然感,因为这笑容之中本就藏着刀子。

孙祁东为之一颤,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鼓足勇气说道:“魏九,我来时因为蔡魁所来的,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九爷仍然笑着,不过那一双格外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孙祁东说道:“刘海难道没有教你礼仪?我怎么说也得跟你的父母是一个年纪的人了,就算是不喊我一声九爷,直呼名字也有点太不礼貌了点。”

孙祁东本准备了无数应对九爷的话,但是此刻竟任何都说不出来,因为眼前这个特别有魅力的男人给他一种强烈的不容反抗的感觉。

“魏先生,我要知道最近你到底跟蔡魁有没有联络。”孙祁东屏住气说道。

“有。”九爷点燃一根烟,把剩下的大半盒十一块一盒的沂蒙山扔到孙祁东身前。

孙祁东看了看桌上的烟,似乎这烟配起这个身居高位的男人,着实的让魏九有些掉价,但是他没有动那一盒烟,而是继续说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议过,洗掉旺口?”

“有。”九爷深深吸了一口回答道,不过他所看向的,不是坐在对面激动到满脸通红的孙祁东,而是看向眼前那一座城市。

“我希望你能够交给出来你手上关于蔡魁的犯罪证据。”孙祁东看着明显有几分心不在焉的九爷说着,他一点也不觉得魏九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因为他感觉这个男人能够听进去他所说的,就一句话足够了。

“我应该说你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应该说你是一个没有头脑的愣头青?是你太过单纯了,还是我太过傻了?”九爷再次把目光移到孙祁东身上,一时有几分复杂,就好似这个场景跟当年有些似曾相识。

“魏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希望能够配合我。”孙祁东不知道到底从哪里来了底气,直视着孙祁东说着,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能够理直气壮的跟大名鼎鼎的魏九爷理论,作为毫无背景的孙祁东自己本人都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心底那仅有的一点东西。

九爷看着这样的一个孙祁东,非但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笑了,他说道:“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个被停职的家伙这么大的底气?”

孙祁东有些傻眼,不相信九爷到底从那里得知了内幕,被一时戳穿,孙祁东表情虽然还算镇定,但是眼神已经有了几分的不知所措。

“孙祁东,今年二十五岁,父亲是松禾集团的一位老骨干,但是并没有什么地位,面临着下岗危机,母亲患脑血栓行动不便,有一个姐姐去年结婚,姐夫只是一个公司的老职员,光是还房贷就奄奄一息了,出生在这么一个家庭,你还能够攀爬到这个高度,不容易。”九爷如数家珍的说着,就好似说着什么最淡然最淡然的事情,但是这最淡然的事情之中,真真切切的苦,或许对于一个大人物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揣摩的事情。

孙祁东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他很难想象魏九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能够查出这么多的东西。

“我能够记下也只有这么多,不过似乎也足够了,好在松禾集团的董事跟我是老朋友,到底是让你那个支撑起一个家的老父亲先下岗种地,还是让他再回光返照的往上爬上一步,只是一句话的事。”九爷按灭烟头,再次拿起桌上的烟,点燃一根把烟盒再次扔到桌上。

孙祁东终于拿起桌上的那一盒烟,因为过于激动的原因,废看九牛二虎之力才抽出那么一根,他用尽全力吸了一口,却仍然无法驱散自己身上的无力感,他只感觉到头晕目眩,这是一个让人感到绝望的落差感,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为什么刘海曾经叮嘱过他不要招惹眼前这个男人。

“那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或许可以从你那个活的没有喘一口气机会的姐夫身上做做文章,你觉得怎么样?”九爷似是在随意着拨弄着眼前孙祁东的神经,这是绝对的碾压,足以让孙祁东感觉到无限的绝望。

孙祁东紧紧攥着桌下的手,表情几乎是僵硬到了极点,跟对面的九爷成了很鲜明很鲜明的反差,似是这已经决定了这么一场谈判,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九爷敲了敲桌子,把孙祁东拉回到现实之中,他不紧不慢的说道:“现在带着对我所有的不敬老老实实的离开,我可以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仅仅只是一场闹剧罢了,但是我不想对于我来说的一场闹剧,毁掉你的一切,包括你那个跟你一起进队的同学,她那一张如同冰霜一般的脸,可是对于一些坏叔叔来说格外的有魅力。”

说完,九爷已经默默起身,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会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等一下!”孙祁东一字一字说出这么一个字,那模样,就好似这字对他来说,有一千斤,一万斤沉重。

九爷微眯起眼来,看着这么一个“愣头青”。

“还有什么想说的?”

孙祁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按灭那一根就抽了两口的烟说道:“现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四十八章 一个小人物

又或者这个世界把一个一直自认为有着脊梁的小人物所压迫了太久太久,最后的最后,连他微弱的呼吸,都成了一种呐喊。

“你认为我在跟你开着玩笑?”九爷转过身,看着这个苦苦挣扎的家伙,眼神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怜悯可言,反而慢慢涌上一股杀意。

孙祁东能够体会到九爷那眼神之中所传递的东西,但是他仅仅是站在原地一动一动,努力把他那平时弯曲了太久的脊梁挺直,他一脸大无畏的说道:“你认为我在跟你开着玩笑?”

九爷笑了,大笑,眼前似是一场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大戏,他慢慢走向孙祁东,那格外宽广的肩膀,就这样慢慢遮蔽住了孙祁东所有的天空。

“想要真真切切的体会一次绝望?你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或者说与你何干?”九爷在孙祁东耳边用那格外沉重的声音说着。

“为了什么?为的就是把你们这些丧尽天良还活在如此高高在上的家伙们,一个又一个的拉下马。”孙祁东几乎嘶声力歇的说着,虽然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他无论道出什么都太过的无力了点,尽管是这支撑着他而生的灵魂。

“就凭你?”

“就凭我!”他回答的异常的斩钉截铁。

九爷一直微眯着眼,纵然眼前只是一个对他来说如同吹灰一般的小人物,但是也就是这么一个小人物,却用这似曾相识到不能再似曾相识的方式,撼动了他那坚不可摧的心。他看到的曾经的自己,曾经的刘海,只不过偏偏走了是那么相反了两条路,不过那一份比生命比一切都还要沉重的灵魂,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恭宽。”九爷喊道。

那个驼背的中年男人从一旁的侧门走出,手中拿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给他。”九爷说了两个字,然后就这样转身离开。

这驼背中年男人瞧了一眼这已经满头都是大汗的年轻人,微微笑了笑,把档案交付给了这个年轻人,然后迈着看起来似是有些蹒跚的步子离开。

孙祁东冷冷的站在原地,手慢慢攥紧这档案,猛的呼出一口气,他一时无法操控自己这僵硬到极点的身体,用了良久才往前走了一步,就这样离开。

一直到走出这一栋巨大的别墅,孙祁东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就好似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但是被汗水浸湿的衬衫似是在无时无刻的告诉着他,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是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但是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心中那已经弥漫开的无力感。

他驱车离开。

在窗前看着这一幕的九爷表情淡然,身后的恭宽率先开口说道:“终于妥协了?”

“妥协?我只是不想把这么一个小家伙扼杀在摇篮之中罢了,虽然跟我不是一路人,但是在这个到处散发着穷途末路的时代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够找到这所谓的灵魂,然后捍卫这灵魂。”九爷喃喃着,他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到了无法做到心狠手辣的年纪,但是却总是想要保卫心中所仅存的那一丝善心。

“人来了。”恭宽说道。

九爷转过头,身后已经多了一个男人,一个背着一根麻布所包裹着长棍的男人。

这是一个身高不高,但是长相却格外俊朗的男人,留着一头精练的短发,身上一直散发着一股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感觉,要不背着一根长棍,穿上一身古装就好似一个直接从那满是骚柔墨客时代穿越过来的人。

“修养了三个月,也足够了。”九爷说道。

这男人点了点头,似是有几分不言言辞,身上却有一股让人想要接触的魅力。

“有没有负担?”九爷并没有觉得这男人的沉默寡言是什么不敬。

男人这一次摇了摇头。

“你去吧,解决一个干净。”九爷默默点了点头说着。

这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男人,消失在了屋中。

黑色的天空,再次乌云滚滚起来,似是在远方传来了暗雷,又是一场大雨似是又要来了。

在门口苦苦等待着的唐辉跟江芮,虽然孙祁东仅仅只是进去了半个小时,但是他们却感觉就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就在他们忍不住要强行冲进去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车灯。

帕萨特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开了出来,只不过开车的孙祁东却仍然表情沉重。

“搞砸了?”唐辉看着这样的孙祁东说道。

孙祁*然挤出了一丝格外牵强的笑容,拿出那档案袋说道:“去大院。”

唐辉一时呼出声来,比起喜悦,他更多的是惊讶,但是身旁那个女人真真切切的笑了。

帕萨特一路奔向大院,一路上唐辉说个不停,似是对孙祁东刚刚的举动,崇拜到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就好似刚刚只身闯虎穴的不是孙祁东,而是他本人一般。但是孙祁东一直是一副僵硬无比的表情,只是偶尔应付一下子看起来格外激动的唐辉。

这一次坐在副驾驶的江芮倒是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了,又回归到曾经的冰冷,她很了解这个老同学,说道:“发生了什么?”

孙祁东看了眼一脸担忧的江芮,心中不知道为何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这一股暖意让他心中的那点东西又更加坚定了几分,他装作无事的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芮皱了皱眉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帕萨特停在了大院楼下,孙祁东立马拿着档案袋风风火火的冲上楼。

刘海放下档案袋,对孙祁东说道:“这是魏九亲手给你的?”

孙祁东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说道:“这些够批捕那蔡魁了。”

刘海虽然还想问一些细节,但是还是起身拍了拍孙祁东的肩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从魏九手中搞到了这无比珍贵的东西,但是做的不错,我们可以动手了。”

孙祁东使劲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前后的反差太过巨大的原因,一时差点瘫倒在地上,唐辉连忙扶住脸色苍白的孙祁东。

“祁东,这一次你就不要出动了,交给我们吧。”唐辉看着孙祁东说着。

“我要亲眼看着蔡魁入网。”孙祁东借着唐辉的粗壮的手臂慢慢站起,强撑着站在原地说着。

刘海看着无比倔强的孙祁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

孙祁东虽然满头清晰可见的冷汗,却真真切切的笑了,被唐辉搀扶着离开。

刘海背着手走到窗前,看着眼前这昏昏沉沉的天,似乎这气氛格外格外的压抑。

大腿上的旧伤的疼痛,告诉着刘海,一场大雨似乎就要来了,不过他此刻的心中,却并没有因为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而就此彻底的沉重下去,而是多了几分释然,也许那个男人,终于这般跟那沉重的过去,这样妥协了。

手机响起。

刘海看着那个电话,没有犹豫就接通。

“派这么一个愣头青来见我,可不像是你一贯的风格。”电话对面传来九爷的声音。

“能够把档案就这样交给这么一个愣头青,这也不像是你的风格。”刘海反驳道,只不过声音之中有着那么几分的笑意。

“这是一场豪赌,不过显然你赢了。”

“我可并不觉得我赢了,也从未觉得你输了,对于我们来说,输赢所代表着,是生死不是吗?”刘海说着,面对着这个一辈子的老对手,刘海脸上所浮现的,是一种很莫名的笑容。

或许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一个人的,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对手,特别是这种一生的宿敌。

对面传来了九爷的笑声,不过这笑声有几分断断续续的意思,他笑过之后说着:“他很像是当年的你,也许是从这茫然的世界找到一丝还不算多么可笑的灵魂,然后就不顾一切的想要捍卫那点东西,虽然往往到最后,所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自己身边的人跟所爱的人。”

刘海听到这么一句,一时陷入了沉默,似是这一席话,触动到了他跟九爷一般的神经。

“刘海,我想知道,这么多年,你何曾后悔过?”九爷终于问出了这个在心中酝酿了很多年很多年的问题。

“我或许怨恨过自己,折磨过自己,同样留下了太多太多恨不得想要亲手了断自己的后悔事,但是唯独当年的所作所为,我问心无愧。”刘海几乎没有考虑的回答。

“好一个问心无愧。”九爷说着,不过已经没有了笑容。

两人很默契很默契的挂掉了电话。

对于这两个一生的宿敌来说,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多足够多了。

第四十九章 雨夜

阴沉沉的天,再次下起雨滴,本来就湿润的城市,再次湿润起来。

在旺口的中央,那个男人站在窗前,看着这么一场大雨,喃喃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西城区得罪了魏九,试问换做是谁,能够睡着就不错了,你还能够坦然站在这里百无聊赖,你是该庆幸了。”老人不停咳咳的说着,但是虽然咳嗽的撕心裂肺的意思,但仍然没有放下那烟枪。

听到这么一句,蔡魁最先的是反应是大笑,然后又自顾自的摸着下巴说道:“魏九会怎么处置我?”

“如果我是他,不会让你活过今晚。”老人直接脱口而出的回答道,并没有给予蔡魁任何多余的幻想。

蔡魁仍然笑着,或许只是把老人的话当成的危言耸听罢了,他说道:“魏九会有这个本事?”

“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拉他下水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我见过太多太多,蔡魁或许这一次,你走错了。”老人感叹道,他这整整一辈子,虽然轰轰烈烈,但是最后的最后,仅仅还是只剩下了这一个瘦骨嶙峋抽着烟枪的老头子罢了,或许这一切,让他只懂得了那么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永远不会吸取教训。

“老东西,你的意思是我会输?”蔡魁冷眼看着这老头说着。

老人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敲打着烟枪。

蒙蒙的小雨之中,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旺口街前。

“小伙子,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儿。”司机师傅看着坐在后座那个看起来脸上还有一些稚嫩的年轻人说着。

“多少钱。”王华反而摇了摇头说道。

司机师傅叹了一口气,只是说出一个数字。

王华付完钱后下车,司机师傅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观念,还是驱车离开,心中只是祈祷着这个跟他孩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不要想不开。

王华站在旺口街前,顶着蒙蒙小雨踏进这条街,这是一条远远望去并没有多少霓虹,倒是能够看到数不清黑暗的一条街,莫名的让人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他一步步往前走过去,就好似慢慢在跌入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此刻他所想的,是不是当初的她,也同样抱着这种同样的想法,这刺眼的现实,给予无比麻木的他当头一棒,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清醒着面对这一切。

随便停在路边一个小小的商店,老板是一个脸上有着几道可怕刀疤的中年男人,瞥了一眼打扮端正的王华,眼神之中有几分玩味。

“给我一盒南京。”王华说着。

他从摆货架上拿下一盒十二快一盒的红南京,冷冷的说道:“五十。”

王华张了张嘴,因为这价格实在有些太过太过夸张了一些。

“这个地方就这个价。”中年男人似是怕王华听错,伸出五哥手指头在王华的眼前晃了晃。

王华还是收起这一盒烟,掏出一张红毛递给这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倒是挺道德的找给王华五十,但是王华没有要,而是凑近这个中年男人说道:“我想知道蔡魁在哪里。”

中年男人眯了眯眼,再次打量起王华,然后低声说道:“看样子你不是旺口人,奉劝你一句,不该招惹的别招惹,现在老老实实的滚蛋,我可以当你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王华急了,再次从兜中掏出五六张红毛,直接一股脑的放在了中年男人身前,乞求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他的位置,没有别的心思。”

中年男人显然在天人交战着,终于还是直接把钱收回兜中说道:“看到那一栋楼没,蔡魁就住在那楼中。”

王华顺着这个中年男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栋竖立在这一片黑暗之中,鹤立鸡群的建筑。

“谢谢。”王华说了这么一声,欲要往那个方向走过去,中年男人倒是叫住了他说道:“不要自找麻烦。”

王华却是摇了摇头,无视了这个中年男人的阻拦,就这样往大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直等到王华离开,这中年男人才摸出一个老式的黑白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雨愈下愈大,就好在这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般,吞并了这个世界的一切。

三个躲雨的人挤在了这小杂货店的棚子下,李般若对着这无比糟糕的天嘟囔着:“真tm,这雨一下就是不停。”

“要什么?”小赚了一笔的中年男人似乎是又找到了猎物。

李般若转过头,看着这个卖相不好的中年男人说道:“给我拿两盒利群。”

中年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般若,一个一身正装的痞子,他又卡了看身材魁梧同样一身西装的老五,似是不是什么善茬,倒是一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混在其中,让这中年男人一时揣摩不透这痞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五十。”这一次中年男人没有狮子大张开,而是伸出巴掌说道。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直接靠向这个中年男人说道:“你再说一遍?”

“五十。”中年男人一时感觉到了李般若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但是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后,似是又有了底气,再次重复道:“五十,这地儿就是这价。”

李般若猛的一把抓住了这个躲在小商店的中年男人的衣领,一只手已经掏出了匕首架在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脖子上,冷声说道:“你是不是很喜欢玩,我来陪你。”

这中年男人立马吓出了冷汗,想不到这是碰到硬茬子了,手本能的去摸手机,却被李般若一个眼神,立马吓了不敢做任何小动作。

“爷,我真是有眼无珠,你放过我,烟就当我请你抽了。”中年男人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

“少来,该给你多少钱,我一分都不会少,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傻里傻气的年轻人。”李般若给了老五一个眼神,老五把一张红毛拍在了桌上。

阿滨只是有些决然的看着李般若的举动,因为李般若这厮从来就不算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不相信这个在这种地方做买卖的中年男人脊梁到底会有多么中正,说白了两人不过是狗咬狗罢了,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跟李般若比起来,跟这个中年男人比起来,算不上坏。

对于旺口这种地方,本不能用纯粹的善,纯粹的恶来形容,因为所有人所为的,都不过仅仅只是生存罢了。

“爷,我真没见到。”中年男人看起来一脸诚恳的说着。

“舌头不想要了?”李般若手中的刀子慢慢逼近中年男人的脖子。

“他去中心楼了。”中年男人立马吓的闭上眼说道。

李般若松开这中年男人的衣领,然后伸出手说道:“手机给我。”

“爷,你又想怎样?”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中年人似是一瞬间就被李般若给磨没了脾气。

“交还是不交?”李般若死死盯着这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被李般若的眼神吓的打了一个激灵,他从这种地方生活久了,太过明白什么人能够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了,因为李般若的眼神那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点眼神,他只是能够在心中肯定,这个家伙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虽然不确定李般若到底是谁手底下的亡命徒,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交出去了手机。

李般若接过手机,立马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然后对这个中年男人厉声说道:“管好你的嘴,否则我会让你好好体会刀子扎在身上的感觉。”

“爷,我什么也不敢说。”中年男人立马吓的往后退了几步,

李般若拿过那两盒利群,扔给老五一盒,然后三人就这样走进了雨幕。

一直等李般若彻底离开之后,这个中年男人才探出脑袋,确定依据看不到了李般若的背影,才赶快又摸出了一个手机,用颤抖的手拨打出去一通号码。

“爷,出事了。”中年男人对着电话哪一边说着。

蒙蒙的雨中,李般若对阿滨说道:“我已经暴露了。”

“那个中男男人?”阿滨说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他不会相信那个中年男人的嘴,不由的加快了步子,大步走向那一栋孤独的建筑。

放下手机,中年男人不由的咒骂了几句,但是却没有注意到在他眼前的棚子下,多了一个男人。

他抬起头,被那一张无限接近苍白的脸吓了一跳,这是一个背着一根奇怪棍子的男人,一张看起来就跟女人一般精致的脸,颇有几分楚楚小生的意思,这让长相粗糙的中年男人看着很是不快。

“你要什么?”中年男人没好气的说道。

“你的命?”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不算多么的娘气,但也绝对没有什么所谓的阳刚美。

中年男人愣了愣,但等他再次看向这个男人的眼神之后,吓的直接瘫坐到了地上,他虽然摸翻滚爬了这么多年,自认为阅人无数,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恐怖的眼神,他绝对的认为,这不是一个人该有的眼神。

包裹着这根奇怪棍子的麻布落下,这一根红棍猛的挥出,带着破风声落在了他的脖子。

第五十章 最不值得拯救的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中的平静。

“进来。”蔡魁皱了皱眉头说道,往往在这个时候,通常不会有什么好消息,往往很坏,还有更坏。

那个楼下的混子头目急匆匆的走进他一般不敢踏足的房间,汇报道:“蔡爷,有访客。”

“几个人?”蔡魁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一个生面孔,是一个年轻人,后面还跟着李般若跟老五还有那个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混子如实说道。

“生面孔?”蔡魁喃喃着,沉默一会说道:“只有这么多?”

混子点了点头说道:“也只有这么多。”

蔡魁冷笑了笑说道:“魏九也有些太过瞧不起我了,竟然只派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对付我,溜子,你把他们解决掉。”

混子点了点头,就这样退下。

溜子走后,蔡魁慢慢看向屋中的巨大监控,喃喃道:“魏九卖着的,是什么药?”

“要不要我下去亲手解决?”那个平庸男站在蔡魁身后说道。

蔡魁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就让我们好好看看这么一场好戏。”

“事出无常必有妖”老头坐在角落敲打着烟枪说着。

“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妖怪到底是什么德性。”蔡魁摸出手机,拨通了那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九爷,我这屁股还没有坐热,人就来了?”蔡魁不冷不热的说着。

“此话怎讲?”对面传来九爷也有几分惊讶的声音。

“旺口可是来了一条小野狗,你说我这一棍子倒是下下去?还是不打下去?”蔡魁笑着。

“李般若?”

“看来还是一条不听管教的小野狗,得需要给这么一个绳子手栓不住的家伙一点管教了。”蔡魁说着,他能够听出九爷话中的意思。

对面的九爷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道:“现在李般若代表着,是李般若的立场,不代表着我。”

蔡魁听过后笑意更浓了,他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吓的我差点把东西发给刘海大人,那么这么一条小野狗,就随我处置了?”

“任你处置。”九爷说道。

“九爷,你放心,我怎么说也得看你一个面子,但是总得让他留下点什么,否则不长记性。”说完,蔡魁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阴谋?”听着蔡魁对话的老头说道。

“不像,魏九再傻也不会让这李般若明刀明枪的来闯旺口偏偏,毕竟我手中可以握着他的把柄。”蔡魁摇了摇头说道,盯着监控,看着监控画面上慢慢多了一个异类,看到这么一个异类后,不知为何,本来表情还算阴沉的蔡魁笑了,就好似一个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雨幕之中前行的三人,李般若的手机铃声出现在旺口这么一条街道。

李般若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表情很是沉重,最终还是接通。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九爷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九爷,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否则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李般若说完后挂掉了电话。

“九爷怎么说?”老五看着表情更加沉重的李般若说道。

“没事,有什么担子我来扛着。”李般若摇了摇头,把手机收回兜中。

阿滨看着李般若的模样,若有所思。

旺口中心的楼下,王华正笔直的站在雨幕下,也许因为周围实在太过黑暗的原因,掩盖住了他那不停颤抖的身体。

在王华对面,站着近十几号混子,一个个手中拎着*棒球棍,正凶神恶煞的盯着手无寸铁的王华。

溜子站在那群混子身前,手中握着一根钢管,对王华说道:“你是谁的人?”

王华没有直接回答溜子的问题,而是用尽全力吼道:“我要见蔡魁。”

“就凭你,还想见蔡爷?”溜子冷笑道,对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几个混子立马拎着棒球棍冲向王华。

王华孤零零的站在原地,面对那冲向他的人们,身体在条件反射的颤栗着,心中满是恐惧,但是又有一种东西在支撑着他就这样站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渴望着什么,明明他不过是一个最不值得拯救的。

他呐喊着,冲向那些冲向他的人,猛的挥出拳头,却被钢管狠狠砸在了肩膀,就这样一击撂倒。

溜子在原地点燃一个烟,看着那个年轻人被打在地上,本来他以为这是一个多么强悍家伙,但是没想到会是这般的不堪一击,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又或者对他来说连一个笑话都算不上。

“别先弄死了。”溜子顺口说道,刚刚说完就接到了一通蔡魁的电话,蔡魁仅仅是说了一句就挂掉了电话,溜子连忙对群殴王华的众人喊道:“全tm住手。”

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过倒在地上的王华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不过看样子似是仍然在挣扎着。

“蔡爷要活的,给我拉下去。”溜子吼道。

那一间房间之中,蔡魁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在他脚下是那个女人,他粗鲁的揪着这女人的头发说道:“苏曼,告诉你一件好消息,你的小情人来救你了。”

这本来满脸死灰匍匐在地上的女人猛然瞪大了眼睛,不过瞳孔却是在不断的收缩着,她突然浑身颤抖起来,用格外哽咽的声音说道:“不要不要放过他。”

“放过他?那是上帝该做的事情,不过不用担心,你快能够跟你这个老情人团聚了,你可得给我多说两句好话。”蔡魁冷笑着,似是这个女人的表情越是绝望,他就的笑容就更浓。

屋门猛打开,伤痕累累的王华直接被扔进了屋中,他身上的污迹染红了房间地上的毯子,而蔡魁却一点都不在意,给溜子使了一个眼神说道:“继续给我好好安排安排李般若,先不要弄死。”

溜子点了点头,带着那汉子离开。

那一直跪在地上几乎不敢抬起头的女人看向那个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年轻人,一时泪雨如下,那是她给他所买的白色衬衫,如今已经变成一种腥红。

“还不快去见见你的老情人。”蔡魁冷笑道。

苏曼慢慢站起,她走向他,慢慢跪在他的身前,伸手摸向他的脸颊。

他睁开眼,似是从昏迷之中挣扎出来,他看向眼前的那一张曾经救赎了他一切的脸,很苍白,很憔悴,多了几道毁掉了这一份美丽的伤疤,她仅仅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白嫩的大腿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新伤旧伤,他的瞳孔剧烈的颤抖着,眼前的一切放佛给了一种莫大的力量,他就这样支撑着自己站起,慢慢握住她的手说道:“小曼,我来晚了。”

她拼命着摇头,用那努力想要甜美起来,但已经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一点都不迟,一点都不晚”

平庸男人周深慢慢退出了房间,似是不愿见到这一幕,又或者他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裹着烟枪的老头子坐在窗前,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薄雾,看着这被大雨笼罩的旺口,嘴里不停喃喃着:“真是作孽。”

蔡魁拍着手,似是看到了他最想要看到的场景,他笑道:“感动的我都差点落泪了。”

王华看向蔡魁,就好似看着一个恶魔,他心中一下好似被点燃一般,猛的摸出藏在腰间的小刀,似是身上突然多了难以置信一般的力量,他冲向蔡魁。

“不要!”她失声喊了出来,但是她的眼泪也好,身上的伤疤也好,她的痛苦跟绝望也好,都不能改变任何东西。

瘦弱的手腕直接被蔡魁那巨大的手掌握住,他似是微微一用力就拧掉了王华手中的小刀,他猛的一用力拉扯,王华直接一边倒下他,他提膝轰在王华的肚子,王华直接吐出一口血水出来,他一把抓着了王华的头发,看着这似是已经丧失了抵抗能力的王华说道:“我可是很羡慕你能够有一个这么爱的你女人。”

王华挣扎着,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苏曼也不顾一切的扑向蔡魁,但是被蔡魁一巴掌直接给抽在了地上。

老人继续敲打着烟枪,似乎屋中的尖叫声能够编凑出一副最适合欣赏这旺口的乐章,这或许就是人性,真真切切的人性。

“我要杀了你!!”王华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蔡魁,一字一字说着。

蔡魁一点也不畏惧王华的眼神,而是一拳猛的落在王华的胸口,然后说道:“小子,你老老实实的生活就好了,偏偏来这里送死,到底是谁告诉着你她在这里?”

王华又吐出一口血水,他的身体在蔡魁手中,就好似一个小木偶一般,任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操控着。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提线木偶,却笑了,他一口把血水吐在了蔡魁的脸上,怒骂道:“来啊!一切都冲我来!”

“你真的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告诉你,不会有人来了。”蔡魁擦了擦脸上的血水,似乎是一眼就看透了王华的心思,冷笑道。

王华的表情凝固住,似是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一种绝望慢慢吞噬了他。

第五十一章 最值得拯救的

旺口中心。

这越下越大的雨,落在地面的噼啪声,似是在敲打着人心。

李般若站在楼下,身旁是老五跟阿滨,而他们面对着的,是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混子,李般若脸上似是没有一丝的畏惧神色,他习惯性的想要点燃一根烟,却因为这愈下愈大的雨而放下火机,收回兜中。

“李般若,蔡爷不想见你。”溜子对李般若喊道,脸色如临大敌一般,虽然人数是往他这边一边倒,但是眼前这个家伙,他很是清楚,是一条不仅仅会咬伤人,还会至死的毒蛇。

“我可不是来见蔡魁的,只是来找一个走失的孩子罢了,你见到没有?”李般若冷笑道。

“他可在跟九爷做深刻的交流,所以你还是就此打住,谁也不想弄的谁过于难堪。”溜子冲李般若喊道,已经接过了身旁一个汉子递给他的钢管。

“那么就没的谈了?”李般若慢慢攥紧拳头,声音慢慢冰冷下来,只是双眼瞪的滚圆的盯着的溜子。

溜子慢慢攥紧手中的钢管,发号施令一般率先冲向这雨幕,就好似最原始的生物一般呐喊着。

“我们拖住他们,阿滨你上去救王华。”李般若面对气势汹汹冲上来的一干混子,对身旁的阿滨说着。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

李般若脱下西装,同样低吼一声,迎向人群,老五则迈着就好似给予人一种震动感的步子冲向混子中央,就好似一个推土机一般横冲直撞。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趁着这一股混乱还有这让人视线模糊的雨幕,阿滨悄悄混上楼,但是就第一层的楼梯口,就站着一个块头跟老五有的一拼的光头汉子,一人就堵住了楼梯口。

“让开。”阿滨对这个面露凶光的汉子说道。

汉子却是冷笑,猛的扑向阿滨。

一声闷响,汉子的动作在原地停住,他呆呆的看着落在他胸口的拳头,就好似猛一瞬间有了无比可怕的冲击力一般,他吐出一口口水出来。

“你你是谁?”汉子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向以耐打出名的他,不敢相信自己仅仅因为这么一拳头就没了站起来的力气,但是即便他此刻挣扎的撕心裂肺,都无法再挪动自己的身躯。

阿滨没有回答他的话,一记手刀干净利落的打在汉子的脖子上,汉子就这样轰然倒地,不过这诡异无比的景象,没有人看到,即便是有人亲眼目的,恐怕都不会相信这仅仅是一个照面所发生的。

阿滨再次踏上一层层的楼梯,但是这一步步的前行,却分明没有让他看到任何的希望,而是一直在觉得自己在一步步靠近那他本不想触摸的绝望。

楼下的混战一点也没有影响屋中的气氛,蔡魁把已经没有了挣扎力气的王华扔到了地上,冷笑道:“无药可救的混蛋,还抱着那莫名其妙的幻想。”

王华在地上慢慢蜷缩起身体,他无助的看向那个同样无助的女人,心被一点一点拧住,榨出一滴一滴的血水。

这是他所谓的灵魂跟这个世界的碰撞,他虽从未想过自己的灵魂会是多么坚不可摧无懈可击的东西,但是他从未想过这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就好似玻璃杯一般易碎。

他努力伸出手,近似乎攀爬一般的一点一点的接近了她,她俯身把他拥入怀中。

蔡魁只是含笑看着这一幕,不过表情是那么那么的病态。

“我曾以为我们的爱能够让我们无所不能我似乎从始至终都想错了。”他已经哭成了泪人,但是他的心中,却没有对于这高高在上的蔡魁,这至深的旺口,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只是悔恨自己为什么让这个所爱之人哭的如此撕心裂肺,他的无力感全部来源于一个无比残酷的现实,那就是他此刻,即便是豁出去命,都改变不了任何。

“在至深的黑暗之中,总能够开出最圣洁的花朵,蔡魁你总想要彻底改变这个女人,但是你也知道,你的强硬,你的折磨,在这茫茫黑暗之中的光芒下,是那么的不堪。”老人敲打着烟枪,道出这么一句。

阿滨终于踏上了顶楼,空荡荡的走廊之中,只站着那个平庸无奇的男人,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平庸无奇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是比溜子也好,比那光头也好,甚至比李般若五子还要可怕的戾气。

阿滨吞了一口口水,虽然这个男人让这周围的气氛无比的冰冷,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踏出那么一步。

“不要再往前了,我不想出手。”周深很平静的说道。

“但是你挡住了我的路。”阿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周深的表情一时冷了下来,就在两人欲要出手之际,楼梯间传来了一步步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往那个方向看过去,走上来的是一个背着一根长棍的男人,就好似从一个古时江湖所走出的一个小生。

“双花红棍王焚玉。”周深一字一字说着。

这男人只是扫了一眼这局面,先是看了看阿滨,最后才看向周深。

“你去吧。”这男人开口说道,声音很是柔和,就好似温玉一般让人升不起一丝的隔阂感。

虽然阿滨不知道这神秘的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顺着这男人的意思往前走去。

周深已经慢慢攥紧了拳头,准备随时拦下毫无防备走向他的阿滨。

“你的对手是我。”王焚玉很淡然的说道,已经慢慢握住那一根一人长短的红棍。

周深的一时错愣,也就在这个空档,阿滨穿梭过了这个男人。

周深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并没有理会已经迈过了他防线的阿滨,而是如临大敌的紧紧盯着一步步走向他的王焚玉,这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一步步王焚玉走向周深的步子越来越快,周深的腰杆也慢慢弯曲起来,就好似一张慢慢拉紧的弓。

一瞬间王焚玉手中的红棍带着破风声扫向周深,直打向周深的下盘。

周深几乎没有一丝停顿的时间,猛的往前踏出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就在速度快到无比的红棍已经近在咫尺之时,直接凌空跃起一记鞭腿,猛的抽向身高有一米七五的王焚玉的脖子。

王焚玉面对近距离肉搏的周深,很是镇定,似是这不算太辽阔的走廊碍于了他那红棍的发挥,他直接甩掉红棍,架起两只胳膊挡住了周深这毒辣的一记鞭腿,但是这蛮横的冲击力还是把他抽象了一边的墙面,身体跟墙面发出一声闷响。

周深并没有给予王焚玉任何回手的机会,再次猛踢向王焚玉。

已经被逼到墙边的王焚玉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猛的借着这一堵墙猛的弹向周深。

周深的鞭腿抽在王焚玉的肩膀,王焚玉的拳头也在同一时刻落在周深的胸口,两人一时弹开。

两人同样气喘吁吁着,不是因为刚刚一个照面就消耗光了他们的体力,而是因为那一直紧绷的神经。

周深摸了摸拳头,说道:“王焚玉,这可很对不起你那神挡杀神佛挡*的名号。”

王焚玉摸起落到地上的红棍,冷声说道:“来吧!”

直接被踹开的红木门,屋中所有人目光聚集在门前,那个站在门口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

王华突然有一种看到了救世主的感觉,而她也一时呼出这个名字,阿滨。

那一夜。

临行前。

“你叫什么?”她叫住转过身的他。

“我叫阿滨。”他转过头,给予了她一个在这旺口绝对不会孕育出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灿烂。

或许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笑容,她心中本来绝望的东西,慢慢动摇起来。

“他就是你们所等待的?”蔡魁笑了,笑的前俯后仰,就好似跟看到一只母猪爬上了树然后跳入了水一般。

“也许是吧。”阿滨表情很平静的回答道,他走向他平生再也不想踏入第二次的房间之中,心头已经有了那该有跟不该有的了断。

“看来你不光光是一个实诚的家伙,还是一个不懂礼貌的小鬼。”蔡魁揉搓着巨大的手掌,发出啪啪作响的声音,一步步走向阿滨。

“为什么要如此苦苦折磨呢?难道非要把自己所受过的疮伤,强加给旁人,才能够缓解你的痛苦?才会让你做一场好梦?”阿滨面对这个浑身散发着可怕气场的蔡魁走向他,表情反而越发的平静。

蔡魁停下了步子,似是听到无比抽象的事情,他冷声说道:“小鬼,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

“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而评头论足?明明,明明连一个人都算不上。”阿滨这般说着,一点都没有卖这个旺口主人面子。

蔡魁红了脸,慢慢狰狞起来说说着:“你会为你刚刚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的,不管你是怎么才站到这里的,我会让你尝到绝望的。”蔡魁的话语间,有一种绝对的自信,毕竟从一个最底层的混子爬到这么一步,他所靠的东西,无非就是这一双拳头,所以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眼前这么一个年轻人,跟他从前所面对那强大到让他无能为力的敌人比起来,着实的太过不值一提了点。

蔡魁身上迸发出一种让王华感觉心头一凉的威严感。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而那个置身单薄的人,只是这般平静的说着。

第五十二章 绝望

大雨倾盆而下,洗刷着这个旺口。

李般若扔掉手中有些变形的钢管,身上满是溅到身上的烂泥跟血迹,只不过这此刻看起来无比狼狈的家伙,正疯狂的大笑着,他一步步走向孤零零的溜子。

鼻青脸肿的溜子,打心眼里也想不到,李般若跟这个大块头会如此的骁勇善战,自己这帮小弟就这样被打的没有一个能够再爬起来了。

“爷,你大人有大量,都是蔡魁逼我的,你就放过我。”浑身颤抖的溜子立马撒丫子跑路,却因为下雨地滑的原因,猛的在地上摔了一个狗跄屎,磕掉了几颗牙,满嘴的是血的哀嚎着。

李般若只是看着这样一个的溜子笑着,就这样躺了下去,老五正好接住了站不稳的李般若,拖着李般若来到这一栋楼下。

躺在老五的大腿上,李般若因为身上慢慢泛起的疼痛,而呲牙咧嘴,从怀中掏出刚刚那一盒刚刚买的利群,却发现已经揉碎的稀巴烂,他一脸不快的扔了出去,倒是老五把那盒未开封的烟打开把一根烟送到了李般若的嘴边。

李般若掏出打火机,但是因为进水的原因,怎么都点不着火,他咒骂着扔出去打火机,冲老五伸了伸手,老五也无能为力的摇了摇头。

李般若只好咬着这么一根烟头解着烟瘾,嘴里喃喃着:“咱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那小子了。”

“阿滨他一定能够做到的。”老五微笑道。

顶楼,蔡魁已经一步步逼近了阿滨,而倒在苏曼怀中的王华,已经闭上了眼,他不敢再看接下来的一幕,他怕此刻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会被这个世界以这种毫无悬念的方式彻底的摧毁,他想着,就这样死在她的怀中,似乎也不错,虽然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她。

蔡魁如同沙发一般的拳头已经重重的挥出,也许是因为他身居高位多年,已经多少人忘记了他曾铁拳的名号。

一瞬息之间。

屋中只有老人那敲打着烟枪的声音,却只有了第一声,没有了第二声。

蔡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停在了空中的拳头,因为一只手在瞬息之间握住了他的手腕,握的是那么那么的死。他能够从这一只手上感觉到源源不断到了力量,他微眯着眼睛说道:“你到底是何人?”

“一个看不下去的路人罢了。”阿滨这一回答道,猛的用用力,一瞬间扭过蔡魁的手腕,猛的一拳落在蔡魁的肩膀,然后一脚把蔡魁给踹了出去,蔡魁这巨大的身体就这样落地,似是这毫无悬念的事情变成的诡异起来。

睁眼开的王华看到这么一幕,就好似见鬼了一般,心中震惊的感觉要远远胜过那慢慢弥漫开的喜悦。

老人动了动那干巴巴的嘴,脸上的皱纹都紧紧皱到了一起。

蔡魁皱了皱眉头,似是不愿相信一切,直接就忍下了手腕上跟肩膀上的疼痛,猛的起身怒视着阿滨,慢慢脱下他的西装外套,衬衫下粗壮的胳膊的肌肉绷紧到极点,似是随时都可以会爆开一般。

“绝望,才刚刚开始,就畏惧了?”阿滨对如同野兽盯着自己的蔡魁说道。

“仅仅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仅仅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蔡魁再次攥上拳头,似是在心中觉得刚刚所发生的只不过只是一场梦境罢了,他咬了咬牙,再次扑向阿滨。

又是一个照面,他的拳头被挡住,而阿滨的拳头则落在他的脸颊,又是干净利落的一脚,虽然他跟阿滨身材有着质的差别,但是他还是就这样被踢了出去,很狼狈的落在地毯上,身上沾上了王华所带来的污迹。

蔡魁再次起身,他的眼珠几乎快要瞪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滨,就好似刚刚做了一场多么可怕的噩梦一般,但是身上的疼痛又在无时无刻的告诉着他,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最真实最真实的。

“继续。”阿滨坦然的说道,跟气急败坏的蔡魁成了很鲜明很鲜明的对比。

“我要你的命!”蔡魁怒吼着,猛的掏出一把匕首,直刺向阿滨,但是这一次,他的奋力一击再次被拧住,然后又是一拳一脚,这个旺口的掌舵人就这样摔到了地上。

蔡魁再一次的站起,就好似一个拼命摇晃着骰子的赌徒一般,已经彻底的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再次扑向阿滨,但是下场无一例,就是被踢飞出去。

一次又一次,他杀红了眼,但是可笑的他并没有打到阿滨一拳,甚至没有直接性的碰到阿滨就被打了出去,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如此这般彻底拼了命,这一次次摔出去的,不光光只有他的身体,疼痛的也不是那被击打的部位,而是他那已经高高扬起的自尊心,在旺口,他应该是王!

老人叹了口气,那双看多了世俗的眼神之中,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结局,他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着那么一句善恶有因果。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摔在地上的蔡魁,他拉扯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次站起,心中有一样他很熟悉很熟悉的东西似乎在随着他身上剧烈的疼痛在慢慢弥漫开来,他很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那一样东西叫绝望。

“继续,你还需要好好品味你钟意的味道,这才仅仅是刚刚开始。”阿滨对蔡魁摆了摆手说道。

蔡魁突然之间大笑,他笑弯了腰,最后整理着头发说道:“你很厉害,我承认你很强,超乎了我想象的强大,不过你未免有些太过自信了点,你明明有机会弄死我的,这就是你最大的失误,你还是太年轻了。”说完,蔡魁立马从腰间一把漆黑的洛洛克,动作很是专业,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距离他有四五米的阿滨在下一秒就出现在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提枪的手,然后猛的一拳打在他的脸。

蔡魁就这样倒地,伴随着他的,还有那一把洛洛克。

阿滨一脚把洛洛克踢开,表情仍然是那么的淡然的说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救命稻草?”

无比似曾相识的场景,却让蔡魁恼火到不顾一切的再次爬起来,猛冲向阿滨,但是仍然是同样的结局,只不过这一次更加的纯粹,拳头就这样硬生生落在他的肚子上,就好似猛的炸开了什么,蔡魁吐出一口血水,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继续。”仍然是那么两个字,只不过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了蔡魁耳中的魔咒一般。

蔡魁大口大口吐着血水,虽然这跪倒的动作再次刺痛了他的自尊,但是他现在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分毫,又或者此刻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望。

阿滨看着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的蔡魁,突然之间蔡魁笑了,这笑声虽然听起来格外的凄凉,但是似是其中藏着蔡魁最后的狰狞,他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不要忘了,我现在手中有魏九的把柄,我可以死在这里,但是也要让魏九吃上苦头。”

鱼死网破,是最坏的结局,但是对于一个渐渐摸到绝望一角的人来说,这可能会是最好最好的结局。

阿滨皱了皱眉头,但蔡魁却大笑着喊道:“老头子,准备把资料随时发给我亲爱的海队。”

那一直敲打着烟枪的老人终于起身,迈着格外沉重的步子站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亮光把他那苍老的脸照的有些不堪入目。

阿滨已经攥紧了拳头,但是蔡魁却笑的格外的畅快,就好似一瞬间所有的东西又攥在了他的手掌一般。

“蔡魁,我这个老东西虽然做了一辈子孽,但怎么说也得做一件对得起生而为人这么几个字,要是再看着你就此疯狂下去,那么我这条老命早该被这苍天收去了。”老头就在这个时候开口,拎着他的烟枪,离开了电脑旁,背着手站在了旺口窗前,他没有背叛蔡魁,因为自始至终他也没有相信过蔡魁,更没有踏上旺口这么一条船,他也仅仅只是一个看客罢了。

蔡魁愣在了原地,那大笑的表情就这样静止了,然后一点一点的凝固,他的眼底,终于出现了他所见过太多太多以此为乐的东西,但如今出现在他眼神之中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什么叫真真切切的疼。

“蔡魁,醒醒吧,一切都结束了,你的旺口梦也好,你的野心也好,还有你所创造的悲剧,早晚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收尾,你也算是个体面人,都到了这个地步,该释然了。”老人喃喃着。

蔡魁就这样面如死灰的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王华或许突然变的幸运了起来,因为他至少在这最深的绝望之中,看到了最美的风景,而比起王华,这本来制造了这么一场绝望的蔡魁,却称了最悲哀的,因为在这最深的绝望之中,他所看到的也只有最深绝望,或者更深的绝望。

第五十三章 光芒

也许无论换做是谁,把强加在他人身上的东西,猛的一刻自己扛起的时候,都会有这种虚实感,对于跪倒在地上的蔡魁,估摸着这世界上没有再比这个更加强烈的了。

阿滨看着那身体虽然早已经佝偻,手里离不开烟枪,不知名为的老人,突然那压抑无比的心中多了几分的释然,或许他真的错了,因为从始至终,他都认为着在这旺口,除了绝望已经别无他物,但是就在这想法已经异常在他心中坚固的时候,放佛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又让他看到了一丝光芒。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没有让他太过太过的绝望。

他没有再强加在蔡魁身上什么,因为这个可恨之人,已经有了结局,他只是走向苏曼跟王华,俯身一把抱起早已经病怏怏,脸上却散发着异常光彩的王华说道:“你是个强者。”

王华牵强的笑着,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算。”

阿滨却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对那女人说道:“自由了。”

她一时满脸的泪水,不过这已经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那种重获新生,就如同嚎啕大哭的孩子到来这世界的泪水一般。

在最深最深的绝望之中,总能够见到最美的美景。

阿滨庆幸在这偌大如同一条黑暗大船的旺口,见到了这光景,他相信,今晚过后,这一条大船会轰然而倒,虽然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千千万万的旺口,但是就如同这个名叫王华的年轻人必须战斗的理由一般,至少这个世界无论以加减乘除各种算法,少了一桩苦难,也仅此而已。

阿滨背起王华,走出这渐渐阴暗起来的房间,而苏曼,跟在他的身后,她最后再次看向那跪倒在地上一瞬间被抽掉了灵魂的蔡魁,或许是一种蔡魁,阿滨分明从她的脸上,看到那么一丝的怜悯,他笑了笑。

“不要走!!!”蔡魁从原地发出最后的大喊,但是仍然阻止不了阿滨的离开,他只能这般的跪着。

走廊之中,周深已经靠着墙无法再次站起,等他看到安然走出的阿滨跟那一男一女后,那苦苦支撑着他的东西终于倒戈,他慢慢闭上了眼,他知道一切都结束,至少关于这旺口的闹剧,结束了。

王焚玉看着阿滨的模样若有所思,但是仅仅是背起那红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给阿滨让开了一条路来。

阿滨就这样走过已经没了声音的周深,走过一脸深味看着他的王焚玉,走过那倒在地上仍然站不起来的光头,就好似走着一条长长的血路。这是无法计算的公式,究竟为了王华跟苏曼,一个最不值得拯救的人,一个最值得拯救的,这些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值得的,但就如同李般若第一次反驳魏九所说的一般,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值不值,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但是套用一句李般若的原话,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会后悔一辈子。

很简单很简单的道理,似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单纯,但是不知道为何,阿滨总能够从其中看到一丝伤感,毕竟这是绝境之中最无力,也是最无奈的选择,在大多人眼中连一个拼命跌倒然后站起的理由都算不上。

在老五的搀扶下,李般若慢慢站起,鼻青脸肿的他,看了看在阿滨背上已经昏过去的王华,又看了看那躲在阿滨背后的女人,露出那一张不算善意的脸面,他骂道:“疼死老子了。”

阿滨笑了笑。

众人在雨幕之中离开旺口,正好跟车队撞了一个正着,不过也仅仅是擦肩而过,开车的唐辉并没有注意到在这大雨之下,在这夜幕之下,在这旺口之下,奇怪的组合。

那一间死气沉沉的房间之中。

蔡魁奋力起身,但是还没有站直腰杆就再次栽倒在了的地上,他翻过身子,大口大口喘着说道:“老东西,你这样做,又算什么?难道这就能够救赎你曾经所犯下的罪孽了吗?”

“我不这样认为,不过蔡魁,这一切到头了,如果你连这么一点都看不破,也妄你在这个位置做了这么久这么久,旺口这一条大船要栽了。”老人喃喃道。

蔡魁听过后,他用力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你以为的我身后的人会放过这些捣毁旺口的人?会放过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人?”

老人叹了口气,似是终于明白了蔡魁的可悲,他说道:“蔡魁,醒醒吧,如果他们愿意拯救你,早就出手了,但现在看来,是他们想要你死。”

蔡魁猛的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一个男人走进了这房间,一根红棍从他的左手转到了右手。

蔡魁在地上挣扎到墙边,依靠着墙看着来人说道:“看来周深是栽了。”

“蔡魁,最后,还有什么好说的?”王焚玉冷声说道。

“魏九!我草你大爷!”蔡魁最后大声叫骂声。

红棍破空而出,劈开了这旺口最后的黑。

雨在这么一刻停了,老人敲了敲烟枪,移动着有些蹒跚的步子离开。

“所有的东西,都在电脑中。”这是这个老人所留下的最后一句。

帕萨特一个甩尾停在了大楼下,第一个下车的是孙祁东,他看着满地哀嚎的人们,立马拔腿就冲向这一栋大楼楼顶,唐辉怎么叫都叫不住。

他一口气爬到了楼顶,在走廊看到了倚靠着墙没了气的周深后,他的动作更急了,他迫切的冲到那一扇红木门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害怕推开这么一扇门,他怕见到他最不想见到的东西。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推门而入。

奢华的房间之中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蔡魁。

孙祁东猛的一拳落在洁白的墙上,留下一道血印,他还是来晚了,他急促的喘着气,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海队,蔡魁死了。”孙祁东声音极其激动的说道。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吐出那么一句,然后孙祁东就这样表情僵硬的挂掉了电话,他一个孤零零的站在这房间之中,他慢慢蹲下,使劲揉搓着脑袋,掉下一根根头发,他肩膀颤抖着点燃那么一根烟,用力吸着。

或许从此以后,这旺口的黑暗会被彻底的驱散,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此刻没有一点喜悦感。

宝马525停在了中心医院楼下,因为路上阿滨早已经跟王霞落联络好,所以刚刚停下,早已经等候的急救人员就把昏迷的王华用车子送进了医院。

王霞落看着不成样子的王华,花容失色一般,但是等她看到如同从地狱之中走出的苏曼后,表情更加无法控制了,要不是最后阿滨搀扶了王霞落一把,她就这样昏倒在了地上。

李般若跟老五只是一些外伤,两人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李般若就好似没事人一般,虽然前一秒还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很让人怀疑这厮的恢复能力。

急救室门口,苏曼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是王霞落找来的病服,虽然她的疮伤可能远远多于王华,但是她还是坚持在门口等待着。

李般若跟老五两人一点也不顾及规矩的坐在一旁抽个不停,似是两个瘾君子,但是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够平静下来他们的情绪,阿滨分明能够看到看似镇定的李般若抽烟的手在颤抖着。

王霞落知道王华没有生命危险后,也慢慢平静下来,毕竟比起心理承受能力,她要比平常人高上一些,只是她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合,她问了阿滨,阿滨却摇了摇头,并没有进行解释,只是说着这一些需要坐下来慢慢谈。

安抚好王霞落,阿滨坐到李般若身旁,对这个被埋没,也注定被埋没的功臣说道:“打算怎么跟九爷解释。”

“我没想过怎么解释,会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一个人担着。”李般若摸了摸他的那扎手的板寸,一脸毫不在乎的说道。

“我来吧。”阿滨说了三个字。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

“般爷,不行就都推给我,反正我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老五擦了擦他那已经有些破碎的墨镜说着。

“少tm给我添麻烦。”李般若一点都不客气的骂道。

苏曼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三人的身前,她红着眼眶说道:“谢谢。”

对于这突然的真情流露,李般若一脸的不屑,他不喜欢真情流露的这玩意,也一点都不感冒,他拱了拱手说道:“你不该对我们说谢谢,也不需要给任何说谢谢,你不欠任何人什么。”说完,也不管苏曼什么表情,他就这样手插裤兜的拉上老五起身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见九爷。”

阿滨看着急匆匆离开不等他回话的李般若,片刻后笑了,对一脸不知所云的苏曼说道:“他就这样。”

苏曼也笑了,看着李般若教训着可怜兮兮老五的背影喃喃说道:“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阿滨微微皱了皱眉,也许是从心中想到了李般若这样所做,到底为了什么。

“不过他是一个好人。”苏曼擦了擦眼角的泪迹微微笑道。

阿滨释然也跟着笑了。

第五十四章 胸口的毒蛇

离开中心医院,李般若直接驱车赶往锦城华府,车中的老五则一脸慷慨就义的坐在副驾驶,一脸惆怅的说道:“般爷,咱就这么走了?”

李般若瞪了眼老五说道:“你还想跟那女人谈谈心?”

“怎么说咱这没良心的好不容易奋不顾身一次,也得总常常这当英雄到底是啥滋味。”老五一脸惋惜道。

李般若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的说道:“要是真为了当这所谓的英雄,我还真不会出手。”

本来一脸可惜的老五看到李般若的表情,突然之间笑了,喃喃道:“般爷,你还是一点没变。”

“人生虐我千百遍,我待人生如初恋,懂不?”李般若也呲了呲牙说着。

老五跟着笑的格外的痛快。

车子就这样开进的锦城华府,然后一直停在了那一栋别墅前,李般若的表情也不再如同刚刚那般的轻松,整理了整理还湿漉漉的衣服说道:“你老实待着。”

“咱也得有难同当不是。”老五拒绝道。

“少来,这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李般若对老五说着,然后直接就下来锁上了车门。

老五对着李般若的身影暗暗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一出还真有点上刀山下火海的意思。

池塘的水面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就好似刚刚那么一场暴雨只是一场梦境一般。

那个男人双手插兜的站在池塘前,表情平静的看着水面。

“九爷。”李般若在身后喊道。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仍然离不开眼前的水面,就好似一心扎了进去了,无法自拔。

格外狼狈的李般若走到九爷身旁,他默默点燃一根烟说道:“我错了。”

“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九爷声音之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又或者是因为太过八风不动的原因。

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该铤而走险的去旺口,扰乱了你的计划。”

“我的目的也不过是让蔡魁永远的闭嘴,至少现在看来我的目的达到了,而你也救出了自己想要救出的人,皆大欢喜,你没有什么不对的。”九爷说道,终于把眼神离开,看向李般若的神情充满了柔和。

李般若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他本做好了被九爷教训一顿的准备,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九爷会这样的平静。

“归根结底,我还是做了这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情。”李般若叹了一口气说道,算是适应了九爷脸上的平静。

九爷微微笑了笑道:“再怎么毫无意义的事情,也有对其有意义的人,如果我在你这个年纪,我也会这样做,不为任何,只是为了填补上心中出现的那个洞罢了,如果这个洞不填补上,会存在一辈子,每每想起都会作痛。”

李般若释然了,似是被九爷一语成谶。

“一个人,最大的能力不是杀死一个人,而是宽恕一个人,一个人,胸口不能总养着这么一条毒蛇,这一条毒蛇总有一天会刺伤自己。”九爷说着,作为一个过来人,他能够给予李般若的,也只有这么多,或许他也本身在矛盾着,或许李般若越是心狠手辣毫无人性对于他来说越是一杆称职的枪,但是他又不愿亲眼看着这个在自己眼前成长的孩子,终有一天比任何人都要怨恨自己,因为总有一天孩子会回首自己的人生,然后遗憾的发现自己这一生,什么都没有。

李般若陷入了沉默,又或者在细细揣摩着九爷所说的,他也觉得有几分神奇,因为在那阿滨没有出现之前,九爷从未跟他讲过这些。

“你去吧,好好休息休息,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们掺和这么一手,我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把蔡魁拉下马。”九爷对浑身湿漉漉,头上还绑着绷带的李般若说着。

李般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但是刚刚走出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停住脚转过身说道:“九爷,亲手击垮蔡魁的,是阿滨。”

“我知道。”九爷点了点头说道。

“他很强,或许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强。”李般若这一次格外实诚的说道,虽然他很不愿承认这么一点,毕竟阿滨在他的印象之中,还是那么一个天真烂漫不知死活的纯真小生。

“这我也知道。”九爷笑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拖着这看起来格外沉重的身体就这样离开。

这偌大的后花园又剩下了九爷一人。

手机的震动声让九爷回过神,他拿起手机,接通这让他皱起眉头的号码。

接通电话。

“九爷不愧是西城区数一数二的大枭,一夜的功夫就平了蔡魁,佩服佩服。”电话对面传来有些尖锐的男声,听起来有些娘里娘气的味道,让人格外觉得不舒服。

“就这么把对你们忠心耿耿的蔡魁抛弃掉,我也对你们的心狠手辣佩服佩服。”九爷表情不太好的说着。

对面传来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咯咯的笑声。

“九爷,我也是没有办法,这是上面的意思,现在我想知道,九爷您对旺口有没有兴趣?”

“打算把我培养成第二个蔡魁?”九爷冷声说道。

“蔡魁哪能跟您比,他顶多只是一个莽夫,上面可是很看重您,我可是崇敬九爷您,您是一个铁打的汉子。”这男人奉承道,但是因为他那尖锐的声音,总给人一种很怪很怪的感觉。

“我没有这个打算,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我谢谢商会能够这般高看我这个小人物,不过我这人很知足,并没有再往上爬上一步的打算,对付蔡魁,只是我个人意愿,你们没有掺和最好,并不是我为了讨好你们才对蔡魁下的手。”九爷直接拒绝了这在有心人耳中如同炸雷的邀约。

对面的男人并没有传来沮丧的声音,又或者他本知道九爷会这样回答,他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只能当成一个遗憾了,不过九爷先别话说的这么死,如果哪一天有这个意愿了,随时联系我。”

“这个就免了。”九爷冷冷的回答道,然后挂掉了电话,他再次看向水面,这时吹过了一阵微风,水面慢慢泛起波澜,波及了整个水面。

“蔡魁死了,西城区本来还算平衡的天枰失去的平衡,这日子,要不安宁起来了。”恭宽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九爷身后。

“乱一点倒是也好,这水面,已经平静了太久了。”九爷喃喃着。

中心医院的走廊,王华终于被推出了急救室,除了失血过多以外,只是一些皮外伤,好在这厮的骨头够硬,否则差不多得躺在床上躺上一个一年半年。

阿滨向平静下来的王霞落解释了从始至终发生了什么,本来心理承受能力算是异于常人的王霞落,越听越心惊,最后花容失色的问阿滨那蔡魁还会不会再找麻烦。

阿滨摇了摇头,给予了王霞落放心的表情。

王霞落才抚着胸口重重喘着气,最后红着眼眶慢慢抱住了苏曼,嘴里不停喃喃着:“苦了你了”

看着这两个女人哭成了泪人,阿滨悄悄离开,轻轻走进病房,王华仍然没有睁开眼,或许他只是太累了太累了,所以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阿滨坐在一旁,看着王华若有所思,此刻已经凌晨两点,但是他仍然没太大的睡意,或许是因为这一夜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东西的原因,不过好在这是阿滨所期望之中最好的结局,虽然磕磕碰碰了些,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至于那过去的伤痛,都已经过了,以后的活,都是为了那些伤痛都活成值得的。

坐了良久,病房的门再次打开,是苏曼。

苏曼看了眼阿滨,微声说道:“她去血液科了。”

阿滨点了点头。

苏曼轻轻走到王华身旁,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王华到了脸颊,眼神之中满是溺爱,闪烁着一种让阿滨很羡慕很羡慕的东西,但是此刻的阿滨心中比起羡慕,更多的是欣慰。或许就是这么一个世界,还是能够衍生出这么一个如同万丈光芒一般的爱情。

“他能有你这个爱人,很幸运。”阿滨对沉醉在自己幸福之中的苏曼说道。

苏曼脸颊微微红了起来,但是片刻后她的眼神又慢慢黯淡下来,她喃喃道:“我已经肮脏到配不上他了。”

阿滨摇了摇头,被苏曼的喃喃伤到心疼到不能自已,他说道:“我所认为的肮脏,是那不堪入目之中的宁愿堕落的肮脏,但是你不同,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圣洁的东西了,所以永远不要在他身旁再次提起这个,你只需要尽情的感受他能够给予你浓烈的爱就足够了,什么都不要去说,什么都不要去做,什么都不要去想。”

她笑了笑,或许因为阿滨这一席话太过温柔的原因。

阿滨也跟着笑了笑,起身离开,因为这里已经不需要他去守护什么了,再留下去也只是多余,此刻他算是对李般若有些感同身受,莫名的感觉到了那个男人好人你来做,坏人我来当的帅气。

第五十五章 圆满

“这就要走了吗?”苏曼叫住了阿滨。

阿滨点了点头。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感谢你跟他。”苏曼说道,对她来说,眼前的阿滨跟那李般若说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足为过,尽管她现在一无所有,但是她还想尽全力补偿阿滨李般若跟老五,她无比的感动,他们会对毫不相干的他们铤而走险。

阿滨看着一脸急切的苏曼,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帮助你们真是为了一点什么的话,我们就不会出手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再见。”

苏曼愣愣的看着毫无索求的阿滨,几乎对于她来说,她所认为的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更不会有人会为了无缘无故的事情而拼命,所以她一时恍惚,总觉得眼前的这么一个人,无比的不真实。

也就在苏曼恍惚的这么一瞬间,阿滨就这样只留下了背影离开,或许还有留下的,是这么一个名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住址,甚至连一个手机号都没有留下。

苏曼知道在这么一个偌大的城市再次见到这么一个男人的几率无限接近与零,虽然只是刚刚接触这个男人几面,但是等阿滨彻底离开之后,她突然有了一种心中少了一块东西的感觉。

她慢慢坐在床边,细细看着王华,比以前瘦了,但是脸上却多了几分沧桑少了几分稚嫩,她微微的笑了,似是那一块东西又被什么填满,那无边无际的绝望,早已经随着那么一个背影远去了。

离开中心医院,出门的停车场显得格外的冷清,阿滨掏出自己那山寨手机,此刻正好凌晨三点。

雨后的风有些微凉,他拉上运动服的拉链,坐在医院下的台阶,想着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好似已经成为了一尊雕像一般,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已经坐到了他左右边的两个人。

“怎么样?做英雄的感觉不错吧?”李般若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说着。

阿滨笑了笑,摇了摇头,似是此刻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汇也形容他的心情。

“功德圆满。”阿滨似是胡诌的说出这么一句。

“咱是作了多少孽才修的这么一个功德圆满。”李般若似是一点都卖阿滨这个世外高人面子。

似是被李般若这无比实诚的一句打动,阿滨笑的更欢了。

“你们笑什么?怎么说这也是我第一次当正派人物。”老五一脸的愤愤不平,看样子心中满是酸水,豁出去这么一条命只换来一句感谢,一般正常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买卖,即便是脑袋不怎么灵光的老五都认为这不划算。

“正派人物就是用来遭罪的。”李般若起身拍了拍屁股。

三人在这么一个夜色下,再次开往流浪者。

似是因为此刻已经临近凌晨四点的原因,又或者因为那么一场大雨,今天的流浪者格外的冷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伫立不倒的常客们在各玩各的。

老四立马迎上李般若,除了阿滨以外,李般若跟老五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老四用手比划着,一脸的关切。

“都过去了,蔡魁不会有了,旺口估计以后也没有了。”李般若大手一挥,这样说道。

老四有些傻眼,似是李般若这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他想不出这短短的一夜竟然会发生如此天翻复地的变化。

“让老五跟你解释,我累了。”李般若拍了拍老四的肩膀,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楼。

老五也直接瘫倒坐在沙发上,但似是突然来了精神,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起这一夜的风雨,大有一副说书人的架势,把一场几个痞子的厮杀,讲的就跟江湖大侠过招似得。

阿滨听了一会,看时间已经快接近太阳升起,自顾自的上了楼。

脱下仍然有些湿淋淋的衣服,阿滨冲了一个凉水澡后,穿着一件小裤衩站在镜子前,但是眼神却不像是在看着自己,分明看着一个格外陌生的人。

一头黑白相掺的短发,或许也可以用少年白也形容,不过这白显然比任何东西都要彻底的多,有些病态白的身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疤,似是通过这些伤疤,就能够知道这么一个人曾经的生活跟所有的不幸,这是一个又一个比这些伤疤还要深刻的故事所留下的。

“为什么要拯救这无缘无故的人呢?”阿滨看着自己表情一点一点的冰冷,可怕极了。

没有回答,这黑夜不会给予任何人回答。

他皱了皱眉头,不愿在心中承认了那么一点,就是他还坚信着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东西。

穿上衬衫,他在小书桌上坐下,拿起笔在那快要密密麻麻的一页纸上,写上苏曼跟王华这个名字,但是写完后,他放下笔之际,似是一时的犹豫了一些什么,他再次拿起笔,在唯一的空白的地方,写上旺口两字,然后合上了这皱巴巴的日记,才躺下。

那是小兴安岭的一个雪夜。

他放下行囊,终于停下了那风尘仆仆的脚步,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寨子,在这一片穷山僻壤之中,闪着淡淡的光火。他微微扬了扬嘴角,走在雪地之中,留下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背上行囊走向这个寨子,黑暗之中似是可以看到两个圆溜溜的眼珠,一只巨大的熊獒突然扑向了他,纵然是这是一个神格大到出奇的怪物,但是仅仅被他一摊一推就给甩了出去,这熊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似得了解到了这个男人的恐怖,不敢再往前扑去,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男人。

“青牛。”一个女声唤道,在寨子中站在一个短发的女人,她唤着。

这一条熊獒立马跑向那女人,不过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的盯几眼他。

女人穿着靴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在雪地,月光洒下,这雪地似是成了一面镜子,闪着光芒,而那女人,就好似在雪地之中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他一时看痴了。

“你没事吧?”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对眼前这个痴痴傻傻的家伙说道。

他一时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声没事。

她就好似看怪物一般看着他,似是很难想象这有些单薄的身体竟然能够在这么一头巨大的熊獒攻击之下毫发无损。

“我师傅让我来的,我师傅叫陈天师。”他被她看的有些惊慌失措,似是怕被她当成了坏人,连忙解释道。

她似是一点都不在乎这如雷贯耳的名号,而是突然伸出手,脸上出现那如同阳光一般的笑容说道:“我叫段霜。”

他看着空中那一只手,又看了看她那一张冻的通红,但是煞是可爱的脸,有些木讷的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叫阿滨。”

格外温暖的手,是刚刚经历人生最大坎坷的他,第一次感觉到的温暖。

两只手良久良久都没有分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一眼万年,从此沦陷。

----------

睁开眼,是白色的天花板,王华的第一感觉是身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疼痛,不过还是强忍着打量着周围。

白色的病房之中,他找到了那个趴在他床边睡着的女人,散落乌黑长发在他眼中似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一般。

他伸出手,忍着肩膀上的疼痛,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但是入眼的却是她脸上的伤痕,这让他心为之一颤,然后是一种剧烈的疼痛感,这一种疼痛感远远要胜过他身上的伤口。

尽管是这么轻微的动作,仍然让这看似熟睡的女人睁开眼。

苏曼有些慌张的看着已经醒过来的王华,立马关切的问道:“还疼吗?”

王华试图坐在床上,苏曼把枕头垫下才让王华可以半躺在床上,他说道:“一点都不疼。”

“净逞强。”她说着,她怎么看不出王华光是移动移动身体,就紧紧皱起的眉头。

王华看着她那熟悉的模样熟悉的语气,笑着问道:“他们去哪了?”

“走了。”苏曼回答道。

王华愣了愣,喃喃道:“下一次见到他们,一定要好好感谢感谢。”

“饿了没?”苏曼看着王华温声问道。

“不饿。”王华直截了当的说道。

“渴了没?”

“不渴。”

苏曼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

“现在我只想好好看着你。”王华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握的那么那么的紧,就好似一辈子都不愿再次分开。

苏曼的脸再次红了起来,她抚了抚发梢说道:“少说肉麻话。”

王华笑着,却怎么都不愿松开那一只手,他还是那个他,她也还是那个她。

一时两人沉默了,就这样深深的对视着。

“谢谢。”王华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谢谢。”她眼眶微红的回答道。

“就这样再也不分开,争吵也好,贫穷也好,富贵也好,疾苦也好,老掉牙也好,双目昏黄拄着拐杖也好,一定要走到最后,那样我们才会知道我们所爱之人,到底是多么正确的。”他虽然笑着,脸颊却落下一滴一滴的泪水。

她拥入他的怀中,浸湿了他的胸口,嘴里一直喃喃着一定。

细节打败爱情也好,生活打败爱情也好,这些微弱一时的光,跟那至死方休的璀璨比起来,太过的微弱了。

第五十六章 平淡如水

日子就这样再次沉了下来,就好似一潭彻底没了波澜的湖水,但这平淡到挤不出一丝水分的生活,恰好也是李般若最期望最期望着,每一次大醉时这厮都会祈祷着,宁愿这一生就这样安稳的过去。

让阿滨真正疑惑的,不是李般若那可有可无的野心,而是这年轻的酒鬼到底有着一段怎样的过去,但是他并没有不识情趣的去问,毕竟那最深的东西,需要用这时间来挖掘。

旺口听说迎来了拆迁,在宣布着由那蔡魁所统治的时代,就这样彻底过去,当然那一晚所发生的腥风血雨,似是被那么一场大雨所洗刷掉了一般,并没有出现在大多人的视野之中。

不过面对着这希望的光芒,彻头彻尾的绝望主义者阿滨只是讽刺着,不停念叨那么一句,这一座城市总会出现下一个蔡魁,总会出现下一个旺口,阿滨不知道为何李般若能够如此如此的肯定,也许是因为这厮知道一些内幕的原因。

一过两个星期的时候,一切都如李般若所想的那样发展,才刚刚热起场子,李般若就抱着酒可以一屁股坐下喝了起来,跟老五开始胡扯烂扯。

阿滨只是耐着这不算挠人的寂寞,听着李般若讲述那些江湖往事,这些天他唯一的收获,就是通过李般若这如同说书人的嘴,大体知道了不少关于这么一座城市的历史。

李般若的历史课还没有上演,阿滨的手机传来了久违的震动声,他摸出手机,小小的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阿滨犹豫了片刻接通这电话。

因为此刻场子还没有热起来,不算太嘈杂,所以阿滨没有避开。

“滨哥。”电话对面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是王华。

阿滨知道这厮应该是从王霞落那里搞来的他的号码,说道:“什么事?”

“我已经出院了,我跟苏曼打算请你们来吃一顿饭,不知道有没有空?”对面王华的声音格外的精神,早已经没有了阿滨起初遇见时的死气沉沉。

阿滨看了眼伸着耳朵听的李般若,李般若摆了摆手,意识阿滨把手机给他。

阿滨照做。

李般若接过手机,很直截了当的说道:“有没有酒?”

“有有有,管够。”王华当然能够认出这标志性的声音。

“现在我们就过去。”李般若很痛快的说道,回答的很是干脆,似是有些不符合李般若在阿滨心中风格,在阿滨的印象之中,这厮是那种最不想掺和儿女情长的类型。

李般若把手机还给阿滨,注意到阿滨一脸奇怪的看向他,解释道:“有白吃的谁不吃,再说咱又不是无功不受禄。”

阿滨笑笑,收起手机。

“场子没问题吧?要不要我留下?”老五对欲要离开的李般若说道。

“谁敢不长眼的在这里闹事?不想当大英雄了?”李般若看着扭扭捏捏的老五说道。

老五一点不受李般若的激将法,立马答应下来。

跟老四打了一声招呼,三人就这样风风火火杀向王华的公寓,虽然已经两个星期几乎没有离开流浪者,但是看着这么一座城市灯红酒绿的夜景,阿滨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新鲜感,似是因为这一切无论多久都是这般模样的原因,不到二十来分钟就停在了公寓楼下。

停下车子后,三人坐上这有些老旧的电梯通上八楼,格外的提心吊胆,生怕这能够发出异响的玩意突然失灵,但是好在有惊无险。

来到这熟悉的门前,这已经是阿滨第三次来到这地儿,不过这一次是最正式的一次,前两次跟本不算是来访。

敲了敲门,片刻后就被打开,是一身白衣的苏曼,乌黑的长发已经扎成了两个长马尾,多了几分青春靓丽活泼的感觉,比起在旺口已经判若两人,虽然脸上仍然有着那么几道伤痕,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让人一眼看过去格外的赏心悦目。

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很热情的招呼三人进来,再次走进这不算大的公寓,同样也跟起初发生了天壤之别的变化,一切都是那么的整洁,虽然算不上多么豪华的装饰,但是能够给人一种浓浓温暖的感觉,就是一眼看过去格外的舒服。

西装笔挺的李般若一点都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摸起桌上果盘上的苹果就啃了一口对在厨房忙活的王霞落说道:“随便弄几个菜就成了,我们好对付。”

王霞落似是仍然对痞里痞气的李般若很是不感冒,只是瞪了李般若一眼,并没有理会,李般若不甘示弱的反瞪了回去。

对这么一对冤家,阿滨也只能无奈的笑笑,毕竟这个世界上总有难相处的人,一个人对于一个人的反感,大多也是天生的,李般若跟王霞落也正好是这么一类。

仍然头上绑着绷带拄着拐杖的王华从厨房走出,很热情的递烟,李般若跟老五接过,阿滨笑着婉拒了。

“伤好的怎么样了?”阿滨看着行动看起来还不算多么方便的王华说道。

“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月就能够活蹦乱跳了。”王华自己去没有抽,而是把这一盒苏烟放到了桌上。

“医生说得静静修养两个月。”在厨房给王霞落打下手的苏曼这时候插话说道,声音之中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味道。

王华傻傻的笑笑,挠了挠脸颊,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幸福。

李般若狠狠抽着烟,这个自称恋爱专家的家伙一脸不快的嘟囔着:“狗娘养的爱情。”

离李般若最近的老五似是听到了这么一句,感同身受的跟着笑了起来。

“你笑神马?”李般若对憨笑的老五说道。

“因为想笑才会笑。”老五很实诚的回答道。

“你再笑一下试试?”李般若一只手已经伸向老五的腰间。

老五立马挺直了腰杆,露出一张严肃脸。

看着拿老五发泄的李般若,阿滨笑了,引来李般若一阵阵的白眼,似是因为这温馨的气氛的原因,阿滨从这里难得感受到几分家的味道,虽然他很清楚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一会桌上就放满了菜肴,不得不说王霞落的手艺让阿滨格外的惊奇,说是色香味具全也不足为过,糖醋排骨,红烧鲤鱼,鱼香肉丝一时摆满桌子,香气四溢。

“你们尝尝,看看口味合适不合适。”王霞落擦了擦手,对阿滨微笑道。

本就对吃没啥追求在流浪者通常用一些快餐解决肚子问题的阿滨,当然一点都不挑剔,尝了几口,对王霞落竖了一个大拇指,老五跟赞不绝口,虽然这些菜不如同一些大饭店那般专业有味,但是格外的合口,让人很难挑出来一根刺。

李般若则高高在上的随意吃了一口,然后很不卖王霞落面子的说了一句一般。

王华似是很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味,立马转移话题的说道:“要喝什么酒?”

“啤酒就行。”提起酒,李般若格外来了精神。

被李般若搞的心情不佳的王霞落坐到了阿滨身旁,众人围着一张不算多么大的小桌,倒是其乐融融,但一眼看过去,反而会给人一种格外诡异的感觉,血液科的主治王霞落,流浪者的一个痞子李般若,还有在身上还缠着绷带的王华,似是怎么想这些人的生活都不会编织在一起。

但是人生这东西,似乎就是有着这么一种魔力,总是能够把那毫不相干的东西,用让人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串联起来,然后编织成一张张关于生活的网。

李般若不出意外的大喝起来,这厮是完全的逢酒必醉,虽然嘴上说着这一桌子菜的味道一般,但是倒是比谁都要狼吞虎咽,虽然说王华有伤在身被苏曼禁止喝酒,不过却格外的痴迷李般若喝酒所说的江湖事。

有着这么一个合格的听众,李般若酒性大发,一时说个没完没了,看模样是格外的有成就感,虽然说他跟王华是一般的年纪,但是王华显然听过李般若所说的故事之中,彻底崇拜了这个敢爱敢恨的家伙。

阿滨吃饱后,离开桌子去阳台喘一口气,听着背后李般若跟老五因为一些细节争执的吵闹声,他微微扬起嘴角,如果这真是李般若所念叨的平淡如水的话,那么阿滨心中莫名想着,就这般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王霞落出现在他的身旁,一脸温柔的看着阿滨,今天王霞落穿的仅仅是一身休闲装,有些宽松的t恤下她那惟妙惟肖的身材有些若隐若现,看的阿滨有几分心惊肉跳,说一个男人对于这种年纪女人的温柔不会感冒那是假的。

“又让你帮了这么多。”王霞落喃喃着。

“主要还是般爷的功劳。”阿滨推脱开突然扛下的东西,如果自己独吞这一切,显的他未免太过自私了点。

王霞落笑笑,虽然那一张脸仍然无暇,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了眼角那依稀的角纹,她轻声似是怕屋中那个家伙的说道:“他是个好人,只不过看起来不招人待见了点。”

听到这么一个评价,阿滨笑了,笑的前俯后仰。

第五十七章 甜葡萄

夜已深,车辆稀少的十字路口。

在绿化带,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正在大口大口吐着酸水,吐完后,他转过身正准备去赌上几把,去撞见这么一幕。

一辆白色的宝马mini正打着转向灯拐弯,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根本无视了红绿灯,被这一辆白马mini撞了一个正着,开车的女人惊呼出声来,虽然立马踩下了刹车,但是还把那个男人给撞飞出去三四米远。

女人立马下车,踩着高跟鞋跑向那在地上似是挣扎的男人,入眼的是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她想不到刚刚这么一撞竟然会造成如此恐怖的伤势,虽然她的速度仅仅只是二十来迈。

中年男人立马蹲在了绿化带,点燃一根烟看起热闹起来,他正想着该如何从这么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身上捞出什么便宜。

躺在地上身穿黑衣的男人一动不动,不过就在女人靠近他之时,立马跳了起来,虽然身上有着可怕的伤势,不过动作却是很是敏捷,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直接干脆利落的架在了这女人洁白的脖子上。

这身穿白领ol制服的女人叫了出来,比起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她的惊吓是因为这个男人竟然还能够爬起来。

中年男人看傻了眼,直接按灭了烟头,不敢再出声。

“不许叫!”男人冷冷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这男人的声音过于认真的原因,她一时竟真的照做的不发出声音。

因为这一片是工业区的原因,周围只有来来回回了几辆出租车跟运输车,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在拐弯角落的两人。

“你现在需要治疗。”女人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着,这个男人离她很近,她甚至能够嗅到这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道,昏黄的路灯下,她可以看清这个男人脸上的伤痕淤青,看模样这男人年龄在二十五六岁左右,但是面孔却是格外的沧桑,虽然胡子拉碴,但是却有一种浓浓的雄性美。

“不要报警!不要送我去医院!”他突然激动起来,厉声说道,手中的刀子也慢慢更加接近她的脖子。

女人因为这个男人突然激动的声音吓的有些花容失色。

“你有没有家人?”男人并没有怜悯这漂亮女人慢慢红起来的眼眶,而是注意着四周,就好似在躲避着什么一般。

“我自己住。”她直接回答道,虽然片刻后她才知道自己回答了千不该万不该回答的问题。

“让我去你家,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我只想要活命。”他慢慢收起刀子,然后用几乎算的上乞求的声音说着,脸上所留下的东西,似乎不光光只有血,还有眼泪。

她看着他眼神之中的颤抖跟恐惧,这是一种对于生存的无限渴求,一时之间她突然动容了,心就这样软了下来,虽然这个男人刚刚一秒还在拿刀架在他的脖子,她犹豫了片刻说道:“我答应你。”

这是她的善良,尽管大多人都会认为这所谓的善良是一种愚蠢,这善良,就好似这茫茫的一片黑暗之中,唯独所开出的一朵雪莲花,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等这一辆宝马mini开出去后,那个头发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中年男人从绿化带鬼头鬼脑的走了出来,见证了刚刚发生了什么的中年男人冲那辆远去的宝马mini嘟囔道:“真tm林子大了什么都有。”说完,满是酒气的他摇摇晃晃走了,临行还不忘吐一口口水,似是对刚刚所发生的,打心眼里觉得无趣。

----------

温馨无比的公寓中。

这么一场酒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散去,临行时李般若已经喝的双眼发直,由老五搀扶着,王华一脸的恋恋不舍,似乎仍然沉浸在刚刚李般若所说的故事之中。

这有些另类的师徒俩约好要再好好喝上一场酒后,王华才心甘情愿的放现在已经成为他世界英雄的李般若离开。

三人走后,苏曼跟王霞落收拾着这一片狼藉,王华则享受着病号待遇的坐在沙发。

“姐,在阳台跟滨哥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王华有的没的问道,看似说的不经意,其实特别注意王霞落的表情。

被提到这个,王霞落的耳边微微发红,她仍然埋着头擦着桌子说道:“没说什么。”

苏曼给王华眨了眨眼,王华会意的继续说道:“我其实觉得滨哥跟你很配。”

“别瞎说,你懂什么。”王霞落连同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

王华步步紧逼的说道:“老姐,你都到这个年纪,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我跟小曼都替您着急。”

王霞落直接把抹布扔向王华,脸红的说道:“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王华接过抹布,又扔给了王霞落说道:“这不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合适,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了。”

王霞落再次擦着桌子低下头说道:“他跟我相差太大。”

“年龄不是代沟,而且我看他挺成熟了,虽然穿着异类了点,但谁没有点故事。”苏曼在一旁温声说道。

王霞落仍然摇了摇头,仍然沉默着,但是心是否动摇了,唯有她自己知道。

“老姐,你是不是怕旁人说你老牛吃嫩草?”王华说着。

王霞落瞪了眼不正经的王华,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你们真觉得我跟他合适?”说出这么一句话时王霞落的脸已经红成了苹果。

苏曼点了点头,王华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得。

“我这个老女人配不上他。”王霞落摇了摇头说着,似是在心中就否定了这样的自己。

王华走到王霞落身旁,整理了整理王霞落的发梢,然后端详着王霞落的脸说道:“很漂亮啊,还是咱家基因好,等有时候跟小曼去买两件新衣服,男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王霞落很是干脆甩开王华的手,说道:“我这个老太婆旁人躲都来不及,你少糊弄我。”

王华摸着发疼的手,一脸委屈状的说道:“老姐,作为一个剩女,一定要优雅,说话要温柔,还有别一见面就跟旁人聊血液科那些沉重的话题,不行我给你报一个剩女培训班。”

“优不优雅,温柔不温柔,我是你老姐,整天没大没小。”王霞落一把抓着王华的耳朵,王华立马举起双手投降,王霞落才松开去洗碗,留下王华一个人摸着通红的耳朵喃喃着:“我祝我姐夫万寿无疆。”

楼下。

喝的醉醺醺的李般若已经不能再开车,老五也已经昏昏沉沉,所以司机这活唯有阿滨。

“行不行?”老五问道,他还没有见过阿滨开车。

“差不多吧。”阿滨笑道,这一句着实不给老五什么安全感。

趴在后座的李般若却来了精神,立马坐起来叫道:“不行也得上!是爷们就别说不行!”因为多了一个小迷弟而聊的太过投机的李般若,看模样是彻底的醉了。

老五立马把李般若按下去,生怕这厮弄出什么茬子,还不等他劝阿滨让他来开车,阿滨就已经发动了车子,老五紧张的看着阿滨,一直等车子平稳的行驶进道路上,看阿滨的动作还算自然后,老五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招人待见是这种感觉。”老五打开车窗,抽着烟说着。

开车的阿滨笑笑,并没有觉得老五这话太过的小题大做,毕竟对于老五这一类人,最困难的事情,无疑就是有着这般平常人该有的生活。

老五只是深深吸着这么一根烟,脸上出现一丝罕然的怅然感,或许是因为吃到了不酸的葡萄,饶是吃习惯了酸葡萄的人,也不想再下口吞下那么一个个酸掉牙的葡萄,不过好在他没有选择,否则老五还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阿滨在红绿灯口停下,通过后视镜看着老五的模样若有所思,虽然在王华的公寓让他罕然感受到几分温馨,但是有一个无法让人忽略的事实,那就是他也好,老五也好,成为了师父了般若也好,跟王华他们,不是属于一个世界,饶是粗大条的老五都清楚的懂得这么一个道理。

所以只能张望,不能怀念。

“嘭”的一声,打破了阿滨的思绪。

一辆车子就这样撞到了等红绿灯的宝马525的屁股上,车子的碰撞声,让刚刚眯上眼的李般若睁开眼那圆溜溜的眼睛,阿滨看向身后的车子,一辆白色的宝马mini,看模样开车的应该是一个女人,但是这广阔的路面,他停着车就这样被撞上,觉得有些诡异,有些事物无常必有妖的意思。

“草,那个不长眼的。”老五直接甩门下车,阿滨看了眼神情很差的李般若,知道有些人要倒霉了,也熄火下车,不是他喜欢凑热闹,是觉得这大晚上发生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老五气势汹汹的走向那辆小巧的宝马mini,这黑西装黑墨镜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人物,他直接敲了敲宝马mini发烫的引擎盖说道:“喂,给我滚出来!”

阿滨则看了看两辆车的损伤,看起来不大,李般若的宝马525后保险杠变了形,这辆宝马mini的前保险杠已经断裂了一部分,但是阿滨从那保险杠上看到一些让他皱起眉头的东西。

车门打开,一只大白腿先迈了出来,下车的是一个身穿ol制服的女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扎着一个长长的马尾,一脸歉意的走向正发火的老五。

那是一张格外精致的脸,虽然她的五官不算多么的惊艳,但是却给人一种格外有气质的感觉,这是一种很高级的气质,让人莫名有一种对这女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感觉。

老五看的眼都直了,怎没说也是一个美女,所以表情也柔和了几分说道:“美女,这大半夜开车就不能小心一点?幸亏你现在撞到的是车,而不是人。”

女人仍然一脸歉意的笑着,不停赔着不是,只是阿滨能够从她眼神之中看出一股惊慌失措的感觉,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小事故,应该不会让人惊慌到这种程度。

宝马525的车门打开,醉醺醺的李般若冲正纠缠在一起的几人扯着嗓子喊着:“草!谁撞的老子的车!”

第五十八章 老同学

这跟路见不平一声吼属于鲜明相反的吼叫声,吓的这女人打了一个哆嗦,因为拉着那个满身是血陌生男人的原因,她才一个失神撞到了这辆车子,她很怕被看出异端,自顾平静的超那个方向看过去,步伐蹒跚的李般若已经走了上来,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咒骂人的句子。

对于喝醉的李般若,哪里管什么怜香惜玉。

老五的眉头在墨镜下皱了皱,他说道:“他喝醉了。”

女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个虽然身穿西装但是不像是斯文君子的男人,眼中似得已经有泪珠在打转。

“喂,我说你呢!长没有长眼睛?”李般若看了看车子变形的后保险杆,红着脸对那女人呵斥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人连忙低头道歉道。

李般若的看着这女人,错愣了一秒,然后声音变的柔和几分的说道:“你提起头。”

女人还真抬起头了,两个人的眼神就这样对在一起,然后下一刻两人惊呼出对方的名字。

“李般若。”

“秋月?”

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会有这般机缘巧合的事情。

“你们认识?”老五看着一头雾水,谁能够想到会出现这么一出。

李般若脸上渐渐出现笑容,他挠了挠脑袋说道:“老同学。”

叫秋月的女人,脸上也没有那紧张,释然的笑了笑,虽然这笑容有几分牵强,不过比起刚刚至少放松了几分。

“从初中那会得多少年没见了?”李般若点燃一个烟说道,虽然这厮已经醉到站都站不稳,但是脑子还是清醒几分,没有不管青红皂白的一味的咬下去。

“得有六七年了吧。”她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长发说道。

李般若点着头,上上下下看着秋月,然后摸着下巴说道:“班花还是跟当年一般美。”

“你还是没变。”秋月似是从李般若脸上见到了那多年前的表情,一瞬间没有了起初的隔阂笑道。

“不过你还能够认出我这个酱油瓶,让我着实的很惶恐。”李般若大口大口吸着烟,阿滨却注意到李般若那夹着烟的手有几分的颤抖。

她微笑着,脸上有一种格外圣洁的感觉,说道:“作为我们七班倒数第一跟班主任打过架的风云人物,我怎么会忘记。”

李般若大笑,笑的前俯后仰,尽管是谁看都觉得这反应有些过头了。

“这么晚了还出来,有事?”笑过之后,李般若表情又正经起来问道。

“公司加班。”她很淡然的回答道,已经适应了这气氛。

李般若看着她一身白领制服,暗暗点头说道:“看来老周头所说的学习是唯一的出路并不是晃点我们的,出息了。”

秋月似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个男人的轻浮,她微笑道:“你现在也出息了,要是让周老师知道他最认为无可救药的学生现在开上的宝马,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那一定很精彩,不过别看现在我人模狗样,不够只是混一口饭吃罢了。”李般若扶着车子说道。

“修车多少钱?”秋月看光是两人在大马路闲扯下去也不是办法,直接问道。

“都是老同学,免了。”李般若很潇洒的说道。

秋月的表情却变的严肃起来,并没有因为省下这么一笔钱而有任何的窃喜,她格外强硬的说道:“一码归一码,是我没注意追的尾。”

本来这柔弱的女人突然爆发的强硬,让阿滨连带老五都有些吃惊,似是从这女人身上看到的一根筋跟某人很想。

唯一一脸淡定的某人李般若则已经见怪不怪,摆了摆手说道:“还是那个脾气,钱就不用给了,改天请我吃一顿饭总可以了吧?”

“你的号码。”她一脸认真的看着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爆出一串号码,然后轻轻瞥了一眼那辆宝马mini前保险杠上的东西,似是彻底醒了酒,然后关心的看着这女人说道:“真没事?”

秋月也想不到李般若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的表情有些惊慌,但是片刻后就恢复了平静说道:“没事。”

“有事打这个电话,我就不耽误了你了。”李般若审视着秋月的表情,最终还是松了那么一口气,没有选择强硬的刨根问底。

秋月挥了挥手,李般若等人上车离开。

一直等到看不到宝马的车尾灯,她才上了车。

在后座慢慢露出那个男人,他大口大口喘气说道:“谢谢你。”

比起这个机缘巧合如同命运的相遇,这女人似是没有太过的在意,而是关切的看着这男人说道:“你还撑不撑得住?”

“撑得住,我们走吧。”男人虽然说话有些吸冷气的意思,但还是极其逞强的说道,眼神都在颤抖着。

秋月再次发动车子,开往跟李般若相反的方向。

宝马525中,开车的仍然是阿滨,只不过这一次李般若没有呼呼大睡,而是吹着冷风解着酒。

“事出无常必有妖啊。”阿滨在这个时候很符合气氛的喃喃了这么一句,比起这老同学再次相遇的缘分,他更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

李般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似是很懂得阿滨的意思,他解释道:“她不是那种人,从上学起她就属于那种天生善良型,而且特有原则的人,我不相信她会做出什么违背她原则的事情。”

听着李般若这么深刻的一句,阿滨通过后视镜从李般若眼神之中看到一丝复杂的东西,他知道李般若也不敢做这百分百的肯定。

“那女人真漂亮。”老五俗不可耐的打破了这气氛。

“废话,当年我们的班花,不对,应该是校花,能不漂亮吗?”李般若说着,脑海之中回想起那么一个青春岁月,但是脑海之中却不是那永远的美好向往,而是塑造了如今他的一道又一道伤疤。

老五嘿嘿的笑了起来,然后贼里贼气的问道:“般爷,你当年是不是跟那女人有故事?”

李般若半躺在车座,点燃一根烟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当年就是一个小混子,还能入她的法眼,我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顶多算是单相思,她是我们整个年级男生的初恋。”

老五捅了下李般若,然后一脸你懂得的表情说道:“那么说今天这一茬是老天爷掉下来的馅饼,偏偏又相遇了,这简直就是命运的邂逅啊!”

阿滨被老五那老掉牙的词汇逗的笑了起来,连李般若都因为过于肉麻的原因生不出什么气来,他自嘲的说道:“当年高高在上的班花,还是那么一个班花,当年谁都瞧不起的痞子,仍然还是那个一个痞子,所以说并不会有你所期望的故事。”

“般爷,你可不能怂,男女这一回事,可不是光看外在条件,而是看内心。”老五似是很反对李般若的说法,也许是感同身受的原因,毕竟要是光看外在模样,老五这早就生了一张孤独终老的脸面。

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好的一个人啊,却错生了一个疾苦的家庭,记得当年她是唯一一个可以把橡皮用到一个豆子大小,把一支铅笔用成都握不起来,即便那样,面对追求她的一群有钱的小孩,仍然可以做到双目空空不要任何礼物,现在想想如果当时她的腰杆要是弯了下来,就彻底的堕落了,好在那女神,一直到我辍学,都是那个女神。就这么一个女人,我怎么舍得的祸害。”

老五无良的表情也端正起来,似是很清楚这不是一个能够让人笑的出口的故事。

阿滨却在此刻微微皱了皱眉头,也就是往往这么一个人,钻起牛角尖会被任何人都要可怕。

“像是咱们这些做着丧尽天良事儿的痞子,这种白天鹅,咱们看一眼都是罪孽,躲都还来不及,更不是用手去碰了,人这东西,成熟跟不成熟所欠缺的东西,就是自知之明。”李般若似是自我感叹的说着,他知道那再怎么甜的葡萄,再怎么唾手可得也好,即便是送到了嘴边,都还是长在树上,而他早已经腐烂到落地,成了尘土。

老五叹了一口气,颇有几番抹了一把眼泪的意思,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她请你吃饭,你去还是不去?”老五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我的车都成这样了,我凭什么不去?白吃白喝谁tm不去?”李般若突然变脸说道,那刚刚营造出来了高人气氛,立马荡然无存。

阿滨笑了,老五大笑。

车子停在了流浪者门前,还没有挺稳,一脸沉重的老四就走向车子,步子格外的急促,似是在门外已经等了李般若几人许久。

刚刚打开车门下车,老四就迎了上来,对三人比划着。

老人焦急的模样,任谁看都像是出事的模样。

“人在哪里?”李般若第一个读明白了老四的意思,尽管他喝的最醉。

老四指了指酒吧。

“走。”李般若冷冷的吐出一个字,似是已经彻底醒了酒,然后大步走向流浪者,阿滨紧跟其后,打心眼里觉得这么一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五十九章 大商

众人杀进流浪者。

此刻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刻,酒精就好似毒药一般,刺激着正在热舞的人们,不过却形成了那么一道分割线,那就是表情阴沉的李般若,身后跟着如同两座山的老四老五,不过让人觉得诡异的是,那个站在老四老五身前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戴着白色棒球帽的男人。

任谁都能够看出李般若的表情差到极点,谁也不敢上去不知死活的跟这个喜怒无常的痞子去搭话,大多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般若四人直接杀向了二楼的包厢。

包厢之中,坐着一个正唱着笑傲江湖的光头男人,这个穿着貂毛短袖,脖子上戴着一个有些夸张金链子的男人对着话筒一阵鬼哭狼嚎,露出满嘴的金牙,这个身高不高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属于那种彻头彻尾暴发户的类型,不过尽管是这般的俗不可耐,却是谁也不敢小瞧。

屋中站着两排身穿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的男人,大约有十五六号人,一个个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短发精练的长相腰杆挺的笔直,尽管这光头男人唱的再怎么走调到离谱,表情仍然是那么的严肃。

离这个光头男最近的,是一个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左右,长相俊朗的男人,身材属于那种不算多么肌肉爆棚,也不算骨瘦如柴的类型,比起打手,这个男人更像是一个模特,身上也没有什么杀气跟戾气。

包厢的门打开,第一个走进的是李般若,然后是阿滨,最后是气势汹汹的老四老五,不过比起这屋中的派头,老四老五两人身上的气势瞬间被压了下来,这整齐的黑色西装下,似是有着一股让人觉得呼吸困难的威压。

阿滨环顾着整个包厢,比起这两排打手,他更在意的是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似是天生的第六感,他能够从那个看起来身上并没有什么戾气的俊朗男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危险的味道。

李般若的表情虽然仍然透着一丝狰狞,不过在他看到那放下话筒的光头后,表情极力的表现的善意几分,他站在原地说道:“王老板,也不用弄这么大的排场吧?”

“我做生意大半辈子,什么都没有学会,只学会了小心,特别是对于你这种人,但是即便是这样,还是栽了跟头。”光头摸着脑袋,点燃一根大雪茄说道。

“不知此话怎么讲?”李般若问道。

“你们流浪者叫陈桐安的小子,卷着我的钱跑了,临走还废掉了我两个心腹。”光头男一脸不悦的说道。

李般若念叨着这个名字,在脑海之中搜寻的,终于想起了什么,说道:“王老板,你确定是你所说的千真万确?”

“那还有假?虽然钱不多,就百来万,但是动我手底下的人,这是我的底线,所以这不是来找你这个代理人讨一个说法,如果你不愿意给我一个说法,那么我只有找九爷主持一个公道了。”光头男一瞪眼说着,完完全全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好似那让斗升小民觉得匪夷所思的数目在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人的嘴里,就如同鸿毛一般,这是一种极其操蛋的感觉,至少李般若有一种想要拉出来这光头中年男人舌头的冲动。

“找九爷就免了,关于这么一件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既然你用我的人做事,我就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如果我在其中发现你所说的跟我亲眼所见的对不上一起,那么我们就再聊聊剩下的。”李般若面对这个富得流油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所背负的沉甸甸的财富而献媚。

“最迟一个星期,我就要见到那陈桐安,否则李般若,我让整个流浪者垮台,至于我到底有没有这实力,你大可以瞧好了。”王老板起身直接把这雪茄扔到地毯上,就这样带着这黑压压的一群打手离开。

李般若攥着拳头站在原地,对老四说道:“去送送王老板。”

老四点了点头,离开包厢。

李般若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不停揉着太阳穴,似是在努力让自己清醒着。

老五表情阴沉,不敢打扰正在思索的李般若。

“刚刚那个男人,是你常常所提起的暴发户王新田?”阿滨问道,这些天他在李般若的嘴中得知了不少这西城区的风云人物,当然刚刚那王新田也是一个李般若口中算的上重量级的人物。

李般若瘫坐在沙发上,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一个炒房地产突然崛起的暴发户,虽然看模样只是个金玉其外的家伙,但是别被他的模样给骗了,这家伙阴险的很,手段也很是毒辣,这一次来找我要说法,估摸着没有表面所看的这般简单。”

“就这种级别的有钱人,还跟流浪者有牵连?”阿滨一脸的不解,他想不出流浪者竟然能够广泛到这个地步。

李般若叙叙说道:“王新田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商人,虽然是个大商人,但是他甚至跟那潘东子都没有什么可比性,因为他手上黑色资源有限,毕竟不是一个道的人,别看他这么有派头,就他这些花里胡哨的打手,没有人敢真玩刀子。在这么一个世界,做生意做大可不光光只靠脑子,一根筋的往上爬,更多所靠的东西是手段,如果说对付不了谁,那么最简单的办法是解决他,所以这些年他跟流浪者有些来往,主要是帮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阿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是终于想明白王新田会带这么一大帮人过来,即便是小赌场的潘东子都敢带一个人来跟李般若叫板,虽然这个王新田声势浩大,但是显然是没有什么底气。

“虽然是个纸老虎,但是谁让他手中的钱都够砸死我的,所以即便是我有天时地利与人和,也不愿跟他撕破脸,归根结底,他手中有最大的优势。”李般若格外平静的分析道,虽然平常李般若看起来格外的粗糙,但是在遇事上,却是格外的讲究,讲究到让人觉得偏执。

“这陈桐安,又是何须人也?”阿滨似是对于这事非格外的有兴趣。

似是说起这个名字,李般若想起什么不好的东西,他支撑着额头说道:“一个在流浪者已经五六个年头的亡命徒,在鹤静手下做事,深处我还真不了解。”对于阿滨问不完的问题,李般若知无不言,跟一开始形成了很鲜明的反差,也许是早已经不把阿滨当成一个不知道事非的毛头小子的原因。

阿滨点了点头,在李般若一旁坐下,沉思着什么,他听李般若谈过流浪者的结构,一个说复杂不算复杂,说见到不简单的商会。

李般若主要负责的是流浪者跟九爷那边的交接,不负责做事,所以才会每天很是清闲,只是接接短信,发发短信,跟九爷汇报汇报。

而李般若下面,是三个管事,也许说这三个管事才是真正流浪者的核心,因为流浪者只是借着九爷的名号在这么一座城市运转,而李般若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傀儡。

这三个管事每人手底下都有着各自的团队,不光光只接九爷这边的买卖,还做一些私活,大小通吃,而这鹤静正是这三个管事之一,也是让李般若最头疼的一个管事,阿滨也不知道李般若到底对那个女人有什么恐怖的回忆。

“今天我是捅了什么马蜂窝,一茬接着一茬。”李般若一脸痛苦的说着,酒上来的后劲外加这突然多了事非,让他头痛欲裂,似是一闭眼就能够睡过去,但是他不能睡,因为他知道时间并不多,在这么一座城市找到一个经验老道的江湖人,到底会有多么困难,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老四已经回来,看模样应该是王新田并没有再生什么是非,就在李般若刚刚松出一口气的时候,老四用手在空中比划着。

“老五,老四说了什么?”李般若问道,他已经没有心思在去揣摩老四那自成一派的手语。

老五却是一脸的苦笑。

“又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让我觉得惊讶的事情了,让我猜猜,鹤静来了对不对?”李般若点燃一根烟有气无力的说道。

老五点了点头,光是这样看着,他都打心眼里替李般若觉得累,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李般若比任何人都喜欢平淡如水的原因,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个小人物的生活也好,人生也好,经不起什么波澜。

“要不要让她进来?”老五小声问道。

“当然要!要是把她晾在一边,她还不生吞活剥了我。”李般若一脸苦涩回答着。

老五匆匆离开包厢,阿滨也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鹤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阿滨是真的好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能够让李般若忌讳到这个地步。

“一个胸口藏着一条毒蛇的女人。”李般若自认为一点都不夸张的形容道。

第六十章 蛇蝎女人

宝马mini停在了一栋单身公寓楼下,因为此刻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的原因,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女人搀扶着一个满是血迹的男人走上了楼,好在她只住在二楼,并没有一路太过招人耳目。

她紧张的打开房门,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场景,所以特别的手足无措,最后尽力搀扶着这双眼已经朦胧的男人走进公寓,刚刚踏进去这男人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她反锁上门,急匆匆的去拿起医药箱,等她终于找到时,这男人已经脱掉了衬衫,她看到这一幕失声叫了出来,因为这男人整个*的上身,刺满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在这些图案下,有着一道道伤口。

“还是去医院吧。”秋月虽然学过一点护理,但是还真没有实践过,顶多只是处理一些磕磕碰碰,哪里见过这阵势。

他摇了摇头说道:“把药箱给我。”

秋月照做,这男人接过药箱,手法娴熟的就好似专业医生一般,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开始折腾起自己的身体,而秋月则直接成了下手,不停的给他倒上一盆盆的热水,然后端走一盆盆的血迹。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他就这样缝着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始至终这男人都没有叫出一声,甚至手都没有颤抖一下,让秋月看的有些目瞪口呆。最后这男人换上秋月带来自己的白色衬衫,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谢谢你。”

“你是什么?”秋月并没有因为这男人温柔的表情而放下心中的包袱,警惕的说道,即便她从未接触过那个世界,但是不是傻子,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斗升小民,试问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半夜伤痕累累的撞向车子。

男人从自己满是血迹的衬衫上拿出一盒皱巴巴的红塔山,然后说道:“能不能抽烟?”

“请便。”她说道。

男人不紧不慢的点燃一根烟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到你,等伤养好了我就会自觉离开,我会给你钱。”

秋月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这个男人的态度,她语气坚定了几分说道:“我不要钱,我要知道你的名字,你做了什么?”

男人看着在这么一个问题上意外偏执的女人,似乎这一种坚强来自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给人一种特别的魅力,他把烟灰弹到手掌说道:“我叫陈桐安,只是一个痞子,因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但是你放心,他们绝对不会找到这里,我能够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也唯有这么多。”

她仍然一脸怀疑的看着陈桐安,似乎想要从那很是深邃的眼睛之中看到一些东西,对视了大约有一分钟,她才起身说道:“你睡沙发,伤好了就离开。”

“谢谢。”他只说了两个字。

“不用谢我,我只是出于撞了你的愧疚罢了。”她的态度有些冰凉的说道,似乎是在心中对于王桐安这一类人,很算反感。

陈桐安当然知道为什么这女人会有这样的反差,毕竟一个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跟他这种人有交集了,所以他也习惯了,但是他能够看出来,她的善良,他微微点了点头。

“我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她抛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为什么相信我?试问我这么一个人,你就放心把我留在自己家中?”陈桐安叫住了她,这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也是一个让王桐安无比费解的问题,他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她停住脚,解开她一头青丝,转过头说道:“如果你是坏人,你早就有很多机会对我下手了,不是吗?但是你没有做。”

陈桐安愣在原地,看着那一张就好似这夜晚昙花的容颜,一时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她留下这么一句就这样走了,陈桐安支撑着站起,环顾着这不算大的公寓,虽然装修并不豪华,家具似乎看起来也有些年代感了,但是却给人一种很舒心的感觉。他一步步格外艰难的走到窗台边,仰头看着这星空,心中满满的是刚刚那个女人所留下的一句,似乎也就是这么风轻云淡的一句,一瞬间撼动了他的内心,让他开始莫名怀疑起来,是不是这样无可救药的自己,也是值得拯救了?

流浪者的包厢之中,虽然隔音效果不差,但是仍然抵挡不住楼下那震耳欲聋的dj声,李般若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身穿紧身黑色皮短裙,白色衬衫,一头大波浪的女人。

这个女人有着一张格外妖艳的容颜,红唇如同血色一般的红,虽然浓妆艳抹,却给人一种格外惊艳的感觉,一点都不俗不可耐,或许是本就生了一张绝美的容颜原因。年龄让人觉得在二十五六岁左右,又或者更大一些,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诱惑,身材是让牲口一眼就移开不开的类型,特别是露出的两条大白腿给人一种能够夹断人心的感觉。

在这个女人身后,站着一个扎着辫子,打扮有些怪异的男人,虽然扎着小辫,但是这男人的身材却比老五都要大上一圈,长相看起来不是本地人,脸颊红晕,面容粗糙,跟这女人放在一起,给人一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

阿滨则站在包厢的另一旁,跟老五站在一起,从自始至终,这个女人就没有看他一眼,不过却没有让阿滨觉得这女人太过轻狂了,因为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也就是这强大的气场,让这个尤物给人的第一感觉不光光是诱惑,还有危险。

尽管是对面坐着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尤物,李般若的表情却就好似便秘了一般,他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放在这女人的身上,一口一口抽着香烟说道:“静姐,王桐安刚刚找过我。”

“我知道。”她回答道,声音似是能够勾人魂魄一般,酥麻到极点。

李般若打了一个哆嗦,说道:“他所说的属实?”

“属实。”她回答道。

“那么对于陈桐安,你有没有情报?”李般若问道,按灭了烟头,想要再抽一根,却发现利群的烟盒已经空空如也。

鹤静扔给李般若一盒白将军,自己也点燃了一根,这女人抽烟的样子一点格外的有魅力,但是嘴里的烟却不是那些纤细的女士香烟,而是劲格外大的白将军,莫名给人一种彪悍的感觉。

李般若抽出一根点燃。

“王新田怎么说?”她的声音冷了那么几度。

“要一个星期见到人。”李般若回答道。

她皱了皱眉头,不过仍然还是一脸的强势,她深深吸了一口说道:“陈桐安做掉人带钱跑路后,就彻底没了音讯。”

李般若听过后,表情很差,他说道:“陈桐安怎么说也在这江湖摸翻滚爬了这么多年,也是一个老江湖了,估摸着再想要抓住他,难了。”

“他跑不远,他身上有伤,最后目击到他的人,在同街,那一片有一个你的老朋友很吃的开。”她说道。

“谁?”

“陈灿。”

“明天我会去见见那家伙,不过那厮只是一个混一口饭吃的混子,对他别抱有太大的希望。”李般若已经再次把这一根烟抽完,他没有再抽,已经此刻李般若已经头晕脑胀到了极点。

鹤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任何办法都要试一试,只要是值得一试,我也会尽一切资源去查,怎么说也是咱理亏不是,如果这事要是办不好,对流浪者的声誉的影响,太大。”

李般若直接答应了下来,然后说道:“静姐,这事儿我就不告诉九爷了,他这阵子也在操作别的事情,让他省省心。”

“你随便。”鹤静起身说道,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一阵子你可做了不少出名事,我都听说了,怎么?现在想要改邪归正从良了?”

李般若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不过能够除掉蔡魁,是一件好事,那家伙早就该下地狱了,不过因为蔡魁这么一个黑老大下马,西城区的平衡被打破了。”她的脸上有了几分起色,那是一种也算不上笑容的笑容。

“我都知道,不过他是吃人不成反被吃,没有办法的事情。”李般若拱了拱手说道。

她微微笑笑,就这样带着身后那个汉子离开,不过刚刚走出几步,似是看到了站在老五身旁突显的无比渺小的阿滨,一脸玩味的说道:“生面孔?”

“静姐,你还想老牛吃嫩草不成?”李般若无奈的说道,他可是很清楚这女人的脾气,这是诚心拿他开涮。

鹤静看向李般若,脸上露出一种妩媚,然后做了一个让李般若很不淡定的动作,伸出舌尖舔在红唇上说道:“要不要我吃点你?”

“静姐,我错了,这是我朋友。”李般若立马转移开视线,生怕自己的魂魄被这个女人给勾去。

第六十一章 陈灿

鹤静再次看向阿滨,嘴里喃喃着朋友两字,脸上再次出现那妩媚无比的表情,伸出那修长的手指说道:“李般若的朋友就是我朋友。”

阿滨面对这么一个尤物,伸出手握住,然后脸上似是一点也没有因为这勾人魂魄的妩媚而影响的挤出那如同阳光灿烂的笑脸,自然的说道:“我叫阿滨。”

鹤静有些惊讶,因为在她眼中连一个雏儿都算不上的毛头小子,竟然会对于自己一脸淡然,鹤静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所以格外的惊愕。

两只手慢慢的松开。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阿滨都能够嗅到这女人身上的香味,一向对女人格外有钻研精神的老五正把脑袋伸向一般,极力不把自己的视线放在这女人身上。不过唯有阿滨,在直视着这个女人,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就好似眼前不是一个尤物,而仅仅只是一副骨架罢了。

她一脸的玩味,说道:“有意思的家伙。”

阿滨仍然笑的灿烂,似是一点都不受这女人的气势所动。

李般若惊的张大了嘴,他现在很是怀疑是不是阿滨生理有什么问题。

“再见。”鹤静淡淡留下这么一句,带着那脸上没有什么善意的汉子离开,或许是记下了这么一个年轻人的笑容跟淡然。

李般若许久才回过神来,一脸奇怪的看着阿滨说道:“你这家伙不会是gay吧?”

阿滨摇了摇头,不过那模样在李般若的眼中,是着实的没有什么说服力。

李般若走的步子都摇摇晃晃起来,现在的他已经疲惫到极点,他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去追究这么一个问题,跟老五又叮嘱了几句,就扶着墙离开。

李般若走后,老五一脸夸张的说道:“阿滨,你真不怕她?”

阿滨点了点头。

老五竖起大拇指,不过想起李般若叮嘱他的事情,没有再跟阿滨长谈,就匆匆去办事,毕竟想要从这么一座巨大的城市之中,抓到那么一个漏网之鱼,还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家伙,这是一件难事。

阿滨仍然留在原地,已经剩下他孤身一人时,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吐掉了他所嗅到了所有香水味,然后摸了摸胸膛,那里传来砰砰的跳动声。

他傻笑起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硬撑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要有欲望,但是为什么,那欲望泛起时,他总是能够感觉到胸口的隐隐作痛。

一夜无语。

太阳再次升起,虽然昨晚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才合上眼,阿滨准时坐起,穿上衣服戴上帽子洗漱一阵子后匆匆下楼。

楼下果不其然,明明昨晚就跟死狗一般的李般若,已经坐在桌子上吃着早餐,看起来格外的精神,见阿滨下楼,看了看手腕上的卡西欧手表说道:“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阿滨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送,对于李般若,他唯一佩服的就是这么一点,就是李般若身上那源源不断的精力,虽然平日里看来这厮比任何人都要怠慢,但是等事来时,却比任何人都要认真。

比阿滨下楼还要晚的,是老五,这厮看起来没睡醒的模样,李般若这一次没有训斥老五,毕竟昨晚老五是最后一个合眼的,他再次拿起一个包子说道:“我跟阿滨去同街,老四老五你们看家。”

说完,不等老五发言,就拎着阿滨风风火火的离开。

“年轻真好。”老五揉了揉眼老气横秋的说道,现在他还能够感觉到头晕脑胀的感觉。

离开流浪者,李般若就跟阿滨就好似大多上班族一般,挤进了上班的车流,不过却怀揣着大多人未曾想过的事情,而可悲的是,仍然还只是旁人眼中的丑角。

李般若一只手开着车,一只手拨通了电话。

“我们老地方见。”电话接通,李般若仅仅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陈灿我从未听你提起过。”阿滨问道。

李般若习惯性的叼起一根烟说道:“也算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在道上做一些投机取巧的黑活,说白了就是那里有利益,就会围向哪里的野狗。”

对于李般若这形象化的比喻,他只是笑笑,似是能够从脑海之中想到这到底会是一个什么形象。

车子开进一条似是很有年代感的一条街,就好似一时穿越了几十年一般,开在这一条不算宽的街道上,阿滨一脸新奇的看着这些沿街的老式建筑,格外的感兴趣。

“这些建筑是这条街的噱头。”李般若解释道,似是很干脆就把阿滨拉回到的现实。

阿滨笑笑,虽然李般若的话刺耳了点,但是这就是现实,这个城市不会有什么世外桃源,从不会有人做无缘无故的事情,虽然照着李般若这样想,或许活下去都成了一种罪孽,但是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够被这现实刺伤的时候,不至于惊慌失措。

李般若快到了这么一条街的末尾,在一个大型的多年前的水塔前停下,这里是一个小广场,摆放着各种各样老年代的东西,一些现在已经见不到的玩意,格外的热闹,满是来玩的游客跟正打着太极的老人。

坐在水塔下长椅上,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看到那熟悉的车牌后,正抽烟的胖矮个,踩灭烟头,双手插兜有些鬼头鬼脑的走了上来。

“去会会这么一条野狗。”李般若打开车门说道。

“般爷,有什么生意照顾兄弟?”这胖矮个粗糙无比的脸上满是笑容,看起来格外的人畜无害,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跟竹竿似得的男人,那男人的长脸上也满是憨笑,这哥俩着实的不会给人任何威胁的感觉,倒是像是一对活宝。

李般若握住了胖矮个的手,说道:“陈灿,我这一次有大事。”

陈灿脸上出现一丝畏惧的表情,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他惶恐道:“般爷,你知道我现在安分了,可不敢做什么杀人越货的事儿了。”说着,他瞧了瞧了李般若的阿滨,因为是生面孔的原因,他多瞧了几眼,但是并没有多问。

李般若露出一脸的鄙夷,似是因为太过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原因,他掏出烟盒,递给陈灿一根说道:“连你也开始玩这么一套了?谁不知道你陈灿当年可是一尊杀神,混成这么一副模样就金盆洗手了,别说我信不信,你信不信?”

陈灿接过烟,黝黑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般爷,你少埋汰我,说说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不过事先说好,咱们虽然当年是一块混的,但是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我现在可不卖人情账,对于我这个活完今天明天都还得掂量的人来说,那东西不现实。”

李般若笑笑,似是因为陈灿的话他太过感同身受的原因,他点燃烟说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你说吧。”陈灿也跟着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惬意,那一张脸格外的给人亲切感,不过李般若却是很了结这一张脸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李般若打量了打量周围的路人,才俯身在陈灿耳边说道:“我需要你帮我在这附近查一个人,陈桐安,我的人,偷了一笔钱跑了,最后出现在同街。”

陈灿皱了皱眉头,脸上的惬意一扫而空的说道:“般爷,你就别为难我了,现在杀人放火都不难,但是想要找一个人,难上加难。”

李般若把一张照片直接放到了陈灿的手掌,然后说道:“人找到,三万,多打几通电话的事儿,看你做还是不做。”

陈灿本来没有接过这么一张照片,但是听到三万这两个字,表情明显有了变化,他立马攥住照片说道:“说好了,三万一个字都不能少。”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我现在时间不多了,你尽力而为。”

“还有多少时间?”听到这个陈灿原本有了转机的脸,再次阴沉下来。

“一个星期。”

陈灿摸着多天没有刮的下巴,说道:“你最好也别对我报天大期望。”

“那么就这么敲定了,事成之后,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李般若说道。

“我才不要你这个跟我一样没有明天家伙的人情,事成请我喝酒。”陈灿一脸不屑的说道,这厮虽然可以恭恭敬敬的喊李般若一声般爷,却是一点都卖李般若面子。

李般若哈哈大笑,并没有恼怒,因为他是太过了解这个男人了。

“忘了解释,阿滨,我朋友。”李般若这才想起身旁的阿滨,对陈灿介绍道。

陈灿上上下下瞧着阿滨,然后吐出那么一句,挺个性。

“你不也是?”阿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一瞬间,陈灿那原本笑着的脸僵硬起来,谁也想不出这个一眼看过去可悲的小人物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可怕的戾气。

但是对面的阿滨,不为所动。

陈灿那僵硬的表情慢慢舒展开,他笑着伸出手说道:“我喜欢你这小子。”

“我也喜欢你这家伙。”阿滨握住这一只跟自己手一般粗糙的手。

第六十二章 还人情

西城区最繁华的地带,一栋一栋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这里是整片西城区的金融中心,似是连这种地方送矿泉水的,都恨不得西装革履人,然后夸夸其谈的讲着自己到底掌握着什么经济命脉。

一栋高楼的二十九楼,一身制服的秋月站在走廊,通过玻璃窗俯视着这一座城市,似是从这个高度往下看过去,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但是出生疾苦的她,很明白这个世界并不如现在所看的那般美好,或许是因为这高度实在太过高耸的原因,让那些疾苦变的触不可及起来。

一只手在这么一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过神来。

“又在走神?”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子趴在护栏上对秋月说道。

秋月对这虽然脸上有着淡淡的斑点,但是长相格外可人的张菲菲说道:“还记不记得李般若?”

张菲菲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一脸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把她那火辣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让路过的几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小职员看的目瞪口呆。张菲菲却一点也不在意那些直勾勾盯在她身上的目光,甚至有几分的自豪,她不经意的问道:“他是什么人?别说你的男朋友。”

秋月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他是我们同学,当年跟我们班主任掐过架,成绩全部成绩倒数第一的家伙。”

被秋月这么一说,张菲菲似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反应过来说道:“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紧靠着垃圾桶的瘦猴子,似是还没有等到毕业就辍学了。”

秋月点了点头,然后那一晚的经过说了一遍给张菲菲,当然是没有提那最重要的部分。

张菲菲一脸的夸张,似是难以置信的说道:“这厮现在开上宝马了?”

秋月对于张菲菲的反应一点都不惊讶,毕竟说上去也有些匪夷所思。

张菲菲原本惊讶的很,但是片刻后大笑了出来,笑的格外的女汉子,拍了拍秋月的肩膀说道:“要是让老周头知道现在他能混成这样,估摸着能够气出心脏病来,他可是把老周头揍进了医院,要不是他没有父母”说到这里,黄菲菲似是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妥,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秋月则是有心事的继续看着远方。

张菲菲一把搂住她,很豪爽的说道:“是不是怕他不是什么好人?看在我们是姐们的份上,今晚我陪你去跟他吃饭,我也想看看小瘦猴人模狗样的模样,那时候他传的校服都打着补丁。”

秋月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担心这个,他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了点,但是不是坏人。”

张菲菲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月妹妹,你还是太天真了点,现在这社会要是光看一层皮毛就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就不会有那么多傻姑娘们跳楼了。”

“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秋月格外倔强的回答道,那么微红的脸,看起来煞是可爱。

张菲菲脸上出现无良的笑容,很有痴汉的味道,她一边摸向秋月的脸颊,一边说道:“现在坏叔叔就喜欢你这种小白兔。”

“别闹,事先答应我,如果你要是去捣乱,就免了。”秋月躲过自己这个闺蜜的魔爪,说着。

“好好好,我去到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说。”张菲菲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不过她的话在秋月的心中可信度几乎为零,她心中有些后悔起来带着张菲菲见李般若了。

一通电话打向了正等红绿灯的李般若的手机上,李般若摸出手机,一个很陌生的号码,心中还在思索着其他事情的李般若直接挂掉。

阿滨正透过车窗看着这熟悉的路口,嘴里喃喃道:“昨晚就是从这里,你的老同学追的尾。”

或许是阿滨这有意无意的一句话,李般若愣了愣,明白了阿滨话中所隐藏的东西。

电话再次响起,再次打乱了李般若的思绪,他一脸不耐烦的接通电话,语气不不好的说道:“谁啊。”

“是我。”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秋月?”李般若看绿灯亮起,发动车子说道。

“今晚有没有时间?”对面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般若本打算直接拒绝,毕竟他现在可没有心情跟他这个老同学坐在一起叙叙旧,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刻想到阿滨所念叨着那么一句,他犹豫了片刻说道:“好啊,约在哪里?”

“海上餐厅五楼。”对面说道。

“我八点过去。”李般若答应下来,对面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收回手机,李般若说道:“今晚陪我过去?”

阿滨答应下来,学着李般若的语气说道:“有白吃的谁不吃,再说咱又不是无功不受禄。”

李般若看着阿滨学着自己,笑骂道:“你小子倒是学的真快,不过我喜欢。”

阿滨同样也笑着,不过慢慢收起了笑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似乎是不经意的说道:“那一晚,她的车上有血。”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提醒,不是觉得李般若没有那洞察能力,而是那一晚李般若醉了。

“我知道。”李般若这样回答道,他当然明白阿滨的意思,在陈桐安消失在同街的那一晚,在同街的路口恰好被追尾,在她的车上发现的血迹,似是天底下并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你怎么看?”阿滨算不上步步紧逼的问道,他怕一些掺杂的东西,会影响李般若的判断,虽说李般若能够答应下来对方,就说明李般若已经意识到了这么一点。

“她是一个好孩子。”李般若喃喃着,虽然这是一个他心中原本最坚定最坚定的答案,但似乎是因为在这么一个世界摸翻滚爬了这么多年,这个答案,似乎慢慢有几分动摇起来。

大楼上,张菲菲一脸期待的问道:“他答应了?”

秋月点了点头,但是从李般若的语气的之中,她有一丝很奇怪的感觉,不过因为想不出那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只是最好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她太过敏感了。

“有什么好事情?”一个有些妖气的男声出现在两人中央,就在这么一个声音出现的时候,秋月跟张菲菲同时都皱了皱眉头,即便是极其乐天派的张菲菲都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张晟,跟你有什么关系。”张菲菲一脸不屑的说道。

“张大小姐,怎么说我们也是老同学,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关心关心还不成吗?”这个身材高挑,长相属于那种漂亮类型的男人一脸笑容说道,不过这笑容给人一种妖里妖气的味道,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格外有棱有角的男人,梳着一头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留着小胡子,格外的有雄性气息。

“张晟,你什么心思我可是知道的很,秋月对你没有兴趣,全地球都知道的事情。”张菲菲掐腰说道,一副泼妇的模样。

秋月却拉了拉张菲菲说道:“我们走吧。”

“张菲菲,我没空你这个泼妇,月妹妹,今晚有没有时间陪我吃顿饭?”张晟那原本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眼珠瞪的老大,恨不得一口把张菲菲给吞了。

秋月很直接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今晚有安排了。”说完也不管张晟的表情何等的精彩,就拉着准备骂街的张菲菲离开。

男人留在原地,气的跺脚,一点也不顾及走廊禁止抽烟的标志,点燃一根九五至尊说道:“要不是这张菲菲有个有钱的老子,我早就把她给办了。”

“晟哥,秋月不是在金融部吗?咱老爷子跟董事会招呼两句,不就手到擒来了。”那有着健身房身材的男人说着。

张晟直接给了这很有气势的汉子一脚,虽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男人一点也没有恼怒,脸上仍然挤着那牵强的笑容。

“本来秋月就对我心中有隔阂,要是再玩这种幼稚手段,我就真没有什么机会了。”张晟对大昌厉声说道。

大昌擦了擦露出的大额头的冷汗,心中却嘟囔着,就好像你还有什么机会似得,不过却靠在张晟身旁出谋划策的说道:“直接来硬的不就得了。”

张晟照着大昌脑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tm到底有什么好心眼,我追了她这么多年,从初中跟到毕业工作,是真喜欢她,你这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玩意。”

大昌整理着他那被打乱的发型,一副委屈状,不过心中早已经把张晟骂了千百遍,他可是亲眼目睹这张晟用那种手段玩的女人,就两只手就数不过来了,但是谁让他还有老子都得跟在张晟家里吃一口饭。

“今晚,就让我去看看到底是玩的一出什么,如果要是那个不长眼的敢抢先一步,虽然我不打算跟秋月玩硬的,但是对旁人,我可是不会心慈手软。”张晟看着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一道倩影,心中满是幻想,或许欲望这东西就是这么一个玩意,越是轻易得到的,越是厌恶的,越是这样在嘴边没有咽下去的,越是挠人。

第六十三章 海上餐厅

海上餐厅,西城区也算的上人尽皆知的地儿,坐拥在西城区的中央,几乎沾满了半条的沿街楼,虽然装修无比的奢华,会给一种价格会让人瞠目结舌的感觉,但是每晚这里的停车场都满满当当,之所以为什么如此的火爆,是因为这里从一层到九层消费各不同,前一楼到五楼还是属于平民能够消费的起的,只比一般的餐厅稍微要贵上一点。

也就是因为这么独特的一点,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很乐意多掏出这么一部分钱,毕竟能够上这种地方消费,是一件格外有面的事儿,就好似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踏出了上流社会一般。

李般若好不容易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一个车位,在这豪车遍地的停车场,他这一辆宝马525突显的有些寒酸。

李般若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打扮,几乎算的上古板的西装皮鞋,一头格外不成气候的短发,兜里揣着一盒利群,不过阿滨则比李般若要吸睛的多,棒球帽配上一身绿色运动服,外加一双一眼就是地摊货的旅游鞋,怎么看都是一个怪胎。

也许是李般若早已经习惯了阿滨这不变的打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直到走进这海上餐厅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瞅着,李般若才觉得自己是不是着了这厮的道,他已经有些后悔领着阿滨过来了。

带着阿滨匆匆踏上电梯,虽然这餐厅有九楼,但是这电梯只能够上五楼,因为再往上,需要坐vip电梯,作为他们这些斗升小民,光是能够在这地儿吃一顿饭就够吹嘘许久了,再往上那个世界,是他们无法想象,又或者从未想象的。

“这地方很贵吧?”阿滨看着这电梯间都格外讲究的装饰。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

电梯缓缓打开,阿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叫做海上餐厅,整个楼层的所有地板,都是由淡蓝色所组成,就好似底下有着薄薄的一层水一般,是不是还泛起一阵阵轻轻的波澜,给人一种就好似站在大海之中的感觉,这一种梦幻感一时让阿滨格外的恍惚,也许是跟着李般若从底层生活久了,见惯了那一如既往的黑,再次看到这似是一点都不狰狞的世界,他一瞬间的疑惑了。

不远处,一身碎花长裙的秋月对他们挥了挥手,虽然出入这种场合的,大多都是一些浓妆艳抹,宛如孔雀开屏一般,让人觉得炫目。但是在这五彩斑斓之中,那一头乌黑垂直长发,身着朴素并没有多余装艳自己的女人,却如同一朵盛开的雪莲花一般,给人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这是气质上的完完全全的碾压。

李般若一时有些傻眼,打心里觉得自己跟阿滨往那几乎快要翩翩起舞的仙子面前一站,就如同两个鼠辈,但是来到来了,只好硬着头皮盯着周围的目光走向秋月。

好在秋月所选的位置不在这五楼大厅的中央,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幽静位置,否则李般若还只不知道在众目睽睽那嫉妒的目光之中,自己到底还能不能下去嘴,虽然他脸皮厚,但是怎么说还是生着一张脸。

或许秋月一身盛装让李般若脑袋一白短路的原因,一直到坐下他都没有注意到秋月身旁披着牛仔褂,打扮格外靓丽的张菲菲,一直到被无视的张菲菲实在看不过去,才有些不甘心的清了清嗓子。

李般若这才回过神来,他看向秋月身旁那个长相甜美的女人,疑惑的指了指说道:“她是谁?”

被李般若这么一指,本来就因为被忽视格外不快的张菲菲直接收起矜持模样掐腰说道:“瘦猴子,你忘了我了?”

因为被叫出当年那个给他留下不少悲惨记忆的外号,李般若再次打量起张菲菲,片刻后吐出一句让阿滨都为之汗颜的话:“大*怪。”

张菲菲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不由再次挺了挺胸,突显的更加伟岸起来,但是现在这让她自豪的两个球体,当年因为发育的过早的原因,所以被起了这么一个她想想就格外恼怒的外号。

见两人*味颇浓,秋月连忙当着和事老说道:“都是老同学,这么多年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磕上了。”

但是下一刻,张菲菲做出了让李般若更加无语的举动,豆滴大的眼珠子就这样从脸上一滴滴的落下,那模样就好似刚刚被糟蹋的良家妇女一般,双眼幽怨的盯着李般若。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张菲菲这举动,虽然张菲菲内心彪悍,但是生了一副天真可人的外表,外加胸前的那两个波涛汹涌,那大眼珠泪汪汪的模样格外的让人心疼,已经有不少牲口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似是想玩一出英雄救美,毕竟李般若那可怜的身板实在不给人什么威慑力。

李般若傻眼了,他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这女人就是因为他这么一句就哭了?

“过分了。”阿滨突然煽风点火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拉了拉李般若的衣角,让李般若注意到这附近闪过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李般若虽然这些年经历了太多次把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但是这一次可是冤枉到了死,他要是占到什么便宜还好说,重要的是连他的眼神都没有在张菲菲胸前那一对上暖热乎。

秋月看张菲菲哭的梨花带雨模样,一时心软,虽然她了解她这个闺蜜虽然是个女汉子,但是再怎么女汉子,也是一个女人,所以对李般若说道:“要不要先道个歉?”

李般若一脸委屈的说道:“她先叫了我的外号,然后我又叫了回来,顶多算是扯平了吧,我还想要道歉呢?”

秋月的表情严肃起来,对李般若很正式的说道:“你是一个男人。”

李般若差点一口cnm喊了出来,但是想想这是上流人士的餐厅,外加对面坐着的是那自己曾经暗恋的对象,他咬了咬牙低下头说道:“张菲菲,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过去。”

“我原谅你了。”这是一个很清脆的声音,完全不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李般若慢慢提起头,他看到了张菲菲脸上那没事人的笑脸,此刻他有一种拿刀架在这大奶怪脖子上的冲动,但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忍了下来。

身穿小礼服的服务员开始上餐,虽然这服务员从这高档餐厅工作了大半年,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如此气质的女人,他本想着这两个各有千秋的女人在等着什么男人,但等他看到对面坐着的一个痞子跟一个运动狂人后,差点笑出声,要不是有着严格的专业素养,他真想把这么一幕拍下来发到网上,说不到能火。

“听说我今晚约你吃饭,菲菲说什么也要来见见你这个老同学,你应该不介意吧?”秋月小声说道,总感觉这么一个还人情的饭局,弄的有几分同学会的意思。

李般若切着那么一块牛排,他其实打心眼里不喜欢这花里胡哨的西餐,感觉不如炒上几个小菜磕一瓶白酒痛快,他苦笑道:“我怎么能够介意,我脸上贴金都还来不及。”

阿滨当然注意到了这气氛,但是却看着李般若吃瘪的模样,格外的高兴,手法娴熟的切着牛排。

张菲菲本以为这身穿运动服来西餐厅的家伙是个彻底的土包子,但是她没想到阿滨竟然能够如此娴熟的运用刀具,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她能够看出来到底是不是装的,但是阿滨显然不是那一类,因为阿滨的动作很自然,她慢慢收起了轻视这异类的想法。

李般若倒是对于阿滨的动作一点都不意外,现在就算是阿滨猛的来一句他有十一个手指头,他估摸着都不会惊讶,因为这厮身上的神秘太多了点,多到李般若都彻底放弃了挖掘。

“不知道瘦猴子不对不对李先生在哪里高就?”张菲菲对几乎不会用刀叉的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好不容易咽下去这半生不熟的牛肉,知道这是张菲菲诚心找他茬,所以很实诚的说道:“混社会。”

听到这么一句,问出这个问题的张菲菲反而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一直举止优雅的秋月皱了皱眉头,这细微的动作当然尽收阿滨这个前来混吃的眼中。

“为什么不走正道?”秋月放下餐具一脸认真的看着李般若说道,声音很平静,但是其中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一些东西。

李般若当然能够察觉的出,他躲避开秋月的眼神说道:“我跟你们不同,我是没得选。”

“为什么没得选?”秋月直接咄咄逼人的问道,态度很是强硬。

开玩笑的张菲菲当然注意到了秋月的认真,她知道在某些事上,这个天生善良的孩子会格外的较真,她已经酝酿着怎么收这摊子,毕竟是她挑起的这么一个话题。

李般若觉得被秋月的眼神盯着有些心里发毛,掏出烟盒,但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烟收了回去说道:“因为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混蛋,总可以了吧?“

第六十四章 纨绔

秋月一时愣住神,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刁钻了,低下头说道:“对不起。”

李般若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没事,我早已经习惯了。”

这时张菲菲连忙插话道:“李般若,要是让老周头看到你现在混的人模狗样,说不到都敢气出心肌梗塞出来,当年他躺在医院念叨着最多的一句,就是你这辈子完了。”

气氛慢慢缓和下来,李般若笑了笑,觉得这一切着实的是讽刺的些,但是并不是因为他们当年的班主任老周头,而是自己,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那老周头的话语有些一语成谶的意思。

李般若拍了拍身旁阿滨的肩膀说道:“他叫阿滨,我朋友,秋月不用介绍了,你们见过了,这一位叫张菲菲。”

阿滨冲张菲菲和善的笑笑,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殷勤,也没有表现的太过高冷,恰好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张菲菲看着这莫名让人舒服的笑容,打心眼里觉得这阿滨表情太过自然了一些,虽然打扮给人一种很异类的感觉,但是心中对于这阿滨总有一种莫名高深莫测的感觉。

气氛渐渐又温热了起来,张菲菲也没有再去找李般若的茬,毕竟当年都是同学一场,所以很容易就把话题聊到了一起,不过张菲菲却是自始至终格外在意着阿滨,但是从阿滨的脸上,她看不到第二个表情,一直都是一种平和的笑容,她打心里觉得这阿滨跟痞里痞气的李般若不是一路人,虽然阿滨的脸上有一道让人觉得很是不该出现在那张天真的脸上的疤痕。

一顿饭临近末尾,对于这没有烟酒的饭局,李般若浑身的不适,但是他还是一直忍耐着,或许只有阿滨知道李般若在等待着什么,那是一句很难开口的东西,再说又有一个张菲菲,所以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呦呵,老同学聚会怎么没有叫上我一个?”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打破了桌上的安和的气氛。

张菲菲跟秋月同时皱了皱眉头,因为她们很了解声音的主人是谁,倒是李般若一脸不知所云的看向发出这声音的家伙,片刻后他微眯起眼来,阿滨能够通过李般若的眼神之中看出一股浓浓的敌意。

张晟已经站在了两边人的中央,一脸满是深味的笑容。

“张晟,你跟踪我?”秋月语气很不快的说道,似是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张晟立马做了一个无辜状,然后瞪大眼睛看向李般若说道:“我可是来见我这位老同学的,怎么能够说跟踪你呢?”

张晟的跟班大背头这个时间已经挪过了两个椅子,然后张晟跟大背头就这样坐在了最不合时宜的位置。

阿滨看着李般若慢慢握紧的拳头,再次看了看那个格外破坏气氛的男人,看模样跟李般若差不多的年纪,生了一张如同女人一般漂亮的脸蛋,不过那一张脸却着实的让人喜欢不起来,虽然阿滨对这个男人一无所知,但是光看这么一张脸,就给他一种莫名厌恶的感觉,而在这个男人身旁,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跟班,虽然是个型男,不过腰杆却弯曲着,似是被某些东西压了太久的原因。

“张晟,好久不见。”李般若似是从牙缝之中挤出这几个字。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看来我现在得需要李老板多多关照了。”张晟对身穿西装的李般若说着,虽然一脸热和的笑容,但是声音之中给人一种格外不舒服的感觉。

张菲菲当然知道当年李般若跟张晟的过节,当年张晟仗着老子有钱,是她们中学的恶霸,整天以欺男霸女为乐,光是张晟手下的跟班差不多就有四五十多号人,几乎整个学校都会见了张晟绕着路走,但是李般若不同,这个硬脾气似是从未把张晟看在眼里,所以张晟也一直想着有什么机会来整李般若。

一直到那一天李般若看不下去张晟欺负了一个女学生,跟张晟大打出手,那是张晟第一次在学校挨揍,听说张晟带着四个人都被这个瘦猴子撂倒,张晟直接被开了瓢,但是第二天李般若就被张晟带人报复,黑压压的一干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吧李般若拉到器材仓库发生了什么,从此李般若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只留下了这么一个传说。

“张晟,这里不欢迎你。”秋月开口了,声音格外的冰冷。

张晟皱了皱眉头,似是秋月这么一句刺痛了他的心,他摸出的九五至尊的烟盒被他紧紧攥到了一起,他一字一字说道:“难道我连一个上学时衣服打着补丁的家伙都不如?”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阿滨本以为李般若会勃然大怒掀起桌子跟张晟开干,但是这一次李般若就这样隐忍了下来。

“这不是如不如的问题,你有什么资格来批判李般若?他对我来说有血有肉是一个男人,而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秋月终于忍不住拍桌站起说道,格外格外的严肃。

周围的牲口看他们女神突然站起,立马把目光聚集在了张晟身上,脸上充满了不屑,在他们眼中张晟似乎成了跳梁小丑。

张晟有些坐不住了,他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会这样对我?”

“你不会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秋月冷冷的回答道,然后一把拉起李般若的手说道:“阿滨,我们走。”

李般若看着头颅深深低下的张晟,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给予张晟一个表情,就这样感受着秋月那冰冷的手,起身离开。

周围已经传来了嬉笑声,张晟似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他身旁的大昌已经咽了一口口水,他太清楚等会到底会发生了什么了。

张晟怒然起身,对离开的四人喊道:“李般若,我cnm,你算是什么东西。”

李般若停住脚,秋月仍然拉着他,转过头对李般若摇了摇头。

李般若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要跟他打,没有意义。”秋月说道,虽然她的表情那么的坚强,但是李般若分明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一丝无助,也就是这么一份无助,很轻易很轻易的揉碎了李般若的心。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说完就这样无视了张晟的叫骂,跟随着秋月离开。

看着那两只在空中握的紧紧的手,感受着周围看热闹投来的目光,张晟觉得自己从未如此丢过面子,他立马给了身旁的大昌一巴掌,吼道:“还愣着什么,给我追,今晚我就要让这瘦猴子死!!”

大昌苦笑了笑,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他立马撒丫子就追了上去,但是此刻李般若几人已经上了电梯。

经过这么一闹,一个海上餐厅的经理终于出现,这个中年男人先看了一眼张晟手腕上的卡地亚,外加一身不菲的名牌后,才挤出一丝招牌的笑容说道:“客人,你影响到周围人进餐了。”

张晟直接摸出皮夹,猛的甩出一叠钞票,就这样扬长而去。

这经理看着原地的钞票,对身旁的服务员使了一个眼神,这服务员立马俯身开始捡起,中年男人转过头看着张晟的背影,嘴里嘟囔了一句傻逼。

下了电梯,秋月拉着李般若的手仍然没有松开,四人一直离开海上餐厅来到停车场,秋月才松开李般若的手说道:“你么先走吧,张晟不敢拿我怎么样。”

“对对对,最好不要惹上这家伙,他就是一条疯狗。”张菲菲一脸焦急的说着。

李般若一脸的无奈,他其实也不想招惹张晟,但是把秋月跟张菲菲丢在这里面对那么一条疯狗,他打心眼里不放心。

“等一下!”

众人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是走楼梯下楼气喘吁吁的大昌。

“王昌,你怎么也跟着张晟那厮胡闹?”张菲菲气不过对王昌喊道。

王昌一脸的无奈,他看了眼李般若,李般若能够通过他眼神看到一丝的歉意,他说道:“我怎么说也得吃一口饭,当年李般若我那样对你,我先对你说一句对不起,但是我是真没办法。”

李般若点了点头,他对王昌并没有太多的怨恨,因为他很了解这种毫无选择的感觉,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好人坏人,就生而是好又或者是坏,大多都是在那么一条看似属于自己的人生路上,一步步毫无余地的踏上了相反的两极,这成为了生存而变成的坏,到底算不算坏呢?

也就是在这么一下,张晟终于追了上来,他满脸的狰狞,那巨大的眼珠就好似能够瞪出来一般,他气的破口大骂道:“李般若,你tm算是个什么爷们,当年在仓库我就该弄死你这个没要娘生,没有爹养的杂种。”

李般若再次攥紧了拳头,他死死盯着张晟,已经说不出话来。

“今晚,我用让你尝到什么是教训,让你再次好好品尝在仓库被我所灌的尿。”张晟疯狂的大笑着,却没有注意到李般若眼神之中慢慢浮现的疯狂。

第六十五章 摇人

地下停车场之中,管理员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么一场闹剧,他可是清楚的很,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一个个非富即贵,他这个斗升小民哪里敢挺身而出的招惹什么麻烦。周围来吃饭的人们,也不会去理会这些无法无天的二世祖们的闹剧,通常都是开车直接走人,连逗留都不愿逗留。

一辆黑色的老红旗开进了这停车场,偏偏停在了一出比较偏僻的角落,并没有人下车。

闹剧的中央。

秋月再次握住了李般若的手,她怕李般若突然失控的冲向张晟,张菲菲则因为张晟的一席话,看着张晟鄙夷的神色更浓了。

“大昌,上去给我打,打死也不要紧,出什么事我担着。”张晟看怒骂李般若已经难解他心中之气,直接对身旁的王昌说道。

“张晟你是不是疯了?”秋月拦住了李般若身前,跟张晟对峙道。

“疯了?我tm是疯了,我得不到的东西,这个小烂仔,我也不会让他得到。”张晟最对秋月满脸狰狞的说着,早已经没有了什么绅士优雅,恨不得一口把秋月给活吞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动手,出什么后果有我担着你怕什么?”张晟一脚直接踹在王昌后背,背对着张晟的王昌牙齿咬的作响,但是心中那唯一的理智还是让他一步步踏向李般若。

李般若慢慢挣开秋月的手,看着秋月已经几乎是满脸眼泪的看着自己,他突然笑了。自己这个渣滓,怎么能够有这么一个机会,被他心目之中的女神紧紧握住手,然后还为他落泪了。且不说这眼泪到底有几分几毫属于自己,但是这几分无助,他都必要担起,因为他是一个男人,就是这么简单。

“不用怕,没事的。”李般若柔声对秋月说道,奈何他只是一个痞子,丝毫不让人感到什么正派感,他拦在了秋月身前,对默默往前踏出几步的阿滨说道:“不要出手,看好她们。”

阿滨看着李般若眼中的坚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或许是默认了。

李般若一步步迎向一脸愧疚的王昌,他本人却是在释然的笑着。

“李般若,对不起。”王昌慢慢攥起拳头说道,那异常粗壮的手臂把整个衬衫绷的紧紧的。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对那远远观望的张晟说道:“张少爷,这一次要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你才会满意?”

张晟笑了,不过属于那种狰狞的大笑,他说道:“这一次,要把你活活打死,王昌给我下手,老子供你的那些钱不是白花了。”

王昌皱了皱眉头,只是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李般若,猛的挥出去一拳,重重的落在李般若的脸上,身材单薄的李般若直接被撂倒在地,但是他并没有还手,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再次站起。

王昌一拳再次落下,李般若再次被击倒,王昌如同一发狂的野兽一般,扑向李般若,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下,尽管李般若仅仅是抱着头防御着,但还是被打的面目全非,似是王昌把所有的憋屈都发泄在了李般若身上。

打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一轮,要不是由阿滨拦着,秋月早已经冲了出去。

王昌慢慢站起,他的拳头上已经沾上了血迹,但是在他惊讶的目光之中,刚刚被痛揍一顿的李般若竟然再次站起,王昌有些惊讶,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拳头的威力。

“为什么不还手?”张晟一脸索然无味的说着,不过脸上却有着格外大快人心的笑容。

“我答应过秋月,今晚不出手。”李般若擦了擦鼻血,一脸幸福洋溢的笑容,就好似一个突然某一天触摸到了他心中天空的孩子。

张晟听到这么一句,勃然大怒,因为李般若这一句无疑再次触摸到了他的逆鳞。

“给我打,往死里打。”气急败坏的张晟吐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还要站起。”王昌一脸于心不忍的小声说道。

“来吧,打到尽兴为止。”李般若冲王昌比划了比划手。

王昌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满脸的于心不忍,猛的再次挥下拳头。

秋月已经泣不成声的看着这一切,最后捂脸蹲在地上哽咽着,她还是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无力感,这是一种拖延着她不得不往上爬的无力感,也是给予她太多太多坚强的无力感,这无力感让她爬过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世界,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挣脱不掉这一切,这一种无力感给予了她现在的生活,同样又给了她所有的伤害。

张菲菲已经开始打起了电话。

“你在做什么?”阿滨看着打着电话的张菲菲。

张菲菲则一脸失望的看着不出手的阿滨说道:“叫人啊,难道要像你一样,看着李般若被活生生打死?”

虽然被讽刺了这么一句,阿滨只是苦笑了笑,再次转过头看着被痛殴的李般若,他为什么不出手呢?他其实也不知道,或许仅仅是尊重了李般若的选择罢了,这就是李般若的生存之道,他不敢亵渎,也不容得亵渎。

但是真正让他疑惑的,让他心中动摇的是,李般若到底距离挥出去这么一拳,还需要等待多么久?

不远处的张晟当然注意到了摇人的张菲菲,也不甘示弱的打起了电话,一通接着一通,他此刻已经兴奋的手指颤抖,他想要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这一切。

-----------

一家茶楼之中,一个国字脸的汉子扔掉手中的烂牌,一脸不快的说道:“不玩了。”

桌上的几人一个个劝这汉子坐下多玩上几把,但是这两条浓眉都翘起,模样就好似那古时张翼德的男人一瞪眼,不耐烦的说道:“谁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打了。”说完直接甩手披上风衣离开。

这身材魁梧的汉子就这样离开房间,在门口点燃一根闷烟,按着太阳穴。

一个飞机头的青年拿着手机,匆忙的跑过来说道:“秋哥,菲菲姐的电话。”

本来一脸不快的汉子表情似是有了几分转折,接过电话说道:“张大小姐,什么时候想到我这个混子了。”

“李秋贺,别扯淡,现在有难,你是帮还是不帮?”对面传来张菲菲格外急促的声音。

这身上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男人表情认真起来,低声说道:“说来听听。”

“我跟秋月被张晟缠上了,你再不来救急就出人命了。”张菲菲有些慌张的说着,虽然从小就接触一个这么一个圈子,但是奈何张菲菲也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儿。

“张家那臭小子?”李秋贺的表情严肃起来,似是在考量着什么,片刻后说道:“现在你在哪里,我这就过去,不过事先说好,你欠我一个人情。”

“海上餐厅地下停车场,来吧。”张菲菲说完这么一句,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李秋贺看着手机一阵的无语,把手机直接扔给那个长相白白净净的飞机头,说道:“有麻烦了。”

飞机头大约听了一个七七八八,他那稚嫩的脸上划过一丝纠结的说道:“秋哥,那张晟可不是什么善茬。”

“但咱总不能看张菲菲被人欺负不成,怎么说也是一条裤子穿大的。”李秋贺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走下了楼梯。

地下停车场,那一场悲剧似是还是那样发生的,李般若已经满脸是血倒在了地上。

只负责痛揍李般若的王昌却格外的松了一口气,他有一种一座大山轰然倒下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耐揍的猛人。

摇完人的张晟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李般若,狠狠吐了一口口水说道:“继续打。”

王昌一脸为难的说道:“张哥,到这个地步,可以了。”

张晟却是一脸的不快,他再次看了看几乎绝望的秋月,一巴掌打在王昌的后脑勺,然后厉声说道:“我说弄死,就弄死,你怕什么?”

王昌攥了攥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欲要再次出手之际,那个一直冷眼看着这么一幕的人动了,绿色的运动服,似是如同一支脱弓之箭,几步就突进到了王昌身前,王昌本能的打出一拳,正好落在这身穿绿色运动服的胸口。

虽然这男人的速度快到王昌咋舌,但是这一拳落下的时候,他还是放下心来,他知道这一拳落在这男人的胸口,到底会造成怎样的伤害,但是下一刻他只感觉自己打在了铁板上,他的拳头首先传来的是疼痛。

王昌似是被什么弹开一般,握着自己的手一时叫了出来。

打着电话的张菲菲看傻了眼,手机掉在了地上也浑然不知。

“就这样的拳头,就把你撂倒了?”阿滨似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一只沾满血的手扶住了阿滨的肩膀,那个谁都认为如同死狗一般的男人再次站起,他凭着阿滨而支撑着站着,身体摇摇晃晃的似是经不起一丝的风。

“为什么不出拳?”阿滨满是不甘的说道。

“因为我答应过她,不会出手。”李般若声音含糊的说道。

“傻子。”阿滨吐出这么两个字。

“我才不愿被一个傻子说成傻子,那么我是傻到了什么地步。”李般若笑着,虽然他的样子实在太过太过的狼狈了。

第六十六章 摧枯拉朽

“找死是吧?”张晟看着这突然出手的男人,表情慢慢从惊讶之中恢复过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刚刚阿滨出手的动作,就感觉一瞬息之间大昌就被弹了出去。

“不要出手。”李般若对阿滨说道,虽然他现在的模样无论是说出什么话,都太过没有说服力了点。

阿滨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没有答应你。”

李般若咬了咬,恨恨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大昌,给我撂倒他。”张晟说道,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他感觉很碍眼,格外的碍眼。

大昌揉着拳头,心中已经对这个神秘的男人多了几丝的忌讳,他宁愿相信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心中的畏惧仅仅是错觉,但是拳头上的疼痛却在无时无刻的告诉着他,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也就在大昌准备扑向阿滨之际,一辆黑色的陆地巡洋舰直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张菲菲身后,下车的是身材如熊的李秋贺,还有那个站在李秋贺身旁衬托的就跟小猴子似得飞机头青年。

大昌停下来手上的动作,看了看张晟,想知道这是谁的兵马,但是看着张晟那阴沉的表情,他知道事情不妙。

“是谁欺负我家菲菲姐了?”那飞机头下车后直接扯着嗓子喊了那么一句,不过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

而李秋贺只是大步走到张菲菲身前,然后冷眼看着不远旁张晟,对张菲菲说道:“没来晚吧。”

张菲菲表情这才舒展开,或许是一时从低谷突然看到了一丝光的原因,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虽然看起来她比任何人都要没心没肺,但是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从象牙塔长大的孩子,她喃喃道:“再来晚一点,人就被打死了。”

李秋贺看着哭的像是个小女生的张菲菲,皱了皱眉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多了几丝的恼怒,对身旁的飞机头说道:“朗朗,看好你菲菲姐,我去会会那个张家大少。”

秦朗朗点了点头,拍了拍他那实在不受看的胸口,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意思。

李秋贺阴沉着脸走向张晟,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本来就不怒自威的脸面变的更加的可怕,活脱脱就像是那画中的张飞李逵,颇有几分一吼镇平长坂坡的意思。

张晟的身体有些不自然的颤抖起来,或许会因为这个男人气势的原因,大昌也如临大敌的弓起腰杆,随时准备迎战这个身上有着无比强大气势的男人。

终于李秋贺走到了张晟身前,先是扫了一眼扶着不成样子的李般若的阿滨,又看了看一脸僵硬的张晟,他对阿滨说道:“把他带下去,剩下的交给我。”

虽然这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其中却夹杂着一丝让人不容拒绝的感觉,阿滨照做退下,他能够从这个宛如泰山压顶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可怕的威圧感,这是那大昌身上不曾有的,所以他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能够镇压这一切,也放下心来,因为即便是他击垮了那大昌,他还能够要了张晟的命不成?

阿滨扶着李般若一步步回到秋月身旁,秋月紧张的看着李般若身上的伤势,李般若却在强笑着说没事,秋月只能够干着急,她一脸担忧的对张菲菲说道:“没关系吧?”

擦掉眼泪的张菲菲一脸自信的说道:“你放心吧,他会解决这一切的。”

有了张菲菲这么一句,秋月才慢慢落下心中的那块巨石,但是她的表情却仍然不见好转,或许是心中还有着一块根深蒂固的东西没有落下的原因。

“李秋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这事你甭管。”张晟虽然被这李秋贺身上的气势吓的浑身颤抖,但还是嘴犟的说道。

“张晟,你平日里欺男霸女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这一次你让我自家妹妹把眼泪都掉下来了,我这个当老大哥的要是再不管,什么面都说不过去。”李秋贺直接拒绝了张晟,显然一点面子都没有卖给这大少。

张晟咬着牙说道:“李秋贺,你别以为我怕你,你算是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指手画脚。”

“我算是什么东西?”李秋贺冷声说道,语音刚落,他的身体动了,猛的冲向大昌,虽然大昌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面对着如同一头巨牛一般冲向自己的男人,他的心还是动摇了那么一刻。

也就在这么一刻破绽,李秋贺那一只大手猛的突向大昌的脖子,也算的上身经百战的大昌神经反射的抬起胳膊挡住李秋贺的那一只手,但是李秋贺已经扫下了那一腿,下盘没有注意的大昌直接被撂倒在地。

也就是在这么一瞬,李秋贺不给于任何大昌再次站起来的机会,猛的扑向大昌,巨大的拳头重重的落在了大昌的脸颊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秋贺默默站起,就好似站起了一座大山,大昌已经昏死了过去。

张晟被刚刚一瞬间所发生的吓的嘴唇不停颤抖着,身体也不由的往后慢慢退着。

看着这么一幕的张菲菲已经兴奋的挥手尖叫起来,她身旁的秦朗朗则扯着嗓子喊道:“秋哥威武!”

阿滨看着这么一幕,也对于刚刚出手凌厉的李秋贺很惊讶,这是一场毫无悬念压倒性的碾压,那大昌虽然身材很受看,但是也只不过是练了几年散打,能够欺负欺负一些小混子还可以,但是这个李秋贺显然是一个练家子,不光光是身材完全跟大昌不是一个级别,光看手法就截然不同,一个从五六岁就站木桩的跟一个十七八才打沙袋的人,有着质的差距。

“李李秋贺,你tm给老子等着,我的人这就过来。”张晟不停后退的说道,脸色已经苍白无比,或许现在只是心中的疯狂在支撑着他说这么一席话。

李秋贺点燃一根烟,单手插兜的站着,一米八八外加魁梧无比的身材,此刻给予旁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他一脸平静的说道:“我就站在这里,来多少人我都候着,但是张晟,要记住别自己打自己的脸,退一步你我都好看。”

“在西城区,我张晟还没有怕过谁!”张晟歇斯底里的喊着,也就在这么一刻,几辆小跑开进了停车场,本来已经有些狼狈的张晟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他拼命招着手。

一辆保时捷911,一辆玛莎拉蒂,还有一辆红色的宝马z4,转了一圈停在了张晟的身后,车上下来七八个跟张晟差不多年龄的二世祖,有男有女,男的打扮格外的浮夸,而女的则格外的浓妆艳抹,满脸的不屑,一个个不可一世的表情,手中还拎着棒球棍什么的。

李秋贺冷笑,满脸的嘲讽,夹着烟的手没有一丝的颤抖。

“张少,哪个不长眼的。”一个穿着黑色皮夹的黄毛拎着棒球棍走过来说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让人很是反感。

张晟就好似看到了救星,立马指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李秋贺说道:“今晚把他给撂倒了。”

这黄毛瞧了一眼李秋贺,虽然身材恐怖了点,但是毕竟他们这边人多,又看了看那边的红着眼眶的秋月,最后目光锁死在张菲菲那傲人的双峰上,眼睛都看直了,或许是想要在美女面前立马表现一番,拎着棒球棍就撒丫子冲向李秋贺。

李秋贺踩灭烟头,面对那劈下来的棒球棍一点都没有畏惧的表情,直接一脚把这身板跟排骨似得黄毛给踢飞了出去,刚刚上一秒还想要表现一番的黄毛直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手中的棒球棍也被甩了出去,他捂着肚子开始鬼哭狼嚎起来,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

剩下的几个年轻人当然看不下去,也冲了上去,不过一个个的下场都跟那黄毛一样,直接被撂倒,在李秋贺的手上就跟小羔羊似得,一个个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再也不敢冲上去。

张晟看傻了眼,转过头,他这边只剩下了三个已经吓破了妆容的女人。

“还叫了多少人,都一起过来,别耽误老子打牌的时间。”李秋贺冷声说道,无比的摧枯拉朽,就这样把张晟心中的仅有的一点自尊给强行抹去了。

张晟的表情差到了极点,但是看到又赶来的车队,表情再次好转几分。

又是一大帮人赶来,但是下场跟刚刚那黄毛一伙的下场一样,一个个被李秋贺一击解决掉,然后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到了最后剩下的几个青年已经不敢再接近自始至终站在原地的李秋贺。

张晟这一次表情彻底的绝望了,他已经看出了敌我的差距,对方仅凭一人就击垮了他这边所有的人,他这边的人的士气已经彻底的一蹶不振,他死死咬着牙,恨不得把牙齿咬碎一般,他紧紧握着手机,心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在天人交战着。

但是不管如何,他这个还算响当当大少的脸面,就这样被彻底的揉碎了。

第六十七章 大纨绔

一边欢喜,一边忧。

张菲菲已经高兴到手舞足蹈,而秦朗朗已经陷入了对李秋贺的疯狂崇拜之中,连一直表情不太好的秋月都有了几分笑容,似乎在无边的无力感之中,又找到了一丝光芒一般,或许这一次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摆脱掉对她死缠烂打的张晟了,她这样想着,虽然她自己都认为有些自私了点,但是她对于这解脱渴望,已经胜过了一切。

阿滨扶着李般若倚靠着车坐着,李般若看着那个摧破一切的李秋贺,表情很复杂,他能够看到秋月几人脸上的喜悦,但是他的表情却没有高兴起来,他本打算再挨上张晟一顿,他不在乎什么脸面,只要能够把这事在自己能够控制的地步摆平,因为他很清楚,张晟这一类人跟普通的混子不同,这种人生来就出生在一个高高在上的高度,或许他能够撼动到那个高度,但是李般若知道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所以在左右的选择之中,他选择了自己那最不值一提的脸面。

小人物总有法子把伤害化为最小,这就是生存,尽管这生存在大多人眼中微不足道到不值一提,甚至是不堪入目。

阿滨也是一脸的沉重,虽然现在局势明朗,但是他心中明白的,所谓狗急都会跳墙,更别说这些大少爷。

“这个男人,是什么人?”鼻青脸肿的李般若掏出一根烟点燃说道,虽然样子看起来狼狈了点。

秦朗朗看着被揍这模样还能够坦然抽烟的男人,心中没有一丝的反感,反而觉得有几分爷们,他一脸自豪的说道:“他就是我秋哥,人狠话不多。”

张菲菲瞪了一眼不正经的秦朗朗说道:“从小一个圈子长大的,是个彻头彻尾大武痴。听说他爷爷是京城的一个大武师,从小就跟着他爷爷一起上山下河,虽然是我们几个唯一一个没有考上大学的,却也是最能打的。”

李般若这才点了点头,算是搞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如此的摧枯拉朽,不过远远瞧着那气急败坏的张晟,总觉得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张晟这一边二十多号人,但是已经没有人在敢出手,那黄毛哭丧着脸对张晟说道:“张少,咱不是他的对手啊。”

张晟气急败坏的摸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也找不到一个现在能解决掉这个男人的号码,都是一些像是这黄毛级别的二世祖,一切站场吓唬一些斗升小民还可以,但是面对真正的练家子李秋贺,只是挨虐的份。

他颤抖的手指,终于停在了那一个号码上。

“张少,你该不会叫他吧?”黄毛看到张晟手机通讯录的那个号码,表情突显的无比无比的忌讳。

“我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张晟表情阴沉的说着,已经准备拨通这号码。

“张少,约架总得有个输赢,要不这一次就算了,不至于劳动他。”黄毛哭丧着脸说道,能够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少爷畏惧到这个模样的人物,恐怕会给人一种那人会有三头六臂的感觉。

张晟听到这么一句,心似是被猛然撼动一下子,他看向不远处的秋月,那女人此刻脸上有着从不曾对他展示的表情,他心中的恨意更深了,他咬牙说道:“有什么后果,我都担着,今晚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黄毛看劝不住张晟,只好苦着脸慢慢退到一旁,那跟他前来的女人正要献媚,却被心情很差的黄毛瞪了一眼,立马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虽然仍然是一张笑脸,但是黄毛可是清楚的很,这女人心中肯定早已经把他骂了千百遍。

----------

裕华高速路口,开下一辆挂着特殊拍照的牧马人,虽然对于一线二线的纨绔来说,不超过百万级别的牧马人差不多已经到了多如牛毛的地步,但是如果有心人能够注意到这车上各种各样的通行证后,估摸着会惊掉大牙,这已经算是可以进入任何地方的地步。

高速路口下,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奔驰迈巴赫,虽然是禁止停车的区域,但是坐在架势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却一脸无可厚非的抽着烟,这已经经历过了中年危机的谢顶大叔直接把烟头弹出去,一脸老气横秋的说道:“刘少,这一次京城来的客人,什么来头?”

坐在后座,是一个长相格外的标致,眼神格外优雅的男人,身穿蓝色西装,手中捧着一本时尚杂志,他扔下着杂志说道:“老夏,你确定想要知道?”这男人意味深长的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这是一张笑起来格外养眼的脸,不过这笑容却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长相并不出众的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连忙点头哈腰的说道:“刘少,我又多嘴了。”差不多已经成了人精的中年男人当然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是问错了问题,同样心中也对这要这刘家大少亲自接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牧马人在奔驰迈巴赫旁停下,被称为刘大少的男人整理了整理领带,嘴里说道:“正主来了。”说完,脸上罕然的挤出一丝看起来还算真诚的笑容。

中年男人立马会意,脸上挂上那招牌似得的笑容,虽然看起来满是城府,但是恰当好处的不让人多么的厌恶,他下车转了一圈小心翼翼的为这男人打开门。

似是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踏在沥青路上,身材高挑的男人摸了摸他一丝不苟的头发,走向那辆停下的牧马人。

牧马人的车门打开,车中的人并没有下来,但是这男人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有多么的不敬,似是放低身态的说道:“大臣,想要玩什么,我带你玩去。”

开车的是一个衣着富贵的胖子,这个白白净净戴着黑框眼镜的胖子立马瞟了一眼刘少,挤眉弄眼的说道:“就照平常玩就可以。”

刘少当然明白自己这个死党眼神之中的意思,他连忙顺着这胖子的目光往车的后座看过去,两个女人,一个头发盘起看起来格外传统的女人,虽然这种盘发会给人太大的年代感,但是因为这女人那无可挑剔的容颜的原因,衬托的这女人格外的有气质,就好似那些古代的乱世佳人从画之中走出的感觉一般,她身上淡淡青色的旗袍把这一切烘托的恰当好处,宛如一幅画一般,

刘贤象一时完全的看痴了,虽然他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路,但是既然能够出现在王大臣那狭小的圈子之中,就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在京城到底有着何等的地位。

再看向第二个女人,一头酒红色的长发,紧身露肩的白毛衫,包裹着她那格外丰满的身材,光看这女人的下半身足够男人鼻血直流,但是偏偏这女人生了一张格外性冷淡的脸,特别是她那格外锐利的眼神,似乎可以在一瞬间浇灭人心中所有的*,那如同刀刻一般精致五官,给予人第一感觉,只是冰冷,甚至是她那红火的红唇都是由冰所做的。

但是面对着女人寒气渗人的眼神,刘贤象片刻后他的脸上挤出了花儿一般的笑容说道:“莎姐,您怎么也过来了,你不早通知我一声,不对不对,应该改口了,得叫你嫂子。”

这女人仍然冷冷的看着刘贤象,冷声说道:“少油嘴滑舌。”

“嫂子,我改了。”刘贤象颇有几分死皮不要脸的意思。

“介绍一下,她叫薛梨花,我发小,你们应该第一次见吧。”胖子王大臣听到刘贤象喊的嫂子,脸都绿了,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你好,我叫刘贤象。”听过王大臣的介绍,刘贤象挤出一丝格外自信的笑容温声说道,他对自己的形象很有自信,所以现在的他对于在夜店勾搭一些花痴妹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他现在最大的爱好是征服这种处于那种绝对高度的女人。

而这个格外古典的女人只是温文尔雅的笑了笑,仅仅是瞥了一眼刘贤象,目光或许也仅仅只是在刘贤象的身上停留了那么一秒,就继续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刘贤象多了几丝挫败感,但是并没有这挫败感而影响他的表情,他仍然格外绅士的那样站在车外,态度格外的谦卑,如果让人看到响当当的西城区刘家大少此刻的模样,不知道心中会有什么感想,是世界观彻底的崩塌,还是再次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世界上的一山更比一山高。

刘贤象属于那种锲而不舍的类型,往往没有得到的东西,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也就是因为这性格,他比一般的纨绔要爬的更快,或许这就是野心吧,他常常把他的人生比作成一场游戏,把每个无法征服的女人也好,无法拉拢的男人也好,当做一个又一个的关卡,所以在这么一场真实游戏之中,他总是玩的乐此不疲,虽然因为这个性格他没少招惹上麻烦,但是好在他背后有着一个不断给他擦着屁股的老爹,所以刘贤象才会如此光鲜亮丽的站着。

对于那些手中攥着太多东西的人来说,人生本是一场游戏,输了就输了,赢了就赢了,前前后后都是体面。

但是对于那些为了生存而战的小人物而言,人生或许是也一场游戏,但是却是一场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残酷游戏。

第六十八章 世界差

王大臣当然没有注意刘贤象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又或者他本不在意这些,他拉了拉身旁那个正熟睡的男人说道:“老周就不用介绍了,你们见过你一面。”

刘贤象向副驾驶那个一头乱糟糟卷发满脸胡茬的男人报以一个格外热情的笑容,但是奈何那男人实在没有给刘贤象卖什么面子,仅仅只睁开了微眯的眼,瞟了一眼刘贤象,然后就再次闭上大睡。

“这厮昨晚不知道又作了什么孽,不用理会他。”王大臣笑道。

刘贤象苦笑的点了点头,虽然这种感觉他不想在体会第二次,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圈子,要比他高上不少级别的纨绔都钻破头皮都挤不进去,至于能够瞟他这么一眼,差不多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虽然对于刘贤象来说,打心眼里觉得讽刺了些。

但是如果让那些仰望了刘贤象一辈子的小人物知道,他们所认为高高在上一生都不会撼动的人,现在正放低身体,一脸卑微的巴结着这几个来自京城的年轻人,不知道表情会多么的精彩。

这个世界,到底包含着多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正笑的满脸殷勤的刘贤象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号码,他皱了皱眉头,直接挂掉。

但是他刚刚挂掉,正要安排王大臣今晚去哪里娱乐,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你接便是,咱们这关系不需要遮掩什么。”嘴里叼着一根特供中南海的王大臣看刘贤象为难的模样,一脸爽快的说道。

刘贤象笑了笑,接通电话,语气不怎么样的说道:“捅了什么篓子?”

对面稀拉哗啦的说了一大堆,刘贤象的表情很精彩,起初那热切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反而是一种阴沉,最后表情冰冷的挂掉了电话。

“什么事?”王大臣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事,我们玩我们的。”刘贤象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招牌似得的万人迷微笑,不过显然在这个场合,他这自认为万人迷的微笑,不会有任何的效果可言。

“刘少,你这又是见外了,我们出来玩就是图一个新鲜,灯红酒绿这东西早没什么新味了。”王大臣似是格外的好奇,一副问到底的架势。

“我手下一个狐朋狗友,跟别人约架被收拾了,让我去给他擦屁股。”刘贤象直截了当的说道,总觉得说出这是很丢人的事情。

王大臣立马来了兴趣,一脸雀跃道:“你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自己找的麻烦,自己担着,没有人能够给他擦一辈子的屁股,长长教训也好。”刘贤象一脸不快的说道,语气之中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去吧,正好我们去看看热闹,也想瞧瞧敢在这儿招惹你手下人的家伙,到底生着一副什么彪悍模样。”王大臣就好似找到了什么玩具的孩子,一脸兴奋的说着,但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后座的朱莎,发现朱莎并没有作声后,他的底气更足了。

“那么我们就去找点乐子?”刘贤象看一脸浓厚兴趣的王大臣说道,虽然这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正好可以歪打正着的演上那么一出戏。

“gogogo!”王大臣发动车子说着。

“那你跟好我。”刘贤象说道。

由着奔驰迈巴赫打头阵,跟着那辆牧马人,直杀向今夜那暴风的中央。

迈巴赫之中,刘贤象的表情差到了极点,本来他还想今晚进一步拉拢住王大臣的关系,但是没想到出了这么一茬,他感觉很打脸,心中对那打来电话不知死活的家伙恨不得大卸八块。

“刘少,我是不是老眼糊涂了,我咋看不出这几个年轻人特别之处。”开车的老夏小声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刘贤象在旁人的眼中表现的那么卑微,即便是刘贤象对自己的老子,都没有这般的尊重过。

刘贤象点燃一根万宝路,没有用打火机,而是用了一种火柴,他深深吸了一口说道:“老夏,知道你为什么一辈子都能够给别人开车吗?”

“不知道。”老夏很实诚的回答道。

“因为你的这双眼睛,你只能够看到眼前的东西,就刚刚那个胖子而言,知道他老子什么级别吗?我爸为了见他老子,被晾了十五天,但是只见了三分钟,我那时候不服气,替我爸觉得不值,但是他却一脸欣喜就好似赚了多么大的便宜似得,这就是差距。”刘贤象很老气横秋的说着,那白白净净的脸上似是也有几分沧桑在其中。

老夏听过后,眼睛都直了,完全想不出那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知识惊讶的长大了嘴,一时半会的说不出什么话来,或许是这冲击对他实在太过强烈了些。

跟在奔驰迈巴赫后的牧马人中,那个有着一抹红唇的冷艳女人一脸不悦的说道:“王大臣,我这不了解你觉得这家伙哪里好,竟然跟他走的这么近。”

王大臣显然很是惧怕发声的女人,可怜兮兮的说道:“刘贤象这小子挺机灵的,虽然级别跟我们差点,不过我喜欢他的狠劲,当年在京城混吧他一个人挑翻了七八个汉子,还拎着刀追了一个大纨绔三条街,那时候我就觉得得交这么一个朋友。”

听到王大臣口中的刘贤象的风流往事,朱莎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感觉,她身旁那个古典女人也一点都不感冒,而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仍然在呼呼大睡,朱莎鄙夷的说道:“一个为了得到一点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罢了。”

“就算是这么一回事,以后总能够用得这么一个家伙,这家伙现在风头正劲,就给他一点所谓的甜头,他以后会记得我的好的。”王大臣自认为满有心机的说道,但是怎么看他的模样就好似一个天真无邪的胖子。

朱莎直接拧了王大臣的腰间肥肉一般,疼的王大臣呲牙咧嘴,嘴里不停求饶。似乎只有这样朱莎才能够从自己这个准未婚夫的撒撒气,她冷着脸说道:“就怕你以后养了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

“那么还得看他到底有没有这本事。”王大臣牛逼哄哄的说着,不过这胖子倒也是比大多人都有牛逼哄哄的资本,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京城一线的大纨绔,要是连这么一个二线城市的纨绔都降服不了,那么他还真白混了。

朱莎冷冷了白了一眼王大臣,不再劝阻这个在某些时候特别一根筋的胖子。

海上餐厅地下停车场。

“还来不来?我可没有时间陪你过家家了。”李秋贺看着脸色煞白的张晟说道。

张晟表情僵硬的站在原地,奈何他身旁这些狐朋狗友已经没有人敢再出手,他一把躲过黄毛手中的棒球棍,打算直接跟李秋贺玩命,对于刚刚打出去的那一通电话,听着刘贤象那边直接挂掉了电话,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那个大少能够赶过来为他助阵。

一声漂移声,打破了沉默接近十分钟的战局,是一辆全黑色的奔驰迈巴赫,张晟看着熟悉的车牌后四个六后,表情立马舒展开来,就好似看到了救世主一般,他拼命的挥着手,但是他身旁一帮二世祖们,却露出一辆惶恐的表情,就好似见到了鬼一般脸色苍白。

在迈巴赫后,还跟着一辆红黑的牧马人,两人车直接停在了战局的中央。

李秋贺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似是很熟悉这一辆迈巴赫上坐着一个怎样的家伙,而一旁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着的阿滨李般若,当然也注意到了张晟表情的变化,李般若似是知道一些什么,一脸复杂的看着打开车门的迈巴赫,阿滨也屏住了气,等待着张晟这最后狗急跳墙呼来的救星,到底是一尊什么大神仙,但是那秦朗朗却露出了见鬼了一般的表情。

身穿蓝色西装的刘贤象下了车,表情很平静的扫了一眼整个战局,从孤零零站着的李秋贺,不知死活的大昌,到坐在地上满脸是血迹的李般若,到身穿绿色运动服的阿滨,然后到那吓的六神无主的秦朗朗,最后把视线停留在秋月跟张菲菲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他才再次看向张晟一伙。

牧马人上哗啦啦下来四人,这是一个让人一时找不清什么定位的圈子,在这四人身上,阿滨只能够感觉到浓浓的富贵气,这是由内而外的,是生而带来的,不是由那些金玉其外而堆积出来的,特别是那两个女人,给人感觉格外的惊艳,就好似电视屏幕之中的明星走到了现实一般,甚至要给人更加有气质的感觉。

“有意思。”王大臣看着现场,一脸玩味的笑容,就好似看着什么玩具,他身旁那个浑身死气沉沉的卷发男,也慢慢睁开了微眯的眼,眼神之中多了几分血性,他慢慢伸直弯曲的腰杆,身高要比一米八的王大臣还要高上一头,身材也格外的健壮,只不过这男人身上比起李秋贺身上的威严,散发的更多的是黑暗,又或者死气。

第六十九章 下跪

“老周,是不是手痒痒了?”王大臣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死党的心思,如果这男人要是不关心这个,根本不会下车。

“是有点,不过除了那家伙,都不受看。”这被称呼老周的男人指了指站在终于的李秋贺,眼神就好似盯到了什么猎物。

“过去跟他玩玩,我给你加油。”王大臣一点也不在乎周围这压抑的气氛,拍了拍老周那辽阔的后背说着。

但是比起兴奋到浑身肥肉打哆嗦的王大臣,那身穿旗袍的古典女人,却一直把视线放在她的手机屏幕上,甚至连这么一场闹剧的主角是谁,都懒得瞟上那么一眼。

朱莎也是如此,一脸的无趣,似是早已经看到这么一场闹剧该怎么收尾,虽然刘贤象在她们这个圈子档次差了点,但是在这西城区,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降服这刘家大少的年轻人。

刘贤象的脸面慢慢阴沉下来,他直接走向张晟一干人,最后走到了张晟面前,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是眼神之中却有着一丝让人的觉得心里发毛的东西。

张晟身后一干狐朋狗友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几步,直接把张晟留下一个人面对刘贤象。

张晟硬着头皮站着,脸上虽然是笑容,不过那笑容因为太过僵硬的原因,反而比哭的还要难堪。

“丢人不?”刘贤象点燃一个烟,对手上还拎着棒球棍的张晟说道。

张晟不笑了,一言不发的深深的低下了头。

点燃烟的刘贤象一巴掌猛的抽在张晟的脸上,然后一把抓着张晟那别致的小发型,恶狠狠的盯着张晟再次重复道:“我在问你话,现在我来了,你继续说。”

这个张家少爷,就这样掉下了眼泪,哭的跟一个娘们似得,但是刘贤象却一点也不客气,再次一巴掌抽在张晟的脸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就跟下雨似得,看的不远处的黄毛众人脸色苍白,生怕这个时候刘贤象突然杀过来把他们都撂倒了。

“全部给我滚!”刘贤象或许是打累了,一脚把张晟踹到了地上,对那黑压压的一干人吼道。

立马,树倒猢狲散。

王大臣看的一脸的兴趣,倒是那朱莎皱了皱眉。

“站起来。”刘贤象对张晟喊道。

已经哭成了泪人,心中那仅有的意思尊严早已经被这恐惧蔓延的张晟再次爬起来,此刻他心中哪里还有什么出风头,已经全剩下了对眼前这个男人最深处的恐惧。

刘贤象一把抓着张晟的头发,然后就这样拉着尖叫的张晟走到李秋贺身前,然后把已经因为疼痛叫出了杀猪声的张晟扔到李秋贺身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弄死他。”

李秋贺没有动,而是一脸的如临大敌。

“我叫你弄死他!”刘贤象突然发难,猛的一记鞭腿抽向李秋贺,李秋贺往后退出一步,挡住了刘贤象这凌厉的一记鞭腿,但是这巨大的冲劲,让他这巨大的身躯,还是为之一颤。

刘贤象的脚尖刚刚落地,另外一腿再次狠狠的抽向李秋贺,虽然动作看起来花哨了些,但是却是力道十足,李秋贺再次勉强挡住这么一腿,他知道眼前的刘贤象跟刚刚那些混子不同,同样也是从小把路子摆弄到大的。

但这并不是他不还手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眼前这个家伙的背景,尽管现在情况再怎么紧急,他也只能防守着,毕竟招惹上这西城区刘家大少,到底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他还有着一丝的理智,他都不会触及这个霉头。

本来一脸雀跃的秦朗朗直接瘫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无比,眼神之中满是惊恐的神色。

“他是谁?”张菲菲看着吓傻了的秦朗朗说道。

“一个一个绝对不能够招惹的人。”秦朗朗声音颤抖的说着。

张菲菲皱了皱,看着只是一味防守不敢进攻的李秋贺,一只手慢慢握紧了秋月的手,她能够感受到秋月的颤抖,又或者她自己的颤抖。

“你是不是很能打?还手啊!”刘贤象又一脚落在李秋贺的腰上,李秋贺差点直接摔到了地上,不过还是在硬挺着。

“没意思。”老周看着单方面出手的刘贤象,一脸无味的说着,虽然他心中早已经清楚或许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但是他还是想要看到一些有新味的东西。

王大臣也索然无味的抽着烟,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在激动什么。

李秋贺大口大口喘着气,面对着刘贤象的挑衅,一言不发,他心中在考虑着如何才能够把现在的弊降到最小,但是除了自己受一顿皮肉之苦,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够了。”一个很淡然的声音让李秋贺惊讶的转过头,那个还坐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男人起身,迈着格外沉重的步子,走向刘贤象。

刘贤象收起架势,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个被打的自己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家伙,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是在绝对的实力的差距下,根本就没有受害者这么一说。

王大臣来了兴趣,瞧着那个打破了他所认为索然无味的男人。

那个一直看着手机屏幕的女人也抬起头,看了眼在这么一个场合发声的男人,或许这就就是真正的勇气,但是大多不过是可笑的有勇无谋,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头上的血迹,皱了皱眉头,再次看起自己的手机屏幕。

李般若迈着看起来格外沉重的步子,在这算不上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却给人一种个悲凉的感觉,趴在地上装死的张晟这个时候抬起脑袋,看着表情格外淡然的李般若,这时他突然有了一种很恍惚的感觉,一切都变的可笑起来。

刘贤象对眼前的李秋贺失去的兴趣,而是一脸不屑的对李般若说道:“你很喜欢逞英雄?”

李秋贺一时天人交战几分,终于还是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他自认为没有必要因为这素不相识的人,而招惹上这整个西城区纨绔之中的大咖。他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把空间留给了李般若跟刘贤象,他心中多多少少也祈祷着这男人最好不要跟着刘贤象彻底的撕破脸皮。

“我投降,我认输。”李般若低下头说道,自始至终这个没有出手已经伤痕累累的男人,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他还是做错了。

刘贤象笑了,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回头看向同样幸灾乐祸的王大臣,然后转过头冷声说道:“孩子,这可不是光是投降认输就能够解决的问题,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刘贤象心中又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那就是让这些从京城而来的贵客们,看一出好戏。

“你想怎样?”李般若说道,声音仍然是那么的毫无波澜,只不过其中所夹杂的东西,似是这无奈之上再次蒙上的一层无力感。

“张晟,还装什么死,给我过来。”刘贤象对身后的张晟说着。

被扇的脸已经高高肿了起来的张晟立马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完全已经没了起初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反而在刘贤象的手上就是一个小可怜。

他深深弯着腰,在绝对的恐惧面前,他那可笑的尊严早已经成为了最若有若无的东西,他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他怕被秋月她们的眼神所烫伤。

“现在我让你出一口气,你说怎么处置这家伙。”刘贤象拍了拍张晟的后背看似格外亲切的说道。

张晟愣了有那么一秒,或许是因为刘贤象的这每一句,他的心中又再次油然而生一种自信感,他在心中不停的告诉着自己,眼先的刘贤象是为了他的而来,他现在已经可以出这么一口气了。

不远处,王大臣一脸好笑的看着这一切,对他来说这是一场好戏,不过朱莎却是一脸厌恶的看着如同烂泥一般的张晟,虽然狐假虎威的张晟再次挺起了腰杆,但是却分明给予她一种毫无脊梁的感觉。

“跪下。”张晟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李般若微眯起眼,但是没有动。

“声音太小。”刘贤象很惬意的点燃一根烟说道。

“跪下!”张晟扯着嗓子喊着,这声音穿过了整个停车场,那么的讽刺。

秋月她失魂落魄的看着这一切,就如同李般若,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又做对的什么,在她眼前的整个世界,在这么一刻变的支离破碎起来。

张菲菲已经闭上了眼,不忍看着接下来的一幕,李般若倔强下去也好,跪下也好,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无比残酷的结局。

李秋贺深深的转过头,如果下跪真是一个结局的话,那么这何尝又不是一个最美好的结局,就让这么一场闹剧以闹剧的放下结尾吧。

“听到没有?他让你跪下。”刘贤象看着不为所动的李般若说道。

或许是错觉,张晟分明感觉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男人,在笑着,双膝在这么一刻着地,李般若深深低下了头。

但是他此刻所想着的,会不会自己即便是这样,还是做错了?

第七十章 膝盖下的黄金

男人的膝盖下,到底会不会有黄金?

李般若不知道,但是如果让他下跪就能够摆平眼下这么一场闹剧的话,他一定会跪,即便是这个几率到底是多么的微乎其微他都会,作为在这么一个看似万紫千红的社会混到如今这个高度,如果光是凭一双拳头,李般若估摸着早已经成了别人脚下的尸骨,但尽管如此,他手上所沾染的猩红,却一点也不比旁人少。

这个下跪的男人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目光,即便是那心不在焉看着手机屏幕的女人,都这样看着这个跪倒在地上,看起来有些佝偻的男人,她的眼神很复杂。

“作孽。”朱莎吐出了两个字,似乎谁也不知道她在赞颂着什么。

王大臣也一改吊儿郎当,吧唧了吧唧嘴,却因为这画面而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阿滨却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有些敬畏的看着李般若,在场的估摸着没人旁人比他更加了解现在的李般若,就是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暴躁的混子,就这样跪下了,虽然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一件可以瞬间抹掉了自己所有尊严的事情,但是阿滨的脸上却是那么的敬畏,如果这仅仅只是李般若的战斗的话,或许李般若已经赢了,但是可惜的是,这并不是李般若的战斗。

秋月则看着这样的李般若,不停擦着脸颊的眼泪,她或是感觉到了心口的疼痛,但是让她流下眼泪的,或许并不是这看起来稍有些可悲狼狈的李般若,而是那如同洪水一般翻涌的无力感,这一股无力感就这样把她彻底的吞噬。

张菲菲于心不忍的扭过头。

李秋贺则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所想着的,或许这就是男人吧。

对于李般若的轻易妥协,刘贤象显然一脸淡然无味,他或许心中很是明白这个小人物心中的心思,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轻易放过李般若,他对身旁的张晟一脸嬉笑的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已经增添了几分底气的张晟,再次看了看眼前的李般若,心中的恨意已经压过了起初的恐惧,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怎样处置都可以?”

刘贤象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晟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慢慢爬上一丝疯狂,他慢慢拿起地上的棒球棍,对李般若厉声说道:“小子,你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说完猛的往李般若的脑袋劈上去。

“嘭”的一声闷响,这是铁棍跟肉体接触的声音。

李秋贺猛的挺身而出挡住了这么一闷棍,他一只手握住了落在他肩膀的棒球棍,猛一拉扯,直接从张晟的手中夺过了这棒球棍,猛的给扔了出去,他冷声说道:“差不多就得了,不要欺人太甚。”

刘贤象玩味的笑了,似是终于摸索到了精彩的部分,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一只手就放在他的肩膀,刘贤象本能的立马躲开这只手,但看清来人后,他脸上挤出了花儿一般的笑容,他笑道:“老周,也看着手痒痒了?”

卷发的男人只吐出了三个字:“你退下。”

面对着卷发男人的爱搭不理,刘贤象并没有恼怒,他反而退出几步,回到王大臣的身旁。

“有好戏看了。”王大臣的表情又回到了起初的雀跃。

刘贤象点了点头,不过下意识的瞥向那个古典女人,但是他顺着那女人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一个不知道为何突然移动了一大段距离,已经紧接战局中央,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看着那家伙土得掉渣的装扮,这让刘贤象不得不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心理有什么问题。

“你很能打对不对?”卷发老周看着李秋贺说道。

李秋贺没有回答,只是用锐利的眼神对视着这个男人凌乱的头发下那死气沉沉的眼睛,他能够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死气,就好似这个男人刚刚从死人堆里所爬出来一般。

“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撂倒我,今晚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以后各走各路。”卷发男人似是一点也不在乎李秋贺那几乎杀人的眼神,表情格外的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夹杂在其中。

李秋贺听过后,看了看着卷发男身后不远处的刘贤象。

“刘大少,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这男人似乎知道李秋贺的心思,这样说道。

刘贤象无所谓的拱了拱手说道:“老周,随着你性子玩,我没有什么意见。”之所以刘贤象能够回答的如此的痛快,因为他太过了解这个叫做周秉成的男人的实力,虽然他从小被他那个武痴爷爷拉到大山上折腾,多多少少他也算是半个练家子,但是在这周秉成手中,他试过一次,游走了三个回合就被制服,这是绝对的实力差距,在相同的年龄阶段,周秉成可以说是完全无敌的存在,所以他打心眼里觉得并没有什么悬念。

一个京城三大武师之一所养大的一个武痴,要是折在了这么一个场合,这都完全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

卷发男笑了笑,对李秋贺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刘少,可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们!”在这个时候,偏偏响起了一个很不和谐的音符,是在一旁看过去还没有出够气的张晟。

刘贤象的表情立马阴沉下来,他只感觉这个张晟是丢尽了他的脸面,他厉声说道:“你信不信解决完他,下一个我收拾你?”

张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那个卷发男人此刻也在看着他,他对视上那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就好似一瞬间被吸进了什么黑洞之中一般,他浑身颤抖起来,额头上冒着一层层的冷汗,光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失魂落魄。

李秋贺转过头,看了看张菲菲,又看了看仍然跪倒在地上的李般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来吧。”

“你可不要跟我放什么水,会死的。”周秉成冷冷的吐出这么一句,猛的往前踏出一步,这如同炮弹一般的拳头就这样猛的落下,速度快到给人一种带着破风声的感觉。

李秋贺也许是因为刚刚积压了实在太过多的怨气,心中的恼怒一时的爆发出来,低吼一声,直接硬扛上这么一拳,任由这拳头落在他的肩膀,然后猛的挺身撞向这身材跟他在同一个级别的周秉成。

两个浑实的身体撞到了一起,但是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蓄力的李秋贺却被在原地没有动弹的周秉成给撞了出去。

李秋贺连连后退几步,许久才站稳身子,他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好似混乱了一般,他再次看向那个在原地并没有乘胜追击的男人,这一刻,骁勇善战的他,心中有了一个在这种时候偏偏不该有的念头,那就是他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战胜眼前这个男人,就好似两人之间有了一道让他怎么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是他怎能退缩,因为他的背后,有着太多的目光注视着他。

秦朗朗带着哭腔喊道:“秋哥,加油!”

李秋贺身体打了一个多少,鞋面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刺啦声,他的身体弓了起来,就好似一张弓慢慢拉到了紧弦。

而对面的周秉成,却是一脸平静的站着,甚至没有摆出任何的架势,似乎这是对于已经下定了必死之心的李秋贺最大的讽刺。

李秋贺猛的弹了出去,他呐喊声,身体每一丝肌肉都在紧紧绷着。

周秉成面对这个恐怕比野兽还要可怕的男人,他嘴角微微扬起,低吼一声,往前猛的踏出一步,身体做出蓄力的样子。

李秋贺的这一记铁山靠就这样硬生生的撞到了周秉成的身上,但是周秉成只是后脚往后撤出了几分,周秉成满脸通红的吼道:“破!”随着他的一声巨吼,他的身体猛的挺了出去,似是就在李秋贺这一记威力巨大的铁山靠力量弥漫在他的身体之际,他猛的发力,一时直接把李秋贺直接给打了出去。

这是何等的力量,李秋贺就好似落叶一般,重重的落到了地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面色不改,八风不动的男人,他终于明白两人之间的鸿沟,到底有着怎样的差距,他试图再次站起,但是如同散架一般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但是,就他刚刚那用尽全力的一记铁山靠都没有给这男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即便是他再次站起,他还能做什么?

周秉成揉着肩膀,对倒地不起的李秋贺说道:“年纪轻轻能够把八极拳练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不错了,看来你有一个不错的师傅,但是火候还差了点。”

李秋贺似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次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晃晃起来,这样子已经完全不像是还能够打的样子。

他为什么站起?或许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怎么能够倒下,他如果倒下,他身后的人该怎么办?

第七十一章 出手

“秋哥”秦朗朗哽咽着,他特别想对李秋贺说一句已经足够了,但是李秋贺倒下之后,又会发生了什么,他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护在了已经哭成了泪人的张菲菲身前,虽然他很清楚他阻拦不了任何的东西。

“不愧是孙剑锋的徒弟,长见识了。”面对着这绝对的实力碾压,刘贤象感叹的说了这么一句,虽然他早就对周秉成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再一次亲眼见到周秉成出手后,还是觉得格外的惊艳,但是他是清楚的很,自己这辈子都练不到这个地步了,毕竟这东西都是天生的。

王大臣一脸自豪的笑着,就好似刚刚出手惊雷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而那个古典的女人,却一直把眼神放在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算的上离战场最近的男人,朱莎当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赌整个世界都不关心的闺蜜,为什么会如此注意这么一个男人,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只是觉得从哪来见过他。”薛梨花轻声说道,声音悦耳到给人一种格外空灵的感觉。

“是错觉吧。”朱莎这样说道,她怎么也想不出薛梨花会跟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

战局中。

“还想打?”周秉成看着还在倔强站着的李秋贺,他皱了皱眉头,他喜欢爷们,但不喜欢勇夫,虽然他能够想到了这个男人到底因何而站起,或许是因为过于高处不胜寒的原因,他打心眼里觉得这让这个男人抱着必死之心的理由,着实的可笑。

从来只有英雄惜英雄,但是村里的希望跟那三关六将的关云长如果有惺惺相惜,怎么说也不太实际了点,虽然大多人都愿意把这社会比作一个儿女情长的江湖,或许可以这般的认为,但这江湖怎么翻过来调过去,也夹杂着刺眼的现实。

“来吧。”李秋贺伸出粗壮的手臂,冲周秉成挑衅的说道。

周秉成冷笑着,他说道:“再打下去,你会死的。”

“如果我李秋贺要是一个怕死的鼠辈,就不会接下这么一茬了,虽然死在你们这些大少手中不堪入目了点,但是都这么不堪入目了,我这最后一口气,得争回来。”李秋贺吼道,猛的踏出那沉重的步子。

周秉成听着这刺耳的话,猛的迎向这个最后还不识抬举的男人。

“等一下。”一个声音隔开了两人。

也就是这么一刻的犹豫,李秋贺轰然倒地,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他再怎逞强也无法站起,他看向发声的男人,是那个刚刚还在跪倒在地上的李般若,此刻李般若已经站起,双手插兜的抽着烟,头仰的老高,虽然一脸的狼狈相,不过这个小人物的脸上却迸发出一种让周秉成觉得心头一凉的感觉。

“怎么?你也想跟我打?”周秉成跳过了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站起来能力的李秋贺,把目光慢慢移向这个为了生存下跪的男人,他只是觉得可笑。

李般若深深吸着的这么一根烟,似是这是他这么久第一次抬起头,他打量着所有人,从眼前的周秉成,到脸色苍白的张晟,到一脸神气的刘贤象,然后是那身材肥大的王大臣,最后是那两个女人,他笑了,笑的格外的诡异。

“疯了?”王大臣看着这么一个狼狈的家伙喃喃着。

“看来是疯了。”刘贤象冷笑着。

古典女人这一次破天荒的收起了手机,她就这样细细盯着突然出头的李般若,虽然这个小人物给人一种下一刻就会栽倒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么一个小人物又给予她一种千军万马一人挡的错觉。

周秉成只是觉得诡异,更多的是觉得这个小人物在装神弄鬼。

“谁来到这世界上,即便是再烂的一条命,也不容易,混到这么一步,是不容易之中的不容易,你们这些大少爷或许永远也不会懂得我此刻所说的这么一席话,或许你们一辈子都不需要知道,小人物到底该如何喜,如何去悲,但是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叫李般若,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懂得,你们该如何去喜,该如何去悲,该如何去疼!”李般若死死咬着烟头,似是自己的所有的声音,都来自他那残缺的灵魂。

“你只是一个疯子。”周秉成看着这个可笑的人儿,想到了玉石俱焚这么一说。

“我想知道,如果你倒了,是不是这么一茬,就这么过去了?”李般若的表情从疯狂变为平静,一双血红的眼睛,一点都不会遮掩的对视着周秉成那死气沉沉的眼睛,其中没有一丝的动摇。

“当然。”周秉成揉着啪啪作响的手指说道。

李般若再次笑了,这一次笑的前俯后仰,他笑掉了嘴中的烟,笑弯了自己的腰,血顺着他颤抖的脸颊滑落,他却没有落一滴泪。

“阿!!!滨!!!”他冲这整个肃静起来的停车场呐喊着。

所有的人目光聚集在这个口出狂言的疯子身上。

“小心!”古典女在这个时刻惊呼出这么一句,动人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的慌乱。

但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一道绿色的身影,以一种让人觉得诡异的速度,出现在了周秉成的侧后方,身体就这样凌空跃起,双腿猛的一瞬间夹住了周秉成的脖子,这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高度。

一个很漂亮的转身,周秉成震惊的表情成了定格,他只感觉眼前的世界就好似发生了天旋地转,一直到他落到水泥地面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他才清醒过来。

“我草tm!”刘贤象被眼前的景象惊的脑袋空白了那么一刻,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周秉成已经被重重的撂倒在了地上,那是一记让他打心眼里觉得漂亮的剪刀腿,但是他现在却一点都没有欣赏的心情,他猛的冲了上去,准备让那个突然出手的家伙付出代价。

“不要插手,虽然咱在旁人眼中本来就不招人待见,但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了,还奢望谁能够相信?”朱莎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这个平静到可怕的声音,拦住了一句下了杀心的刘贤象。

薛梨花看着破天荒插手这种琐事的朱莎,满脸的复杂,她很想知道,朱莎到底是抱着一个什么样的目的拦住了刘贤象,是拯救了那个出手罕然的男人,还是拯救了被恼羞成怒的刘贤象。

那个一时出手惊艳众人身穿绿色运动服的男人,那是土得掉渣的品味,但是在这个大多人认为绝望的环境之中,他脸上洋溢着一种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打了打跟随周秉成一起摔倒身上沾染的尘土,如同孩子一般对李般若说道:“般爷,漂亮吗?”

李般若笑着,只不过这一次脸上已经没有了起初的疯狂,他竖起大拇指说道:“完美。”

另外一边,秦朗朗已经震惊的喘不过气来,他是一个迷恋江湖的孩子,他厌恶如今这么一个社会,坚信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个他所没有看到的江湖,这是他这个富二代唯一一点跟其他二世祖不同的地方,也是格外不如群的地方,就因为这个他才会跟着李秋贺这个武夫厮混,但是就在刚刚,他心中才能够描绘出的场景,就这样眼睁睁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就现在看来,什么刘家大少,什么大纨绔,对他来说都成了陪衬品,因为他似是看到了那么一束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光。

张菲菲张大了嘴看着这么一幕,就是她所嘲笑的家伙,用这电影上才会出现的东西,终结了这一切。

秋月她倚靠着坐下,深深吐出了一口气,肩膀在不停颤抖着,似是刚刚所展现的东西,似是那么一个小人物真真切切的活,面对着不算宏伟但是无比悲切的一切,她又什么资格去指手画脚说一些好与坏呢?

倒在地上的周秉成动了动手指,他扶着地面慢慢站起,凌乱的头发下,他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刚刚偷袭他的家伙,他活动了活动脖子,发出啪啪作响的声音,他冷声说道:“这一手玩的不错。”

“该实现你刚刚的诺言了。”李般若对着这个似是经过刚刚那么一个冲击,仍然像是没事人的怪物说道。

周秉成的眼神之中,仍然有着不甘心夹杂其中,他死死盯着那个笑的阳光灿烂的家伙,似是这停车场最亮丽的一道风景,他的嘴角就这样慢慢扬起,他说道:“刘家大少,这事儿就这样吧,双方都吃一口气,我希望以后不会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了。”

见周秉成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的刘贤象听到这么一句,他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刚刚玩出双簧的男人,他清楚的明白周秉成话中所隐藏的意思,但是既然周秉成都开了口,他也没有必须揪着这么一件小事不放,这会显得他很没有度量,他故作爽朗的说道:“好,既然老周你都开口了,那么就这样算了。”

或是从自始至终刘贤象都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但是殊不知,在他说出这么一句后,有多少人深深吐出一口气。

第七十二章 平息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

刘贤象为这几位京城大少上演了一出好戏。

李般若用最小的代价为此花上了一个句号。

似乎这是一个最完美的结局,但是却没有人会去体会这么一场闹剧之中所落下的眼泪,那渐渐会被蒸发的东西,却会可能会在心头留下一辈子。

周秉成活动着脖子,虽然他跟没事人似得的站着,但是毕竟他是肉做的,被狠狠的摔了这么一下子,他怎么会不觉得疼,但是作为一个专业人士,他很清楚就刚刚那么一个动作,完完全全是一个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动作,但是或许是一种错觉,他在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脸上,看不到因为疼痛而露出的细微的变化。

他有些疑惑起来,这个家伙的身体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构造。

李般若站在原地仍然摇摇欲坠一般,不过却是满脸似是得意的笑,就好似战胜了什么千军万马一般,似是突然这突然松下了一口气,他差点摔倒下去,这时阿滨正好搀扶起他,这一次李般若并没有推脱什么,或许这一次是他真的累了的原因。

周秉成活动了活动脖子,没有再说出些什么,一步步走向王大臣几人,刘贤象一脸关切的走上来说道:“没事吧。”

周秉成说了一句没事,似乎语言对他来说是最吝啬的东西。

王大臣拍了拍周秉成的肩膀,一脸笑容的说道:“想不到你这个关门弟子还失手了。”

“我没有赶尽杀绝的那个必要。”周秉成冷冷的看了眼胖子王大臣,自己一人俯身上了车。

王大臣嘴里仍然嘟囔着什么,但是声音已经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其中从心底,他还是对周秉成服气的,只不过格外好强的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这么一点罢了。

“要不要去场子玩一玩?”刘贤象对王大臣一脸殷勤的笑道。

王大臣刚想答应下来,但是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朱莎。

朱莎则给予了王大臣一个格外冰冷的表情,她冷声说道:“要玩你自己去玩。”说完,直接撇下王大臣上了车子。

而剩下的那个古典女人,则视线仍然放在那个人身上,她的眼神格外的复杂,似是在犹豫着什么,不过到了嘴中,似是天人交战的她吐出一口气,还是放下了心中有的那么点东西,她带着几分不甘的离开。

刘贤象一脸的无奈,知道自己这么一次跟这些京城大少们拉关系的机会泡汤了。

“刘少,咱下次再聚,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来京城时,一个电话,我亲自接待你。”王大臣看着眼神掩盖不住失落的刘贤象,拍了拍刘贤象的肩膀说道。

听到这么一句,刘贤象的眼神之中冒出一丝光芒出来,他挤出一丝还不算多么面目可憎的笑容说道:“咱可说好了。”

“我王大臣说话有什么算什么,那么我就先撤了,今晚我看的很尽兴,你也就别为难这么几个人,刚刚那个家伙也说了,走到这么一步,谁都不容易,没必要把事儿都做绝。”王大臣瞧着不远处的那个小团体说着,虽然他着实的觉得那么一个组合很诡异。

“我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大臣,我就不送你了。”刘贤象微笑道。

王大臣点了点头,并没有去揣摩刘贤象脸上的笑容,就这样背着手挺着大肚子上了车子,发动牧马人,冲刘贤象再次挥了挥手,扬长离去。

刘贤象在原地挥了手良久,一直等到那车子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收起他脸上的微笑,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让人看着心里发毛的表情,他冷眼看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张晟,一字一字说道:“等有时候我再跟你好好算这么一笔账。”说完,他再次心生怨气的看了眼那李般若跟阿滨,坐上这辆奔驰迈巴赫离开。

张晟站在原地,就好似一个孩子一般的无助,他太过的了解刘贤象那瑕疵必报的性子了,他慢慢瘫坐在地上,感觉自己的世界,就在这么一晚过后,彻底的毁了。

阿滨架着李般若来到车旁,秋月一脸关切的走向前来,红着眼眶说道:“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李般若在阿滨的搀扶下,倚靠着车站着,虽然样子看起来格外的狼狈了些,不过却很是潇洒的挥了挥手说道:“我没什么,都是些皮外伤,自己可以处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那一位吧。”

张菲菲这才注意到面色有些苍白的李秋贺,最后复杂的看了眼那如同事外人的阿滨,小跑向李秋贺。

秋月站在原地,深深低下了头,突然沉默了。

李般若注意到了她脸颊大滴大滴落下的东西,他点燃一根烟,呲牙挤出笑容说道:“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的喃喃着,肩膀也随之颤抖着,或许在心中,她也在憎恨着面对这一切,无能为力的自己。

“你对不起谁?”李般若似是装傻的说道。

她抬起头,那一张原本漂亮的脸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疼,给李般若一种格外想要伸手擦去她泪迹的冲动,但是这种想法也仅仅是在他心中存在一时就被他打消下去,因为就他这么一双手,也太过太过粗糙了一些。

她倔强的看着明知故问的他,似是在生着闷气。

“你没有对不起谁,所以也不必要跟任何人说对不起。”李般若有些受不了她那能够放出激光的眼神,终于扛不住说道。

“可是我还是做错了。”她说出那么一句,那是他的所想。

李般若微眯起眼睛,暗暗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人太聪明了,是一个很残酷很残酷的事情,男人不能太聪明,女人更不能太聪明,当一个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傻子不好吗?”

偏执的她,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说道:“做不到。”

李般若笑了,似是这才是他记忆之中,不为这个世界任何权贵所妥协的秋月。

秋月看着这个伤痕累累,却笑的格外释然的男人,突然一刻心被触动了几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迹,却掩盖不住她慢慢微红起来的脸颊。

当然这个粗大条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李般若反而是看着远远坐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的张晟,他慢慢转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秋月说道:“你是不是有一些事情瞒着我?”

被李般若突然问到这么一个问题,秋月明显的为之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表情很是犹豫跟纠结,片刻后她说道:“没有什么。”

“你确定?”李般若说道,他能够从秋月的眼神之中察觉出异色。

她点了点头。

李般若本打算继续问下去,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刻他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就此作罢的说道:“有什么事,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打我这个电话。”

这一次,她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另外一边,张菲菲走向那个站的极其逞强的男人,秦朗朗正扶着李秋贺,虽然经过那么那么一茬,不过秦朗朗的表情却是很是激动,双眼放光的看着李般若跟阿滨。

“没事吧。”张菲菲没好气的问道,一点也不像是关心这个为了自己被打成这样的男人,虽然她极力掩饰着什么,但是她眼神之中的关心却暴露无遗。

李秋贺笑了笑说道:“一些小伤,不过你这个人情是落不下了。”

“大不了欠你一个人情。”张菲菲白了一眼李秋贺说道,不过眼神之中还是有那么几分紧张的神色。

李秋贺当然察觉到了张菲菲隐藏的东西,他活动了活动身体说道:“你看看,真没事。”

“傻子。”张菲菲红着脸吐出这么两个字。

秦朗朗搀扶着李秋贺,一步一步格外蹒跚的走到李般若身旁,李般若立马挺直了腰杆说道:“谢谢。”

李秋贺摆了摆手说道:“我也得说一句谢谢你,所以无需多言,咱们就这样扯平了。”

李般若笑了,似是有些喜欢这个说话格外直接的男人,其实这看似复杂的事儿,也就这么简单。

秦朗朗却是一脸敬佩的看着李般若跟阿滨,但是因为他跟着两人实在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只能够干着急,不敢插嘴说些什么。

一直到最后就要离开之际,他终于鼓足勇气说道:“我可以跟你们交一个朋友吗?”

李般若错愣了那么一秒,看着这个打扮得体的大少,那深深弯下的腰杆,他苦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当然可以。”

秦朗朗抬起头,一脸激动的说道:“告诉我你的号码。”

李般若报出一串号码。

秦朗朗格外认真的记了下来,然后再次一脸认真加严肃的看着阿滨,阿滨似是有些受不了这个眼神,也是老老实实的报出了自己的号码。

秦朗朗确认了几遍无误后,才心甘情愿的架着李秋贺离开,张菲菲也告辞跟随李秋贺离开,临走前似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阿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些什么。

李般若最后拒绝了秋月送他好意,秋月最后一步三回头的驱车离开,最终只剩下了阿滨跟李般若,李般若才深深喘出去一口气说道:“终于过去了。”

第七十三章 英雄跟狗熊

阿滨也就此喘了一口气,这么一场此起彼伏的小风波,实在比大多东西都要折磨人心,他只感觉心累,一开始他也没有想到就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儿,会牵连出这么多,不过好在这是一个还能够接受的结局,虽然吃了点亏,但是对于摸翻滚爬多年的李般若来说,其实也算是可有可无的。

可悲的张晟当意识到了停车场只剩下他跟李般若,那大昌还在地上不知死活,似是怕李般若报复他,虽然李般若的样子看起来已经足够狼狈,但是他所惧怕的,是刚刚那个撂倒了周秉成那个怪物的家伙。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似是还没有放弃那大昌,使出浑身解数的背起比他块头还要大些的大昌,就这样逃一般的离开。

李般若看着这样的一个张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突然明白,无论自己再说些什么,都会触及到这么一个大少爷仅剩下的那么点可笑的自尊,所以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张晟用这么一种极其狼狈,即便是他本人都没有想过的方式离开。

那辆一直停在那个角落的老红旗的车门打开,身穿棕色西装的九爷下了车,他走向倚靠着车,看起来格外狼狈的李般若,表情很是淡然,尽管是他刚刚在车中目睹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李般若苦笑的看着九爷,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九爷的车停在了那个正好可以看到这冲突的角落。

“算不算是一种缘分?”九爷对鼻青脸肿的李般若说道。

“缘分之中的缘分。”李般若这样回答道。

“为了看完这么一茬,我刚刚放掉一个唯有今晚我才能够见到的女人的鸽子。”九爷微笑的说着,从兜中掏出一盒沂蒙山烟,自己点燃一根,给予了阿滨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李般若挤出一丝格外牵强的笑容说道:“九爷,怕是我给你丢人了。”

细细品着这么一个大多人眼中廉价烟的九爷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倒不觉得这么认为,虽然你被揍的鼻青脸肿,虽然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一个肚子里什么都没有的纨绔下跪,但是我倒是觉得,这么一场仗,是你赢了。”

“我赢了”李般若喃喃的说道,他估摸着今晚的表情连一个狗熊都算不上,更别说算是一个英雄。

九爷笑了笑,他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并没有在意这个家伙身上的尘土,他一脸欣慰的说道:“至少我觉得你这么一跪,比那黄金还要有价值,最少最少已经说明,你已经不是那个只靠手中攥着的刀,脚下所踩的尸骨往上爬的混子了。”

李般若被这般称赞一番,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受不起九爷的这般抬举,但是这个时候他要是再推脱委婉什么,就有点太过不识趣了点,他摸了摸脑袋说道:“当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已经有那么一大档子事压在我身上了,我只是不想再给自己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关于流浪者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既然打算独自面对,我不会插手什么,不过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随便找我,不要觉得难以启齿。”九爷说道,或许换做任何人一个来说,都会觉得眼下的这个拼死拼活,就如同被一直野猫一直追着的老鼠的李般若,是一个无比可悲的家伙,但是九爷却打心眼里觉得这么一个野耗子是无比的幸运的,因为终有一天,这个野耗子会感谢这些让他不得不跑起来的东西。

李般若点了点头,九爷并没有多言的离开,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出手,李般若也没有问,或许两人早已经心照不宣。

这是李般若对于九爷的尊重,也是九爷对于李般若的尊重。

本来热闹的停车场,终于只剩下了李般若跟阿滨,已经被打成这样的李般若显然已经不能再开车,他坐在了副驾驶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似乎是唯有这个才能够解决他身上一时一时泛起的疼痛。

“阿滨,如果让你跟那个家伙正面碰正面,你觉得你有几分?”李般若终于开口,却问出了一个格外值得揣摩的问题。

阿滨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李般若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他笑了笑说道:“当真?”

“当假我就不会这般问了。”李般若有些恼怒,似是知道阿滨这是故意找茬。

“你觉得如何?”阿滨反过来问道。

“能不能做到五五开?”李般若也不卖什么关子,直接回答道。

阿滨也直接了当的摇了摇头。

“你四他六?”李般若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太好。

阿滨再次摇了摇头,又断了李般若心中那点念头。

“你三他七!”李般若的表情更差了,似乎这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底线。

不过阿滨再次摇了摇头,完全不给于李般若任何多余的幻想。

李般若的脸色已经彻底的阴沉下来,他咬了咬牙说道:“你一他九总该有吧?”

但是就是李般若这似是下定了决心所问的这么一句,换来的,还是摇了摇头的阿滨,李般若脸色大变,或许习惯性的,他把阿滨的存在,当成了他在场所留下的唯一底牌,但是他想不到就他这么一个最后的底牌就在这么一刻,会变的无比的脆弱。

“失望了?”阿滨对已经瘫坐在副驾驶的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一脸无奈的说道:“或许是我的期望实在报的太高了一点,我想着即便是我不行了,至少你能够带着她们全身而退。”

阿滨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是十,他只是零,你会信吗?”

李般若一时惊愕住,他呆若木鸡的看着说出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席话的阿滨,表情就跟刚刚看到了什么惊天霹雳似得,他一字一字说道:“小子,这玩笑是不是开的过火了点。”

阿滨表情慢慢平静的开着他,他喃喃道:“也许算是吧。”

李般若按了按太阳穴,翻着白眼说道:“又疯一个。”

阿滨随之大笑,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个无比可笑的玩笑。

李般若也随着阿滨那爽朗的笑声,也跟着渐渐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玩笑到底是不是玩笑,他心中可是贼清楚的很,他坚信着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世界,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玩笑。

已经上了高速的牧马人之中。

开车的王大臣看着后座板着脸的朱莎,可怜兮兮的说道:“我说莎姐,多么好看的一出戏,咋就这样阴沉着脸。”

朱莎白了一眼王大臣说道:“你仅仅认为这只是一出戏?”

“我说姑奶奶,咱出来不就是图一个新鲜,找那么一个热合,这不是一出戏,还是什么?”王大臣一脸无语的说道,打心眼里不理解朱莎脑袋之中到底想着什么。

朱莎看着王大臣的目光充满了无药可救,她回头看向车窗外,那是一个渐渐遥远的城市,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大臣,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最有力的攀爬,不是往上爬,而是往下爬,再往上,就凭你的身家怎么也挤不到那些真正大世家的圈子吧?穷极你一辈子都不够,有时候往下一些,可能越远,你才能够看清其中的本质。”

王大臣似是听着云里雾里,不过却是一改起初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摸着下巴说道:“姑奶奶,我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罢了,其余的,我还真不敢看,也不敢想,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谁敢碰了我身边的人,我就叫他一千倍一万倍的还,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朱莎暗暗摇了摇头,不过却并没有说些什么,她知道她穷极一生估摸着也无法改变眼前这个胖子。

周秉成仍然倚靠着座椅熟睡着,而那终年抱着手机的薛梨花,却是一改常态的眺望着那一座已经快要消失于视线的城市。

“还在想那个曾经见过的人?”朱莎柔声问道,似乎唯有对于薛梨花,她才能够展现出一丝她女人独有的温柔一面。

薛梨花并没有掩饰什么的点了点头,喃喃道:“莎姐,你信缘分吗?”

朱莎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样回答道:“缘分这东西,要是信的话,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要是不信的话,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所以要看你到底以那一个角度去看。”

对于朱莎这刺耳的回答,她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变化,她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信。”

“所以呢?再次去那么一座城市去找那个人,只是因为你曾经见过?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到底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过去,有着怎样的未来。”朱莎似是很害怕这个老实的孩子钻了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牛角尖。

“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相信缘分,我会再见到他的。”她喃喃着,似是已经在朝朱莎所最不希望的方向的发展着。

朱莎一脸的无奈,只是老气横秋的感叹道:“缘分呐。”

第七十四章 鬣狗

宝马mini停在了公寓楼下,一脸疲惫的秋月下车关上车门,手上提着刚刚在路上买的盒饭,脑中仍然在回荡着李般若临行前所对她说的那一句话。

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上楼,用钥匙打开房门,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轻轻敲了四声门才慢慢打开。

她按亮灯,那个如同鬼魂一般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换做旁人估摸着会失声叫出来,但是她却是一脸的平静,也是经历了这么动荡的一夜,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让她惊讶的了。

她只是把外卖随意放到桌上说道:“你现在需要多休息,我睡了。”说完,她就这样离开,脸上是那怎么都挣脱不开的疲惫。

这个男人似是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的冷淡,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回家晚的女人跟以往有些不同,但是他毕竟不是那种细腻到可以去体会旁人任何情绪的他。

陈桐安在沙发上坐下,大口大口吃完了两份盒饭,不光光有两份盒饭,还有着一盒烟,这让陈桐安不由的心头一暖,他如饥似渴一般的拆开烟盒,弹出一根放到嘴边,但似是想到了什么,而是憋着烟瘾到阳台点燃深深的吸着。

虽然此刻已经临近十二点,但是仍然灯光点点,他从这个阳光看着这普通的公寓楼,似是每一个灯光都有着格外美满的家庭,身为一个最渴望的人,他是这样想着,那是多么平凡,多么的美满,多么的远离这喧嚣的世俗,而那些关于那些灯光所丑恶的人性,就这样被他忽略下来。

他一根接着一根抽着,无比渴望的看着这一切,想着自己会不会也能够成为这个平凡之中的一份子,但是慢慢的,他那渴望的眼神就这样慢慢黯淡下来,他看着自己的手,自己胸口所露出的纹身,身上那洗不掉的刀疤,他不后悔自己走了这么一条路,只是心中有些疑惑,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生。

一直到抽完了几乎半包烟,他才把烟收回兜中,他活动了活动身体,估摸着再有几天,他就可以离开了,然后带着这足以改变他人生的钱远走高飞,但是为什么,等他看到这么一份外卖,看着她为他所买的香烟,这个充满了那淡淡香味的房子,在他的心中,一时的难以割舍起来。

陈桐安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是如此如此的软弱,自认为经历了这个世界所有动荡的他,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这么一个简单的温馨,大多人唾手可得的温暖,给彻底彻底的击垮,他觉得很讽刺很讽刺。

慢慢的,他握紧了拳头,想要自己的心坚定几分,不过那只是徒劳的无用功罢了。

他挣扎过,但是他失败了,如今他渴望着,却不敢再往前。

只有堕落,只要堕落,才能沉沦。

回到流浪者的李般若跟阿滨,等老四跟老五看到鼻青脸肿的李般若,直接炸了毛,但是怎么问李般若,李般若都只是很强硬的什么都没说,因为李般若的再三叮嘱,阿滨也只好隐瞒下来,不是李般若不想告诉老四老五,是怕这人再做出什么会带来各种后果的事儿。

一直扶着李般若到他的房间门口,李般若才让阿滨离开,自己就这样进屋甩上了门,阿滨知道这经久沙场的李般若不需要他操心什么,所以才上楼洗漱一番睡觉,他也累了,不光光是身体累,还有心累。

但是奈何这疲惫的身体躺在了床上,脑中的各种各样的回忆又折磨着他难以入眠,似是今天所发生的种种,他一点都陌生,这些不陌生的东西,勾起了他最深处的回忆。

他在这些自己所最在乎,却最折磨着他的东西之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

那一年的小兴安岭特别的特别的阴冷,灰蒙蒙的天空,迟迟不见着阳光,让人感到莫名的觉得压抑。

一个身穿灰色袍子的少年在雪地之中打着拳,一拳拳挥出,打碎了那飘落下的雪花,这寂静的一片茫茫雪地之中,唯有他的喝声,让这一片死气沉沉之中,有了几分生气。

一个老人坐在木屋前,他已然白发苍苍,脸上的褶皱就如同树皮一般,这老人给人一种人竟然还能够苍老到这种地步感觉。

他浑浊的眼就这样看着孜孜不倦打着拳的少年,那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掺杂其中,不知道这是喜,还是悲。

似是打累了,少年一屁股坐在了老人身旁,为老人卷起了一根老烟,放到老人的嘴中,为这老人点燃。

“他不会回来了。”老人深深的吸着这土烟,用格外低沉的声音说道。

少年的表情慢慢黯淡下来,他看着上山路,喃喃道:“我已经等了他三年,不在乎再等三年。”

老人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某些人,你等一辈子,都等不来。”

“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少年很是倔强的说道,就好似这整个世界所有针扎在他的身上,都不会动摇一分一毫。

老人只是嘴里喃喃着,但是因为声音太过模糊微弱的原因,连离他最近的年轻人都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阿滨,等那一天我这身子骨撑不住了,你就走吧,你不能等他一辈子,还要太多太多需要你做的事情,等你踏入这江湖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万丈红尘说白了,都不过只是一些若有若无的小玩意罢了。”老人抽着烟,吧唧了吧唧嘴,虽然他这般说着,但是即便是他那浑浊的眼,看往那个上山路时,却仍然是那么那么的复杂。

少年却摇了摇头说道:“老爷子,你身子骨还硬朗的狠,总有一天会等来擎苍的,他或许只是在外面那个世界累了,摔了,苦了,但是他比任何人肯定都要惦记您。”

老人听到这么一席话,他微微的笑了,不过笑声却是那么那么的萧索。

风雪,掩埋了整个上山路,那三年离开的脚印,从此也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小兴安岭一座无名山上的小木屋。

他最后所记得的,就是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阴冷,冷到刺骨,冰到人心。

-----------

在一家喧闹的地下小赌场之中,尽管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赌场的气氛似乎还是不错。

桌上输的精光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快的起身,拿起烟盒,却发现烟盒之中早已经空空如也,不过这么一桌子赢了他钱的人,却没有一个给他递一根烟的意思。

“老徐,还打不打,不打就换人了。”一个络腮胡对这个瘦的跟竹竿似得中年男人说道。

被称为老徐的男人挠了挠他头上仅剩的那么几跟毛发,这个时候他那诺基亚响了,他看了看来电号码,眼神之中闪过一道精光说道:“等着,我现在就去弄钱,说完穿上他那破夹克,就这样双手插兜的离开。”

这一栋破二层小楼楼下,闪烁着一个小红点,老徐在楼梯口小声喊道:“灿爷?”

“下来。”在黑暗之中的陈灿冲猫在楼梯下,对那个中年男人喊道。

中年男人立马走下这铁架子楼梯,尽管这楼梯都有些摇摇晃晃,不过这厮脸上却闪烁着一种喜悦,他走向那陈灿,点头哈腰的说道:“灿爷,我真撞见过你发出照片的那个男人。”

陈灿冷着脸,对于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什么和善的表情,他语气低沉的说道:“老徐,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要是因为想要从我身上坑点钱去打牌,我让你一辈子都别想摸到牌。”

面对面露凶色陈灿,特别是陈灿黝黑的脸上那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珠,这个中年男人本能的畏惧了,他身体不停颤抖的说道:“灿爷,你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拿这种事儿开玩笑,这人我还真见过,就在咱们工业三路的十字路头,他被一个娘们给接走了,那是一辆小宝马,车牌是咱们本地的车牌,尾号是6852。”

面对着说出一大串的中年男人,陈灿审视着,他一点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混吃等死游手好闲的赌徒,这个如同草原上鬣狗的家伙,可是什么死猫烂肉都会吃,不过思索片刻后说道:“二龙,给他一千。”

站在他身后的二龙掏出一叠钞票,数过来数过去,查了好几遍,才把一千块递给这个中年男人。

老徐接过这钞票,脸上都出现了如同花儿一般的笑容,连忙道谢的说道:“谢谢爷,谢谢爷。”

陈灿对于老徐的举动很是不屑,他恐吓道:“要是让我知道你跟我玩小聪明,我一定能够抓到你,然后要了你的手指头,还有这事就你我知道。”

老徐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得,他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灿爷,咱虽然是一条烂命,也不会因为这么一千块做这种事儿。”

“滚蛋,少给我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陈灿直接给了这中年男人一脚,却踢了一个空,这个中年男人早已经开溜,他可是清楚的很,这样的一个家伙,什么肮脏的事儿都做的出来,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老徐会为了这么一千块玩火,所以他还是掏出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

第七十五章 信仰

阳光,通过小窗户照进这房间。

阿滨睁开眼,是那熟悉的天花板,揉了揉眼,看向小窗外,天刚刚初亮,只要是醒了,他没有再睡下去的习惯,他穿上衣服,洗了一把脸就下了楼。

酒吧一楼格外平静的很,除了几个喝醉睡在角落的醉汉,一片空荡荡的,这本来热闹挤簇的地方,突然没了人,反而会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就好似这地儿突然少了一些格外重要的东西一般。

阿滨没有看到老四老五的身影,估摸着守在后半夜才睡的两人应该这个时候还没有睡醒,连一直起的比鸡还要早,睡的比狗还要玩的李般若都不见踪影,他知道昨晚李般若是吃了苦头,估摸着今天是看不到那厮的身影了。

阿滨跟一个认识的年轻服务员小伙打了一声招呼,自己就开始晨跑起来,从六点十分一直跑到七点半,一路跑过这么几条唯有上班族所簇拥的街道,阿滨觉得这一切总是这么的安详,即便是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如何的动荡,太阳终会再一次升起,在这么一座城市无比渺小的自己,还有着在太阳面前无比渺小的城市,这让阿滨一时恍惚,自己这个自认为所背负着沉甸甸故事的一粒小沙子,到底算是什么。

人总是在成长的过程之中迷茫,也就是解答这一份迷茫,人才是从这个世界跨越到另外一个世界,从另外一个世界跨越到另外一个世界,这或许就是成长,从一个迷茫的人,变成一个终有一天有了无比坚定信仰的人,那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东西,如有一天成了自己的生命,肯定不容易吧。

跑了整整一圈后,阿滨回到流浪者,那头上缠着一道绷带,脸上还有着创可贴的李般若已经生龙活虎的吃着早餐,老四老五也在一旁,看阿滨回来,李般若很不快的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去瞎跑,快点吃,陈灿那边有信了,可能已经查到了什么。”

阿滨很是惊讶,想着昨天所见的那个不堪入目的家伙,竟然办事的效率如此之迅速,但是他更惊讶的是,昨晚差不多丢掉一条命的李般若,现在就跟没事人一般。

这注定是一个阿滨怎么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也许,这就是那个他常常所想的那个东西,比生命还要沉重的信仰吧。

那或许是一个给予自己背上枷锁的信仰,是一个这个在大多人眼中会成为自己负担的信仰,但是也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会给予一个普通人,一个平凡人最巨大的力量,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信仰不再沉重,你也成了这千万人之中的不同,那时的人,或许心中并没有喜悦,而只是站在那一览众山小的高度,一边恍惚,一边庆幸着。

之所以为什么会恍惚,是站在那个高度的自己,会在问着,眼前那由熟悉变为陌生的世界,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吃过饭,李般若虽然看起来眼皮正在打架,不过还是强撑着起身说道:“老四老五,你们留下看家,我跟阿滨去见陈灿,看看那小子是不是耍什么花招了。”

老四跟老五一脸担忧的看着有着两个黑眼圈的李般若,这个脸色很是虚弱的李般若,给他们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的感觉。

李般若似是看出了老四跟老五的心思,他笑了笑说道:“当年刚出来混那一阵,天天过的都是这种日子,那一过就是三四个月,还不是熬过来了,天桥底下那个老瞎子说过,我的命硬。”

老四老五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毕竟谁都能够看出来这是李般若的逞强。

为了照顾李般若这个病号,开车的大任最后落在了阿滨的身上,两人就这样一路杀向同街。

刚刚还在神采奕奕的李般若,现在就如同焉了一般躺在副驾驶上呼呼大睡起来,毕竟这两天对于这厮来说是着实的动荡了一些。

阿滨看着只能苦笑,他差不多能够知道李般若为什么会如此的拼命,但是如果让他确确实实的说出一个什么所以然来,他还一时真解释不清楚。

阿滨凭着记忆力,再次看到了那同街的小广场前,他拉了拉李般若,李般若睁开眼虽然能够看出这货在强撑着,他摸出手机,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他拨通了陈灿的电话号码。

不一会,就在架不住的李般若再次要睡过去的时候,陈灿领着那个鹤立鸡群的大高个出现在视野之中,衣着格外邋遢的陈灿一点也不客气的上了后座,却把二龙留在了车外。

李般若强打起精神,对陈灿说道:“你是不是玩我,才一天就查到了?”

陈灿一脸如同得逞了的笑容,他拍了拍胸脯说道:“你也不瞧瞧我在这么一片的地位,查一个人可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不知道李老板这东西带了没有?”陈灿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李般若一脸的无味,他掏出一个信封,直接甩给了陈灿,然后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陈灿接过这厚厚的信封,数也不数的就揣到了兜里,他对于李般若这一点还是很放心,他一脸惬意的说道:“那一晚,那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接走了,一辆宝马mini,车牌尾号6852。”

听到这么一句,本来还双眼朦胧的李般若瞬间睁大了眼睛,连阿滨脸色都发生了剧变。

陈灿看着表情变化如此之大的两人,他打心眼里觉得奇怪,他说道:“这事儿准了,我掉了那个十字路口一家饭店的监控,是这么一回事。”他说完,直接把一张虽然有些模糊的照片递给李般若。

李般若有些颤抖接过这几张照片,虽然模糊不清了点,不过依稀还是能够辨认出那一辆车,那一个人,他心中一直酝酿着的东西,似是从这些东西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一锤定音。

“我的任务完成了,希望李老板以后多多关照兄弟。”陈灿虽然搞不清楚这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是不管是什么黑药白药,他都一点的不关心,他做了一个江湖送别的手势,就这样下了眼,留下目瞪口呆的李般若跟一脸深味的阿滨。

下了车的陈灿,拉过傻笑的二龙,就这样消失在渐渐热闹起来的小广场。

“哥,这事儿成了?”二龙憨笑道,他那一张大长脸笑起来,似乎因为他那身高仅有的一点的威严荡然无存。

“我出马还有办不出的事?”陈灿一脸愉悦的摸着信封,这一次没有因为傻笑的二龙而对二龙发火,甚至觉得二龙这厮的表情都变的可爱起来,或许这就是金钱的魔力吧。

车中,李般若来来回回看着照片,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阴沉下来,起初的睡意已经荡然无存。

阿滨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他觉得现在应该由李般若来慢慢消化这些,只是觉得这一切对于李般若来说,可能有些残酷了点,毕竟昨晚了李般若还为了那个心中圣洁的女神豁出去了命,但是就是一夜过去,英雄狗熊的话题一下子过了时,成了一个笑话。

李般若慢慢收起这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他开始点燃烟抽了起来,一根接着一根,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够让他慢慢平静下来,然后他才能够正确的思考,他现在到底应该做一些什么。

“阿滨,你觉得我是不是欠了这狗娘养的社会什么?”这是李般若吐出的第一句,不过阿滨更多注意的,是李般若微红的眼眶,这是来自这么一个小人物最深处的无奈,即便是面对张晟,面对那个大纨绔刘贤象,面对如同怪物的周秉成,这个小人物都没有怵过,但是这一次,这个看似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家伙,第一次不想要面对着现实。

阿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般若,他很了解李般若心中的想法,秋月在李般若心中的地位,他再清楚不过,或许那个女人就是李般若心中的唯一一块净土,也是唯一的一块纯洁,那似是一朵无论经过什么风吹雨打,都会一直伫立着的雪莲花,永远的圣洁,让这么一个浑身沾满了黑的人相信,这个世界还是会有这种惊心动魄的美。

但是这个世界,似是连这么一个小小人物的小小奢望,都不愿给予,而是用了如此有戏剧性的方式,把这个小小人物心中唯一的一块净土给彻底染成了黑色。

“李般若,就是因为这么几张照片,就不相信她了?”阿滨振奋起来,对李般若说道,或许现在李般若已经临近了绝望,但是他不想让李般若还没有真正触碰到绝望之前,就率先绝望,至少要挺到最后一刻。

李般若揉了揉眼,面如死灰的说道:“我比任何人都想要相信她,但是我怕因为我太过相信的原因,最后会成为唯独自作多情,然后被自己伤的最深的家伙。”

阿滨叹了口气,自己也想不出该如何安慰现在的李般若。

“现在我们去哪?”阿滨问道。

“去看一看,那一朵雪莲花。”李般若闭眼说道。

第七十六章 那一朵雪莲花

夜色压了下来,忙碌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大口喘出去一口气,一脸沮丧的老徐走出小赌场,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红梅,他苦着脸抽着,从陈灿那里套来的一千块他已经数了一个精光,似乎连今晚要睡到哪里都成了问题。

他揉了揉脸,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这生活比任何人都要一筹莫展,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生活就这样把他这个不得体的小人物,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彻底没有了下文。

老徐刚刚走出几步,正想着今晚要去什么地方将就一晚,一只大手猛的捂住了他的嘴,直接把他拉入身后的小巷,尽管老徐尽力挣扎着,不过他那瘦骨嶙峋的身板,实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一直到了黑漆漆的巷口,这一只大手才松开老徐,老徐知道这巷子是一条死路,他连忙跪地求饶道:“爷,我欠你们的钱,先宽限几天,我一定会还。”

在老徐眼前,是一个身材夸张的汉子,这汉子冷声说道:“我不是来要钱的。”

“那你要什么?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要是抢钱的话你抢错人了。”老徐浑身颤抖的说道,一种小人物的第六感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善茬,身上一直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戾气,他很清楚这种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

“我也不是抢钱的。”男人声音低沉的说道,他所说的是一种拗口的普通话,其中夹杂着一些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徐都听不出哪里的方言。

“爷,你到底想怎样?”老徐有些绝望的看着这个一个身体就挡住了半个巷子的男人,他打心眼里也想不出自己招惹过这种人物。

“照片上的人见过没?”这男人掏出一张照片,用手机照亮有些黑漆漆的巷子。

老徐顺着灯光看向那么一张照片,等他看到那一张颇有些熟悉的照片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不过似乎是在心中想到了什么,他立马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见过,爷你找错人了。”

黑暗之中,那闪烁的眼珠正在盯着老徐,老徐不敢跟那一一双戾气十足的眼珠所对视。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老徐那躲闪的眼神,他一把拧住了老徐的脖子,微微一用力就好似能够把老徐的脖子所捏断一般,他一字一字说道:“说实话。”

老徐的脸成了酱紫色,忍耐了有那么三秒,他终于拍打着男人那粗壮的手臂。

男人松开大口大口喘气的老徐。

“爷,我招,我全招。”老徐很是饥渴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似是刚刚从鬼门关走了那么一遭,他一股脑把对陈灿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如果让我发现你是在玩我,我会找到你,然后要你这么一条命。”这男人听过后,冷冷的对老徐吐了这么一句,就这样离开。

老徐靠着墙,慢慢蹲下,此刻他浑身已经满是冷汗,他颤抖的嘴唇动了动了,咒骂道:“我tm到底是招惹谁,真tm倒霉。”

男人走出巷子,拨出去一通电话,对电话那边说道:“静姐,有线索了,一辆车子接走了陈桐安,现在我手中有车牌号。”

“把这车子的信息弄出来。”对面传来鹤静的声音。

“给我三个小时。”男人干练的说道,说完他挂掉电话,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与此时同,电话对面的鹤静刚刚放下手机之际,一通电话也在个时候打了过来。

她看了眼来电的号码,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什么迟疑的接通。

“王老板。”她说道,声音有一股诱惑劲。

“鹤静,人你查的怎么样了?李般若那边跟石沉大海似得。”电话对面传来王新田的声音,或许是一种错觉,王新田连声音都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已经有线索,只差定位到地址了。”虽然她在心里很反感这个自以为是的暴发户,但是怎么说自己也是在这暴发户手中吃饭,耐着性子说着。

“真的?”王新田有些喜悦的说道。

“王老板,我没有理由去骗你。”鹤静说道,每当想想王新田的模样,她在心中就有种作呕的感觉。

“抓那个小子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也要去,我要亲手让他知道,敢动我王新田的人,到底会有什么下场。”王新田恶狠狠的说道。

鹤静再次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默默挂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她披上外套,扎起长发,就这样离开这一家正值欢闹的场子。

在那熟悉的十字路口,宝马525停在一旁,车中的气氛可以说压抑到了极点,看起来差不多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李般若死死皱着眉头,即便是已经等了四个小时,但是却没有合上一次眼。

阿滨注意着路上行驶的车辆,有没有那一辆熟悉的宝马mini,这或许是最笨的守株待兔的法子,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李般若没有选择直接打电话给秋月。

“般爷,打一个比方,如果真的是她协助陈桐安做了这些事,我们该怎么办?”阿滨问道,这或许正是一个让李般若为此天人交战的问题,虽然对于李般若来说这问题残酷了些,但是毕竟这可能就是等会他们必须要面对的。

李般若苦着脸,一盒烟已经抽掉了大半,他伸出手往车外弹了弹烟灰说道:“没有怎么办,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阿滨看着无比艰难回答出这个问题的李般若,欲言又止的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一刻,李般若的手机响了,李般若拿起手机,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李般若,人我已经查到,这事我来摆平,你老就歇着吧。”对面传来鹤静的声音。

李般若愣了愣,声音有些不淡定的说道:“这么快你就查到了?”

“阿蒙在同街歪打正着的抓住一个当晚看到了经过的家伙,今晚就要做一个了断。”鹤静说道,她似是在李般若的声音之中听出了一丝的异味,她疑惑着说着:“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李般若被突然这般发问,表情有了一些慌乱,他急匆匆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也不管对面鹤静又要说些什么,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坐在行驶着的gl8上的鹤静,有些无语的看着挂断的电话,记忆之中,这还是第一次李般若挂掉他的电话,但是现在这时候,不是她去揣摩那脾气古怪李般若心情的时候,她收起手机,对看车的青年说开快点。

这一边,李般若一脸沉重的放下手机,他揉了揉脸,似乎是这个世界就这样给了他一个台阶,他完全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不用去观望那一朵雪莲花,到底现在是白色还是黑色,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阿滨听到了刚刚李般若所通话的内容,他也打心眼里觉得这一切格外的有戏剧性,似乎是这老天诚心给了李般若一个艰难的选择,要么现在离开,要么去面对那些或许会触目惊心的。

李般若一脸的苦涩,虽然因为抽了太多的烟感觉有些头晕脑胀,但是他还是想要抽,但是香烟也好,身上那一阵阵袭来的疲惫也好,即便是他再怎么折腾自己,都不会给予自己一个答案,真正的答案,只能够他自己,给予自己。

他抓狂了,精神都好似临近了崩溃,越是折磨,那离开的念头,就会越发的根深蒂固,他可以离开,远远的离开,然后任由这个世界彻底染黑了他心中那仅有的一丝净土。

那一朵雪莲花,或许自始至终,就是黑色的。

“阿滨,走,回流浪者。”李般若终于终于开口说道。

阿滨发动车子,并没有问李般若为什么,他觉得李般若无论选择什么,都是一种煎熬,因为下一步往前还是往后,往左还是往右,都没有柳暗花明又一村。

车子慢慢行驶出这十字路头,李般若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他蜷缩在副驾驶上,就好似这么一刻,这个世界上无根针一时扎到了他的身上,他煎熬着,内心在强烈的挣扎着。

“停车。”他突然吼道。

阿滨如他的愿。

“你说,我到底该去,还是不该去?”李般若求助似得的看着阿滨,他希望阿滨能够给予一个答案,在这绝境之中,他太需要一个站得住叫的理由了,现在的李般若,已经不会再去关心那个理由到底多么的不切合实际,多么的抽象,他只需要一个说的出口的理由。

但是阿滨,却没有回答李般若任何,甚至那平静的表情,都没有给予李般若任何思绪,不是阿滨不想要拯救现在纠结无比的李般若,因为阿滨觉得,这是李般若的选择,一切的对与错,既然已经都由他来承担,那么就都由他选择。

看着阿滨的脸,李般若慢慢闭上眼,扶着胸口,他的表情慢慢平静下来,他喃喃道:“去十字路口。”

阿滨笑了,虽然闭着脸的李般若并不会看到阿滨此刻的表情。

车子掉头。

第七十七章 黑色

这是李般若的选择,这个生活在绝望之中太久太久的人,却再次悲壮的提起勇气,去面对那对他来说或许最残酷的一切。

此刻,一个地址传到了鹤静的手机之中,鹤静对开车的青年念出地址,然后把这么一条短信转发给了王新田。

一栋金碧辉煌的别墅之中,王新田接到了这个地址,直接对身旁那高个子男人示意一个表情。

不一会,一辆奔驰大g就这样开出了别墅,驶向那个渐渐成了这么一场风暴核心的地址。

一场暴雨将至,那一朵不知白或者黑的雪莲花,似是摇摇欲坠着。

西城区金融中心。

加完班的秋月坐下电梯,有些无力的按下了地下停车场的按钮。

虽然昨夜所发生了那样的风雨,但是她仍然没有旷掉今天的班,但是张菲菲没有今天没有来上班,只是早上给秋月发了一条短信,说是在医院陪李秋贺,秋月有些愧疚的回拨了一通电话,确定了李秋贺什么大碍后,她才把心放下来,想着找一个时间一定要去拜访拜访那个仗义出手的男人。

张晟跟大昌同样也没有出现在公司,听人事部一个爱八卦的女生传言,这两人好像都辞职了,其余到底是因为原因,一直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不过秋月却对此保持了不闻不问的态度,虽然她知道其中最深层的原因,不过对于辞职的张晟,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对双方都好的选择,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以后该怎么面对张晟,张晟又该怎么面对她。而张晟的后路,她也一点都不担心,就张晟家的实力,足以给张晟安排更好的职位。

看了看手腕的白色洁西手表,正好九点整,她有些疲惫的发动车子,驱车离开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开过一家24小时快餐店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下车去买了两份盒饭,还不忘在旁边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两盒烟,在老板一脸莫名其妙的眼神之中,她驱车离开。

那一辆白色的宝马mini终于开过十字路口,此刻已经将近十点,李般若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经过身体跟心里的交战,李般若终于扛不住这一层又一层的压力,他打心眼里累了。

一直紧盯着的阿滨已经注意到了这辆车牌熟悉的宝马mini,他没有吵醒李般若,悄悄发动车子跟了上去,睡的格外死的李般若似是并没有因为车子的发动而吵醒。

那一栋普通的公寓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gl8,车中坐着那个身上散发着一种冷艳的女人鹤静,此刻那扎着小辫的蒙古汉子已经上了车,指了指二楼的一个窗口说道:“就是那一家。”

鹤静看着那窗口昏暗的灯光,她说道:“车子见到没有?”

汉子摇了摇头。

“再等等,最好不要打草惊蛇。”鹤静说道,脸上自始至终有着一种如同机械一般的冷静,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女人不光光是外表,连内心都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汉子这一次点了点头,对开车的青年说道:“盯紧点。”

这个有些激动的年轻人立马点了点头,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一些颤抖,看来是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鹤静点燃一根白将军,修长的手指就这样夹着,抽烟的样子让人看着格外的赏心悦目,似是没有那么一点的风尘味,她皱着秀眉说道:“王新田那个家伙打算来插上一脚,真是莫名其妙。”看鹤静那极其反感的模样,估摸着是对那王新田厌恶到了极点。

蒙古汉子也点燃一根烟说道:“静姐,你也知道,那家伙还不是想要在你面前出出风头罢了。”

鹤静听到汉子这一席话,冷声说道:“阿蒙,你觉得我能够看上这个王新田?虽然我喜欢钱,但是还没有沦落到为了那玩意出卖灵魂的地步。”

阿蒙一脸的委屈,辩解道:“静姐,我可真没有这么认为过。”

鹤静没有再作声,只是想想那个以为用钱就可以砸出来一切的家伙,心中就很是不快,就好似她从一个小太妹爬到这么一步,突然之间成了儿戏一般。她承认那么一点,这个世界所有的规矩都是由金钱所打造的,但是她永远也不会承认那么一点,就是她的灵魂,是由那金钱所打造的,她为了爬到这个地步,是为了这个世界做了太多太多的改变,太多太多的妥协,但是唯独有这么一点,她不愿妥协跟改变。

她鹤静只是鹤静,而不是一个筹码。

那辆白色的奔驰大g在这个时候开进了公寓楼的停车院,她一脸恼怒的说道:“这家伙是不是疯了。”因为如果陈桐安现在在这公寓楼,让他注意到了这辆格外醒目的大g,那到手的鸭子可就飞了。

阿蒙也一脸无奈的看着出场方式格外牛逼哄哄的奔驰大g,不过在奔驰大g,还跟着一辆他们所等待的宝马mini,这一次,不光光是阿蒙,连一直特别冷静的鹤静都不淡定了。

奔驰大g在gl8旁停在,而那辆宝马mini在大g旁停下,几乎是同时,那个女人跟一身醒目金色西装的王新田下车。

二楼黑漆漆的窗户,在这时候拉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他盯着那辆停下的奔驰大g,不过等他欲要转身跑路之际,他看到了那一辆与此同时停下的宝马mini下车的女人。

虽然周围的灯光昏黄,但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那个女人是那么的耀眼,一身干练的制服,长长的马尾,一张看起来天生善良的脸,等他看到那女人所提的外面,跟那两盒他常抽的兰州烟,他的瞳孔慢慢收缩起来。

陈桐安一时犹豫起来,以理智来说,他现在应该直接跑路,一切都还来得及,但是难道要自己就这样单独跑路,留下这个不知情的女人来面对这一切吗?

他一时难以割舍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动摇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慈手软起来,明明他跟她只是陌路人,但是所留给他所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有一个选择。

“陈桐安,拿着钱到任意一座城市,改邪归正,重写开始!”他自己喃喃着,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慢慢离开窗前,嘴里不停念叨着:“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说着,他拿出桌上的纸币,写着一行字。

王新田看到这下车养眼的女人,吹了一声流氓哨,似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但是这身穿黑白工作装的女人之间无视了王新田的勾搭,或是见多了这种人,她提着盒饭上了楼。

王新田见这个女人不搭理他,嘴里念叨着:“净tm装高冷,要不是今天有别的事,老子用钱砸死你。”说完,大手一挥,领着身后那个跟王新田身材相貌属于两个极端的男人走向那gl8。

但是还没有等他靠近车子,一身黑衣的鹤静就下了车,踏着黑色的高跟鞋,鹤静正一脸怒气的盯着王新田。

王新田看到自己心中的女神,一脸媚笑的说道:“小静静,陈桐安那小兔崽子人呢?”

鹤静掐腰说道:“王老板,我们是来抓人,不是来办演唱会,看看你开的什么,生怕让旁人不知你王新田大驾光临?”

面对如同机关枪一般喋喋不休的鹤静,一向脾气暴躁的王新田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是一脸的享受,他似是撒娇的说道:“静静,这已经是我最便宜的车子了。”

鹤静气的恨不得一高跟鞋把王新田的那大腹便便的肚子来一个窟窿,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跟这死皮赖脸的家伙较真的时候,她对下车的刘阿蒙说道:“上去找人。”

阿蒙会意的点了点头,迈着巨大的步子,跟上了已经踏上楼梯的女人,那青年也跟在了阿蒙的身后,不过刚刚走出两步就被鹤静叫住说道:“你就别去了,留在楼下盯着。”

这本来以为要大战一场的青年一脸的失望,不过面对气场强大的鹤静,一点都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回到gl8。

安排好一切后,鹤静才对王新田说道:“刚刚那女人,就是接走陈桐安的人,如果要是因为你打草惊蛇放走了王新田,我可不负责。”说完,也不管王新田会有什么表情,踏着高跟鞋就这样跟了上去。

王新田有些惊讶的站在原地,嘴里嘟囔着:“陆良,你说陈桐安那个小烂仔,能够勾搭上那个女人?”

他身后那个特别有魅力的男人笑了笑,他的笑容看起来要比他的外表更加柔和几分,看起来格外的温暖,给人一种少女杀手的感觉,或许对于一个一米九的爷们来说,还能够生出这么一张容颜,这似是一件很容易让人来气的事儿。

“你笑什么?”王新田当然也有这么一种感觉,他自己都清楚他站在陆良身边,他就是那么一个猪头焖子,但是谁让他是一个富的流油的猪头焖子。

“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老板你还是去看看吧。”陆良温声说道。

王新田这才反过神,他立马撒起他两条小短腿,追向鹤静,不忘喊道:“小静静,你等等我。”

面对这么一个老板,陆良只是无奈的摇着头,想着在楼上的不是陈桐安,就是一个傻子,估摸着早已经开溜了。

这时,一辆宝马525开进了这公寓楼停车场院,陆良看了眼车牌号,皱了皱眉头,不过看看王新田已经上楼,快步追了上去,临走还不忘多看了几眼那辆停下的宝马525。

第七十八章 黑锅

“到了?”看似沉睡的李般若说道。

“到了。”阿滨回答道,他把车停在了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心中总感觉有那么几丝已经到了刑场的感觉。

李般若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走吧。”

已经临近初秋,夜的风有些微凉,凉凉的风打在脸上,给人一种特别清醒的感觉,李般若站在车外,他看了眼那辆gl8,又看了看那辆大g,最后把眼神停在了那一辆前保险杠还有着伤痕的宝马mini,似是心中下了莫大的决心,终于往前踏了上去。

秋月一如往常的敲了四下门,房中并没有动静,她插进去钥匙,却发现房子并没有锁,她走向黑漆漆的房间,打开灯却是空无一人,她呼唤了一声陈桐安,却没有回答。

或许那个人已经走了吧,她这样想着,把盒饭放到桌上,注意到了桌上所留下的纸条,上面有着潦潦草草的字。

不过还没有等她拿起那纸条,就传来了敲门声,她以为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没有多想的打开门,站在门口却是一个异常魁梧的汉子,这个扎着小辫似是搞着艺术的汉子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秋月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那男人已经堵在了门口,她再关上门已经是不可能,她努力镇定下来说道:“你是谁?”

“陈桐安在不在这里。”男人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目光已经瞥向屋中。

“没有。”她回答道,不过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

“让开。”男人直视着这个颤抖的女人,用格外冰冷的声音说道。

她摇了摇头,手已经渐渐摸向兜中的手机。

男人伸出大手一把挡住房门,然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控制住,直接推进了屋中。

挣扎的她慌乱的摸出手机,似是那是她现在最后的希望,但是还没有按出去号码,就被这男人一只*了过来,直接扔掉。

男人很轻易的就控制了她,在她耳边冷声说道:“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待着。”

或许是因为这声音实在太过恐怖的原因,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着女人渐渐冷静下来,男人才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此刻正好鹤静等人已经赶到,鹤静走在前,一脸嘚瑟的王新田走在中间,最后走进的陆良还不忘关上了门,然后顺手反锁上房门。

秋月被眼前的阵势吓傻了,她知道这些人而来的目的,心中有了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

“人呢?”王新田瞧了眼这惹人怜惜的女人,对刘阿蒙说道。

刘阿蒙挨个检查了房间摇了摇头说道:“只有这个女人。”

王新田开始恶狠狠的的盯向这个女人,用他自以为恐怖的声音威胁道:“人在哪里,老老实实告诉我们。”

“我不知道。”秋月倒是回答的很干脆,不过她的眼神却有些躲闪。

鹤静则很平静的走在这看起来格外舒心的小窝,从桌上的盒饭跟烟,到阳光上的烟头,最后拿起了桌上那有着一行潦草字的纸,她看着纸条上的内容,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解释这个?”

秋月看向鹤静手中的纸条,上面一行潦草字,不过她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

钱已经给你打到卡中了,合作愉快。

纸条了只有这么几个字,也就是因为这么几个字,秋月的表情瞬间苍白起来,就好似看到了什么格外恐怖的东西,她心中那个最糟糕的念头越发的牢固,那就是那个男人出卖了她。

搜索了一遍的陆良拿着一件黑外套走出来,对王新田说道:“老板,这是陈桐安的外套。”

王新田看着这外套,表情慢慢狰狞起来,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反而是对这个看似纯洁的跟圣女似得的女人格外的厌恶,他冷眼看着她鄙夷的说道:“我倒是想要听听你怎么解释这个。”

秋月的脸色已经彻底苍白起来,她面对这些决定性的证据,格外的无力,但是让她现在最煎熬的,不是眼前的这个局面,而是那个留下一个黑锅扬长而去的男人。

“老子让你说话!”王新田看着她的模样,一脸的不耐烦,撸起袖子让这个女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巴掌,但是偏偏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陆良,去看看。”王新田对身边的陆良说道。

陆良点了点头,看了看猫眼,对王新田说道:“是李般若。”

“他这家伙怎么会来这里。”王新田一脸疑惑的说道,他看向鹤静,似是以为是鹤静的意思,不过鹤静却对他摇了摇头。

听到李般若这个名字,秋月的表情明显的有了变化,当然对于秋月脸上的变化,都在对这一切格外敏锐的鹤静眼中,她皱了皱眉头,因为眼前的局面,一点也让人想不到会有什么好事。

“让他进来。”虽然王新田搞不明白为什么李般若会横空杀出来,怎么说他们现在也是一条战线的人。

陆良打开门,门外是阴沉着脸的李般若,还有阿滨,李般若走进这气氛诡异的房间,他第一眼所撞见的,是秋月那投来希望的眼神,他一时觉得这一份希望,着实太过沉重了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发现陈桐安没有?”

“那小子早tm跑没影了,只留下这个同伙。”王新田一脸失望的说着,估摸着这厮也不清楚为什么这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

本来如同见到了救星的秋月,突然听到了这么一段的对话,她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并没有与李般若相认,她终于说到:“陈桐安的确在这里住了几天。”

“我就看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瞅什么瞅?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抠出来。”王新田看着这个倔强看着自己的女人,快步走向她,扬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李般若扭过头,欲要点燃一根烟,他并没有阻拦,因为他着实的找不到自己阻拦的理由。

不过王新田所扬起的手腕,却被一只手握住,挡住了王新田扇下去的巴掌,王新田怒视着这个突然出手的家伙,一张生面孔,扎眼的绿色运动服。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先问清楚也不迟。”阿滨笑着对王新田说道。

“你tm算的那一根葱,李般若你要是管不好你手下的狗,我来教训。”王新田抽回手,一脸不快说道,他恨恨的盯着陆良,似是在埋怨着为什么陆良没有阻拦这个找茬的家伙。

但是陆良却偏偏没有跟王新田对视,似是在陆良的眼中,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恰恰好做了他想要,但是不能做的事情,他要是阻拦了,那就是作孽了,因为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像是跟陈桐安那一类人同流合污的存在。

秋月本已经闭上了眼,但是并没有迎来她所想象的,她看向气急败坏的王新田,又看向了阻挡了刚刚所发生的人,但是却不是那个她心中所想,她最终把眼神放在了无动于衷的李般若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为什么会有了一种失落感。

鹤静走向李般若,把手中的纸条递给李般若,李般若颤抖的手拿过这一张纸条,鹤静冲李般若摇了摇头。

李般若慢慢把这纸条攥成了团,他走向秋月,插在了王新田跟秋月的中央,对秋月说道:“为什么要做这些?”

秋月的表情似是在这么一刻破碎下来,她看着脸上毫无感情的李般若,她声音颤抖的说道:“连你,连你都不相信我吗?”

李般若一只手死死抓住了秋月的肩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们认识?”王新田一脸的疑惑,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王老板,你就少说几句吧,归根结底,我们把事情给你办妥不就好了。”鹤静有些烦躁的说道。

王新田这一次老老实实的闭嘴,鹤静的话在他心中还是很有话语权,他嘴里嘟囔着,却一脸猪哥模样的瞧着鹤静,谁也不知道这个肥的流油的家伙为什么会如此看重鹤静,这或许不单单只有鹤静身上魅力的原因。

秋月一身神伤的看着李般若,先是莫名的背上这黑锅,然后又被李般若面如表情的模样所刺痛,她只感觉很累很累,她红着眼眶把那一晚所发生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李般若只是冷着脸听完,然后说道:“你怎么来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要做到这么一步吗?”她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脸颊上划过一滴一滴的泪迹,这似是比任何东西都要敲痛人心,但是尽管如此,面对这个不像让人知道自己流泪的女人,李般若仍然是冷着脸。

“这就是我所做的事情,我不是你所想象之中的好人,这是我的立场。”李般若斩钉截铁的说道。

阿滨不知道李般若到底是用了何等的勇气,才说出这么一席话,他只是莫名觉得这么一个小人物仅仅只是为了生存,以这样的方式,是不是太过太过悲壮了些。

第七十九章 白色

“没什么能够证明的,你想怎么样?”秋月她看着李般若,那眼神似是在一时一刻慢慢刺痛着什么,不仅仅是李般若,似是还有自己。

就在这个世界终于要在这个还没有卸下防备的孩子身上就要孕育出其他感情的时候,现实又来了当头一棒,似是这个世界被描述的越是美好,等到被伤害时,就会越加的深。

李般若直视着秋月,他牙齿的咬的作响,拳头也慢慢攥紧,他用牙缝咬出声音说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确定我现在说的是什么。”她红着眼眶说着,似是就这样给了欲要发作的李般若导火线。

李般若不再去直视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他不知道那眼睛所流下的眼泪,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转过身对王新田说道:“这一件事,跟她没有关系,那陈桐安已经跑了。”

“我说,光凭这几句话就撇清了?如果她真的是陈桐安的同伙,你能够担待的起吗?”王新田似是很不满意李般若的态度,他冲李般若呵斥着。

“一切责任,我来承担,就算是我承担不起,九爷会代我承担。”李般若一字一字说着。

这一刻,阿滨一脸奇怪的看着李般若,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般若主动提起九爷这么一扇大旗,他清楚九爷在李般若的心目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所以他很明白对于李般若来说,这一件看似也算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到底代表着什么。

而李般若的理由又是什么呢?一时的三分热度,还是他对于心中的那一朵白色花朵的渴望太过太过的强烈了呢?这强烈到盲目的渴望,让阿滨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的李般若太过可悲了些。

秋月傻傻的看着李般若的背后,那是一个看起来并不会给予人太多安全感的后背,但是就这么一席话,却让她一时有一种泣不成声的冲动,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似是离这个曾经最不起眼的同学,越来越远了,就好似他一直处于一个跟她有着天壤之别的世界之中。

王新田虽然脸上还有几分怒意,但是因为李般若所提及九爷,他就这样压抑下来心中的情感,他冷声说道:“好,李般若我记住你这么一句话了,但是如果因为你的失误而放过了他,我会让你长教训的。”

李般若没有理会咄咄逼人的王新田,而是直接带着阿滨离开,对挡在门前的陆良说道:“让开。”

陆良看向王新田,似是在等待着王新田的意思。

“让他走。”王新田冷哼一声说道。

陆良让开路来,李般若走到门前打开门说道:“王老板,既然我给了你这样一个担保,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臭小子。”王新田见李般若只是开门,一脸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李般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新田嘴里仍然在嘟囔着什么,不过还是带着陆良离开。

鹤静也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只是多余,她也跟着王新田离开,只是在跟李般若擦肩而过之际,她停住脚说道:“真是值得的?”

“这不是值得与不值得的问题,静姐,即便是我做错了,也就让我轰轰烈烈的做错一次。”李般若点燃一根烟,看起来格外洒脱的说道。

“你就不怕这会断送了你的前程?”鹤静对李般若这样说着,她虽然平日里常常欺负这个看起来毛糙的家伙,其实在心底还是很欣赏李般若,她能够从李般若的身上感受到一种特殊的魅力,她虽然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但也就是那种魅力,使得李般若跟那些亡命之徒们,很容易瓜分开,虽然这是一个比亡命之徒还要像亡命之徒的家伙。

“前程?”他笑了,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看向身后那个女人,他姑且把那她所流下的泪水当成了为他这个渣滓所流下的,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像是我这种无药可救的混子,哪里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鹤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就这样带着刘阿蒙离开。

李般若看着王新田跟鹤静离开后,站在门口就这样把这么一根烟抽完,他对阿滨说道:“走。”

阿滨点了点头,他再次看了眼秋月,他或许是这天底下最了解这两人情感的人了,但是尽管是这样,他又能做什么?他又能说些什么呢?这个世界的大多感情就是这般的折磨人心,就好似大多恋人一般,明明双方都爱的死去活来,却偏偏要分开,似是没有体会到那分离之痛的爱,都不算爱。

“李般若!!”她叫住了他,似是最后一次叫住他。

李般若站在门口停住脚,他转过头,似是学着阿滨的样子,想要挤出一丝那阳光灿烂的笑容,不过奈何他那一张痞里痞气的脸,笑起来总给人一种比哭还要难看的感觉,他说道:“老同学,不要让这个为了那么一朵雪莲花付出的我,变的像是一个可笑的傻子好吗?”

她一时愣住,似是听不懂李般若到底在说一些什么,但是还没有等她再次问出口,李般若就已经带上门离开。

她冲向走廊,却只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个男人就这样走了,甚至都没有回过头,她本想再次追上去,但是却因为他说说的那么一句雪莲花而停住了叫,她只是在原地这样的喃喃着,那一朵雪莲花,到底是什么?

离开这一栋公寓楼,李般若钻进车子,他在副驾驶开始闭上眼睛,似是在心中思索着什么,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沉重,但是却看不出他在懊悔什么。

阿滨发动车子说道:“现在,我们去哪?”

“敢问路在何方?”李般若就这样胡诌来这么一句。

“路在脚下。”阿滨这样回答道。

李般若笑了,不过那笑声是格外格外的无力,他说道:“你说那个陈桐安会去哪儿?”

“离开这一座城市?”阿滨这样回答道。

李般若摇了摇头:“他不可能敢冒险离开,他身上还有伤,在这一夜他应该跑不远。”

“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阿滨反过来问道。

“我会选择再次杀回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李般若这样回答道,似是让人很难以捉摸出这是一个怎样的脑回路,先卖掉秋月,然后在折返回来,这不是完完全全的给自己找麻烦。

“既不用冒险出城,也不需要带伤走远,只需要等待平息下来,然后再回来,再说他手中有钥匙,可以轻松的进入秋月的公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是鹤静今晚搜遍这一片区域,也不会再找这里。”李般若这样说着,这么说起来,似是李般若的话也是有一些道理,但是这些奇妙理论发生在现实的几率,大约无限接近于零。

“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守着。”阿滨明白了李般若的意思,熄灭了火。

李般若点了点头,然后闭眼说道:“我睡了,你上去盯着点,有事给我打一通电话,你是生面孔,陈桐安没有见过你,所以这事还得你来,回头请你吃烤鸭。”

“以为一只鸭子就把我给收买了?”阿滨被李般若逗乐了。

“一只不够就两只。”李般若如同无赖一般说道。

阿滨无奈的笑了笑,看着李般若睡去,但是他一点也不相信现在的李般若能够睡着,他盯向二楼的窗口,说道:“还是为了保护她对吧?”

李般若睁开了一只眼睛,瞧着阿滨说道:“人太聪明了不好。”

“人太傻了也不好。”阿滨直接反了回去。

“你小子”李般若嘟囔着,不过阿滨已经下车溜之大吉,留下李般若在车上冲阿滨扬了扬拳头。

李般若等阿滨离开后,他从副驾驶很艰难的移向架势座,然后发动车子似是做做样子的离开,算是制造出了一丝他也离开的假象,一直开出一个路口,他才在路边,随意停下。

放低座椅,他打开天窗,看着星空点点,他点燃一根烟,也是他最后一根,就这样一边抽着,一边看着这漫天星星,对他来说,似乎这也是无比耀眼的光芒。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喃喃着,如同神经质一般在自言自语着,但是就一个神经质而言,很难给予自己那么一个答案,同样这由星星衬托的无比黑的天空,也不会给予他这样一个人回答。

良久,他按灭烟,似是累了,他闭眼上,却如阿滨所料,他怎么都睡不着。

第八十章 一杆枪

离开公寓开出一段距离的gl8,鹤静看着紧追其后的奔驰大g,她皱了皱眉头对开车的青年说了一句停车。

青年照做,把车停在了路边,鹤静直接打开车门下车,拦住那一辆开着远光的奔驰大g。

一脸笑的跟花儿似得的王新田挺着大肚子下了车,一脸猪哥模样。

“王新田,你到底想怎样?人我会继续给你找,车站有我的眼线,他还跑不了。”鹤静掐着腰对王新田咄咄逼人的说道。

王新田似是一点也没有因为鹤静的训斥而脸色变差,反而是一脸的享受,完完全全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他挤眉弄眼的说道:“静静,这事咱不急,你看都这个点了,要不要我请你吃一顿宵夜。”说着,王新田指了指他手腕上的金色劳力士。

鹤静白了一眼王新田说道:“不饿。”

被直接拒绝的王新田并没有太过的沮丧,而是继续舔着他那大肥脸说道:“静静,你就卖我一个面子,要不是因为李般若那小子从中作梗,我早就从那娘们口中撬出来那陈桐安了。”

鹤静皱了皱眉,她的表情更加的冰冷了,她说道:“王新田,你别血口喷人,李般若所做的对与错,容不得你来评价。”说完,她甩过头发,直接坐上gl8扬长离开。

王新田苦笑的站在原地,他一脸死灰回到大g,他对开车的陆良说道:“你说鹤静咋就看不上我,咱要钱有钱,要爱有爱,不就是人胖点,但是咱至少不像是李般若那种靠刀子爬到这么一步的,咱是好人。”

看着语重心长的王新田,陆良笑了笑说道:“老板,追女人,特别是鹤静这种女强人,得一步步来,要是步子迈急了,会起反效果。”

王新田似是觉得在少女杀手的陆良口中说出的话很是有说服力,他一拍脑袋想到了什么,对陆良说道:“我现在有个好点子,你说这事我就不追究了,只要她陪我一晚,你说她答应不?”

陆良心中瞬间有一种把这个胖子抛尸白条江的感觉,他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她能答应不?”

王新田的表情立马黯然下来,他似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说道:“她会宰了我。”

陆良大笑,尽管王新田一直气哼哼的说着不许笑。

“老板,这事我奉劝你就别插手了,也别想从鹤静面前表现一番,就由她跟那李般若去操作,怎么说他们也是江湖中人,办法比我们多。”陆良笑过后,劝道。

王新田点了点头,不过冷哼一声说道:“鹤静的能力,我一点都不怀疑,至于那李般若就免了吧,就是九爷手底下的一杆枪。”

陆良无奈的笑了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新田会对李般若会有这样的意见,虽然王新田所说的确是如此,但是他可不相信九爷会只养一杆只会开火的枪。

甩开大g的gl8,鹤静一脸的惆怅,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恼怒,因为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还要重新开始,这让她打心眼里觉得不甘心。

“静姐,李般若为什么会这样做?以他的性格,可能死都不会扯出来九爷的名号,但是这一次偏偏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刘阿蒙一脸不解的说道,这个问题,他思索了整整一路,至今还没有找到那么一个答案。

鹤静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阿蒙,你觉得李般若仅仅只是一个亡命之徒?”

“他难道不是吗?说白了就是九爷手下的一杆指哪里打哪里的枪。”刘阿蒙说着,这个来自蒙古的汉子想来是不吐不快,心中有什么说什么,最纯粹的直肠子,从来不顾及自己所说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鹤静当然很了解刘阿蒙的脾气,她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这一席话在九爷面前说出来,刘阿蒙你信不信你活着走不出锦城华府。”

“信。”刘阿蒙很直接的回答道。

鹤静被刘阿蒙这很实诚的回答逗乐了,片刻后说道:“在九爷的心中,李般若还是有地位的,你以为九爷会扶持一杆枪到如今这个高度?虽然大多人都觉得李般若只是九爷手底下的一条咬人的狗,但是就这么一条咬人的狗,手中即便是主掌不了一个流浪者的力量,至少能够调动半个流浪者的资源,且不说这个,光是他手底下那老四老五,就够一些人有的头疼了,现在他身边又多了一个阿滨,那个阿滨别看傻里傻气的,也不是简单的角色,恐怕会比老四老五那两个杀神还要可怕。”

刘阿蒙听着一愣一愣的,他虽然有些不相信鹤静所说的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真是如此强悍,不过他还是觉得在这种时候,鹤静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他感叹道:“我道行还是太浅了。”

“李般若不光光是以为能打能杀才被九爷如此看重的,一个小人物,从这么一个社会之中沉浮,大多变成了千篇一律,永远把利益放在第一位,把感情放在最后一位,因为那会影响一个的判断,不过李般若是一个异类,他经历的比谁都苦,攀爬的比谁都要惊心动魄,他敢打敢生,敢爱敢恨,有血有肉,这难得不是最难得可贵的吗?或许九爷也是看重了这么一点。”鹤静看着车窗外喃喃着,李般若在她的心目之中,就是这么一个形象,虽然她又很清楚,那个倔强的家伙,是永远不会承认这么一点。

刘阿蒙笑了笑,他终于明白那家伙的魅力,虽然看起来不堪入目了点,但是让九爷器重,让鹤静如此欣赏,这已经不是由一杆枪,一个亡命之徒就可以概括的了,毕竟九爷不会投资一个并没有明天的亡命之徒。

公寓走廊的最深处,那是一间杂物房,一片伸手不见的黑暗之中,闪烁着一个诡异的烟头。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烟头熄灭,一个黑影渐渐走出杂物房,探出脑袋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走廊,他悄悄走向那门前,插进他偷出来的钥匙,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他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赌着什么,他打开房门。

房中黑漆漆的一片,格外的死寂,他反手关上门,却并没有反锁,走向房中。

突然之间灯亮了,他大惊,立马摸出匕首,环顾着这个房间,他看到了那个女人,不过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起初的怜悯跟柔和,而是一种冰冷。

他想不到她竟然还可以安然无恙的在这里,他一脸紧张的看着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处,她很平静的说道:“他们都走了。”

陈桐安继续打量着周围,的确没有任何动静,他看向秋月的表情更加疑惑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般诡异的事情,在他的计划之中,现在秋月应该早已经成了他的替罪羊才对。

“是不是在想是不是他们没有看到那纸条,他们看过了,但是我还是安然无恙的站在的这里,心里一定很疑惑吧。”秋月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心中到底疑惑着什么,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人比她更加的了解。

陈桐安似是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动了动颤抖的嘴唇说道:“对不起。”

她冷笑,似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加讽刺的事情了,她的表情似是从未如此的冰冷过,这个世界上最伤人心的或许就是这种先是对一个人无限信任之后的背叛。

“现在你打算怎么样?杀了我灭口吗?”她说着,如此的倔强,又或者这只是一种最纯粹的逞强,或是这个世界给予了她太多太多的打击,让她有了一种很莫名升起的情绪,她很想要以这种方式结束这一切。

陈桐安拼命摇着头,他的内心在也煎熬着,虽然仅仅跟这个女人相处几天,但是不得不说他心中对这个女人孕育出了一种很特别的情愫,他喜欢她的味道,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柔和的看着无可救药的他,是她让他再次相信了人性,但是他又亲手毁了这一切,因为他总得生存,想要生存,就必须放下这个,不放下这个,就无法生存,这注定是一个对他来说比任何都要煎熬的难题。

他鼓起勇气说道:“秋月,你跟我走好不好?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去任何一座城市生活下去,我会爱你一辈子。”

但是他的真情告白,所换来的,仍然是那一张更加冰冷的脸。

她没有给他答案,但是已经给予了他答案。

“如果她真的跟你走了,就不会是那朵你心目之中的雪莲花了,就不会拯救你,包庇你,给予了你温暖的那个人了,不是吗?难道你还不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个声音传入陈桐安的耳中,陈桐安转过头,或许就在他刚才天人交战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在身后打开房门悄悄出现的男人。

那是一身绿色运动服,对他来说扎眼的绿色。

第八十一章 挡刀

躺在车中怎么都睡不着的李般若,这时手机传来了信息声,他立马掏出手机看着这寥寥几字的短信,他放下手机就发动车子,一个急转弯杀向公寓。

在路上他不忘给鹤静打了一通电话,放下手机他就按下了关机键,杀向公寓。

仍然是那个房间,似是今晚风暴的中央。

陈桐安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他一脸失望的转过头看向那个女人,他此刻算是有一丝一毫的体会到了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但是殊不知他所给予旁人的,要更加强烈,他的表情慢慢狰狞起来,他冷眼对阿滨说道:“就你一个?”

“我一个还不够吗?”阿滨笑道,他刚刚虽然只是听到一部分的对话,但是已经足以证明秋月的清白,所以他现在看着气急败坏的陈桐安,有一种格外解气的感觉。

“他手中有刀”秋月对阿滨说道,她虽然见过阿滨出手,但是潜意识之中还是觉得有刀的陈桐安是最危险的。

“你给我闭嘴,枉我刚刚那信任你。”陈桐安对秋月呵斥着,似是脱下了脸上所有的伪装。

秋月显然也一时难以接受变化如此之大的陈桐安,这翻脸的速度,让秋月打心眼里觉得心寒,她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所拯救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陈桐安,在这个救了你一命的女人面前露出这模样,是不是太过难堪了点?”阿滨一步步逼向陈桐安,他怕这个已经渐渐丧失理智的陈桐安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他已经给李般若发了信息,他需要在李般若赶来之前保证秋月的安全。

陈桐安似是被阿滨这么一席话刺痛了心,他攥着匕首走向阿滨说道:“你会为你所说付出代价的。”

阿滨冲陈桐安挑衅的摆了摆手,想要让陈桐安离秋月更远几分,他足以有时间解决掉陈桐安。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陈桐安似是从这个局面嗅到了一丝其他的味道,他慢慢控制下心情,停下了慢慢靠近阿滨的步子,反而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小子,你手段玩的挺高明,傻子才会跟你现在硬碰硬,现在给老子让开,否则”

阿滨见陈桐安异常的警觉,不等陈桐安说完,就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但是早有警觉的陈桐安并没有迎上阿滨,而是直接扑向秋月。

秋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局势,她只感觉陈桐安就好似一头恶狼一般扑向她,那只大手瞬间锁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巨大力量把她拉扯进陈桐安的怀抱,也就下一刻,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

“不许动!”陈桐安在秋月的耳边喊道,声音震耳欲聋。

阿滨停住了脚,即便是他已经歇尽全力,但是还是差了一步,眼下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状况,毕竟谁都不能保证狗急跳墙的陈桐安能够做一些什么。

走廊之中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门被猛的打开,不过等李般若看到眼前的局面后,表情彻底冰冷下来。

阿滨冲李般若报以一个歉意的表情,他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个局面,不过李般若却冲阿滨摇了摇头,毕竟这是对于陈桐安这种亡命之徒而言,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李般若,想不到你还藏了这么一手。”陈桐安架着秋月,对赶来的李般若说道。

“我们不过是臭味相投罢了,所以我才知道你一定会回来,陈桐安,现在放开那个女人,她是无辜的,退一步来讲,你这条命是她给的。”李般若有些自嘲的意思,不过眼神仍然在有的没的瞧着陈桐安的位置,他在想着现在有什么办法以最小的代价救出秋月眼前的困境。

陈桐安却并没有因为李般若的好言相劝而动摇,或是他对于生的渴望着实的太过强烈的原因,他说道:“李般若,都到了这个地步,谁还讲什么道义,那都是狗屁,那拯救不了任何人,只会祸害人。在这么一个大社会混了这么多年我算是混明白了,什么都tm是虚的,只有到了手中的钱才是真的,咱出来混不就是为了这个,与其是为了这些大老板染黑自己的手,不如直接劫了他们的钱来的痛快,我太清楚这王新田是怎么有了这些钱,所以抢他的钱,我心里还真膈应不着,这本来就是黑的。”

李般若看着顽固不化的陈桐安,他知道陈桐安怎么说也是个老江湖了,用普通的方法还真对付不了这厮,他冷眼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让我走,我放过她,反正横竖都是死,大不了多拉一个人下去。”陈桐安说着,放在秋月脖子上的手很是颤抖,他能够感受到这个女人的颤抖,但是对于已经渐渐失去理智的他,早已经忘记了一切这个女人对于他的好,他只要生。

李般若刚要开口,走廊再次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鹤静跟刘阿蒙冲进了房间,看到眼前这么一幕鹤静也停下了脚,她皱着眉头看着跟了自己差不多也有个五六年的陈桐安说道:“桐安,非要搞到这个地步才罢休?”

“我走到这个地步都是你们逼的,我在外面混了七年了,整整七年,我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个七年,但是这七年我留下了什么?除了身上这一道道伤疤还有什么?没有一个人器重我,所以这一条烂命,我要自己改变!”陈桐安格外有底气的吼着。

“这一条路,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所选的,不是吗?”鹤静这样对陈桐安说道。

陈桐安冷笑,他架着鹤静一步步后退,一直推到墙角说道:“我没的选,我必须得生存,所以你们谁也不要拦着我,给你们一分钟的考虑时间,是放过我,还是让我跟她一起死。”

鹤静冷笑了笑说道:“陈桐安,是你傻还是我傻,这个女人跟我们有什么关联?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要么你放下刀,虽然说我保不住你这么一条烂命,但是至少能给你一个痛快,但是如果你这样执意搞僵下去,我会放你生不如死。”此刻鹤静身上散发出一股源源不断的戾气,甚至要比她身旁凶神恶煞的刘阿蒙还要恐怖的多,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妖艳的女人,会给人一种感觉。

陈桐安似是因为鹤静的话而动摇了,不过他仍然死撑的说道:“我不会死,也不可能会死,你们一定不敢动手,这个女人肯定不简单,否则你们不可能不动她。”

李般若看着在刀子口下的秋月,却发现她的神情是那么那么的平静,这是一种让李般若觉得有几分诡异的平静,他似是从她的眼神读懂了什么,她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他下手。

“刘阿蒙,动手。”鹤静一点都不含糊的说道,她其实知道这女人跟李般若的关系不简单,但是现在她一定要营造出一种假象,一种让陈桐安觉得这个女人可有可无的假象,因为人现在正在陈桐安的手中,所以没有更好的办法。

刘阿蒙很配合的迈着大步走向陈桐安。

陈桐安彻底被逼急了,他手中的匕首在颤抖着,他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不要过来,但是奈何怎么也无法阻止刘阿蒙的步子。

匕首慢慢深入她白嫩的脖子,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刘阿蒙却并不为之所动,似是这是一场心理上的战役,谁先松口,就代表着谁先输了。

“刘阿蒙!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让她死!!!”陈桐安似是发疯一般大吼大叫的喊道,不过这隔音效果还不错的小公寓,他的声音并不能传出多远,特别是在这夜的最深处。

但是面对陈桐安最后的挣扎,刘阿蒙还是往前踏出了那么一步,一点迟疑都没有,他心中很明白鹤静的意思,所以他放开了配合,毕竟这个女人跟他也没有什么渊源,如果这个女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也只能认命,只能够说这个女人的运气不好。

陈桐安被彻底的逼急了,不过他怎么敢对这个女人下手,因为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但是就现在看来,自己这个筹码是那么那么的可笑,他或许是狗急跳墙,但是他狗急跳墙的目的是为了生存,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死了,那么他就没有一点的几率了。

就在陈桐安一直呵斥着刘阿蒙之际,一个人动了,阿滨都没有意识到李般若什么时候踏出了那么一步,他以飞快的速度直冲向陈桐安。

李般若只希望他此刻快一些,更快一些,因为他越快,给予陈桐安所反应的世间就会越短。

陈桐安完全没有料到李般若会玩命的冲向他,刘阿蒙也在此刻很配合的加快了步子,被逼到死角的陈桐安脑袋一空白,对眼前的黑影,猛的刺出去匕首。

“般爷!”阿滨失声喊道。

匕首直刺向李般若的腰间,以第一时间赶到陈桐安身上的李般若根本没有时间去躲避。

秋月被陈桐安推开摔倒在地,她只是睁大了眼看着那一滴一滴的腥红,顺着匕首流下。

第八十二章 救急

陈桐安紧紧攥着匕首,可以感觉到喷到他手中的温热,但是他的匕首被李般若握住,他怎么都抽不出。

一道身影在这一刻划破了屋中凝固的气氛,一记肘击重重打在陈桐安的脖子,直接把陈桐安一击撂倒,阿滨一把扶住脱离了陈桐安力量的李般若。

李般若捂着伤口,由阿滨搀扶着,虽然他嘴唇颤抖着,却一脸笑的说道:“别用这眼神瞅着我,我死不了。”

“你疯了?”阿滨吐出这么几个字,这也是阿滨在李般若眼前第一次露出这种算的上愤怒的表情。

李般若看着阿滨,仍然笑着,脸色慢慢苍白下来。

“送他去医院。”鹤静这个时候才从这么一瞬间反应过来,她给刘阿蒙使了一个眼神,刘阿蒙大步走向倒在地上的陈桐安,他俯身摸了摸陈桐安的脖子,冲鹤静摇了摇头。

鹤静一时震惊无比,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滨,她完全想不到阿滨刚刚那一击,竟然有这般的威力。

“我送他去,你们处理现场。”阿滨对鹤静说着,直接一把抱起李般若,然后疾步走出房间。

鹤静点头答应下来。

“我也去。”秋月这个时候才真正从刚刚突然发生的一切所回过神来,毕竟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在眼前看到这种场面,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阿滨却没有停留,已经疾步走下楼去,因为他已经注意到李般若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

秋月追上阿滨,却发现自己不得不奔跑才能够追上阿滨的步子,这一路她所看到的,唯有血,也只有血,那是李般若的血。

阿滨单手打开车门,把李般若放在了副驾驶,上车刚刚打火,秋月就开门上了车,那模样似是比受了伤的李般若还要焦急,阿滨发动车子飞一般的离开。

在路上,阿滨掏出手机拨通了王霞落的手机,大体告诉了王霞落情况,对面的王霞落当然明白事情的紧急,说会安排人在医院门口等待着他们,阿滨才挂掉了电话,至少这能够省下他们不少不必要的时间。

坐在后座的秋月只是一个劲的掉着眼泪,这个先天善良的女人,应该是把李般若所承受的都算在了她的身上。

李般若则捂着伤口,在副驾驶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对她说道:“哭什么,老子可死不了。”

“应该挨刀子的是我。”她哽咽的说道,在无限的愧疚着。

李般若无奈摇了摇头,他看向一脸紧张开车的阿滨,他还能够空出一只手在车子摸出一盒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烟,这个伤员似是比阿滨跟秋月还要淡定的多,他一只手有些艰难的点燃说道:“你怕什么?”

阿滨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我现在已经无法再次承受任何失去了,哪怕是你这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李般若听着阿滨骂自己,一脸逞强的说道:“你小子,要不是现在老子动不了,我肯定收拾你。”

“李般若,答应我,别随随便便死了。”阿滨突然很是郑重的对李般若说着,他的表情是那么那么的认真,这是李般若第一次在阿滨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平时只会傻笑的家伙。

“天桥底下算命的老瞎子说过,我这条命很硬,硬的很,哪怕是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李般若说着,不过声音已经渐渐微弱起来。

阿滨注意着李般若苍白的嘴唇,他对李般若呵斥道:“不许睡。”说着,他猛的踩下油门。

李般若拿着烟的手都有些颤抖,烟头就这样脱落,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只是这样说道:“我只是累了。”

一辆车,承载着,从未如此表情凝重的人,不停涌出的血,女人的眼泪,冲破了这浓浓的黑夜。

在公寓楼中,鹤静接连打了两通电话,刘阿蒙直接回车中拿过一个*袋装起陈桐安,因为在这个凌晨两点的时候,直接扛着下了楼,那在车中一直等到的青年在见到满是血下来的李般若后,就杀上了楼,本来他以为会有一场血战,不过却被鹤静指示着擦干净李般若所留下的血迹。

一切打理干净后,鹤静再三检查了一遍,才确认这没有破绽,才坐上gl8离开,好在这一切都发生在深夜,没有目击者。

gl8行驶向一个与李般若相反的方向。

“静姐,发生了什么?”开车的青年一脸好奇的说道。

鹤静看了眼这个因为好奇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她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你不想知道。”

青年看了看鹤静的一脸郑重,知道这不是他该问的,不过他可是很清楚他们要开向一个什么地方。

“明天过来把所有的监控处理掉。”鹤静对身旁一脸镇定,似是见多了这种场面的刘阿蒙说道。

刘阿蒙点了点头对鹤静说道:“就这么一击,就把陈桐安解决掉了?”

“你以为呢?”鹤静看着一脸夸张的刘阿蒙。

“我甚至都没有看清他刚刚出手的动作,如果这一肘击打在我身上,估摸着跟那陈桐安应该差不多是一个下场。”刘阿蒙一脸心有余悸的说着,他还是第一次在心中这般的忌讳一个人,虽然他是一个极其好强的人,但是刚刚见识了那男人的出手惊雷后,他突然觉得格外的无力。

鹤静看着一脸实诚的刘阿蒙,摇了摇头说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黑路滑,什么都不会有。”

刘阿蒙一脸领教的点了点头。

宝马525一个甩尾的停在了中心医院楼下,恰好值夜班的王霞落带着几人连带着担架直接接应,等王霞落看到这副驾驶上满地的血跟一句昏迷的李般若后,表情为之一沉。

“到底发生了什么?”王霞落看着李般若被接应的专业急救医生抬上担架,对身上满是血迹的阿滨说道。

“只是一场意外。”阿滨说着。

王霞落当然清楚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把匕首深深插入身体的意外,不过她倒是注意到了那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表情慢慢复杂起来。

李般若送到了急救室,王霞落只能陪着阿滨在走廊等着,毕竟她只是血液科的医生,对于这种伤口,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够再三叮嘱这几个相熟的医生尽力。

留在门口,阿滨来回涉步的走着,因为心情过于焦躁的原因,他甚至都不能够坐下。

王霞落也一脸的担忧,虽然她平日跟李般若一直是一对欢喜冤家,但是其实她心底对李般若并没有厌恶,反而有些喜欢这个敢爱敢恨的混子。她递给那泣不成声的女人纸巾,虽然很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并没有问,毕竟她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她知道那些她能够知道的东西,她不去问也会知道,她不能够知道的东西,她即便是问了,也不会有人去说。

秋月接过纸巾,说了一句谢谢,声音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她此刻无比的痛恨自己,她宁愿那一刀落在她的身上,因为尽管是落在她身上,她都不会感觉此刻这心中的疼痛。

“王姐,麻烦你了。”阿滨终于停下步子,似是心情也慢慢控制下来,他挤出一丝看起来还不算太过不堪入目的笑容说道。

王霞落摇了摇头,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最终还是说道:“没有什么好麻烦的,即便是陌生人打给了我这么一通电话,我也会这么做。”

“你应该在值班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就好。”阿滨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他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对于王霞落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王霞落起身说道:“那么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就在楼上。”她很明白阿滨话中的意思,或是清楚了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的意思,所以就这样离开,临行还不忘深深看了阿滨一眼。

等王霞落走后,秋月哽咽的说道:“要是我要是我没有救陈桐安就好了。”

听到这么一句,阿滨皱了皱眉头,他虽然很清楚这个女人已经深深陷入了自责之中,也很明白这个女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对她没有了一丝好感起来,或许这就是感情吧,总是在最需要理性的时候,把理性这两字彻底揉碎。

阿滨摇了摇头,想着如果李般若在这里,他会怎样回答。

“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这样都做错了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算是对的事?”阿滨说着。

但是阿滨的劝说,对此刻的秋月来说,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或是这一件事对于她的打击,实在是太过大了的原因。

“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相信你比我要更加了解李般若,所以不要在他眼前再说这些话,就一直成为他心目之中的雪莲花吧。”阿滨说着,虽然李般若仍然躺在急救室,但是他此刻突然想到了李般若在车上的笑,他突然知道为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的李般若会笑了,也许他只是再次坚信了心中的那一朵雪莲花,是白色的。

第八十二章 仗义

gl8一直开出城,最后停在了横过小城的白条江旁,这是一处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地儿,往往越是这种地儿越是能够发生各种各样见不到一丝光的东西。

在白条江旁等了有十多分钟,出城路终于有了车灯,奔驰大g直接在gl8旁停下,已经穿上睡衣的王新田一脸睡意朦胧的下车,嘟囔道:“我说姑奶奶,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鹤静走下来,在远光灯下被河风吹的长发飘飘的模样,一时让本来没有精神头的王新田看傻了眼,这厮觉得这大老远跑过来,能够看到这么一幕,似是也值了。

“阿蒙,人给他看。”鹤静对背下来一个*袋的刘阿蒙说道。

刘阿蒙放下麻袋,打开袋口。

王新田琢磨着这是个什么玩意,他往这个袋子看进去,是一张苍白的脸,吓的他差点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幸亏身后有陆良扶了他一把,否则他还这真就在鹤静面前出了这洋相。

“这这陈桐安?”王新田指着袋子说着,声音一直在颤抖着,虽然他平日里一副目无王法格外神气的模样,但是等他见到真格的时候,还是露出了平日了胆小如鼠的模样。

鹤静点了点头说道:“人死了,李般若做的。”

“这小子就不会等我先教训教训他再了解这个龟孙。”王新田听过李般若这个名字,表情一转,一脸不痛快的说道,似是再大的功劳,只要是牵扯上那个亡命之徒,都成了一个笑话似得。

鹤静的表情冷了下来,似是很不喜欢王新田这样说李般若,她冷声说道:“李般若挨了一刀。”

听到这么一句,王新田的表情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他或许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嘟囔道:“人没事吧?”

“送医院了,是生是死,还说不准。”鹤静说着,同样也是一脸的担忧,虽然她不能去最近的地方,她只能在这个地方祈祷,也唯有祈祷。

王新田动了动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他喃喃道:“李般若这小子,虽然看起来毛手毛脚的,但是仗义,他那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短命,毕竟生了一张谁都看不上眼的恶人脸。”

鹤静微微笑了笑,也不知道王新田到底从哪里整来的这么一个理论,难道这世道,唯有恶人长命?

河吹过她的脸颊,吹向那一座城市,鹤静看着眺望着那一片霓虹,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值得让她喘出去一口气的,或许是终于可以睡上一场好觉了。

中心医院。

那红色的灯光还在亮着。

两个人的走廊气氛有些少许的尴尬。

“你跟他所说的那一朵雪莲花,是什么?”秋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阿滨愣了愣,似是从秋月口中听到这个问题,让他一时觉得很有违和感,他或是终于明白,那个让李般若豁出去命去引刀子的,只是一个稍些可笑的自作多情罢了。

“那一朵雪莲花,就是你啊。”

秋月只听到了这么一个回答,她无比惊讶的看着阿滨,似是一时很难消化这么一句话,但是也就是这么一个回答,让她的脸慢慢红起了起来,她此刻脑海之中,满是李般若最后那挺身而出的画面,一时的难以割舍。

“为什么偏偏是我?”秋月她对阿滨说道。

阿滨深深吐出一口气,虽然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但他却并没有什么睡意,他说道:“这只是那家伙的自作多情罢了,李般若跟你不同,你们走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他或是只是为了生存而踏上这个社会,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儿才爬到这个高度,但是越是生活在至黑的环境,对于那光明,就是越是渴望,而他心中的那仅剩的光明,就是你。”阿滨很清楚,如果李般若知道自己这样说,恐怕真会跟他玩命,但是他觉得如果这些话他不告诉秋月,也许秋月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个人把她自己放在了自己心底最圣洁的位置。

那个最不在乎什么儿女情长,对于一切说出来的感情都觉得肉麻,但心却比任何都要敏感的家伙,是一辈子都不会把这一席话说出口的。

秋月痴痴的听完阿滨这一席话,她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应答。

阿滨起身,靠在墙边,他不希望这种等待着命运给予一个人审判的感觉,却又在此刻不得不体会着。不过好在,这对于李般若来说,不是最坏的结局,毕竟那一朵雪莲花,仍然是那般的圣洁。

同样生于疾苦的两人,秋月走上了一条大道,而李般若却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前者的路越来越开阔,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为了抛弃那不堪的回忆而活着,前途光明。而后者则可悲一些,似是所走的路,每一时每一刻走在见证着似曾相识的黑暗,他的未来只会越来越绝望,越来越黑暗,但是这个世界总会给予处于绝望的人,一丝活下去的光芒,也许李般若心中仅剩下对这个世界还不算多么绝望的东西,唯有那个女人。

急救室的房门终于打开,戴着口罩的医生一脸疲惫的走出,他对阿滨说道:“你就是他的亲属?”

阿滨点了点头,秋月也起身凑了上去。

“现在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因为失血过多,如果你们再来晚一点,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已经脱离的危险期,只不过因为失血过多还处于昏迷状态,明早就能够醒了。”医生对阿滨说道,身后的李般若被推出来,还正在输血,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是已经没有了起初那痛苦的神色,似是在安然的睡着。

阿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他拉过这医生的手说道:“谢谢您,钱等会就有人送过来,麻烦您了。”

这个有些年轻的医生似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热情,他虽然喜欢阿滨此刻眼中所露出的最纯粹的喜悦,不过他现在是真的累了,他微微的笑了笑道:“霞姐的朋友,我心里放心,不过我倒是你问你们,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说着,他从铁盘之中拿过那一把锋利的匕首。

阿滨看着那把匕首,脸上虽然有一些变化不过也仅仅是闪过,微笑道:“年少轻狂。”

虽然阿滨脸上是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他身旁的秋月却看到那匕首后,脸色瞬变,就好似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回忆,脸色慢慢苍白起来,似是因为这一把匕首,她想到那个陷入疯狂的陈桐安,估摸着那一张狰狞的脸,会给她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看着一脸阳光笑容的阿滨,医生叹了口气说道:“年轻人,以后小心点,这种意外可是会死人的。”叮嘱完,一生摘下口罩离开,并没有注意到变化发生巨大变化的秋月。

李般若被推进了监护室,得知了这个消息,阿滨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过也就在心放下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在这一刻吞噬了他。

秋月有些不能自已的站在一旁,一只手放在冰冷的窗户上,细细看着躺在上面的李般若,虽然几个好心的护士安慰了几番她,但是显然并没有起什么效果,让这个小护士打心眼里觉得那个上半身除了伤疤就是纹身的痞子,有一个好福气,能够遇到这样的女人。

因为知道李般若现在需要休息,所以两人没有进入房间,生怕吵醒了李般若,而且这监护室也有着规矩,不容得闲杂人等进入。

走廊之中,慢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老四跟老五两人匆匆赶来,这两个块头如同小山一般,身穿西装的汉子,一身杀气腾腾的模样,特别是戴着墨镜的老五,露出一脸吃人不吐骨头的表情,吓的几个忙完的小护士花容失色的跑开。

一脸疲惫的阿滨起身,对大跑过来的老四老五说道:“已经过去危险期了,现在需要休息。”

老四往病房之中看过去,看着一脸虚弱的李般若,那一向格外平和的脸上第一次在阿滨的面前,露出愤怒的神色,老五则怒不可遏的说道:“陈桐安那个家伙在哪里?”

“我解决掉了。”阿滨很理解现在老四跟老五的心情,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来平息已经失去了理智的老四老五。

“死了?”听到阿滨的这一句话,老五则有些失望的说着,因为这厮在心中已经想到了很多折磨那陈桐安的想法,似乎就这样简单明了的没了,很难解他心头之恨。

阿滨点了点头说道:“看病钱还没结算,我没有带钱,你们带了没有?”

老五点了点头说道:“我去下楼付钱,阿滨,这一次辛苦你了,你先好好休息。”说完,老五欲要离开之际,这才瞥到那个女人,似乎觉得这个女人的很是面熟,似乎是从哪里见过,但是也没多想的就急匆匆的离开。

阿滨再次坐下,心中想着好在李般若没有什么三张两短,否则那老五还真敢把那陈桐安家的祖坟都刨出来。

第八十四章 一夜

漫漫长夜,阿滨依靠着墙,虽然一身的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而老四则安静的在一旁,时不时的打量一眼那眼皮打架的女人,若有所思。

“要不我送你回去?”阿滨对秋月说道,他能够看出秋月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等他醒来。”

阿滨无奈的笑笑,似是秋月的倔强,跟那个躺在监护室的家伙,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

走廊再次不平静起来,身穿深灰色西装的九爷出现在走廊,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一根由麻布包裹着的长棍的男人。

老四冲想不到九爷会横空出现的阿滨比划了比划手,大体意思是老五通知了九爷。

阿滨点了点头,起身迎向气场强大的九爷,他认得九爷身后的男人,虽然不知道这个长相着实像一个古时的美男子的名为,只是在旺口有着一面之缘,但是这男人所做所为,他可是清楚的很,就是这么一个美男子,让那蔡魁手下最能打的周深短了气。

“人怎么样?”表情沉重,但是格外镇定的九爷说道,但是尽管如此,阿滨还是从九爷的眼神之中看出几分的来自于护犊子的愤怒。

“已经挺过来了,医生说明早就会醒。”阿滨如实说道,从心中觉得此刻就九爷身上散发着的威压太过可怕了一些,那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压抑感,很难想象跟这种人物做对手,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九爷微微点了点头,表情稍稍好了一些,他走向监护室门前,看着躺在床上的李般若,深深皱着眉头,就这样站着良久,最终才把眼神放到了秋月的身上。

秋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物,她只感觉因为这个男人的气场,她一时觉得喘气都有些困难,特别是这个男人的眼神,有着一种可以看穿这个世界一切的锐利,盯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一种被什么刀子架着的感觉。

但是九爷只是这样看着,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到把秋月磨到了崩溃边缘,他才收回那恐怖的眼神说道:“般若是一个很脆弱的孩子。”说完,他大步离开。

阿滨看着留下这么一句,风一般出现,风一般离开的九爷,他心中想着这么一句,或是九爷是真的把李般若放在了心里,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么一席话,或是这是九爷无声之中对秋月的警告,就好似一个看了孩子受欺负的父亲。

“他他是谁?”秋月终于可以喘出一口气来。

阿滨摇了摇头说道:“等李般若醒来时,你亲自问他吧。”

其实在心中,阿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就这样推给了李般若,即便是他心中有了一个答案,但是还是觉得某些话还是李般若说来合适。

付完钱挂完号的老五匆匆赶来,似是嗅出了这走廊的气氛,老五很敏锐的说道:“九爷来过?”

秋月这才知道,刚刚那个气场强大无比的男人,叫九爷。

阿滨点了点头。

“他没说些什么吧?”老五在老四一旁坐下说道。

阿滨摇了摇头,似是累了,但是在这个时候偏偏想起流浪者,他说道:“你们都来了,酒吧没问题吧?”

老五有些惊讶,想不到阿滨还关心这么一茬,他说道:“都这个点了,一般闹不出什么动静,而且也没有不长眼的敢来九爷的场子闹事,但是如果真遇到冲九爷的名号来的,就算是我跟老四在,也只是螳臂挡车。”

阿滨笑笑,似是老五对于这么一点倒是看的很是通彻。

再一次安静下来,阿滨靠着墙,听着那挂在墙上秒针发出微弱的声响,慢慢闭上眼睛。

--------------

小兴安岭的风雪,在十一月的天,似是能够刺到人的骨子里。

雪地之中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一大一小。

一个男人背着套来的山跳,领着一个十三四的少年走在迎着风的下山路上。

“骆哥,为什么要出去?”少年虽然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艰辛,却并没有被这个男人所落下,步步紧逼着,虽然已经冻红了脸,大口大口喘着气。

男人停住脚,看着这少年,他看向山的远方,但那仍是山,这连绵不断的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说道:“我去找一个女人。”

“前些年来过的那一个?”少年问道。

男人笑了笑,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说道:“聪明的家伙。”

少年得意洋洋的笑了笑,不过看着这男人仅仅是看着远方,而不是他,他的表情又慢慢黯淡下来。

“阿滨,我会回来的,我还得给老头子送终,到时候你我一起出去闯荡。”男人深邃的眼神终于移开了那远方的山,他不算多么高大,面容也不像是北方人的彪悍,更像是一个南方人。

“骆哥,我等你。”少年这一次笑了,他相信这个男人,绝对的相信这个男人,即便是这个男人让他现在立马跳下小兴安岭最陡峭的悬崖,他都会二话不说的跳下去。

男人打了打他脑袋上的雪,说道:“阿滨,一定要记住,我们不能烂在这里,外面有着我们所看不到的天空,有着我们所看不到的人。”

少年使劲点了点头说道:“骆哥,你去哪里我都随着你。”

男人再次笑了,他的笑容很有魅力,给人一种阳光灿烂的感觉。

第一缕射入这走廊的阳光,照在阿滨的脸上,阿滨睁开眼,揉了揉眼,他也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觉得肩膀有些沉重,秋月已经睡在了他的肩膀上。

老五直接坐在地上呼呼大睡,而老四则正愣着神,见阿滨醒来,冲阿滨比划了比划,指了指第一个睡着的老五,笑了笑。

阿滨也笑了笑,他对于老四的表达差不多懂了八九不离十。

看秋月正在熟睡,阿滨只好挺直身体,让她就这样睡着,毕竟昨晚所发生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远远的超乎了本应该承受的范围。

走廊慢慢热闹起来,嘈杂的声音吵醒了秋月,发现自己正睡在阿滨的肩膀,她脸为之一红的弹开,不过见阿滨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她揉了揉脸说道:“醒了吗?”

“还没?你应该也有工作吧,一直守在这里,没问题?”阿滨说道。

她这时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的时候,愣了愣立马起身说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我送你过去?”阿滨提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也好,总得在面对生活。

“不了,公司离这里不远,我下班会再过来。”秋月说着,然后就这样风一般的离开,似是什么都抵不过她对于工作的执着,又或者现在的工作也好,生活也要,对于她来说太过太过重要了,或是她本没有那一种安全感,因为她没了工作,或许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离开的秋月,阿滨起身看向监护室,李般若仍然熟睡着,他拦住一个进去换药水的护士说道:“医生说今早会醒,他现在怎么样?”

小护士瞥了一眼阿滨,一身土的掉渣的打扮,不过碍于阿滨那一张和善的笑脸跟很有礼貌,她回答道:“病人只是太累了,等他睡够了自然会醒的。”

“那么我们能够进去吗?”阿滨听过后,呼出一口气说道。

“最好不要。”她这样说着,但是片刻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酷了点,她补充道:“他现在需要休息,但是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进去探望最好不要超过十分钟。”

阿滨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声谢谢,看着这个短发小护士英姿飒爽的离开,或许是因为阿滨的恭敬,让她这一刻油然而生了一种伟岸感。

老五这时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摸着肚子说道:“你们饿不饿?”

老四摇了摇头,他本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也没有那个胃口。

阿滨也摇了摇头,他只是深深注视着还在熟睡的李般若。

老五见两人都直接拒绝下来,他只好抱着叫出声的肚子在一旁伤神,时不时去附近的洗手间去抽一根烟。

王霞落来过一次,见这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只好在安慰了阿滨几句后离开。

鹤静来过一次,告诉了阿滨把昨晚所发生的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但是待了还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一通电话离开,不如阿滨跟老四老五这几个闲人,主掌了三分之一流浪者的她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忙人。

最神奇的是王新田也来过一次,还提着一个果篮,看李般若还昏迷不醒,有的没的跟阿滨聊了几句,然后仍下果篮,不忘说了句差钱给他打一通电话,留给阿滨一张名片离开。

一直耗到中午,监护室之中仍然没有动静,老五已经把王新田提来的果篮给解决感觉,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周围可爱的护士妹妹,不过饶是他看上眼的,都一个个就好似见了瘟神一般躲着他,毕竟老五这身穿西装一头劳改头戴着大黑墨镜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在给人的冲击过于强烈了些。

监护室之中,那手指动了动,那个差不多睡了一天一夜的人慢慢睁开眼来。

第八十五章 醒

睁开眼,熟悉的白色天花板,陌生的地方,似曾相识的消毒水味道,他脑中一时想起昨晚所发生的,如果换做常人,突如其来出现在这种地方,恐怕会脑袋一白,但是李般若的表情却是格外的平静。

“感觉怎么样?”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同样还有一脸悲壮的老五跟神色终有有所缓和的老四,李般若笑了,或许是他睡了这么久这么久,所为的等待,就是这么一刻。

“疼。”李般若吐出这么一个字,不过却笑着。

“我说般爷,你以后可别这么玩命了,咱这小心脏可真受不了这么折腾。”老五一副可怜兮兮的说着,那模样就好似幽怨的小妇人,不过他那模样看起来却是格外的磕碜。

李般若扬起拳头,不过却因为失血过多过于虚弱的原因,似是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他一脸无奈道:“等我下床在收拾你。”

“般爷,咱这是关心你。”老五委屈巴巴的说着。

“少恶心我。”李般若扭过头,撇了撇嘴。

老五憨笑,也许是因为李般若本不能站起来的原因。

“你们都过来,酒吧谁管?快回去回去,阿滨留下就好。”李般若对老四老五说着,即便是躺在这地方,即便只是刚刚喘出去一口气,但是心中还是惦记起那点东西起来,就好似秋月一般,两人在这么一座城市摇摇欲坠一般的小人物,都在无时无刻的畏惧着那一天会丢失掉自己手中那仅有的一点东西。

老四点了点头,见到李般若还有这精气神他就已经满足,拉着仍然恋恋不舍,似是还想要留在这里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老五离开,留下阿滨单独面对李般若。

“她怎么样?”见老四老五离开,李般若才转过头对阿滨说道。

阿滨把还剩下两根香蕉的果篮放下,说道:“恢复能力挺强,已经上班去了,其实你们俩很像,一个工作狂人,一个被人捅了还不忘场子的混子。”

李般若听到阿滨这有些形象的比喻,笑了笑说道:“谁来过。”

“老四老五就不说了,九爷第二个赶到,不过听到你已经脱离的危险就离开了,鹤静今早来过,说是把昨晚的事已经处理了感觉,不过也就待了十多分钟离开,然后就是王新田送了一个果篮。

对于前几者,李般若还不算是多么的惊讶,但是对于最后的王新田,倒是有些小小的惊讶,因为他想不到那个虽然还算相识,大多时候针锋相对互不看顺眼的家伙竟然会破天荒的来看望他。

“要不要吃点什么?”阿滨对陷入沉思的李般若问道。

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不饿。”

阿滨点了点头本打算离开让李般若好好休息休息,但是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多亏了王霞落事先安排好了接应,要不你这条命,还真不好折腾回来。”

李般若想到那个冤家,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都是孽缘。”

听到这样的形容,阿滨大笑说道:“你睡吧,有事儿喊我,我就在外面。”

李般若白了一眼阿滨,似是不屑一顾的说道:“少来,我又不是废了,你该忙你的忙你的。”

“好好好,你威武。”阿滨嘴上这样说着,其实打心底还是很清楚李般若的脾气,这厮也就嘴硬。

离开监护室,阿滨终于再次坐下,他似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豁然起身准备走回监护室,因为他有一句酝酿了许久,不得不说的东西,但是等他再次站在门前,看着已经睡过去的李般若,他最终还是没有推门而入,或许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吧,他这样觉得,也许那一句,还并未到该说的时候。

坐在长椅上,阿滨就这样一坐从中午做到晚上,连路过的小护士都以为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太阳落山,手机铃声吵醒了阿滨,阿滨看了看来电号码,接通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老五,老五问一下情况又叮嘱了阿滨几句就挂掉了电话,留下阿滨一个人坐在走廊神伤。

一直熬到小护士进去拔掉了李般若的点滴,她或是有些看不下去这男人就这样坐在门口,她温声说了句医院门口有盒饭。

阿滨笑着点了点头,对这个热心肠的小护士说了声谢谢,起身正准备去买点吃的给屋中那个比谁都能撑的家伙,这个时候撞到了急匆匆赶来的秋月,她提着一大保温桶的鸡汤,小跑赶来,额头上有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怎么样了?”撞见阿滨,她一脸担忧的说道。

“已经醒了,生龙活虎。”阿滨领着秋月进入监控室,李般若正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注意到阿滨领进来了那女人,表情有了一些很明显的变化,不过也算平静,不过让他知道阿滨对秋月说了什么后,估摸着就没有此刻的这般淡然了。

“我煲了汤,喝一点吧。”她试图拧开保温桶,却因为太紧的原因怎么都打不开。

阿滨伸出手。

她红着脸大保温桶递给阿滨。

阿滨似乎是没有用什么力气就这样拧开,瞬间屋中弥漫着一股香味,李般若的肚子在此刻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同样跟着响的还有阿滨的肚子,这两个都有着犟脾气的两人相视一笑,倒是秋月在此刻笑的合不拢嘴。

阿滨看着已经彻底恢复精神的秋月,他很是钦佩秋月的恢复能力,要是把这事放在一个从小顺风顺水长大的孩子身上,估摸着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够走出阴影,而这个女人,仅仅只是用了一天,这已经强悍到不像是一个女人,但也因为这个不像是女人这一点,才让人觉得莫名的心疼。

阿滨拿过两个枕头,让李般若可以半躺在床上,这厮似是每动弹一下,眼皮就会跳一跳,阿滨知道这是因为过于疼痛而造成的,但是在秋月面前,李般若却把这疼痛表现的那么的风轻云淡,也许只是为了让那个女人少一些愧疚罢了。

好在秋月多拿了几份餐具,这慢慢一大保温杯鸡汤,就这样由两人瓜分,阿滨似是沾了李般若这个病号的福气,填饱了肚子,也许是两人太过于饥肠辘辘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两人平日里对吃没有特定的追求原因,又或者实在是秋月的手艺太过登峰造极的原因,两人心中有着同一种观点,那么就是生平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鸡汤。

喝光后,秋月收拾着餐具问道:“还合胃口吗?”

“淡了点。”李般若面无表情的说着,虽然心中觉得这是人间美味,但是让他大肆的称赞一番这鸡汤,他还真说不出口,总觉得很多余。

面对李般若不算好的评价,她本有些期待的表情,有些黯淡下来。

“我这辈子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东西。”阿滨这擦了擦嘴,一脸诚实的说着,他知道李般若这厮只是嘴上不上,刚刚吃的时候,比他吃的都还要猛,鸡骨头几乎都没有留下。

“那么我明天继续做。”秋月似是从阿滨的话中又得到了动力,立马斗志昂扬的说道,这是一个吃十分苦,哪怕得到的仅仅只是一分情,都会感动到稀里哗啦的孩子。

李般若正要说免了,阿滨却抢先一步答应下来,弄的李般若很是很无奈,其实经过这么一个事件后,他想了还多,他本打算以后不会再跟秋月有什么瓜葛,因为他实在想不出秋月与他这种人为伍,以后会有什么好事,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因为他的一己私欲,而让秋月受到任何伤害。

虽然这一次是李般若挨了这么一刀,但是在心底,李般若还是觉得有些亏欠一些东西给她。

见李般若冷眼的瞅着自己,阿滨似是一点都不在意李般若那准备跟他决一死战的目光,立马站起来说道:“秋月,李般若就交给你了,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事情。”

没等秋月问他怎么了,也没等李般若露出那杀人的表情,他就这样风一般的离开,把躺在床上几乎不能活动的李般若就这样留给了他现在最不想要面对的秋月。

李般若心中早已经把阿滨骂开了花,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收拾好餐具的秋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气氛有些少许的尴尬,她笑了笑坐下说道:“还疼吗?”

半躺在床上的李般若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天花板,没有直接回答秋月的问题,而是说道:“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她的表情有些难堪,似是李般若这一句话对她很有打击,她喃喃道:“这一刀,是你为我扛着。”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刀我没有为任何人扛,我只是做了那时的李般若该做的事情,就算是陈桐安用匕首所架着脖子的人是任何人,我都会这样做,所以说你完全不需要觉得亏欠我什么。”

他似是在刻意的避讳这她的好意,又或者感情。

“可是那个人就是我啊。”本来一直平静的她,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她,一时哽咽的说着。

第八十六章 若无相欠 怎会遇见

他终于明白,那是为他所流下的眼泪。

却成了这个世界他觉得最不值得的事情。

“怎么我身边都是一群神经病,算我怕了你了,你要是觉得欠我什么,就欠我点什么吧。”李般若一脸无奈的说着,抽出枕头一头倒下。

她听到他的话,破涕为笑,也许是这个男人说不出那些挠心的情话,却比任何人都要真实,有血有肉。

“明晚我会再过来。”她看李般若已经闭上眼,她留下这么一句,悄悄离开。

最终,两人在各自角度都有着一种偏执的人,李般若妥协了。

站在监护室外看着这一切的阿滨笑了笑,秋月打开门,看着守在门口的阿滨说道:“谢谢。”

阿滨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些什么,她笑笑离开。

看着秋月离开的背影,阿滨喃喃着那个在小兴安岭老头子常常嘟囔的那么一句。

若无相欠,怎会遇见?

动荡的日子远去,然后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时间慢慢成了李般若的输液,从五袋变成四袋,从三袋变成两袋,从两袋到这个家伙能够自己一人起身上厕所,最后到从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似是在这平淡下,一切都默默好了起来。

一个星期,每晚秋月都会随着煲汤过来,几乎每晚都会变一个花样,然后都会被李般若跟阿滨这两个似是暴殄天物的解决掉,阿滨算是也沾了这个病号的福气,能够每晚饱一饱口福。

除了老四跟老五来过两次又被李般若瞬间轰走,其他人再也没有过来,每天阿滨的生活几乎枯燥到了极点,除了王霞落偶尔会来跟他聊上几句,往往在门前一坐就是一天。

主要负责李般若的小护士则每天都是打心眼的好奇这两个男人到底是怎样奇怪的人,一个躺在床上一睡就是一天,然后每天她都在阳台找到满地的烟头,不过不管她怎么劝阻,那个进过抢救室的家伙就是那么的一意孤行。而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除了离开几次换了几件还是一如既往的绿色运动服以外,几乎所剩下的,只是坐在门口,一动也不动,跟一尊雕像似得,这两个生在这个世纪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娱乐,甚至连手机都不会看一下,让她都替这么两人觉得寂寞。

不过更值得她注意的,每晚都会来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给两人送汤,奈何她怎么都想不出这种漂亮的女人,跟这么两个奇怪到家的人有什么交集,她知道这些疑惑,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找到那么一个答案。

这一个星期,李般若的耐性几乎被彻底的破灭,在能够下床他就提议出院,不过被秋月极其强势的拒绝,怎么说也得住上十天半个月,这是最让李般若抓狂的事情,要不是有老五悄悄捎的两条利群,他估摸着早就憋死在了这病房中。

因为在酒吧的生物钟,他看不到太阳睡不着觉,晚上就是站在阳台抽烟,看似享受着这惬意的生活,其实内心抓狂不以,跟他在酒吧醉生梦死的生活,在这病房简直就是地狱,特别是他每天还得由阿滨伺候着,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没有特定的理由,只是觉得很憋屈,他自认为这天底下没有比这更难熬的日子了。

凌晨,阿滨拿过盒饭,敲了敲阳台的窗户对李般若说道:“吃吧。”

李般若踩灭烟头起身,动作还是有些缓慢,毕竟腰间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但是比起伤口的疼痛,最折磨他的是这一间如同囚笼的一病房,特别是他需要跟这个天底下最不识情趣的家伙住在一起。

他拿过盒饭,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阿滨已经他旁边的病床躺下,似是王新田跟这医院的领导打了一声招呼,他们可以享受单独在这病房的特权,不过这让李般若觉得有一种欠了那死胖子人情的感觉。

“再不出院我就疯了。”李般若吃过盒饭,也在床上躺下,对没有动静的阿滨说道。

阿滨翻了一个身,见李般若也没有睡意,打开电视,音量调到最低,换来换去也没有他想要看的东西,最后停在了广告上,放下遥控器,似是只要这样才能够让这屋中多几分生气,他说道:“我巴不得你明天就出院,也不用熬这种日子了,不过能不能出院,你得问她。”

“秋月?”李般若知道阿滨说着是谁。

阿滨笑笑,没有否认。

“咱凭什么得听的,曾经我被人砍个半死,还不是想什么出院就什么时候出院,谁能够管的着老子。”李般若一脸不快的说着,似是对阿滨所说的这么一句很是有意见。

阿滨苦笑道:“你得庆幸了,至少现在你这么一条烂命,有人为你操心操肺了。”

李般若沉默了,似是被阿滨一下子说到了底,他嘴上虽然不说些什么,但是还是默认了阿滨这个说法,他叹了口气,本想再点燃一根烟,但是想想那爱操心的小护士跟他约好每晚三根,他已经抽了小半盒,所以很自觉的把烟再次放回枕头底下。

“般爷,你打算怎么做?”阿滨说道。

“什么意思?”李般若被阿滨一时问蒙了头脑。

“对于秋月对你的感情,你总得给她一个说法不是,我们都是明白人,爱恨分明,虽然你可以刻意的模糊那感情,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未免有些伤人的事儿。”阿滨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头说着。

李般若明白了阿滨的意思,他喃喃道:“需要一个了断吗?”

“前一步还是退一步,总得迈开步子不是,站在原地不是办法。”阿滨说道,虽然这些话或许不由得他来说,但是他不忍心看下去李般若跟秋月互相伤害下去,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纯洁的男女关系,必定有着关系,要么是利益,要么的情愫,显然秋月在李般若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利益可图。

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气,在大多人眼中,阿滨是那样的人畜无害,但是在处理感情上,阿滨这厮往往要比大多常人要冷酷的多,其实他心中也知道这么一点,只是还是没有直视这个有些稍许残酷的问题,但是既然被阿滨挑明,他苦笑道:“我怎么能够配的上她,她之所以会对现在的我有好感,只不过是三分热度罢了,对于她来说,有着太多太多更好的选择,我却不同,我只有更坏的选择。”

“所以说,这就是你现在的想法?”阿滨看向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我自始至终都是这个想法。”

“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太过多余了点?”阿滨说着,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点。

“你说的对,感情这东西,越陷越深,我不容得她有那么一个未来,是该有一个了断了,虽然对她来说过于残酷了点,但是为了避免那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这宁愿玉碎不为瓦全的事儿,该做还是得做。”李般若半躺在床上说着,通过窗口看着这一片城市仍然如此的天空,表情无比的复杂。

“就不打算走一条正道?你比任何人都知道,在这么一条路走到黑,你会有什么下场。”阿滨终有鼓起气,说出那句他忍了很久的话,虽然这一句话就对这么一个现实来说,突显的格外的可笑。

李般若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阿滨,他的嘴角扬了扬,阿滨也没有想到李般若听到他这么一句,表情会是这般的坦然,他终于明白,或许就这么一个走火入魔无可救药的家伙,面对这一条不归路,却有着所有人都不会有的坦然。

“这江湖,踏进来容易,想要再出去?难了,不过我也从未打算出去,我喜欢这种生活,你要我打上领带去工作,且不说有什么地方会要我这种人,每天过着那种一针一线叽叽歪歪的日子,我真过不来。”李般若很是老气横秋的说道,那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二十三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反而像是一个被江湖事故折腾的不成人样的老头子,或是他实在把这一切经历的太过早了。

旁人的一生是七十三岁,而这个小人物,则用了二十三年就把该经历的经历,那么剩下的五十年该做什么?

或许仅仅只是在等待着死亡。

阿滨看着这样的李般若,或许是一种错觉,在此刻的李般若身上,他从能够看出那个在小兴安岭的老头子身上的味道,对一切都是愤世嫉俗,绝对的自我为中心的英雄,他说不上这一种性格到底是好,还是坏,毕竟上天赋予一个人怎样的人生,不是用来调侃,而是用来敬畏的。

“是不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了?”李般若对久久沉默的阿滨说道。

“是无药可救了点,不过是有药可就的无药可救。”阿滨喃喃着,闭上眼,看起来似是睡了。

见阿滨不再搭理自己,李般若也长长呼出一口气,靠着墙摸出眼叼在嘴边一根,却没有点燃,只是这样惬意的看着窗外的天空,喃喃着。

若无相欠,怎会遇见?

第八十七章 仇

黑云遮住这么一轮明月,让这么一座城弥漫在了黑暗之中,莫名给予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ct6停在旺口街前,车门打开,迈出一条白色西装裤的大长腿,这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人下车,如同某些港片大佬一般摸了摸他的背头,一张文质彬彬的脸上布满了一种凝重。

这个身材高挑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跟眼前这乌烟瘴气的旺口形成了很鲜明很鲜明的对比,一白一黑,不过从前热闹的旺口已经街道空空,周围已经围上了围栏,即将面对一场大拆迁。

“什么都没有了。”这男人从怀中掏出一盒黄鹤楼1916,放在嘴边点燃喃喃着。

开车的男人这时下车,这是一个穿着简朴,看起来模样还有些邋遢的中年男人,一张黝黑而又布满褶皱的脸,跟这个身穿白色西装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

“蔡老板,老头来了。”这中年男人开口说道,声音有些粗狂,其中带着浓浓的陕西一带的口音。

被称为蔡老板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继续一脸一神伤的看着眼前的旺口,虽然旺口即将面临着新生,但是他的表情却完全的沉重,就好似在看着什么失败的艺术品一般。

“我想过你会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那个一直守在旺口的老头子,手中拿着一根老烟枪出现。

蔡成文看向这老人,微眯着眼说道:“我哥到底是栽在了什么人的手中。”

“你哥是败给了这个世界,他可没有败给任何人,即便是到了最后,他都还算是个爷们。”老人这样说着,至于他这么一席话到底有几分的违心,或许唯有他自己本人清楚。

蔡成文听过后,皱了皱眉头,他似是很不喜欢这老头的装神弄鬼,他声音冰凉了几度说道:“老头,我大老远从澳门赶过来,所为的,就是给我哥讨一个说法,这个说法,你到底愿不愿给我?”

老头见蔡成文是来了真的,他一只手不停搓着烟枪杆说道:“我觉得如果我告诉了你,会害了你,让蔡魁彻底栽了这跟头的,不是凡人。”

“老东西,你的意思是我就咽下去这么一口气?他是我亲哥,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恩人,他现在死的不明不白,我这个当弟弟的,要是再不站出来,他在底下怎么瞧我?”蔡成文对老头说着,他那一张原本文质彬彬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的狰狞,那双眼瞪大的模样,跟蔡魁就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即便是他穿的再怎么讲究,表现的再怎么文人雅士,但是骨子里的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老头并没有觉得蔡成文叫他老东西有什么不幸,他摇了摇头说道:“让蔡魁失手的,是一个叫李般若的小子,是魏九手底下的一个红人,如果你动他,无疑就是在挑战着那魏九的权威,到时候出了乱子,即便是你澳门的师傅马三爷,都保不住你,你离开这里快十年了吧,你应该很明白一个道理,你现在只是一个过江之鲫罢了,又可以说任何过江龙在魏九面前,都不过只是一条过江之鲫。”

蔡成文他听过魏九的名号,立马表情为之一变,一改刚才的狰狞跟狂妄,他说道:“我记得我哥曾经跟这魏九可是过命的交情。”

老头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说道:“任何感情都是有保质期的,即便是再怎么过命的交情,只要是过了保质期,说不到连朋友都做不成,要比敌人更像是敌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容忍知道自己软点的人存在,换做是你,当你最过命的兄弟成了你的敌人,你肯定会想方设法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蔡成文听着,并没有太过怀疑这老人所说的,毕竟这个老头现在没有必要骗他,面对着老人的一席话,他的脸上慢慢爬上一股狠色说道:“这李般若,什么来头?”

“说白了,就是魏九手底下的一杆枪,要他打哪里,他就会打哪里,但是你最好不要小瞧他的实力,他手底下可是有不少狠人。”老人说着,敲了敲烟枪,然后看向这旺口又或者看着这乌黑的天空的说道:“要变天了。”

老人的话意义不明。

蔡成文则踩灭烟头,盯着旺口说道:“这曾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杰作,就这样被彻底的毁了。”

老人的眼皮跳了跳两次课他算是充分的感受到了那么一句古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会让那些毁掉了旺口的人付出代价,老东西,往后你辅佐我,难道不想出这么一口恶气?”蔡成文慢慢攥紧拳头,身上已经慢慢涌上一股戾气。

老人眼神之中似是划过一丝异色,不过在他那一张苍老如枯木的脸上,很难能够察觉到他那细微的变化,他似是很不在意蔡成文所说的东西,平静的说道:“既然你打算养我这么一个老目昏花的老头子,那么我只能献上微薄之力了。”

“我已经离开十年了,现在我对于这西城区也好,旺口也好,只是一个外人,只要你把这不体面的事给整漂亮了,整体面了,我会让你有一个安逸的晚年。”蔡成文点头说着,似是就这么简单的抛出一个橄榄枝。

老头微微笑了,已经见多了人情世故的他怎么不明白蔡成文的意思,他指着脑袋说道:“虽然我是眼睛昏花,眼朵也不中用了,但是这儿可是清醒的很,蔡老板,你就照着我这个老东西指示的步子走,定会让那毁掉旺口的人,付出代价,而你哥所留下的东西,一个不少,全部都给你争回来。”

蔡成文听过后,大笑起来,也许是因为这老人终于说到了重点上,他这一次回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给蔡魁出这么一口恶气,毕竟死人是不会记人情的,虽然蔡魁是他亲哥,他嘴上说的再怎么好听,但是归根结底,他的所来,还是想要继承蔡魁在西城区的地位,有着绝对的利益,外加这么一个正当的理由,蔡成文打心眼里觉得不能放掉这么一块肥肉。不过片刻后他的表情立马冰冷下来,似是比这天的变化还要打,他拍了拍这老头的肩膀说道:“不过老东西,可不要让我成为第二个蔡魁。”

“蔡老板,我还指望着你给我一个安逸的晚年,我可不想最后落得一个流落街头的下场,你哥的脾气你难道还不清楚,他能够把旁人的话听进去?”老人说着。

“这倒是,老东西,你也跟了我哥这么多年,我还是信任你的,希望我们这一次能够合作愉快。”蔡成文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名片,说道:“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我会通知你,那么蔡老板慢走不送。”

“只要能够给我哥一个说法,能够让姓蔡的地方继续姓蔡,有什么好主意你随时给我拨电话,记住在我这里,钱不是问题,我有的是。”蔡成文留下这么一句,带着这一言不发的中年男人上车,扬长离开。

老人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名片,乌云压的看不到一丝的月光,他那一张苍老的脸上,让人一时看不出,是喜还是悲,良久之后他收起名片,再次看向那旺口,眼神复杂。

远去的凯迪拉克ct6,开车的中年男人对后座的蔡成文说道:“蔡老板,难道你打算在这里立足?”

蔡成文看着这一座十年未见的城市,似是感觉这个城市仍是那个样子,到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冷漠,到处埋没着各种各样的野心,他喃喃道:“在澳门跟在马三爷后面,我算是混到头了,他不会在把我往上提上一步,这一次我哥给留下了一个机会,他在西城区势力只要我能够继承下来,赚的可比跟在马三爷后面喝一点油水多的多。”

中年男人听过后,虽然蔡成文嘴上说的好听,不过他却是格外担忧的说道:“咱们这过江之鲫,想要在这里立足,不现实吧?”

蔡成文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中年男人会问这个问题,他冷笑道:“我们这一条过江之鲫可不同,我们是来讨说法的,谁想要打压我,可得掂量掂量我背后的马三爷,再说那老东西可不是吃干饭的,他在这西城区混了一辈子,有他当军师,我走的踏实。”

“他真会忠心耿耿的辅佐我们?”中年男人似是觉得那个手中拿着杆烟枪的老头,并没有蔡成文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可是整整跟了我哥十年,再说他这个老东西,现在还有那蛇吞象的野心不成?只要发现他有什么不对,我会立马让他下地狱的。”蔡成文面露狠色的说着。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似是对于心狠手辣的蔡成文,很是敬畏,虽然蔡成文要比他小上十几岁,但是对于蔡成文的手段,他这个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的老人,都看着心惊肉跳,虽然他没有见过那蔡魁,但是等他亲眼见到旺口,他算是体会到了这兄弟俩,都是恶鬼。

第八十八章 余孽

昏昏沉沉的天,再次下起雨来,就好似那一夜一般。经过那一个雨夜,溜子对下雨的夜就有了一生都抹不去的阴影,他站在一家夜总会门口,一身狼藉,就好似一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一般。

曾经他是蔡魁手下的红人,在旺口有着沉甸甸的地位,但是蔡魁这么一棵大树倒了,他就这样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野狗,好在那一晚他跑了,否则他可能就跟九爷所剩下的残党一般,早已经进了局子。

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溜子摸出手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他接通。

“你现在在哪里?”对面直接传来这么一句。

“你是谁?”溜子很警觉的说道。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我你的地址,我去接你。”对面很是直截了当的说道,似是一点都不愿多说一句废话。

溜子虽然很不满对面的态度,但是还是爆出他的地址,毕竟他现在就是烂命一条,破罐子破摔,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直接把这么一通电话当成了最低级的恶作剧,他抬头看着星星点点的天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掏出一根烟点燃。

一直到溜子抽完这根烟,眼前都没有什么动静,正当他欲要离开之际。一辆凯迪拉克ct6停在了溜子面前,溜子不屑一顾的看了眼这车子,似是仇富心理,对于一个今晚都还不知道该去向何处的落魄人来说,见到这些纸醉金迷的富人们,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厌恶感。

车窗慢慢打开,露出一张文质彬彬的脸,溜子看向这个男人,也许是错觉,他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想到了蔡魁。

男人下车,走到躲雨的溜子身旁,对溜子说道:“不记得我了?”

溜子微微错愣一秒,这才反应过来叫道:“二老板!”

蔡成文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一阵子,辛苦你了。”

溜子这个大老爷们听到这么一句,似是这一阵子被人的白眼立马涌上心头,他一时哭的像是个娘们,就差一把抱住这男人的大腿了,虽然引得一阵阵侧目,但是溜子仍然控制不住他现在的心情,此刻他就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再次燃起了火焰。

他边哭边说道:“二老板,你可一定得给大老板挣回来这么一口气。”

“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我哥所留下的场子都怎么样了?”蔡成文拍了拍溜子的肩膀说道。

说到这个,溜子苦着脸可怜巴巴说道:“被停封的停封,自立门户的自立门户,还有不少曾经蔡魁包揽的场子,也被一些新上来的小孩们给拿着,现在仅仅只剩下的几个弟兄也撑不住了,二老板我总算盼到您了,现在就差你一句,我们都跟着你干。”

蔡成文皱着眉头听完,他拿过一张银行卡,递给溜子说道:“里面有十万,该打点的打点,以后少不了你好处,把人给我聚一聚,先不要轻举妄动,听到我安排。”

溜子颤抖的接过这张银行卡,脸上却笑开了花儿,他才不在乎跟不跟蔡成文混,主要是能不能捞到好处,这才是最实际的,他一点都不客气的收过这张银行卡说道:“二老板,你就等着吧,我一定把人聚起来,随时等你安排,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第一个跳下去。”

“还不到上刀山下火海的地步,不过你以后可要改口的。”蔡成文摇了摇头,掏出那盒黄鹤楼,自己抽出一根点燃,剩下的大半包自己扔给了溜子。

溜子接过烟,琢磨着蔡成文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片刻后脑袋不算多么灵光的他才反应过来,他一拍脑袋说道:“你瞧我这张臭嘴,大老板,您随时差遣。”

蔡成文这才满意的笑笑,就这样再次坐上凯迪拉克离开,留下溜子在原地不停挥着手。

雨幕之中,那老人站在旺口前的老旧的大棚下避雨,时不时的抽上一口烟枪,视线一直放在已经渐渐从这个西城区消失的旺口,总有一天这里会产出那似曾相识的高楼大厦,旺口也会永远的不存在,被人遗忘,但是旺口真的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他摇了摇头,完完全全否定了这么一个答案,因为他很清楚很清楚,这个有光的世界,必定会有这影,但这话是不是也可以倒过来,有影的世界,是不是必定有着光芒?

一辆有些老气的老款大众帕萨特停在这棚子前,一个男人顶着雨走到老人身旁,这是一个皮肤白嫩如水的男人,他一身颇有些中性的打扮,脸上还画着妆容,头发似是精心而做的微卷,这个身上几乎没有雄性气息的男人,给人一种格外妖艳的感觉,不过比起妖艳,更多的是给予人一种不适感。

“房老,见到那蔡魁的弟弟了?”男人说着,声音格外的尖锐,让人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人点了点头,没有去看这个娘里娘气的男人,也许是他也打心眼里看不惯这男人的穿着跟打扮,他根本无法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审美,他只能感叹他是真的赶不上这个用力过猛发展的世界了。

“那小子怎么样?”男人那画着红色指甲的手中夹着一根煊赫门,蓝色的烟把上留下了他的红色唇印。

“比蔡魁还差一点,给他一个旺口,他估摸着做不到如今这个规模。”老人说着。

对于这老人的评价,这个娘里娘气的男人点了点头,似是一点都不怀疑,或许这个老人眼睛浑浊的,但是看人还是准确的,毕竟这老人一辈子都混在这个江湖之中沉沉浮浮。

“商会没有打算直接扶他当第二个蔡魁,但是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这个过江之鲫,魏九拒绝了加入了我们,所以就要让他吃一点苦头,至于下一步该怎么走,我相信房老你比任何人都会下这么一盘棋。”男人抽着煊赫门,一脸让人觉得极其有违和感的笑容,如果把这笑容放到女人的脸上,那么绝对可以用妖艳来形容,但是放在这么一个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脸上,总觉得格外的有违和感。

“就不怕我给玩砸了?”老人说道,把这么一杆老烟枪在附近的铁柱上敲了敲。

“房老,商会可是对你赋予很高的期望,你就别说笑了。”男人媚笑道,声音让人听着觉得在这夜里有些毛骨悚然的意思。

“我可一点都不相信商会会看重我这个快要进棺材板的老头子,我只希望做完这么一茬,能够给我一个好晚年。”老人似是一点也不相信这个娘里娘气的男人所说的。

男人听过后,不令人察觉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房老,这就要退休了?”

“身子骨扛不住了,既然你们打算榨干这个蔡成文,那么我就如你们所愿,不知道你们打算把魏九逼到什么地步?说出来好让我心中有一个数。”老人似是转移话题的说道,毕竟在这么一个几乎隐藏在所有的影之中的阻止,退休所代表着的,就是结束。

“越绝越好。”男人说道,不过这话传到老人的耳中的时候,老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清楚的很,这已然不是给予魏九一个教训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就不怕玩火?魏九虽然背后没有什么大势力支撑,但是怎么说也是这西城区最根深蒂固的枭雄,要是把他逼急了,你确定能够安然收的了场?”房老说着,似是觉得这事儿已经慢慢复杂起来,他有一种预感,就好似蔡魁的死,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至于往后会发生什么,他不清楚,但是他很明白离不开两个字,那就是利益。

这娘里娘气的男人笑了,说道:“这就不需要你来关心了,做好你现在的事情,商会可是很期待,这个复仇的蔡成文,能够磨出什么火花来。”说完,他就这样走了,再次上了那辆帕萨特,转弯离开。

帕萨特行驶在这雨幕之中。

车中,副驾驶是那个娘里娘气的男人,而开车的,则是一个表情格外严肃的女人,这个身穿西装一头短发的女人,似是弥补了这娘里娘气的男人身上的缺点,这一男一女似乎是两个极端。

坐在后座的,是一个年龄大约在五十上下的男人,这是一个头发已经斑白,戴着一个黑眼罩的独眼男人,一张无比沧桑的脸,手中拄着一根龙头拐,身上有着一种格外强大的气场。

“老爷子,老房似是有了退隐之心。”娘里娘气的男人对着镜子补着妆说道。

这双手放在龙头拐上的男人表情格外的平静,那一张如同砂纸般粗糙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他只是用格外低沉的声音说道:“等他办完这一件事,让他下去陪蔡魁。”

听到这么一个答复,娘里娘气的男人笑的合不拢嘴,不过那花枝招展的模样,是着实的让反胃,惹得开车英姿飒爽的女人一阵的白眼。

帕萨特就这样在那男人诡异的笑声之中,冲破了这么一个雨幕,行驶向远方。

第八十九章 难兄难弟

迎来这么第一束光,阿滨准时睁眼开,不过这个时候李般若早已经呼呼大睡,这厮即便是如此的百无聊赖,也不愿改变一下他那专属的生物钟。

小护士已经拿着滴点来伺候李般若,奈何李般若这厮睡的的确太过沉重,以至于针扎在他的身上,他都愣是没有给予那实习的小护士任何的反应。

挂好点滴后,小护士先是检查了一下垃圾桶,发现烟头的数量多到可怕后,才气鼓鼓的盯着一脸无辜的阿滨说道:“我不是跟你说好少让他抽烟。”

阿滨看着这责任感极其强烈的小护士,拱了拱手说道:“比起抽烟对他的伤害,我觉得让他憋着的伤害恐怕还要大。”

小护士一脸的无奈,似乎是用正常的语言这跟这两人都没有什么好沟通的途径,她干脆眼不见为净的离开。

小护士前脚刚走,带来早餐的王霞落就出现在病房之中,看李般若仍然在呼呼大睡,她把粥跟包子递给阿滨说道:“趁热吃了。”

阿滨接过热腾腾的粥跟包子,虽然他说过他跟李般若可以自食其力,但是王霞落仍然是每早都会准点带来早餐,这让阿滨有一种欠了这女人怎么都还不完人情的感觉。

“霞姐,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买吃的。”阿滨把属于李般若的那一份放到李般若床边,对王霞落说着,虽然有些狗咬吕洞宾的意思,但是他着实的不愿看王霞落为他们两人操劳。

“我顺手买的,省的你们再下楼一次,李般若现在离不开你,我们客气什么。”王霞落在阿滨一旁坐下,抚了抚头发说道,她所留的短发已经慢慢长了出来,估摸着再过一阵子,就能够扎起辫子,而且王霞落也开始化起淡淡的妆来,整体跟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她可是成了血液科的女神。

阿滨看着王霞落那微红的脸颊,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心中没底起来,如果李般若说起他对李般若所说的,他又该怎样回答呢?这一刻,阿滨觉得自己是无比自私的,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我会觉得很愧疚的,而且李般若还是多亏你才能够成功脱险。”

“我弟弟多亏你们才能够再次活过来,这些都不算什么。”王霞落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阿滨,动作是那么的自然。

阿滨接过纸巾,擦了擦满是油花的嘴,嗅着这满是香气的纸巾,总给他一种自己快要从这个三十岁女人的温柔之中沉沦下去的意思,这让阿滨每每想起,就有些心烦意乱。

李般若似是被香味所勾引醒来,似是嗅惯了这消毒水的味道,对于其他的味道,李般若现在是无比的敏感,直接半躺在床上摸起包子就往嘴里送,一点都没有一个病号该有的吃相,一直到吃掉一个,他才注意到阿滨跟王霞落,前者正拿着纸巾,后者正一脸深情的看着对方,李般若挠了挠头说道:“我是不是醒的很不是时候?”

面对李般若这么露骨的一句,王霞落突然红了脸,白了一眼李般若说道:“我都接到梅妹好几次抱怨了,你能不能少抽点烟,这里是医院,而且你也是个刚从监护室转移出来的病号。”

要是放在往前,李般若肯定跟王霞落计较一番,不过现在的他却直接用第二个包子堵住了他的嘴,一副死皮赖脸到底的模样。

“霞姐,你就放过他吧,要是再不让他抽烟的话,他会憋疯的。”阿滨看着李般若那虽然心中有恨,但奈何欠了王霞落这么一个大人情而发不出火的样子,笑了笑,想着李般若也有这么一天。

王霞落这才放过可怜巴巴谁都乐意踩上一脚的李般若,这前后巨大的落差,让李般若一口吞下这包子,噎着半死,大口大口灌下南瓜粥不停捶着胸口。

“瞧你那点出息。”王霞落继续讽刺着,似乎她是一点不待见李般若这么一个人,从头到尾似是看哪里都看不顺眼,明明天天穿着一身西装人模狗样,但是偏偏一副恨不得让所有知道他是一个痞子的模样,她不喜欢李般若这般对生活自甘堕落的态度。

李般若仍然大口大口吃着包子,不理会王霞落对他的数落,不过却打心眼里觉得委屈,他再看向土的掉渣的阿滨,莫名想起那么一句,真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但是他没有敢说出口,生怕王霞落跟他急眼。

王霞落看了看时间,跟阿滨说好有时候会再来看他们,就匆匆离开,就这样直来直去,倒是符合王霞落的性格。

一直等到王霞落离开后,李般若才抽出纸巾擦了擦满是油渍的手,一脸不快的说道:“真是一个亲儿子,一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谁让被捅了那么一刀子的人是你。”阿滨对委屈巴巴的李般若说着,现在的李般若早已经没了在流浪者的神气,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可怜,不但常常受王霞落的欺压,连那个实习的小护士就常常对李般若使眼色,这让李般若彻底没了脾气。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阿滨,这一次我是沾了你的光,要不你就从了她吧,虽然年龄相差多了点,但是说她不漂亮是假的,打扮打扮还是不错的,再说她有那个气质,那是夜店女孩绝对不会有的,而且又是那种贤妻良母的类型,这年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李般若很是老气横秋的说着,怎么说他也欠王霞落一个人情,干脆就这样顺水推舟的把阿滨介绍出去,就当还了王霞落这么一个人情,李般若在心中这样琢磨着,虽然王霞落并没有直接的表态,但是就算是傻子都能够看出来王霞落对阿滨有那个意思。

阿滨听过后苦笑,他何尝不明白王霞落的心意,就站在他的角度,站在男人的角度而言,对于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女人,说不心动是假的,即便是这个女人不算多么漂亮,不算多么完美,但是作为一个爷们,拒绝一个女人的心意似是一件格外可恶的事情,反之却是再过正常不过的事情,或许这就是先天倾斜的天枰,但是阿滨并不觉得这天枰有何不妥。

“在想你这个必须要娶的女人?”李般若似是看出了阿滨的难处,叹了口气,莫名觉得他跟阿滨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但是这又是老天给予他开的一个格外悲情的玩笑,估摸曾经的自己,做梦都想不到他的天涯落论人,会是这么一个怪胎。

阿滨沉默一会,算是默认的点了点头。

李般若掏出烟来,悄悄看了看门口,发现没人后,鬼鬼祟祟的点燃说道:“你说这老天爷,咱就这样不长眼,在咱们想要跟一个娘们过一辈子的时候,偏偏给了我们一个一辈子都再也触碰不到的至爱,然后被伤的体无完肤,在丧失了对感情所以知觉跟味觉的时候,又偏偏在人生出现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个想要一把推倒,但是绝对不能推倒的人,你说人是不是从出生就做了孽?”

面对李般若这掏心掏肺的感悟,虽然从李般若这种小人物嘴中所说出来,这么一席话最多最多也只能够传到他的耳中,但是他却感觉格外的真实,人就是这样,总是比出现在生活的人又或者事,晚上那么一步,喜欢的时候不喜欢,爱的时候喜欢,一直等到离开时,才爱上那么一个人,但是那个所爱,却永远的离开了。

“像是我们这样的人,不值得去爱,说的矫情了点,就是放不下那个沉甸甸的过去,我不相信就这样一个人,能够给予王霞落什么完整的人生,其实就这样下去也好,她最终还是会遇到那个对的人,我所能够做的,就是尽力让那个对的人,不是我。”阿滨说着,他打开窗户,似是在驱散着李般若抽烟所留下的烟味,省的李般若又被王霞落跟那小护士左右开弓。

李般若深深吸着烟,这二十来岁抽烟的样子,给人一种小老头的模样,就好似一个有着几十岁烟龄的老烟枪,他把烟灰直接弹到身旁那放了一层纯净水的一次性杯子里,说道:“这样对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太过残酷了点,说不到你过去的那个,现在正在相夫教子。”这一句,似是李般若在说给自己,因为阿滨从未见到过李般若有着这种感性的眼神,这个从来不愿暴露自己心里感情的痞子,第一次如此的感性。

他终于明白,那个让李般若如此堕落的人,不是秋月,而是另有其人,但是他不会去问,因为慢慢去挖掘一件事情,总比一次性看清一个此刻所谓的本质,有意思的多,或许在这个用力过猛的时代,匆匆而活的人们,不会关心这些一场酒讲不完那么一个故事的人们,但是恰好他是一个闲人。

“对于我的残酷,远不及她。”

第九十章 来客们

夜色垂直落下,秋月也准时出现,今晚她煲了骨头汤,满满的一大保温桶,一时屋中香气四溢,又让这两个无病*了这么一天的牲口大饱口福。

在两人喝汤之际,秋月简单的打扫了一遍病房的卫生,不过李般若却是一脸的怅然,自己心中曾经的女神这样对自己,说李般若不感动是假的,但是他却不能享受秋月这全心全意给予他的温暖,又是最伤人的。

有时李般若也有些痛恨自己对于感情这东西过于挑剔了,但是他每当想想,这个女人所对于自己的好,并不是他这么一个人,而是他为她扛下了一刀,所以秋月一直在还着这个人情罢了。只要想起这个,这再怎么温暖的感动,进入他心肺的那么一刻,也变的有些少许的冰凉,这也许就是矫情吧。

收拾了一遍后,秋月收起保温桶,见李般若已经再次闭上了眼,她的表情有些失落,但是却并没有把李般若的冷淡放在心里,她最终拿起保温桶离开。

阿滨正在地上坐着俯卧撑,在这个如同牢笼的地方待久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好像生锈了似得,对于李般若跟秋月的关系,他没有再说一句,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跟李般若说出那番话,心中唯有了顺其自然那么四个字,虽然抱着这种想法而活,往往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把自己逼到一个叫做绝境的地方。

走廊之中,九爷跟秋月擦肩而过,九爷停住脚,转头看向那个一脸黯淡的女人,似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在原地摇了摇头,带着王焚玉走向李般若的病房。

把背着那根扎眼的棍子的王焚玉留在了监护室门前,虽然王焚玉背着一根让人觉得如同行为艺术的棍子,但是那无可挑剔的相貌,一时让在值夜班的小护士一个个花痴状,不过她们却没有敢上前去搭讪,不是因为王焚玉那高冷的表情,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给予她们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

九爷敲了敲房门推门而入,做完了一套俯卧撑的阿滨起身,冲九爷笑笑,九爷也冲阿滨微微点了点头,他看向正闭着眼的李般若,清了清嗓子。

李般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直接半坐起来,他似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很委屈的说道:“九爷,我可把您给盼来了,现在我都快在这地方发霉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说着,李般若不忘在床上活动了活动胳膊,不过因为动作一时过于激烈的原因,疼的呲牙咧嘴,但是似是他在强忍着。

九爷摆了摆手,意识李般若不要做这些折磨自己的动嘴,他说道:“只是单纯的来看看你,没有什么要你出马的,所以你就在这里安心养病。”

听到这个,李般若的表情痛苦起来,一脸无望的说道:“九爷,我知道了。”

九爷看着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李般若,笑了笑,在李般若的床边坐下,说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李般若双手支撑着脑袋,嘟囔道:“只有野狗才会在垃圾堆里觅食,只有野人才会因为可有可无的事情打仗。”

九爷笑笑说道:“是因为那个女人?”

李般若表情一时复杂起来,似是一时被九爷给彻底看穿,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点东西,估摸着怎么也逃不过九爷的法眼,他点了点头。

“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我不打算把你一直绑在我这条船上,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给她一个说法,我衷心的祝福,我会把你洗干净,但不会让你净身出户,不过道上的事,你就别管了,以后等想起我,请我去你家吃一顿红烧肉就好。”九爷微笑道,此刻他身上已经并没有了那西城区大枭该有的威严,而是作为一个长辈,一脸慈祥的看着李般若。

李般若听过后,表情瞬变,他似是有些无助的看着九爷说道:“九爷,连你也撵我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你还是有选择罢了,我可不想你因为这么一个江湖,错过了一辈子。”九爷看着有些激动的李般若,不知为何,他的眼神此刻有了一种哀伤,这不是他的哀伤,只是有些心疼这个似是被上帝丢弃到了这个世界的孩子。

阿滨看着九爷,莫名对此刻的九爷多了一丝崇敬,或许这就是九爷的魅力,这个男人总是能够在一眼之间看清一件事儿的本质,然后做出最正确的决断,他不知道九爷在培养李般若时到底耗费了怎样的代价,那只能够说明九爷是一个有眼光的投资者,这个世界不缺这种人。但是九爷能够在这么一瞬间,就放下李般若这么一块不算金子的金子,阿滨能够想到这对于九爷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割舍,但是九爷对于这一切,做的都是那么的风轻云淡,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九爷会被称为枭雄,而不是一个暴发户的原因。

李般若却直接摇了摇头,他说道:“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九爷您给予我的,你要我这个时候退出来这江湖,我怎么都做不到,我不想做这么一个白眼狼,而且退一万步来讲,我也不想退出这江湖,我只做您手底下的一杆枪,就足够了。”

九爷这一次并没有笑,而是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他能够感觉到李般若脸上那不容置疑的东西,他最终起身说道:“李般若,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我手下的一杆枪,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一个孩子,一个在外人眼中看起来顽劣,不过却是我给予最大厚望的孩子,也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更多希望,你的路,要李般若来走,而不是由我来编凑你的一生,我怕你以后会恨我。”

“九爷,我怎么会恨你,你给予我说的东西,我都记得呢,这一条路是我的选择,这江湖也是我的选择,我现在不像是退出去,我怕回到那所谓的生活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活,或许那刀架在我脖子上久了,要是那一天突然拿开,我会适应不了。”李般若说着,他直视着九爷,说是热泪盈眶也不足为过,他或是被九爷这一席话而彻底的感动了。

九爷暗暗点了点头说道:“好好休养,等好利索了再出来,下一次我再来看你。”说完,对阿滨摆了摆手。

阿滨会意的点了点头,跟着九爷离开病房,他最后看了眼李般若,作为一个外人,他不知道九爷对于李般若的厚望跟掏心掏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不愿相信这会是九爷所拉拢人心的手段,如果真是如此,他会对人性这东西,彻底的丧失希望。

离开病房,阿滨注意到了守在门口的王焚玉,九爷掏出烟盒,去注意到了禁止抽烟的标志,很遵循规矩的把烟放回兜中,他对阿滨说道:“这一阵子辛苦你了。”

“最辛苦的是李般若。”阿滨说道,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可言。

九爷笑笑,他低声说道:“蔡魁还记得吧?”

阿滨点了点头,看着九爷慢慢凝重起来的表情,知道九爷所来可不仅仅只是看望李般若这么简单。

“他有一个十年前去澳门闯荡的弟弟,叫蔡成文,好像他还闯出了一些名堂,最近他回来了,虽然不知道这兄弟俩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但是难免他会借题做一些事情,我怕他会对让蔡魁栽跟头的李般若下手,你盯紧一点。”九爷压低声音说道。

阿滨听过后,表情也凝重了几分,他现在很折服九爷在西城区的情报能力,但是同样觉得这事儿很是棘手,如果那个九爷口中的蔡成文有着如同蔡魁的性格,他怕那蔡成文恐怕会威胁到王华苏曼。

“蔡魁都不敢跟您明面对着干,更何况他这个过江之鲫,九爷是不是您还瞒着我什么?”阿滨沉思过后,一点也不顾及这问题刺不刺耳的问道。

那一直靠着墙微眯着眼打盹的王焚玉在这个时候睁开眼来,看向这真敢说出口的阿滨,他且把阿滨当成了无知。

九爷也没有料到阿滨会如此的敏锐,不过他却一点也没有因为这刺耳的问题而觉得恼怒,反而有些欣赏的看着阿滨说道:“你算是说到点子上,光是一个小小的蔡成文,我当然不会顾及,但是我真正觉得棘手的,是蔡成文背后的人,蔡成文最多最多只是一杆枪,而那个握着扳机的人,才是敌人,但是奈何这江湖,复杂的很,不瞒你说,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想要对付我,但是我不能目盲撕破脸,对方也不会撕破脸,这是一场暗斗。”

阿滨听过九爷的知无不言,点了点头说道:“九爷,如果你需要我,大可以说,我师傅在世时,常常提起您,他老了,所提的人不多,两只手不要掰手指都能够数的过来,现在我算是体会到那一句闻名不如一见了。”

九爷听过阿滨这不算奉承的奉承后,大笑的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能够得到陈老爷子的这般器重,真够我吹嘘一辈子了,你跟李般若都是我看好的孩子,我不希望你们为我卖命,更愿意当朋友。”

看着格外豪爽的九爷,阿滨也被九爷的魅力打动,也说出刚刚那么一席话,他觉得真正让九爷如此得人心的,不是九爷这身居高位,而是在他的身上,总能够让人看到无限的可能性。

阿滨很清楚,这一种无限的可能性,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第九十一章 海浪商会

“刚刚我对你所说的,最好先不要告诉李般若,我不希望现在他掺和进来,即便是蔡成文是奔着他的来,就他现在的模样,新伤加旧伤,我怕他扛不住。”

九爷最终留下这么一句,阿滨觉得九爷对于自己,有些太过信任了些,或是九爷只是在他身上做了一场豪赌罢了,这是一种以一赌百的投资,但就现在看来,阿滨觉得这个男人已经赌赢了,九爷是赢得了他对于九爷的尊重。

试问,一个敢于以一赌百还能够做到无比自信的男人,要么这个男人是一个最纯粹的妖孽,要么这个男人有着绝对的能力,但是九爷偏偏这两样都具备。

离开中心医院,九爷在门前停住脚,点燃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对身旁的王焚玉说道:“你留下,暗中盯着点。”

王焚玉点了点头,但是似是想到什么说道:“九爷,您不要紧吧?”

“那蔡成文就算再怎么愣头青,也不敢一屁股坐到我头上,闯子后天就会回来,到时候他可以弥补上现在李般若的空档,现在先稳住局面就好。”九爷说着,只吸了几口,就把这么一根烟吸到了烟屁股。

“我明白了。”王焚玉说道。

九爷按灭烟头,随手扔到身旁的垃圾桶,然后坐上已经开过来的一辆黑色的老牌红旗车上,扬长离开。

开车的是那个佝偻的男人恭宽,他说道:“般若那小子没事吧?”

“生龙活虎的很,恨不得下一刻就跳出来,不过我没让他出来。”九爷说道,李般若虽然对他的忠诚他绝对的信任,但是同样李般若在九爷的心中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因为有些时候李般若总是能够做出让他觉得失控的事情。

恭宽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老老实实的待着也是好事,这一次不光光只是一个蔡成文,以他那脾气,擦枪走火都是最小的。”

九爷对恭宽所说的并没有否认,他伸了一个懒腰说道:“闯子后天就会到,让他先牵制住那蔡成文,至于那个站在背后的人,在没有摸清他到底有着怎样目的之前,我还不算跟他们撕破脸。”

“得亏李般若这小子进了医院,要是把他跟那闯子放在一起,那还不翻天,不过我打心眼里看不清商会到底演的一出什么戏,先是拉拢你,然后又在我们眼皮底下做这种小手脚,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傻到在西城区跟我们明刀明枪的对着干吧?”恭宽说着,虽然眼下的局势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但是让他心中压上一块巨石的,是他琢磨不出那商会到底是有何意图。

九爷听过后,表情也是凝重的很,他看着车窗外,单手支撑着下巴说道:“这天,似是平静了太久了,躁动的人多了,自然就想要变一变天。那海浪商会之中由一群野心家所组成,三大理事也各走各的阳关路,各走各的独木桥,掌舵人年迈以高,这些年谁都能够看出来,曾经这座城市声名赫赫的海浪商会,如今已经走了下坡路,对于这么一条开始饥肠辘辘的恶狼来说,可不会挑肥拣瘦了。”

恭宽听的心惊肉跳,他一脸惊讶的说道:“九爷,您的意思难道是海浪商会打算吞并散人?那可就坏了规矩。”

“规矩?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这个年代已经不是上个年代,那个抱团打家族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谁落单,谁就会难堪。只要不确切的危害到自己的利益,都不会有人瞧上一眼,谁都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旗,所以对于现在饿的失去理智的海浪,你觉得会顾及这个可笑的规矩?”九爷说着,一句句让恭宽越听越心惊,他可以从九爷的话中看到一场巨大的战役,而最让他现在心情无法平静下来的,是他们此刻正处于这巨大风暴的中央。

九爷看恭宽仍然无法消化的样子,他再次开口说道:“你说对于蔡魁这个印钞工具,他们为什么会舍弃?难道他们会跟钱过不去?这些野狼们,可一点都不关心这钱上到底沾了多少血,但是他们没有保蔡魁,不是良心大开,而是他们根本保不住蔡魁,甚至他们连保住自己,都成了困难的事情。”

“九爷难道海浪打算拿您开刀?”恭宽说着。

九爷点了点头说道:“狗急跳墙而已,海浪的势力主要盘踞在南城,但是南城你也知道,这一阵子打成了乱麻,本来就成了纸老虎的非但没有从泥水之中捞到好处,反而惹了一身麻烦,南城距离我们最近,而且西城区最安宁,所以难免海浪打我这个西城区根深蒂固的地头蛇的主意。”

恭宽的手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虽然他曾经跟着九爷征战多年,但是他还是第一次面临如此巨大的战役。如今的他们的地位抛开那些家族而言,在各种势力之中,他们无疑有着话语权,而且是格外有分量的话语权,曾经的恭宽都想不到他都能够走到这么一步,但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真正由饿狼所组成的海浪商会,这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商会,不光光在西城区,在这拥有一千万人口一座城市之中,都有着巨大话语权的商会。

即便是恭宽对他们现在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即便是光展现的冰山一角,都够他们喝一壶了,所以恭宽是打心眼里觉得没底。

“是不是觉得很无望?”九爷格外明白自己这个老伙计的心思。

“九爷,不瞒你说,我打心眼里觉得如果海浪真的饿成了疯狗,咱们还真对付不了。”恭宽说着,这不是扬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在说着现实。

“老恭,你就看着吧,这事儿的风刮向哪一边,还不一定呢,所谓树倒猢狲散,更何况是海浪商会,海浪是打算吃了我这么一块肥肉,但是现在的海浪,难道就不是肥肉了?”九爷笑道,又拍了拍恭宽的肩膀,叮嘱恭宽要往那好处去想。

恭宽只感觉脑袋一片乱麻,似是知道的东西有些太多了的原因,他摇了摇脑袋说道:“不想了,反正是福还是祸,是祸躲不过。”

九爷笑笑,不过他的笑脸,却随着这座城市慢慢闪烁起的霓虹,而凝固起来,他看着车窗倒映出现的自己,一时想不出自己又要为何而战。

但不管他是否会有一个答案,他心中有着强烈的预感,一场似是要改变格局的大战,已经快要来临了。

当然,九爷跟恭宽的对话,站在病房门口的阿滨不会知道,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酝酿了一些什么推门而入。

见阿滨进来,李般若问道:“九爷刚刚对你说了什么?”

阿滨则又开始做起俯卧撑来,一个接着一个,很自然的说道:“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不要让你跑了。”

李般若听过后,表情很是无奈,深深叹了口气,露出一张几乎快要掉下眼泪的表情,躺在床上一脸神伤的看着天花板。而阿滨,则就这样在病房之中,孜孜不倦的折磨着他自己的身体,一直到李般若打心里感觉到烦躁,才闭上眼,妄想着呼呼大睡,却怎么都是难眠。

灯火阑珊的京城,在折断了燕子山顶,一个在这个秋夜披着军大衣的男人,坐在那块巨大的石头尖上,似是一览众山小的看着那大片高楼大厦。

这是一个头自来卷却留着长发的男人,以至于他的发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鸟窝,披着一个军大衣,嘴里叼着一根烟,破洞的牛仔裤,一双北京老布鞋,这模样看起来就跟那犀利哥似得。

“闯子,咱动身吧,九爷那边来信了。”在男人的身后,是一个飘逸长发的胖子,一身骚气的花西装,看起来格外的有派。

被叫做闯子的男人弹出去烟头,说道:“这钱还没要回来,就这样回去我没脸见九爷。”

胖子苦着脸说道:“我说闯爷,你到底想咋样,九爷那边可是有大事,这老赖就算了,九爷不会怪你的。”

闯子摇了摇头,他冷声说道:“大老远追过来,就这样放手,我咽不下这么一口气,今晚我会给他来点狠得,要是他让我丢了这面,直接做掉,明早回去,还赶得及。”

胖子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想着自己怎么跟了这么一个疯子,他说道:“今晚能不能抓住他都还是未知数,咱就回去吧,缨子到现在都还没有信,八成是又吹了。”

胖子刚刚说完,闯子那出卖爱情的铃声响起。

“出卖我的爱,背着我离开”

闯子摸出手机,接通电话,仅仅听了一声,就瞬间挂掉,他跳下石头,对胖子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去招待招待那个老赖。”

胖子一脸的苦涩,嘴里嘟囔了一句,然后小跑的去开那辆普拉多。

闯子站在山前,仍然看着那一片灯火阑珊,深邃的眼中满是复杂,他在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似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这景色一般。

第九十二章 黄巾

太阳照常升起。

一家网吧二楼,一个眼眶发青的年轻人被一束打在他脸上的阳光唤醒,他揉了揉天生的一对熊猫眼,摸了摸他那扎手的短发,打了一个哈欠,拉了拉睡在他一旁的黄毛。

黄毛一脸不情愿的睁眼开,这穿着略显浮夸的家伙说道:“天天天亮了?”

青眼的年轻人伸了一个懒腰,唤醒睡在他另一边的一个女人,这是一个虽然生了一张俊俏脸,但是却被脸上那黑唇鼻钉把她的青春靓丽毁掉了一大半,看模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太妹。

她有些起床气的看了看这网吧烟雾缭绕的景象,似是格外的厌倦这么一切,然后揉了揉她那一头红色长发,有些粗鲁的拉了拉她另外一旁呼呼大睡的男人,那是一个格外壮硕的年轻人,不过直接被这个小太妹拽住了他的平头,一时的惊醒,本欲要发作,不过看是这小太妹对他的折磨,一脸无奈的隐忍下来。

“都清醒清醒,今天我们有大事要做。”青眼年轻人对身旁的三人说道。

几人收拾一番,在破烂的柜台一人拿了一瓶饮料离开。

这四个年轻人走在路上,几乎是赚足了回头率,特别是那太妹,满是破洞露肉的衣服,完全是超乎了正常人的理解,不过她却是格外的抬头挺胸,一脸不知道从何而生的自信感。

“坤坤哥咱咱今天今天就办了那那场子。”黄毛结结巴巴的说道,他这说话结巴的毛病是天生的,就算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剩下的三个年轻人似是对黄毛的说法方式见怪不怪,那唯一还算正常的壮硕年轻人对黄毛说道:“小结巴,今天你可不要再被吓出尿来。”

三人笑了起来。

绰号小结巴的黄毛被笑的满脸通红,他恨恨的说道:“姜姜豪,我上上次是意外意外。”

不过三人仍然是笑着,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旺口旁的这一条一点都不算太平的街上走着,虽然这四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可一世般的模样,但是却没有人敢上来找茬,或是因为这些游手好闲的混子们,很清楚这四人的身份。

“姜豪,你打电话叫人,今天先给那死肥猪一点威慑,他不是不相信我们有这实力吗?就让他看看我们黄巾军的实力。”处于四人终于的青年年轻人刘坤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似是很有决断力,其中有着一种给人一种强烈侵略感的力道。

那壮硕如同大汉的年轻人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我看那死肥猪好像瞧不起我们。”那太妹抽着烟说道,白嫩的手上刺着一个花蝴蝶。

“你会正眼瞧我们的,如果他不合作,那么我会给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刘坤面露狠色的说着,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不到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而且在说出时,身上还会散发出一股强大戾气,这不是一个在这个花季年纪该有的东西。

太妹则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刘坤,就好似看着她生命之中的盖世英雄一般。

------------

旺口街旁的一家老舞厅之中,一个光头胖子正来来回回的走着,一脸的凝重,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出来。

在胖子身后,站着七八个打手,不过这几个平日里威风赫赫的痞子,现在一个个如同焉了一般,如同霜打的茄子。

“怎么就剩下你们几个人?人呢?”胖子停住脚,对这仅剩的八个汉子说道。

其中一个穿着暴露双臂的皮夹,两个肩膀上纹着两个刺青的汉子苦着脸说道:“老板,都tm跑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弟兄了。”

“真tm废物,就这样被这么一个孩子给吓跑了?”胖子听过后暴跳如雷,浑身的肥肉都在不停的缠着,他气哼哼的坐下,看着这一家舞厅,虽然跟现代化的夜场没法子比,但是因为这里对于黑白来者不拒,所以每晚还是给他带来不菲的收入。

曾经这里是蔡魁所罩的场子,他每个月都得给予蔡魁百分之三十的分红,这个他也就忍了,毕竟蔡魁是旺口这一带的一座大山,他惹不得,给予蔡魁分红已经成了规矩,但是谁也想不到,蔡魁这么一座大山就这样倒了,本来以为他终于就要解脱之际,谁想到这个时候冒出一群名为黄巾的团伙,开始大肆收刮保护费,凡事蔡魁之下的场子,这个由一群年轻人所组成的黄巾军,就会下手,只要不给钱就砸场子,砸完就跑,这让高军很是无奈。

“高老板,你看怎么着?这群小兔崽子可是下手没轻没重,要不就这样低头算了,他们已经砸了不少场子了,这一次瞄向我们,就我们几个人也挡不住啊。”汉子对高军说着,他们每个月拿的几千块的薪水,还真不够跟这么一大群小亡命之徒死拼的。

高军只是阴沉着脸,怎么说他也是混到这么一步的,虽然这保护费跟谁交都一样,他只需要从这舞台榨出来油水就够了,但是要他向这么一群小孩们低头,他还实在做不出来。

这时,舞厅的门被打开,溜子推门而入,曾经跟着蔡魁手下混子头目的溜子,现在也人模狗样穿上西装起来,虽然配上他那一张小人得志的脸,有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高老板,看的你样子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溜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高军看着溜子,一脸不屑的说道:“溜子,你家主子都没了,现在还这么神气,就不怕曾经蔡魁的仇人给你麻烦?”

溜子冷笑,似是一点都不在乎高军的冷嘲热讽,打开门说道:“高老板,我可是来给你解围的,对于我这个仗义出手相助的好人,你未免有点太不客气了点。”

高军冷哼一声,瞧着溜子那身板说道:“就你,还是免了吧。”

不过等他看向那走进的男人后,表情变了,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西装,金丝眼镜,似是跟眼前这个绝对黑暗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存在,不过在这个男人脸上,他分明看到那唯有大恶人蔡魁才会有的表情。

在这个看起来格外金贵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格外邋遢的中年男人,最后面是一个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老头子,高军当然认识这个老头子,他本以为这个老头早已经随着蔡魁下了地狱。

老人敲了敲烟枪,让周围的视线,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高军,这一位是蔡魁的弟弟,蔡成文。”

高军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跟蔡魁从模样到底气质,那么的相像。

蔡成文一脸自信的走到高军身旁,他伸手出说道:“高老板,我代替我哥,对你最近所发生的不快,说一声抱歉,不过以后不会了,姓蔡的场子,还会姓蔡。”

高军看着蔡成文的手,他当然理解蔡成文话中的意思,不过与其屈身那个狗屁黄巾,他宁愿投靠眼前这个大腿,他握住蔡成文的手说道:“蔡爷,以后分红,我照交不误,眼下这个麻烦,就交给您了。”

蔡成文笑着,跟高军的手握了良久才松开,他拍了拍高军的肩膀说道:“高老板,你果然是明白人,我这人很讲道理,拿起钱财,替人消灾。”

此刻,舞厅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在这轰鸣中传出一声大喊。

“高肥猪,你给老子滚出来!”

高军微眯了眯,看向蔡成文,蔡成文却笑着,冲身后的那个邋遢男人使了一个眼神,连带的溜子一起走出舞厅。

舞厅前是一片大空地,几乎每晚都有在这一片大空地斗殴,此刻已经有了十几辆各种各样的改装摩托车,几乎近三十号戴着黄色头巾,手中拎着棒球棍的年轻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舞厅的玻璃门。

推门而出的第一个是那个邋遢的中年男人,他并没有被眼前这个局势而震惊多少,只是一脸的平静,又或者似乎,然后走出舞厅的是蔡成文跟溜子,蔡成文只是一脸玩味,倒是溜子被眼前的场面一时吓的脸色苍白起来,他小声嘀咕道:“蔡爷,要不要我吹哨子叫人?”

蔡成文却摇了摇头,面对这蔡成文这玩火的举动,溜子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又往后悄悄退了几步,已经到了那拿着烟枪的老人身后,跟高军站在了一起。

站在这一片黄头巾身前的,是四个人,看起来似是这个名为黄巾军的团伙的核心,而这四人,站在中央的是一个戴着黄帽子的年轻人,这个青眼年轻人正瞧着蔡成文,同样蔡成文也对视着他,不理会这叫嚣,似是这两人之间眼神的争斗。

“高高高胖子,你还还找帮手了?”小结巴叫嚣道,虽然他的声音很是喜感,但是却没有笑的出口,虽然小结巴身材矮小,但是戴着黄头巾,手中拿着比他还要高上一头的钢管。

高军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么一幕,琢磨着这个蔡成文到底该怎样面对这一群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存在。

第九十三章世界

青眼年轻人慢慢伸出手,手上是一个个烟疤。

他喝道。

“停!”

随着他的一声,摩托车的轰鸣声停下了,叫嚣声也停下了。

蔡成文玩味的看着这么一幕,他笑道:“年纪轻轻就能够有这威信,你不简单,不过这年代,这一套,可早就过时了。”

刘坤冷眼看着蔡成文,他的青眼眶中的眼神似是格外的有杀伤力,但是他却感觉他无法看穿这个身穿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也许只是一种错觉,他在这个男人身上能够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少少tm逼逼赖赖的让开。”小结巴抄起钢管,就要过去给这个装逼气息浓重的家伙好看,不过他却被刘坤拦住,刘坤冲小结巴摇了摇头。

蔡成文掏出一盒黄鹤楼,就这样走向这么一干人,走的格外的沉稳,表情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一直走到刘坤身前,弹出两根烟,递给刘坤一根。

刘坤看着空中的烟,他似是犹豫了几分,不过还是接过,却没有抽,夹在了耳朵上。

蔡成文却没有介意的点燃,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你这个年纪,我也跟你一样,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创造一个世界,但是这游戏的玩法,不是这样玩的。”

“少说废话,还打不打?”姜豪接过蔡成文的话茬,他不喜欢这个男人身上那一种阴阳怪气的有恃无恐。

刘坤瞪了姜豪一眼,姜豪再次缩了回去。

“我知道你们无非就是为了钱,你手下不少弟兄,无数张嘴都指望着你,我是讲道理的人,这江湖,就有这江湖的规矩,这场子我不能放。”蔡成文并不畏惧姜豪手中的*,而是对刘坤说着。

“你有你的规矩,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矩。”刘坤这样说道。

蔡成文笑了,从口袋摸出一张银行卡,在刘坤眼前晃了晃说道:“黄巾军,我见识到了,算是我跟你们交一个朋友,这里面有十万,密码六个零,算是我请你们喝一场酒。”

刘坤听过十万的数字后,眼皮跳了跳,不过表情还算平静,而姜豪等人则瞪大了眼,虽然看起来凶悍,但是毕竟他们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虽然在社会上自认为混了几年,但是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时被这个出手阔绰的男人就这样折服了。

这是大人物,他们心中这样想着。

刘坤则死死盯着那一张卡片,他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冷静,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家伙会无缘无故的给予他们这一笔巨款。

蔡成文伸出手,说道:“我这个朋友,你交还是不交?”

看着蔡成文的笑容,刘坤看了看身旁的小结巴,又看了看姜豪,发现两人都在直勾勾盯着蔡成文手中的银行卡,就好似一只看到了肥肉的狗,他身后的弟兄们也是如此,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为了钱,看已经大势所趋,他握住了蔡成文的手。

“我叫蔡成文,蔡魁是我哥。”蔡成文说道。

听过后,刘坤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算镇定的说道:“我叫刘坤。”

蔡成文暗暗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么一个名字,把这张卡片传递给了刘坤,说道:“我既然体面了,你就不体面体面?”说着,他看了眼刘坤背后的黄巾军。

刘坤拿起这张银行卡,然后说道:“兄弟们,今晚吃肉,散了。”

有了刘坤这一句,周围一阵欢呼,似是打了什么胜仗一般,骑着摩托一个个发出刺耳的口哨声,扬长离开。

只剩下刘坤四人,也是整个黄巾军的主心骨。

蔡成文点了点头,似是很喜欢刘坤这办事风格,他再次点燃一根烟说道:“想不想改变这个世界?”

刘坤的表情变了,有一丝的惊乱,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他创造这个黄巾军,所为的不仅仅是钱,他想要改变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他不想他们这群社会之中的渣滓,社会之中的野狗再被人白眼,再被人看不起。

他清楚,这一口气,想要争回来,还需要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蔡成文看着刘坤的表情,似是已经看透了刘坤心中的想法,他说道:“就让我们一起打破这所谓的规矩,只要你相信我,我会给予你一个跳板,一个让黄巾军跳入整个西城区视野的跳板,不过我想要知道,你的野心够不够大。”

“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给予我任何东西,只给了我一样东西,那就是野心。”刘坤的表情慢慢冰冷下来,他看着蔡成文,一字一字的说着。

蔡成文大笑,似是终于听到了他满意的回答。

“那么就让我们来改变这个世界,创造一个新世界,让我们把这西城区最大的势力拉下马。”蔡成文伸出手,这一次的意义,又跟上一次截然不同。

刘坤看着蔡成文的手,或是被蔡成文身上的人格魅力所打动,他握住了那一只手,并不是他多么崇拜这个男人,而是对于这个男人所说的,真的心动了,他自认为现在黄巾军还没有改变这个格局的能力,但是这个男人,似是给予了他一种无限的可能性。

“我会给予你一个崭新的世界。”蔡成文握住了刘坤的手,然后意味深长的说着。

两只手,似是关于两个时代,良久良久才松开。

刘坤走后,溜子才凑过来脑袋,他说道:“蔡爷,这刘坤可不是一条好狗,他这小子脑袋瓜子可是两个的很。”

面对溜子的叮嘱,蔡成文只是笑笑,刚刚刘坤的八风不动,他看在眼里,刚刚躲在最后的溜子,他也看在眼里,他微笑道:“溜子,知道为什么你跟在我哥手底下混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仍然在这个高度吗?”

溜子摇了摇头。

“因为你缺少野心。”蔡成文对溜子说道。

“野心?那东西我多得很,只是我没有那个机遇罢了。”溜子摇了摇脑袋说道。

蔡成文大笑,拍了拍溜子的肩膀说道:“你肚子里的那点东西,可不是什么所谓的野心,好好想想,是这个世界没有给予你机会,还是你无法辨别机会?”

溜子被这么一席话似是戳痛了灵魂,他傻傻的站在了原地,蔡成文已经带人离开。

离开的刘坤等人,小结巴一脸激动的说道:“坤坤哥,看看看看那家伙有没有骗我们。”

刘坤握着手中的银行卡说道:“他不会做这种小人才做的事情。”

姜豪也是一脸的兴奋,不过又有些担忧的说道:“他不会害我们吧?”

“这个整个世界都把我们往死里整,又何况多一个这样的家伙,姜豪,你觉得现在的黄巾军怎么样?”刘坤走在这么一条长长的街上,眼神有些迷茫。

“我们现在已经有小五十号人了,名号已经远近皆知,这一片,谁不怕我们。”姜豪无比自信的说道,虽然他一生做的所以都是错事,但是对于跟随刘坤,一起创造这个黄巾军,他觉得这是他一生所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刘坤听过后,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黄巾军,也只不过是一个纸老虎罢了,他们怕我们,不代表真正的畏惧我,就拿今天那个高胖子来说,你以为他真的怕我们?他只不过觉得跟我们这群野狗沾上,会碰了一身脏罢了,我们有兵有马,但是终归只是一群混子,想要让别人看得起我们,我们就得有自己的势力,就得做出那些给予我们白眼的人们所做不到的。”

姜豪沉默了。

“这一条路,还有很长很长,以后还需要经历更多更多我们所想象不到的苦,但是一切都是为了告诉这个世界,他从我们身上拿走的,我们要一样不少的拿过来,你们有信心吗?”刘坤停住脚,对三人说着。

小结巴一脸崇敬着,在他的心中,刘坤就是他的超级英雄,他点了点头说道:“坤坤哥以后不管管发生什么,我我都跟你。”

“坤哥,我也是,虽然我姜豪脑袋笨,但是还有一双拳头。”姜豪也再次燃起心中火焰。

“坤哥,我爱你!”小太妹直接扑到了刘坤怀中,不过刘坤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笑了笑道:“夏夏,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得矜持点。”

“可是我就是喜欢坤哥。”太妹格外豪迈的说着。

面对这热情似火的告白,刘坤似是早已经习惯,他费力才挣脱夏夏的拥抱,他对姜豪说道:“我知道你摸不准那个蔡成文,但是我们想要往上爬,就一定要风险,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黄巾军的名号响彻这一个西城区,赌输了,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这就是我们的命,这世界越是折磨我们,我们就是越往上爬。“

姜豪使劲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

刘坤伸出拳头,冲向这天空,另外一只手死死攥着那一张银行卡,他喊道:“敬黄巾军。”

姜豪举起拳头,小结巴举起拳头,小太妹夏夏举起拳头,一齐喊道。

“敬黄巾军!”

第九十四章 野心

行驶在这渐渐阴暗下来的城市之中的凯迪拉克ct6。

开车的仍是那个格外邋遢的男人,只不过此刻那个男人却是一脸的费解,见那老人跟蔡成文迟迟什么都没有说,他终于说开说道:“蔡老板,给那溜子十万是有情可原,为什么要给这群小兔崽子这么多钱,就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功夫,我就一个就能够都解决了。”

坐在后座闭眼沉思的蔡成文睁开眼,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老宗,这钱我认为花的值,别小瞧这么一群小孩,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而且他们根本不会计较什么后果,就拿这个溜子来说,你让他去扫了李般若的场子,他肯定不会去做,但是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们可是一点都不会顾及什么九爷的名号。”

宗邵阳点了点头,明白了蔡成文的意思,他说道:“蔡老板真是高见。”

蔡成文再次摇了摇头,对那坐在副驾驶手中盘着烟枪的老人说道:“不是我高见,是老爷子高见。”

宗邵阳又看了看他本瞧不起的老头子,突然对这个仍然闭着眼不关尘事的老人有些敬畏起来,他原本以为这个老人仅仅只是溜子一般的角色,但是现在看来他一时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老人并没有对于蔡成文的赞赏而改变他的神情,他只是喃喃道:“根据一些可靠的消息,现在李般若正在住院养伤,现在正是给予李般若付出代价的时候。”

“老爷子,你的意思是去医院把这个李般若给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办了?”越发相信这老人的蔡成文说道。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除掉李般若风险太大,既然你已经有了这么一杆枪,何不用这黄巾军打掉李般若的命根子流浪者?”

蔡成文听过后,摸着下巴考虑一会,开口说道:“既然这个李般若敢废掉我哥的旺口,那么就让我废掉他的流浪者,老爷子,你觉得什么时候出手合适?”

“越快越好,最好是今晚,打李般若一个措手不及,即便是他拉出来九爷那个大旗,试问犯事的只是这么一群孩子,他能怎么样?”老人说着,摸着这已经无比光滑的老烟枪,他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悲,没有得之我幸的侥幸,也没有失之我命的悲伤。

“好,老爷子我都听你的,凌晨四点,对流浪者下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蔡成文说着,深深吐出一口气,感觉有些大龙形成的感觉。

老人这一次微微笑了笑,他微眯着眼说道:“我还有一招更狠的。”

“什么?”蔡成文紧随着问道。

“我会让你见识到的。”老人故作神秘的说着。

蔡成文大笑,然后开始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他刚刚记下的刘坤的号码。

夜晚降临。

一家大排档之中,几桌子头上绑着黄巾的年轻人正在喝酒吃肉,坐在中间一桌的是刘坤四人,此刻刘坤起身,这近五十号人也一同起身,手中一人拿着一杯扎啤。

“敬前程!”刘坤喊道。

周围一起跟随着刘坤喊着,此刻半醉不醉的他们,似是成了这西城区最危险的存在,一旁的小老板只是躲在角落看着这一幕,他很是怀疑这么一群孩子能不能给的起今晚的消费,但是即便是这些人赖了账,他也没有丝毫办法。

刘坤坐下,因为今晚着实的喝多了,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他看着手机,是陌生的号码,他躲开人群去接通。

“我是蔡成文。”接通后,对面直接传出这么一句。

刘坤愣了愣,似是想不到蔡成文会在他前脚走后,后脚打给他,不过他还是恭敬的说道:“蔡老板好。”

“喝的怎么样?”蔡成文在电话另一边笑道。

“痛快,你要不要过来喝一点?”刘坤靠着墙点燃一根烟,看着自己那一群兄弟们,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似是在这个黄巾军之中,他找到了自己所谓的定义,这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再次找到了活下去的信念。

“我就免了,刘坤,现在有那么一个机会,一个让黄巾军一鸣惊人的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握?”蔡成文诱导道。

刘坤的神情沉重几分,他冷静的说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机会。”

“流浪者酒吧你知道吧?”

“一个叫李般若的场子,你继续说。”

“现在李般若已经被打进了医院,现在他的场子群龙无首,只要你今晚扫了他的场子,这个西城区都会记得你的名号,都是会记得黄巾军的名号,而且我也不会让你白白扫掉,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十万,打到你手中的卡中。”蔡成文说着,他认为这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他太过了解刘坤这种年轻人的脾气,他们所追求的,只是疯狂,正好,他可以利用这疯狂。

刘坤沉着脸,似是在考虑着,内心挣扎着,他开口说道:“这李般若我听说过,虽然我不怕他,但是他是九爷手下的大红人,九爷我们现在还惹不起。”

蔡成文听过后,大笑,他似是越来越欣赏这个身上有着不该有的成熟的刘坤了,不过他却是格外的有恃无恐的说道:“刘坤,或许对你来说,你是惹不起,但是总有人惹得起,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实力?”

刘坤听过后,惊讶的张大嘴,比起震惊,他现在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就好似此刻就要刮起的飓风中央,是他的黄金军,他有一种,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改变着这西城区格局的感觉,这一种感觉让他抓狂,让他激动到心几乎要跳出来。

听着电话对面重重的喘息声,蔡成文笑了笑,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有些达到了,他继续说道:“刘坤,我说过,会让你看到一个新的世界,西城区的大枭雄有何妨,我们为什么如此拼命的原因,难道就不是把他拉下马?”

刘坤摸着胸口,那是砰砰的心脏,他的血液也慢慢沸腾起来。

“今晚凌晨四点,扫了流浪者,让那一直高高在上的东西,付出代价。”蔡成文说着。

“今晚,我会让黄巾军,响彻整个西城区。”刘坤答道,他挂掉了电话,然后一步步走向正在喝酒的人们,那绑在头上的黄巾,让他觉得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毒的毒药,他站在终于喊道:“兄弟们,今晚我们要扬名整个西城区了!”

本就被酒精刺激的人们听到刘坤的一番话,一下子躁动起来,一个个抡起袖子,拿起家伙。

“愿意跟我共赴生死的人站起来。”刘坤对众人喊道。

哗啦啦,所有人的站起。

电话另一边,蔡成文放下手机,说道:“孩子终究只是孩子。”

老人则说道:“诱导人心,你到是挺有手段。”

蔡成文开窗点燃一根烟,一脸得意的说道:“我可是在澳门闯了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要是连这么一个小孩子都忽悠不过去,我真是白瞎了这十年所吃的苦,所挨的刀。”

“蔡成文,有些话,我见面时没说,我觉得现在可以开口了。”老人看着蔡成文说道。

“老爷子,您说。”这一次,蔡成文格外尊重的说道,因为在这老人一步步的指示下,他似是能够感觉到用最小的代价,来换来了最大的利益,黄巾军的一战成名,又何尝不是他的一战成名,现在既是让蔡魁遗留的班底知道他的实力,又可以解他心中的仇恨,自己又不需要付出什么多么大的代价,这让蔡成文打心眼里觉得舒服。

“不知道,你是否有那个野心?”

“野心?我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否则我也不会抛弃澳门那个鲤鱼跳龙门的机会回来,在澳门,我只会活在三爷的阴影下,我要在西城区打造出一个属于我蔡成文的规矩,我蔡成文的帝国。”蔡成文透过车窗,看着这夜景下的城市,一脸野心勃勃的说着。

“撂倒九爷这个大树。”老人仅仅说了这么几个字,却在蔡成文心中惊起了巨浪。

蔡成文一脸不解的看着老人,他是有野心,但是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他不是刘坤,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虽然对自己他是很有信心,但是奈何他只是一个过江之鲫,跟九爷这个地头蛇斗,他觉得这是很以卵击石的行为。

“知道你哥所效力的是什么吗?海浪商会,虽然你已经离开了西城区十年,但是应该还记得这商会吧?”老人说着。

蔡成文念叨着这海浪商会四个字,慢慢的表情沉重下来,最后变成了苍白,似是从其中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或许把现在的他对抗九爷是以卵击石,但是如果把九爷跟海浪商会比作起来,又是一个以卵击石。

“你继续说?”蔡成文的声音也慢慢激动起来。

“九爷就这样动了商会的人,已经触碰到了商会的底线,所以让我代商会问一句,你愿不愿继承你哥在商会的地位,只要你愿意跟九爷开战,商会会站在你这一边,你有天经地义跟商会撕破脸的机会,而商会又会给你绝对的支援。”老人说着,他这叙叙道来的东西,会在蔡成文的心中惊起什么浪花,他很清楚,这何尝不是又一个蔡成文跟刘坤的故事。

野心似是一剂最毒的药,会让人失去所有的理智,如飞蛾扑火。

第九十五章 他的自私

蔡成文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他再次看向老人,他不相信这会是一个玩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阴谋,但也就是这样一个阴谋,却正好直戳到他心中那点,如果这是一个阴谋,也是一个他愿意为此奋不顾身的阴谋。

“老爷子,此话当真?”蔡成文尽量平静下来他现在的心情说道。

老人微微笑了笑道:“说白了,海浪打算利用你除掉九爷,而你正好可以利用海浪在西城区站稳脚,这只是一句话的事,如果你愿意,那么现在我们就去见理事。”

蔡成文连忙摆了摆手,意识开车的宗邵阳靠边停车,他现在需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他需要去权衡一个利与弊,他说道:“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

老人点了点头。

--------

此刻,一辆白色普拉多上了高速,开车的是那个打扮花哨的胖子,后座是穿着绿色军大衣的闯子,在副驾驶上,一抹红唇的短发女人,这浓眉红唇的女人生了一张就好似瓷娃娃的脸,手上却玩着一把带着一根红绳的匕首,动作很是娴熟,似是这一张精致的脸,是她最好最好的伪装。

“闯子,你下手就不能有一点轻重,要不是我拦着,那个老赖可就真死了。”开车的胖子唐金自认为很潇洒的甩了甩他那飘逸的长发说道。

闯子却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死了也是造福了社会,像是这种人,死干净了才好。”

那女人微微的笑了笑,红唇翘起一个让人遐想连篇的弧度,她淡淡说道:“要是这种人死干净了,你不是也失业了?”

闯子一拍脑袋,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你说的也是,那么就祈祷这种人越多越好。”

“真是无药可救。”胖子唐金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不光光是说着闯子,还说了坐在副驾驶的那个女人,他有一种跟两个神经病共处的感觉。

“听说那个混蛋被人送进了医院。”闯子嚼起一个槟榔,看着身后那远去的京城,他总感觉自己走的太急,还没有好好端详这个城市,就这样走了。

唐金当然清楚闯子所说的“混蛋”是谁,他说道:“听说差点死掉,之所以九爷为什么要我们赶回去,就是让我们补李般若的空档。”

闯子一脸的不屑,似是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李般若很是不在乎,他说道:“真tm,怎么说也在这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还能够出这种茬子,还要我给他擦屁股,怎么不被人捅死。”

唐金一脸的无奈,想着这一对冤家再次碰头的时候,不知道会碰出什么火花,想一想他就觉得有些头大,觉得有些自己在钻牛角尖的感觉,如果这生活就像是强奸,既然他无力反抗,那么只能享受。

---------

中心医院,阿滨拉上窗帘,只是为了不让李般若再次看到这阴沉沉的天,他知道或许外面已经开始不平静了起来,虽然这病房之中却仍旧的如此和谐。

李般若给老五打了一通电话,还是不厌其烦的叮嘱老五看好场子,最后不忘让老五下一次来的时候再捎上一条烟,或许这才是李般若真正打出这电话的目的。

“下雨了。”阿滨对李般若说道。

“下就下,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李般若很是不屑的说道,就算是外面下刀子,他都的干躺在床上,也不能离开这个属于他的囚笼。

阿滨对于莫名自暴自弃的李般若笑笑,或是这阴沉的天着实的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拿出自己那山寨的按键手机,给那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你现在有空吗?”

刚刚发过去,对面就秒回了一条“有空。”

“可不可以下来一趟?”阿滨发出去这条短信,然后看了看李般若已经在数着绵羊,在催眠着自己入睡,他轻轻打开门离开,在门前仅仅等了五分来钟,就等到了王霞落。

王霞落似是小跑赶来,她本以为阿滨会有什么急事,毕竟阿滨在她的印象之中不是那类不会做毫无意义事情的闲人。

“出什么事了?”王霞落扶着此起披伏胸口说道。

阿滨先意识王霞落坐下,看王霞落平静下来才说道:“王华跟苏曼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王华已经回以前的公司上班,苏曼也恢复的不错,比以前还要阳光了。”王霞落说着,提起这个,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或许那是她看似枯燥无比的生活之中唯一的一道光。

“你如果下班,最好多去看看他们,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给我打电话。”阿滨一脸严肃的看着王霞落,他想要让王霞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发生了什么?”王霞落直接问道,她不是傻子,当然能够从阿滨这一席话中嗅到什么,因为触动了王霞落内心最深处最想要保护的东西,所以现在的王霞落看起来格外的激动。

“你先冷静一下,这只是防范于未然罢了,我只是怕那些小人会再报复苏曼,所以对于他们你多多上上心。”阿滨扶住王霞落的肩膀,他能够感觉到王霞落身体的颤抖,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接触王霞落,此刻他只感觉王霞落的身体是如此的瘦弱,肩膀给他一种只有骨头的感觉。

王霞落听着,慢慢平静下来,又或者明白此刻的自己或许什么都做不了,她能够做的,就是让阿滨少在她身上废一点的心,她说道:“我会看好他们。”

阿滨点了点头,他收回手,然后说道:“把我的手机号给他们,反正这一阵子小心一点。”

“谢谢你,还能够惦记着他们。”王霞落有些感动的说道,其实说白了,她跟阿滨又或者李般若,没有太大的牵连,如果没有之前的事非,他们恐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一面的陌路人,但也就是这个陌路人,在这么一个到处是冰凉的墙壁的城市之中,给予了她太多太多温暖。

“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别看李般若他平时什么都不说,心底还是很感激你的,但是他的脾气估摸你也清楚,有些东西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什么都憋在肚子里。不过他不说,不代表他不记情。”阿滨说道,他不希望王霞落记他的情,却又偏偏惦记着王霞落那点情分,他知道这是一种自私,但是明明知道,却做不到割舍。

王霞落摇了摇头,喃喃道:“其实你也好,李般若也好,都把感情这东西,看的太过沉重了,总是把人情之类的东西分的清清楚楚,与人交往又不是做买卖,没有人会因为要求什么回报,而去帮助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人,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如果一味的执迷为什么爱与为什么恨,那么自己累不说,身边的人也觉得累。”她没有谈过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但不是一个傻女人,阿滨对于她的感情,她怎么能够察觉不出来,但是她一点都不怪阿滨,因为她对于阿滨的过于一无所知,谁也不知道谁肩膀上有着怎样的包袱,所以也绝对不要笑他的腰杆到底是多么的弯曲。

阿滨听着,他的表情慢慢的沉了下来,不再那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着,就好似一瞬间卸下了那伪装,他慢慢低下头,表情很是纠结,就好似遇到了一个难解的数学题的孩子。

“阿滨,我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但是不要因为不让旁人伤心,而再让自己受到伤害了,因为你身边,已经开始有为你而心痛了的人,不是吗?”她柔声说道,这是一种三十岁女人的温柔,在这雨夜比什么都要滋润人心。

他抬起头,让王霞落看到的,是满脸的泪水,窗外正在下着大雨,走廊之中也似乎下着这一场大雨。

她一脸的于心不忍,把他拥入怀中,只感觉阿滨在她的肩膀上哽咽着,就好似一个孩子。

“谢谢你,能够对于这般无可救药的我,说这么多这么多。”他在她的肩膀喃喃着,感受着王霞落身体纤细跟柔软,嗅着她身上那特殊的香味,他一时想要从此沉沦下去,但是心中却的伤口却泛起血来,就如同一只只张开的大手,捏住他的心,让他感受到这一股窒息的疼痛。

他已经再也不想要体会这一种疼痛,他慢慢推开王霞落,然后说道:“霞姐,对不起。”

“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王霞落微红着眼,伸出手擦拭了他脸颊的泪水。

“可是我,还是终究搞砸了一切。”阿滨仰着头,对着空气喃喃着。

“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王霞落问道。

他突然之间笑了,那是一个在这茫茫的黑夜之中,在这稀里哗啦的大雨之中,露出那如同阳光灿烂的笑容,他说道:“姐,等到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讲给你听,约好了。”

她笑了,点了点头,最终一脸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颊说道:“我等着那么一天。”

第九十六章 雨袭

在相隔了那么一道门的病房中,李般若靠着墙慢慢坐到地上,脑中似是还回荡着刚刚王霞落所说的一番话。

“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吗?”他这样喃喃自语的说着,似是一时觉得难以割舍这么一个问题。

病房的门打开,阿滨有些惊讶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李般若。

“都听到了?”阿滨片刻后就平静下来,对坐在地上的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

“有什么感想?”阿滨问道,似是刚刚王霞落那一番话,对于李般若的冲击,一点都不亚于他,毕竟两人是那么的相同,有着相同的自私,又或者傻。

李般若摇了摇头,并不是他没有感情,只是不愿意说。

“那一天,九爷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避开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李般若问道,他知道阿滨不会无缘无故的让王霞落多加防备,所以很自然的就跟那天九爷叫住阿滨的谈话牵连到了一起。

阿滨对无比敏锐的李般若很是没辙,虽然他已经尽可能的扯开话题,但还是没有逃过去这么一茬,他知道他现在不说李般若会一直追问下去,毕竟李般若的性格太清楚的,那是一种即便是撞到南墙,撞的头破血流,都不会回头的性格。

所以,他并没有打算隐瞒下去,他开口说道:“蔡魁的弟弟回来了,为何而来,我相信你应该比我都要清楚。”

“就只有这个?”李般若说着,他的表情很是复杂,真正让他如此复杂的,不是蔡魁的弟弟回到了西城区,而是九爷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而是说给了阿滨,虽然他明明知道这是为了他好,但是在心中,总觉得是那么一道坎。

阿滨似是很明白李般若的所想,他说道:“其实九爷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的身体,是真的不能再拼了,他太了解你的性格了,因为你肯定会把这事拦在自己身上。”

李般若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掏出一根烟点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说道:“阿滨,帮我做点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做什么?”阿滨问道。

“守护好流浪者。”李般若说着,他现在最担忧的,还是一家酒吧,对于李般若来说,流浪者早已经成为了他的家,他不允许那一家场子在这么一场风暴中受到牵连。

“比起守护好流浪者,更应该保护好你吧,就拿现在来说,如果那个蔡魁的弟弟真是一条疯狗现在杀过来把你给擒了然后借此威胁九爷,你说他该怎么办?”阿滨说道,他虽然很明白李般若现在的心情,但是在两个弊处之间,总得选择一个还能够让人接受的过去的。

李般若听过后,表情慢慢沉了下来,很是无力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一茬接着一茬,这雨下的,我是打心里眼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总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人生总不能总是不如意。”阿滨安慰道,虽然他也很是没有底气,这几天着实的太过平静了,以至于平静到让阿滨觉得诡异。

李般若点了点头,喃喃着一句什么,却因为声音着实太过于微弱的原因,让离李般若最近的阿滨,都没有听清。

“阿滨,打一通电话给老五,提醒他小心点。”阿滨点了点头,摸出手机,此刻已经紧接凌晨一点,他拨出去老五的号码。

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五哥,流浪者没事吧?”阿滨说道,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对面的老五信心满满的回答道:“一切正常,怎么惦记起这儿来了,有我跟老四坐镇,没有人敢来造次。”

阿滨看向李般若,李般若冲阿滨摆了摆手,阿滨把手机传给李般若,李般若对电话说道:“老五,现在变天了,万事小心,别以为九爷的场子就没人敢动了,这该动的时候,还是会动。”

老五听着李般若那一点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也认真的回答道:“般爷,我清楚了。”

李般若默默挂掉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阿滨,然后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虽然看着李般若似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的模样,但是阿滨仍然没有扶,因为他李般若肯定不会让他扶。

李般若一步一步走回病床上躺在,然后开始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起来,他很不愿意相信,现在的自己只能够就这样躺着,然后等着最坏的消息。

因为这么一场阴沉沉的雨,今天流浪者的生意仍然一如既往,仍然还是那般的莺歌燕舞,就算是外面下刀子,估摸着这里都仍然会是这般的灯红酒绿迷人醉,毕竟欲望这东西,是永远都不会缺席。

老五让下手机,对身旁的老四说道:“又有岔,咱盯紧点。”

老四点了点头,在二楼栏杆上看着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从凌晨一点的高峰到凌晨四点的散场,都没有发什么值得注意的,除了一场两方纨绔一些小争执,一切都是一如既往。

凌晨四点,已经没剩下几个客人,只有几个仍然在买醉的年轻人,不过已经醉成了狗屎。

雨幕之中,十几辆机车,冲破了这一切,每一辆车上都坐着两人,拎着各种各样的装备,不过相同的是,他们头上都绑着一根黄头巾,一个个尖叫着冲过这空空如也的街道,无视一切交通规则,浩浩荡荡杀向那么一个地点。

老五已经微眯着眼躺下,只有老四还在熬着,似乎这么一夜,就要如同往常一般沉下去,此刻外面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老四微眯起眼,拉了啊老五,老五揉了揉眼,问道:发生了什么?”

老四比划着。

老五听着轰鸣声,慢慢皱起眉头来。

流浪者门外,刘坤绑上黄色头巾,接过小结巴递过来的棒球棍,冲着三十多号人说道:“给我狠狠的砸。”

三十多根棒球棍同时举起,黄色头巾一时成为了一片,直冲向这流浪者。

“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在门口的保安直接被扔了进来,老五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老四已经冲到了楼下。

酒吧一时涌进三十多号人,统一的黄色头巾,统一的棒球棍,就如同一群发了疯的野狗一般,见到什么砸什么,见到上前阻止的保安就是一顿锤。

老五看着这完全失控的局面,他拿出手机拨出的电话,不过因为这凌晨四点,响了几声都没有人接通,他抽出放在桌下的钢管,又发出去一条短信,扔下手机就冲了下去,毕竟就凭着阵势,等到救兵赶到,恐怕酒吧会被砸的干干净净。

酒吧一时成了乱麻,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音乐声,厮杀声,破碎的玻璃声,还有被撂倒在地的人们的*声,剩下几个买醉的人们直接成了受害者,一个个撒丫子就往酒吧外跑。

混乱之中,老四就如同一个推土机,只要被他抓到,就直接撂倒,然后被撂倒的再也站不起来。

老五也立马加入了战局,他那小山一般的身材,算是最大的利器,本来酒吧就有十多号保安,一开始被这三十多号人压制的局面一时因为老四老五的骁勇战局一时改变过来。

五颜六色的灯光,酒精的味道,吼叫声,刺激着所有人的肾上腺激素,疼痛在此刻成了最多余的事情,人也在此刻找到了那最原始的欲望。

老五硬抗上打在他身上的一记闷棍,然后一拳把这么一个瘦小的年轻人给打飞出去,他吼道:“不怕死的上来!”

此刻老五身上迸发出一股可怕的杀意,眼前的四个拿着棒球棍的青年已经不敢上前。

“让开。”姜豪冷声说道,他手中拿着一把*,他的身材几乎跟老五成正比,似是给了这三个青年底气,已经围上了老五。

“你们是什么人?”老五对这个似是头目的家伙说道。

“你们会永远的记住,黄巾军。”姜豪说着,冷喝一声,拎着*,猛劈向老五。

骁勇善战的老五提起钢管挡住,*跟钢管碰出火花来,不过这时那三根闷棍同时抽到了老五身上,老五直接硬抗了下来,一脚把眼前这个块头跟他成正比的年轻人给踹了出去,然后就抓住一根打在他身上的棒球棍,猛的一拉直接把那个黄毛青年拉到他的身前,又一脚给踹飞出去。

剩下的两个青年急了,再次狠狠的砸向老五,只不过他们打心眼里觉得这棍子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似是没有一点的杀伤力,不过没等他没落下,就被冲上来的老四给撂倒。

老四跟老五两人背靠背站着,此刻又围到他们身边有十多号人,一双双眼睛透着杀气的盯着他们,就好似一条条鬣狗,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保安已经被这群头绑黄巾的年轻人用数量彻底压制下来,老四老五也被团团围住。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场子?”老五吐出一口血水,似是一颗牙齿已经松落。

团团围住他们的鬣狗们走出一个青眼年轻人,他扶起捂着肚子的姜豪,然后冷眼看着唯独没有倒下的老四跟老五一字一字说道:“正是因为知道这是谁的场子,才砸的!”

第九十七章 三管事

老五睁大了眼,这已经不能用初生牛犊不怕虎来形容,这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就真的不怕死?”

“少废话,今晚过后,所有人都会知道黄巾军。”刘坤并没有打算跟老五谈下去的心思,冲身旁的姜豪使了一个眼神,所有人如同饿虎扑食般扑向老四老五。

面对这数量上绝对的压制,老四老五两人只是背靠着背,表情格外的镇定,见多了这种场合的他们,知道越是在这种危险关头,就越需要表现出冷静,或许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局面,但是如果仅仅因为如此就放弃了,那就是十死无生。

双方一时混战在一起。

这时,守在门口的小太妹冲了进来,呼喊道:“坤哥,支援来了。”

刘坤看已经砸的差不多喊道:“停手,带着伤员撤。”

老四老五两人已经满是血迹,但是仍然背靠背站着,死死盯着刘坤,刘坤只感觉自己被这两人的眼睛盯着心里发毛。他此刻心中升起想要彻底让这两人消失在这个世界的冲动,但是他没有时间了,他最后不甘的看了眼两人,转身离开。

“你会为此而付出代价的。”老五对急匆匆离开的刘坤说道。

刘坤停住脚,他紧紧握着手中的棒球棍,他说道:“代价?我从来不怕那玩意,有什么事,冲我来,我叫刘坤。”

“我记住这个名字了。”老五一点都示弱的对刘坤说着,虽然他的身体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

“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一辈子。”刘坤留下这么一句离开。

那辆gl8停下之时,这十几辆摩托车飞驰出去,穿进大街小巷。

一身黑色运动服鹤静下车,对身后跟来的两辆金杯说道:“给我追。”

两辆车子飞驰出去,鹤静大步走向流浪者,身后跟着身上弥漫着一股杀气的刘阿蒙。

推开破碎的玻璃门,踏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她看向了站在中央,两个背靠着背,唯独没有倒下的男人。

鹤静皱了皱眉头,她能够注意到两人脸上的血迹,以及两人身上的伤势如何的壮烈,她对刘阿蒙说道:“带他们两个去医院。”

刘阿蒙点了点头,架起受伤最重的老五,老四虽然身体摇摇欲坠,但是还能够走的动道。

“老五,动手的是谁?”鹤静对由刘阿蒙搀扶才能够保持直立的老五。

“黄巾军。”老五说着,下一刻就这样昏迷过去,刚刚他一直在死撑着,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因为他倒下了,或许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鹤静听过后,她一脸的玩味,她说道:“李般若知不知道?”

老四冲鹤静摇了摇头。

“你们先去医院,剩下的就交给我来。”鹤静看两人的伤势不容乐观,毕竟被十几号人围着,还硬撑了这么几分钟。

老四点了点头,咬牙支撑着身体跟随刘阿蒙离开。

“静姐,你留下?”刘阿蒙架着老五那巨大的身躯,走出几步说道。

鹤静转过头,她知道刘阿蒙在担忧什么,她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担心我,你先送他们去医院。”

刘阿蒙默默点了点头,他能够感觉出来鹤静话中的强硬,而且这一次,鹤静是真的生气了。

刘阿蒙离开后,鹤静站在一片狼藉的流浪者中央,看着这没落的一切,然后离开流浪者,对门口自己带来的人说道:“进去把伤者就送进医院,把场子给清扫清扫。”

几个男人点了点头,一齐涌进流浪者。

鹤静在酒吧门口台阶上坐下,看着匆匆忙忙的一切,点燃一个烟深深吸着,似是在整理着思绪,真正让她此刻心乱如麻的,不是流浪者的损失,也不是老四老五的伤势,甚至不是流浪者的脸面,是她想不出流浪者跟这个新崛起的黄巾军,到底有什么瓜葛。

她看着眼前的雨幕,觉得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变的满满恐怖起来。

不一会,一辆大众迈腾,一辆宝马525赶来,第一辆车中下来一个戴着圆眼镜的男人,这是一个衣着正式长相看起来普普通通,戴着两个黑手套的男人。另外一辆车中走下的是一个穿着紧身背心,身材就跟某些夸张的大力神雕塑的男人,一张孔武有力的面容,八字胡两边高高翘起,此刻他那张本来就有些威武的脸上一片铁青。

两人走向鹤静,戴着黑手套的男人表情还算镇定,但是那个穿着紧身背心的男人已经暴跳如雷的模样,他直接吼道:“鹤静,到底是谁敢这般造次,我今晚就要了他们的小命。”

鹤静被这个汉子吼的头大,她揉着太阳穴说道:“曹武冈,你现在理智一点,动手的人已经跑了,在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到底为何而起之前,我们最好不要动,省的被当成枪用。”

曹武冈似是一点都不听鹤静的劝,摸着他那翘着的黑胡子,攥着拳头说道:“真tm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人要是让我逮到了,我一定好好折磨他。”

比起曹武冈,另外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表情则镇定的多,他说道:“老曹,鹤静说的对,我们现在先稳住,今晚的来人什么来头?”

“张瑞东,你怕个卵,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在憋着这么一口气,我曹武冈丢不起这个人!”曹武冈直接用大嗓门吼叫道。

鹤静白了一眼曹武冈,对张瑞东说道:“听老五说是那个现在新兴起的黄巾军。”

曹武冈听过后,眉毛一挑,他不屑道:“就是那么一群小兔崽子?他们敢扫我们的场子?”

鹤静对格外直率的曹武冈说道:“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场子已经被扫了,再纠结他们是不是一群小兔崽子,有这个必要吗?”

曹武冈被鹤静一句话岔住,他看着鹤静那欲要发作的模样,吧唧了吧唧厚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虽然他脾气火爆,但还是知道这女人的脾气火爆起来,可比他还要可怕的多。

张瑞东打量了打量附近,没有看到老五的身影,他说道:“老四老五怎么样了?”

“老四还好,老五不容乐观,我已经让阿蒙送给他们去医院了,这事不能怨他们,李般若现在在医院,他们两人已经尽力了,趁着李般若不在砸了流浪者,看来是有备而来。”鹤静憋下了心头火焰,她不相信就凭这些二十来岁的混子,能够偏偏撞到这么一个点子,最重要的是付出代价砸了流浪者这个场子,到底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这时。

一辆老红旗在三人争执眼前停下,下车的是那个气场格外强大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佝偻着身体的恭宽。

鹤静扔掉烟头起身,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敬畏,曹武冈跟张瑞东也是如此,刚刚满脸怒容的曹武冈的表情也温和下来。

“老四老五怎么样?”九爷看着已经乱成了一团的场子,对鹤静说道。

“老四还能够站起来,老五昏迷了。”鹤静如实说道。

九爷皱了皱眉头,不过表情还算镇定,他继续说道:“下手的是何方神圣。”

“黄巾军,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组成,本来只有几个人,但是因为蔡魁这座大山倒了,这群年轻人战了蔡魁的山头,势力已经发展到了四五十号人。”鹤静说道,她对整个西城区的各方势力都有些了解,但是她着实的想不通,这一群小子为什么会盯上流浪者。

“九爷,就差你一句话,你只要开口,我明天就派人让这群小子付出代价。”曹武冈格外义愤填膺的说道。

九爷听过后,沉着脸,似是在考虑着什么,他说道:“这事,你们不要插手。”

“九爷,他们这是跟流浪者撕破了脸,我们这三个管事,要是再不出手,会被笑话。”鹤静听过后,直接说道,她是一个心中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女人,不会拐弯抹角,即便是面对她敬畏的人,她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九爷早知道鹤静的脾气,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他们可不是冲流浪者而来的,他们可是冲我来的。”

三人表情同时愣了愣,似是有些难以理解九爷这么一席话深层的意思。

“事后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现在你们谁也不要轻举妄动,这一件事所牵连的东西太多,所以我希望你们每一步走之前都考虑一个清楚。”九爷说着,他不是不相信鹤静他们,而是不愿让这一滩浑水变的更浑,虽然他心理早已经有了一些准备,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场暴雨,会来的这么急。

“九爷,我明白了。”鹤静第一个表态。

张瑞东也点了点头,最后曹武冈也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九爷在他们心中,还是有着绝对的威压。

“感谢你们能够卖我这个面子,李般若现在还在医院,现在老四老五也被送进了医院,这空位不能够一直欠缺着,明天闯子会回来代替李般若,今晚收拾这烂摊子,就交给你们了。”九爷默默说道,然后就这样迈着大步离开,他现在不能够把视线放在流浪者,也不会放在那黄巾军,甚至不会把放在站在黄巾军背后的蔡成文,他真正所担心的,是站在一切背后的那个庞然大物。

第九十八章 茶楼

进入小巷的摩托车,骑车的是小结巴,坐在后面的是刘坤。

冷冷的雨打在身上,刘坤却从未感觉自己的心是如此火热,身上的血液似是在无时无刻的沸腾着,燃烧着。

他拿出手机,迎着风打给了蔡成文。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他只是对着电话喊道:“新的时代,来了。”

“钱我已经给你打过去了,带着你的弟兄们好好休息休息,等我消息。”蔡成文笑着说道,似是很满意这刘坤这不拖泥带水的作风。

刘坤抹掉打在他的脸上的雨水,此刻让他热血沸腾的,不是打到他卡里的钱,而是今晚过后,他的黄巾军,到底会成为一个怎样的*,又会怎么引爆这已经平静了太久的西城区。

蔡成文笑着挂掉了电话,他已经等了这电话整整一夜,他对身旁的老人点了点头说道:“场子已经扫掉了,这群小兔崽子办事还挺效率。”

老人微微眯起眼说道:“关于我对你所说的,你可考虑清楚了?”

蔡成文说道:“老爷子,野心这东西,或多或少谁都会有一点,更可况我这个背井离乡只是为了成为人上人的亡命之徒。”

老人听过后,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脸平静的看着窗外的雨幕,总觉得这个场景,格外的似曾相识。

这么一路走来,在这个江湖磕磕碰碰,这种故事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从深刻到麻木,房中山不知道自己到底见到了多少尸骨,此刻他已经不在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更觉得是自己只是这江湖所孕育下一个最畸形的产物。

他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凯迪拉克ct6开出的西城区,穿过雨幕,一直杀向南城的一栋三楼的小茶馆前停下,这生意看起来格外惨淡的小茶馆前,只停着一辆老款的帕萨特,又或者在这个点,本就不会有什么生意可言。

下车的是一脸激动模样的蔡成文,身后跟着那老人还有默不作声的宗邵阳。

三人踏进这并不出众的小茶馆,随着老人那沉稳的步子,一直来到三楼,一个独眼男人坐在茶座上,古木茶桌上摆着几个小小的陶瓷杯,乍一看很是简朴,但懂行的人如果看到这么一套茶具,估摸着能够瞪出眼珠出来,这已然不是可以用价格来衡量的东西。

蔡成文打量这个独眼男人,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已经五十多岁,虽然满头斑白,脸上满是刀刻般的皱纹,却生了一只鹰眼,似是光是一个眼神,就能够给人一种恐怖的威严感。

他两只黝黑的手放在一个木制的龙头拐上,那一只眼紧紧盯着蔡成文,即便是蔡成文经历了太多太多的风雨,但是还是被这眼神盯的后背发毛。

在独眼男人身后,站着一男一女,不过这两人恰似两个极端。

男人一身阴气。

女人一身阳气。

蔡成文感觉自己已经被这独眼男人身上的威压所征服,他缩了缩脖子,努力平静下来自己的呼吸。

这独眼男人伸出手,声音格外嘶哑说道:“请坐。”

蔡成文一声不吭的在独眼男人的对立面坐下,身后的宗邵阳虽然也是见多了大场面,但是额头上却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汗珠,这一种让人感觉到窒息的威圧感,他只在澳门的马三爷身上体会过。

“曾经,蔡魁也坐在这个位置上,一晃七八年过去了。”这是这个独眼男人所说的第一句,也是对蔡成文来说最深刻的一句。

蔡成文虽然努力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是心中早已经泛起波澜,他在细细揣摩着,眼前这个独眼男人的话语之间,到底想要表达着是什么,他尽量用谦卑的语气说道:“我哥做不到的,未必我做不到。”

独眼男人仅剩的一只眼微眯起来,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小小泯了一口茶水说道:“蔡魁是个忠臣,他的死,我很惋惜,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怎么他这个祸害,也没熬下去。”

蔡成文听着,他的内心有些焦虑,是因为他着实的摸不透这个独眼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所透露着什么。

放下小陶瓷杯,独眼男人再次看向蔡成文说道:“不知道你的意思是?”

被这么一问,蔡成文又是一头雾水,他有些搞不明白自己所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瞪了一眼那老人,然后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这一次回来,第一是为了给我哥争回来这一口恶气,第二是不想看着我哥拼搏了一辈子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独眼男人静静的听过后,摇了摇头。

蔡成文一时心惊,他自认为刚刚自己的演技并没有什么挑剔的地方,难道他还是被这个独眼男人看透了?

“那些东西,不是你哥拼搏了一辈子所得到的,而是商会给予的。”独眼男人纠正了这么一点。

蔡成文听过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这独眼男人的话刺耳了一点,但是好在没有刺到他心底的那点东西。

独眼男人在这个时候微微的笑了笑,这是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陶瓷杯,发出一阵阵还算悦耳的声音,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所说的第一如果做到,然后我就给你第二点。”

蔡成文听过后,感觉自己心在蠢蠢欲动着,他说道:“除掉李般若?”

独眼男人摇了摇头说道:“你的野心只是如此?如果再给你加一点筹码,你还会选择这么一个小小的亡命之徒?还会仅仅利用一群孩子砸掉他的场子?”

蔡成文慢慢攥紧拳头,感觉自己手心满是汗水,他继续说道:“不知道这筹码,是什么筹码?”

独眼男人笑了,边笑边说道:“海浪商会,不知道算是什么筹码?”

蔡成文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努力平静着自己躁动的情绪,说道:“说吧,到底需要我做些什么?”

独眼男人拄着那龙头拐起身,看起来行动起来有些艰难,不过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瞧这个行动不便弯着腰杆的男人,他挪着步子走到蔡成文身前,对蔡成文沉声说道:“那么就看你,能够做什么了,是瞄上那小小的流浪者,还是直接面对那西城区一家独大的魏九。”

蔡成文瞳孔剧烈收缩,他颤抖的看着这独眼男人,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我拥有让九爷见不到明天太阳的能力,但是九爷残联会放过我?”

独眼男人拍了拍蔡成文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记着我这一句话,九爷只要是见不到了明天的太阳,我会让你成为这西城区的太阳。你哥野心太小,成也旺口,败也旺口,而你不同,我相信你能够明白这么一点,你是一个聪明人,你有着他没有的野心跟视野,光是成为下一个蔡魁,就足够了?我要你成为第二个西城区的九爷,不知道这一口气,你是接还是不接?”

蔡成文越听越心惊,却越听心动,似是他并没有做多少考虑,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一口气,我接。”

独眼男人笑了,他把手从蔡成文肩膀上移开,然后淡淡说道:“那么我希望,明天九爷再也见不到那刺眼的东西。”

蔡成文深深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起身,带着蠢蠢欲动的野心带着宗邵阳一行人这样离开。

临行前,老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独眼男人,两个人的眼神稍稍接触就避开,然后老人跟着蔡成文离开,但是这两个眼神碰撞的那么一刻,独眼男人似是已经把想要表达的东西完完全全传递给了这个看破半个浮生的老人。

独眼男人再次坐下,把那已经凉透的一杯茶饮尽,笑了。

第九十九章 鸿门宴

风雨之中的小茶楼,独眼男人把玩着这陶瓷杯,一脸讽刺的说道:“野心这东西,会让一个聪明人变成傻子,都说这个天上没有白白掉下来的馅饼,但是等到那馅饼砸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你说是张嘴,还是不张嘴?”

“反正我是不会开口。”那娘里娘气的男人翘着兰花指说道,从刚刚蔡成文出现,到蔡成文离开,他始终一脸恶心的看着蔡成文,就好似看着一只臭虫,一条野狗。

“小春,等到那馅饼砸到你头上的时候,你就不会说出这么一席话了。”刘青松说着。

这娘里娘气的男人倒是有着一个挺符合他气质的小名,他扭着他那大多女人无比羡慕的水蛇腰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老爷子,最主要是那馅饼砸不到咱的头上,咱没那好福气。”

刘青松听过后大笑,也不知道是被这小春的模样逗乐了,还是被小春所说的东西逗乐了。

看着小春那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模样,那中性味道十足的女人白了一眼李阳春,她对刘青松说道:“老爷子,这蔡成文如果真走了狗屎运把魏九拉下了马,那么这游戏就好玩了。”

刘青松渐渐收起了笑容,表情正经起来,他拿过一根烟,默默点燃说道:“蔡成文这小子如果真能够把魏九拉下马,魏九就不会做到如今这个高度了,不过这么一条小野狗,或许咬不死魏九,但是怎么说魏九也不是由铁造的,他也会疼。”

中性味道十足的女人点了点头,她喃喃道:“魏九是一块肥肉,只要能够把他扳倒,相信老爷子你在商会的话语权,就会更重了。”

刘青松听过后,很明显的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商会已经早已经不如从前,也就那老东西还活着,没有人敢翻脸,你等着便是,什么时候那老头子一闭眼呜呼而去了,那两个人肯定会左右开弓。现在*味已经十足,双方都想要拉拢我,但是权力相争之后,往往并没有什么赢家,这种故事我见过太多,所以我不打算掺和,这商会谁想要,谁就去抢,我现在只想要在西城区站稳脚,所以需要让魏九知道,我是来玩真的,而不是来拜码头的。”

听过这复杂的局势,小春跟中性女人眉头同时一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毕竟在这种级别的漩涡之中,稍有不慎他们就这样被卷入其中,然后万劫不复。

“不过你们也不用如此紧张,这一场风暴虽然早晚会刮起来,只要是我们能够在西城区扎得住,谁要是迈过这么一道沟,那么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地头蛇,他们就是过江之鲫,懂吗?”刘青松说着,他需要给予这两人一个跟他利益相同的盼头。

“所以说,这魏九必须得让他消失。”小春在这时候说道,他想想都觉得可怕,如果整个商会混战起来,虽然他们可以与世无争,但是归根结底,他们的根还是扎在商会。

所谓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烦恼,大人物也是如此,无论在什么样的高度,总有不计其数的人所奋斗着的,都不是生活,而是生存,而又是什么支撑着一个个小人物也好,大人物也好,一味的,不管对错的,往上攀爬。

或许那个似是像是魔法的东西,就是野心。

刘青松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想跟他全面开战,他当然不会傻到跟我开战,所以我在赌他还会忍耐多久,是寄于我的门下,还是不顾一切赌上一辈子的家业,跟我硬磕,而且他会输。”

小春跟中性女同时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怎么说也在这个江湖摸翻滚爬了十几年,但是跟刘青松的阅历比起来,他们单纯的就好似一个孩子,所以他们只要跟着刘青松的步子走下去便是。

对于选择什么,他们究竟又能够踏上怎样的高度,全看刘青松,到底能不能会当凌绝顶,虽然这江湖如同一团乱麻,每一步走看起来像是万劫不复,但是他们对于自己这个跟了多年的主子,有着绝对的信心。

------------

凯迪拉克ct6行驶出茶楼,车上的蔡成文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似是考虑了良久,他终于拿过手机,对着那个并没有存入通讯录的号码,沉默着,这是他让溜子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所搞来的九爷的号码。

老人在这个时候偏偏清了清嗓子,敲了敲烟枪,蔡成文回过神来,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没等蔡成文开口,对面就传来了那浑厚的声音:“让我猜猜,你是蔡成文?”

蔡成文的表情有些罕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想想既然他都能够搞到九爷的电话,对于九爷能够搞到他的电话,似乎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他慢慢恢复了镇定说道:“九爷,这么晚了,还不睡?”

对面传来了九爷那断断续续的笑声,九爷开口说道:“你不也是睁着眼?不过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可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一声不吭的扫掉我的场子,也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打这么一通电话,你是想解释什么?还是想要撕破脸皮跟我比划比划?”

面对九爷的逼问,蔡成文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似乎光是从电话之中的声音看来,他就觉得对面的男人格外的棘手,但是如果九爷只是等闲之辈的话,就不会诞生出巨大的利益了,他收起动摇的心,然后说道:“九爷,我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现在我想跟你好好谈谈,不知道九爷你能不能赏我这个脸。”

“我怎么能够不赏你一个脸,告诉我一个地儿。”对面的九爷无比豪爽的答应下来,这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墨水的蔡成文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再次思索了片刻说道:“明晚十点,就在旺口街前,我们见一见。”

九爷挂掉了蔡成文的电话,微微笑了笑,身后的恭宽却是一脸担忧的说道:“九爷,这是*裸的鸿门宴。”

“鸿门宴又怎么了?当年去参加鸿门宴的刘邦成了什么?”九爷起身,背着手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一滴连着一滴的雨,眼神很是深邃无比。

“成了汉太祖。”恭宽挠了挠脑袋说道。

“那举办鸿门宴的项羽成了什么?”九爷微笑道,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

恭宽的表情一时尴尬起来。

“成了尸骨。”九爷喃喃着。

“那是历史,这是现实,这么几千年,也就出了一个刘邦,一个项羽,可是咱不同,那蔡成文野心大的很,被那商会的人一煽风点火,他干出什么疯狂事儿都一点不奇怪。”恭宽一脸无奈的说着,他这人虽然没有什么大谋略,只会一样东西,那就是小人,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就是恭宽的人生格言,因为他见过太多枭雄翻船在阴沟里。

“这世界,难道还有第二个魏九?”九爷笑着,不过这笑容显然在恭宽的眼中,就好似一个疯魔该有的笑容,因为只有疯子,才会在这种场合笑的出来。

“老心腹,你就放心便是,既然我敢答应他,就不会像是一个傻子一般满身是胆的孤身赴宴,然后把命交给这老天,我魏九的命,从始至终,可一直都在我手里。”九爷看出了恭宽眼神之中的无奈,他反而安慰起来恭宽。

恭宽深深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说些什么都无法改变九爷一分一毫,他真正所担忧的,不是这个蔡成文,而是那蔡成文背后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九爷作何打算,他也格外了解九爷的强大,但是这一次,他是打心眼里没有底。

九爷没有去琢磨自己这个老心腹此刻到底在想着什么,而是看着这太阳快要升起的天空,喃喃道:“那家伙,也该出现了。”

第一百章 出院

中心医院,李般若睁开眼,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但是等他回味时,却什么都想不起,这一种感觉让他格外的恍惚,他发现阿滨正站在窗前,看着这么一场雨,表情平静,闪烁的灯光让他的脸有些苍白。

李般若看了看墙壁上的表,昏暗的灯光下,已经是凌晨五点,他心中总感觉被什么压着,似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对阿滨说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阿滨看向李般若,不知道为何李般若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点了点头说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气。

此刻,楼下老四老五被送进了急救室,刘阿蒙在门口来回涉步,焦急的等待着,不一会又送进来一大波人,全都是在流浪者手上的保安,不过好在他们的伤势跟老四老五比起来只是皮毛。

走廊之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李般若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在意什么,毕竟在这种地方,什么事情都会有,他只是对阿滨说道:“下去看看怎么了。”

阿滨终于把视线从雨幕之中离开,他笑了笑道:“估摸着你是百无聊赖到家了。”

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气,似是一点也没有阿滨的讽刺而生出火来,也许是这淡如水的生活,着实的磨灭了他的脾气,他说道:“我觉得我出院的时候,可以考虑直接把我送到精神病医院。”

阿滨笑笑,离开病房,在站在走廊,拦住那走的急匆匆的小护士说道:“楼下怎么了?”

小护士说道:“一下子来了一大帮伤号,应该是械斗吧。”说完,也不管阿滨的脸色,急匆匆的赶下楼,毕竟这个时候属于医院人手严重不足的时候,一下子突然来了十几号急救,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阿滨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时手机响了,是九爷的号码,随着手机铃声阿滨心中那不好的预感似乎就这样坐实了。

他接通九爷难得打给他的电话。

“阿滨,就在刚刚,流浪者被扫了,这事你跟李般若好好聊一聊,如果他真的想要出来,就让他来见我。”九爷说道,然后就这样急匆匆挂掉了电话。

电话另一边恭宽说道:“九爷,现在这个节骨眼告诉李般若,就不怕他现在暴走?”

九爷夹着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一脸阴沉的说道:“如果说这一刀还不能让他因为冲动而长教训,那么就再给他一刀,总好的过哪一天我亲自为他收尸。”

恭宽点了点头,他了解九爷的用意,他甚至都有些羡慕李般若,能够得到九爷这般的厚爱,在他看来,九爷对待李般若也好,对待闯子也好,明明在大多人眼中只是无药可救的亡命之徒,九爷却打心眼里当成亲人看待,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李般若跟闯子拿命拥护九爷的原因。

“这事儿,突然了点,想不到那蔡成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恭宽说着,似乎这是从九爷坐上这西城区第一大枭雄的位置以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的挑战,无论今晚他们把消息封锁的再怎么样,明天流浪者被砸的这么一个消息,都会彻底传遍整个西城区,甚至是传遍这整整一座城,就好似一记重磅*,总能够炸出一些东西出来。

“这蔡成文只不过是被身后那个庞然大物勾起了野心罢了,不过这到底是强龙过江,还是只是蛇吞象,这还不好说。”九爷说着,他曾以为这个江湖,是一出十步斩一人,是那刀与酒,但是等他真正了解后才发现,这江湖并没有什么明刀明枪,只有那些数不清的暗剑,一点一点的刺痛人心。

这一张由各种利益跟利用所编织的一张大网,就这样撒进了西城区,到底是鱼死网破,还是满载而归,真不好说。

那一边,阿滨放下手机,觉得这是九爷给予他的一个大难题。他打心眼觉得对现在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的李般若宣布这些,是不是有些太过残酷了些?他在想着,为什么九爷会要他这么说,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折磨他跟李般若?

想了许久,他才终于明白,或许隐瞒这一切,才是对李般若最残酷的事情,他推门而入,李般若看向他,说道:“楼下怎么了?”

阿滨没有直接回到,而是走到李般若身旁,看着李般若说道:“愿意听吗?”

“讲吧,我心里有准备。”李般若知道自己刚刚那不好的预感不是错觉,这阴沉沉的天,也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阴沉。

“流浪者出事了,场子被扫。”阿滨很直截了当的说道。

李般若的表情从起初的镇定,然后慢慢苍白,最后是僵硬,虽然他嘴上说着早已经心里有准备,但是那拳头却是握的那么紧那么紧。

“如果你打算出院,九爷让你去见他。”阿滨说道,李般若现在浑身颤抖的模样,跟他所想象之中并没有太多的偏差,毕竟对于李般若来说,那场子可能真是他的命。

李般若没有说话,而是就这样起身,可能是腰间的伤口因为他突然的行动,又泛起了点点疼痛,但是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一丝变化,他只是脱掉衣服,露出身上那密密麻麻为纹身和伤疤。

阿滨把李般若那一如既往的西装行头扔到床上,似乎已经默认了李般若执意离开的举动,他或许知道他无法阻拦此刻的李般若。

李般若就这样默默穿上衣服,虽然他并没有衬托出这身行头的气质,只是人模狗样而已,但是就这样一个人模狗样的家伙,眼中却迸发出一股格外复杂的东西,他说道:“谢谢你没拦着我。”

“我没打算拦,待在这地方久了,我打心眼里感觉身子骨生了锈。”阿滨活动了活动肩膀,压低了压他的白色棒球帽。

李般若笑了,不过那笑容是那么的狰狞,他似是从牙缝之中发出这声音:“是时候该活动活动身体了。”说完,他大步走向病房,虽然每一步都拉扯的伤口,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但是他却并没有因为这疼痛而走的蹒跚,而弯下腰杆。

他的步子格外的端正,腰杆挺的笔直,这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痞子,而像是一个英雄,但是偏偏他就是那么一个痞子。

他走下楼,阿滨紧随其后,虽然他心中有着一种李般若下一秒就可能倒地的感觉,但是又有一种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倒下的感觉,他就这样自相矛盾着。

经过简单处理的流浪者保安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李般若会突然出现,他们一个个起身,对这个或许比他们年龄还要小上几岁的男人格外的尊敬的喊了一声般爷。

那照顾李般若的小护士被这个莫名*起来的景象一时惊的张开嘴来,她想不出就这么一个看起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混子,竟然有着这种地位。

在她的眼中,李般若这个家伙,就这样神秘起来,不过她还是很有职业精神的拦在了李般若的身前,倔强的说道:“你疯了?现在你还不能乱跑。”

李般若只是扫了小护士一眼,也就是这么一个眼神,让小护士觉得格外的恐怖,就好似这不是人该有的眼神,感觉自己就被一个怪物所盯上了一般。

“我有一个必须要赴的约会,麻烦了。”李般若却格外和气的说道,但是小护士能够从李般若的语气中,察觉到那不容拒绝的东西。

李般若就这样走过她,就好似走过了她的世界,她立马转过头看向李般若那个背影,打心眼里觉得李般若在她心中的形象陌生起来。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小护士开始疑惑起来,不过片刻后,她终于想明白,之所以她一直看不透这个李般若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两人处于两个世界,中间所隔阂的东西,着实的太过遥远了,以至于她在最近的地方,都看不清。

受伤比老五好些的老四被推出急救室,不过等到他看到守在门口的李般若后,眼睛都看直了,虽然他说不出话来,不过还是用手再拼命比划着。

李般若当然懂得老四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老四,我已经没事了,老五怎么样了?”

老四摇了摇头,仍然在比划着。

李般若见老四摇头,知道老五并没有什么大碍后,心里那一直压着的石头落下,但是看到老四往后的比划后,他皱起眉头来,他说道:“老四,我一点都没有怨你们,今晚辛苦你们了,不过你放心,这个说法,我一定会给你们讨回来。”

老四仍然摇着头,显然他有极力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是李般若却冲他默默摇了摇头,他知道老四不打算让他铤而走险,但是如果让李般若就这样待在病房之中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而不做声的话,他会疯掉。

他对小护士说道:“给我兄弟们最好的病房,钱我有的是。”

小护士有些无助的点了点头,也许是李般若的形象在她心中急剧转变的原因,她一时难以适应,在她的印象之中,这本是一个虽然看起来凶巴巴,但是人畜无害的家伙,或许她从始至终就错了。

第一百零一章 选择

李般若拉过一个保安,对他说道:“今晚下手的是什么人。”

“一群叫做黄巾军的家伙。”这保安一脸恨意的说着。

李般若点了点头,面露狠色的说道:“你们老老实实在这里保证老四跟老五的安全,如果他们现在再有任何闪失,我拿你们试问。”

保安立马点了点头说道:“般爷,谁要是敢动四哥跟五哥从,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李般若点了点头,既然得知了老四老五并没有生命危险后,带着阿滨离开,虽然如此,但是他心头的火焰却没有熄灭,这个黄巾军显然是碰了李般若心中的逆鳞,在他的心中,流浪者就是他的家,而陪他一路走来的老四老五无疑既是他的家人。

他的世界很狭隘,所有的东西就这样几件,不容得旁人碰的东西,也就这么几件。

但这个世界从未轻易放过一个人,哪怕是这个从未在这个世界得到过什么,却一直在拼命给予的人。

一直到踏上电梯,李般若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身体也不再如同起初的笔直,而是靠在电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这么一股无力感到底来自什么,但是就刚刚,他必须表现的强悍跟强硬,他知道在这些人眼中,可能他就是一座大山,如果说连他都站不起来了,那么谁还能够战,谁还能够大,或许正是因为这压力,才让李般若如此的疲惫。

阿滨看着突然之间软弱下来的李般若,他皱着眉头说道:“真的没问题?”

李般若摸出带出来的止疼药,吞下两粒,直接咽了下去说道:“再大的场面咱都经历过,就这种程度,在当年就跟玩似的。”

阿滨知道这是李般若的逞强,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下楼后让李般若在原地等着,他冒雨去开来了车子,接上脸色苍白的李般若杀向锦城华府。

通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往往天已经蒙蒙亮,但是因为这么一场大雨,天仍然灰蒙蒙的,让人莫名觉得这气氛格外的压抑。

李般若躺在副驾驶,因为刚刚突然的活动,让他的伤口传来一股拉扯的疼痛,这一阵一阵的疼痛,甚至让他几乎都闭不上眼,他一直在忍耐着,想让自己变的正常一点,再正常一点,但是越是如此,就越是难以割舍这疼痛。

阿滨从李般若那呲牙咧嘴的表情,他能够体会到李般若到底在进行着怎样的煎熬,但是他无法分担李般若的这一份痛苦,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李般若必须该承受的,但是他还是这样承受了。

车子开进了锦城华府,因为是熟悉的车牌,并没有被门口仍然戒备的保安拦下。

停在那一栋别墅前,阿滨本打算搀扶李般若,一路表情苦涩的李般若却拒绝了阿滨的好意,他就这样下山,然后挺直他的腰杆,甚至还整理了整理他的衣领,一直到得体后,才走进这巨大的别墅,阿滨看着李般若那个背影,总感觉这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仅此而已。

走进别墅,李般若轻车熟路走到书房,似乎他九爷会在这里,跟在其后的阿滨,知道这短短两分钟的路程,对李般若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很是惊叹,李般若能够保持着自己的步子是那么淡然,虽然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

敲了敲巨大的红木门,李般若推门而入。

书房仍然是那般的昏暗,这一次巨大的落地窗的窗帘被拉开,但是窗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阳光,只是阴沉沉的天。

九爷没有如同往常坐在书桌前,而是站在那窗前,背着手,只有一个背影,一个辽阔程度或许不及老五那小山的块头,但是却给人一种伟岸感的背影。

李般若走向九爷,阿滨则带上了门,这一次他注意到了屋中多了一个中年男人,这是一个腰杆佝偻的男人,在昏暗的环境之中,他很难看清这个中年男人的面孔,却感觉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神是格外的明亮,只不过这中年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的复杂。

“坐下吧。”九爷对李般若说道,似是对于李般若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并没有觉得太过的意外。

“我站着就好。”李般若说道,但是他的声音有一些微弱的颤抖。

“让你坐下就坐下,在我面前你就算把腰杆弯到地下,我也知道那是直的。”九爷说着,仍然看着这么一个雨幕。

李般若这一次在附近的木椅上坐下,大口大口喘着气。

一时屋中的气氛格外的压抑,除了那断断续续传到书房的雨声,没有其他的声音,特别是这灰蒙蒙的天,那给人的不适感,似是在这么一刻无限的放大了一般。

“今晚所发生的,你都了解了?”九爷转过身说道,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很难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一丝的喜或者悲,似是这个男人连自己的情绪,都锻炼的无懈可击。

李般若点了点头,他说道:“给我三天,我会让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们付出代价,我只要三天。”

九爷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那微小的动作也是一时在脸上划了过去,他走到李般若的对面坐下,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你是不是还会在天亮后带人去跟那黄巾军火拼?”

李般若沉默了,似是被九爷一时看透了他的想法,在他心中,他已经下了让这黄巾军彻底蒸发的决心,就算是违背了九爷的命令,但是他觉得这些是对九爷有利而无害的事情。

“然后你就再挨上一刀,然后再被送进医院,再在急救室里待上一天,生死不明?”九爷说着,他夹着的烟头已经被他的手指所夹扁。

李般若深深低下头,他喃喃道:“流浪者是我的家,老四老五是我的亲人,我明明知道九爷您说的这些,但是我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九爷深深叹了口气,他说道:“对于流浪者的感情,对于老四老五的感情,我一点都不比你浅,但是要可知道,现在流浪者不是被一把火烧了,老四老五不是死了,虽然这是一个耳光,但是只有一个动物,只有傻子才会为了一个耳光去跟旁人去拼命,如果让老四老五知道你因为他们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李般若这一次头颅彻底的低了,他只是哑口无言的面对着这一切。

“李般若,你现在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烂命一条的孤狼了,那时的你选择什么样的死法,都不会有人介意,但是现在的你不同,你怎能倒下,你怎么能够舍得倒下?你有了感情流浪者也好,老四老五也好,乃至阿滨,还有那个每晚给你煲汤的女人,或许这些你在意的东西会成为的鸡肋,但是也就是这样东西,支撑着你活着像是一个人,是李般若,所以我才会给予你选择,因为我不会给予一个只会厮杀的混子选择,因为这个混子无论怎么选,所通向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成为强者脚下的尸骨。”九爷叙叙的说着,一边说着,一边把这一根烟抽成了烟屁股,然后默默掐灭再次点燃一根。

李般若一言不发,他只是一时难以消化九爷所说的,毕竟在他的世界,被打了要打回去,被抽了耳光,要加倍打回去,只是这样的简单。

“这事,不是冲你来的,也不是冲流浪者而来的,是冲我来的,至于那个黄巾军,我会让其付出代价,但是不是由你来做,你安心养伤就好。”九爷看着李般若说道,他知道这一切对于李般若来说一时难以接受,就好似一个突然听到了很多很多道理的孩子,但是尽管这个孩子知道再怎么多的道理,孩子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因为大多事情,唯有在经历过,吃了其中的苦,才能够知道为什么某些人会哭着哭着笑了,某些人会笑着笑着哭了。

李般若听过后,深深低着头,拳头慢慢的攥紧,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光是通过他的表现都能够看出他的纠结。

阿滨看着这样的李般若,他明白李般若的心情,也明白九爷的道理,就咱在李般若的角度来说,去跟那黄巾军死拼,不一定是错的,但是站在九爷的角度来说,刚刚他的所言又让人挑不出理来,所以这对于李般若来说,的确是一个纠结无比的选择。

良久过后,李般若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喃喃道:“我明白了,九爷。”

第一百零二章 冤家

一辆普拉多在太阳升起之前,冲破这雨幕,开进锦城华府,开车的胖子接连开了一夜车,脸上已经有了两个黑眼圈,一直把车停在了别墅前,他才长长呼出去一口气,合上眼说道:“闯子,到了。”

在后座眯着眼的闯子睁开眼,他看到了停车场还停着的一辆宝马525,那熟悉的车牌让他皱了皱眉头,对唐金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会,我去见九爷。”说完,他背上那黑色旅游包下了车。

雨虽然没有起初磅礴,但仍然是一滴连着一滴,就好似这天空所编制的一张网,闯子背着包,看着这仍然昏沉沉的天,突然觉得这儿要比那京城还要阴冷的多。

他踏进别墅,对客厅坐在沙发上喝茶的中年女人笑了笑说道:“吴姨,这一次走的太匆忙,也没有给你带什么京城特产。”

这个主管这一栋大宅子的中年女人和蔼的笑笑,看着闯子的目光就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虽然在外人估摸着没有正常人会正儿八经瞧上一眼这么一个混子。

“闯子,你能够惦记着吴姨,吴姨心里就知足了。”中年女人起身说道,不过瞧了瞧闯子那一身邋遢的打扮,特别是闯子那如同鸟窝一般的发型,她苦口婆心的说道:“也不折腾折腾你那模样,这样哪家闺女敢看上你,这点你得跟般若好好学学。”

听到吴姨提起李般若,闯子的表情明显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他笑笑说道:“吴姨,我先上去了。”

吴姨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她怎么能够看不出闯子那神情的变化,她觉得闯子跟李般若这一对冤家,估摸着一辈子都不会给对方一个笑脸。因为她实在太了解这两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了,两人都是互不服软的性格。

闯子背着旅行包走到楼顶,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倒是符合他做事大大咧咧的模态度。

目光一时聚集在他的身上,闯子却一点不顾及这一道道目光,先是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九爷,把那黑色的旅行包往桌子上一放说道:“那老赖的钱已经全部收回来了,一分不差。”

阿滨瞧着这个看起来格外放荡不羁的家伙,这生了一张二十三四的面孔,打扮格外的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爷们的男人,不过他能够从这个男人的眼神之中,看到那么几丝跟初见到李般若相同的东西,也不能说成野心,只能够算是怨气。

不过值得阿滨注意的,是李般若那渐渐变化的表情,就好似一直看到了猎物的饿狼一般,死死盯着走进房中的这个男人。

九爷看着这沉甸甸的袋子,说道:“闯子,我说过你可以放下手头的事直接赶回来。”

“九爷,我就是手痒痒,到嘴的肥肉要是不吞进去,我可睡不着觉。”闯子瞥了一眼杀气腾腾盯着自己的李般若,然后给了李般若一个挑衅的眼神。

九爷无奈的笑笑。

“般爷,不是听说你被送进医院了,受伤了就老老实实待着养伤,这外面风大,别再伤了你那身子骨。”闯子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闯子,找麻烦是不是?”李般若反击的说道,那模样就好似见到了什么杀父仇人。

“苍天有眼,我这可是关心您,您老就好生养着吧,要是你拖了我的后腿,我可照打不误。”闯子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眼神也慢慢涌上一股跟李般若针锋相对的东西。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九爷插嘴说道,这是场景似是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甚至都有些麻木了,不过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不阻拦的话,可能这两人肯定会在这里死磕下去。

两人同时闭嘴,很是默契的同时冷哼一声,然后各自转过头去。

气氛一时略显尴尬,虽然阿滨不知道两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心结,不过就他们那不共戴天的程度,外加李般若的性格,阿滨觉得就算是两人如此下去一辈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九爷,这一次需要我做什么。”闯子开口说道,不过还仍然瞪着李般若,要不是有九爷在这里压着两人,估摸着他们还真敢干起来。

九爷再次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那刚刚初升的太阳,他说道:“昨晚,流浪者被砸,下手的是一群年轻人所组成的黄巾军,虽然这只是一群被利用孩子,但是总得给他们一点教训,否则这脊梁再这样长下去,就歪了。”

“得嘞。”闯子很是痛快的答应下来,就好似这事儿对他来说格外的不值一提。

九爷皱了皱眉头,他当然清楚闯子的性格,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记住,我只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别给我整的满城风雨,差不多就得了,别弄出人命,谁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明白,不过让这么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长长教训,我很乐意做。”说着,闯子不忘瞥了眼李般若,那眼神让李般若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奈何他现在光是坐在这儿就满头大汗,当然不能再跟闯子像是往常那般死磕。

“记住,万事留一线,你去吧。”九爷再次叮嘱道,或是因为怕李般若跟闯子这两个*桶再次引爆,所以直接给闯子下了逐客令。

闯子笑笑,双手插兜屁颠屁颠的离开,留下李般若坐在原地咬牙切齿。

虽然李般若打心眼里想要亲手对付那黄巾军,不过心中想想刚刚九爷对他的所言,还是用理智把那冲动给压了下去,他一脸纠结的说道:“九爷,需要我做些什么?”

九爷看向李般若这个病号,或许是他太过于了解李般若,所以才早已经准备好了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说道:“我这里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我代我去见一个人。”

“谁?”李般若一脸疑惑的说道,表情也格外的凝重。

“海浪商会理事之一刘青松。”九爷虽然有些风轻云淡的道出这个名字,但是在李般若的心中,却无疑就好似炸起了惊雷,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所听到了什么,因为那并不是一个他所能够观望到的世界。

阿滨看着脸色大变的李般若,他知道又有了麻烦,不过即便是如此,心中却是莫名相信九爷的决策,或许是相信这个男人不会做出无缘无故事情的原因,这一种莫名的信任或许给予阿滨一种安全感,但是又让他觉得不安,因为在这个世界,倚靠着旁人而活的无懈可击,往往离开了那依靠的东西之后,会变的不堪一击。

“九爷,我我有那个资格?”李般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比起震惊,他更多的是激动。

九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突然不再天不怕地不怕的李般若,笑了笑说道:“我说你有这个资格,你就有这个资格。”

李般若使劲咽了口口水,感觉不光光自己的手,连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着,他或许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但他不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他可以奋不顾身的对付蔡魁,对付陈桐安,但是面对那海浪商会,他知道即便是他奋不顾身豁出去命,都可能无法造成一点波澜。

“今晚,你凌晨去见刘青松”九爷说着,李般若的表情越来越精彩,最后惊讶的张开嘴来。

一直到最后,李般若的表情都是那震惊状。

太阳升起,李般若跟阿滨离开别墅,两人站在焕然一新的天空下抬着头仰望着,此刻他们就好似这天底下最小最小的人物,但是在这个如获新生的世界,李般若却感觉自己早已经苍老。

“这海浪商会,什么来头?”阿滨问道。

“一个绝对不能,绝对不能,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李般若这样形容道,试问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这样形容的存在,到底会是多么可怕,阿滨光是在心中想一想,就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是你必须得招惹,不是吗?”阿滨说道,突然觉得李般若是这样的可悲,在这明明看似有着无数的选择的事情,他偏偏选择了一条并没有任何选择的路,但是阿滨知道他如果问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后悔的时候,李般若肯定会笑着回一声。

不后悔。

第一百零三章 头条

雨后焕然一新的城市,升起的太阳赶走了所有的阴霾,似是这些天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阿滨驱车载着李般若回到一片狼藉的流浪者,两人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好天气而改变分毫。

李般若下车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踏入流浪者后,那满地的玻璃碎片,掀翻的桌子,沾上了血的椅子,一切都是那么刺眼,他的心头再次慢慢涌上一股无名之火,奈何这火焰是无论多么的强烈,他还是找不到发泄之处。

留在现场抽着闷烟的保安队长转头看向走进酒吧的两人,认出了许久未见的老板李般若,连忙赶过来,哭丧着脸说道:“般爷,你可回来了。”

李般若点了点头,让欲要诉苦的保安队长住嘴,他开口说道:“我都知道,今晚就不要营业了,找些弟兄们把酒吧清理清理,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会给流浪者一个说法。”

这个汉子似是从李般若身上又找到了几分安全感,他使劲点了点头,虽然李般若的年龄要比他小上几岁,但是他对于李般若,有着一种潜意识的信任感。

安排好一切后,脸色苍白几乎一夜未眠的李般若回楼上休息,毕竟今晚他还需要面对这一生从未曾面对的东西,他需要养足精力。

阿滨也觉得有些身心俱惫,躺在许久未躺的小钢丝床上,虽然没有那病房之中软绵绵的大床舒服,但是这久违的味道,没有了那刺鼻的消毒水,让他几乎并没有废吹灰之力的睡着。

虽然流浪者经过昨晚的动荡后,慢慢回归了平静,但是这流浪者被砸的消息,却好似乘着大风,一瞬间就这样刮遍了整个西城区,就好似一个被点燃引线的重磅*一般,炸起了巨大的波澜。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被砸,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一个夜场发生点动荡也是在所难免,但是这一次不同,这可是九爷的地盘,在西城区九爷有着什么样的地位,是个在道上厮混的人,都从心底明白的很,砸九爷的场子,就等于打了九爷的脸,所有人都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做出这种壮举的时候,黄巾军这三个字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要么有着绝对的实力,要么只是纯粹的疯子,显然黄巾军在大多人的脑海之中,跟后者有些挂钩。

同街的小广场,啃着一个青苹果的陈灿扔出去果核,一脸不屑的说道:“这年头,真是什么稀罕事都有,这些小兔崽子比我当年疯狂多了,直接打九爷的脸,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哥,这群小兔崽子有种。”二龙竖起大拇指,傻乎乎的说道。

“屁,一群有勇无谋的家伙罢了,我想都不用想,肯定被人当成刀子使了,一个个乳臭未干毛都没长齐,以为在这江湖混了一阵子就明白什么是人情世故了,还早呢,就当年来说,什么样的猛人我都见过,但是真正能够混起来的有几个?像是李般若这种走了狗屎运的家伙又有几个?”陈灿一脸不屑的说着,似是对于这群点燃*的小子很是反感。

二龙听过后,如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一脸憨态的看着天空说道:“哥,你说这群小子,会有什么下场?”

陈灿点燃一根烟,一脸惬意的抽了一口说道:“那就看九爷的心情了,他们别说抗衡了,九爷动一动手指头,这群小兔崽子都抗不下来。”

“真可怜。”二龙一脸怜悯的说着。

陈灿看着二龙的模样,一脸苦涩的说道:“让你这么一个傻子说成可怜,我看这群家伙是真的可悲。”

二龙听过后,憨笑起来。

陈灿白了一眼憨笑的二龙,看着这平静的街,喃喃道:“有好戏看了。”

----

不夜城一夜的疯狂过后,灌子坐在鬼鲛曾经所坐的办公室,看着那一副鬼鲛常常看着的猛虎下山图,那生动的国画上的老虎的两只眼睛,正怒视着前方,给人一种就好似真被这大虫盯上的感觉。

敲门声打算了灌子的思绪,比起曾经更加沉稳的灌子清了清嗓子,房门打开,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上身穿上两根筋,纹着两个双臂的青年大大咧咧的走进办公室,这五官还算英俊但是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一屁股坐下,摸着他那翘起的飞机头说道:“灌子哥,你听说了么?”

灌子面对这格外不得体的青年,皱了皱眉头,很是老气横秋的说道:“王淘,我不是让你换一身得体的衣服,你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个混子?”

这名叫王淘的青年笑了笑,嘟囔道:“灌子哥,我要是穿上长袖,我花钱纹着的这东西,不就白瞎了?”

灌子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王淘,叹了一口气,这是他上位后第一个所扶的年轻人,甚至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培养这么一个毫无特长,看起来无可救药的年轻人,也许只是他觉得这王淘,格外像是年轻时的自己,相同的天不怕地不怕,就如同一个刺猬,宁愿刺伤一切,也不愿伤害自己。

灌子觉得跟他沟通只是自费口舌,一脸无奈的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王淘凑上灌子身旁,一脸神秘的说道:“灌子哥,昨晚可是出大事了,那个九爷的场子流浪者,被砸了,那看场子的都被送进了医院。”

灌子本来平静的脸突然泛起了波澜,猛的起身,一把拉过王淘脖子上那越南金的项链把淘子拉他的身前说道:“你确定你没有跟我开玩笑。”

王淘被突然变化巨大的灌子吓到了,因为此刻灌子身上散发着一股他自认为的王霸之气,他一脸崇敬的说道:“灌子哥,千真万确,刚刚所告诉我的混子,昨晚就在现场。”

灌子也注意到了他的失态,他松开了王淘的项链,然后慢慢坐在老板椅上,低着头说道:“你出去吧。”

王淘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吊儿郎当,但是还是能够分清楚场合,他知道现在他对一脸沉重的灌子开玩笑,估摸着会被灌子直接一脚踹出去,他整理了整理自己花二百买来的项链说道:“灌子哥,有事儿你喊我,我去楼下看着,这年头九爷的场子都有人敢砸,咱这场子我打心眼里觉得不安全。”

灌子摆了摆手,不想听王淘整那些小九九。

王淘面对灌子的冷漠,并没有觉得多么的沮丧,而是轻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灌子一人坐在办公室,表情格外的凝重,他猛的一拳砸在那张实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巨型,然后起身背手来到窗前,通过窗户看着眼前这么一个座城市,似是格外嫉恨的喃喃着:“李般若,你丢脸丢大发了。”

--------

漆黑的巷子之中,那个离开了喧闹地下拳场的男人,他倚靠着墙,闪烁着那么一个小红点。

良久,这个男人才按灭烟头,月光下,倒映出他那张对于这个世界早已经漠然的脸。

一个谢顶男人探出头,喊道:“周肖虎,拳赛要开始了。”

男人点了点头,似是对这一切早已经麻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摸出手机看了看自己银行卡的存账,然后又把手机收回说道:“老板,再打完这几场,我就金盆洗手了。”

这谢顶男人愣了愣,似是知道周肖虎有着怎样的过去,他一脸复杂的说道:“就不想多捞点。”

周肖虎倚靠着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累了。”

这谢顶老板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我就不多说些什么了,什么时候缺钱了,再回来。”

“我不会再回来了。”周肖虎喃喃着。

谢顶老板无奈的笑笑,虽然多多少少有些懊恼这么一个吸钱机器就要消失,对于周肖虎遭遇的同情也好,他还是有点良心,知道周肖虎继续在这拳场混下去,总有一天会栽在这里,他拍了拍周肖虎的肩膀说道:“等你决定走的时候,一起坐下来好好喝上一场。”

周肖虎默默点了点头,跟着这谢顶老板再次一头扎进这喧闹的拳场,也许所有认识的人都对他这样说,他天生就是一个拳手,似乎这里就是他的归宿,但是唯有他自己清楚,他的人生也好,他的归宿也好,到底在何方。

-----

少了潘东子的赌场,热闹已经不如从前,大有些没落之势,不过那个坐在监控室的男人却并没有因为这没落而有所动,对于老薛而言,从潘东子离开这个世界起,这一家赌场就已经彻底的不复存在了。

小蛤蟆站在曾经他站的位置,一脸落寞的说道:“薛叔,听流浪者的场子被砸了。”

“我知道。”老薛点了点头说道,他对语言一向格外的吝啬,不知道为何,在他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之时,他所想着的而是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以命相赌的年轻人。

那是一个赌徒,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真想再一次见一见那一位大神。”小蛤蟆喃喃着,每每他想起那一天的场面,就觉得心跳到嗓子眼。

“会有机会的。”老薛说着。

第一百零四章 长夜(一)

夜不令人察觉的彻底弥漫下来,走出酒店的蔡成文看着这阴沉沉的天空,表情很是沉重,从兜中摸出一盒烟,他挡着这呼啸而来的大风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单手插兜站着。

他的身后是跟了他多年忠心仆仆的宗邵阳,蔡成文喃喃道:“成败在此一举。”

宗邵阳或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老板,如果到了那关头实在没了后路,我能够给你挡三分钟的时间,我觉得我也只能争取这么多的时间。”

蔡成文听过后,表情突然落寞了几分,他摇了摇头说道:“别说灭自己士气的话,我们这一次只有成,没有败。”

宗邵阳默默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阴霾却从未散布开。

两辆金杯停下,溜子慌慌忙忙的下车,他满头大汗的小跑向蔡成文,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大老板,人已经都安排好了,都是见过血的。”

蔡成文点了点头,递给溜子一根烟,溜子一脸惶恐的接过烟,放在鼻子上嗅了嗅这根能够抵他一盒红塔山的黄鹤楼1916,迟迟才放到嘴边点燃,心旷神怡般抽了一口,惬意的吐出薄薄的烟雾。

“今晚,你就不用去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安排你。”蔡成文说道。

“大老板,什么事你说吧,我在所不辞。”溜子小心翼翼的弹了弹烟灰,生怕自己粗鲁的动作弹掉了烟头,当然这也仅仅是他最多余的担心。

蔡成文阴森森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

锦城华府,九爷穿上棕色的西装,打上领带,格外的正式。

恭宽则一脸纠结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心意已决的九爷,尽管他心中惆怅万分,奈何他却什么都说不出。

“怎么说你也是个老江湖了,怎么这点小风浪就怕了?”九爷整理好自己的领带,对看起来格外心神不宁的恭宽说道。

恭宽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九爷,我是越活越小心,心中慌的很,您要是倒了,这么一棵大树,我是真支撑不起。”

九爷笑骂道:“你就咒我吧,不过要是今晚我栽在了这里,那么这就是我的命。年轻时什么风雨没有见过?什么苦我没有吃过?多少人盼着我掉脑袋,现在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那是我还没有到时候,我觉得今晚还不是我的终点。”

恭宽听过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

九爷笑了,知道自己这个老心腹对于自己格外的无可奈何。

“你就在这里瞧好吧,这一夜很精彩,西城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动荡过了,但愿这是一切的结束,而不是一切的开始。”九爷留下这么一句,就这样大步离开,很难想象一个去赴一场未知的鸿门宴的人,会有这般的自信。

恭宽坐在远处,等九爷走后,才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窗前,看着九爷上了那辆老红旗,王焚玉驱车离开,他才在原地拉上这窗帘,似是生于这黑太久太久,连这皎洁的月光,他都打心里觉得刺眼。

他按捺着心中躁动着的东西,似是从这一晚,从单刀赴会的九爷身上他又找回了当年的感觉,那一种所谓的攀爬,那刀尖的生活。也许是因为现在安稳了太久,他早已经忘记了那种生活,那是一段让人苦到窒息的岁月,他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如今,他活动着稍有风雨就会疼痛的身体,竟有几分怀念起来。

他笑了,骂自己贱。

驱离锦城华府的老红旗之中,开车的王焚玉说道:“九爷,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让李般若出来。”

九爷坐在后座,一脸平静的看着车窗外,听过王焚玉的话后,他说道:“我再也找不到任何人比他合适去见刘青松。”

王焚玉听过后,微眯起眼来,露出深深的忌讳,是因为九爷所道出那个名字的原因。

“确定不是羊入虎口?”

九爷摇了摇头说道:“他或许可以给一个二世祖下跪,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生恐怕都跟那些纨绔没有任何交集,但是在这江湖,他仍然是那个永远不会妥协的李般若,你觉得就这么一个家伙,到底能不能挺直腰杆面对刘青松?”

王焚玉考虑许久说道:“不好说。”

“你就瞧好吧,到底是刘青松压的过李般若,还是李般若压的过刘青松。”九爷一脸期待的说着。

------

一家火锅店三楼的包厢之中,刘坤四人围坐一桌,在开着庆功宴。

小结巴举起啤酒杯,然后大大咧咧的说道:“坤坤哥昨晚我撂倒三个。”

姜豪白了一眼小结巴,鄙夷的说道:“我撂倒五个。”

刘坤举起酒杯,他微笑道:“不管如何,黄巾军已经响彻整个西城区了。”

“对对现在满大街都在理论我们倍有面子。”小结巴说着,一脸的自豪。

四个啤酒杯对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四人一饮而尽。

姜豪放在酒杯,擦了擦嘴说道:“昨晚我们都把流浪者砸了,今天九爷还没有任何表示,是不是有点*静了点。”

“他他就是一个纸老虎怕怕了。”小结巴大口大口嚼着半熟的羊肉,一脸的享受,想当初他们还住在网吧靠吃泡面度日,现在这生活跟以前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最重要的还是他心中的成就感。

刘坤却是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他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为的不就是一战成名,以后我们要打的战斗还多着呢,但是我们为的不就是这个?终有一天,我要让黄巾军在西城区闯出一片独有的天。”

小结巴听着一脸的躁动,此刻他恨不得为了心目之中的黄巾军上刀山下火海,饶是一向最有理智的姜豪都升起满腔热血出来,的确他们为的不就是这个,用一切来证明,他们这些混子,并不是一群渣滓,不是没有尊严,他们要站直腰杆说话,虽然会付出代价,但是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需要付出什么。

脸颊红彤彤,看起来喝醉的夏夏直接扑倒在了刘坤的怀中,一脸花痴状的说道:“坤哥,我要当你媳妇。”

刘坤笑的一脸的无奈,说道:“你喝醉了。”

“这这是酒后吐真言。”小结巴说着,即便是脑袋不灵光的他,对于夏夏对于刘坤的感情都看在眼里,在他的心目之中,刘坤跟大姐头夏夏,还真的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豪却是一脸的复杂,埋头喝着闷酒。

刘坤慢慢扶正夏夏,然后再次倒满一杯啤酒说道:“我打算把那十万,全部给伙计们分了,剩下的钱负责壮大势力。”

“我没有意见,对我来说有吃有喝就成。”姜豪说道,他心中很是赞同这么一点,不是他不爱钱,只是不愿因为这一点点小小的利益,而让黄巾军出现裂缝,他跟刘坤相同,都有着更加长远的目标。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只有整个黄巾军抱成一团,才会形成一股可以让他们对视那些大佬的力量,即便是刘坤不这样说,他也会这样提议,他跟刘坤相同,都有着同龄人没有的长远目光,所以才会一手造就如今这个黄巾军。

小结巴听过后表情明显的有些变化,他喃喃道:“我我也没有意见。”

刘坤当然很明白小结巴的心思,他把一叠钞票放到小结巴身前,他说道:“我知道你奶身体不好,这钱虽然不多,但是你拿着,就当我孝敬咱奶了。”

小结巴拿过这一叠厚厚的钞票,一时眼泪夺眶而出,他一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坤坤哥这钱我不能要这钱留给黄巾军发展。”

刘坤拍了拍小结巴的肩膀,他摇了摇头说道:“你拿着,这是命令,哭的跟个娘们似得。”

小结巴死死攥着钱,他一时泣不成声,怎么都说不出话来,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

姜豪说道:“小结巴,坤哥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钱谁要是敢说些什么,我第一个上去跟他玩命。”

夏夏也劝道:“小结巴,你拿着吧。”

小结巴哭的更欢了,拿过酒杯连带着的眼泪一饮而尽。

虽然这杯掺了眼泪的酒无比无比的苦涩,但是小结巴却喝着喝着就这么笑了。

流浪者久违的停业的夜晚,空空如也的吧台西装笔挺的李般若抽着闷烟,阿滨则坐在他的身旁。

“到了这时候,这地方要是欢闹不起来,很真不习惯。”阿滨淡淡的说道,总感觉在离开医院回到流浪者,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李般若摇了摇头,苦笑了笑,他要了一杯酒,阿滨却没有阻拦这个病号抽烟喝酒,或是因为知道李般若待会即将要面对什么的原因。

吧台的调酒师给李般若上了一杯普通的啤酒,他知道李般若这厮平常的爱好。

“你真的打算跟那个刘青松说那些话?”阿滨看着那不同冒出泡沫的啤酒说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喃喃道:“我相信九爷。”说着,他拿起那杯啤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零五章 长夜(二)

一家机车改装的小门店,四个头绑黄巾的青年正在卷帘门下抽着烟聊着昨晚的英雄事迹,一辆白色的普拉多在他们身前停下,下来两男一女,一个披着军大衣顶着鸟窝头的家伙走在前,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胖子,然后是一个长相格外漂亮却有着一抹诡异的红唇,穿着一身黑白西装的女人。

一个青年打量起这么三人,双手插兜的走向领头的鸡窝头说道:“喂,这里可不是停车的地儿,找茬是不是?知道不知道我们是什么?”

“黄巾军对吧?”鸡窝头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说道。

“知道还不tm的滚!”那个青年吼道。

一直四十四码的大脚直接踹在他的肚子上,这个体重最多一百斤的青年直接被喘了出去,剩下三个青年也不客气,摸起家伙就涌了上来,但是无一例外,全部被那个衣着花哨的胖子解决掉。

闯子抽完那一根烟之后,这四个青年已经开始躺在地上*着,闯子走向刚刚吼他那个混子,在他身旁断下,拽着这青年的长发,直接给拎了起来,虽然这个青年在鬼哭狼嚎着,但是闯子却没有一丝的心软。

“告诉我你老大现在在哪?”闯子问道。

“草*****!”青年破口大骂道,显然很是有骨气。

“很有骨气对吧?”闯子另外一只手掏出一把匕首,然后攥着刀尖飞快的刺在这青年的大腿上。

青年疼的开始大叫起来,被那刀尖刺不停刺着,疼痛一次一次席卷了他的大脑,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疼痛,但是眼前这个鸡窝头,却并没有给予他任何还手的机会,只是一次一次刺着,甚至连给予他招供的机会都没有。

剩下躺在地上三个青年见到这么一幕,眼都看直了,正要摸出手机打电话,却给那胖子直接抢过了手机,踩成了粉碎,他们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这绝望的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青年不知道被刺了多少下,一直当这个青年因为疼痛而昏死过去,闯子才放开他,然后手中盘玩的匕首走向另外一个青年,说道:“你们可以继续嘴硬,你们四个不说,我大可以慢慢找,反正这夜还长的很,我就不信这黄巾军,一个个都是个爷们。”

那三个青年一时彻底的傻了,他们那里见过这种疯子,一个个痛哭流涕的报出那火锅店的地址,虽然他们对于黄巾军有着绝对的忠诚,但是刚刚闯子折磨人的那一幕,着实对于他们来说太过的震撼,恐惧早已经战胜了他们的理智。

三人几乎同时爆出了那火锅店的地址,甚至连房间号都说了出来。

闯子听过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唐金说道:“都绑起来,别让他们坏了事。”

唐金点了点头,虽然他体态肥硕,却格外利索的外加那个昏死过去的青年,把四人直接绑在了一起,还不忘把他们的嘴给封上,他叮嘱道:“今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明天路过的人自然会给你们松绑,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耍了什么花心思,折磨人的办法我们可有的是。”

三个青年齐刷刷的看着胖子,不停的点着头,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之中满是诚恳,虽然披着黄巾军这么一个马甲,但是归根结底,他们还真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孩子罢了,哪里见过这些场面。

唐金一脸满足的上了车,发动普拉多扬长离开,他们三人才默默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好似从鬼门关里刚刚跑出来一半,背后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

一辆凯迪拉克ct6打头阵,后面跟着那两辆金杯。

凯迪拉克打起了双闪,两辆金杯各自拐向左右,凯迪拉克则单独的开向了旺口街前,在那一片大空地停下。

下车的蔡成文倚靠着车子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那旺口,心中那原本动摇的几分,再次坚定了几分,他不愿变成第二个蔡魁,永远都不会成为第二个蔡魁,虽然就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事儿,却需要他用一生去证明。

宗邵阳弯曲着腰杆抽着这么一根烟,双眼死气沉沉看向远方闪烁的车灯,这个生于这个世上与消失在这个世上并没有区别的男人,微眯起眼来,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猛然的挺直了腰杆。

似是来自于小人物天生的第六感,他知道这个漫漫长夜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没有对于蔡成文开口,只是如此坦然的面对着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最过于没有尊严的,不是生在了这个世界上最底层的高度,而是走了一条自己所选择的路,最后不得不放手的时候,哭爹喊娘,那才是最丢人的。

蔡成文摸出手机,拨出去溜子的号码。

才响了一声,就被溜子所接通,对面的溜子说道:“大老板,我已经快要到公寓了。”

“溜子,只要你给我抓来那女人,我会给你一笔够你挥霍半辈子的钱。”蔡成文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他从那老人口中得知了这么一个故事,他虽然无法想象他哥蔡魁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女人丢掉了这个旺口街,但是不管这个故事有着怎样的真实性,他都不容许那么一点。

那就是蔡魁永远闭上了眼,那女人却活的好好的,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他想着至少要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出这么一口恶气,以这个女人当成筹码毁掉李般若,这就是他所为蔡魁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溜子很是直截了当的答应下来,很是痛快,让他杀人越货,他没有那个本事,但是让他对付一个女人,他还是很乐意效劳。

蔡成文笑着挂掉了电话。

此时一辆辆老红旗在两人身前停下,车上的九爷也同时挂掉了电话,下车走到了跟蔡成文正对立面的位置,他那魁梧的身材的阴影就这样彻底遮住了蔡成文,而身后背着那一根麻布所包裹着红棍的王焚玉,则如同影子一般站在九爷的身后。

这是蔡成文第一次见九爷,他只感觉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甚至都要比那刘青松更加的强大,他一时恍惚起来,自己到底因为什么,成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完完全全无懈可击的男人的对手。让蔡成文觉得动摇的是,他究竟能不能击垮这样一个男人。

“对于蔡魁的事情,我很抱歉。”九爷伸出手说道,并没有什么架子。

面对九爷这格外有亲和力的话,蔡成文多多少少少了几分紧张感,他握住了九爷的手,尽管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他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九爷,还是谢谢你能够见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蔡成文说着,松开了九爷的手。

九爷却微微笑了笑,这亲和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面对了昨晚响当当闪了他一记耳光的人,他格外气定神和的说道:“谁都是从小人物走过来的,我当然也是,而你对于大多人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小人物,只身一人闯荡澳门,能够混到如今这个地位,肯定比任何人都要不容易,也正是因为你有着比常人都悲惨的人生,所以你才要不择不手段,不管对错的往上爬,如果这样理解的话,似乎你也没有错。”

听过九爷的话,蔡成文慢慢微眯起眼来,他承认自始至终他都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但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境界,竟然能够跟这个男人有着这等的差距,如果不是敌人的话,不站在对立面的话,蔡成文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这个男人的魅力所折服。

“九爷,您的意思,是原谅我了?”蔡成文试探的说道。

“我当然会原谅你,谁年轻时都会做有些错事,但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那就是无论是谁犯了错,对不起某个人,都会付出代价,无论怎么去弥补。”九爷说着,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摇摇欲坠的旺口,虽然这么一条街已经物是人非,但是这么一条街的名字,还叫做旺口。

“不知道这会是一个怎样的代价?”蔡成文的声音已经有几分的玩味,他已经开始警戒起九爷起来。

九爷并没有直接回答蔡成文这个问题,而是背着手看着这么一个旺口,不紧不慢的抽着这么一根烟,看着蔡成文有些心痒痒,他也点燃一根,也就在他刚刚点燃之际,九爷开口了。

“蔡魁为此所付出代价伙,是死。而你,所为此付出的代价,究竟应该是什么呢?”九爷说着慢慢瞥向蔡成文,这是一个蔡成文毕生难忘的眼神,因为在这个眼神之中,他似是看到了那么一个字。

死。

蔡成文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无比的身体,他努力平静下来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字说道:“九爷,在你的口中,这所谓的生死,也太过儿戏了吧,虽然说我仅仅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九爷笑了,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说道:“那么你未免把我的脸面,看的太过儿戏了一点吧?如果说兔子急了还咬人,那么我这么一条老掉牙的老虎,被逼急了,该怎么办?”

第一百零六章 长夜(三)

火锅店楼下,胖老板正核算着今天的账目,门外刮过一阵大风,让胖老板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这时饭店门突然打开。

胖老板一脸疑惑的看向这两男一女,毕竟这个点已经很少有客人,不过他还是露出了招牌的笑容,一脸恭敬的说道:“客人,已经打烊了。”

那个鸡窝头看了眼这老板,然后冷冷的说道:“就在昨晚,九爷的场子被砸了,下手的人现在就在楼上吃着火锅,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两个路过的年轻服务员本以为是有人闹事,已经一齐站在了胖老板这边,但是等胖老板听到九爷这个名号后,明显打了个哆嗦,毕竟在这西城区开这么一个门店,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江湖事,九爷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不知道客人您说的九爷,到底是谁?”胖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魏九。”闯子一字一字说道。

胖老板脸色大变,然后点头哈腰的说道:“爷,那几个年轻人就在楼上吃饭,房间号304。”

闯子点了点头,在这两个年轻服务员虎视眈眈下,领着身后的一男一女走上楼。

“老板,这人有些嚣张啊。“一个年轻服务员看着走路有些外八的闯子,看起来一脸不服气的说道。

胖老板瞪了一眼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服务员,他小声说道:“你们去后厨帮忙,这人我们可惹不起。”

两个本想表现一番的年轻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平日里格外嚣张的老板露出这种表情,虽然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些对于那个鸡窝头的不服气,但还是老老实实走向厨房,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思。

304的单间之中,喝的满脸通红的姜豪本打算出去结账,但是刚刚打开门,正瞧撞见了站在门口的鸡窝头,他剔着牙说道:“让开。”

这鸡窝头不为所动,而是瞧了敲他头上的黄巾,然后姜豪只感觉一个拳头落在他的肚子,似是被什么突然撞到了一下,他直接被轰进了包间,一屁股做到地上。

刘坤这才注意到骚动,这两人一女已经走进了单间,那个穿着格外花里胡哨的胖子还不忘反锁上了房门。

“你们是谁?”姜豪从地上挣扎的站起,只感觉自己独自好像被什么炮弹给轰了一下,不过他还可以忍受。

对于这个还能够站起来的姜豪,刚刚打出一拳的闯子似乎有些小小的惊讶,不过这微小的惊讶,并不能影响什么,他随便拉过来身旁的一张椅子坐下说道:“我是来见黄巾军的老大的。”

“我就是。”刘坤起身说道。

闯子看向这个青眼年轻人,似是感觉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格外有杀伤力,不过这杀伤力对于经久战场的他来说,完完全全的不痛不痒,他冷笑道:“昨晚就是你们砸了流浪者?”

“是我们砸的,又能怎样?想要开干是不是?”姜豪撸起袖子,他那魁梧无比的身材说出这么一句,的确很给人压迫性,不过这压迫性偏偏在这个场合并不起什么效果。

刘坤则一脸的如临大敌,因为他感觉眼前这个家伙不简单,至少他所看不透这几人,那胖子一看也不是等闲之辈,当然那个女人就被他直接忽略掉。

闯子笑了,他摆了摆手,意识有些暴躁的姜豪消消火,他点燃一根烟说道:“出来混,什么都是要还的,看来就是你们四个了。”说着,他看了看桌上的火锅,他再次动了动嘴说道:“这种天,一起坐下吃点火锅喝点啤酒,小日子过的不错,不知道这火锅,有没有我的份?”

“有你的妈!”姜豪似是打心眼里反感闯子这病怏怏的语气,他拎起身旁的啤酒瓶,就冲向这个坐在椅子上一脸阴阳怪气抽着烟的家伙。

那个身着花哨的胖子动了,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胖子该有的笨拙动作,而是有几分身轻如燕的意思,甚至连刘坤都没有看清这个胖子的动作。

胖子巨大的身躯拦住了姜豪,然后猛的擒住姜豪的手腕,没等姜豪做出下面攻击的动作,就已经夺过了姜豪手中的啤酒瓶,然后干净利落的在姜豪的头上爆开。

姜豪一时被打蒙,或许是他有些醉的原因,动作很是迟缓,丝毫没有预料到这个胖子会有这样的动作。

似是还没有结束,胖子手中破碎的啤酒瓶猛的扎向了姜豪的肚子。

疼痛让姜豪瞬间清醒过来,他因为这剧烈的疼痛直接叫了出来。

刘坤在这个时候动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姜豪被收拾,但是还没有等他靠近姜豪,那个胖子就把矛头对向了他,仅仅是一个眼神的对视,他就感觉自己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般,不过他现在一点也不关心这胖子到底会是什么样的野兽,直接摸起啤酒瓶就砸向这个胖子。

就在啤酒瓶距离胖子脑袋只有两分的距离停下,刘坤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身体跟怒吼都戛然而止。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胖子手握着这把无比锋利的匕首,就这样精确无误的抵在刘坤的致命点上。

“小子,你挺狂的。”胖子空出的手拿过刘坤手中的啤酒瓶,然后猛的砸在刘坤的脑袋上。

血跟破碎的玻璃片,在刘坤的脑袋上慢慢流下,但是刘坤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为什么他没有动,因为他清楚的很,这个胖子完全可以在他耍花样之前,让这匕首划过他的脖子。

这时已经快要醉成死狗的小结巴动了,夏夏也不顾一切的冲向这个胖子。

“不要!”刘坤喊道,因为他心中很清楚夏夏跟小结巴不是这几个不速之客的对手,但他的声音还是拦不住已经红眼的小结巴跟夏夏。

距离他们最近的夏夏还没有靠近胖子唐金,就那个身穿黑白西装一抹红唇的女人给制服,很漂亮的一个手刀打在夏夏的脖子后,夏夏就这样昏迷过去,这个小太妹或许真敢拎着棒球棍跟人叫板,但是跟这个可以跟老四老五两人五五开的红唇女比起来,差了太多级别。

一个连野路子都算不上,一个是这西城区最声名远扬的武师的唯一女弟子,这完全就没有任何悬念可言。

刘坤这边最后的寄托只在了小结巴身上,但是小结巴已经喝的连步子都踏不稳,没走出两步,就被那个站起的鸡窝头一脚给喘到了墙角。

汗珠顺着刘坤的脸颊慢慢落下,落在了那甚至没有一丝抖动的匕首上,不过他却死死看着昏迷的夏夏,还有被踹到墙角的小结巴,一脸焦急的在想着解决眼前险境的办法。

“喂,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关心他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天真了点?”唐金看着神游其外的刘坤说道。

刘坤这才把眼神收回来,他盯着这个出手惊人的胖子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唐金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对闯子说道:“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闯子则是一脸的阴沉,他就这样走向刘坤,毫无任何征兆,他猛的一脚踹在刘坤的肚子上,直接把刘坤踹到了这单间的另外一边,他骂道:“小杂种!你tm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们是什么人,你tm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刘坤被一脚踹到在地,只感觉肚子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他擦了擦嘴边,扶着墙盯着闯子说道:“放过他们,昨晚砸场子的事儿,跟他们无关,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闯子看着刘坤这格外有杀气的眼神,似是一脸的烦躁,也许是对这种对话打心眼里觉得反感。

他一步步走向刘坤,连他身旁的唐金都欲要出手拦住闯子,作为一个跟了闯子四五年的老骨干,唐金可是太过清楚闯子的脾气了。闯子这人,谁对他硬他就会越硬,这是一种不计任何后果的强硬,这是闯子的致命的鸡肋。而闯子的优点,就是即便闯子心中有着再大的火气,只要你能够服软,他就不会发出来这火气,很极端的优缺点。

“你很喜欢逞英雄对不对?”闯子对刘坤说道,这声音就好似从牙缝之中发出,很是冰冷。

刘坤只是这样倔强的盯着闯子,一言不发。

那红唇女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口气,到底是在叹着刘坤的顽固不化,还是在叹着闯子的顽固不化,估摸着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一声闷响,闯子的拳头再次落到刘坤的肚子上,刘坤弓起了身体,但是却被闯子抓着头发再次拎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刘坤的眼睛说道:“我是该赞扬你的天真,还是赞扬你的傻?昨晚砸掉了九爷的场子,今天就在这地方毫无防备的潇洒?你真以为这社会仅仅就是过家家,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可笑不可笑,现在你还想着我能够放过他们?是你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我告诉你,没有人会对你们这群渣滓大发慈悲,那是作孽!”

满脸狰狞的闯子,让刘坤的表情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似是他逞强的外衣,就这样被闯子一点一点的撕破。

闯子猛的一巴掌扇在刘坤的脸上,厉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

第一百零七章 长夜(四)

流浪者外,李般若靠着车子抽着烟,阿滨则守在他的身旁一言不发,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李般若按灭烟头,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钻进车子。

发动车子,李般若看着已经坐上了副驾驶的阿滨,他说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

阿滨摇了摇头,虽然无言,但是已经回答了李般若。

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气,最终还是开出流浪者,开向这霓虹灯闪烁的夜,开向那一条未知的不归路。

车子行驶在这夜色弥漫的城市之中,李般若摸出手机,找到通讯录的那个号码,似是犹豫了许久,他点了拨通,片刻后对面就接通下来。

“静姐,我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

一直开出西城区,最后宝马525在那个小茶楼前停下,李般若率先下了一车,表情严肃的仰着头,看着这三层建筑,却仰望着。

一个娘里娘气的男人似是早已经在楼下等了许久,但是等他所看到前来的是李般若后,表情明显有了一些变化,不过还是被他很好遮掩了下去。

“我代九爷来见刘理事。”李般若说着,虽然他现在心躁动的就好似快要跳出嗓子眼,但是声音却是格外的平静。

李阳春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两人,点了点头,然后领着他们上了楼。

走在这木质楼梯上,一直上了三楼,这是一间巨大的茶室,一个独眼男人正坐在茶桌前,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中性味道十足的女人,要不是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凭她的打扮完全分不清是男还是女,恰跟领路的男人是两个极端,不过李般若现在显然没有心思放在这怪异的一男一女身上,他所有的视线都放在了这个气势格外恐怖的独眼男人身上。

独眼男人抬起头,看着这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小人物,却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他挥了挥手意识李般若在他对面坐下,只用余光看了一眼李般若所带来身穿绿色运动服的阿滨,仍然是一脸的淡然,完完全全的八风不动。

“九爷真是个大忙人,忙到连见我这个老友,都舍不得露面。”刘青松讽刺道,或许是李般若在他心中的地位实在过于的微笑,他甚至都没有给予李般若斟上茶水。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虽然九爷是他心中的逆鳞,他容不得他人如此的评价九爷,但是不知道为何在这个身上有着压倒性气场的刘青松身前,他总感觉自己心头的火焰就好似被熄灭了一般,不敢再妄自作祟着,或许是因为他与这刘青松有着着实可怕的落差的原因。

尽管如此,他想起九爷所对他说的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九爷为什么如此之忙,难道刘理事您不清楚?或许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任何人比你更加清楚了。”

刘青松一时微眯起眼来,他当然能够察觉到李般若话中那强烈无比的攻击性。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知道不知道你对面坐着的男人是谁?”刘青松还没有表示,那个领路的李阳春一脸不快的说道,他的声音很是尖锐,让人听着起鸡皮疙瘩。

李般若却不为所动,或许只有离李般若最近的阿滨,才能够注意到李般若脖子上的汗珠,他知道李般若一直在强撑着,身体的疼痛也好,这个极其压抑的场合也好,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对于李般若来说更加煎熬的了。

“阳春,住嘴,一点家教都没有。”刘青松呵斥道,并没有因为李般若的不敬而生气,而是对于突然插嘴的李阳春很是不满。

李阳春一时表情有些僵硬,然后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说道:“老爷子,我多嘴了。”

刘青松这才微眯起眼来盯着李般若说道:“小友,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魏九让你过来当这个传话人,那么有什么,你说吧。”

李般若听过后,深深看了眼刘青松,又看了看身旁的阿滨,他吐出一口气说道:“九爷让我来,是让我替他下一封战书,如果你再越过雷池一步,他会跟您全面开战,不留任何余力。”

李般若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直接炸在李阳春的脑中,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小子是彻底的疯了,那一直宠辱不惊的女人也因为李般若这一席话,表情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刘青松端起紫砂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住,他就这样盯着李般若,虽然他只有一只眼睛,但只有被盯着的李般若才能真正的体会这一只眼睛到底是多么可怕,他似是从刘青松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数不清的尸骨,那是让一个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都觉得绝望的景象。

“小友,刚刚你可知,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刘青松缓缓的问道。

李般若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一滴又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他觉得自己所做所为无比的疯狂,就在巨大的海浪商会自己的地盘,对这个在海浪商会有着赫赫有名地位的刘青松说出这么一番话,估摸着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疯子了。

这紧绷的气氛,让李般若感觉有些窒息,毕竟他太过清楚他此时此刻被什么样的怪物所盯着了,刘青松或许只是动一动手指就能够葬送他的小命,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有一时一刻的放松,他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这一句话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但是刘理事,我不妨告诉你,在你眼中,或许我们西城区仅仅只是一块肥肉罢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九爷的眼中,也是一块肥肉?”

李阳春听过李般若这一句话,一时惊讶的张开嘴来,他觉得这李般若已经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这茶楼了,这已经何止是对于刘青松的不敬,这简直就是在阎王爷头上撒尿,他此刻不光光觉得这个李般若疯了,甚至一致认为这个世界也疯了。

刘青松却要比李阳春表情平静的多,他做出了一个李阳春怎么都想不到的举动,他反而给李般若斟上一杯茶,然后第一次正视着李般若说道:“这些话,如果说你想要说的,我很赞扬你的勇气,毕竟我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有人对我这样叫板了,但是如果是九爷教给你的,那么我只能看到一个愚蠢的家伙。”

李般若拿起这杯茶一饮而尽,他似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在众目睽睽下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没有回答刘青松这个问题,或许在场的人之中,除了李般若以外,只有阿滨知道刘青松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这又是一个很难说的出口的答案。

前者是错的,后者也是错的。

“刘理事,我呢,只是一个小痞子,烂命一条,虽然说在这个大千世界摸翻滚爬了久了,但是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渣滓,至于揣摩我,就免了,没有任何意义。”说着,也许是破罐子破摔的原因,他似是已经习惯了这气氛,还不忘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刘青松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小友,我可并不觉得如此,你手中又是握着怎样的筹码,才敢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我可不相信魏九仅仅只会派一条只会呲牙咧嘴的疯狗来谈判。”

李般若按灭烟头,似是似是终于等到了刘青松这么一席话,对于他来说,这一场谈判,就是一场巨大的战役,显然他的第一步还算顺利,因为眼前这个身居高位独眼男人,终于可以正视着自己听他发言了。

“我知道,九爷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穷二白白手起家的我们,不是您的对手,更不是你身后海浪商会的对手。您拉拢了蔡成文这么一条疯狗来咬我们是一个警告也好,是一种威胁也好,你也许明明知道这么一条疯狗咬不死我们,但是这条疯狗还是会撕下来我们一块肉,显然流浪者已经被砸,这一块肉已经被撕下来。但您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一条比蔡成文更加疯狂野狗,会咬下来您的什么?”李般若说着,他已经开始直视起刘青松那一只眼睛,或许也只有这样,能够让他的话更加直戳刘青松的内心几分。

刘青松笑了,似是已经看透了李般若的心思,他说道:“玉石俱焚这么一说,我年轻时见过太过这种把戏,我不相信魏九会与我真正的火拼,咬下来我的一块肉,然后搭上一条命,值得吗?”

见到刘青松笑了,李般若也笑了,不过李般若笑着笑着,刘青松不笑了,反而刘青松的表情慢慢变的阴沉起来,也许是因为从李般若的笑容之中,他看到了一些让他着实觉得不舒服的东西。

“你为什么会笑?”刘青松冷声问道,他本以为戳穿了李般若的欲擒故纵,但是没想到李般若非但表情没有僵硬,反而笑了起来,这让他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慢慢的,李般若不笑了,他再次点燃一根烟,然后吐出一口薄薄的烟雾,在刘青松威严相逼的注视下,他就这样淡然的说出一句让刘青松慢慢攥起拳头的一句话。

我在笑你的天真无邪。

第一百零八章 长夜(五)

气氛无比火热的单间之中,充斥着的是麻辣火锅的味道,这香味闻久了反而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作呕的感觉。

这是刘坤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地狱之中,因为他已经不敢直视眼前这个鸡窝头,他只感觉这鸡窝头的眼神,要比刀子还要可怕,似乎能够穿透人心。

倒在地上的姜豪仍然在捂着肚子上的伤口*着,而小结巴再次奋力起身,他一步步有些蹒跚的冲向刘坤,嘴里不停念叨着:“坤坤坤哥我来救你!!”

刘坤面对小结巴,却慢慢闭上眼了眼,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了什么。

一声闷响,小结巴再次被唐金拦住,直接撂倒,他刚刚撞到兜中的钞票,就好似天女散花一般落了地上,小结巴重重摔到地上,这些钞票就这样落到他的脸上。

闯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么一幕,小结巴他拼命抓着这些钱,他松开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刘坤,走向在不停捡起落到地上钱的小结巴,这个正在挣扎的混子,似是一个格外讽刺的景象。

闯子一脚踩在小结巴的手上,阻止了小结巴继续抢着这些钱,他冷声说道:“真tm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小结巴用尽全力,也推不开踩着他手的脚,一时眼泪就这样稀里哗啦的流下,他哽咽着:“这这些钱钱是给我奶的。”

闯子听过后这一句,深深皱起眉头,而刘坤则红着眼眶转过头,倒在地上的姜豪也只是死死捂着肚子上的伤口看着这无能为力的一幕。

闯子慢慢蹲下,拎起小结巴的脑袋说道:“这钱对你很重要?”

已经哭成了泪人的小结巴拼命点着头,但是他所换来的不是任何人怜悯,而是闯子一个耳光,就这样抽在他的脸上。

“我tm跟你拼了!”刘坤终于不再默不作声,冲向把后背对向他的闯子,但是还没有踏出一步,就被身旁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唐金拦住,猛的一脚把他踹到了姜豪身旁,就好似一座大山一般,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一抹红唇的女人随便拉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似是打算静静的看着这么一出好戏,一脸的冷漠,也许她的心已经麻木到这些对于这些景象,早已经熟视无睹的地步,因为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比这还要惨烈的景象。

她清楚的很,这个世界不会放过任何人,你得到什么,什么就会折磨你,即便是闯子今天放过了他们又何妨,这群孩子终有一天还需要面对这一切,自己的眼高手低,自己的年少轻狂,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唯有在经历过最深最深的绝望,一个孩子才会从这个其实也不算多么黑暗的世界成长。

终有一天,也许这么一群孩子,会感谢这个给予他们带来重重一击的闯子。

不过那已经成了后话,这是一个江湖人,对于这些初生牛犊们,最大的尊重,那就是不留余力的告诉你,这个江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江湖。

“把舌头给我顺直了,这些钱,是给谁的。”闯子死死抓着小结巴的头发,一只脚踩着小结巴的手,再次问道。

小结巴痛哭流涕的说道:“我我我奶。”

再次一个耳光,打在小结巴的脸上,闯子一脸烦躁的说道:“舌头给我顺直了。”

“我奶。”小结巴终于清楚的吐出这两个字。

“你知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只有一个奶奶,你还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性?”刘坤在后背嘶吼道,虽然他已经无法站起。

“人性?”闯子冷笑着。

闯子另一只手捡起一张钞票,触目惊心的红,他说道:“一个老人家,拉扯着一个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生活,才把你这个龟孙养大,到头来她换来了什么?她难道只是为了这些钞票把你拉扯大?是她老人家疯了,还是你疯了?她现在还孤身一人等着你这个孩子回家,她粗糙的手辛劳了一辈子,但是她却因为自己辛劳的一辈子的东西,所带来了最大的伤害,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只得到了这个,还有这可笑的人性!”

小结巴已经完完全全哭成了一个泪人。

刘坤面对闯子这么一席话,哑口无言。

闯子扔下这钞票,再次一巴掌打在这个一蹶不振的年轻人的脸上,虽然他打的那么响,用了那么大的力,但是他仍然觉得无比的无力,因为他很清楚很清楚,自己无论打多少耳光,都不会改变眼前这似是已经无可救药的家伙。

小结巴一时被彻底打蒙过去,闯子也就此松开了小结巴的头发,他起身点燃一根烟说道:“难道真要到这刀扎到你身上的时候,你才知道自己走的不是一个条正道?一个老爷们,既然选了这么一条路,就一定想着会有这么一天,少给我哭爹喊娘,你们不配值得怜悯。”

刘坤倚靠着身后的墙壁,似是用尽全力起身,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闯子,闯子也看着他,两人的眼神,就这样对视着,良久良久。

这个黄巾军的统领,就这样慢慢跪下,肩膀不停颤抖着,哽咽着,或许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他们,还是值得这个世界为了他们而勃然大怒。

闯子深深吸着这么一根烟,最终吐出一口气,似是已经消除了心中的火气,他说道:“这就是代价,不妨告诉你,那蔡成文也不过是在利用着你们罢了,不过他今晚也会彻底消失了,最后告诉你一句,这江湖不是光凭一腔热血就能够掺和的,你所在意的东西这么多,你真的有接受这一切都魂飞烟灭之时沉重的能力吗?像是你这种人,当年我见多了,但是真正爬起来的,能有几个?你们只不过成了这个时代变迁之中最卑微的一环,就好似一个优伶,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你知道疼痛,你有感情,你有死有生,但是谁又会在乎你们?”

跪倒在地上的刘坤已经哭的像是一个娘们,这个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在为这个世界落下一滴眼泪的年轻人,就这样痛痛快快的发泄着,他一时才发现,本来以为无可救药自生自灭的自己的身上,竟还压着如此如此沉重的东西。

闯子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对唐金说道:“走人。”

唐金点了点头,打开了反锁的门,闯子就这样离开,但是在站在门口之际,他似是想到什么回头对一片狼藉之中哭的像是一个孩子的刘坤说道:“记住,想要改变这一切,就要变的强大,无比的强大,甚至强大到你自己都无法认识自己,只有到那个时候,你才可以拥有感情,因为只有那时的你,才能够守护住身边所爱之人。”说完,他也不管刘坤会有怎样的表情,就这样自认为潇洒的离开。

走下楼,竖着耳朵听着楼上动静的胖老板立马装成了没事人,不过闯子走到他身旁时却停住脚,冲唐金搓了搓手指,唐金把一叠钱放在柜台,闯子说道:“老板,今晚的事,就当你看了一个热闹,这钱算是补了你的损失费,还有楼上那几个小子,送去医院。”

老板看着这厚厚的一叠钱,婉拒道:“爷,这就免了。”

闯子却不容拒绝的摇了摇头,这眼神让这胖老板心头一凉,再也不敢吱声,闯子就这样扬长离开,留下胖老板一脸苦涩的看着这一叠钱,也不知道在感叹着这闯子的财大气粗,还是在感叹着自己的无奈。

出门坐上车子,闯子先是给九爷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扔出去手机,一脸神伤的说道:“这年头,净tm出傻狍子,一个个毛都还没有长齐,就出来混社会,要放在当年,这个几个小兔崽子,早就被扔白条江了,哪里还跟他们废话。”

“你不也是从这么一步步走来的?”红唇女说道。

闯子听过后,或许这话对于他来说有些刺耳,但是他却是格外平静的喃喃道:“正因为踏上了这么一条路,走上了这么一步,做到了自己这个高度,我才会跟他们浪费这些口舌,怎么说我也是个过来人了,这江湖,我做到这个地位算是做到头了,为了这狭小的利益,从千百人之中脱颖而出,最后满身伤痕的仍然在玩命,你说这是一条值得走的路?我不信,打心眼里不信。”

缨子听着闯子这一席肺腑之言,笑了笑,难得的没有再反驳什么。

“与其说这个世界会不会再出什么枭雄,不如去看一看,那些当年比任何人都要能打能杀的人,到底都去哪了?西城区只有一个九爷。”闯子喃喃着,他的话,就这样消失在这夜幕之中,不管他如何掏心掏肺也好,如何用力也好,这话都是到此为止了。

“或许这个世界不会再生出什么枭雄了,但是一定会有英雄。”缨子突然说道,似是把闯子从这刺眼的现实,一瞬间拉入梦幻之中。

“英雄?”闯子喃喃着,他笑了,这是一种自嘲的笑容。

怎么会有英雄?

第一百零九章 长夜(六)

那一家茶楼,此刻那茶房早已经没有了那品茶的气氛,而是压抑到凝固的地步。

刘青松冷眼看着刚刚口出狂言的李般若,他身后的女人也好,蓄势待发的李阳春也好,都在等着他的一句后,然后两人就会不留余力的扑向李般若,把李般若撕成粉碎。

但是刘青松并没有给予他们这一句话,他只是拍着手说道:“我终于搞明白,为什么魏九会让你来见我,接下来,你可以正式说一说,你又或者魏九手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筹码了。”

李般若本以为刚刚自己不敬的话,会直接引爆这个局面,但是刘青松还是就这样风轻云淡的接了下来,他并没有因此而小瞧刘青松,而是觉得这个刘青松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加深不可测起来。即便是刘青松已经做到了这个高度,还是能够面对他这个小赤佬狂妄八风不动,这无疑说明刘青松已经到了那个真正八风不动的境界。

“我知道你并不怕我们,在你眼里,我们就是一群吃烂菜叶子的,不过奈何九爷也不是用运气走到这一步的,不放告诉你,如果你对我们明刀明枪,九爷会考虑跟王理事合作,毕竟盯上西城区这一块肥肉的,不光光只有您。”李般若说道,虽然仅仅跟刘青松对话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但是他感觉这十几分钟就好似过了许久许久。

阿滨则一直站在李般若的身后,无论是李般若说出怎样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刘青松露出怎么可怕的表情,那一旁的李阳春如何的蠢蠢欲动,那中性女人摸向腰间的飞刀,他都没有动,就好似一尊雕刻失败的雕像。

李般若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是阿滨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他本来心神不宁的情绪,很是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这对于这么一场谈判起决定性的作用,否则这些话,他还真不能用这种方式开口,显然他已经做到了预期效果。

刘青松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这一次似乎真是被李般若的话所触动到了什么,他终于露出那沉重的表情,他格外严肃的说道:“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这一场仗,你是打,还是不打。”李般若斩钉截铁的说道,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回答了刘青松。

刘青松深深吸着气吐着气,他慢慢握紧自己所拄着的龙头拐说道:“说出你的条件。”

“九爷可以给您一个保证,那就是海浪商会无论内斗到什么地步,他都可以保持中立,不会因为这几天我们之间的恩怨而借题发作。”李般若格外沉稳的说道,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对于这一场关于整个九爷集团命运的谈判,他不敢有着一丝一毫的怠慢,所谓的谈判,那就是永远不要让对方直接,自己在想着什么,让别人摸清了自己的底线跟底牌,那是谈判最忌讳的。

刘青松仍然死死攥着那龙头拐,脑中似是在思索着整整一件事的利与弊,其实他仍然不相信,九爷会牵扯上海浪商会的另一位理事,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么他无疑就会牵扯到这一场商会的权力风暴之中。

为了一个一口吞不下去的九爷,而把自己逼入险地,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西城区的事,我不会再插手,我可以给你这样一个承诺,但是这个承诺只在魏九没有牵扯到海浪商会内斗之前生效。”刘青松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

李般若心中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好似在狮子的嘴中拉出了一块骨头,他起身说道:“希望我跟刘理事永远不要再见了。”

刘青松格外给予李般若面子的起身,虽然他已经连这种平常的动作,都有些吃力,他微笑道:“下一次见面时,你到底有着怎样的本事,我就能够一清二楚了。”

“难道刘理事不了解我吗?我只是一条疯狗罢了,谁咬我主子,我就会咬谁,就这么简单,不过连我这么一条疯狗都希望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希望刘理事不要让我这么一条疯狗找到下嘴的机会。”李般若一脸深味的说着,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自己眼前面对着的,可是连九爷都拿不下的刘青松。

刘青松笑了,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笑了,伸出那跟他年龄不成正比苍老的手,他说道:“好一条疯狗,看来这些年魏九没有少对你栽培。”

李般若握住这只手说道:“希望蔡成文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不管我想不想插手,魏九已经不会再让我见到这个蛮有野心的孩子了。”刘青松这样说着,似是早已经知道这一夜,到底是谁下的棋。

李般若微微眯起来眼来,心中所想着的,是祈祷自己最好永远不要成为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的敌人,但是这个世界到底明天会发生什么,以后会发生什么,他说了不算,乃至九爷都无能为力,甚至是眼前的刘青松,这时代的浪潮,又岂是单凭一个人能够阻挡的。

最终刘青松目送着李般若离开,他才慢慢坐下,脸上仍然是那让人觉得莫名复杂的笑容。

“老爷子,就这样松口了?”李阳春似是心有不甘的说着,他很是不喜欢刚刚李般若的态度,明明只是一条野狗,为什么会如此的牛逼哄哄。

刘青松却摇了摇头说道:“再咬下去,所咬着的人,可不是魏九,而是我们了。魏九之所以会派这么一条野狗来见我,这无疑在说明着,他一点也不在乎是不是跟我咬起来,我低估魏九了,我以为白爷倒了,这西城区已经再也找不到那么一号独当一面的人物,但是现在看来,这西城区只有那个家伙存在着,就没有人敢吞下这么一块肥肉。”

“真有那么邪乎?”李阳春一脸不敢相信的说着,这才短短几年,那个魏九,就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一时很难接受这么一点。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他的强大,他还是把这么一盘棋给下透了,对付这么一个看透的人,我们没有任何好果子吃。”刘青松摸着龙头拐,喃喃的说着。

李阳春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默认了刘青松的说法。

“如果白爷能够看到自己当年所培养的这么一个混子,能够做到如今这个高度,肯定能够安心闭上眼睛了。”刘青松望着窗外那么一轮不算多么皎洁的月亮,喃喃着。

茶馆楼下,这一次开车的换成了阿滨,李般若则钻进车子就大口大口喘着气,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刚刚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战役,虽然没有任何硝烟,没有任何的刀光剑影,但是其中的惊心动魄的程度,完全不亚于那充满了厮杀的战场。

阿滨发动车子,终于驱离了这茶楼,这南城区,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算是胜利了,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为这胜利而充斥一分一毫的喜悦。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虽然不甘心了点,但是能够跟刘青松挺直腰杆说出那些话,够我炫耀一辈子了。”李般若看着远去的南城区,嘴上这样喃喃着,心中却是在祈祷着,自己永远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阿滨笑笑,似是第一次觉得李般若这么容易就会满足,他说道:“你的野心也就止步于此了吗?”

“我知足了,对于我这个混吃等死的人物来说,能够做到这个高度,要是再不知足了,那就是作孽了。”李般若说着,或许对于一个老爷们来说,没有野心,安于现状这么一说,着实的有些可笑,但是仅对于李般若来说,他宁愿被人笑话成一个傻子,也不敢再往前踏出那么一步,因为他太过太过清楚,那一步到底是万丈悬崖,还是万劫不复了。

阿滨听过后,总觉得李般若这话仅仅是三分热度,作为一个江湖中人,特别是李般若这一类浑身散发着怨气的小人物,说没有野心是假的,不过他也慢慢理解了那么一点,之所以李般若能够混到这么一步而没有变成尸骨,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么一点,那就是李般若没有那样抽象的野心。

毕竟野心这东西,是由生活所孕育而出的,对于李般若这个专注于生存的野狗野狼来说,那东西的确是太过奢望了些,但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又是什么?难道不是那由生存而孕育的野心吗?

虽然李般若不愿承认这么一点,但是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挖掘出这么一点,那是一天,会是李般若的燃烧殆尽,还是李般若的浴火重生,阿滨着实的有些期待。

李般若摸出手机,发出去一条短信,然后瞥到手机上的时间,突然想到了什么,而是一个阿滨没有提等着李般若想起的东西。

“去医院。”李般若说了三个字。

阿滨点了点头,虽然车的方向已经再往那个终点行驶着。

第一百一十章 长夜(七)

那一栋老公寓,焕然一新房间之中,围着围裙的苏曼煮着一锅粥,似是她已经习惯了这外人看来淡如水的生活,但是也就是这淡如水的生活,对她来说却成了她所活着最大的意义,就这样默默守着一个人,总有一天的相夫教子,让她无比的向往。

公寓门打开,在公司工作了一天一脸疲惫的王华说道:“我回来了。”

她笑着答了一声,仍然守着这一锅南瓜米粥。

屋中飘着一种淡淡甜南瓜的味道,王华放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作为一个小程序员,在电脑上趴了一天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他伸了一个懒腰,感觉自己有些腰间盘突出的迹象。

悄悄溜到厨房,尽管昨晚熬了夜加班面色憔悴,他挤出一丝格外温暖的笑脸给予她,他从身后搂住她说道:“我想你了。”

她满脸通红的推开他,羞道:“少说肉麻话。”

“我就爱说。”他倔强的说着,偷偷顺走了一块糖醋排骨,刚刚坐下就传来了敲门。

他起身去开门,通过猫眼确认了是自己老姐后,王华才打开门,或许是领略过了这个世界是何等的黑暗,所以他不像是以前那个单纯,活的小心了几分。

看来是急匆匆赶来的王霞落看了眼王华,才松了一口气。

“老姐,你这是怎么了?”王华等王霞落进来后,不忘反锁了门。

王霞落坐下喝了几口桌上王华刚刚倒上的温水说道:“王华,最近你小心一点。”

王华听过后,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一脸认真的说道:“老姐,出什么事了?”

王霞落把一杯水喝光,王华连忙再次给王霞落倒上,王霞落这才开口说道:“一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今晚得去值夜班,如果发生任何事情,打这一通电话。”她报出一串号码。

王华记下王霞落熟背的号码,说道:“这是谁的号码?”

“阿滨。”王霞落说道。

王华在备注上打上滨哥,然后收回手机小声说道:“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王霞落摇了摇头,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这个长不大的弟弟,然后说道:“胡茬刮一刮,瞧你邋遢的。”

王华摸了摸自己扎手的胡茬,笑了笑道:“老姐,我打算留胡子了。”

王霞落皱了皱眉头,不过片刻后又释然了,她就这样离开,似是这么一个她所看着长大的孩子,不管她承认还是不承认,这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王霞落前脚离开。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公寓楼下停下的一辆面包车,哗啦啦下来四五号人,领头的是一脸嚣张的溜子,他指了指楼上的那楼上亮着的窗口,对身旁的四个精练的汉子使了一个眼神,五人就这样涌上这看起来格外平静的公寓楼,就好似黑云慢慢压上了这一片晴朗的天。

公寓之中,王华跟苏曼正依偎在沙发上看着电影,两人浑然不觉走廊传来的脚步声音。

溜子几人已经站在了公寓门口,正当他们打算直接撞门而入之时,一个清脆的咳嗽声,让溜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看向走廊的另一头,表情慢慢僵硬住。

在走廊的尽头,鹤静跟刘阿蒙,然后那个身穿黑衣的女人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群人。

溜子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他一脸苦涩的看着这么一幕,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着,他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旺口街头,蔡成文听过九爷的一席话后,表情无比的精彩,他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努力在心中告诉着自己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底牌,他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九爷,既然如此,我们就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蔡成文,你是一个聪明人,不得不承认,你的手法玩的很漂亮,但是知道你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吗?”九爷对蔡成文说着,跟紧张到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珠的蔡成文不同,他那一张脸从始至终都是那样的波澜不惊,似乎对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恃无恐。

“什么?”蔡成文有些疑惑的说道。

九爷兜中的手机传来了短信声,他微微笑了笑指着心口窝,蔡成文仍然一脸不懂的表情,他继续说道:“你这人,能够从一个小人物爬到如今的高度,全靠一点,你的野心,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他给予你什么的同时,同样会带走你什么,野心成就了你,同样也毁灭了你。”

蔡成文的表情慢慢苍白起来,似是被九爷那风轻云淡的话,慢慢触动到了他心中最深处的东西。

“从你来到西城区起,企图收回蔡魁曾经的场子也好,拉拢溜子也好,利用那一群黄巾军也好,你所走的棋,都是对的,不过有一步,也是你自以为是最正确的一步,你走错了,那就是你相信了那个老人的话,那就是你接触到了海浪商会,你有没有想过,这比利用完抛弃的黄巾军,何尝不像是另外一个你?你或许不愿承认这么一点,不过这就是现实,因为终有一天,海浪商会就会像是你甩掉那个黄巾军一般,甩掉你。”九爷说着,就这样一点一点让蔡成文的表情从苍白到僵硬。

“我当然明白,我怎么不会明白,但是我只是借着这海浪商会往上攀爬罢了,我一定会在他利用我之前,攀爬到一个他无法小瞧的高度,所以今晚,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台阶。”蔡成文最终甩掉自己心中的不安,冲九爷声音颤抖的说着。

九爷兜中又传来了手机短信声,他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个聪明人,有没有想过,海浪商会对于你的利用,已经结束了。”

蔡成文的脸已经成了铁青,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他真正的面孔说道:“魏九,我承认你是一个枭雄,你很强大,我深知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未免有些太过自大了一些,你觉得我今晚会让你活着离开?”

九爷微眯起来,并没有因为蔡成文脸上的狰狞而改变自己的神色,反而微笑道:“你这个聪明人,难道还没有搞明白,到底离不开这儿的人,是你,还是我。”

说着,九爷兜中的短信又响了,他终于摸出手机。

第一条短信来自于闯子,只有一切解决四个字。

第二条短信来与于李般若,仍然是一切解决四个字。

第三条短信来自于张瑞东,仍然是一切解决四个字。

九爷笑了,收回手机说道:“该收网了。”

“是我该收网了,老宗,动手。”蔡成文疯狂的笑着,对身旁的男人说道。

但是宗邵阳,却并不为之所动。

蔡成文额头上慢慢流下汗珠,他不敢相信的看着紧紧盯着他的宗邵阳,不敢相信的看着宗邵阳那布满杀气的眼神。

“忘了告诉你,你在澳门的主子马三爷,跟我是个老朋友,所以说你来到西城区的一举一动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清楚。”九爷说着,他在欣赏着蔡成文那精彩无比的表情。

“老宗,你背叛了我!”蔡成文对宗邵阳喊道。

宗邵阳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背叛了你,是你背叛了三爷,他多年对你栽培,不是看着你胳膊肘子往外撇的。”

蔡成文他一时瘫坐在地上。

“你也别奢望你那两车人能够杀出来了,就在刚刚已经被我安排的人给解决了。”九爷似是想要让蔡成文品味那最后的绝望,这是一场完全一边倒的战役,又或者从一开始蔡成文就没有任何胜算,一丁点都没有。

蔡成文他最后看向九爷,那不敢的眼神之中,还带着无尽的乞求,他喃喃着:“我输了,我彻底的输了。”

“商会你也别奢望会救你了,就在刚刚,我的人已经跟刘青松谈拢,他已经同意抛弃你这个可笑的卒子,那黄巾军也得到了应有的代价,我觉得已经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证明你赢了。”九爷再次点燃一根烟,这个从一开始就策划了这一切的男人,此刻并没有露出那品味胜利的表情,而是一脸的淡然,似是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仅仅一夜之间,他瓦解了蔡成文手中所有的牌,从刘青松到马三爷,从马三爷到他身旁的宗邵阳,甚至是那黄巾军跟溜子。

“放过我放过我。”蔡成文双眼死灰的说着,他也许知道自己会有一个怎样的下场。

“这一点,你跟你哥蔡魁很像很像,但是这本来就不是一场游戏,搞砸了这一切,你就得接受着代价,你能够让我打出去这么多电话,也是你的本事了,看你走到最后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还记得那老人吗?他虽然是商会的人,但是也是我的人,他叫房中山,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商会的眼线,也是蔡魁身旁的眼线,所以我才会了解商会所有的动向,知道蔡魁所有的计谋,也让你走一个明白。”九爷深深吸着烟,对蔡成文说着。

蔡成文死死睁着眼,莫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何等的恐怖,这恐怖突显的自己所走的每一步棋,到底是何等的可笑。

“老宗,替我向三爷问一声好,算我欠他一个人情。”九爷最终踩灭烟头,就这样带着身后自始至终没有出手的王焚玉离开。

宗邵阳默默点了点头,目送着九爷离开,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已经被彻底击溃的蔡成文的身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长夜(八)

已经进入了后半夜,喧闹的城市终于慢慢平静下来,蔡成文所租的酒店,在这十七楼的房间,那一个手中握着一个烟枪的老人坐在窗前,那浑浊的眼,就这样看着这么一个城市,至于他到底在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电话响起,他接通。

“一切都办妥了。”电话对面传来九爷的声音。

他微微点了点头,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说道:“从此你我各无相欠。”

“希望不会有我再用到你那一天了。”

“希望我这个老东西不会接到这么一通电话了。”

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的挂掉了电话。

老人默默起身,手中的眼前微微敲打着眼前的玻璃,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音,他眼中所倒映的繁华,跟他眼中的讽刺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这个城市的利与益,输与赢,他见过太多太多,厌了。

那辆普拉多跟老红旗在一处十字路口汇合,双方都没有开车,而是同时打开了车窗。

“九爷,一切都摆平了?”闯子对九爷说道,在这空空如也的街道上,两辆车就这样相并肩而停着。

九爷点了点头,他说道:“这一阵又一个老赖往陕西跑了,又得麻烦你了。”

闯子听过后,并没有露出麻烦的表情,反而大笑道:“九爷我今晚就出发,我是一点也不想掺和这种废脑袋的事儿,还是收收债有意思的多。”

九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慢慢升起车窗,这辆普拉多跟老红旗就这样转向相反的方向。

公寓走廊。

溜子最终还是没有踏出那么一步,他就这样溜了,倒是很附和他的性格,离开公寓之中,他怎么打蔡成文的电话都打不通,最终他才知道出事了。

逼退了溜子,鹤静并没有打算对这么一个威胁不到什么的小人物穷追不舍,她知道溜子这种小人物还是知道什么该招惹,什么不该招惹,她拿出手机给李般若发了一条短信,就这样带着刘阿蒙离开,当然公寓之中所依偎的小两口,并没有察觉到走廊之中刚刚到底发生了怎样的风雨。

飞驰着的李般若受到这么一条短信,然后松了一口气的放下手机,他说道:“看来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这样就还了王霞落的人情了。”阿滨说着,他当然知道李般若有着怎样的心思。

李般若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真正简单明了的感情,就是互不相欠,然后不需要因为欠对方什么而做些什么,而强求什么,而苦撑什么。

九爷的号码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李般若接通。

“感觉怎么样?”对面传来了九爷的声音,不过这一次九爷的声音格外的亲和。

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我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好似经历了一整晚的厮杀。”

对面的九爷笑了,他说道:“蔡成文已经不会再出现在西城区了,而黄巾军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李般若似是能够听出九爷话中最深处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九爷,如果我连你都不相信的话,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我还能够相信谁,我希望明天就让流浪者重新开业。”

“随你意愿,也许这一阵会有一段关于流浪者的流言蜚语,不过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毕竟什么都扛过来了。”九爷这样说着。

“九爷,我心中有数,不过这一口气,终于能够松下了。”李般若感慨着,只感觉这一夜所发生的东西太多太多,多到他不愿意整理,只想要这样遗忘。

九爷笑笑,挂掉了这么一通电话,或许这一切都已经结束,又或者是另外的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不过不管未来怎样,前路怎样,至少又能够喘出去这么一口气了。

宝马525最终停在了中心医院前,阿滨没有停稳车子,李般若就下车走上这一层层的台阶,阿滨当然知道李般若到底在急着什么,他锁上车子跟了上去。

空空如也的病房,一个抱着保温桶的女人,她已经等了许久许久,尽管小护士已经说过李般若已经出院,但她还是没有离开,似是在坚信着什么。

病房门突然打开,是满头大汗的李般若,他看向那个女人,那个双眼发红的女人也看向他,两个人的眼神就这样对视着。

阿滨慢慢放下步子,轻悄悄的站在李般若的身旁,生怕触碰到了两人之间这无比微妙的气氛。

“我饿了。”李般若这样说着,就这样毁掉了这意境。

她笑了,似是在笑他的傻,他的实诚,他的不懂浪漫,这一次她自己拧开了保温桶。

李般若跟阿滨就这样解决掉了这满满一保温桶的汤,一直到最后,她都一句话都没有说,并没有埋怨李般若为什么会一声不吭的出院,也并没有问李般若又遇到了什么事儿,或是她的东西太多,最后的最后,她释然了,也许就这样让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也不错。

“就这样出院了,真的没问题?”她一直等到李般若吃完后,才开口说道。

李般若擦了擦满是油花的嘴,说道:“我这身体硬朗的很,再在这地儿继续待下去,我怕我会彻底的疯掉。”

秋月笑笑,这一次并没有跟李般若如同往常的针锋相对,或是在李般若妥协了一步过后,她也如此妥协了。

蹭完这么一顿的阿滨悄悄离开房间,把这后半夜的时间就这样留给了这需要一场长谈的两人,他本打算去见见老四老五,但是想想现在已经到了这点,就没有去打扰这两个病号。

“怎么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王霞落这时如同鬼魂一般出现在阿滨的身旁,或许她已经等待了良久。

阿滨面对王霞落那锐利的眼神,似是认真起来的王霞落,跟平日里那如水的女子截然不同,也就是因为这一种性格,才让王霞落选择这么一条路。

阿滨挠了挠头,着实觉得自己组织不出来一个合适的答案,他无奈的说道:“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还有王华他们的事情已经摆平了,是李般若的功劳,不过这事你就不要再提了,你也清楚那厮的性格,有人情他就一定会还。”

王霞落听过后,本想要感激,但是听到阿滨的后话,眼神都慢慢黯淡下来,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两个怪人。”

阿滨笑笑,然后说道:“王姐,如果哪天身边缺一个人陪你看电影了,再给我打那么一通电话,但是就现在看来,你或许已经不需要这么一个人了。”他看着现在已经格外动人的王霞落,虽然跟一开始不善打扮的血液科精英,有着了千差万别的变化,但是在阿滨的心中,这个女人仍然没有变,从记忆之中他对于王霞落本就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王霞落听过后,脸微微一红,她小声说道:“我会打给你。”说过后脸变的更红了,就这样逃一般的离开,也许是因为感情这东西压在心中太多太多年未曾表达,她哪怕是微微的触碰都会面红耳赤,像是一个纯情少女。

阿滨看着小跑离开的王霞落,说他对于这样一个女人不动心是假的,但是这本来纯真到无暇的感情,或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美好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他再次触碰之时,心中却总是在隐隐作痛着。

他觉得自己这是矫情了,痛恨这样的自己,痛恨一切。

病房之中,李般若有些受不了秋月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他世界咽了一口口水,帮她收拾好餐具,他说道:“以后就不用来了,我需要忙自己的事情了。”

“还是那种生活吗?”她抱着保温桶,温声说道。

李般若并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也许自己就是这样的无可救药。

她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秋月还是并没有把压在心头的话说出来,她怕她说出口的时候变了味道,她怕说出口的时候会毁了这一切。

“就这样吧,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事,别客气,给我打一通电话,只要你还能够想到我的话。”李般若突然笑道,他知道离开了这病房,他跟秋月注定形同陌路,毕竟两人本来就生于两个世界,走在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上,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或是再也见不到这么一朵白莲花,再也吃不到她熬的汤的原因,李般若总觉得心中又许些的伤感,但是他心中更多的是问心无愧,他并不觉得亏欠她什么,也并不觉得自己到底愧对什么,他一生虽然作了无数的孽,但是他不希望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遗憾。

这是一种明明心躁动的要死,却要努力做出一副深沉模样的爱。

她听着,突然之间靠向他,轻轻的一个吻,在他的脸颊。

“再见。”

这是她所给予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还有这么一个带着温度的吻,她就这样抱着保温桶离开,这是一个让男人必须得追上去的桥段,但是李般若却只是坐在病床,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窗外的星空,喃喃着那么一句。

感情呐。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正轨

守在病房门口的阿滨,所等来的是留下这么一滴眼泪的女人,他就这样看着秋月跑着离开,他没有追,因为阿滨知道,该追上她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男人。

过了良久,李般若才走出病房,他对阿滨说道:“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混蛋?”

“混蛋还不至于,只是一个感情骗子罢了。”阿滨这样说道。

李般若笑了,或许是他第一次从这土气的家伙口中,听到这么一句格外洋气的词汇。

“我只是想要让她以后过好一点,再好一点,因为她真正渴望的生活,需要离我这样一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李般若这样说着,默默点燃他今晚所剩下的最后一根烟,这漫漫长夜,就这样以这种无比操蛋的方式而过去。

阿滨听过后,莫名觉得李般若这个小人物变的无限的伟岸起来,明明喜欢却要分开,或许这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但是他总觉得人有些时候太过聪明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他说道:“要不要去看看老四老五。”

李般若看似不屑的说道:“这两个家伙身体好的很,这点小伤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虽然这样说着,在下楼时,他还是去老四老五所住的病房去转了一圈,在跟守门的保安确定两人这两天就可以出院后,他就这样离开,并没有打扰两人休息。

两人回到流浪者时,天已经蒙蒙亮,那露出半边脸的太阳似是宣布着这长长的一夜,就这样结束,那炽热的光会照亮这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昨晚的故事就好似这降下的水分一般的蒸发掉,无人得知昨晚到底哪里发生了惊心动魄,哪里刮起了什么样的腥风血雨,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因为最终,这个世界还会迎来这光明。

这刺眼的光,不会让人想起那夜的黑暗到底会发生了什么,这就是这个世界强大无比的恢复能力。这就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么一座城市,最可怕的能力,但这究竟是一种强大,还是一种让人觉得透心寒的绝情,唯有那些生活在这黑暗之下的人们才能够去真正的体会这些。

李般若终于可以躺下睡上一场好觉,阿滨也是如此,虽然闭上眼,往往会是那沉重的梦。

飞驰在高速上的凯迪拉克ct6,开车的是宗邵阳,而那蔡成文,则是一脸死灰的坐在副驾驶上,他一脸的憔悴,经过这么一夜,他就好似苍老了无数岁,那腰杆似是再也无法挺直。

“为什么没有杀了我。”蔡成文对开车的宗邵阳说着。

宗邵阳瞥了眼已经对生都没有了渴望的蔡成文,或是一时有些怜悯这样的蔡成文,蔡成文耗尽一生所出建造出一个自我认为无懈可击的世界,就在昨晚被彻底的摧毁,这对于蔡成文来说,这无疑是一件比死还要绝望的事情。

“不杀你是马三爷的意思,他想要见你。”宗邵阳说着。

蔡成文充满了死灰的眼神之中,慢慢爬上一种恐惧,似是对于这个名号深深的忌讳,即便是到这了这个关头,他都无法抹去。

不过最终,他还是释然了,慢慢蜷缩起来。

“我从未想过,我会输的如此的彻底。”

宗邵阳听过这无比可悲的一句,他对蔡成文说道:“你跟魏九,相差的级别太多太多,他说的没错,你因为野心而生,因为野心而死,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你当做真正的对手,他的对手是那庞然大物,你只是他顺便收拾了罢了。”

蔡成文笑了,他此刻的模样在宗邵阳的眼中无比无比的可悲。

流浪者酒吧再次正常开业,虽然道上仍然传着一些流言蜚语,但是不过有那么一点,那就是黄巾军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当然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虽然这一次流浪者被砸是扇了九爷一个耳光,但是随着黄巾军的被灭掉,似乎起了一个相反的效果,本来因为九爷在西城区身居高位太久,所有人都快淡忘了这个男人的强大,这一次再次验证了,九爷还不是一只谁都可以摸一摸屁股的纸老虎。

这绝对的拳头,比任何事都要说服力,这黄巾军成了大多人眼中的笑话,只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的小混蛋。

再次营业的流浪者生意非但没有下跌,反而一时的火热起来,至于这火热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这噱头,毕竟这世界,哪里有热闹,哪里就会有数不清的看客,毕竟在这所谓一成不变的夜生活玩的太久,谁都会玩厌,所以不少二世祖把视线再次聚集了闹出事非的流浪者身上,想着能够在这地儿找点平日里见不到的刺激。

这个所有人都祈祷着混乱一点,再次混乱一点的世界之中,也许只有这个李般若这个亡命之徒祈祷着再安定一点再安定一点,如果这个世界上会有解剖内心的手术,这个世界肯定不会一如既往的悲伤,肯定会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的正经都是假正经,所有的善都是伪善,或许只有一样东西是真实的,那就是恶本就是恶。

这是李般若的想法,虽然太过偏激了点,但是他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

慢慢走向正轨的生活,本以为老四老五会在医院多待上十天半个月,不过这兄弟俩第二天就出了院,活蹦乱跳,就跟没事人似得,很难想象这东西俩是前天被躺着推进急救室。

这让李般若很是心理不平衡,毕竟他可是在那会让人彻底发霉的地方,整整待了半个多月,本来他想要老四老五好好体会他那如同千针扎的生活,也许这厮是真因为在那地方待了太久,心理都到了变态的地步。

漫漫长夜,李般若享受着这难得来的平静,流浪者的生意蒸蒸日上,他也能够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就这样跟老五喝着酒,他自认为这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此惬意的事情了,虽然他也许再也喝不上那个女人为他所煲的汤,这充斥着疯狂的流浪者也再也不会给予他那一种温柔,不过李般若只是这样遗忘着,用酒精麻醉自己的神经,使自己笨拙,不再回忆。

“般爷,你真去见了刘青松?”老五听着李般若聊着那一晚的遭遇,一脸崇敬的看着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把一杯啤酒喝下肚,似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腰间还没有完全痊愈的伤口,他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可不是,你知道不知道当时我都把那刘青松给镇住了。”

老五听着一脸的神往,似是李般若直接成为了他心目之中的盖世英雄。

李般若一脸的苦涩,似是觉得成为老五这不堪入目的家伙心中的盖世英雄,是一件他想想都觉得直落鸡皮疙瘩的事儿,不过他还是一扫苦涩,格外炫耀的说道:“如果你当时能够见到刘青松的表情,就知道那一场谈判到底有多么精彩,多么荡气回肠了。”

老五一脸的兴奋,就好似李般若所出的风头,都是他所出的一般,他拿起啤酒一饮而尽说道:“般爷,咱终于体面一次。”

“这可是体面到家了。”李般若大笑的说着。

看着臭味相投的两人,阿滨则是在一旁苦笑,本来李般若在他心中树立起来的形象就这样彻底的崩塌,不过他却是格外的释然,痞子终归只是一个痞子。也正是因为李般若的性格,跟这样一个人相处,才不会觉得身心疲惫,并没有那些多余的城府,也没有那些多余的算计,只是想要哭就哭,想要笑就笑,想要醉就醉而已。

阿滨起身离开酒桌,也许是经过了那漫漫长夜的动荡,这看似走向了正轨平静下来的生活,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老四正趴在栏杆,紧紧盯着楼下,自从那晚流浪者被砸后,老四就变的格外的敏感,恨不得一天到晚就这样盯着。

阿滨拍了拍老四的肩膀,老四看向他,给予阿滨一个微笑,这是一个特别亲和的微笑,很难想象这平易近人的微笑之下,那一晚老四仅仅撂倒了七八号手持棒球棍的黄巾军。

“四哥,不要太累。”阿滨对老四说道。

老四摇了摇头,似是已经把他想要表达的东西再次表达,他再次把视线放到了楼下舞池。

阿滨叹了一口气,趴在栏杆一阵的神伤,虽然李般若还是如同一往的笑着,醉着,但是他总感觉离开医院的李般若有了些很微妙的变化,他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更希望这仅仅只是他的错觉,因为他很不希望看到一个被感情苦苦折磨的李般若。

是放下了?还是拿起了?

这注定是一个阿滨怎么思索都思索不出的答案,这个答案也只有李般若本人清楚,但是让阿滨觉得纠结的是,就李般若的性格来说,他似是不会再提起,他宁愿把折磨着自己的东西用最艰难的方式遗忘,也不愿说出自己所爱。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的任性

大京城的夜景下,一个女子站在一栋大厦之上,她有些落寞的看着这一片灯火阑珊。盘起的长发,旗袍勾勒出那完美无瑕的身材,似乎她就是那诗中的佳人,但在这个不再盛产英雄的世界,佳人大多成为了那利益也好,权力也好的牺牲品。

她身后的大厦顶楼是一场盛大的派对,不过她却好似一个置身事外之人,漠视着这一场只有京城一线纨绔才能够挤进来的派对。

“想什么呢?那个有缘人?”朱莎的声音打破了沐梨花的思绪,她看向同样反感这么一场派对的朱莎,不予否认的点了点头。

朱莎看着自己这个无药可救的老友,叹了一口气说道:“梨花,我知道你跟我们不同,追求不同,但是我们已经到了那梦想无法养活自己的时候,总得看向现实。”

沐梨花听过后,微微笑了笑,但是奈何这倾国倾城的笑容并没有人能够察觉,她伸手触摸向这星空,似是抓住了那一颗最明亮的星星,她说道:“莎姐,我打算去见那个人。”

“他可不是你的盖世英雄,他就是一个混子罢了,傻孩子。”朱莎抓住沐梨花那格外瘦弱的肩膀,因为她太了解沐梨花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世,也不愿看到沐梨花走上那么一条注定遭受折磨的路。

沐梨花看着格外急躁的朱莎,她知道朱莎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但是她慢慢转过头看着这早已经厌倦的风景喃喃道:“莎姐,我相信缘分,我说过从哪里见过他。”

朱莎松开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任性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这个闺蜜的性子,这是一种先天与世无争的性格,不过越是这类人钻了牛角尖,越是可怕。

“人生难得有这么一次任性不是”她微笑着,就好似一个仙子,那是一张漂亮到让人觉得空灵的脸,或者因为太过的美丽原因,总让人莫名的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朱莎她无奈的看了眼她,她喃喃道:“不管这任性,究竟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这一次,她格外坚定的点了点头,就好似一个看淡了繁华历尽沧桑的人儿,离开这一场盛大的派对,或许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成为这儿的主角,但是如果真是那般,那个她就不是她了。

沐梨花走后,在一旁猫着的王大臣终于凑了上来,他看着沐梨花那一道倩影,即便是在这姹紫嫣红之中,都是那么的耀眼,他对朱莎说道:“梨花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

朱莎瞪了眼口无遮拦的王大臣,说道:“你不懂。”

“是是是,我是什么都不懂。”王大臣连忙附和道,他当然看出朱莎脸上的不快。

“给你那个所谓的死党打一通电话,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地盘,让他盯紧一点,沐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说没有怀着鬼胎的人是假的。”朱莎叮嘱道,虽然这是沐梨花的任性,但是她着实的做不到就这样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看着。

王大臣点了点头,他苦笑道:“说真的,她从一开始就跟我们不处于一个世界,虽然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认为走到了她那狭隘无比的世界之中。”

朱莎瞧着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还算有营养东西的王大臣,喃喃道:“都说她是一个傻孩子,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聪明,永远都是这样的不争不抢,与世无争,其实说一句实诚话,咱们几个身家绑起来,也不是她沐家的对手,但是她却一点也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王大臣很是赞同朱莎的说法,虽然这话传到一些纨绔耳中,估摸着会惊掉大牙,但是王大臣却并没有觉得朱莎的话中有什么水分,他说道:“越是这种人,偏执起来,越是可怕。”

“有时间你动点心思,查一查那天地下停车场那两个家伙什么来头,我可不希望她深陷进去,即便是撕破脸,闹的做不成朋友,我也不想她毁在一个不堪入目的混子手中。”朱莎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认真的说道,或许在她的心中,沐梨花着实的太过神圣了一些,神圣到她不愿看到这纯白的花朵被这个世界的黑染上一分,虽然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她只是希望那一天来晚一些,再来晚一些,最好永远都不要到来。

“这就交给我吧,这些年说实话我没少受梨花照顾,这点小事我还是做的来。”王大臣拍了拍胸脯说着。

朱莎有些牵强的笑了笑,然后就这样格外哀伤的看向这灯火阑珊的京城,她在想着,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大智若愚的孩子,奋不顾身。

烟花偏偏在这个时刻不合时宜的绽放,这黑漆漆的天空一下子被点亮,然后变成各种各样的颜色,来这派对的二世祖们一个个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欢呼,朱莎皱了皱眉头,似是打心眼了一点不喜欢这疯狂,她只觉得很是落寞。

在这个天空最漆黑的时候,那个人就这样守护着,而等到这天空被点亮,终于绽放出光彩的时候,她却就这样离开了,她不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命,只是把这当成她人生之中最深刻最深刻的这么一个遗憾。

电梯中的数字不停变化着,电梯之中的沐梨花的脸色格外的苍白,似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终于电梯定格在b2停车场,电梯门刚刚打开,已经有一个男人守在了电梯门口,这是一个格外英俊的男人,眉宇间跟沐梨花有几分相似。一身黑色西装,一米八五挺拔的身材,浑身都透着一股上位者味道,看起来有三十来岁,正是男人最精悍的年纪,很难道想象就这样一个男人,能够被什么东西所击垮。

他抱着肩膀,似是等待了良久,他皱着眉头对沐梨花说道:“你订了火车票?”

沐梨花微微点了点头。

他似是对于沐梨花这样干脆的回答,一脸恼怒的说道:“疯了?”

“算是吧。”沐梨花轻巧的回答,一脸的淡然,跟这个已经胀红了脸的男人截然不同。

男人一只手拦住沐梨花的去路,然后说道:“你可以去,但是必须让人跟着,且不说你的身体,知不知道现在沐家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她看着格外激动的他,很是风轻云淡的说道:“我迁就了沐家一辈子,这一次我想任性这么一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难道仅仅是这一个小小任性的机会,都不给吗?”

“胡闹。”沐长青厉声说道。

她笑了,不过那美丽的笑容一点都不赏心悦目,这是一个格外让人心疼的笑容,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并没有因为这个笑容而触动什么,表情仍然是格外的冰冷。

“让开。”她的语气格外的坚决。

沐长青牙齿咬的作响,他一字一字说道:“有什么后果,我可不管。”

“老老实实做你这个沐家继承人不好吗?”她的表情无比的冰冷,远远胜过于沐长青。

沐长青终于放下了他的手,就这样一脸无比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这个女子离开,最后他猛的一拳落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收起铁拳,然后摸出手机拨出去一通电话。

“杨叔,看好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挂掉了电话,然后气冲冲的坐上了电梯。

电梯升到顶楼,沐长青根本无视这么一场派对,也看的出来,周围这些京城颇有身份的二世祖们对这个男人很是敬畏,不过显然沐长青对于这些纨绔的献媚一点都不感冒,他径直走向朱莎,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势。

王大臣当然注意到了这个煞星,默默往朱莎身边靠了靠,肥大的身体正好护在了朱莎身前。

沐长青一点也不在乎王大臣这举动,他走到两人身前,咄咄逼人的对朱莎说道:“你没有劝她?”

朱莎一只手直接推掰开王大臣那耍英雄这一套的肥大脑袋,一点也不给这个所谓的护花使者颜面,她看了沐长青那发红的拳头,然后说道:“我跟梨花从小一起长大,我会眼巴巴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我太了解她的脾气了,现在你越是拦她,她偏偏要走,她吃软不吃硬。”

沐长青直接摸起桌上的一杯酒,一口喝下肚,他说道:“沐家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她从小体弱多病怎么能离开京城,这事就劳烦你多动动嘴,我说什么她都不听。”

朱莎无奈的拱了拱手说道:“我要是真有那能力,就不会眼巴巴看着她离开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离开,是因为一个缘分,只要你把这缘分变成孽缘,不就好了?”

“缘分”沐长青喃喃着,表情就这样慢慢阴沉下去,他的拳头慢慢攥的更紧了。

朱莎当然明白此刻沐长青的表情到底代表着什么,她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或许又做了一件或许她本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她又该做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仙?

经过一夜放纵的刘贤象躺在巨大的床上,一脸惬意的抽着雪茄,身旁是两个火辣的尤物。

手机响起,一脸疲惫的刘贤象摸过手机,看了眼来电号码,本来朦朦胧胧的眼神一瞬间明亮起来,他裹着浴巾起身,看着那落地窗倒映出自己那完美的身材,他露出笑容接通电话。

“大臣,又寂寞了?”刘贤象笑着,格外热情的说道。

“刘少,我这次可是有正事。”王大臣则声音格外严肃的说道。

记忆之中,刘贤象还从未听到过王大臣有如此认真的声音,他悄悄离开房间,在坐在装修豪华的客厅点燃一根烟说道:“你说,有什么事安排。”

“还记得上一次你找你时的那个女人不?”王大臣说道。

“一直盯着手机,穿旗袍的那一个?”刘贤象不假思索的说道,他对那个女人印象很是深刻,一是因为那个女人跟王大臣在一个圈子的身份,二是那个女人着实的漂亮,即便是对见多了红颜的他,都很是有诱惑性,三就是那个女人并没有给他颜面,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刘贤象天生就有一种征服欲望。

“对对对,就是她。”王大臣很是急促的答道,然后继续说着:“自从她回来后,就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总念叨着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她说曾经见过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那小子,你说扯不扯?现在她已经去你哪儿了,为的就是那小子。”

刘贤象听过后,他慢慢攥紧拳头,似是对于那天地下停车场的闹剧没也罢休的意思,但是让他更加的恼怒的,而是那个女人并没有瞧的上他,而是看上了那个他自认为只是一条野狗的家伙,他心中很是不甘心。

“她很是个性。”刘贤象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

“她从小就这性格,这谁都拦不住,但是她的家世有些复杂,她既然到了你的地盘,就劳你多废废心,盯紧这一点,这社会现在可是乱了套,什么鸟都有,没准就蹦出几个为财不要命的。”王大臣说着。

刘贤象听过后,先是抛开了他的情绪,然后问道:“大臣,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我不方便透露太多,但是如果你对她有心思,我劝你还是尽快打消掉算了,别怪哥们没事先告诉你,我只能够告诉你,她姓沐,有一个叫沐长青的哥哥,剩下的你自己揣摩。”王大臣说着,很难想象,这个在京城几乎快要横着走的纨绔,能够如此忌讳这么一个名字。

刘贤象听过后,手机差点脱落,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躁动着,他或许对这个沐姓不是太过了解,他也不是地道的京城人,但是他对于沐长青这个名号,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典故,他很清楚沐长青这个名字在这一片纨绔圈子到底代表着什么,他声音有几分颤抖的说道:“大臣,我记你一个人情,我差点跳了火坑。”

“这人你可盯紧点,虽然沐家肯定不会任由她胡闹,但是怎么说你也是个地头蛇,有些事情你好操作。”王大臣说着。

“大臣,这事我当成自己事来办,她什么时候到?”刘贤象已经开始利索的穿着衣服,虽然穿上还躺着两个尤物,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一点兴致。

“今早的火车,我先挂了,有事儿随时给我来一电话。”王大臣说着,然后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刘贤象已经穿上了西装,一边往洗手间的方向,一边打给了老夏。

“刘少,什么事?”对面传来老夏懒洋洋的声音,毕竟现在天还刚刚蒙蒙亮。

刘贤象已经开始洗漱,他对老夏厉声说道:“收拾收拾,我半个小时之内要看到你停车在我楼下。”

“刘少,开什么车?”听着刘贤象那格外认真的声音,老夏的声音直接明亮起来,已经没有了一丝怠慢。

“最贵的那辆。”刘贤象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说完就这样挂掉的了电话。

半个小时之后,整装待发的刘贤象坐上这辆酒红色的劳斯莱斯古斯特。

“去哪?”以为有什么大动作的老夏问道。

“火车站。”刘贤象打着蓝领带说着。

老夏听过后错愣一秒,踩下油门就风风火火的杀向龙华火车站。

龙华火车站,一个顶着鸭舌帽戴着黑色口罩的女人下了喧喧闹闹的火车,虽然口罩遮住了她大部分的容颜,但是露出的那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就能够让人对她的容颜浮想翩翩,她上身着一件棕色的宽松羊毛衫,淡蓝色的健身牛仔裤,踏着一双白色的板鞋,虽然打扮不算多么惊艳,但是那若隐若现的身材,还是让不少牲口打算搭讪一番。

不过等到周围虎视眈眈的牲口们看到眼前那么一幕,立马就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一个站在劳斯莱斯身穿蓝色西装的年轻人一脸殷勤的走向这女人,很难想象这个一身高贵气息,倚靠着一辆劳斯莱斯的年轻人会点头哈腰的对待这么一个女人。

此刻这个女人那批朔迷离的身份在周围牲口心中,往往牵扯上了神仙这个词汇。

沐梨花皱了皱眉头,似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么一幕,但是秉着给予这大少面子的原因,她还是走向刘贤象,不过却是对其说道:“谁让你来的?”

她的声音有些冰冷,这似乎是刘贤象生平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用这种声音对他说话,但是他心中却并没有任何恼怒,而是仍然因为这个女人可怕的身份而躁动不安着,他尽量让自己声音柔和几分的说道:“大臣也是担心你,这世道人心拨测,要不要我带你玩玩?然后我亲自送你回去,现在这一片可不太平的很。”

她就这样看着刘贤象,这是一个让刘贤象觉得心里发凉的眼神。

“这些话也是王大臣教你的?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是有些聪明的过头了,反而有些不招人待见,你是觉得你的话语权比我哥还要重?”她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着,算不上任何威胁,但是没由的却让刘贤象心头一颤,他知道自己这是碰上钉子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脸歉意的说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点,这样吧,你在西城区有什么麻烦,随时给我打一通电话,我能保证我半个小时之内就会到。”

“我要那天在地下停车场那两个人的地址,你能不能查到?”她开口说道,声音已经柔和的多,在罕然的情绪波动过后,她又回到了起初的波澜不惊。

“给我一天,半天。”刘贤象直接答应下来,虽然心中很是嫉妒那么两只野狗,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分毫的妒忌,他不想再引起这女人的分毫反感。

“我等你电话。”她递给他一张名片,那眼睛终于给予了刘贤象一个笑容。

刘贤象看着这笑容,一阵受宠若惊,真有几分魂魄被这女人勾走的意思,他咽了咽口水,等他真回过神的时候,那女人已经离开,留下一阵让他有些着魔的清香。

刘贤象已经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心动的感觉,他一脸恍惚的说道:“老夏,我可能是恋爱了。”

老夏当然是明白人,笑道:“那么就去追求这女人。”

刘贤象却摇了摇头说道:“这就免了,我还没那本事,那不是一个我能够触及到的世界。”

老夏听过后,一脸的汗颜,他很难想象,让刘贤象都无法触及的世界,到底是多么的可怕。

“走,去找那个还没有收拾的兔崽子。”刘贤象钻进劳斯莱斯。

老夏利索的上车,扬长离开,虽然心中仍然对刚刚刘贤象的话,难以割舍。

第一百一十五章 缘分

经历过那场闹剧而辞职的张晟,一改曾经吊儿郎当的打扮,就好似一下子成熟了一般。他通过自己老子的关系,安插进了这一家大公司,一改常态的从最底层做起,跟从前比起来就好似变了一个人,除了他身边的大昌,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两人在天台抽着烟,对于那天的事,他们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过,在巨大的落差下,以这个用力过猛的时代最特别拔苗助长的方式成长,似乎这些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

因为沉沦了这美梦太久,所以要用最狠毒的耳光才能够扇醒,沉浮在这职场一个多月,张晟越发觉得自己的曾经到底是多么的可笑,心中甚至已经对李般若没有了起初的恨意,虽然那时他还专门查了李般若的身份,但是他始终没有报复,甚至到了现在,他有些感激李般若,要不是李般若,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要自我沉沦多久才能够醒来。

“大昌,再在这地方做上两年,我老子说了给我投钱开一家公司,到时候你跟我。”张晟看着眼前这一座看似充满了机会,实则喊哑了嗓子都没有回话的城市,一脸期望的说着。

在张晟身旁的大昌使劲点了点头,他现在对身旁的张晟,已经没有了起初那种反感,反而是莫名觉得现在的张晟无比的可靠。

“到时候,开的公司有没有我的股份?”他们身后突然传出了很不和谐的音符,张晟似是对这声音因为有了天生的恐惧感,他甚至有些不敢回过头面对身后那个家伙,不过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直视着刘贤象说道:“刘少。”

刘贤象双手插兜的走到张晟身旁,瞧了瞧现在张晟一丝不苟的打扮,拉了拉张晟的领带一脸鄙夷的说道:“怎么说?现在改邪归正了?”

张晟沉着脸,虽然刘贤象这样挑衅,他也一声不吭,他深知自己即便是绑上所有,也不是眼前刘贤象的对手。

刘贤象看张晟没有反抗,松开张晟的领带说道:“当初那档子事,我还没有清算,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那一天那两个家伙,什么来头,告诉我。”

张晟微眯起眼来,想不到刘贤象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一时无言。

“我知道你小子知道,我可没时间给你拉过来拽过去。”刘贤象一脸不耐烦的说着。

张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刘贤象找上李般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但是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情况,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李般若只是流浪者酒吧的一个看场子的,魏九手底下的人。”

刘贤象听过后,紧紧盯着张晟,似是怕张晟跟他耍什么花样,确定张晟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后,他才整理了整理张晟被他拉皱了的领带说道:“现在这模样多好,虽然俗了点,但怎么看也是一个人,以后少玩纸醉金迷那一套,那是最低级的纨绔才会玩的。”

张晟似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刘贤象,他斗胆说道:“其实那李般若也不是什么面目可憎的家伙,希望你能够放过他,谁都是为了生活。”

刘贤象听过后,笑了笑说道:“看来那几个耳光不是白扇你的,我可没有无聊到找他寻仇,而且他是魏九的人,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他,毕竟这西城区没有人愿意招惹那么一头老虎,我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多说,希望下一次再见之时,能够混出人模狗样出来。”

张晟听过后刘贤象这一句,心中蔡松了一口气,他似是受到了莫大鼓励,冲刘贤象使劲点了点头,但是刘贤象似是一点也不在乎张晟这热血满满的模样,就这样带着一脸褶皱的老夏离开。

灯红酒绿迷人醉的流浪者,又是这一个安宁天,李般若一成不变的对着那张小酒桌,这是他最大的消遣,又或者唯一的消遣,也不知道到底跟老五探讨着什么,合计着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不过也不会那交头接耳的模样。

阿滨对此一点都不关心,他想不出李般若跟老五这两个自称浪里小白龙的家伙,能够聊什么正能量的事儿,他坐在二楼几乎没有人问津的座位上,看着听着楼下那躁动的音乐声,似是从这种环境之中静下心来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或许是阿滨已经习惯了这气氛,不一会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三个月之久,这应该是他那布满苍白跟折磨的人生之中,所接触人最多的三个月,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是好在所得到的东西更多的样子,但是一点都不值得感叹。

认识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李般若,能够心中没有隔阂的喊一声四哥五哥,有一个给予自己温柔的女人,有了慢慢敬仰起来的九爷,似是他本来破烂不堪的生活,也多了众多色彩起来,虽然仍然没有从九爷哪里得到三字剑的任何音序,但是他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时间,他知道九爷不会糊弄他,所以他也没有催。

一时陷入深思的阿滨,甚至没有注意到一个坐到了他身旁的女人,一直等到他嗅到这好闻的香味,他才看到这样一个人,在这个环境之中,他很少见过包裹着这么严实的女人,黑色口罩,鸭舌帽,虽然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不过神秘味道十足,更要命的是那一双眼睛正这样盯着他。

两人相互对视了约有一分钟,服务员这时上了两杯酒,她说道:“请你喝一杯。”

阿滨看着这杯酒,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喝酒。”虽然被这么一个大美女请着喝一杯酒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儿,但是奈何他是那么一个最不识趣的人。

“阿滨!你小子又躲在这里,我跟老五合计好了,安排你跟王霞落三方会谈,要是合适年前就订婚。”醉醺醺的李般若拉着老五,冲阿滨嚷嚷着。

阿滨一脸的无奈,他知道李般若这厮就是这么的无聊,好在半醉的李般若很快就会忘记这茬,但是再次喝醉时就会周而复始玩这一套,可以说老五跟李般若是为他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但阿滨心中清楚的很,只不过两人在找一些乐子罢了,平日里他都会默认这么一个自导自演的情景剧,但是被这么一个女人盯着,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般若跟老五满身酒气的靠向阿滨,两人这才从昏暗的灯光下注意到这个女人,虽然看不清这个女人的容颜,不过扫上一眼,光是从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气质上,就给人的感觉属于那种天生丽质的那一类。

李般若再次看了看桌上的两杯酒,立马反应过来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这让他心中萌生一种很操蛋的想法,为什么这个打扮土得掉渣不识情趣的家伙会如此的有女人缘,而且还都是美女,他跟老五一脸酸水的坐下,很难想象这两人平日里自称是“恋爱专家”。

“美女,你搞错了,我这兄弟不喝酒,不过你要是愿意喝,我可以陪你喝点。”李般若说道,跟这女人套着近乎说道。

她看着李般若,双眼微微眯了眯,似是笑了,这让李般若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心中有一种这女人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感觉。

“只是喝酒,不是太没趣了点?”她说道。

李般若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对老五使了一个眼神,老五又去拿来几瓶啤酒,放到了李般若身前。

“美女,你想要怎么喝,我都奉陪。”李般若直接咬开这一排啤酒,很是豪爽的说道,之所以他这么对这个女人有兴趣,一是因为酒劲,二是他看得出这女人不是混迹这种场子的人。

她有些狡猾的笑了笑,看了眼对此有些漠然的阿滨,心中有那么几分失望,她轻声说道:“我们见过,如果你们谁能够说出从哪里见过我,我今晚随他处置。”

李般若听过后,眼睛都直了,这对于一个老爷们来说,这也太过有诱惑力了,虽然看不清这女人的容颜,但是光是这女人的身材,就已经足够了,套用老五那句话,关灯谁tm管你长什么样,虽然话糙,但理不糙。

“我们相识那个夕阳半落下的三十七号公交车站牌,那时的你衣裙漫飞,也是笑的这么好看,我穿着白色衬衫,一时不敢看你的脸。”老五直接脱口而出的说着,自认为很潇洒的扶了扶他的墨镜。

她笑了,那是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格外嘈杂的酒吧,格外有穿透力。

不过装酷的老五立马被李般若给识破,他直接给了老五一个板栗,气的满脸通红的说道:“艹!根本就没有三十七号公交车。”

老五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说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她仍然笑着,就这样瞧着这么一对活宝,不过她眼神的余光却一直瞥着也在笑的一脸灿烂的阿滨。

李般若清了清嗓子,一脸正式的说道:“我们相识那个夕阳半落下的二十七号公交车站牌,那时你也衣裙漫飞,也是笑的这么好看,我穿着白色衬衫,一时不敢看你的脸。”

她笑的前俯后仰,似是从未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风华正茂

老五差点一口啤酒吐出来,他一脸鄙夷的瞧着李般若,不屑的说道:“我也没有听说过有二十七号公交车。”

“没有吗?”李般若一脸认真的说道,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老五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可能是我搞错了。”李般若煞有其事的按了按太阳穴,就好似真有这么一出。

她仍然笑的花枝招展,最终把视线放在了仍然憨笑的阿滨脸上,阿滨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视线,李般若跟老五也整齐的看向他,估摸着现在只有阿滨还有那么一个说出一个答案的机会。

阿滨本打算就让这闹剧进行下去,但是跟这个女人对视之际,他突然看到一种格外复杂的东西,那个已经到了嗓子眼的玩笑就这样戛然而止。

“那一天海上餐厅地下停车,我们见过,对吧。”他挠了挠脸颊,躲避着她的眼神说道。

她的眼神颤抖着,因为戴着口罩的原因,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但是通过她眼睛的弯度,似乎是笑了,她轻声说道:“这样你都还能够认出我?”

“眼睛。”阿滨喃喃道,他没有进行过多解释,因为看到这一双漂亮的眼睛,就这样跟地下停车场那个身穿旗袍的女人重叠在了一起,因为他对于这一类东西很是敏感,一个人想要表达一样东西,嘴上最多只能够说出一半,剩下的全在眼睛之中。

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阿滨这么一个有些敷衍的答案,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老五看傻了眼,擦了擦口水,觉得眼前这么一幕颇有傻人有傻福的意思,但是为什么他这么一个傻人,就没有过这种福气,他没有嫉妒阿滨,只是有些怨恨这世界,为他关上一扇门的时候,顺便为他关上了一扇窗。

李般若则听到海上餐厅这个字眼后,吊儿郎当的表情慢慢正经起来,因为那一晚所发生的,他现在还是历历在目,他一时揣摩不出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小游戏,因为牵扯进了这些复杂的东西,让李般若不得不警惕起来,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斗升小民的生活如此,更别说他这种亡命之徒。

阿滨还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这女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但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他琢磨了一会说道:“你的声音很好听,可不可以去台上唱一首歌?”

她愣了愣,原本她以为会听见什么更加露骨的事儿。

阿滨察觉到了她眼神微妙的变化,下意识之中觉得可能是自己有些过火了,他补充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请我们几个喝酒就好。”

她摇了摇头,看着阿滨那略显惊慌失措的模样笑了,说道:“我唱。”

“不勉强?”阿滨说道。

她再次摇了摇头,就这样离开酒桌。

“阿滨,你小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就这样没了。”老五面对这么一个无语的问题,感觉一阵捶胸顿足,因为他很是期待有什么劲爆的事儿。

阿滨笑笑,他瞥向李般若,却发现李般若一脸的正经,他知道李般若到底在担心什么,不过老五仍然在嚷嚷着,颇有几分入戏太深的意思。

他看向楼下舞台,主持人停下了震耳欲聋的dj声,一时场子静的有些违和感,他说道:“接下来有请这位不知名的小姐,为我们献唱一首。”

周围热舞的人们被打断,一脸不快的看向舞台,走上台这个身穿宽松羊毛衫,牛仔裤白色帆布鞋的女人,一点也不像是夜店该有的打扮,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她大部分的容颜,而且还戴着鸭舌帽。

阿滨跟老五李般若的目光慢慢聚集在这个女人身上,女人似是也在看着他们的方向,她冲他们挥了挥手,老五似是觉得这一幕还算是赏心悦目,也冲这个女人挥了挥手。

这个举动当然尽收这些看客的眼中,看到这女人跟李般若不俗的关系后,一个个收起了起初的不耐烦,谁也没有吭声。

面对这无数道目光,她仍然那么的风轻云淡,她摘下鸭舌帽,解开她盘着的一头乌黑长发,瞬间就如同瀑布般洒下,最后摘下了她的口罩。

一时安静极了,这是一张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算不上多么惊艳,但是却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好似一个杀手锏的容颜,因为太过完美了,太过自然了,而突显的有几分不真实,就好似那些古时画中走出的佳人,让人一时对于这一份美丽觉得有几分敬畏。

老五眼睛彻底看直了,他在这场子混迹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但是这种级别的女人,他本以为只有在电视之中才能够看到,突然之间就这样出现在了龙蛇混杂的场子,反而给予人一种深深的违和感。

他一时觉得这事儿,并不如同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看向身旁的李般若,李般若并没有露出那种见到美女该露出的表情,而是一脸忌讳的看到那一份不属于这人间的美丽,他慢慢想起,这个女人能够让西城区几乎最大的纨绔点头哈腰的背景,他闻到了麻烦的味道,这是他天生的直觉。

阿滨深深看着那个女人的容颜,他清楚的感觉到这女人在看着他,他一时觉得有些不真实,毕竟这种戏剧性的桥段,发生在他这一个一成不变的人身上,首先所给予他的不是欣喜,而是怀疑。

主持人一时因为这一份美丽震撼的吐字不清,虽然他已经有了多年的经验,但是他此刻仍然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

流浪者从未如此的安静过,又或者寂静,所有的眼神跟目光,全部被这一份美丽所吸引,所沦陷,所折服,所嫉妒,所羡慕。

“你你要唱什么?”主持人小声问道。

她在主持人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主持人只感觉自己心都快要跳出自己的嗓子眼,拿过一个话筒递给她,然后小跑下台去给这女人点歌。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她说道,声音好听到空灵,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伴奏慢慢响起,不算欢快,透着一种直戳人心的悲伤。

i039estellmethatyou039llletme

当他到来,请告诉我

fathertellmeifyouca

n告诉我可否

ohthatgraceohthatbody

那优雅,那外形

ohthatfacemakesmewa

aparty

那面庞,都让我雀跃

he039smysunhemakesmeshinelikediamonds

他是我的太阳,赐予我钻石般的光芒

willyoustilllovemewheni039mnolonryoungandbeautiful

当我青春不再,容颜已老,你是否还会爱我

willyoustilllovemewhenigotnothingbutmyachingsoul

当我一无所有,只留悲伤,你是否还会爱我

iknowyouwilliknowyouwill

我知道你会,你会

iknowthatyouwill

你会的

一曲落下,她微红了眼睛。

虽然是英文歌,但是她完全已经渲染出了那个让人深陷其中的气氛,因为她着实的太过美了,这是一种让人觉得不真实的美,这是一种好听到让人觉得心碎的声音。

她把话筒交给主持人,再次戴上鸭舌帽离开舞台。

现场陷入了久久的平静,似乎流浪者开业这么多年,请过一些二流明星,但是从未见过这种场景,似是所有人都还在陶醉在那一份美丽之中,这如同之音的歌声之中。

老五一只手就这样僵硬的举着啤酒瓶,李般若的烟已经燃尽他也忘了掐灭,而阿滨,则深陷在了她的眼神之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种场景,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对这些英文歌词一无所知,但是那歌之中所弥漫的悲伤,他能够听的出来,她就好似在叙叙道来一个悠长而又哀伤的故事。

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她回到这个小酒桌再次坐下,楼下终于再次换上了dj声,只不过气氛早已经因为这一份美丽而彻底的沦陷。

“好听吗?”她对阿滨说道。

“好听是好听,但是一句都没有听懂。”他很是实诚的说道,虽然在这么一个美女面前说出这么一句,是很没有面子的。

“你该不是什么明星吧?”老五比起刚刚的大大咧咧,现在反而红着脸说道,这厮见到美女就会犯唯唯诺诺的毛病,更别说这个女人已经早已经脱离了美女那个级别,那是老五想都未曾想过的领域。

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脸色看起来有几分苍白。

李般若就这样一言不发有些露骨的看着这个女人,似是想要看透这个女人的心思,但是这个女人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着实的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乐子

“我以后可以当这里的驻场吗?工资你可以随便开。”沐梨花看向李般若说道,似是很清楚阿滨老五李般若之间的关系。

李般若一脸的为难,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至于让她当驻场会为了钱,他不信,打死他都不信,他说道:“我觉得这个小庙,可不一定能够供得起你这个大菩萨。”

“流浪者未必只是一个小庙,我也不是什么菩萨,我只是个沿路的过客罢了,但是因为想要停留了,所以打算停住脚歇一歇。”她温声细语的说道,似是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与世无争的像是一个仙子。

李般若着实想不到一个拒绝她的理由,如果她真打算在流浪者当驻场,那么以后流浪者的生意恐怕会可怕到一种地步,因为这个女人的人格魅力着实的太过强大了。

“我答应你,至于工作时间,随你喜欢,工资就按驻场的正常工资给。”李般若答应下来,老五的表情也随着有些雀跃,毕竟想想以后或许每天都能够见到这个神仙姐姐,他现在就觉得自己这茫茫黑暗的一生之中,看到了最耀眼的光芒。

她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对于金钱没有任何追求,她对一旁刻意沉默的阿滨伸出手说道:“我叫沐梨花,你可以叫我梨花,但是不可以叫我沐小姐。”

阿滨看着这一只白嫩修长的手,虽然心中对于她的自我介绍很是疑惑,但是最终还是握住这只有些冰凉的手,他说道:“我叫阿滨。”

“为什么不能叫你沐小姐?”老五则是心中有啥说啥的开口问道。

她冲老五微微笑了笑,似是一点都不反感老五的实诚,说道:“没有为什么。”

老五一时看着这笑容痴了。

她再次伸出手对李般若说道:“你呢?”

李般若握住这只手,一点也没有享受这一只格外细嫩的手,随机松开说道:“我叫李般若。”

她一点也不在乎李般若的冷漠,也许是一直都这样的随和,一点也没有那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叫老五,以后你可以叫我五哥,只要在场子有什么麻烦,随时来找我。”老五自告奋勇的说道,并没有伸出他那粗糙的手,生怕这个洁白如同仙子的女人染上一丝他的黑。

她含笑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腕上白色不知名的手表,起身说道:“明天我会再过来,我就先走了。”

老五欲要起身当护花使者,李般若却是自告奋勇的起身,按下了就好似一个青春期少年躁动的老五。

她反而看向阿滨,发现这个男人似是在刻意躲闪着什么,眼神没有掩盖自己的失落,她还是自作微笑的说道:“阿滨,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阿滨点了点头,稍有些冷漠,他知道自己在刻意躲避着什么,对于他来说,这个女人身上的美丽,着实的太过致命了些,他记得刚进山那一会,那老头子对他所说最多的一句话,那就是这山中饶是色彩鲜艳的东西,都有毒。

李般若护送着沐梨花离开流浪者,站在流浪者门前,她婉拒了李般若继续送她的好意,李般若站在原地点燃一根烟,叫住她说道:“为什么要接近阿滨。”

李般若很清楚自己到底面对着一个怎样的女人,这或许是让无数男人恨不得热脸贴上冷屁股的女人,或许这一句话会彻底毁了他在沐梨花心中的印象,但是他还是会问,他在这个社会摸翻滚爬多年,所悟出的道理不多,但是还是清楚那么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掉下来的馅饼,他没有见过多少人能够吞下那个馅饼,而是见多了被馅饼所噎死的人。

她转过头,看着这个活着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的家伙,或许这就是李般若的生存之道,她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我没有其他的目的,也没有加害你们的心,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李般若深深吸着这一根烟,他并不怀疑这个女人所诚诚恳恳所说的一席话,而是怀疑这个世界,他说道:“我不希望你拿我朋友找乐子,我们也不是乐子。”

“我觉得我还没有无聊到那个地步。”她风轻云淡的说着,然后留给了李般若一个遐想连篇的背影。

李般若站在原地抽完这根烟,按灭烟头站在原地良久。

老四这时出现在李般若的身后,他一直在远处看着这一切,他很清楚李般若到底在担心着什么。

“如果可以查,查一查这个女人的身份,但是保守一点,我不希望人没有查到,还碰了一鼻子灰。”李般若说道,他知道在搞不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之前,他很难睡上一场好觉。

老四默默点了点头。

李般若转身回到流浪者,他心中只有那么一个念头,似乎他好不容易慢慢走上正轨的生活,又要被什么所毁灭了。

她戴上口罩,压低鸭舌帽,走在这车水马龙,满街霓虹的街道,似是在这么一座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人心释放着折磨的城市,很难有人能够做到置身事外。

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好,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为了生存。

但是走过这漫漫生存长路,终于看到一个生活,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的时候,是不是还会有回头路呢?

她停住脚,看着自己的回头路,只看到一个平凡男人,属于那一种看过一眼,然后下一秒就会彻底遗忘的类型。

“杨叔,是我哥的意思?”她说道,声音仍然是那么的悦耳好听,只不过其中掺杂着一些不仔细品味所品味不到的复杂。

这个平凡男人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劝你回京城,但你也不要劝我自己单独回去,你跟长青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便是长青没有让我来跟着你,我也会来。”

她笑了笑,不过眼神让人心碎,她喃喃道:“杨叔,答应一件事可以吗?就当满足我这么一次任性。”

他似是从她的眼神之中察觉到了什么,默默皱了皱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吧,只要我能够做到。”

“等我想好告诉你。”她这样说着,眼睛似是那星空之中明亮的一颗星。

对于流浪者来说的漫漫长夜,因为那女人的出现,气氛而有些微妙,虽然所有人都在刻意融入也夜的疯狂,却怎么都割舍不掉那可以驱散一切黑暗的美丽。

李般若再次从酒桌坐下,老五这时已经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

阿滨看李般若就这样盯着自己,似乎是他知道李般若要问他什么,他开口说道:“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第一次你也知道,所以你问什么,我都不一定能够给予你一个答案。”

李般若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拿起桌上仅剩的一瓶酒瓶,大灌了几口说道:“阿滨,我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或许她只是单纯的来找一些乐子罢了。”阿滨喃喃着,虽然他不觉得这个大智若愚的女人,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儿。

“但愿她仅仅只是来找乐子。”李般若喃喃着,他在心里也只能这么祈祷。

今天终于出院的黄巾军,这时刘坤一行人早已经没有了起初的神气,无论是他们刚刚建立起色的黄巾军也好,还是他们慢慢塑造出来的世界观,就在那么一晚,被那个鸡窝头以一种绝对摧枯拉朽的方式彻底摧毁。

一向最为活跃的小结巴,就好似霜打的茄子,那一晚的事件,受到最大影响的,无疑就是他。

四人就这样以这种尴尬的气氛行走着,刘坤停住脚,他说道:“黄巾军已经不会再次存在了。”

听过刘坤这一句话,一向倔强的小太妹夏夏一时眼泪夺眶而出,她慢慢蹲到了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小结巴,你老老实实找一份正经工作,别让你奶继续为你操心下去了。”刘坤对眼眶发红的小结巴说着。

小结巴低下头,深深的沉默着。

“姜豪,你不是对健身很有兴趣?去报名当健身教练,没钱交学费,我有。”刘坤对一脸沉重的姜豪说着。

姜豪默默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他何尝不明白,这梦已经醒了,接下来所面对的,是最真实的现实。

“夏夏,你也别在外厮混了,鼻钉拿下去,耳钉摘下去,别每天弄的浓妆艳抹的,你跟我们不同,你爸会很乐意见你改邪归正,永远也不要让他捂着脸为你而痛哭了,以后找一个好人家。”刘坤对夏夏说着。

她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她知道那个黄巾军,即便是她再怎么攥的紧紧的,也攥不住了。

刘坤最终揉了揉眼,他伸出拳头对着天空说道:“最后一次,敬我们的黄巾军!”

小结巴已经哭成泪人的伸出拳头,姜豪的眼泪在眼睛之中打着转,却没有流出一滴,夏夏也哽咽的伸出拳头,带着哭腔喊道:“敬黄巾军!”

刘坤解下自己头上的黄巾,他笑了,又或者释然了,对陪着自己一路走来的三人说道:“有什么好哭的,只是黄巾军没了,又不是我们没了,我们还要继续在一起走着,只不过这一次我们要走是正道。”

但夜色下,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滑落的眼泪。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过去

一夜过去。

沐梨花没有出任何意外的再次出现在流浪者,然后再次上台献唱一首,仍然是一首英文歌,虽然底下的牲口懂英文的屈手可指,但是仍然讲整个流浪者的气氛推向了最,这一种叫做沐梨花效应的东西,让流浪者的业绩终于有了一次大突破,让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这嗨吧直接改成清吧得了。

虽然在心中对这女人很是警戒,但是他打心底的对这个女人感到服气,感觉照着这样势头发展下去,流浪者很有可能成为整个西城区最有名气的酒吧。

唱过一首后,约定好明晚还会来再次一首后,她就这样下台,留足了神秘感跟噱头。

她悄悄走过后台,在老五这个护花使者的护送下来到二楼那张小方桌,桌上的李般若跟阿滨两人正沉着脸,或许这两个天底下最不识情趣的两人,并不是因为机缘巧合碰到了一起。

“神仙姐姐,你有没有看到,后台那鲜花都快要堆成山了。”老五一副小迷弟的模样,这厮似是刚刚到了青春期的少年,因为沐梨花的出现,胸口的那一只老鹿再次乱撞了起来。

沐梨花微微的笑了笑,在阿滨身旁坐下,看着唯独就好似见了煞星躲着自己的阿滨,说道:“怕我会吃了你?”说着,她微微做了一个舌头舔嘴唇的小动作,看着一旁的老五彻底涌出鼻血出来。

阿滨苦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来的魅力,能够吸引到这个神仙姐姐,他很是实诚的说道:“我是真的怕喜欢上你。”

她微微眯起眼,看着这么一个诚实的家伙说道:“喜欢我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吗?”

阿滨先是习惯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拼命的摇了摇头,惹得她一阵笑。

“或许说出来很不礼貌,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想要认识我这样的人?”阿滨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心中下了莫大的决定说道。

李般若听过阿滨这有些尖锐的问题,他也凑过耳朵,听着这个女人到底会给予阿滨一个怎样的回答。

她似是一点也不在乎这个问题多么的刺耳,她一只手托着下巴说道:“你相信缘分吗?”

阿滨觉得脑袋有些大,他说道:“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缘分?”

她的眼神有些黯然下去,喃喃道:“如果说曾经我见过你,你会信吗?”

一瞬间,阿滨的表情慢慢僵硬下来,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沐梨花,却发现她一脸的认真,玩笑不像是一个玩笑,他用颤抖的手拿起装着矿泉水的酒杯,猛灌一口说道:“如果这仅仅只是一个玩笑,我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她看着变化如此巨大的阿滨,她不知道为什么阿滨为什么有如此巨大的触动,或许这一切,都应该从她刚刚所说的那一句之中,才能够找到一个答案。

“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的话,其实我也觉得并不好笑,但是我没有理由骗你,我真的见过你。”沐梨花一脸镇定的说着。

李般若露出一脸深味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提起阿滨的过去,但是看阿滨那僵硬的表情,他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至少要比他所认为的复杂复杂的多。

阿滨更加不镇定了,他说道:“你不可能见过我。”

“我是在一个朋友手机照片之中看到的你。”沐梨花喃喃道,尽管阿滨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快要冒出火花,但是她还是那般的镇定。

阿滨瞪大了眼,自己所有的表情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白,这种巨大的变化,不光光是老五从未在阿滨脸上第一次见到,连李般若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阿滨,完全就好似变了一个人。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停的喃喃着,大有些走火入魔的趋势,李般若抓住了阿滨那颤抖的肩膀,使劲摇了摇阿滨的肩膀喊道:“你清醒一点。”

老五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一脸焦急的看着如同着了魔的阿滨。

阿滨只感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唯有那个在雪地之中翩翩起舞的身影,他再次睁开眼,看到了一个正焦急摇晃着他的李般若。

李般若见阿滨回过神来,松开了阿滨的肩膀,一屁股坐下点燃一根烟,他直视着沐梨花说道:“这一句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找乐子了。”此刻李般若一脸护犊子的表情。

“我从未说过我在找乐子。”她说着,皱着眉头看着这完全失控的阿滨。

“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阿滨在这个时候开口,声音格外的颤抖。

“我又为了什么而告诉你呢?”她微笑道,就这样起身。

阿滨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一脸乞求的说道:“求求你告诉她的名字。”

她看着这个莫名可悲的他,摇了摇头说道:“想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得看你的表现,如果你再对我这般冷漠下去,我可就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了。”

阿滨有些失魂落魄的松开她的手腕,他深深低下头说道:“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够告诉我?”

她看着浑身颤抖的阿滨,轻声喃喃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完,她就这样离开,似是就这样达成了她的目的,却留下一个失魂落魄的人,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么一点,或许她也心疼了。

她突然明白一个很肤浅很肤浅的道理,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活着,是比死还要可怕的折磨,所以她一时庆幸起来,至少自己不会再遭受那折磨了。

沐梨花走后,他仍然在深深低着头,浑身颤抖着,李般若碰了碰阿滨的肩膀,阿滨却抬起头,那一张苍白的脸上是一个李般若一时读不懂的表情。

“你放心,我不会问一些什么,我也没有那么不识趣。”李般若从未想过,那个过去竟然能够让阿滨变成如此模样,他这时才想起九爷的那一席话,那是一个绝对不能触及的东西,因为太过太过沉重了。

阿滨就这样看着李般若,一时张开嘴欲要说些什么,不过等李般若屏住气倾听这个沉重的故事之时,阿滨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单纯的说了一句我累了,就这样一个人有些跌跌撞撞的上了楼。

李般若一脸无奈的坐在原地,老五凑过来小声说道:“般爷,阿滨到底隐藏着什么?”

李般若瞥了眼八卦的老五,似是他现在都没有跟收拾老五的气力,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不管他隐藏着什么,阿滨就是阿滨,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他想要告诉我们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我们,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去碰。”

老五听过后,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在他的记忆之中,跟阿滨相处的点点滴滴,还真挑剔不出什么来,虽然他们现在除了知道阿滨的名字以外,对于这个人其他一无所知,但是老五不相信这个有着一脸如同阳光灿烂笑容的年轻人,是坏人。

李般若点燃一根烟,他或许有些想通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心底有着怎样的秘密,但是跟阿滨的过去肯定有所相连。

想了良久,李般若摇了摇头,怎么也整理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只能够这样无奈的等着,这时间给予他一个合适的答案,那是一个无论好坏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阿滨回到房间,脱掉外衣,一头栽倒在床上,他的身体仍然在不停的颤抖着,他的表情似是在挣扎着,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口就好似在此刻泛起血来,突显的无比的恐怖。

最终最终,他抱着头因为过于沉痛的原因,昏睡过去。

小兴安岭难得的一个艳阳天,一男一女爬上了那一座无名大山山顶,他坐在那一块形态怪异的巨石上,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切,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结成了霜。

咔嚓

是相机的声音,那个女人拍下了这么一幕,他听到了声音,转过头看着她傻笑了起来。

她摘下棉帽,甩了甩她的短发,很潇洒的吹着这寒冷的风走到阿滨身旁。

他有些贪婪着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一时红了脸。

她却没有注意到阿滨的脸,眺望着眼前这绝美的景象,喃喃道:“阿滨,你的梦想是什么?”

他挠了挠脸颊,似是因为这个女人所问的问题着实的太过于深奥的原因,他思索片刻说道:“霜姐,我只想守住这个寨子,这算不算梦想?”

她看向他,摇了摇头。

他很老实的继续思考着,似是在找着一个能够让她满意的答案,但是对于他苍白的人生来说,他着实找不到能够让这个走遍了千山万水的女人停留的东西,他有些焦急。

“阿滨,难道只是为了你师傅临走的承诺,你就守在这寨子一辈子?”她说道,似乎对于一向自由的她,这是最愚蠢的。

他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她看着这样一个傻孩子,也许这是她所最憎恶的一类人,但是她并不觉得阿滨有多么的面目可憎,她笑了打了打他身上的雪花说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光凭一双拳头,是守护不了任何东西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年华落

他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刺眼的阳光,他出手慢慢攥紧拳头。

光凭一双拳头,是守护不了任何东西的。

他的脑海之中仍然在回荡着她所说的话,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守护,也就是他这自认为无坚不摧的拳头,让他丢失了一切,他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在他眼前流逝。

这是一种让他觉得窒息的愧疚感,其中还夹杂着那情爱之痛,折磨着他的心,让他无时无刻都在煎熬着。

或许时间可以掩盖所有的伤口,但是某些东西,是任由时间这东西风吹雨打都无法改变分毫的,就好似一坛酒,酿的越久,就越是醇香。

但是奈何这不是一坛越来越醇香的酒,而是一个越来越扩大的伤口。

李般若一天也没有等到阿滨下楼,他阻止欲上楼安慰阿滨的老五,他觉得现在阿滨所需要的,或许不是任何多余的温暖,而是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太阳落下,流浪者再次热闹起来,只不过让仍然少了那么一个人,一个最没有存在感的人,却让李般若觉得这整个夜的音符,都变的杂乱无章起来。

坐在熟悉的小酒桌,李般若这一晚罕然的没有动酒,而是一脸惆怅着思索着什么。

“就让他自己关在房间,没问题吧?”老五一脸担忧的说着。

李般若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在这种事儿上婆婆妈妈的老五。

在心中李般若很不愿意承认这么一点,又不得不承认这么一点,在他那无比狭隘的世界之中,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一直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的家伙,已经有了一个无可替代的位置,曾经他只想要甩掉这个拖油瓶,现在却变成了在某些事上依赖这个拖油瓶,因为这一阵子所发生的种种麻烦,往往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阿滨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虽然比以往活的要累的多,不过他却感觉心莫名被一些东西所填满。

沉入自我世界的李般若,没有注意到身旁坐下的那个家伙,等他回过神来,终于看到了那个笑的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不知道为何,这个他自认为不知死活的笑容,此刻变的无比可爱起来。

他拍了拍阿滨的肩膀,阿滨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就这样对他笑着。

“想通了?”李般若点燃一根烟说道。

“想通了。”阿滨回答道。

无比简短的对话,却包含了太多太多东西,两人就这样深陷于无言。

这一天,流浪者的生意异常的火爆,李般若还是第一次见到流浪者拥挤到这个地步,当然这一切全部来源于那个女人所带来的效应,他莫名觉得那个女人的可怕,或许那个女人本身没有什么神挡杀神佛挡的能力,但是李般若一点也不怀疑楼下那些牲口对那个女人的忠诚度。

这是一种无比可怕的力量,那个女人仅仅只是用了两天,就汇聚到了这一股可怕的洪流。

但是今天,却迟迟没有见到那个女人的身影,一直到李般若认为她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终于见到了那个身穿白色长裙的身影,只不过那漂亮的白色长裙,把她的脸衬托的无比的苍白。

她上台,周围一时安静到能够听到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

她看向那个熟悉的方向,对主持人再次说了一句,唱了那么一首名叫的歌。

年华落那首未满的歌,年华落熄灭了的灯火,隐隐约约还依然记得,起起伏伏都被时间错过,忘了承诺,忘了收获,我爱过那些遗留心中的歌,我牵着快乐路过迷人烟火,淡淡青涩慢慢也被吞没,花开花落也会忘记疑惑,灿烂炽热星光闪烁远方辽阔,曾经也深爱过

我记得那些年少时的疑惑,谁年华沉落谁轻声在诉说,年少轻狂谁不曾疯狂过,回忆铺满最熟悉的角落,路灯闪烁一路辽阔,还自语着,现在也深爱着

一首落下,台上伊人。

李般若觉得自己这俗不可耐的一生,永远也见不到这景象,这是一个仙子,绽放着一种让自认为无比肮脏的自己无法直视的光芒。

阿滨深深的看着台上的她,似是这一幕,他曾几何时见过,那是小兴安岭月光下的雪地,一个翩翩起舞的女子。

一时眼泪落下,一首年华落,现在仍然深爱着。

记忆之中的梦魇。

“你哭了?”一个无比温柔的声音在阿滨耳旁响起,他看向那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把抱住了这个女人。

这是如同她一般的瘦弱,却是另外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他一时松开她,却发现沐梨花正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李般若抽烟的动作停下,老五倒酒的动作也僵硬住,啤酒已经从杯子溢了出来。

“对不起,我”阿滨脸一红,立马深深低下头说道。

她笑了,微声说道:“我跟她比起来,谁更美?”

“你。”他回答的格外实诚。

她笑了,笑的花枝招展,在他身旁坐下说道:“如果让她听见这一句,她可不会放过我。”

阿滨他抬起头,尽量控制着他的情绪说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不告诉你。”沐梨花有些调皮的说道,似是就这样一点一点磨灭着他的耐心。

阿滨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从这个女人口中问出一些什么,似乎是这天底下最困难的事情,不过他也释然了,尽管记忆深处的梦魇,仍然会对他折磨着,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即便是知道了一切,自己究竟还有不顾一切再次为她的冲动吗?他怕自己再次仅仅只是接到一封信。

李般若本以为阿滨会再次失控,但是看阿滨的表情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老五也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一时看到满桌子的啤酒,立马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不过啤酒已经顺着桌子落下。

沐梨花本以为自己会再次看到阿滨会再次激动起来,没想到阿滨会如此的平静,她似是一时想不出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消化能力跟承受能力,她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了吗?”

“你想要告诉我的时候,一定会告诉我的,你不想告诉我,即便是我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也不会说。”阿滨格外释然的说着,拿起自己眼前的气泡水,就这样灌了下去,那样子就宛如喝下了一杯烈酒。

流浪者门口,两个保安拦住了一个青眼年轻人,其中一个认出这年轻人究竟是何人后,厉声说道:“小兔崽子,你难道被揍的还不够?现在又来找死?”

这个青眼年轻人一脸的平静,即便是面对着这两个虎视眈眈的汉子,他仍然沉住气说道:“我要见李般若。”

“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就你还想见般爷。”其中一个胳膊无比粗壮的保安抓住刘坤的衣领,扬起拳头就要给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拳。

但是他的拳头被一只格外有力的手拦下,保安转过头,看到拦住他拳头的人后,表情一瞬间温和下来,他说道:“四哥,这小子想要见般爷。”

老四看着当天砸流浪者的主谋,他对这个青眼年轻人的印象还算深刻,他比划着。

刘坤对当天无比骁勇的老四也很有印象,但是他着实看不出老四到底在比划着什么。

“四哥问你,来见般爷,什么事。”那个跟老四处久了的保安见刘坤一头雾水,说道。

“我只要见他,到底让见,还是不让见。”刘坤听过后,表情一冷的说道。

“我说你这个小子到底在牛气什么,信不信我抽你!”保安见刘坤那仍然牛气哄哄的模样,一脸不快说道。

老四冲那个保安摇了摇头,他就这样盯着刘坤,最终点了点头,冲刘坤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

那一张小酒桌,气氛也算是其乐融融。

老五放下酒杯,觉得能够如今近距离瞧着这女人,自己这辈子都值了,虽然对于一个老爷们来说,只有这觉悟是很丢人的事儿,但是对于并没有什么多大野心的老五来说,只要饿不到,不缺酒喝,就是好生活。

老四领着刘坤走上二楼,正享受着这气氛的老五一瞥眼抽到那青眼年轻人,一时想到了什么,本来美滋滋的心中瞬间生气了怒火,他一拍桌子起身,冲向那个被老四带过来的刘坤叫骂道:“你tm现在还敢来找死!”

这突然的剧变,打破了这小酒桌的平静,李般若起身拦住喝了点酒有些冲动的老五,沐梨花也一脸深味的看着这么一幕,似乎这就是老五等人的日常,充满了各种各种野蛮,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格外新鲜的事儿。

刘坤一声不吭的站在老四身后,李般若拉住格外冲动的老五说道:“这小子是谁?”

老五红着脸转过头说道:“这就是那天砸场子的黄巾军的头目。”

李般若听过后,仍然紧紧拉着老五,只不过他的表情也随之慢慢阴沉下来。

扑通一声,刘坤就这样跪下。

第一百二十章 觉悟

“他是谁?”沐梨花微声问道,似乎她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一幕,也就是这一幕,让她联想到那一天李般若在地下停车场的下跪。

阿滨听到黄巾军这三字后,同样也皱了皱眉头,但沐梨花靠近他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呼吸,他一时有些心慌意乱,微微移了移身体说道:“他前几天砸了这家场子。”

沐梨花听过阿滨这有些糊弄的解释,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她来说,只是知道这么简单一点,就已经足够了,她意味深长的看向下跪的刘坤,似乎觉得男人膝下有黄金这一套,在这么一个小人物的世界并不存在。

强者站着,弱者跪下,一切都是那么现实,现实到让她觉得不现实。

“你这是玩的哪一出?”李般若看着跪下的刘坤,一脸玩味的说道,他松开了老五的手,老五也没有直接冲向刘坤收拾刘坤一顿,即便是老五心中对着刘坤再怎么嫉恨,但是对于这么一个手无寸铁下跪的人,他还真下不去手。

刘坤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中跪着,他说道:“我错了。”

“现在才知道你做错了,是不是有点太晚了点?”李般若弹了弹手中的烟,心中大体知道这刘坤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跪,但是如果这只是他为曾经自己的愚蠢所付出的代价,那么这个世界下跪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任何矛盾了,当然这一跪并没有那么的廉价,但是也没有刘坤自己所想象的那么高昂。

“我并不是为了你们能够原谅我,我任由你处置,但是我请求你放过其他的黄巾军,他们只是头脑一热跟了我,他们只是一群孩子罢了,这是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黄巾军我已经解散,他们有了新的生活,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们走上了正道,他们有人爱,也有爱着的人,所以求求你放过他们。”刘坤红着眼说着,说完就这样重重磕下了这一个头,发出一声巨响。

这是他的觉悟,他不希望自己的觉悟,到底能够得到怎样的尊重,就算自己这豁出去命的觉悟在所有人的眼中,仅仅只是一个小丑,他也一点都不在乎,他只希望能够用自己这个觉悟,来换来姜豪等人安稳的生活。

李般若看着这个跪倒在地上的年轻人,似乎他那佝偻的模样,跟他记忆之中太多景象所重叠,这样刻骨铭心的觉悟,对于一个小人物来说,大多只是成了一个微小的插曲,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

谁走到这么一步,都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老五本来怒不可遏的表情也慢慢柔和下来,他叹了一口气你,对李般若摇了摇头,意思很是明白,也许这现实已经让这个孩子应有的惩罚,如果他要是再不原谅这个孩子,那么就是作孽了。

“把头抬起来。”李般若按灭烟头说道。

刘坤抬起头,尽管他如今成了最卑微的存在,但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通彻明亮,这是一个下跪的人不该有的眼神,虽然他此刻格外的不堪入目,谁都不会瞧得起这个跪在地上的家伙,但是那些所瞧不起他的人,是否会有这一只狼该有的眼神?

“你挺有魄力。”李般若罕然的赞赏道,他冲老五摆了摆手说道:“给他一杯酒。”

老五拿起桌上的酒杯给了刘坤,不忘说了一句站起来。

刘坤接过这一杯冰镇啤酒,他慢慢站起,表情仍然是那般,格外的倔强。

“这一杯酒你喝了,这事也就过去了,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虽然我不是什么善人,但也没有恶心到为了这么一口气,就把一个人逼到绝路,生在这个江湖,生在这个高度,谁往上爬的都不容易,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一定要有着底线,有着原则,如果心中那仅有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了,即便是你爬的再怎么高,都填补不了心中的空,你记住这么一句话。”李般若意味深长的说着,或许在刘坤面前,他完全有资格说出这么一句话,毕竟刘坤所经历的,他都经历过,但是他所经历的,刘坤并不一定经历过。

沐梨花就这样看着这一幕,突然发现那个她的圈子所不屑一顾的这么一个小人物的世界,并不是那些纨绔所描绘的那么的可笑,那么的不堪入目,反而这一切给她一种真实感,这是她在那个纨绔世界从未体会到的。

阿滨似是能够瞧出沐梨花的心思,也许是因为沐梨花此刻同情看着这一切的表情,让阿滨心中觉得跟沐梨花少了几分隔阂,因为他自始至终都觉得他跟沐梨花处于两个世界,那是一个永远高高在上的世界,但是这个女人不同,她并没有带着那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看着这一切,漠视着这一切,这一点跟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人,很像很像。

刘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以后能不能跟你混?”刘坤攥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对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听过后,明显表情有些纠结,虽然说着刘坤很是年轻人,但是在李般若眼中,刘坤有着无限的潜力,年纪轻轻就能够创下一个黄巾军,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跟心态,光凭这么一点他就觉得刘坤是一块金子,当然能够收下这么一块金子,估摸着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他却摇了摇头说道:“容我拒绝,之所以我会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够这个资格,而是因为你太过优秀了,你不该跟着我这么一个亡命之徒,你有着更好的人生,虽然这个世界已经把你压榨的不堪入目,但是就你的年纪来说,你还有着更好的选择,人生路可是长的很,你或许能够看到跟在我身后三年五年后的潜力,但是人生可不仅仅只有着三五年。”

李般若的拒绝,没有出乎阿滨的预料,但是沐梨花却有些小小的惊讶。

刘坤并没有因为李般若的拒绝而恼怒,反而笑了,心中对李般若有了一种莫名的钦佩,这或许是他的一个小心思,如果李般若就这样收下了他,李般若在他心中的高度,也只是一个相互利用的工具,但是拒绝的李般若,无疑在他的心中有了一席之地,在这个所有人只为了利益的世界,像是李般若这类人,他见过,只不过太少了。

“般爷,谢谢你。”这是刘坤这一生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喊人一声爷。

李般若笑笑,似是刘坤这一句爷,对他来说很是受用,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一个面可能付出千百代价,一次又一次的不知悔改,这是他的执着,也是他的不同,他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李般若。

他觉得这一句般爷,他听的心安理得,而不是仅仅听到了一句奉承话,那没有任何意义,这一点他或许是受了九爷的影响,毕竟他一生的目标,就是成为九爷那样的人,能够让所有道上人敬畏的叫一生九爷,这不是因为畏惧而叫的爷,而是因为尊重。

刘坤离开,对于他来说,他的目的达到了,而对于李般若来说,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似乎这就是小人物的世界,最美好的结局,谁都不希望有任何战争,但是如果触碰到自己生存的底线,即便是再怎么不堪入目的小人物,都不会畏惧战争。

李般若重回小酒桌,沐梨花问道:“为什么不收了他?”

“收服他,我最多最多只是多了一个打手,但是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打手,现在我多了一个朋友,他有潜力,只要他乐意往上爬,终有一天会到达我能够用的高度。”李般若不以为然的说道。

沐梨花一脸复杂的看着李般若。

李般若似是能够明白沐梨花的意思,也许对于这个大家闺秀来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世界原有的黑暗,他说道:“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太没有人性了点?”

她摇了摇头,而是一脸疑惑的说道:“你很聪明人,但是为什么,你还是混到这个高度呢?”

阿滨听到沐梨花的花,他的微眯了眯眼,而李般若的表情则多了几分自嘲,他喃喃的说道:“对于从小就生于那个一堆人一辈子都攀爬不到那个高度你的来说,是不会了解的,这个世界看似充满了机会了,但是谁又能够抓住机会?”

沐梨花这才注意到她问出这个问题后李般若跟阿滨表情的变化,她突然觉得自己即便是离这两人如此之近,但还是那么那么的遥远,遥远到双方一生无论进行怎样的追逐,都触碰不到对付,她心中慢慢明白那个人的心中所想。

这是一种深深的无奈感,又或者无力感。

“我们算是朋友吧?”她说道,或许是为了填充那一种无奈感,她才问出这么一句。

李般若苦笑了笑说道:“算是吧。”

她又看向阿滨。

阿滨点了点头。

老五则一脸激动的模样,满脸通红的说道:“我们真是朋友?”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一瞬间让老五乐的找不着北。

一夜过去,她在凌晨前离开,一向是如此。

走出流浪者,她看着这一座城市小小的缩影,喃喃道:“真的算是朋友?”

大风吹过她的话,却吹到了截然相反的方向,那是一个永远得到不到任何回答的方向。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庐山高尔夫球场。

刘贤象放下这leesrter的高尔夫球杆,光是这么一套高尔夫杆,就差不多抵上一个斗升小民十年二十年的收入。

他一点不当成宝贝的扔给了身旁的球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老夏,那沐梨花怎么样了?”

老夏的表情有些苦涩,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微弱的说道:“那个女人在那家流浪者酒吧当了驻唱。”

刘贤象活动了活动肩膀,刚刚接过球童递过来的球杆,听到老夏这么一句话后,表情瞬间大变,他直接重重的把球杆摔到地上说道:“你说这个对我不理不睬的娘们,就这样去了那个三流酒吧去当驻唱?”

老夏能够看出刘贤象这勃然大怒的表情,他扶了扶眼镜说道:“已经三天了,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艹!这tm什么世道!难道现在的女人都爱好这么一口?”刘贤象一脸不快的怒骂道,这还是他从小到大,现在第一次感觉到这世界,原来还有不公平的地方。

“刘少,继续盯着?”老夏知道刘贤象的脾气,所以这一次格外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在这个时候触及到了这大少的霉头。

“盯着?今晚我就要去见识见识,这个三流酒吧,到底有着什么魔力。”刘贤象冷声说着。

“要不要带着人过去?”老夏听过后,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一夜或许还真要发生什么血雨腥风了。

刘贤象听过后,一脸不屑的说道:“带人?你觉得我需要带人过去?”

“好好,我这就备车。”老夏看出了刘贤象的不耐烦,知道在这个时候无聊跟这个飞扬跋扈的大少说什么,都是在自讨苦吃,干脆远远的时候躲着。

夜色降临。

比起昨晚的生意,今天的流浪者早早的人满为患,所有人都是为了一睹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的身影,李般若看着几乎快要站不下人的流浪者,虽然每天进账的油水可怕到一种境界,但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这钱他挣不踏实。

关于沐梨花的出现,他没有汇报九爷,在没有搞清楚这个奇女子到底有着什么目的之前,他不想给九爷添什么麻烦,通过这三天的接触,沐梨花也没有做出什么可疑的事情,他甚至对于这个女人挑不出任何瑕疵,她太过完美了,完美到让人觉得不完美。

李般若看了看时间,知道沐梨花会在十点整准时出现,然后唱一首歌,陪着他们喝上一会酒,唠一会天,然后在凌晨前离开,这三天总是如此。

距离十点还差半个小时,此刻流浪者人声鼎沸,因为有着沐梨花这个存在,流浪者其他的节目变的有些不堪入目起来,即便是身为这流浪者的大主管,李般若都有些看不下去,或许是眼光已经被那个女人给养叼了。

不一会,楼下传来了骚动声,虽然整个场子几乎有三分之二是沐梨花的小迷弟,但是没有人敢对于她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或许在他们的心中,沐梨花就是那一种如同女神一般的存在,即便是自己都不敢有一丝的亵渎,如果谁要是敢出格,估摸着早已经被这群如同邪教的家伙们给联合炮轰了。

这一种心照不宜的规矩,让李般若心中有一个很有趣的想法,那就是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有一天爱上一个男人,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个男人多么的幸运,而是觉得那到底是多么的悲哀,因为可能从沐梨花爱上那个男人的一刻起,那个男人恐怕就会在无形之间多了无数敌人。

她上台,今天她所传的是一件淡蓝色的裙子,虽然穿着平底线,但是身高仍然跟一米七的主持人一般的高,她拿起话筒,面对天下那一双双似乎是闪着星星的眼睛,她仍然看向那个方向。

未必会来

未必会走

早应该懂得这世界没什么不朽

时间是条狗拼命啃噬它的肉骨头

再多挑逗也不会回头

未必会来未必会走

命运是量身定做也难免出错

应该想通谁最后不是两手空空

也不管你有多舍不得

但多么遗憾不在你身旁陪伴

抱歉我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答案

而多么遗憾我们的故事未完

只剩下回忆的血在身体流转

只剩下回忆的血在身体流转

“这首歌的名字,叫。”说完,她如同以往干净利落的下台。

在台下中央,虽然这场子无比的拥挤,但是还是空出了一片空地,似乎是没有人敢往那个卡座靠近一步,那个卡座上,坐着拿着酒杯一脸木然的刘贤象,他就这样听着这一首歌,陷入了这一首歌中。

此刻他心中又了一个很不理智的想法,那就是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得到这个女人,但是片刻后他又遏制住了这个可能会把他推向火坑的想法。

李般若当然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对于沐梨花跟这个西城区大纨绔的关系,他不清楚,他只希望这个大纨绔不要闹出什么是非来,或许在地下停车场,他可以下跪,但是在地上的地盘,他要是跪下了,那么打着的不是他自己的脸面,他也不在乎自己有什么脸面,丢的是九爷的人。

她再次来到这一桌,老五再次躁动的像是一个少年,阿滨则陷入了刚刚她的歌声之中。

“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她在他的耳边说道,声音是那么的有诱惑力,让老五在一旁看着羡慕无比,只能够大口大口喝着啤酒。

阿滨似乎从这完美的声音回过神来,他很想要摇一摇头,但是面对那一张绝美的容颜,他只感觉自己的动作就这样慢慢僵硬起来,他只能够傻乎乎的低着头,感觉自己就好似坐在火坑之上。

这个世界上,所有存在的东西,利与害都会成为正比,就好似陷入了沐梨花这温柔陷阱的老五,这一生或许第一次感受到这一种幸福,而阿滨则是第二面,这一份美丽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煎熬,他怕自己某天突然沦陷下去,然后失去了苦苦支撑着自己的东西,然后他再也不是阿滨,那时的他,会是谁呢?

“沐小姐,刚刚唱的真的好听。”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阿滨的自我煎熬。

李般若当然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警惕的看着刘贤象,真正让他忌讳的,不是这个飞扬跋扈的年轻人,而是他身后那个九爷都格外畏惧的刘家。

沐梨花听到这一句,表情细微的变化了几分,这还是阿滨第一次见到她皱起眉头的表情,虽然仍然是那么的美丽,但是总觉得看着有些不舒服,他也看向那个声音主人,一张虽然俊朗,但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的脸。

老五也瞧着这个来者不善的家伙,只要李般若一句话,估摸着他就会直接跟这个有些嚣张的年轻人拳头对拳头。

刘贤象他当然能够察觉到李般若也好,老五也好,对他的敌意,他自顾自的坐下说道:“我可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担心沐小姐的安危,这世道什么人都有,不长眼的小人物更多,有野心是好事,但是也要懂得适可而止。”

刘贤象话中的意思,李般若再清楚不过,但没有等他开口,沐梨花就说道:“刘少,希望你能够懂得适可而止,他们是我的朋友。”

刘贤象听过后,他慢慢微眯起眼,总觉得在神圣的沐梨花口中听到这么一番话,是最污秽的东西,他不能够容忍这些他眼前肮脏的野狗玷污他心目之中的女神,他说道:“沐小姐,我这是为了你好。”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了刘贤象一个眼神,一个让刘贤象浑身一凉的眼神,他咽了一口口水,突然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耀武扬威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而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阿滨还是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那个表情,或许因为这些天沐梨花着实的太过亲民了点,让他跟老五李般若有些忽略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但是这一个直戳人心冰冷的表情,再次让阿滨清醒过来,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刘贤象的表情无比的僵硬,他清了清嗓子,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好尴尬的起身说道:“沐小姐,如果有什么麻烦尽管对我开口。”

但是沐梨花并没有理会刘贤象的好意,甚至没有给予刘贤象一个眼神。

刘贤象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一点也没有这西城区土皇帝该有的飞扬跋扈,好在这么一幕只发生在这个角落,而没有被旁人瞧见他的狼狈模样。

李般若有些傻眼的看了看阿滨,又看向这个女人,打心眼里觉得这一幕很是梦幻,他知道这女人的身份不俗,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地步,能够让刘贤象畏惧到这个地步的存在,这相差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世界。

“我累了。”她无表情的说道,似是被刘贤象这个不速之客扫了兴致,就这样起身离开。

老五看着沐梨花离开,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刚刚扫了梨花雅兴的家伙是谁?”

李般若看了眼天真的老五,吐出一句让老五瞪大眼珠的话:“他就是西城区最大的纨绔,刘贤象。”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沐家大少

碰了一鼻子灰的刘贤象,离开酒吧后,猛的一脚踹在这辆劳斯莱斯古思特上,直接把车门踹出了一个凹陷。他气的表情都有些颤抖的点燃一根烟,想起在流浪者之中那几个小人物的表情,他就会恨不得撕碎那几张脸。

老夏一言不发的站在刘贤象身后,或许天底下没有另外一个人比他更加了解刘贤象的脾气,即便是刘贤象的父母,刘贤象也一贯是如此,犟起脾气来吃软不吃硬。不过除了瑕疵必报以外,似乎这个大纨绔也没有其他的毛病。

“真tm是小人得志,这个沐家大小姐也不知道到底抽着什么风,竟然能够跟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家伙交朋友。”刘贤象坐上车子,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

老夏发动这辆自己一辈子工资都买不起的劳斯莱斯,虽然对于刘贤象对小人物的藐视他也看着很是不痛快,但是奈何他寄人篱下,附和的说道:“要不要暗中让这个李般若吃点苦头?”

刘贤象把抽了两口的特供烟就这样弹出车窗,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女人可是聪明的很,她会察觉不出来?而且就这样撕破脸,会显得我很没有气量,那么我估摸着一辈子都入不了她的法眼了。”

说完,刘贤象脸上慢慢弥漫上一股阴森森的表情:“她不过只是想找一些乐子罢了,等到她玩厌了离开了,我会让那个李般若付出点代价,这西城区我还从未见过谁敢在我头上拉屎,我要让他外加停车场的恩怨,一笔付清。”

老夏本以为刘贤象是善心大开,但是听到后半句后,还是无奈的他叹了一口气,刘贤象果然还是那个刘贤象,虽然飞扬跋扈了点,但是老夏还从未见过刘贤象在这西城区吃过什么气,当然那些身份背景通天的京城大少除外。

刘贤象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刘贤象拿出手机看着这未知的京城号码,一脸疑惑,但思索片刻还是不耐烦的接通这一通电话。

“哪一位?”刘贤象冷声说道。

“王大臣给了我这个电话,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沐长青。”对面的介绍很是简短,声音很是平静带着一股地地道道的京味。

刘贤象听过这名号,眼睛都直了,表情看起来无比的惶恐,他立马唯唯诺诺的说道:“沐哥,久仰大名,想不到您能给我来这么一通电话,有什么麻烦您说。”

开车的老夏看直了眼,就算是面对王大臣那一干人,刘贤象也从未露出过这种点头哈腰的表情,这让他打心眼里怀疑这一通电话对面到底是怎样的神仙,能够让暴怒的刘贤象直接冷静到这个地步。

“我要见你,一个小时后我会到裕华高速路口。”对面冷冷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这样直截了当的挂掉了电话。

听着电话对面的忙音,刘贤象的表情久久不能平静,他颤抖的手慢慢收回手机,冲老夏说道:“知不知道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是何人?”

“那一路神仙?”老夏说道,也期待着刘贤象的答案。

“王大臣他们或许只是那京城纨绔之中的一线,但是这个男人不同,如果真要确切的比喻的话,他在京城的地位,一点都不亚于在西城区的我,这是什么概念?能够在这个那个布满根深蒂固家族的京城之中站到那个高度,老夏你能不能想象的到?”刘贤象一脸激动的说着,本来那因为李般若等人的恼怒完全消失不见,因为那些烦恼跟眼下这事儿比起来,着实的太过渺小了。

老夏听过后,也是一脸的惶恐,通过刘贤象的比喻,他只觉得这牵扯出来的东西巨大到可怕,他小声问道:“刘少,他为什么会找上你?”

刘贤象听过后,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们今天见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亲生妹妹,除了因为沐梨花,我再也找不到一个他这个大神仙找上我还有其他的原因。”

老夏听过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因为这种大人物,让他凭空消失在这世界上,恐怕连手指都不用动上一动。

“去裕华高速路口。不得不说这是我的一个机会,如果我能够搭上沐长青这么一个条线,我以后可就不需要在王大臣眼前低声下气的了。”刘贤象一脸野心勃勃的说着。

半个小时之后,这一辆车门有着凹陷的劳斯莱斯古思特停在了裕华高速路口,刘贤象并没有在车中待着,似是怕给予沐长青留下一个骄傲的第一印象,他现在只需要表现自己的卑微,越是卑微越好。

靠在车门抽着烟,老夏也守望着这车辆进进出出的高速路口,等待着一辆京城牌照的车子。不知道为何他的内心也格外的澎湃,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想想这种动一动手脚就能够牵扯到千百小人物的存在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老夏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格外的僵硬,这让老夏无比自嘲的想着,或许自己也就是一个司机命。

一辆黑色的宝马750开下高速路口,停在了内心其中无比惶恐的两人身前。

刘贤象立马弯曲下腰杆,他其实也从未见过沐长青本尊,但是光是那个北京沐家准继承人的身份,就算是下来一个侏儒,他也不敢有那一丝一毫的小瞧。

车中下车的是那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身高一米八五,身材虽然不像是那些健身房中走出的块头如同小山,属于那一种格外健硕的类型,一张国字脸眉宇间跟沐梨花有几分相像,一头短发,不过眼神格外的锐利,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强势有或者侵略性,即便是见多了大场面的刘贤象,都觉得这一种侵略性让他觉得有些窒息感。

另外一个下车的,是熟面孔周秉成,这个京城三大武师之一孙剑锋的闭关徒弟,站在这沐长青身旁,都有一种身上的气势被压过的意思,他揉了揉乱糟糟的自来卷头发,表情一如既往死气沉沉说道:“刘贤象,这么晚打扰你了。”

刘贤象立马摇了摇头说道:“周哥,这是什么话,不打扰不打扰。”他能够感觉到一直没有发言的沐长青正在打量着他,只感觉那一双锐利的眼睛能够直接把他看一个通透。不过他还是尽量在表现的镇定几分,再镇定几分。

或许是因为他那不服输的性格,让他的模样至少看起来不算多么的僵硬。

“我在大臣那小子口中听说过你,说你挺上道,他在我耳边赞扬的人,还真不多。”沐长青伸出那一只如同熊掌的大手说道。

刘贤象一脸惶恐的握住了沐长青的手,很是谦逊的说道:“以后还希望沐哥能够多多关照。”

沐长青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表示什么,不过也算是默认了刘贤象喊他的一声沐哥,他松开刘贤象的手说道:“我就不说什么没有营养的客气话了,沐梨花现在在哪里?”

刘贤象听过后,虽然他知道这本就是沐长青的目的,但是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说沐梨花现在成了一个三流酒吧的驻场女?

“她她在一家酒吧当驻场。”刘贤象硬着头皮说道。

沐长青听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表情就这样慢慢冷了下来。

“那一家酒吧的名字。”沐长青问道,那是一个让刘贤象感觉自己后背冰凉的表情,他小声说道:“那一家酒吧的名字叫流浪者,那是这西城区魏九的场子,他是这一片鼎鼎大名的人物。”

沐长青就这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魏九,我也跟他打过交道,关于我来到西城区的这事,希望刘少你不少太过声张,希望明晚劳烦你带路,我要去流浪者去见她。”

刘贤象听过沐长青喊他一声刘少,突然觉得自己这名号在沐长青的口中喊出,是一种完完全全的讽刺,他连忙说道:“沐哥,你喊我一声贤象就成,现在也晚了,不知道今晚你有没有住处?我给你安排安排?”

沐长青摇了摇头说道:“我去拜会拜会魏九这个老朋友,就不劳你多费心了,明天我会再联系你。”说完,他就这样干净利落的上车离开,留下了在原地仍然赔笑的刘贤象。

一直等到那一辆京城牌照的宝马750彻底离开之后,他才慢慢收起他的笑脸,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说道:“这就是沐家继承人该有的威严吗?”

老夏虽然没有直接跟那沐长青有任何接触,但是还身临其境的体会到了刚刚那个沐长青的可怕,他小声说道:“你说他就这样去会拜会魏九,会不会擦出什么火花来?”

刘贤象听过后,微微笑了笑说道:“火花?魏九可没有傻到招惹他,那个沐家可不是他这个西城区的地头蛇能够兜的起的,当然沐长青也不会傻到不卖魏九一个面子,不过如果他们要是真斗起来,说不到还真有一场好戏。”

“然后我们就在这一滩浑水之中当好人。”老夏不假思索的说道。

刘贤象听过后大笑,拍了拍老夏的肩膀说道:“还是你最了解我。”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交锋

宝马750上,开车的周秉成说道:“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刘贤象这个小子。”

沐长青听过一直不苟言语的周秉成的抱怨,一脸凝重的看着车窗外说道:“他是一个聪明人,只不过聪明的有点不太招人待见罢了,这种人可以因为利益合作,但是绝对不能做朋友,因为对于这一类人来说,人生字典就没有朋友这么一说,之所以我会选择见他,归根结底还是不想在这西城区找多余的麻烦,有他这个土皇帝在,我们做一些事情会很方便,而且我也只有两天的时间。”

周秉成听过后,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喃喃道:“也不知道王胖子为什么跟这么一个家伙交往密切。”

“王大臣别看他肥头大耳人畜无害的模样,他也不是什么善茬,他跟这刘贤象是纯属的臭味相投,两个人无非就是互相利用而已,不过你瞧好,总有一天这刘贤象会被王大臣给玩死,因为这刘贤象把自己那点野心,藏的有点太过明显了点。”沐长青说着,虽然他跟这刘贤象只有这么几分钟的接触,但是似是这几分钟就看出了那刘贤象的所有。

听着沐长青的分析,周秉成一脸敬畏的点了点头,他说道:“沐哥,这魏九又是何须人也?”

沐长青把视线从车窗外移开,重新给宝马750导航了一个叫锦城华府的地方,说道:“该怎么形容,一个从小人物爬到一个小人物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而且看起来也不算多么不堪入目的家伙。”

周秉成听过后,然后问出一个有些尖锐的问题说道:“沐哥,如果刘贤象跟这个魏九你必须要得罪一个人,你会选择得罪谁。”

沐长青似是觉得周秉成这个问题格外的有意思,他笑了笑说道:“得罪刘贤象,只是得罪了一个纨绔,他再怎么通天,所以依靠着的也是他背后的刘家那一棵大树,他那些纨绔的招数,我看的够多了,但是这个魏九不同,从一个小人物爬到如今这个高度,对于这个炎凉的世界来说,已经算是奇迹之中的奇迹,刘贤象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别看这刘贤象在西城区牛气哄哄的模样,但是有时候轰轰烈烈未必就是强大。”

说过后,沐长青继续补充道:“在西城区,刘家也好,白家也好,现在都不过是魏九的陪衬品,虽然看似这两大家族仍然张牙舞爪,但是魏九手中的底盘,足够弄掉一个刘家又或者白家了,他不愿出手,不代表他没有这实力。”

周秉成受教了一般点了点头,已经通过沐长青的解释知道了答案,心中也把魏九这个名字划在了忌讳的名单上。

这辆宝马750到了导航地点,虽然已经凌晨两点,门口仍然守着保安,这些见多了大人物的退役侦察兵,瞥了一眼这宝马750的车牌号跟通行证后,表情微变,甚至没有做任何请示就打开了锦城华府的大门,然后一脸敬畏的看着这辆宝马750开进锦城华府。

“那通行证看到没?”一个稍有年轻的保安小声嘟囔道。

他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瞪了他一眼,这个年轻的保安立马知道自己有些说错了话,立马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凌晨两点,卧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片刻后九爷就穿好衣服打开卧室门,因为他只这个点来敲门的肯定只有恭宽,这个点生出的事非,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门外站着表情不太好的恭宽,他阴沉着脸说道:“京城沐长青来见你。”

九爷扣上衬衫的最后一个扣子,表情看起来仍然是那般的镇定,说道:“叫他来书房见我。”

恭宽点了点头,脚步急促的走下楼。

此刻九爷脸上渐渐没有了被半夜吵醒该有的朦胧感,而是一脸的深味,似是在思索着沐长青这个名字,他走进书房,然后就这样坐下,睡意已经荡然无存,随意翻开一本书,心却不能安静的看下去一行字。

不一会书房门打开,走进书房的是沐长青跟周秉成。

沐长青从九爷对面真皮沙发坐下说道:“九爷,这个时候还来打扰你老人家,属实有些冒昧了。”

九爷看着这个浑身充满了锐利气息的沐长青,虽然这男人散发着浓浓的侵略性,但是表情却是格外的平稳,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

“沐家公子,能够让你冒昧的事儿,不妨说来听听。”九爷罕然的在书房点燃一根烟,他当然清楚眼前这个沐长青的身份,虽然背景巨大,但是如果光是因为这么一点他就站软了脚,那么留给他的只有被动。

比起刘贤象给予他的点头哈腰,眼前这个男人所给予他的,却是一根刺,但是沐长青却是真真切切的笑了,或许他是那种不喜欢那种笑里藏刀的人,而不反感九爷这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痛快,虽然真话往往听起来都是刺耳的。

“九爷,难不成你对当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我当年也是无奈之举,希望您能够不计前嫌。”沐长青意味深长的说道,并没有直接扯起正事,而是把话题拉向了第二边。

“谁都是为了生存,沐公子你无需解释什么,如果当时换做是我,我也会那么做,我想你大老远跑来见我这个小人物,不只是来谈天吧?”九爷说着,似是不喜欢沐长青那对于一切都是那么淡然,却高高在上的态度。

沐长青微笑着,他盯着九爷,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似是两人的气势一时争了一个不相上下。

“九爷,我可从未认为你是什么小人物,否则我就不会专门也跟你打一声招呼了。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自家的妹妹很任性的离家出走,现在到了你的场子之中当起了驻唱,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着什么,怎么说传到外人耳中,沐家的面子着实不知道往哪里放。”沐长青似是率先妥协了,把眼神移开说道。

“哪一家场子?”九爷听过后,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天方夜谭的事儿,但是眼前这个沐长青显然也不是这种低级玩笑的人。

“一家叫流浪者的酒吧。”沐长青脱口而出的说道。

九爷的眼睛就这样慢慢眯了起来,露出一副格外凝重的表情,他说道:“你想怎样?”

“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要接我这个任性的妹妹回京城罢了,没有别的想法,毕竟这年头可是乱的很,没准就杀出一个只要买路财的家伙,所以我希望九爷如果你的人有牵扯进来,希望不要挡我的路,教训几个不长眼的小人物本就是一些无关轻重的事儿,但是我怕打了九爷您的脸。”沐长青意味深长的说道。

九爷听过后,就这样皱着眉头,脸上的凝重仍然不见缓和几分,他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如果属实,我的人不会阻拦你,但是如果其中夹杂了你沐家的恩怨,我不会站任何立场。”

沐长青听过后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句题外话:“九爷,这些年,你还是站在高度,难道就没有想法往上爬一步?”

这一句话,显然其中包含的东西就多了,如果说这是沐长青此行真正的目的也不足为过。

九爷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沐家的恩怨,我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别把我当成井底的烂蛤蟆,不过未免拉拢我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建一堵篱笆墙,就不怕你遭人笑话?”

沐长青听过后片刻后大笑,他说道:“九爷,你就当我开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你是个聪明人。”

“往前踏出一步的人,都死了,即便是我是一个傻子,也能够看清楚这么一点。”九爷说着,眼神并没有给予这个沐家大少任何的示弱。

“那么我们就点到为止,毕竟我不喜欢聪明人,九爷这事还希望你能够多多上上心,否则要是这巴掌真的打下来,对你我都不好。”说完,沐长青就这样起身离开,留下眉头仍然紧紧皱着不愿松开的九爷。

一直等到沐长青离开良久之后,一旁听着的恭宽才说道:“这沐家少爷,卖的什么药?他的妹妹会到流浪者当驻场,这个故事也太过诡异了些吧?”

“老恭,这种级别的家族的恩怨,哪里是我们这些外人能够看透的,现在我们能够做到,做好一切迎接这一场可能会出现的狂风暴雨。”九爷喃喃着,他对于这沐家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牵扯进这种级别的争斗之中,他见过太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故事,但是可悲的是,他们在这些如同参天大树的家族面前,恐怕连这一池子鱼都算不上。

恭宽点了点头,或许被海浪商会盯上,他还有那么一丝奋力一搏的信念,但是面对这京城之中的大世家,似乎他除了祈祷以外,所做什么都是最徒劳的事儿。

九爷的表情,则久久的不能平静,他心中其实最担心的,是李般若阿滨牵扯进来,如果李般若再一时冲动一次,可不光光只会挨上一刀了事了,甚至有可能把他都拉进这漩涡之中。

许久,九爷微微叹一口气。

“希望这仅仅只是一个诡异的故事。”九爷按了按太阳穴说着,因为横空插出来这么一档子事,他的睡意已经全无,他摸出手机拨出去那个熟悉的号码。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的任性

虽然已经凌晨两点半,但是片刻后对面的李般若就接通了下来。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有些嘈杂,看起来仍然在欢闹着,但是不一会就安静了下来,才传来李般若的声音。

“九爷,怎么了?”

“流浪者这一阵子,是不是有什么异样?”九爷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双方沉默了一会,李般若才迟迟开口说道:“除了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女人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个女人是不是叫沐梨花?”九爷说道。

对面李般若有些惊讶的说道:“九爷,你怎么知道?”

“这个女人,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又知道什么?”九爷声音格外认真的说道。

李般若当然听出了九爷的凝重,他思索片刻说道:“这个女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她好像知道一点阿滨的过去,阿滨也对此很是在意,我现在知道的东西也就这么多。”

九爷听过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似是并没有朝他所想象的那个最坏的放下发展,他说道:“这一阵子,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的人都不要插手,不妨告诉你,这个女人的身份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般若听过后并没有觉得多么惊讶,毕竟他从未觉得这个女人会仅仅只是一个唱歌好听长的漂亮的存在,他问道:“九爷,这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

“很复杂,一时我也解释不清楚,只要做到跟这女人毫无瓜葛就可以,这事关重大,如果你意气用事,我也救不了你。”九爷仍然那般凝重的说道。

李般若还是第一次从九爷的语气之中听出无力感,他说道:“九爷,我明白了。”

这么一通电话就这样挂掉。

李般若收回手机,在洗手间点燃一根烟,他在细细揣摩着九爷话中的意思,特别是九爷那最后的叮嘱对他来说格外的深刻,不论因为这个女人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

他深深吸着烟,他当然知道九爷的意思,这沐梨花显然是一颗可以把他们卷入一场风暴的,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背景,有着怎样的故事,他也祈祷自己永远都不要知道。但是他真正所担心的,是深陷于这个女人温柔之中的老五,或许可以把老五这个犟驴给打回来,但是对于阿滨,李般若是打心眼里觉得头疼。

李般若心中着实想不到一个可以让阿滨漠视这一切的理由,因为这个女人对他又或者老五来说,只是一个过客,但是对于阿滨,却有着非凡的意义,李般若本以为这个女人会成为解开阿滨回忆的钥匙,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成为了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抽完这两根烟,他才起身离开洗手间,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三点,酒吧的喧闹也慢慢的落下,喝的半醉的老五已经躺在卡座呼呼大睡,呼噜声打的很有节奏,阿滨估摸着也上楼休息。

带着这么一肚子故事,李般若现在根本没有睡觉的心情,他就这样坐在老五身旁,就好似一个坏的雕塑,一直等到整个酒吧的从喧闹变成安静,然后灯光下来,太阳升起,第一束刺眼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都没有任何的睡意。

期间老四过来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意思李般若去睡,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老四似是知道李般若的性子,只好颇有些无奈的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五吧唧了吧唧已经宿醉而发干的嘴唇,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正坐在他一旁的李般若,他揉了揉眼懒洋洋的说道:“般爷,才这个点你就醒了?”

李般若看向睡醒的老五,没有表示,只是默默的点燃了一根烟。

老五看着有些异样的李般若,注意到了李般若浓浓的黑眼圈,他起身说道:“般爷,你一夜没睡?”

李般若点了点头,细细抽着这最后一根烟,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老五惊讶的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最终一脸担忧的说道:“又发生了什么?”

李般若仍然没有表示,老五只能够这样干急眼的看着李般若,这时走下楼梯的阿滨也注意到了格外奇怪的两人,他正准备去晨跑,但是刚刚下楼就被李般若叫住。

阿滨似是看出了李般若脸上的凝重,他走到李般若身旁坐下,看着老五也一脸火热的瞧着李般若,李般若终于开口说道:“九爷给我来了一通电话,叮嘱了我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打一声招呼。”

“什么事?”老五有些紧张的说道。

李般若没有直接开口,反而看向阿滨,阿滨则冲他点了点头,似是已经对李般若要宣布什么有了准备。

“关于沐梨花那个女人,我们最好保持距离,她的身份并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希望你们能够记住那么一点。”李般若慢慢按灭烟头说道。

“般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五一头雾水的说道。

阿滨的表情则是格外的复杂。

“就算是这个女人死在我们眼前,也不要出手,大体只是这个意思。”李般若苦涩的笑了笑,他试问自己到底是用了怎样的勇气,才说出这么一番话,何等的讽刺,终有一天他还是活成这一种他最反感的人。

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又不得不不择手段,为了不成为这不择手段的人,他只有用这不择手段的成长。

多么的讽刺。

老五的表情一点一点沉了下来,似是终于明白这个话题的沉重,他知道李般若也好,九爷也好,不会无缘无故的有这么一个嘱托,他深深低下头说道:“为什么?”

“因为她那个世界,是我们绝对不能触碰的,就是这么的简单,所以我们该陪她喝酒,就陪她喝酒,但是不要因为她而牵扯到任何事中,我希望你们能够给予我一个保证。”李般若伸了伸手,一直在一旁靠着墙的老四递给了李般若一根烟,李般若表情有些憔悴的点燃。

老五心中回想起这个让他生活终于有了光芒的女人,表情看起来很是纠结,很是痛苦,对于一直生活在一种黑暗之中的他,这么一束光芒着实的太过难得了,但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总是先给你一件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珍宝,就好似埋下了最可怕的伏笔,然后紧接着很现实的问出那么一个问题。

你愿不愿意为了那珍宝,真正的付出生命吗?

很残酷很残酷,老五不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总是如此。

“这是一个我们不能碰的漩涡,我希望你们能够有理智,为了仅仅认识四天的女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试问这个世界没有比这个更加荒唐的事情了。”李般若深深吸着这根烟,这一句话他似是不光光仅仅说给老五跟阿滨,似是也是在说给自己。

“般爷,我们明白了。”老五的表情痛苦许久,他或许考虑到了李般若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情,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似是把他心中那仅有的光芒全部吐出,然后他就这样自认为风轻云淡的说着。

李般若听过老五的话,然后把目光移向阿滨。

比起老五,阿滨的表情则有平静几分,他喃喃道:“我有一些东西必须要问她,我不能答应你。”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他早已经领会了阿滨的犟脾气,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恼怒,而是一脸哀伤的说道:“阿滨,真就是你的选择?”

阿滨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似是有些诧异为什么李般若没有发怒的嚷嚷,反而现在李般若脸上的哀伤让他心理很不舒服,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不知道。

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任性的孩子,通常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次跟以往不同,这不是钱能够解决的问题,也不是被捅一刀子能够解决的问题,能够让九爷忌讳到这个地步的人,我是第一次见到,你确你考虑清楚了?”

阿滨看着苦口婆心的李般若,似是在他的印象之中李般若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不会说出这些,但是又是什么让李般若做了这种改变呢?他突然笑着对李般若说道:“其实就这样当一个任性的孩子也不错,虽然没心没肺了点。”

李般若看着这个笑的一脸阳光灿烂的家伙,他骂道:“傻子,你完全不知道你到底即将要面对什么,到时候我可不会上你这一条贼船,你的所作所为不代表流浪者,也不代表九爷。”

“般爷,如果这就是我的归宿的话,这何尝又不是一场解脱?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上一场,虽然我不会喝酒。”阿滨他说完这句,就这样离开流浪者,似是刮起了这种风暴,也不会影响他的晨跑,为什么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是他的听天由命,而是某些事情,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尽管那些事情会触动他心中的伤口,会让他再次无法自拔,但是他怕就这样撒手抛弃掉那一切,自己会变的什么都没有,就好似没有了流浪者这个家的李般若。

灵魂没有了归宿,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事情,虽然那个归宿可能会是折磨自己无处安放灵魂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执迷不悔

流浪者的生意仍是异常的火爆,还没有到十点,台下就已经几乎座无虚席。

因为心事一脸惆怅的李般若趴在二楼的栏杆,因为有一桌人他很是在意,刘贤象一桌。

刘贤象跟他那个跟班老夏他见过,但是另外两个男人则吸引了李般若的注意力,其中一个他也见过,那个在停车场大放光彩的男人,仍然是一头乱糟糟看起来根本不打理的自来卷,散落的头发下的死鱼眼,虽然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但是见过这个男人出手的李般若来说,这家伙可是危险人物之中的危险人物。

但是最让李般若忌讳的,是那个坐在中央的男人,这个一身西装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势,即便是李般若在远处,都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所透出的无懈可击,最可怕的是那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刘贤象就好似供祖宗一般供着这个男人,这没由让李般若开始揣摩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

躁动的场子慢慢安静下来,那个女人走上台,今天她的打扮格外的简朴,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打扮放在她的身上,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特别是那白色衬衫下的完美的身材,让每个牲口鼻子一热,火热的看着这个女人。

她站在台上,面对着这些火辣辣的眼神,表情却是个格外的淡然。她似是注意到了刘贤象这显眼位置,最后她的眼神跟沐长青对视一刻,她能够感受到沐长青眼神之中的躁动,但是却一脸平静的清了清嗓子,冲那主持人点了点头。

“今天,是我来此的最后一天,一首送给你们。”她轻声说道,伴奏响起。

所有人都傻愣愣的听着这么一句,脑中一时空白。

老五握着栏杆的手攥的紧紧的,身旁的李般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而阿滨,或许是这整个流浪者,唯一一个没有把视线放在她身上的异类,他只是坐在酒桌的最深处,听着这悠长的伴奏,看着桌上李般若喝剩下的酒,有些失神。

这一次我执着面对

任性地沉醉

我并不在乎这是错还是对

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

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别说我应该放弃应该睁开眼

我用我的心去看去感觉

你并不是我又怎能了解

就算是执迷就让我执迷不悔

我不是你们想的如此完美

我承认有时也会辨不清真伪

并非我不愿意走出迷堆

只是这一次这次是自己而不是谁

要我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

就算痛苦就算是泪也是属于我的伤悲

我还能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

就算疲倦就算是累也只能执迷不悔

一曲落下,阿滨拿起那一杯酒,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把这一杯红酒喝下肚,满嘴的苦涩,他品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或许酒的好喝,也正是因为酒的难喝,他只是在这让人窒息的寂静之中,淡淡的品着这一杯苦涩的酒,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哭,还是该笑,该欣慰,还是该庆幸。

最后只有这么一首歌,执迷不悔。

她下台,走上那个方向,那个或许她执迷不悔的方向。

刘贤象欲要起身追上去,沐长青却拦住了他,冲刘贤象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刚刚沐梨花所说的那一句话的原因,这是沐梨花最后一次了。

气氛突然变都有些尴尬的小酒桌,她坐在阿滨的一旁,她似是能够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甚至老五都没有提起,她刚刚所说的这是她的最后一首歌,但是她只是那般牵强的笑着,用这牵强来掩饰着她脸上的苍白。

李般若发现自己酒已经不见,又看了看脸有些发红的阿滨,似是明白了什么,又重新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明天,我不会来了。”她轻声说道,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

李般若微微点了点头,老气横秋的说道:“好聚好散,你走你的阳关路,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

她有些落寞的笑了笑,却没有因为李般若这有些绝情的话而反驳什么,她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深知这么一点,就是自始至终,她跟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直到最后,也不愿告诉我吗?”阿滨脸有些微红的说道。

“陪我出去走走?”她并没有直接回答阿滨的问题,而是微笑的看着阿滨说道,这一张看起来历经沧桑的美丽,是每个男人都会动心的。

李般若微微攥着拳头,他暗暗冲阿滨摇了摇头。

阿滨他心中何尝不明白李般若的意思,他却是一瞬间抛弃了所有,无比自私的点了点头。

当然两个之间这无比短暂的交流,都发生在她的眼前,她就是这样一脸浑然不知的看着这一幕。

阿滨刚刚起身之际,李般若一把拉住了阿滨,冲阿滨说道:“你”不过他仅仅是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后面的话,最终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说道:“走后门。”

阿滨看着李般若,一脸复杂的点了点头,沐梨花起身冲李般若跟老五挥了挥手,就这样离开。

老五傻傻的看着这么一幕,他心中有那么一种直觉,或许这是他一辈子最后一眼见到这个女子了,他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的遗憾的事情,毕竟他比任何人都要知足,只是心中有那么许多的伤感。

“般爷,这真的没问题?”老五知道让阿滨单独跟沐梨花离开,到底代表着什么,明明说好不要跟这个女人扯上任何多余的关系。

李般若喝着苦酒,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拦住了他,我怕他或许会怨恨我一辈子。”

老五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在叹李般若的性情,还是李般若的傻,但是在大多数人眼中,或许这是一件傻事,仅仅是为了那一个过去,而冒如此巨大的风险,这是一件傻子都觉得不划算的事情,但是人生不是那么一个公式,如果一切都可以通过计算而得到,而失去,那么未免也有些太过索然无味了些。

楼下,仍然处于那有些阴霾的气氛,毕竟刚刚沐梨花的发言无疑在这些疯狂迷恋沐梨花的牲口心中烙下了一道疤。

“刘少,你可以离开了,剩下的,是我们沐家的家事。”沐长青起身整理了整理衣领说道。

刘贤象感受着沐长青话语之中不容拒绝,他本打算在沐长青眼前出一些风头,但是就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看起来泡汤了,既然沐长青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要是再不识趣的待下去,那么恐怕他辛辛苦苦在沐长青心中刚刚建筑起的那点形象,就这样破碎了。

他就这样一脸不甘的带着老夏离开。

两人离开流浪者之后,沐长青带着身旁喝着汽水的周秉成踏上楼,在那一张小酒桌上坐下,他因为并没有看到沐梨花的身影,而微微皱了皱眉头。

李般若感觉到身旁就好似坐下了什么大山,因为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着实的太过强烈了一些,这一种压迫感,他只在九爷还有那个刘青松身上体会过,他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顶多三十岁的男人已经到达了那个高度。

但是这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又不是弄虚作假的。

沐长青看着桌上散落的酒杯,仅仅是打了一眼老五,又瞥了瞥站在暗处的老四,最后才把视线锁在了李般若的身上,他说道:“人在哪?”

李般若摇了摇头,虽然他很清楚,如果招惹上这么一个家伙,到底代表着什么,搭上前程都是小事,说不定都会为此而搭上自己这么一条烂命,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就这样给予了沐长青这么一个错误的回答。

“那一晚在停车场所遭的罪,还不够?”周秉成活动着手指说道,手指发出啪啪的声音。

老五当然注意到了这男人的敌意,他慢慢靠近了李般若,准备好随时挡住这个男人,老四也在暗中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这些举动,当然都尽收沐长青的眼中,他微微笑了笑说道:“年轻人,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并没有阻拦你任何,这个女人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除了我知道她的名字以外我不知道任何,说一句不好听,即便是她就这样活生生在我眼前跳进去火坑,都跟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要找人,你找错人了。”李般若放下酒杯,点燃一根烟直视着沐长青,似是把沐长青眼神之中的锐利全部接下,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惶恐之色。

沐长青慢慢眯起眼来,他冷声说道:“挺有骨气,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今晚我见不到她的人,你会为你所谓的骨气,付出代价,你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代价,可不仅仅只是受点皮肉之苦。”

“有什么招数冲我用便是,九爷该传达的都已经传达了,这事儿我代表着我自己,不代表九爷,我叫李般若,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李般若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沐长青话中的戾气,但是他却格外坚定的说着,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面对着这个京城大少,如此的有恃无恐。

沐长青笑了,只不过那笑容,属于那种让人背后发凉的那一种。

第一百二十六章 盖世英雄

离开了流浪者,沐梨花走在前,阿滨走在后,这秋夜的风有些微凉,走在前的沐梨花在不停咳咳着,但是她却是一如既往的往前走着,就好似这茫茫黑夜的一道光,踏出一条繁星点点的路。

终于,她走到横跨这一座城市的白条江前停下,站在江畔的石栏杆旁,看着这泛起银光的白条江,就这样看着,一动也不动。

阿滨则站在她的身旁,身旁的小路罕有几个路人,这孤男寡女在这偏僻的地儿,难免让人有几分非分之想,更何况此刻阿滨身旁的这个女人美到用任何语言形容都是那么的苍白。

“你相信缘分吗?”她开口说道,这是她第二次问他。

这一次,阿滨仍然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相信呢?”沐梨花虽然没有看向阿滨,却已经知道了阿滨给予了她什么样的答案。

“爱与恨,都是靠自己争取的,缘分总不能来的无缘无故。”阿滨开口说道,觉得这河畔的冷风,真有几分冰入骨子里的感觉,看着不停咳咳的沐梨花,他心中突然有几分搂住这女人的念想,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冲动。

沐梨花听过阿滨这死气沉沉的回答,或许是觉得这个男人或许一辈子都搞不懂到底什么是浪漫,不过她偏偏笑了,喃喃的说道:“为什么我如此的用力争取了,还偏偏什么都得不到?”

阿滨有些搞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知道这个女人或许也背负着一个喘不过气的故事,但是人生这东西,或许会给予每个人一双看破这整个世界虚伪的眼睛,但是却不会给予任何人可以轻易改变这个世界苦难的能力,所以只有承受,也只能承受。

只有这样,一个孩子才会成长,才会无坚不摧,才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我知道,为什么你会不顾李般若劝阻的跟我出来,我也知道,你想要在我身上知道一些什么,但是那个她,真的如此重要吗?你宁愿为此丢掉自己的命,宁愿为此而自私的辜负李般若对你的情义?”沐梨花说道。

他几乎没有片刻迟疑的点了点头。

她也没有回头,这一次似是她也知道他又给了怎样的答案。

“愿意听一听我这个不成文的小故事吗?”她摘掉鸭舌帽,这河畔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的样子干净的就好似这个昏暗的世界所孕育出的天使。

“只要你愿意讲,我就愿意听,反正我也是一个闲人,只要你别觉得这是白费口舌也好。”阿滨他似是释然了一些东西,或许对于这女人所知道的执着曾经一时让他忽略了她的美丽,等他静下心来,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才注意到了这异乎寻常的美。

可能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吧。

她微微笑了笑,她似是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用微笑来表达,哭也是笑,笑也是笑,哀伤也是笑,所以总是让人难以察觉,谁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而忽略了她心中对于不完美的执着。

“我呢,很幸运,生于一个大多人红眼的家庭,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有一个几乎对于成功的执着如同疯魔的父亲,有一个京城鼎鼎大名女强人的母亲,但是可悲的是,在他们的角度上,他们都没有成功,所以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我跟我哥身上。从钢琴到小提琴,从小提琴到书法,然后是英语,法语,日语,我五年级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他们就这样全心全意的把我跟我哥培养成完美的人,代价就是我们没有了童年,没有了真正的朋友,甚至对于这个世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幻想。你觉得是不是有些可悲了些?”她说着,虽然微笑着,但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那么的哀伤。

阿滨静静的听过后,似是偏偏在这个时候,脑海之中想起了一个叫李般若的家伙,他学着李般若的语气说道:“如果般爷听到这么一番话,肯定会气的跳脚,对于在社会最底层挣扎的小人物来说,能够吃一口饱饭,能够温暖的过上一夜,都是歇尽全力的事儿。”

她听过后他的比喻后,仍然笑着,不过这一次似是真的笑了,她捂嘴说道:“听你这一番话,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点。”

“你继续说,我就不多嘴了。”阿滨看着笑着的沐梨花,总觉得这女人似是不该属于这炎凉的世间,因为她着实的太过完美了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无可挑剔。

沐梨花看着这缓缓流淌着的江水,继续说道:“我属于那种先天就不喜欢争抢的性格,属于我的,我不会去护,不属于我的,我也不会去争,也就是这一点,是我爸跟我妈不最乐意看到的,一直到十四岁那一年,他们放弃了对于我的培养,转手开始培养我哥哥,虽然他现在成了沐家的准继承人,别人都看到了他现在无比耀眼的地位,但是说实话,我挺同情他的,因为他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不管你信不信,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他哭过,也从未见过他输过,除了面对一个红三代,他从未低头过,这就是他,我无懈可击的哥哥,他的光芒太过耀眼了,以至于在沐家,我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找到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来一场地地道道的家族婚姻。”

“所以说,你就这样离家出走了?”阿滨说道,不过说出口后他又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她仍然笑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其实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就已经明白,或许我过着最好的人生,但是这也是毫无选择的一生,我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结婚,什么时候会生孩子,什么时候会老去,什么时候会死,我的生命出现意外的几率,跟一个小人物突然一鸣惊人的几率,无限接近于相似,你说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不会有灵魂,也绝对不会允许有灵魂,我生活在一个冬天不会觉得凉,夏天不会觉得热的温室,但是我一生却不能踏出这个温室。”她喃喃着,眼神格外的哀伤,她无论多少次告诉自己,这仅仅只是她的无病,她也在朱莎嘴中听过太多次,只有傻子才会因为这无病付出代价,或许是无病出了病来,她终于还是有了这一次任性,这一次执迷不悔。

“自由也好,灵魂也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阿滨他说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所充斥着的,都是这些痛苦之人,奈何他并没有救赎一个人的能力,如果他真的会有的话,他第一次想要救赎的人,就是他自己,所以他只能够当一个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看客。

这大千世界,没有人拥有着光环,谁的幸福都会在攀升的时候自然滑落,虽然这一点也不符合牛顿定律。

“灵魂跟自由,难道真的不重要吗?”她问着阿滨,又或者在问着自己。

但是奈何阿滨也好,她自己也好,都无法给予她一个答案,所以她需要自己去寻找。

“第一次在地下停车场时,我见到了你跟李般若,我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种奇怪的组合,你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把我最不屑一顾的生存,演绎的轰轰烈烈,我对你们很是好奇,想着你们到底有着怎么的生活。回到京城我想了很多,突然有那么一天,我对自己说,想走就走吧,远离这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就这样轰轰烈烈的任性一次,就好似一个孩子,不彻头彻尾的疼上一次,或许永远都会有着天真幻想,然后我就来到了这儿,找到了你们,看着你们的生活,其实这五天,是我这一生最充实的五天,我觉得我这一生,再也没有这五天了,不过能够有这不完美的五天来回味,我也知足了。”她说着,一切都说的那么淡然,就好似在说着的不是自己的人生,而是仅仅只是看了一场戏。

对于一直生活在完美的她,突然发现这个世界,最值得回味的东西,正是那些生活之中的不完美,也许也是一种悲哀。

“所以说,你说在照片上见过我,是假的?”阿滨皱了皱眉头说道,很难想象他会被这个女人玩的团团转。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见过你,虽然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现在我不打算告诉你,因为如果我告诉了你,你就会忘掉了我,我们之间仅有的那点东西,就也没有了,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除非”

“除非什么?”阿滨问道。

沐梨花的脸慢慢红了起来,她抚了抚吹乱的发梢说道:“其实我从小就做着一个梦,终有一天,会有那个拔出我的紫青宝剑的人,那个人就是我的盖世英雄。等你真正成为我的盖世英雄的那个时候,我自然会把一切告诉你。”

说完,她就这样微笑着转过身,似是小女生般有蹦有跳的离开。

阿滨一头雾水,打心眼里搞不到她这么一席话,他喊道:“沐梨花,要怎么才能够成为你的盖世英雄?”

她停住脚,回过头,一笑倾城。

“秘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踪

阿滨一人呆呆的站在白条江旁,感觉自己就好似一个最纯粹的傻子,被这个世界,被这个世界的她狠狠被摆了一道,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傻子,却释然了的笑,值得的庆幸的,他并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傻子,至少他知道了她为什么而来,又会为什么而走。

流浪者酒吧内,气氛异常尴尬的那一桌,沐长青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着那熟悉但是几乎没有主动打给他过的号码,他起身避开李般若一行人接通手机。

“哥,我想回北京了。”对面传来了沐梨花的声音。

沐长青他从未听过沐梨花以这种认真的语气对他说话,他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回到酒桌对李般若说道:“今晚是一场误会,如果有什么让你拿不下面子的事儿,我罚酒一杯。”

面对沐长青这让下来的一个台阶,李般若或许猜出了是刚刚那么一通电话的原因,如果他现在要是继续逞强下去,就有点不识趣了,毕竟这个大纨绔能够对他低头,已经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酒就免了,我这人说话冲,照顾不周,希望你能够多多包涵,我多问一句,你跟沐梨花,到底是什么关系?”李般若起身对沐长青拱了拱手,态度也是很是谦卑,如果他现在要是翘起尾巴小人得志,那么也有点太不会做人了点,虽然他一直是那个最不关心沐梨花生死的人,但是其中心底还是好奇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

沐长青看着似是鼓起莫大勇气问出这么一句话的李般若,突然觉得这个小心翼翼的小人物有些可爱,他并没有遮拦的说道:“她是我妹妹,这一次她不顾家里阻拦出来,我是来接她回京城的,虽然有点小题大做了点,但是世家这东西,就是这样,不会允许在眼皮底下一丝的疏忽。

李般若听过后,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眉宇之间跟沐梨花有几分相似,心中最后压着的一块石头也就此落下。

“你是个爷们,那么有缘再见。”沐长青罕然的给予了李般若一个微笑,然后就这样带着仍然一脸死气沉沉的周秉成离开。

沐长青跟周秉成离开过后,老五则对那周秉成的背影说道:“这小子牛逼哄哄什么。”

李般若揉了揉眼,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他对老五说道:“就是刚刚那么一个家伙,可是无伤把最近当红的那个李秋贺揍的在地上爬不起来。”

老五听过后,表情跟见了鬼似得,那个武痴李秋贺到底有什么实力,他可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是想想那个家伙竟然能够在无伤的条件解决李秋贺,总觉得这有些梦幻。

“般爷,那一天在地上停车场,到底发生了什么?”老五问道。

“以后有时间告诉你,不过既然这个煞星能够这样离开,估摸着阿滨那边没有什么大碍,这小子也算是走了个狗屎运,要是今晚那沐梨花跟在他在一块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李般若心中满是侥幸的说道。

“想想以后都见不到神仙姐姐,怎么我心头这如此的失落。”老五有些借酒消愁的说着。

李般若白了一眼老五说道:“那样的女人,怎么能够跟我们有瓜葛,所以你把这个白日梦给彻彻底底的憋回去吧,你能够嗅到这么几天的香,你就知足吧。”

老五摸着下巴,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如果阿滨把给降服了,这得是一件多么值得耀武扬威的事儿。”

李般若一脸鄙夷的老五说道:“你觉得那女人能够看上土的掉渣的阿滨?就算是阿滨走了狗屎运的狗屎运,你就不怕这个女人背后的追随者把阿滨那小身板给五马分尸了?”

老五听过李般若这生动的比喻,大笑的说道:“也对,是这么一回事,想想以后神仙姐姐的男朋友会有那么多的磨难,我心里也能够平衡几分。”

李般若骂了一句老五变态,虽然看起来老五心理绝对有什么问题,不过老五的想法,也无疑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只不过老五这个直肠子直接说出了出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阿滨这个时候回到小酒桌,不过只是他孤身回来,沐梨花已经消失不见,不过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没有了沐梨花的流浪者才会给予他一种真实感,虽然明天的生意会一落千丈,虽然他爱钱,但是有些钱即便是装到兜里,他都觉得不踏实。

“我们在聊你怎么被五马分尸。”老五说道,打量了打量阿滨身后,看不到那个身影,他眼神黯淡的说道:“她走了?”

阿滨坐下点了点。

“有没有问出些什么?”李般若看着一脸复杂的阿滨,还真看不透阿滨到底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知道的。

阿滨摇了摇头。

“这都是命,这是老天爷不想让你知道。”李般若对阿滨说道。

阿滨冲李般若笑了笑,然后说道:“般爷,我有点任性了。”

李般若明白阿滨的意思,他怎么读不出阿滨眼中的歉意,但是他格外宽宏大度的说道:“谁不有点过去,有点逆鳞,也正因为如此才有血有肉,也性情,才活的问心无愧,人总不能一生只为利益活着,到最后他恐怕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听着李般若这感慨,阿滨觉得格外的亲切,记忆之中李般若还是第一次这般感性,因为在他的印象之中,李般若总是那样的强硬,稍有一点偏差就会嚷嚷个不停,或许在李般若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之下,也改变了。

谁也不知道这改变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如同谁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滨,说实话,你有没有对沐梨花动心?”老五很八卦的说道。

被突然问到这个问题,阿滨想起那河畔的沐梨花,心也猛的一触动,他说道:“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是她距离我们这个世界,着实的太过遥远了,顶多只能想想。”

老五对于阿滨这很是胸无大志的回答很是感同身受,他感慨的说道:“凭什么,咱们这一辈子都碰不到这种女人。”

“因为你的命不好,就这么简单。”李般若冲老五说着,老五听过李般若这格外刺耳的话,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虽然一脸的不甘,但是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沐梨花所提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你必须要娶的人?”李般若看阿滨也恢复了正常,终于问出这个憋在了心底许久的问题。

阿滨听过后,他从未想过看似粗大条的李般若会如此的敏锐,他虽然不想提起那个过去,但还是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见到了阿滨脸上的难堪,李般若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知道再刨根问底下去,这么一杯酒就索然无味了,就好似炸金花一般,只有不知道对方手中的牌,才能够继续跟下去。

“不管怎么说,这虽然不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已经圆满的结束了。”李般若终于弯曲下腰杆,瘫坐在座位上,深深吐出一口气,说来也是讽刺,这些大人物风轻云淡的事儿,放在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就好似一场巨大的战役,稍有不慎自己就跌进了万劫不复。

虽然讽刺无比,但是小人物生存之道就是如此,除了小心以外,还是小心。

此刻那一辆宝马750开到了白条江畔,也是刚刚沐长青在电话之中跟沐梨花约好的地点,但是这江畔的鹅卵石小路却空空如也,沐长青的表情慢慢沉重下来。

他下了车,站在了十分钟左右,才摸出手机拨出去了刚刚打来了沐梨花的号码,却发现已经无法接通,他脸上的阴霾更重了,他再次拨向杨烽火的号码,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无人接通。

他来回涉步的走着,表情就这样慢慢沉重下来,又过了十分钟左右,他再次拨向沐梨花的电话,仍然是无法接通,他最终慢慢收回手机。

一旁的周秉成当然瞧出了异端,但是因为此刻沐长青表情过于阴沉的原因,他没有敢出声。

最终沐长青停在急促的脚步,他再次掏出手机,打给了另外一个号码。

通话内容很简短,很简短。

“沐梨花失踪了。”

对面冷冷的回了一个字:“找。”

这一场通话就这样结束。

“沐哥,现在我们怎么办?”周秉成表情也有些焦急的说道,毕竟关于沐家这些天的事非,他都看在眼里,这个眼里沐梨花就这样人间蒸发了,让人能够联想到的,肯定是最坏的情况。

“回那一家酒吧。”沐长青一字一字说着,他的表情冰冷的可怕。

周秉成咽了一口口水,想着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在沐长青脸上看到这个表情,当沐长青脸上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他知道有些人一定要倒霉了。

秋风吹过白条江畔,留下一片空空如也。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绑票

黑色的宝马750停在了流浪者门前,一脸阴沉的沐长青下了车,门口的保安似是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来者不善,其中一个本打算上去盘问一番,但是却被这个男人一脚给踹飞出去,剩下的几个欲要围上前,却被横空杀出的周秉成给直接撂倒。

两人就这样轻轻松松解决这几个保安,大步走进流浪者。

因为没有了沐梨花那个噱头,此刻的流浪者已经不如同起初般的拥挤。

那一张小酒桌,心中释然的李般若正喝着酒,但是一个保安踉踉跄跄的跑过来,道出一个让李般若深深皱起眉头的消息。

老四老五跟阿滨听到这消息后,同时表情阴沉下来。

李般若霍然起身,正好在这个时候迎上了上楼的沐长青跟周秉成。

“沐少爷,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李般若他能够感受到沐长青身上源源不断散发的戾气,他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沐长青虎视眈眈的盯着李般若,似是在打量着李般若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他声音冰冷的说道:“我也想知道你到底在玩着什么花招?”

“有什么话你讲。”李般若说道,身后的老四老五也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不过他们这一边的气势,却仅仅只是被沐长青一人所压过。

“沐梨花失踪了。”沐长青说出一句李般若心中最不愿看到的。

阿滨一脸震惊的听着这么一句,他看到李般若同样一脸凝重的看向他,他开口说道:“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从白条江离开。”

沐长青看着这个发言的男人,一身他搞不懂品味的绿色运动服,一张看起来并不出奇的脸,一道疤在这张颇有几分不知江湖事故的脸上有几分不伦不类,他冷声说道:“不管可能还是不可能,她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而且我放在她身边的眼线,也联系不上了,你觉得这天底下会有如此碰巧的事儿?”

阿滨听过后,表情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一事或许他跳进黄河都洗不起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一脸阴霾的李般若说道:“当时是我跟她单独出去了,不管你信不信,我绝对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就现在来说估摸着对你说出这些也没有意义,毕竟在你的心中,我肯定就是凶手,但是我声明一点,我跟她单独离开,只是我个人的意愿,跟李般若,跟流浪者,跟九爷没有任何关联,如果你想要抓,就抓我。”

李般若听着阿滨这一席话,他死死攥着拳头,心中在权衡着利与弊,他比任何人都要相信阿滨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光是他相信阿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沐长青到底会不会相信。

沐长青微眯起眼睛,他对身旁的周秉成使了一个眼神,周秉成猛的一步踏了出去,老四老五欲要阻拦,李般若却出声阻止了两人,阿滨几乎没有反抗的被周秉成给制服住。

“李般若,事发时我们在一起,我姑且可以相信你,但是这个人我是带走了,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在没有搞清这一件事之前,我不会对他怎么样,如果真相大白他是无辜的,我自然会放了他,但是如果他有牵连,我甚至都不会放过你。”沐长青表情很是冰冷的说道,声音几乎没有掺杂任何的感情。

周秉成死死架着阿滨,阿滨则看着李般若,那不是一个祈求帮助的眼神,而是一个让李般若绝对不要插手的眼神,李般若慢慢闭上了眼说道:“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得罪你,得罪整个沐家,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你们甚至动一动手指就能灭了我,但是我相信阿滨不是做出这种事的人,我会想办法证明他的清白,这个女人即便是豁出去命,我都会去找。”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够给予我一个清白,但有些黑,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沐长青冷冷的说道,就这样转身离开,周秉成架着阿滨紧跟其后。

架着阿滨在众目睽睽下离开流浪者,刚刚走出门口来到停车场前,沐长青就对死死架着阿滨的周秉成说道:“松开,他不是凶手。”

周秉成愣了愣,根本想不出沐长青这又是卖着什么药,不过因为心中有着对于沐长青绝对的信任,他还是松开了这个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男人。

沐长青似是看出了周秉成的一脸疑惑,瞧了瞧身材在他眼神就好似竹竿的阿滨,然后对周秉成说道:“如果你犯下了这么大的事,会再回来等着我们来抓,就算这是他的心机,退一万步来讲,就他你觉得他能够在杨叔眼皮底下对沐梨花下手?”

周秉成听过后,发现自己也是因为这愤怒而忽略了这最基础的问题,虽然他见过这阿滨出手,是有几分惊艳,但是就凭这阿滨,跟那个名为杨烽火的男人,相差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世界。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还要抓我?”阿滨想不出这个男人竟然会如此如此的理智,这一种理智的人,反而比那些暴脾气要可怕的多,因为阿滨还没有看到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弱点,尽管面临自己亲妹妹被绑票,他都能够表现的如同淡然,这让阿滨觉得这个男人的血,是不是都是凉的。

“如果不把你抓了,那个李般若怎么会豁出去命为我做事?而且也不排除你勾结凶手的嫌疑,所以在找不到沐梨花之前,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身边,否则我让你今晚就沉了那白条江。”沐长青冷冷瞥了眼阿滨说道,然后就这样钻进了车子。

阿滨在原地吸了一口气冷气,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在脑海之中想起沐梨花所对他说的那一句话,自己的那个哥哥,到底是何等的无懈可击。

周秉成推了阿滨一下,冷冷的说道:“上车。”

阿滨坐上后座,周秉成发动车子驱离流浪者。

坐在副驾驶的沐长青的一脸的阴沉,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瞧坐在后座的阿滨,甚至从未把阿滨当成威胁,是什么让他如此的不屑一顾,或许那个东西唯有强大,也唯有这两个字放在这个男人身上,无比的恰当。

“沐哥,现在我们去哪?”周秉成甚至都不如沐长青镇定,也许是因为他深知自己到底卷入了怎样的事件,虽然他一直在告诉着自己冷静,但是这巨浪猛的打下的时候,他还是身体颤抖了。

沐长青则一脸沉思状的说道:“等。”

周秉成听到这么一个字,表情更加焦虑了。

“如果是单纯的绑票勒索,肯定会有消息,无非就是为了钱,能够用钱解决问题的,都不算是问题,如果今晚没有消息,那么这事就复杂了,京城之中跟沐家有恩怨的家族也好,商会也好,全部都可能有牵扯,不过前者的几率接近于零,一般的亡命之徒不可能在杨叔手中夺人,还能够掐断杨叔这一条线,不过过了今晚,就知道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了。”沐长青他一脸镇定的说着,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在他千万之中的假设下,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绑架了沐梨花,沐梨花都没有生命危险,因为沐梨花死了,都没有价值了。

周秉成听过沐长青的分析,暗暗点了点头说道:“这京城之中,谁下手的几率最大?”

“我觉得魏家的嫌疑最大,这一阵子我们两家因为白松项目争的头破血流,魏家那个老鬼可没准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来,如果坐实,我们俩家的脸皮就真的撕破了。”沐长青喃喃着,在这个年代,两个家族明刀明枪的战役,大多并没有胜者,只有败者,即便是赢也打光了实力,然后被一旁观望着的鬣狗们所分食,这就是生存法则。

要发展,就不要战争,要发展,就必须战争。

这是一个难题,也是一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这一场骚动发生在二楼的角落,所以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李般若等到沐长青绑着阿滨离开后,才一屁股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四老五,你们相信阿滨吗?”

刚刚欲要出手阻拦的老五不假思索的说道:“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阿滨不是这种人,肯定这事是一个黑锅,就这样甩到我们身上了。”

老四也点了点头,用手比划着,态度也是格外的坚决,他虽然不会完全相信阿滨会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如果他是阿滨,不可能在捅下这么一个篓子过后,然后在傻乎乎的回到流浪者,等着沐长青来找麻烦。

“这事太过重大不能声张,最好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听阿滨说最后那女人消失在白条江,你们现在就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我去见九爷。”李般若起身说道。

老四老五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三人就这样杀出了流浪者。

一时这又成为了一个不眠夜。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利与弊

李般若风风火火的杀向流浪者,在路上给九爷打了那么一通电话,但是不知道为何等到在电话之中告诉了九爷这重大消息,九爷的声音却是格外的镇定,李般若知道九爷的心态不是他所能够比拟的,但是这镇定也突显的有些太过诡异了点,让李般若心中着实的觉得不自在。

抱着这种想法挂掉了电话,李般若心中很是安宁不下来,一路忐忑的来到锦城华府,停下车他就不顾一切的起身冲进别墅。

他急促的走进书房,九爷坐在书桌前似是已经等待了他许久,李般若一屁股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阿滨已经被沐长青带走了,这事跟他没有关系。”

九爷只是一脸平静的听着,他说道:“这就是你的所有看法?”

李般若点了点头,他似是在九爷的脸色瞧出了几分异端,他说道:“九爷,现在只有你能够救他了。”

九爷背着手起身,站在窗前说道:“李般若,这沐家,我们招惹不起,阿滨能够挺身而出,还不是为了把弊化作最小,如果在这个关头我们要人的话,这无疑就是把这黑一把揽在了我们身上,那么阿滨的挺身而出,就没有一点的意义了,你明白吗?”

“难道我们就这样对此而视而不见?”李般若急了,他想不到九爷会给予他这么一个答案,虽然他清楚九爷话中的道理,但是他无法接受这种由一个人跳入火海所换来的宁静,他宁愿当那个跳入火海的人,也不愿置身事外。

“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你可知道这个沐家到底代表着什么?别说碾死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是碾死我,也只是吹灰之力罢了,既然阿滨能够为我们挡上一刀,那么我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祈祷他不会有事,仅此而已。”九爷冷冷的看着李般若,他知道李般若在躁动着什么,也太过清楚李般若的脾气了,正是因为这般的清楚,他才想要就此把这一些直接跟李般若说清楚。

这个世界,不是仅仅只靠一腔热血,仅仅只靠一时倔强就能够生存下去,一切也没有如此简单,一切都需要付出代价,不管这代价到底是什么,都是为了生存。

李般若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的看着九爷,他也不知道心中为什么泛起了一股失落感,他说道:“我要给阿滨一个清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哪怕是死?”九爷深深的看着李般若,问出这四个字。

“哪怕是死。”李般若重复的说道,霍然起身。

九爷就这样看着李般若离开,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无论说出什么,也改变不了李般若这犟脾气,不过他却是微微笑了笑,如果没有这一股犟脾气的李般若,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李般若,他再次回到座位坐下。

恭宽一脸无望的看着李般若离开的背影消失后,对九爷说道:“为什么不跟李般若解释解释?”

“只有这样,这一场才会原汁原味的演下去,不是吗?”九爷一脸深味的对恭宽说道。

恭宽听过这么一句,吐出一口气,看着窗外那深深的夜色,喃喃道:“真是一群任性的孩子。”

李般若愤愤不平的离开,狠狠的甩上的车门,他知道九爷所考虑的东西太多,所以对于九爷来说,大事化小时最好的办法,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总觉得窝着一口火,他不喜欢把阿滨仅仅当成一个挡箭牌,一个利用工具。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虽然一身土老帽常常会笑着不知死活的家伙,一个怀揣着沉甸甸故事常常被伤的不能自已的人,李般若只是悲哀的觉得,如果连他都把这么一个家伙所抛弃了,是不是整个世界,都把他所抛弃了?

他还想要听一听这个家伙亲口道出那个他期待许久的故事,他摸出手机,打给了老四老五,但是两人却没有给予李般若任何线索,他一脸失望的收回手机,此刻他完全可以运用整个流浪者的力量去查,但是这无疑就是又把九爷牵扯了进来,因为这是他的选择,能够得到的荣耀也好,代价也好,他都需要自己去承受。

发动车子,李般若猛的踩下油门,似是划开了这浓浓的黑夜。

宝马750停在白条江畔,也是沐梨花最后跟阿滨道别的地点,沐长青下车搜索了一番,着实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打斗的迹象,这很诡异,他回到车中,对锁在后座的阿滨说道:“你确定在这里见了沐梨花最后一面?”

阿滨点了点头。

沐长青一脸阴沉的坐上车子,在深深思索着什么,点燃一根烟,看阿滨看着他,他递给阿滨第一根,阿滨却摇了摇头,他把这根市面上不多见的中南海收回去,就这样边抽烟,边想着。

这一刻,阿滨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他摸出手机,但还没来得及打开短信,沐长青就伸出了手,一脸严肃的盯着阿滨,意思已经很是明白。

阿滨妥协的把手机交给了沐长青,他知道现在自己做一些无谓的逞强,只会把眼前的状况越搞越复杂,虽然现在沐长青把他当做敌人,但是站在阿滨的角度来说,身为沐梨花亲生哥哥的人沐长青,也算是跟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他心底也不希望这个在白条江畔跟他吐露心声的紫霞仙子,有什么三长两短。

沐长青拿过手机,看着这短信的内容,表情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最后他把手机交给了阿滨,问道:“你跟梨花,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滨面对沐长青这么一个问题,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拿过手机,看着短信内容,心中似是猛的触动了几分,他仅仅是扫了一眼就说道:“我要去。”

“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你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不妨告诉你,在暗中保护梨花的男人叫杨烽火,一个能够跟京城的三大武师过招的存在,他现在都没了音讯,你现在去面对这些人,难道不是找死?”沐长青对阿滨说着,显然他极其的反感阿滨这种有勇无谋的举动,他见过太多这种莽夫搞砸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儿的典故。

阿滨听过沐长青的好言相劝,却一意孤行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已经心意已决的模样。

沐长青似是看透了阿滨什么,他冷声说道:“我知道你什么心思,想要逞英雄也好,抱着其他的目的也好,不过就你只身一人杀过去,没有任何戏剧性。”

周秉成也一脸厌恶的看着阿滨,他想不出沐梨花到底看上了这家伙那一点,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的不择手段?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个阿滨肯定是想要接着沐梨花上位罢了,虽然能够勾搭上沐梨花,这家伙也有几分本事,但是周秉成瞧不起这种靠女人上位的家伙,这是一种源于心底的厌恶感。

阿滨明白沐长青话中的意思,也知道为什么周秉成会如此厌恶的看着他自己,他虽然很不愿意解释什么,因为他觉得解释这个词汇,是这个世界最没有用的词汇,如果只是用寥寥几言就能够改变一个人对于一个人的看法,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如此复杂了。

不过阿滨还是说道:“我之所以会去,不是为了沐梨花,也不是为了自己那可笑的前程,我只是为了知道一个过去罢了,如果有千万之一的几率,亿万之一的几率,我赢了,我可以许诺,我可以答应你们,一生都不会再见她一面。”

沐长青听过后阿滨的话,就这样审视的盯着阿滨,但是看着阿滨那清澈无比的眼睛,他看不出刚刚阿滨的话是什么谎言。

“短信之中让我单独过去,那么我就单独过去,你们如果怕我耍小聪明,可以在远处监视着我,我如果有别的目的,我相信你也有让我付出更大代价的能力,而且就算是我去送死,也对你们来说什么损失,因为对于你们来说,像是我这种人,估摸着连利用价值都不会有吧。”阿滨说着,不过他脸上的淡然,突显的他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去赴死的人。

沐长青仍然盯着阿滨,不过在听到阿滨的后半句后,他的表情明显的更差了,他说道:“你确定?”

阿滨看了看那短信,点了点头,几乎没有用任何时间去思考什么利与弊,什么输与赢,什么生与死,他只是想要成为一个所谓的盖世英雄,然后从她口中得到那么几句话。

虽然这个代价,巨大了点,太过太过巨大了点,但是为什么,他还会如此的义无反顾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他慢慢闭上眼,感受着慢慢发动的车子,脑中所翩翩起舞的,是那个小兴安岭最美的身影,最动人的笑容,还有那曾救赎他的温度。

如今,他似是要为了那个让他尝到甜的温度,而付出代价了。

世界,一直如此的公平。

第一百三十章 心死大于默哀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一个地址,特别标明了让阿滨单独去那个地方,如果有旁人跟来,就会撕票。

阿滨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一条短信偏偏会发给他,但是想想在白条江畔沐梨花所对他所说的那一席话,似乎这就是他唯一可以成为她的盖世英雄的机会,虽然这一切都来的戏剧性了些,但是只要能够得到她心中的话,他觉得再怎么天方夜谭的,他都愿意去尝试。

就好似一个每天面对着绝望的病人,明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死,但是却一直无能无力,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了他一个偏方,尽管是这个偏方到底多么多么的扯淡,到底多么多么的不真实,但是对于这个每天所面对着绝望的人来说,这个微笑的希望,太过太过重要了。

短信所说的地点,是西城区外的一座名叫折子山的地方,这是一座海拔不足三百米的小山,只有寥寥的几棵大大小小的松树,给人一种格外荒凉的感觉,因为没有风水,外加地势险峻,又离西城区有一段距离,所以这里并没有开发过,就好似一个在地图上被完全忽略的地儿。

在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不过到了这凌晨三点,整个小村庄一片黑,几乎看不到任何灯光,一片漆黑,虽然离西城区只有五公里,但是这里已经看不到什么灯红酒绿,反而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不过这世外桃源所充斥着的,是让人觉得窒息的贫苦,如果还有一些什么东西的话,那就是这儿的孩子因为这环境所孕育出的野心跟怨气,所以他们前赴后继的奔向那个姹紫嫣红的城市,想着闯下一片天,大多仅仅只是成了那最底层的一片基石罢了。

只能一生被人踩着,无比可悲的怨恨着一切,又仰望着一切。

沐长青把车子静悄悄的停在了村子下,借着月光,他并没有开灯,在夜色的掩护下这辆黑色的宝马750很难让人察觉。

下车前,沐长青让阿滨的手机跟自己的手机通话着,并且打开了免提,并说如果电话挂掉,他就让李般若也好,流浪者也好,永远的消失。

阿滨答应了下来,他知道如果严谨的沐长青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他,把手机放到了兜中,他下车走向这浓浓的夜色。

沐长青叫住了他,然后说道:“让你如此豁出去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清白?仅仅只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去?”

阿滨看着沐长青,摇了摇头,夜色下,很难看清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何,沐长青的心中,油然而生了几丝的敬畏,突然觉得就这么一个小人物,也能够给予他这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你见过他出手?”沐长青把手机稍稍移开,对一旁也有几分触动的周秉成说道。

周秉成默默点了点说道:“见过是见过,不也仅仅只是惊鸿一瞥罢了,就算是他再怎么保留实力,就算是再怎么卧虎藏龙,只身一人对付能够解决杨叔的悍匪,也没有任何获胜的几率。”

沐长青揉了揉眼,他慢慢躺在座位上,一夜未合眼,他的表情有几分的憔悴,他喃喃道:“你还真的以为有什么悍匪?”

周秉成因为沐长青的这一席话懵掉了。

“这仅仅只是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罢了,真是个任性的孩子,不过偏偏一个任性的孩子遇到了一个更加任性的孩子,所以这个故事就这样成立了,不过这个任性的孩子怕是不能把这个故事演下去了。”沐长青用第二个手机,发出去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很简单。

相安无事。

“沐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周秉成承认自己脑袋不灵光,他差不多把自己人生三分之二的时间用在了练武上,所以难免在某些时候有些死脑筋。

“过了这一夜,你就会明白了,不过这一次,她玩的未免有些太过火了点。”沐长青闭上了眼,看起来似是已经睡了。

周秉成仍然一脸的费解,但是见沐长青已经闭上了眼,就没有执拗下去,而是看着这黑漆漆的山顶喃喃道:“真是搞不懂你们每天都在想着什么,什么都搞的这么复杂。”

“这生活,还是复杂点有意思,太简单了,反而会让人觉得不真实,小人物在羡慕大人物,大人物在羡慕小人物,哪边都没有逍遥人。”沐长青并没有睁眼开,而是闭着眼念叨着。

周秉成听过后,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盯着点手机哪边的动静,我先睡一会。”沐长青翻了一个身说道,很难想象他的妹妹就在前几个小时被绑架,就好似一个没事人似得。

周秉成打心眼里觉得沐长青的心也忒大了点,虽然如此,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搞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是他能够从沐长青的身上感觉出那浓浓的阴霾,似是已经被这大风吹散,但是取而代之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折子山上,她抚了抚长发,背对着身后那座灯红酒绿的城市,喃喃道:“折子山,多么好的一个名字,但是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景象。

“这不正是你所追求的?”在她的身旁,那个黑影发出这声音。

她笑了,然后转过身看向那个城市,这不算高的海拔,却是看着那一座城市最好的高度,不算多么的高处不胜寒,也不需要仰望什么,冷风吹过,她不停咳咳着,那个黑影听过她的咳嗽声,欲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却倔强的冲他摇了摇头。

“杨叔,这一次,是不是我太过太过任性了?”她靠向身旁那一块巨石,身体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黑影微微摇了摇头。

“他估计快要来了。”黑影看着那慢慢落下的月亮,天空似是也慢慢蒙蒙亮起来,但是他脸上的阴霾,却并没有因为这崭新的一天,而挥去一分一毫。

“他真的会来吗?”她说着,声音格外的微弱。

“他到底会不会来,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黑影说着。

她听过后笑了,然后说道:“如果他能够过的了你这么一关,就让他上来吧。”

这个男人的眼角跳了跳,他说道:“那么你会等不到任何人。”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这个男人说出这一句话多么的狂妄,又或者多么的绝对,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能力。

“我并不想等到任何人,就让这个世界最后给予我绝望,别给我太多太多的希望,我承担不起。”她说着,声音之中充斥着一种让人心碎的哀伤。

男人转过身离开,留下她在等待着。

上山路上,阿滨眼看快要触碰到那山顶的高度,这时在路的尽头,慢慢出现一个黑影,是一个在那个尽头,黑暗之中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只感觉这个男人给他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你来错地方了。”男人冲走上前的阿滨说道。

“她在哪里?”阿滨说着,虽然这个男人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戾气,但是他并没有畏惧。

山下的车中,沐长青微微睁开眼,听着电话之中熟悉的声音,拿着手机的周秉成已经惊呼道:“这是杨叔的声音?”

沐长青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么的惊讶。

这时周秉成才慢慢想明白,心中也终于释然。

但是唯一没有释然的,是面对着这个威压可怕的男人的阿滨,他只感觉站在这个男人身前,身旁的温度都慢慢冷了下来。

“她就在山顶,但是你过的了我吗?”男人声音玩味的说道,一双黑暗之中放光的眼睛,就这样死死盯着阿滨。

阿滨上一次体会倒这种感觉,还是在小兴安岭被一只六百斤的黑瞎子所盯着,他此刻只感觉这个男人的眼神一点也不弱于那山中的野兽,但是他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我想试试。”

站在尽头的男人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在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傻。

北京老布鞋摩擦着土地,发出一声刺啦声,他猛的一个箭步冲向眼前的茫茫的黑暗。

阿滨迈开步子,面对这个男人,犹如感觉面对着千军万马,他冷喝一声。

“嘭”的一声闷响,似是两个身体碰撞的声音。

阿滨的双脚在土地上踩出两个小凹陷,只感觉一辆飞驰的汽车撞到他的身上。

他死死撑着,猛的挺身上去,支开了这个男人,猛的踏出一步但是迎向他的却是一记横空低鞭腿,因为对方占着地形的原因,这一记低鞭腿正好抽在他的腰间,虽然他早已经做好准备扛下这么一腿,但是巨大的力量还是把阿滨给抽飞出去。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差点一仰身就这样跌下这陡峭的山路,双手抓地稳住身体,阿滨慢慢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感觉腰间有一种撕裂感,疼的他有些不能自已。

而那个黑影,仍然站在那个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并没有刚刚的交锋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撼动。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交手

对于吃了自己一记低鞭腿还能够站起来的阿滨,杨烽火多多少少有些吃惊,他对阿滨说道:“想不到你还挺能扛。”

“彼此彼此。”阿滨回了杨烽火一句。

杨烽火听着阿滨这味十足的一句,似是也被阿滨彻底勾起了好战的血液,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手了,所以他怕稍有不慎会废掉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这个阿滨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对于那个山顶上等着自己意中人的紫霞仙子,眼前的年轻人再怎么不堪,也会是她的至尊宝。

他似是从其中想到一个略微伤感的事儿,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你的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硬。”

杨烽火的声音刚刚落下,处于下坡的阿滨的身体如同一张拉紧的弓,猛的冲上杨烽火。

不过杨烽火面对这突进上来的阿滨,面色格外的镇定,拉开步子身体做好了防守状。

阿滨猛的踏出最后一步,身体都好似凌空起来,猛的一腿打向杨烽火,这一腿无论从力度还是角度,都几乎完美,似是抓住了扎起马步的杨烽火的破绽。

杨烽火面对这么一腿,直接硬扛下,然后猛的挥出去一拳打在阿滨的肚子上,两人一时分开,阿滨也想不到杨烽火会使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他只感觉肚子在翻腾着,要不是他从小就受那老头非人的折磨,说不定这一拳就够把他彻底撂倒的了。

杨烽火也揉了揉肩膀,他可是硬吃下了这么一腿,但是样子看起来比阿滨还有轻松几分。

虽然刚刚交手两人看起来不分上下,但是阿滨很清楚,其实刚刚是他落了下风,这一腿可是接着冲劲打在了杨烽火的肩膀,但是杨烽火这一拳可几乎没有任何蓄力,如果这个男人真正蓄力打在自己身上一记铁拳,想想阿滨就觉得有些心里发毛。

“你倒是挺抗揍,是一个好苗子,如果现在我是自由身,说不到我会好好培养培养你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你这么新苗,可就要栽在我这个老手上了。”杨烽火一脸欣赏的看着阿滨,虽然刚刚阿滨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像是野路子,但是那一脚是着实的把他逼到了不得不硬扛下,他看着年纪轻轻的阿滨,想不出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能够打出这身经百战才能够打出的一腿。

阿滨仍然虎视眈眈的看着杨烽火,眼神的意思似是在说明着他并没有服输,或许是他也被激起了那大山之中最纯粹的野性,他慢慢往前伸出腿,这陡峭的地势他在下,杨烽火在上,虽然杨烽火得心顺手几分,但是他有着在大山之中生活了十几年的经验来弥补,所以阿滨心中才有几分底气。

他猛的突上前去,在这无比陡峭的山坡,动作却是行云流水,身体压极低,似乎这是一个自讨苦吃的法子,本来他就在地形上不占优势,再这样压低身子,几乎完全了丧失了有效的攻击手段。

杨烽火微眯起眼,似是也对阿滨这个动作很是不解,不过表情却是格外的轻松,因为此刻的阿滨完全不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练家子,而是一个气急了的孩子。

一个照面,杨烽火本打算一脚再次把阿滨送下去,但是这一记鞭腿却一时打了一个空,他一时惊讶,因为阿滨的身体几乎贴近了地面,反而让他这一鞭腿打了一个空。

阿滨一个贴地,瞬间突进了杨烽火的防线,跟杨烽火一句到了近身肉搏的距离,杨烽火收起这一腿之际,他已经抱住了杨烽火的一只大腿,猛的一个挺身直接把杨烽火给摔了出去,却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很痛快的松开了杨烽火的大腿,因为他知道再死抓着不放自己肯定会吃杨烽火的拳头,似乎这个失了心智的孩子,还是有着几分理智。

佁然不动的杨烽火终于被这个野路子所撼动,他有些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不过身体却一直绷紧着,如果阿滨再次愣头青的冲上来,他会让阿滨付出代价,但是对于他这个有些致命的破绽,阿滨却熟视无睹的站在原地。

两人再次来开了一段距离,不过他们已经处于相同的高度,一左一右。

杨峰火打了打身上的尘土,似是对于刚刚阿滨那突然转换的野路子很是恼火,不过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一种笑容,他说道:“的确有两下子,你很聪明。”

杨烽火心中对于阿滨有几分刮目相看,不是阿滨这利用地形的打出的野路子,而是阿滨这清晰的思路,就照现在阿滨所打出野路子来看,只要他们贴身打,阿滨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阿滨只是采取了这种一个照面得了便宜就分开的打法,让他的拳头发挥不了致命的作用。

有些人天生就是战士,就是侠客,因为这一类人在生死之搏之中,能够保持一直清醒的大脑,而不是一味的拼命,显然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正属于这一类。

阿滨喘着气,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怕,因为刚刚他能够感觉出来,如果他再恋战一分,要倒霉的就是他了,他的直觉很准,这种直觉是那座满是畜生危机四伏的大山所给予他的,唯有这种直觉,才能够让他在大山之中生存。

“知道小兴安岭之中最可怕的是什么吗?”阿滨说道,重重的呼吸着。

“我听说过一猪二熊三老虎。”杨烽火说道,似是觉得阿滨问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是人。”阿滨说出两个字,身体猛的弹了出去,这毫无症状的爆发力,让人觉得诡异,很难想象并没有起跑,也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个人能够把自己的速度一瞬间加的极限。

杨烽火这一次收起了起初的轻视,一脸的如临大敌。

阿滨的速度越来越快,杨烽火突然笑了,似是看出了阿滨的心思,或许在外人看起来阿滨仅仅是想打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看的出这一次看似火力全开的阿滨,并没有战意,这是单纯的让他乱了阵脚,然后占领住上坡地形。

他没有选择闪避阿滨这一次攻击,而是直接挺身迎向阿滨。

阿滨表情一变,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停下,他猛的挥出拳头,杨烽火直接用手臂挡住阿滨这一拳,猛的一个冲刺肩膀撞到阿滨的胸口,然后猛的一手肘打在阿滨的肚子上。

巨大的力量让阿滨的身体就好似落叶一般,就这样被打下了山坡,打了几个滚摔在了地上,后背猛的撞到身后的石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杨烽火揉了揉胳膊,两脚迈开,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再次被他打下去的阿滨,表情就好似一只崖上的鹰,俯视着这一切。

阿滨一只手扶在身旁的石头上,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散架了一般,自己的后背的骨头传来啪啪声,因为自己不断散发的肾上腺激素,他感觉不到多么刺骨的疼痛,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到了什么地步,他慢慢起身,看着如同八风不动的杨烽火,杨烽火的那如同鹰一般的眼神,很容易让人感觉到绝望,特别是此刻已经伤痕累累如同一个山跳的阿滨。

“光凭这些野路子,你是敌不过我的,虽然不知道这些野路子是谁教你的,但是我告诉你,这些野路子或许可以对付对付一些臭鱼烂虾,不过却永远只是野路子,再怎么登峰造极,也只是蛮夫之力罢了,永远只是歪门邪道。”杨烽火说着,他有几分惋惜,觉得眼前这个天生的好料子,似乎就被这些野路子所毁了。

阿滨听过这么一句,他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心中被激起的,似乎不光光只有战意,在他的脑海之中所回荡着的,是那个小木屋呜呼着过完自己后半生的老人,那个老人带着太多太多的故事,却只能够在被这个时代慢慢遗忘的情况下,苍老,死亡。

没有人知道,那一座大山埋下了他,没有人知道,他的名为,没有人知道,他一生到底经历了多少沉沉浮浮,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那一个身体佝偻爱酒如命的糟老头,难道仅仅只是一个糟老头?

他不是。

他慢慢挺直腰杆,似是觉得自己给那个老头子丢人了,他说道:“我师傅吃了一辈子气,受了一辈子委屈,最后他谁都不怨,甚至还惦记着他那个不争气的白眼狼徒弟,他这一生过的太累了,太过苦了,你可以轻松拿走我这么一条命,但是他老人家,说不得。”

杨烽火看着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怕戾气的阿滨,表情慢慢沉了下去,不过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火上添油的说道:“他之所以会吃一辈子气,受一辈子委屈,是他能力还不够,他只是一个丑角罢了,唯有强者才能够改变这个世界,而不是被这个世界所摧残,伤痕累累。”

“收回你的话”

他一字一字说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陈家七十二手

小木屋前的雪地之中,一个少年身着单薄的打着木桩,虽然这寒冬已至,但这个衣着单薄的少年却满头大汗,有些苍白的皮肤也泛起了红色,那在这个年纪本该稚嫩的手,却无比的粗糙,布满了老茧。

老人坐在木屋前,小小泯着这一壶酒,样子很是陶醉,不过他那乱糟糟的模样,不给予人任何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浑浑噩噩的酒篓子。

一个打一个看,这个景象似是就这样印在了这座无名大山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有些颤颤巍巍的起身,他走向少年说道:“阿滨,别打了。”

少年听过老人的话,收起拳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说道:“师傅,这天冷,我打一打暖和。”

老人似是一脸不快的说道:“真是一条武夫命。”虽然他这样说着,不过话中却带着几分笑意。

少年听过后,憨憨的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老人慢慢拉开架势,冲少年摆了摆手说道:“来把我当成那木桩子,我们过过招。”

少年看着这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打。”

老人吹胡子瞪眼说道:“别婆婆妈妈的,我叫你打,你就打,怎么整的跟一个娘们似得。”

少年听过老人这一席话,似是急了,扬起拳头就猛的刺向老人。

老人面对这几乎带出破风声的拳头,伸出那如同枯木的手,瞬间推在了少年的手腕处,然后看似风轻云淡的一摊,就这样把这少年的拳头改变的方向。

少年见自己一拳未奏效,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老人这么一碰,就好似失去了平衡力,他火急火燎的再次打出第二拳。

但是这一拳早因为他身体的重心不稳而有些无力,被老人更加轻松的挡下。

少年只感觉自己拳头的力量并没有打在老人的身上,而是打在了自己的身体,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他揉了揉有些酸酸的手臂说道:“师傅,我打不过您。”

老人笑了笑,摸了摸胡子说道:“想不想学?”

少年双眼发光的说道:“想。”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背着手说道:“这叫陈家七十二手,我可以答应教给你,不过你要千万切记这么一点,这一招不到生死关头,不可用,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

少年听过后,使劲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沾到自己身上的雪。

老人似是刚刚打出那一几手的原因,表情有些苍黄,他说道:“最迟三年,你就得学会这七十二手,如果有时间,我一定要教给你天罡拳,只不过我这个老东西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少年听过老人的话,本来雀跃的表情慢慢黯淡下来,他笑道:“师傅,你的身体还硬朗的很,明天我就要上山给你采人参。”

老人摇了摇头,他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说道:“阿滨,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那一句么?”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少年朗朗上口的说道。

老人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说道:“这陈家七十二手,你只需要记住这么一点,如果不够快,那么就借力打力!”

折子山唯一的上山路上,阿滨慢慢攥紧拳头,嘴里喃喃着这么一句。

杨烽火冷眼看着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的阿滨,他之所以会如此刺激阿滨,无疑是想要激发阿滨所有的战意,他想要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有着多么大的潜力,他继续说道:“如果我不收回刚刚那一句话,你会怎样?”

“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来。”阿滨表情格外的冰冷,声音则更加的冰冷。

蒙蒙亮的天,似是被唤醒了什么,太阳露出一个小小的头尖。

“那就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了。”杨烽火说着。

阿滨动了,不过却不是一如既往的冲向杨烽火,而是一步步的走向杨烽火,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轻,一改他起初的套路。

杨烽火看着这个不寻常的阿滨,并没有讥笑,而是表情慢慢沉了下来,似是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此刻他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他觉得这是一件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种错觉。

终于阿滨慢慢走到了杨烽火的攻击距离,这个距离杨烽火可以轻易发挥他的那一条铁线拳,而阿滨的野路子已经在这个距离失去了任何作用。

杨烽火动了,身体猛的发力,拳头猛的刺向阿滨。

在杨烽火认为阿滨绝对不可能接下这么一拳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手腕直接被什么握住,自己那刺向阿滨的拳头的力量就好似被突然转移分散了一般,甚至他感觉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一拳就这样落了空,而阿滨一个反手挥力,杨烽火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抽向了阿滨,他有些慌张的打出第二拳。

阿滨松开杨烽火这一只手,他的手就好似利爪一般擒住了杨烽火这个拳头,然后很轻松的摊开,然后猛的一拳落在杨烽火的胸口,已经失去重心的杨烽火来没有来得及反应,自己就扛下了这么一拳。

他眉头一皱,猛的往后扯出一步,反身一腿抽向阿滨,但是阿滨似是早有准备的躲过这一腿,反而一只手直接抓住了他的推,猛的发力,杨烽火的身体就这样如同自由落地一般一边倒向阿滨。

阿滨慢慢攥紧拳头,已经做好了攻击状,而杨烽火当然直接自己这样倒向阿滨会面对什么,他心头一急,猛的挥出这么一拳,但是在挥出之际他才清醒过来,只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他发现自己认真了,这一拳如果阿滨身上,到底会发生了什么,杨烽火太过清楚了。

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阿滨面对这拳头,被想借七十二手摊开这一拳,但是猛的一瞬间,心中的直觉告诉他他摊不开这一拳,这一拳跟刚刚杨烽火所打出的拳头截然不同,但是拳头此刻已经到了他无法躲避的距离。

杨烽火已经绝望,因为他发现阿滨已经错失了躲过这一拳最好的时机,此刻他已经收不回这一拳。

阿滨动了,拳头慢慢反过,猛的一个旋转,就好似一个子弹直接对在了杨烽火的拳头上。

两个拳头就这样对在了一起,发出一声闷响,两人因为对方的拳力,身体就好似触碰到了什么弹簧一般,瞬间分开拉开一段长长的距离。

只不过这一次,阿滨在上,杨烽火在下。

杨烽火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滨,他看着自己发红的拳头,他无法想象阿滨挡下了他这一记几乎毫无保留的铁线拳,而且不是躲闪了过去,而是直接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挡了下来,他一时的恍惚,突然想到了阿滨拳头反转发力的动作,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阿滨。

阿滨也猛的弹开,杨烽火那蛮横的拳力让他差点倒下,他无比勉强的稳住自己的身体,只感觉自己的拳头就好似爆开了一般,他心中庆幸自己刚刚没有企图摊开这一拳,因为他的七十二手还做不到能够摊开这威力十足的一拳。

他心中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畏惧更深了,如果这个男人一开始就用全力的话,他绝对不可能能够支撑如此之久。

这一缕阳光照射在了杨烽火脸上,阿滨这才真正见到杨烽火的模样,这是一张普通到平凡无奇的脸,但是结合刚刚这个男人那一拳,阿滨只觉得这一张脸很恐怖,又或者伪装在这脸下的东西很恐怖。

“陈家七十二手,骆家的天罡拳,你到底是何人?又或者你的师傅又是何人?”杨烽火一脸阴沉的说着,他的脸色格外的凝重。

阿滨有些诧异,他想不到这个男人仅仅是刚刚那么一个照面,就准确无误的道出了他的底牌,显然这是他最担心的,因为他记得那老人的叮嘱,又或者知道这陈家七十二手的渊源。

杨烽火看着一脸紧张的阿滨,突然间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慢慢松开了仍然紧握着的拳头说道:“既然你有难言之隐,那么我就不继续问下去了,对于这陈家七十二手,骆家的天罡拳之间的故事,我多多少少知道几分,但是你放心,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并不愿往自己身上添麻烦。”

听到杨烽火这么一句,阿滨心中的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能绝对的相信这个男人,但是总觉得这个男人也不像是那些在背后算计的阴险小人,他说道:“谢谢你,能够对我手下留情。”

杨烽火听过后,笑了笑说道:“我可并不觉得我有什么手下留情,不过就现在看来,是你赢了,她就是山顶,你去吧。”

阿滨见这个男人就这样放过了他,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好感,更多的是一种很惺惺相惜的感觉,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惜英雄。

“走吧,不过她只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罢了,如果她让你失望了,也请你不要多么的怨恨她,我在山下等你。”杨烽火说着,给予阿滨留下一道背影,默默走上了下山路,不过在转过身之际,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阿滨要面对什么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的至尊宝

站在原地,阿滨揣摩着杨烽火所最后留下的一句,一直等到心头的躁动慢慢平息下来,他才转过身踏向山顶。

刺眼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来,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孤身等待的女人,就好似那个等待着自己至尊宝的紫霞仙子。

她转过头,看着他,但是这个至尊宝,就好似那大话西游之中所演的那般,表情冷漠,就好似没有任何七情六欲。

现实,哪有那么多的戏剧性啊,即便是她奋不顾身的创造了这么一个故事,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是她的至尊宝,因为这个至尊宝的心中,已有他的紫霞仙子。

“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太过太过任性了点?”她看着眼神冰冷的他,轻声叹息的说道。

“现在,你满意了?”阿滨虽然此刻看起来格外的狼狈,但是此刻真正折磨着他的,不是身上一阵阵泛起的疼痛感,也不是自己就好似骨裂的拳头,而是她的笑。

她的眼中一滴一滴眼泪落下,哽咽的说道:“满意了。”

“现在我算是成为了你的盖世英雄,所以你该告诉我了。”阿滨说着,他感觉心中有着一团火焰,他突然觉得不值,不是因为伤痕累累的自己,而是替李般若,替这一夜未免的人们懊恼。

一切都因为她所幻想的紫霞仙子与至尊宝的故事,到底造成了对多少人的折磨,她的任性在她的美丽的衬托下,慢慢抽象起来。

“对不起,我骗了你。”她满脸泪水的说着。

阿滨的表情更加冰冷了。

她倚靠着那一块巨石慢慢坐下,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一边哽咽一边说道:“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见过你,一切都是我的一场谎言,对不起对不起”

阿滨的身体颤抖着,他只感觉脑袋一时空白,拳头在此刻攥的很紧很紧,但是奈何他所面对着的,是这个哭着梨花带雨的女人。

山下停着那一辆宝马750之中,沐长青聚精会神的听着电话之中内容,就在刚刚他从电话之中听到阿滨跟杨烽火的战斗,虽然那两人的对话有几分模糊,但是沐长青跟周秉成还是听出一个所以然出来。

特别是听到那陈家七十二手的时候,周秉成跟沐长青同时吸了一口冷气,似是怎么也想不出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肩负着如此沉重的东西。

车门打开,杨烽火上了车,看两人正对着手机,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也该听够了?”

拿着手机的周秉成脸一红,就好似犯了错事的孩子一般收回手机,似是对身前这个中年男人格外格外的尊重,他说道:“杨叔,刚刚那个阿滨,他果然是”

“无论他是什么,不要尝试着挖下去,要是挖到了当年那一颗埋下的,就算是你家老爷子,都不一定能够保住你。”杨烽火看着山顶,点燃一根烟烟说着。

周秉成听过后,睁大了眼,连沐长青的表情都有几分不自然。

“杨叔,就这样让他单独面对梨花,你真的放心?他可没准做出什么疯狂事来。”沐长青觉得自己还是以后慢慢消化刚刚杨烽火那一句话,而是看着山顶一脸担忧的说道,他已经知道这一晚的闹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是那一种人,能够看的出来,现在需要他们两人好好聊一聊了。”杨烽火默默摇了摇头说道。

沐长青听过后,揉了揉眼说道:“因为她这个小小的任性,这一夜到底有多少人奔波,是不是有些太过过火了些?杨叔而且她任性任性就罢了,为什么你也跟着她闹。”

面对沐长青这不算是责备的责备,杨烽火缓缓的闭上眼说道:“沐梨花是你的亲妹妹,难道你这个当哥的还看不出来吗?什么紫霞仙子也好,什么至尊宝也好,什么盖世英雄也好,还有什么缘分,这一切难道仅仅只是一个故事?”

沐长青一头雾水的听过杨烽火的这么一席话,片刻后他的表情大变,拳头慢慢攥紧,牙齿咬的作响,他慢慢抬起头看向这折子山的山顶,最终捂住了脸。

周秉成一时被沐长青的举动搞蒙圈了,但是等到他看到沐长青顺着手掌留下的眼泪,也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手慢慢抓紧方向盘。

“等会沐梨花下来后,带她回京城,我去见一个人,最迟后天赶过去。”杨烽火拍了拍沐长青颤抖的肩膀,他何尝不明白沐长青此刻的感受,毕竟他是看着这一对兄妹长大,虽然明面上看起来两人争锋相对,其实他打心眼里清楚,沐梨花受了任何委屈,这个当哥哥的比任何人都要护犊子。

折子山顶,被阳光照射之中,似是多了几分生气,但是却是一副让人觉得格外有违和感的画面,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一个表情冷漠的男人,这是怎样一幕。

阿滨无法接受这一点,他无法接受自己这心死大于默哀的觉悟,到了最后,仅仅只是她的一场任性。

她起身走向他,而阿滨面对这个走向自己的女人,虽然美的那么的不像话,但是阿滨却一步步后退着,似是在躲避着,他此刻的心中所想,只是一辈子都不愿再见到这一份美丽。

她看到了他的躲避,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她说道:“那一个紫霞仙子,到底多么的美?”

他深深低下头,一言不发,又或者他已经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他心中的感受。

“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很恨我?”她强笑的说道,那本来动听的声音,此刻也慢慢沙哑起来。

他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此刻真正所痛恨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一个太过于执迷一个过去的自己,他到底是多么的自私,而她恰好利用了他的这一份自私,然后演了这么一个不算多么惊心动魄,但是格外有戏剧性的故事,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开始演了这一出戏,把一切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仍然笑着,也许是她知道他再也不会喜欢她的笑容,所以她才会笑的如此如此的哀伤,她轻声说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方法让一个人永远都无法忘记一个,第一种方法,是爱,而第二种方法,是恨,我没有办法让你以第一种方法记住我,只有用第二种方法让你记住我。”

“你知道吗?我现在到底是多么多么的高兴,谢谢你给予我的这一场奋不顾身。或许这个大千世界,也有这么一晚,一个人为了寻找我,找遍千山万水,踏遍万水千山,我不管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至少我在这折子山顶,等到了那么一个人,我的至尊宝。”

“你真的没有见过她?”阿滨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她摇了摇头,就这样与他失之交臂的离开,只是在他身旁停住脚,如同孩子般的说道:“其实我很嫉妒她,因为这个世界会永远有一个为她戴上紧箍咒至尊宝,但是我又很怜悯她,明明喜欢却要分开,这是上等女人才能够做到的。”

她走了,阿滨一直站在原地,并没有转过身追向她,只是在心中回味的她最后所说的那一句,最后的最后,他或许是真的释然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想着,或许自己这一生,也不会见到这个紫霞仙子了,这真的只是遗憾吗?

李般若一脸无望的站在白条江旁,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眼前缓缓流淌的白条江,阳光打在水面,无比的美丽,但是他此刻却并没有欣赏这美丽景象的心思,因为奔波了一夜,他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所谓的头绪。

老四老五一脸疲惫的站在李般若身后,老五说道:“要不我们直接跟这个大少爷拼了。”

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拼个屁,我们三个绑在一起,都不如他的一个小手指头。”

老五听过李般若这一句,虽然心中很不愿意承认这么一点,但是似乎这就是现实,他很无力的吐出一口气说道:“跟这个小子相处久了,虽然平日如同一个闷油瓶,只会傻笑,不过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只是他不愿说罢了,他跟我们不同,他是一个好人,不像是我们为了爬到这个高度不择手段,只不过这老天爷,偏偏最会折磨的,就是好人。”

李般若听着老五这感慨的肉麻话,这一次罕然的没有收拾老五,或许是在心中默认了老五这个说法,他再次弯腰捡起一块石子,猛的扔进江水之中,他转过身说道:“要不要跟我轰轰烈烈的闯上一遭?”

老五当然明白李般若的意思,他使劲点了点头,老四也是如此。

就在他们终于下了莫大决心之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李般若摸出手机,是九爷的号码,他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接通了九爷的电话。

老五看着接通电话的李般若的表情慢慢复杂起来,他知道这个电话不简单,屏住了气,一直到最后李般若答应了一声,然后挂掉了电话,他对看着自己的老四老五说道:“这事明了了,阿滨并不是凶手。”

“那么凶手到底是谁?”老五听过,脸色大喜的说道。

李般若的表情却怎么都不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的说道:“凶手就是沐梨花本人。”

老五脸上的欣喜戛然而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哥哥

天亮的不真实,折子山的下山路,她踏着轻盈的步子,脸色却苍白无比,只有她的眼眶红着。

周秉成拉了拉陷入悲伤的沐长青,沐长青抬起头,看着那个在这一座不算大的折子山衬托下无比渺小的她,他不顾一切的下车,冲向她,一把抱住纤细到不能在纤细的她。

沐长青有一种错觉,似是自己怀中的她,一揉就会碎。

她在他的肩膀哭成了泪人,哽咽着:“哥,我累了,想回家。”

沐长青抚摸着她的长发,语气坚定的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你,去京城最好的医院,治不好我们就去国外,我就不信拉不回一条命。”

她在他的怀中摇着头,喃喃着:“已经没有机会了。”

沐长青听着这一句,感觉自己的心如同撕裂的疼,他说道:“我们回家。”

她点了点头。

周秉成一脸悲伤的看着这么一幕,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揪了起来,却无可奈何,如果这就是命的话,周秉成打心眼里不信,但是不管他再怎么否认,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法抗拒,无论是他处于多么不胜寒的高度,还是蜷缩在角落以最悲哀的方式仰望天空。

沐长青抱着脸色苍白的沐梨花上了车,周秉成瞬间发动车子,但是尽管她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却仍然在最后深深的看着那折子山顶,不过那一条下山路,并没有任何人跟来,或许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紫霞仙子,也没有什么至尊宝。

沐长青一直紧紧搂着沐梨花,他说道:“多久的事情了?”

“一年,又或者两年。”她很淡然的说道,似是比沐长青还要轻松几分。

沐长青听过后,握着沐梨花肩膀的手握的更紧了,他责备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沐长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计较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继续问道:“爸妈知道这事吗?”

她仍然摇了摇头。

沐长青手握的更紧了,他不知道这两年,到底沐梨花是怎么熬过来了,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他只感觉心疼,痛恨自己这两年没有全心全意的对她好,人或许总是这样,总是在得知丢失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的想到珍惜这个词汇。

但是亡羊补牢,一切都为之过晚。

“这一次是我太过任性了点,任性的利用这一点让杨叔配合我演这么一场戏,利用这一点选择奋不顾身的离开京城,最后的最后又利用这一点让你落泪了?”她依偎在沐长青的胸口,用微弱的声音说着,这个任性的孩子,即便是到了最后不能再任性的时候,还在惦记着自己的任性到底给予旁人带来了多少伤害,所以她生来就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任性孩子,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沐长青颤抖的手,一直顺着她的长发,哽咽的说道:“梨花一直都不任性,从小就招人待见,从小就比任何都要懂事,你不要怕,这一次谁要是敢说你任性,我第一个跟他玩命。”

“带上一个我。”开车的周秉成说着。

她笑着,似是这是她人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作为一个任性的孩子,估摸着最高兴的不过如此,身边永远会有那陪着自己任性的人,她知足了,伸手摸了摸沐长青的脸颊说道:“哥,我真的知足了,这一辈子历经繁华,有你这么一个帅气的哥哥,至少我让这个世界记住了我最美丽的年华。”

沐长青已经泣不成声,却拼命摇着头说道:“不要说这些话,你一定会挺过来的,我还要看着你穿上婚纱,跟一个我看着不顺眼的小兔崽子结婚,然后我每天惦记着你是不是又受委屈了,又挨欺负了,往后生几个叫我大舅子的孩子,不厌其烦的围着我团团转,甩都甩不掉。”

她听着他的话,笑了,眼神充满了向往,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说着:“都说人生没有戏剧性,为什么偏偏结束的时候,偏偏那么的有戏剧性,就好似自己演了一场长长电影,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了自己离开之际的悲伤做着铺垫?”

他笨拙的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迹,牵强的笑道:“傻孩子,人生就是人生,电影就是电影。”

她听过后,笑了笑,慢慢闭上眼,她累了,所以睡了,她希望即便是到了最后,都是如此。

或许这个与世无争的孩子,只希望自己能像自己所来那般,走的那么的轻。

----

折子山顶,阿滨终于从这个自己不知不觉深陷其中的故事回过神来,他再次看向那个方向,似乎那个走的那么那么轻的人,除了留下一个失魂落魄的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沐长青那边挂掉了电话。

拿出手机,是李般若的号码,他接通电话,对李般若说了一个地址,然后就这样收回手机走向下山路。

一直走到山脚,他才发现这一条路是那么那么的长,他有些心疼那个瘦弱的女子,到底是如何走下了这么一条长路,他坐在山脚,看着这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或许一直到了那炊烟升到天空的尽头,那一辆宝马525才停在了他的身前,他起身上了车。

车中,李般若,老四,老五,还有阿滨。

一时四人一言不发,抛开那个本就无法发言的人,也算是三人一言不发,车中的气氛就好似凝固了一般,李般若没有问阿滨这一夜到底经历了什么,而阿滨同样也没有问这一夜李般若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就这么走了,什么都没有告诉我,甚至都没有说她为何而来。”阿滨看着车窗外渐渐熟悉的风景,打破了这车中的沉默。

李般若知道阿滨到底在煎熬着什么,他说道:“她是个任性的孩子。”

阿滨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见过太多任性的人,但是她偏偏不属于任何一类,如果真的是任性的话,她仅仅只是在刻意为了任性而任性罢了,而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般若听过后,摇了摇头,觉得这个问题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够给予阿滨一个答案,但是他估摸着,或许这两个互有各自任性的人,这一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不管如何,这一切都过去了,我跟她不是一个世界,从一开始也好,到最后也是,她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一点,就把这个完美的她,不完美的答案,留在记忆深处,也不错。”阿滨深深吐出一口气,喃喃着,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但是他究竟有没有甘心,唯有他自己知道。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或许这泛起的波澜冲击着他们这些小人物岌岌可危的内心脆弱,但是再怎么深陷其中,再怎么沉沦过去,太阳升起之际,他们总得需要面对生活,否则就会被生活所抛弃。

剩下的一路,相继无语,车子最终停在了流浪者前,一夜未眠的几人各自躺下,似乎终于可以闭上眼,但是究竟他们能不能安然睡去呢?

阿滨躺在这早已经熟悉的钢丝床上,看着已经清楚记下纹路的天花板,虽然一天一夜没有合上眼,但是他怎么都合不上眼,脑海之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个身影,那个折子山上的女人,那被风吹起的长发,她的灵性,她的完美,她的苍白。

他就好似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爱上一个人一般,搞不懂她为什么出现在他的世界,然后用这个无比任性无比任性的方式,给他讲了一个紫霞仙子和至尊宝的故事。

不过现实又是那样的可悲,想要成为她的盖世英雄,就得戴着那紧箍咒,戴上那紧箍咒就必须忘掉七情六欲,所以这么一个故事,无论往那个方向发展,无论如何的用力,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或许最美最美的只是。

那时的她只是那个捎着一把紫青宝剑的紫霞仙子。

那时的他只是一个还没有戴上紧箍咒的至尊宝。

最终,阿滨慢慢闭上眼,似乎终于可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脑中一直回荡着那个旋律,那一首她最后留下的一首歌,留下的芳华。

这一次我执着面对

任性地沉醉

我并不在乎这是错还是对

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

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别说我应该放弃应该睁开眼

我用我的心去看去感觉

你并不是我又怎能了解

就算是执迷就让我执迷不悔

我不是你们想的如此完美

我承认有时也会辨不清真伪

并非我不愿意走出迷堆

只是这一次这次是自己而不是谁

要我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

就算痛苦就算是泪也是属于我的伤悲

我还能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

就算疲倦就算是累也只能执迷不悔

他昏昏沉沉的睡去,梦到的那个白条江畔的人,梦到那个流浪者舞台惊艳的人,梦到她所留下的每一滴眼泪。

第一百三十五章 陈天师

锦城华府。

同样一夜未眠的九爷等到了那个姗姗来迟的平凡男人。

“这一次,当年我欠你的那个小人情,算是还清了。”九爷对这个风尘仆仆的平凡男人说道。

杨烽火坐在九爷的对面,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个老狐狸,是一点都不会做赔本买卖。”

九爷笑了笑说道:“一个孩子任性任性就罢了,怎么你这个老木头也跟着瞎掺和?”

杨烽火听过九爷的话,眼神慢慢黯淡下来,他看向窗外那个艳阳天,表情却格外阴沉的说道:“她的时候不多了,从小看她长大,她辈子没有求过我一次,这一次我要是再熟视无睹,我睡不踏实。”

“真的没有救?”九爷听过后,皱了皱眉头。

杨烽火摇了摇头说道:“这两年她能够撑过来,已经算是奇迹了,不过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日子不多,都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她想要把西城区闹翻天,我也得陪着,毕竟这种事情,谁能评论一个对与错,谁又敢评论一个对与错。”

九爷听着杨烽火这一句,他似是能够察觉出杨烽火那隐藏着不甘心,所隐藏着恼火,他说道:“这年头,好人不长命灵验的很,祸害遗万年却也不灵验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老天真的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这世道乱了。”

杨烽火听过九爷这拗口的一句,似是觉得这世道还真有几分意思,不过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什么说道:“那个叫阿滨的,什么来头?”

“你跟他过招了?”九爷听过后,表情又许些兴奋的说道。

杨峰火点了点头说道:“过招是过招了,只不过没有打下去。”

“感觉怎么样?”九爷问道,他似是格外期待杨烽火给他一个什么答案。

杨烽火苦笑道:“一个身怀陈家七十二手外加骆家天罡拳的存在,而且年纪轻轻就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你说他到底怎么样?”

九爷听过后这陈家七十二手跟骆家天罡拳后,表情也有许久的惊诧。

杨烽火当然注意到九爷表情的变化,他说道:“怎么?你难道连自己下面的人底牌都不清楚?”

九爷摇了摇头说道:“他要是我手里的一杆枪,我做梦都能够笑醒,他只是有求于我,所以这一阵子在我手底下做事罢了。”

杨烽火听过九爷这么一席话,表情有些玩味的说道:“难道他就是陈天师的徒弟?”

“都说你是一个莽夫,我看你一点都不傻。”九爷见杨烽火一语道破,说道。

杨烽火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思索着说道:“跟你有瓜葛的,我想不出有第二人能够雕出来这么一块璞玉出来,要是再过上三五年,说不定我这铁线拳在他身前摆弄,就有些班门弄斧了。”

九爷大笑的说道:“你是不是太过高看这个年轻人了?”

杨烽火却摇着头说道:“不是我太过高看了,是你低看他了,七年前我在京城同样见过身怀陈家七十二手骆家天罡拳的年轻人,你猜猜他现在站到了什么高度?”

“猜不出,我这个二线城市的小地头蛇,哪里看的破京城那一滩浑水。”九爷说着,不过还是很好奇这个名字。

“不妨告诉你,那个年轻人的名字叫骆擎苍,我想这个名号,你应该听说过吧?”杨烽火说着。

九爷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他喃喃道:“如今京城段家的准女婿,燕子山下怒杀六个京城高手的过江龙骆擎苍,谁人不知?”

“这下你心中应该也有底了,这是一把好刀,磨好了神挡杀神佛挡*,但是要是磨不好,自己可会遭殃,魏九难道你就没有这收之的心思?”杨烽火说道,眼紧紧盯着九爷的每一个神情。

九爷听过后,他点燃一根烟说道:“以前是有这心思,不过也仅仅只是想想,更多只是爱才罢了,他来我这儿主要是为了寻一把剑,当年我怎么说也多少受陈天师照顾,这个人情我既然不能还给陈天师,那么我就还给他这个徒弟,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欠人情。至于这个陈天师的徒弟有什么打算,我都不会阻拦,因为他跟我们这群欲望养成的厉鬼不同,他没有多么大的野心,对于善恶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个世界,这种单纯的人不多了,所以我能够做的,就是让他少走点弯路,再少走点弯路。”

杨烽火听过魏九这算不上肺腑之言的肺腑之言,他不相魏九没有多余的野心,但是还是姑且相信了魏九这一番话,他说道:“想不到曾经那个白爷手底下最骁勇的厉鬼,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要是白爷能够听到你这么一席话话,是欣慰,还是讽刺?”

九爷怎么听不出杨烽火话中的刺,不过他偏偏也就喜欢杨烽火这么一点,从来这个男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把一些小心思放在心中,他一脸落寞的说道:“我快五十了,还活什么?活着为了孩子,无论是自己的孩子,还是这些像极了当年我的孩子,我能帮就帮,不是为了问心无愧,而是为了让他们能够记住还有我这么一号人,我不想像是陈天师,虽然让整个京城记住了他的名字,但是最后死在一个荒郊野外,谁都不再提起他,那个坟包就这样慢慢被这个世界所遗忘。”

杨烽火的表情也慢慢伤感起来,似是从九爷的话中,听到了自己的归宿,一脸无奈的说道:“这都是命,陈天师当年何等的叱咤风云,他为了赵家打拼下来半个江山,到了最后还不是被抛弃,这是一个武夫注定没有好下场的时代。”

“明明知道这么一点,为什么你还会当这么一个武夫呢?”九爷对杨烽火说道。

杨烽火叹了口气分外无力的说道:“我算是有几分体会到当年陈天师的心情了,这么一个投入太多感情,沉下一生的江湖,想放下,也放不下。”

“要是什么东西都能够放下,这江湖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恩怨了。”九爷同样感叹着,这么两个在这江湖沉浮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似乎也萌生出那么几丝惺惺相惜的意思。

“年轻时以为用拳头说话是最大,再往后发现用面子说话是最大,到最后才发现拳头也好,面子也好,即便是能够踏入到那京城三大武师的境界,都抵不过那红尘之中的一壶茶,那才是真真切切的苦,这些恩恩怨怨,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杨烽火喃喃自语的说着,他一生都在追随这么一个答案,不过就现在看来,他这一生恐怕都追不到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了,这才是最可悲的。

“这恩怨,一直到死,都不会放下,就好似陈天师死了,他的徒弟仍然在追着这三字剑,即便是这个孩子再怎么与世无争,终究有一天,也会牵扯到这恩怨的漩涡之中,或许他已经牵扯了进来,但是谁又能够拦的下?”九爷颇有几分同情的说着。

“陈天师当年的恩怨,我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知道他最后护着的那一对母女,怎么样了。”杨烽火说道。

九爷的眼神就这样暗了下来,吐出两个让杨烽火久久不能平息的两个字。

死了。

良久,杨烽火才从这让人窒息的故事之中回过神来,他起身说道:“如果有一天,这个陈天师的徒弟,你舍得松口,我可以代你好好雕琢雕琢这一块璞玉。”

魏九则摆了摆手说道:“我宁愿让这么一块璞玉倒在了这万丈红尘,也不愿交给你这么一个武夫,难道让他做第二个陈天师?”

杨烽火听过魏九这一句,摸着下巴笑了,喃喃道:“说的也是。”说完,他就这样潇洒的离开,就如同一开始潇洒的来。

一直等到杨烽火离开,一夜未眠的九爷都没有任何睡意,身旁的恭宽这时才开口说道:“这个男人就是京城跟三大武师之一孙剑锋过了三十九招的杨烽火?”

九爷默默点了点头。

恭宽一脸的敬仰,虽然刚刚那个男人着实的平淡无奇,但是他能够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一种无比可怕的气息,就好似一个从死人堆里所爬出来的死将。

“对了,我让你暗中查三字剑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九爷问道。

提到这个,恭宽一脸苦涩的说道:“刚刚跟上的一条线,又断了,而且其中牵连的东西,已经慢慢浮出水面了,或许是错觉,我总感觉不光光只有我们在查这三字剑。”

“低调一点,我可不想让那些暗中的怪物们把目光瞄向我们,不过查一定要查。”九爷听过后脸色也慢慢变差。

“那么我尽量掩人耳目,还有件事儿,青荷跟丙銮下个月就要回来了。”恭宽小声说道。

九爷听过后,脸上多了几分复杂,他说道:“丙銮在国外惹的麻烦解决没有?”

“已经处理了,不过九爷,你有点太过惯着他了。”恭宽说着,虽然他觉得这话有些多余了点,但是不说出来,他总觉得憋在心里不舒服。

“他回来后,我会好好说说他。”九爷慢慢闭上眼说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京

北京第三医院手术室外,沐长青不停来回涉步的走着,奔波了一夜的周秉成坐在一旁,因为沐长青来回走动,他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你先回去休息吧。”沐长青停下步子,对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周秉成说着。

周秉成摇了摇头说道:“沐哥,我陪你。”

沐长青见周秉成的执着,没有劝说,而是继续来回走动着。

走廊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拄着拐杖的唐装老人,身后还跟着一大票看起来富贵气十足的男男女女,一时这么黑压压的一群人直接堵住了走廊,执勤的护士本打算说些什么,身旁的护士长却拉住了她,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这个小护士立马吓的脸色苍白,反而躲的远远的。

“病情怎么样了?”这个身穿唐装,满头白发,连胡子都白的找不到一丝黑的老人问道,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格外和蔼可亲没有一丝威严的老人,正是这巨大的沐家的掌舵人。

沐长青见自己这么一大票亲戚,都齐刷刷的盯着自己,他表情很沉重的摇了摇头。

老人一时就好似垮了一般,幸亏身后有人搀扶住了他,他拄着拐杖声音说道:“苦命的孩子,怎么偏偏会得这种病。”

“老爷子,你先歇着,有好消息我会通知你,你的身体要紧。”沐长青也因为老人突然的瘫倒而吓的脸色苍白,一脸关切的说道。

“梨花是个好孩子,这老天带不走她。”在老人身旁的亲信们也不停劝阻着。

老人已经摇摇欲坠,只有在身旁的亲戚的搀扶下才能够站着,他伸出那无比苍老的手,慢慢抓住了沐长青的手说道:“长青,这一次不怨梨花,要怨,就怨这老天睁不开眼,这孩子善良的很,这辈子都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什么偏偏是她你这一阵子就不要忙家里的事了,好好照顾她。”

沐长青握着这老人的手,默默点了点头。

老人在一干亲戚的搀扶下离开,剩下的几个亲戚安慰了沐长青一阵子,不管到底是不是虚情假意,沐长青都感觉心中多了几分暖意,最后送走这些平日里忙的找不到北的亲戚过后,才风风火火赶来一个中年女人。

这个凌厉风行留着短发身穿黑色铅笔裤的中年女人来到沐长青身前,见面就给了沐长青一巴掌,周秉成起身欲要劝阻,却因为这个无比强势的女人一个眼神,就缩了回去,他知道这个女人正是沐长青那个女强人之中女强人的母亲。

“为什么这才带她回来?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个中年女人眼眶发红的说道。

沐长青死死低着头,他低声说道:“梨花撑不住了。”说着,他的声音也慢慢哽咽起来。

女人拼命打着沐长青的胸口,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喊道:“治,给我治,这里治不好就出国治,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多少钱,我都愿意花。”

沐长青只是低头哽咽着,最后他母亲已经扑在了他的怀中,这是他生平第二次见到他母亲落泪,第一次是他姥爷下葬的那一天,这一次她哭的更加撕心裂肺,就好似一点一点把他的心撕开。

“妈,梨花她已经走到最后了,不要再让她受折磨了。”沐长青紧紧搂着这个再次变成了女人的女人,她曾是那么的强势,那么的无懈可击,而如今,仅仅是一个因为自己的孩子受到折磨而哭成了泪人的母亲。

听过沐长青这么一句,这个女人不再捶打沐长青,而是低声哭着,死死抓着沐长青的衬衫,已经哭到无法再站着。

沐长青扶着她在周秉成身旁坐下,周秉成把纸巾递给这个在他心目之中一向强势的女人,要可知道这个名叫陈柔的女人,可是每天掌握着十位数字的流动,心态早已经到了那八风不动的地步,不过此刻早已经哭成了泪人,面对这前后巨大的变化,周秉成只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刀绞一般。

走廊再次有了脚步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身穿黑色西装长相格外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棕色皮夹,身高足足有一米九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沐家武力值排在杨烽火之上的沈云龙,只不过此刻的沈云龙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杀气,而是一脸的哀伤。

这个特别有魅力的中年男人扫了一眼走廊,哭成泪人的陈柔,低头哽咽的沐长青,他开口对一句陷入了深深愧疚的沐长青说道:“人带回来就好。”

沐长青听过这浑厚的声音,直接发出了哭声,他曾认为自己很坚强,但是在听到这一句话后,一切的坚强都荡然无存,他就这样一头栽进这个中年男人怀中,一点也不像是那京城大纨绔的痛哭了起来,这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哀伤,似乎不这样发泄,会让他彻底的疯掉。

中年男人的表情却格外的镇定,甚至一时让人看不出喜与悲,他拍着沐长青的后背喃喃道:“辛苦你了。”

“爸,梨花她她不行了”沐长青哽咽的说道。

中年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推开沐长青,看着沐长青的眼睛轻声说道:“这都是命。”

沐长青看着这个一向八风不动的老爹,不知道为何心中多了几丝的安稳感。

沐九台走到陈柔身旁坐下,然后慢慢把这个总是坚强无比的女人拥护怀中,轻声说道:“答应我,别再她面前哭了,她就是一个这样的孩子,宁愿自己遭罪,也不愿见到旁人为她留下的眼泪,她想轻轻松松的走,我们就轻轻松松的送。”

陈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沐九台身上擦,完全不顾任何形象,哽咽着说着什么,但是因为声音断断续续的原因,或许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沐长青倚靠着墙,慢慢坐到地上,这噩耗就这样把他们这一家人推向了最低谷。

周秉成默默起身,或许是因为这气氛着实的太过沉重了,让他有一种根本透不过气的感觉,他跟坐在地上的沐长青打了一声招呼,说出去透一透气,其实周秉成只是想要躲避这一切罢了,他承认自己在一点很懦弱。

走出一段距离,周秉成在电梯旁的窗户边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一夜奔波的原因,他感觉有几分头晕目眩,他打开窗户,吹着这凉凉的风才清醒几分。

兜中的手机响起,周秉成拿起手机看着来电的号码,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接通朱莎打过来了电话。

周秉成听着电话对面朱莎颤抖的声音,道出了这个地址,对面的朱莎瞬间就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电梯升到了这个楼层停下,满头汗珠的朱莎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胖子王大臣,朱莎见周秉成一脸沉重,她看向走廊,那里是瘫坐在地上的沐长青,还有在沐九台怀中痛哭的女人,她的心猛的被揪了起来,拉着周秉成离到一旁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周秉成当然知道朱莎会问到这个问题,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但是一时还是语塞,此刻他算是有些体会到刚刚沐长青的心情,这么几个字,到底是多么的难以开口。

“说啊你!”朱莎拧了一把周秉成,王大臣看不过正要劝阻什么,却被朱莎一个眼神就瞪回了原形。

“梨花她她或许撑不下去了”周秉成声音颤抖的说着,再说出这一句话,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就好似瞬间被掏空一般。

朱莎的表情慢慢僵硬住,然后是慢慢的苍白,她就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周秉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周秉成知道沐梨花在朱莎的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重量,他深深吸着这根烟,默默低下头说道:“这事她一直瞒着我们,有这个病,已经有两年了,莎姐,你看开一点。”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周秉成打心底的无法释然。

听到两年这个词汇,朱莎的表情更加的苍白了,她想起这两年的点点滴滴,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常常无缘无故的消失,为什么她常常脸色苍白,而又是为了什么,她这两年仍然笑着,就好似没事人一般,她痛恨离沐梨花最近的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或许沐梨花骗了所有人,又或者这两年她唯一想要骗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她自己。

朱莎太过了解沐梨花了,她知道为什么沐梨花会如此隐藏,或许这两年沐梨花之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是因为沐梨花只是想要正常人的两年罢了。

但是这纸终有包不住火的一天。

朱莎脸上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连一向狼心狗肺的王大臣都热泪盈眶。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一份沉重

龙华火车站。

那个融入人海瞬间就会消失的男人,坐在大厅等待着今晚通往京城的火车,这是他怀中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他摸出手机扫了一眼短信内容,表情瞬间沉了下来,紧紧攥着手机,久久的不能释怀。

良久良久,他才深深吐出一口气,收回手机。

此刻火车站已经响起登车的提示,但是这个男人却起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就这样离开了火车站。

这一天,最终还是来了。

----

没有了沐梨花,生意再次恢复从前的流浪者,夜场是最容易遗忘一个人的地儿,不过今晚仍然有不少人在津津乐道着那个一尘不染的奇女子,估摸着那个身影很难让人一时难以割舍。

李般若坐在酒桌喝着酒,不知道为何,这天的酒比以往更加的苦涩,老五如同焉了一般坐在李般若的身旁,也是无精打采的模样,就好似突然少了那个女人,这曾经以为惬意的生活变的无比索然无味起来。

阿滨没有下楼,李般若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其实心里还有几分担忧,虽然他知道以阿滨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不至于被打击的一蹶不振,但是多多少少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去沉淀这些东西,毕竟因为这一件事儿打击最大的,无疑就是那个看起来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偏偏入戏太深的家伙。

就在李般若出神之际,一个男人在他身前坐下,因为李般若着实太过沉浸于那个故事,以至于都没有察觉到这个男人坐在了他的身前。

过了许久,老五第一个反应过来,没好气的说道:“兄弟,你没有看到这里已经有人了?”在老五心中姑且把这个男人放入第一次来玩的小雏行列,毕竟混这流浪者的游客们,还真没有人傻到直接来触李般若的霉头。

这个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这样看着李般若,一直到李般若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个男人正在盯着他,虽然说这个男人着实看起来索然无味,但这是一个普通的斗升小民不该有的眼神。

“你是谁?”李般若问道。

“一个游客。”男人吐出这四个字,他的声音也那么的毫无分辨性,完完全全大众的嗓音。

“喂,我跟你说话呢?”老五本来就心里阻塞,看这个男人不理会自己,一拍桌子起身嚷嚷道。

虽然老五凶神恶煞的盯着这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仍然一脸平静的看着李般若,那眼神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老五动了,猛的扑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般不喜欢生事非的李般若这一次罕然的没有阻拦,他只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下一刻,李般若露出了如同见鬼一般的表情,这个男人豁然起什么,一只手瞬间掐住了老五的脖子,然后毫无征兆的一拳落在老五的肚子上的,身材如同小山一般的老五就这样跪在了地上,抱着肚子长大了嘴,却脸色苍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四第一个赶到了现场,不过在见识到了这一幕后,额头上冒出冷汗出来,老四有这个直觉,如果他也出手的话,估摸着会跟老五一个下场。

因为这是完完全全的两个级别。

李般若看着这个平淡无奇却出手惊人的男人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来找阿滨。”男人再次慢悠悠的坐下说道,就好似刚刚出手撂倒老五就好似剔牙缝一般简单。

李般若紧紧皱着眉头,打心里有一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这是一种很操蛋的感觉,就好似刚刚甩掉了一只疯狗,在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身后又追上了一条恶狼。

“找我何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李般若耳边响起,李般若看向不知道何时下楼的阿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阿滨看起来很正常,正常到让李般若觉得不正常,仍然是一身绿色运动服,白色的棒球帽压的有些低,以至于他看不清阿滨的眼神,嘴角似乎仍然一如既往的笑着,不过这笑容却让李般若感受不到起初那一种如同阳光灿烂的感觉。

阿滨俯身搀扶起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的老五,然后在李般若身旁坐下,很淡然的面对着自己曾经交过手的男人。

李般若不知道为何,在阿滨坐下的这一刻,感觉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安全感,不过他显然觉着这安全感有几分莫名其妙。明明自己现在正面对着的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家伙。

杨烽火看着阿滨,虽然身后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老四,已经缓过来的老五也随时准备拿起啤酒对他开瓢,李般若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但是他就这样在这些火辣辣的眼神下默默拿起桌上一杯没有人动的啤酒,一饮而尽的说道:“在你看来,沐梨花是一个怎样的人?”

被提到沐梨花这个名字,阿滨的表情明显有几分微妙的变化,李般若也注意到了阿滨在桌下的手慢慢攥紧,他此刻恨不得跟眼前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拼一个鱼死网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说这些,还有意思吗?”李般若清了清嗓子说道,他在九爷口中得知了一切,虽然沐梨花完美到无暇,但是想想自己被这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李般若就觉得那天使的面孔之下,藏着一颗不亚于魔鬼的心。

“这又是一种什么地步呢?难道你们以为,她所骗你们的仅仅如此吗?”杨烽火瞧出了这冒着*味的气氛,似乎他也是为此而来,他明明可以默默离开这一座城市,然后就这样看着关于那个女人的故事遗忘于这个城市,但是不知道为何,想想那个故作坚强的她,总觉得如果他再不开口,就再也没有人替她而发言了。

阿滨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有些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卖着什么关子,其实他现在最想要做的,只是遗忘,遗忘那一份美丽,遗忘那些所留下的伤,因为再怎么美丽圣洁的东西,仅仅对于自己而言只是一道看不见抓不到的光,大多人还是宁愿那一道光自始至终就不要出现,才不会给予人任何多余的幻想,多余的折磨。

“昨晚,她是骗了你们,其实我也是她的帮凶,但是我怎么能够拒绝一个时日不多的人最后的要求,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拒绝吗?”杨烽火说着,声音就好似一个铁锤,一点一点敲打着众人的心。

把一个谎言敲碎,然后露出第二个谎言,只不过这第二个谎言要远远比第一个谎言更加让人不敢直视的多。

“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阿滨桌下的手攥的更紧了,他的心中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念头,这个念头跟那一晚她的苍白结合起来,是一个他有些无力接受的事实。

“她的时候不多了,这两年她一直遭受病痛的折磨,但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就在一个星期前,她得知自己最后的日子,也就这么几天了,所以她来到了这里,只是想要在自己人生的最后关头,体会一次她这一生还从未体会的东西,那就是爱一个人。”杨烽火说着,他曾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在被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所撼动,但是等那一晚他看到沐梨花的眼泪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如同一如既往的不堪一击。

或许对于大多人来说,阿滨是幸运的,能够被那么一个女神轻睬,但是对于杨烽火来说,这个孩子无疑是不幸的,因为这个女神给予了阿滨所有的幻想,但是偏偏这些幻想,最终还是幻想。

阿滨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老五不再捂着肚子,而是低头摸起桌上的啤酒瓶,却不是给这个刚刚撂倒自己的男人开瓢,而是大口大口灌着啤酒。

李般若的表情也僵硬着,虽然这个男人的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信力,他也没有理由完完全全的相信,但是结合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他还是无法做到忽视这个男人的话,之所以他会如此的怀疑,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接受这么一个现实。

“一直到最后,她都不愿让我告诉你们,或许她只是想要自己承受这一切,她宁愿被所有人当成一个大恶人,也不愿再伤害你分毫,但是就刚刚,我接到沐长青的短信,她已经撑不住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否则对于她来说,对于你来说,都太过不公平了。”杨烽火说着,深深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把这无比沉重的东西说出口了。

他默默起身,准备离开,他的心中同样也释然了几分,虽然他只是把这一份沉重全部毫无保留的给予了眼前这几人。

不过在他刚刚起身之际,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杨烽火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这个声音在这一刻打破了这幻想的屏障。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进京

杨烽火一脸深味的看着发出这声音的阿滨,他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一种笑容,他玩味的说道:“你可知道这一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如果让沐家知道沐梨花最后这一次任性是因为你的话,即便你是清白的,但是你能够解释的清楚?沐家很有可能会生吞活剥了你。”

阿滨听过杨烽火的话,他知道这不是危言耸听,但是他仍然表情坚定的说道:“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我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怎么对付我,我知道这个沐家庞大到我无法想象,但是这一切真的重要吗?我所为的人,是她,一切都要由我亲口告诉他,她亲口告诉我,这样才有有意义,对于我来说,对于她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杨烽火看着态度格外坚决的阿滨,也许这个奋不顾身的家伙,可能会跳入火坑,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心中却是那么那么的欣慰,不是他对于阿滨的行为觉得欣慰,而是替沐梨花觉得欣慰。

老五放下酒瓶,一脸豪爽的看着阿滨,虽然他的心中此刻就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李般若本打算劝阻这个阿滨,但是偏偏什么话到了嗓子眼,都开不了口,或许在听到杨烽火这么一席话后,在他的心底,也有着那么一分格外执迷不悔般的期望,那就是阿滨此刻的选择。

作为一个老爷们,怎么能够忽视这么一个女人对于自己的付出,特别是对于李般若这类偏执的人,真正的温暖又或者温柔,不是一个女人何等的为自己挺身而出,而是在自己为一个人撑起一片天之后,那个人所给予自己的笑容。

肩膀所扛着的,是这个世界的沉重,永远都不会倒下,但是如果所扛着的是她的悲伤,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把自己的腰杆也好,自己的脊梁也好,挺的笔直?

“这就是你的选择了吧。”杨烽火喃喃的说道,总感觉这个场景,这些话,这些眼神,格外的似曾相似,似乎曾几何时,他也在那个叫沐梨花的女人身上见闻过。

阿滨点了点头,对身旁的李般若,老四老五说道:“我去去就回。”虽然他本人都说着格外的没有底气,但是李般若却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如果有事,给我们打一通电话,虽然咱们充其量就是一群蹦跶的混子,但是总不能这个世界说我们就是混子,我们就这样认了这么一条命,然后走到一个头,总有一天要告诉这个世界,一个混子也能够成为一个英雄,无论付出什么,哪怕是这么一条烂命。”

阿滨听过李般若的话,突然笑了,使劲点了点头。

“阿滨,无论何时记住,你的身后永远有我们。”老五也格外义愤填膺的说着,他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脸一红的说道:“告诉沐小姐,我老五喜欢她。”

李般若笑了,给了老五一个板栗,然后笑骂道:“也不瞧瞧你那德性。”

老五喝着酒,戴着他那自以为格外风骚的墨镜说道:“虽然咱长的不英俊,但是怎么说心里也是一片赤诚。”

“少恶心我,正常人见你一面都会做噩梦。”李般若不留余力的埋汰着。

阿滨则笑了,似乎被老五这么一闹,心中因为奔赴京城的壮烈,挥去了一大半。

杨烽火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几个小人物的轰轰烈烈,他似是此刻有些能够体会到了沐梨花的心情,或许这就是她一直追随的真物,他说道:“该走了。”

阿滨冲杨烽火点了点头,然后冲老四老五跟李般若挥了挥手,不过李般若却叫住了他,然后拉过阿滨鬼鬼祟祟的小声说道:“你替我给她捎一句话。”

阿滨当然知道李般若所说的那个她是谁,他问道:“捎什么?”

“其实一直这么一句我都忘了说,她唱的真他娘的好听,还有就是她当驻唱的工资,你拿着给她。”李般若说着,从兜中拿过一小叠钞票,然后塞进给阿滨。

本以为李般若要对自己说什么重大的事儿,阿滨听过后一阵苦笑,想不到最后李般若惦记着这事儿,他拿过李般若塞给自己的钱,然后煞有其事说道:“我一定保证把这钱原封不动的亲手交给她,坚决完成组织交给我任务。”

“京城水深的很,人见到,该说的都说了就成了,这事你也不需要愧疚什么,也不用自责,她也没有错,要是真是哪里出了差错,只能够说这老天不该闭眼的时候闭了眼。”李般若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着,他并没有给予阿滨许诺什么,但是阿滨知道他只要给李般若打一通电话,这厮肯定会第一个赶到。

这是他对于李般若绝对的信任,他也不知道这个信任到底从什么时候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中,他也觉得有几分抽象,自己会这般信任着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亡命之徒。

最终,阿滨还是跟杨烽火一同离开了,虽然李般若很想陪阿滨一通前行,但是他又能够算什么呢?

“般爷,你最后跟阿滨说了什么?”老五一脸哀伤的凑了过来,这个单纯的男人,就这样在这短短两天经受了这两次致命的打击,先是被心中的女神背叛,然后又发生了这匪夷所思的转折,所以怎么都无法笑的出来。

“这是秘密。”李般若看着阿滨离开的方向喃喃着。

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在小酒桌坐下,怨天尤人的开始痛喝起来,似乎打算借着酒精忘掉自己心中那深刻东西。但是他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忘记?

没有人会乐意忘掉自己心中那一份美好,但是大多人只是想要让自己不再沉浸于那一份美好,而忘记那一份美好,否则揣摩着一刻美好的心,就无法生存在这个充满了不美好的世界。

“这对于阿滨,太过残酷了些。”老五摇晃着酒吧唏嘘感叹着。

“这个世界,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哪里有那么多缘分,而我们能够尽力去做的,只不过想要在这个世界之中,找到那么一丝光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罢了。”李般若一脸感慨的说着,眼神所看着的,仍然是阿滨所离开的方向,那个京城的方向。

不知道为何,李般若心中莫名泛起那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

最终,阿滨跟杨烽火还是赶上了最后一班通往京城的火车,坐上火车的硬座,五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天亮之前就会到达那一座最辉煌的城市,只不过阿滨此刻没有一丝旅人该有的兴奋感跟期待感,心中只有这个一道怎么都挥之不去的阴霾。

杨烽火坐在阿滨的对面,微眯着眼一言不发,似乎心中跟阿滨有着相同的阴霾。

“谢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些,否则我可能会为之愧疚一辈子。”阿滨说道,他这是他打心底的真心话,并没有因为杨烽火把他强行拉入这个故事之中而怨恨杨烽火。

“我倒是觉得我害了你。”杨烽火仍然闭着眼说着,火车之中静极了,毕竟已经到了接近凌晨的点,只能够听到断断续续铁轨相碰的声音。

阿滨摇了摇头,但闭着眼的杨烽火并没有看见,又或者对于阿滨的答案,两人都是那么的心照不宣。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虽然他们处于最近的距离,但是奈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只是追寻着问心无愧罢了。”良久之后阿滨说道。

看起来似是沉睡的杨烽火喃喃道:“问心无愧”

“在这个江湖,谁所追寻的不是这么问心无愧几个字,但是这看似简单好懂的四个字,却是最难,你可以写出来,可以说出来,可以想出来,但是未必做的出来。”杨烽火叙叙的说着,头也跟着火车微微的浮动而晃动着。

“做的出来。”阿滨这一次回答的格外迅速,每一个字都咬的格外的重,似乎这一点也不像是他的性格。

“能不能做的出来,旁人说的都不算,只有自己清楚,有些人在大多人眼中赢了,但是在自己眼中输了,他还是输了,而有些人在大多人眼中败了,但是在自己眼中却赢了,那么他就是赢了,就是这么简单。”杨烽火说着,这是自己这动荡一生为数不多的感慨,也许这一句话着实的偏激了一些,但是最重要的是看如何去理解。

阿滨听过杨烽火这一句,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辈子愧对太多太多人,所以现在的我,只想要活着不再给自己任何遗憾。”

杨烽火听过后,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些恩恩怨怨,难道是真的放不下了吗?”

阿滨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一些内情,毕竟杨烽火可以一眼就能够看出陈家七十二手跟天罡拳,所以没有太过惊讶的说道:“每天晚上都会梦,这是不是算是放不下去?”

“可怜的孩子。”杨烽火听过阿滨这一句,脸上出现几分的怜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她的一生

手术室的红灯熄灭,走出那个专门从国外聘请的肿瘤这一方面的专家摘下口罩,看着围着他的人们,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脸色苍白的沐梨花被转移到了监护室,被推出手术室的她,表情是那么那么的平静,就好似没有一丁点的痛苦,只是这样闭着眼,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这个权威专家默默离开,或许是因为这些眼神着实的太过沉重了的原因,走出另外一位中年女医师一脸黯然的安抚道:“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无力回天,至于还能够撑多久,全看她。”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陈柔逼问到,她此刻都还无法想象这个现实,她宁愿相信沐梨花只是累了,只是睡着了,天亮之前就会醒来。

女医师摇了摇头说道:“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期,现在亡羊补牢已晚,不过即便是在最佳的时期,也不过只能够延续她几个月的生命,又或者痛苦,希望你们不要太过自责。”说完,她就这样离开,或许知道那监护室之中的女人时间已经不多了,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病人跟家属。

让人窒息的哀伤,陈柔已经在沐九台的怀中哭成了泪人,朱莎也哭湿了胖子王大臣的肩膀,而王大臣则哭湿了周秉成的肩膀。

“进去,跟她聊一聊吧,趁她还能听,她还能说。”沐九台拍了拍陈柔的后背,对陈柔说着。

陈柔抹了抹眼泪,似是不想让沐梨花看到她哭泣的样子,但是那红眼眶是她怎么抹都抹不掉的,她悄悄推门而入。

本来脸上擦掉的眼泪,在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沐梨花后,瞬间流下,她走向她,沐梨花也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看着哭成了泪人的陈柔。

因为有着氧气罩的原因,沐梨花的声音已经很是微弱,她轻声说道:“妈,你哭了。”

陈柔拼命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似乎极力想要最后在沐梨花的心中留下她的形象,但是一切都无功而返,她伸出颤抖的手握住沐梨花那渐渐冰凉的手哽咽说道:“傻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跟你爸。”

沐梨花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妈对不起你,我或许是这天底下最不称职的母亲,生下你的第二天我就去公司开会,从来没有参加过一场你的家长会,只是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你,梨花明明是那么懂事的孩子,明明有着更好的人生,妈除了累赘什么都没有给你。”陈柔紧紧攥着沐梨花的手说着。

沐梨花同样也紧紧攥着陈柔的手,笑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我一生都在为有着这样一个穿裤子的母亲而自豪,我这个傻孩子最后还是辜负了你的期望。”

陈柔拼命摇着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时哭的撕心裂肺,她颤抖的说着:“傻孩子,你没有辜负任何人,想不到,我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那个没有钢琴高的闺女,都长的这么大这么大了,手掌比妈还要大了,比我年轻时还要漂亮,将来一定会找一个好人家,会遇到一个比任何人都要爱你的人,然后跟着妈一起慢慢变老”

沐梨花笑着,这是一个让人心疼的笑容。

“妈,以后多多关心关心长青,他一个人在外面闯,落泪了都找不到一个能够哭的人,如果他有了孩子,不要再让那个孩子再那么累了那么累了,真的很累很累”她的声音微弱,似乎想要伸出手擦去陈柔脸上的泪迹,但是却没有都无法触摸。

她的手被陈柔握住,陈柔轻轻亲在她的手上,然后微声说道:“不会了,永远不会了,梨花,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一生的骄傲。”

陈柔离开病房,沐九台拍了拍沐长青的后背,沐长青深深吸了一口气踏入病房。

她仍然躺在那儿,沐长青走向她,跪在她的病床前,深深的看着她,她也冲他笑着。

但是她越是笑,他的泪水越是擦不完。

“哥,以后好好对咱爸咱妈,别怨恨他们了,他们半辈子都寄托在了我们兄妹俩身上,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任何人比他们更加护着我们了,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带着我的好,一起对他们,我在地下可是会监督着你。”她有些调皮的说着,看起来比任何轻松,就好似面临着眼前不幸的人,不是她,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沐长青哭着,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脸颊说道:“连同你的好,我都会加倍对他们,怎么偏偏会是你,如果这一切发生在我身上就好了。”

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气哼哼的说道:“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

沐长青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死死抓着她的手,尽管他这么强大,强大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但是仍然无法阻挡眼前的她慢慢逝去的温度,曾经何时他开始带着她的信仰前进着,他总是默默承受着一切,变的很优秀很优秀,慢慢肩负起所有人的希望,只是怕他这个唯一的妹妹活着太累。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说自己是多么的自豪,能够拥有这么一个看起来有着刀子嘴却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哥哥。

“哥,别太累了,人太累了,这一生都还没有觉得,就这么过去了,太快”她轻声说着。

监护室门再次打开,红着眼的沐长青走了出来,直接靠着墙再次坐到了地上。

“你们进去吧。”在场唯一一个没有掉下眼泪的男人对周秉成一行人说道。

“沐叔,你先进吧。”周秉成说着。

沐九台却微微摇了摇头。

见沐九台的态度坚决,周秉成冲朱莎跟王大臣点了点头,三人就这样慢慢打开病房门,走进病房。

沐梨花看着自己这三个死党,仍然笑着,她此刻才知道,究竟自己活着多么的幸福,幸福到她舍不得离开,幸福到本来对于这一切做好了准备的她动摇了,幸福到她想要活。

朱莎直接坐到了她的身边,含着眼泪看着沐梨花,王大臣站在其身后,周秉成则仰着头,似乎在强迫自己数着天花板。

“没想到,你瞒了这么久这么久。”朱莎看着仍然笑着的沐梨花说道。

“很厉害吧?”她似乎有些炫耀的说着。

朱莎点了点头,泪水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她轻轻碰着沐梨花的脸,似是生怕把这世间不该有的容颜碰碎了,她喃喃道:“傻孩子,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真的都放下了?”

沐梨花仍然笑着看着她,她慢慢握住朱莎的手说道:“莎姐,大臣,秉成,谢谢你们一路陪我走来,由衷的感谢,在对我来说最苦的那些年,你们能够一如既往的站在我的身后毫无保留的付出着,我全部都记着,每一件事儿都记得,我多么想看我们一同老去,是谁先结婚,是谁先有孩子,但是那一天,我看不到了,但是你们一定都要好好的。”

朱莎哭着,她怎么能够感觉不到沐梨花手上的冰冷,她喃喃的说道:“想要看的话,就好好活着。”

沐梨花听过后,默默摇了摇头,她声音微弱的说道:“我是真的不能往下走了,我累了,只是想要歇一歇脚,睡上一觉,耳边不再有那些纷纷扰扰,眼前不再有那些是是非非,身旁不再有那些世间疾苦。”

朱莎哭出了声,她默默起身让开位置。

王大臣晃动着巨大的身躯一屁股坐下,他突然笑道:“梨花,你知道我的,生来一张笨嘴,在家里老爷子恨不得把我扔到黄浦江,虽然这一辈子我做了太多狼心狗肺的事儿,但是对于我们四个,我问心无愧,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你会这样离开,恐怕以后我是没有机会收拾来追求你的小兔崽子了。”

沐梨花听过王大臣这一席话,她笑出了声说道:“大臣,或许我们就是孽缘吧,这些年真是给你添了太多太多麻烦,多到我数都数不清,记都记不过来,但是也唯有你,我可以尽情的塞给你这些麻烦,心里还没有一丝一毫的负担。”

王大臣抹了一把眼泪,他说道:“以后有什么麻烦,尽情的找我,就托一个梦也好,少了你的这些麻烦,我可是少了人生一半的乐趣。”

“一定会的。”她许诺着。

王大臣看向一直死死瞅着天花板的周秉成,周秉成他终于把眼神从天花板移开,他走到沐梨花身旁,伸出那因为练武而粗糙的手,握住她说道:“这些年,把你宠坏了。”

她听着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这一句,眼中似乎有什么滑落。

周秉成深深吸一口气,收回他的手,揉了揉眼说道:“如果下辈子,还有那千分之一的几率遇到的话,一定要走到最后,千万别这样静悄悄的走了,这很伤人。”

这个一直笑着的女人,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一时眼泪在不停滑落着,她的身体颤抖,生命也跟着颤抖着。

第一百四十章 你相信缘分吗?

最终最终,朱莎悲痛万分的离开之际,躺在床上的沐梨花叫住了她,脸上再次浮现那一如既往的微笑。

她问道:“你相信缘分吗?”

朱莎这一次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信。”然后黯然神伤的离开,虽然她很想跟沐梨花多待一会,哪怕是多几分钟,但是她知道沐梨花的时间不多,而且也不属于她,能够最后再次看到她那治愈一切的笑容,她已经知足了。

离开监护室,朱莎终于控不住自己的身体,瘫倒在地上,但是好在身后有王大臣搀扶住,虽然谁都不像把这气氛演绎着到这个地步,但是试问面对那个女人,谁都能够做到心平气和的地步?

最终,唯一没有落泪的男人打开监护室的门,走进监护室。

病床上的她,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似是在强撑着,在等待着,或许也唯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强撑着什么,在等待着什么。

沐九台走到床前,看着无比虚弱的她,他似乎都不忍心看她如此的挣扎下去,他轻声说道:“梨花,我是个不负责的父亲。”

“爸,你是我最最崇拜的人,从小也是,现在也是。”沐梨花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表情仍然严肃无比的男人,似乎在她的记忆之中,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不苟言笑,八风不动,就好似这天塌下来,这个男人都不会有一丝慌乱。

男人那一张格外古板的脸笑了笑,他轻声说道:“活着,是不是太累了?”

沐九台的声音格外的沉重,沉重到让沐梨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终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好牵挂着,我替你办妥。”沐九台一脸沉重的说道,他只是这样双手插兜的站着,虽然眼前这个生命岌岌可危的是他的女儿,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好似冷血一般平静。

但是她却反而觉得格外的安宁,因为她知道,倘若某一天这个天塌下来,这个男人还会如此义无反顾的顶着,总是在所有人泣不成声的时候,苦苦支撑着一切。

“我的人生,无悔了,最后的最后的,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体会倒了,要是我再说不知足,是不是有点太过自私了点?”她微笑着看沐九台。

“你放心走,你妈,你哥,莎莎他们还有这个沐家,我都照看着,什么都不需要再牵挂了,都交给我。”沐九台说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给人一种格外有力的感觉。

她含笑点了点头,又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眼神之中多了几分黯然的说道:“爸,你不累吗?”

“为了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觉得累,任性的离开京城也好,隐瞒这一切也好,我都不怨你,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只需要知道这么一点,无论是否这个世界与你为敌,还是你辜负了这个世界,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前,因为我是你父亲,仅此而已。”沐九台说着,他眼神之中布满了一种哀伤,但是表情却是那么的僵硬,或许是他板着脸太久太久了,以至于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她笑着,从未觉得如此的安心,她喃喃道:“爸,等到我走了,把我洒向大海,我想随着那浪花飘洋,比任何人都要自由。”

“我答应你,家里那边我会去说,谁阻拦都不成。”男人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

“爸,我这个无药可救的人,最终还是辜负了你跟妈的一番栽培,辜负了你们对于我的期望,不要恨我,下辈子我愿为你们做牛做马,一生不够,就两生,两生不够,就三生”她说着,声音已经慢慢微弱到沐九台听不清。

沐九台高高的仰着头,他说道:“记住,你没有辜负任何人,所以不必因此而愧疚什么”说着,他已经发现她已经慢慢闭上眼了,他仍然死死仰着头,嘴里在喃喃着,只不过声音太过太过微弱的原因,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

出租车停在了第三医院楼下,天已经在这个时候接近蒙蒙亮,一夜奔波的杨烽火跟阿滨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前脚停车后脚就冲进医院。

坐上电梯,看着那楼层的数字,不停变换着,杨烽火看着激动到身体有些颤抖的阿滨说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如果真发生什么意外,我可不会出手帮你。”

阿滨听过杨烽火这好言相劝,他带你了点头说道:“有一句话,我必须要对她说,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

“就算是付出自己这么一条命?”杨烽火直接问道。

“就算是付出自己这一条命。”阿滨格外坚定的回答道。

杨烽火看着这样一个阿滨,突然想到沐梨花常常跟他聊的那么一个故事,突然之间他释然的喘出去一口气,或许此刻的他,才是那个属于那个紫霞仙子的自尊宝。

电梯门打开。

监护室外的气氛仍然压抑到极点。

走廊的尽头,两个风一般赶来的人,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气氛,沐长青看清来人后,微眯着眼,然后扶着墙起身,死死盯着那个杨烽火身后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

所有的视线都锁定在了那个不符合这个气氛的年轻人身上,沐长青冷声说道:“滚!”

杨烽火身后的年轻人听过这一声,看着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怕杀气的沐长青,并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走了几步说道:“我要见沐梨花。”

“老杨,这人是谁?”陈柔一脸警戒的看着,似乎在外人身前,她恢复了一如既往女强人的神态,看向这个打扮可笑的年轻人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没等杨烽火开口,沐长青就一步步走向阿滨,咬着牙说道:“这就是梨花奋不顾身去见的那小子,也不知道梨花是怎么着了这个家伙的道,要不是因为他,梨花就不会遭这些罪。”

陈柔的目光也慢慢凌厉起来,那靠着墙一言不发的身穿棕色皮夹的沈云龙也一脸杀气的盯着阿滨,拳头在这个时候默默的攥紧。

朱莎呆呆的看着这个熟悉的面孔,一时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因为她知道为什么沐梨花会奋不顾身的离开京城,只是为了那一句。

你相信缘分吗?

周秉成则是一脸的复杂,按住了有些蠢蠢欲动的王大臣,因为这并不需要他们出手,而且他也知道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衣不得体的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我要见沐梨花。”阿滨再次说道,声音并没有因为沐长青的威胁而颤抖。

沐长青在阿滨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之时,一个健步冲到了阿滨身前,直接一脚踹在阿滨的肚子,这身板跟沐长青不在一个界别的阿滨直接被沐长青给踹飞出去,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阿滨虽然看起来摔的不轻,外加跟杨烽火交战留下的伤口,他光是站起来就有些勉强。

沐长青似乎把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眼前这个家伙身上,他再次冲向阿滨,又是一记鞭腿抽在阿滨的腰间,就好似踢沙袋一般,把阿滨踢到墙边。

阿滨的身体跟墙壁碰撞发出一声闷响。

陈柔只是死死的看着这么一幕,并没有任何阻拦,她只是想要发泄罢了,跟沐长青有着相同的想法。

阿滨一只手扶着墙,仍然站着,对气势汹汹再次冲过来的沐长青说道:“我要见沐梨花。”

沐长青并没有听进去阿滨的话,猛的一拳落在阿滨的脸上,阿滨就这样倒下。

杨烽火于心不忍的看着这一幕,手指悄悄动了一动,但是那个靠着墙的沈云龙却冲杨烽火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杨烽火插手。

沐长青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阿滨,他冷声说道:“你不是很能打?还手啊!”

倒在地上的阿滨扶着墙,抹了抹嘴角的血,再次站起,只不过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力量,还没有站稳就直接栽倒在地上,但是他仍然在挣扎着。

监护室之中,沐九台听着走廊的躁动,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他发现本来闭上眼的沐梨花已经睁开了眼,她听着走廊的声音,眼神在闪闪发光着,但是却没有都没有说。

沐九台似是一瞬间明白了一切,他说道:“最后在等的那个人,看起来已经来了。”

她微微摇着头说道:“他不会来,不可能会来。”

沐九台却摇了摇头,他走出监护室,见到了这么一幕,这个在地上不停挣扎着的年轻人,是那么岌岌可危的站起,摇摇欲坠的模样就好似经不起一丝的风,不过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斩钉截铁。

“我要见沐梨花。”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生所爱

狼狈无比的他,推门而出,脚步颤颤巍巍的走向病床前的她。

但是在她的眼中,尽管他的样子再怎么狼狈不堪,但是对于她来说就好似脚踩七彩祥云身披黄金战甲一般,那个属于自己的盖世英雄,她的至尊宝。

阿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挤出那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说道:“你相信缘分吗?”

她笑了,笑的合不拢嘴,她说道:“我信。”

“一直有一句话,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信,不是因为现在的你,而是在三年前的小兴安岭的寨子,我就信缘分,我爱上一个人,然后被她伤害,因为她心有所属。”阿滨说着,他走到她的身前,然后看着美的不像话的她,心中一遍遍在问着这老天,为什么偏偏要带走这样的人。

他宁愿相信,这又是她的一场玩笑。

一场永远都不会结束的玩笑。

她笑着,伸出手触摸着他,他握住她的手。

她贪婪着感他的温度,生怕这仅仅只是她的一场梦,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是真的。

阿滨感受着她那冰冷的手,看着她脸上慢慢逝去的微笑,她突然紧紧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她显然极力想要微笑着,但是最后的她,连最后的一丝笑都成了挣扎。

“带我去看日出好吗?”她声音颤抖的说着,似乎因为这一片白的监护室,而是无法释然身体的痛苦。

他点了点头,就这样伸手拿掉她的氧气,然后默默抱住了她,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竟然会这么这么的轻,轻到让他感受不到任何重量,他抱着她,走出监护室,她只是一脸幸福的躺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心跳,因为这一次,在他的眼中,她只看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她。

监护室的房门打开,所有人看到阿滨抱着沐梨花走出,都看傻了眼,正当沐长青气急败坏的想要骂阿滨胡闹的时候,沐九台却拦住了他。

阿滨看着这齐刷刷盯着自己的眼神,他看了看怀中的她,发现她就好似睡着了一般躺在自己胸口,他轻声说道:“她说她想要看日出。”

“你去吧。”沐九台点了点头说道。

阿滨看着这个格外有着话语权的男人,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这样抱着轻盈的她,轻轻一步步走上楼梯。

朱莎看着这一幕,看到怀中沐梨花那如同睡着了的表情,她突然释然了,或许她已经找到了,那个拔出自己紫青宝剑的人,那个意中人,虽然这是一个无法追究下去的故事,但是谁有忍心最后打碎她的梦?

或许从一开始沐九台就意识到了这么一点,才会如此的坦然。

“爸,为什么让他带梨花走?”沐长青一脸不甘的说着,他在心中还是对于阿滨无法承认。

“她一生都在为沐家活着,为我而活着,为你妈而活着,为你而活着,这一次她想要以沐梨花的身份去活,难道这小小的要求,你都不允许吗?”沐九台看着已经消失楼梯口的阿滨,喃喃的说道。

沐长青听过这一句后,瞬间沉默了,然后傻傻的看着阿滨抱着沐梨花走向天台,心情格外格外的复杂。

医院的天台,天已经蒙蒙亮,吹着一丝凉丝丝的风,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阿滨抱着她,把她轻轻放到那个病人晒太阳的长椅上,她倚着他的肩膀,他坐着看着眼前露出的一点点太阳的尖。

虽然这二十层的高度不是最好的观看日出的地方,但是那高楼之间的夹缝之中升起的太阳,反而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意境。

她倚着阿滨的肩膀,青丝散落,就好似睡着了一般,他也不忍心叫她,感受着她身上最后所散发的香,眼中似乎有什么在他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在滑落着,他揉了揉眼说道:“再不看,太阳就快要升起了。”

她虽然匀称的呼吸着,但是表情仍有几分痛苦,她闭着眼喃喃道:“阿滨,对不起,我骗了你,骗了你太多太多。”

“我倒是希望你现在仍然在骗我。”阿滨揉了揉眼说道。

“可惜这最后,是真的。”她似乎有些惋惜的说道。

阿滨沉默了,他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但是他却无能为力,这个世界给予了他这么一个一尘不染的仙子,然后又在他亲眼目睹的情况下,就这样把这个仙子以最残忍的方式带走,阿滨环顾自己的一生,似乎都处于这种悲剧之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的不幸,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想要做一个英雄,但是偏偏这个英雄,不是那么好做。

“那一晚,经过地下停车场的闹剧,我记下了你,回到京城,我得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我这个世界我该经历的经历,不该经历的也经历了,但是偏偏没有爱上一个人,所以我想要最后,好好的体会体会全心全意的爱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喃喃的说着,诉说着这么一个故事,唯有她与他才知道的故事。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阿滨问道。

她似乎笑了,脑袋在阿滨的肩膀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说道:“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一开始我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一直到那一晚你因为我的无心之言所触动,我看到如同走火入魔的你,突然有些嫉妒那个让你为之奋不顾身深埋你记忆之中的女人,或许那就是爱,然后我利用你对于她执迷的爱策划了那一场闹剧,等到你来到折子山顶,看到你那冷漠的眼神,我只感觉心如同刀绞一般的疼痛,或许那也是爱,回到北京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狼狈的你再次出现,这一次看到你眼中的我,本来对于死亡早已经释然的自己,突然想要无比的想要活下去,想要看一看究竟我们会发生怎么的故事,也许这也是爱。”

她眼角的泪水落到阿滨的肩膀,阿滨只感觉自己被这一股可怕的悲伤彻底吞噬着,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

“但是就现在看来,似乎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她有些遗憾的说着。

“沐梨花,我已经喜欢上了你,虽然最后说出这么一句话太过太过晚了。”阿滨突然说着,不这一句话,在此刻就好似成了泛滥的洪水猛兽之中的一叶孤舟。

她笑了,苍白的脸也红了起来,她说道:“我也会成为你记忆之中那个她?”

“你已经成为那个人了,不知道你到底介意还是不介意。”阿滨说着,他看着那渐渐升起的太阳,第一缕阳光打在两人的身上,一切都如获新生一般,但是这个世界总会有人离去,他留不住,怎么也留不住,只能够在深夜慢慢体会这些人所留给自己的伤。

“我怎么会介意呢。”她一脸幸福的说着,终于睁开眼看向阿滨,这个鼻青脸肿的家伙,这个一身不换绿色运动服的家伙,她笑了,笑着笑着却哭了,因为她看到他眼角落下的泪水。

“失去了紫霞仙子的至尊宝,才是最强大的至尊宝,如果有千万之一的几率有来生的话,你说我们还会相遇吗?”她说着,可惜的是那千分之一的来生,并不会存在,没有月光宝盒,没有紫霞仙子,没有紫青宝剑,没有至尊宝,没有紧箍咒,没有盖世英雄,只有那个人像是一条狗。

但是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份戏剧性的爱与恨呢?谁都无法解释。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阿滨喃喃着。

她笑着,笑着梨花带雨,忽如一夜春风来一般,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是李般若给你的工资,他非要我捎过来。”阿滨突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那皱巴巴的钱,似乎李般若那厮总会在最后制造出一些黑色幽默出来。

她看着这一叠钞票,似乎想起了那流浪者之中的偏执的般爷,单纯的老五,总是默默守着的老四,她笑着,接过阿滨递给她的钱,紧紧攥在了手中,却怎么都攥不住。

她靠着他的肩膀,轻声哼哼的着那么一首歌。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

消散的情缘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

原来日再续

鲜花虽会凋谢

只愿

但会再开

为你

一生所爱隐约

守候

在白云外

期待

苦海泛起爱恨

这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灯火斑斓的流浪者,她在台上如同一个仙子,走下台,然后笑着坐到他的身旁,支撑着下巴一脸微笑的看着他说道:“你相信缘分吗?”

他点了点头,哭的像是一个孩子,她最后倒在他的怀中,最后走上天台的沐长青,死死睁着眼看着这一幕,长椅上的两人,唯有那个哭成了泪人的阿滨转过头,哽咽着说道:“她走了。”

沐长青最终瘫坐下,就好似瞬间被抽掉了灵魂。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道别

三天之后

天还没有亮,一艘船就早早的出海,航向那日出的方向。

船上,沐家老爷子,沐九台,陈柔,沐长青,朱莎,王大臣,周秉成,杨烽火,沈云龙,最后是格外不起眼的阿滨。

最终,她终于如愿,飘向了大海,比任何人都要自由洒脱的离开。

她会漂向何方,谁也不知道,不过唯一知道的是,她最终自由了,虽然她为此所付出的代价,着实的太过刻骨铭心了些。

船靠向码头,终于送走了沐梨花最后一程,阿滨的心中多多少少有几分释然,这三天他给李般若打了一通电话,在得知了这不幸之中的不幸之后,李般若只告诉了阿滨一句,一定要代他们完完整整的送沐梨花离开,就挂掉了电话。

阿滨走下这条大船,看着这初升的太阳,似乎这个世界的轨道仍然如此,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这无疑是伤感的。

“打算离开了吗?”杨烽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阿滨身后,他看着出神的阿滨说道。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杨叔,谢谢你这三天对我照顾,要不送她最后一程,我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

杨烽火摇了摇头,其实这三天能够让阿滨跟着,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沐九台的意思,只不过沐九台并没有让他特意告诉阿滨,所以他也没打算说,陪着阿滨一同站在码头的护栏前看着海面说道:“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感觉,但是这个世界一向如此,在岸上的永远都不知道这水有多么的深,而在水里的,怎么都说不破,无论发生什么,这生活还得面对,无论你是在岸边,还是在水里。”

阿滨听过杨烽火这一席话,默默点了点头,他喃喃道:“当时我怎么就没看出异端来,要是我早发现就好了,就不会搞到这种地步了。”

“要可知道,她可是在沐家演了二年都没有人察觉出来,你这点道行还是免了,不过能够在最后给予她这么一场好梦,她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杨烽火点燃一根烟说着,他知道阿滨不吸烟,所以没有给阿滨递。

阿滨却摇了摇头说道:“这并不是一场梦,我对她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一生都不会忘记她,虽然这样说听着有些虚伪了点。”

杨烽火看着真情流露的阿滨,他不怀疑阿滨所说的真实性,因为他似乎见多了这种把性情放在第一位的人,但是往往这种人通常一生坎坷,所付出的最多,所得到的伤害也是最多,即便是一直到最后,也不会傻到问自己值不值,阿滨偏偏就是这类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兴趣,你是块好料子,有没有继续雕琢雕琢的打算?虽然我到不了能够教会你陈家七十二手,骆家天罡拳的地步,但是自认为还不会误人子弟。”杨烽火终于说出这句他忍了许久的话。

阿滨看着一脸诚恳的杨烽火,他当然懂得杨烽火的意思,不过却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还是有一些未了的事儿,现在的我已经做不到双耳不闻的像是在小兴安岭里打拳了。”

杨烽火似乎对于阿滨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眼神有着少许几分失望的说道:“如果以后还有这个打算,我乐意教你两手,毕竟你现在还年轻,时间就是你的潜力。”

阿滨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错,你的师傅叫陈天师对吧?”杨烽火问道,其实他对于阿滨的身世还是很好奇,毕竟陈天师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教给一个人陈家七十二手,更不会连那天罡拳都教了出去。

阿滨知道杨烽火见多识广,所以也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虽然那老人一直叮嘱着他在外不要提及陈天师这三个字,但是阿滨觉得对于这个一眼就能够认出陈家七十二手的杨烽火而言,自己无论怎么隐藏都是无用功罢了。

“当年我有幸,见过你师傅一面,不过那时我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叱咤京城的陈天师,想不到成了那深山老林的尘土,真是物是人非。”杨烽火感叹着说道。

阿滨能够听出杨烽火话中对于陈天师的敬畏,那一晚在折子山所发生的,杨烽火早早就给了他解释,一是当时的杨烽火不知道阿滨是陈天师的徒弟,二是杨烽火只是想要逼阿滨动真格,对此阿滨也算是释然,毕竟他没有必要追着这点辫子不放。

“你跟陈天师,是什么关系?”杨烽火见阿滨陷入了沉默,最终挑明问道,但是片刻后觉得自己这个问题着实有些过火了些,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毕竟关于陈天师老人家,所牵扯的东西太多。”

阿滨却格外直率的说道:“其实我只不过他捡的一个孤儿罢了,无父无母被扔到了大山底下,要不是因为他老人家,我就被埋到雪下了。”

杨烽火听过后,虽然觉得这故事多多少少有些不真实了些,不过的确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阿滨会不顾一切的扎入这么一场恩怨之中,或许就是当年陈天师对于阿滨这巨大的恩情,这虽然不是最好的解释,但这个解释杨烽火多多少少还能够接受。

“陈天师留下的这些恩怨,这担子你真能挑的起来?”杨烽火说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滨心理承受会异于常人,毕竟这个孩子可是从小就肩负着正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恩怨在肩膀上。

“不管我能不能扛得起来,我都得扛着,我已经给老爷子丢了一次人,所以我不会再丢他的人了。”阿滨看着海岸线,喃喃的说道。

听到这个,杨烽火的眼神稍有几分黯淡,或许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原因,他拍了拍阿滨的肩膀,没有继续问下去,有几分遗憾的默默离开。

沐家的一票亲戚已经离开,阿滨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只是一个人待在码头,他只想要一个人待一会,似乎是在给予沐梨花进行着最后最后的道别,这无言的道别,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身后有了动静,阿滨却仍然一脸的落寞。

“那一天,对不起。”身穿黑色西装的沐长青站在阿滨身旁说道。

阿滨知道说出这番话的人是谁,他似是并不在乎那天沐长青对他的大打出手,虽然他现在都还能够感觉到伤口的疼痛,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当初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所以你不必自责。”

见阿滨如此的释然,沐长青心中多多少少对阿滨多了几分好感,并不像是起初那般厌恶,或许是见多了那些不惜用任何手段往上攀爬的小人物,潜意识的把阿滨归类成了那种人,但是通过这三天的接触,他才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跟沐梨花很像很像,一直是那么的与世无争。

“如果以后你在京城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行,这个情我一定会还。”沐长青却格外认真的说道,一点也不买阿滨的账。

阿滨似乎觉得沐长青这一股劲他有些似曾相识,不过想想也释然了,他说道:“以后在京城有麻烦我会打给你,不过这一座城市,我很难再来了。”

沐长青听着阿滨的喃喃,他说道:“往后什么样,谁都说不准,而且你也不是常人,能够让杨叔夸奖的人,这些年我还是一个见,以后你或许能够到达一个魏九都没有到达的高度,只有你乐意爬。虽然说这个世界看起来滴水不漏,毫无任何机会,但是你不同,你是个聪明人,至少在同龄人之中,我找不出有谁是你的对手。”沐长青这话虽然有些拍马屁的嫌疑,但是这无疑是他的真心话,又或者对他来说,这马屁着实没有意义,毫不夸张的来说,就算是阿滨成为第二个又能怎样?一个沐家估摸着两个九爷绑在一起都撼动不了分毫,所以他没有必要对阿滨奉承什么。

“你太过高看我了,而且我自始至终就从未想过哪一天混的多么的风光,这个世界一个又一个塔尖,什么时候才能够爬到顶,对于我来说,能够把压在自己心底的那些事儿做完,这辈子就知足了。”阿滨说着,这是他活下来的执念,又或者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活在过去之中的人,虽然心底有着那么一丝渴望着被人救赎,但是却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一言一行。

沐长青看着在某种意义钻了牛角尖的阿滨,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自己自己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法改变这个执拗的人一分一毫,最终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其实有些东西,该放下的时候,放下就好了,否则活着的人,埋在地上的人也累,这个世界这么大,恩怨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凭你一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狱中龙

白条江监狱,似乎这个社会最恶劣的渣滓,全部汇集于此。

吹起早号,一瞬间所有身穿囚服凶神恶煞的男人都在走廊站成了一排,格外的井井有条,很难想象这些人在外面都是一些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在最后一间单独的禁闭室,一个披着蓝色囚服的男人最后一个走出,这个留着一头黑白交错短发的男人抖了抖外套,抖落身上的尘土。

这是一张皮肤黝黑无比粗糙的脸,在左眼下,有着一张长长的刀疤,长约十几厘米,无比的恐怖,很难想象这一道刀疤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留下的。

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也不算多么的魁梧,但是眼神却充满了死气,他就这样一步步走过走廊,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轻,但是又格外的沉重。

这站着一排的重犯们,一个个对这个男人露出了敬畏的表情,挺直了腰杆。

而这个男人表情淡然,就好似他此刻身处的不是这社会最危险的地儿,而是在逛着菜市场一般,他每走过一个汉子身前,汉子就会对他鞠躬,然后恭恭敬敬的喊他一生兴爷。

这个景象,让一个心来的狱警看傻了眼,他拉了拉身旁吹早号的中年男人说道:“叔,这个牛逼哄哄的家伙什么来头。

这中年男人则点燃一个烟说道:“你才刚来,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这人叫刘兴,这里的狱头,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子们,被这个男人全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听说他跟魏九都有关系,不过这些对于你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这个男人今天就会出狱。”

这年轻狱警看向这个看起来格外像是那些黑帮电影大哥的人物,然后嘟囔着:“再怎么牛逼哄哄,还是被送了进来。”

中年男人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在心中还是暗叹这年轻人阅历太浅。

这个格外拉风的男人从走廊最后走到最前,在最后一个汉子身前停下,这个汉子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兴爷走好。

刘兴把蓝色的囚服扔给这个光头汉子,然后拍了拍这汉子的肩膀说道:“今儿我就走了,以后这儿就交给你了。”

光头汉子一脸惶恐的接过囚服,看的出来,他眼中对于眼前刘兴,没有任何的因为恐惧才露出的畏惧,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他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兴爷,以后有麻烦一句话,我们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个男人去指了指自己脸上那无比可怕的伤疤说道:“这江湖,我厌了,以后不会瞎掺和了,所以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面。”说完,这个男人很是潇洒的离开,身后的走廊传出这些所有人都认为无药可救的渣滓们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兴爷!走好!”

“小点声!”那个抽烟的老狱警对走廊嚷嚷着。

年轻狱警看着这些没心没肺的重犯们,竟然有一些都落下了眼泪,他不屑的说道:“想不到这群渣滓们还会掉眼泪。”

面对年轻狱警不屑的语气,老狱警却皱了皱眉说道:“他们都是人,不是动物,没有人愿意进入这种地方,被剥夺最重要的东西,大多人只是无奈之中的选择罢了,在这里我只告诉你一句规则,如果你不把他们当成人看,他们也不会把你当成人看,这里不少人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会多了十年八年。”

听到这老狱警的训诫,这年轻人一改脸上的轻浮,连忙唯唯诺诺的点着头,其实他心底还是有着不服气,但是因为这老狱警的一席话,多多少少有了几分收敛。

这个男人听着身后的送行声,也微微揉了揉自己的眼,不过却装作对个地方没有一丝留恋的样子,大步离开自己待了四年的地方。

换上衣服,他背上手提包,跟来送行的几个有过往的狱警打了一声招呼后,然后就这样离开白条江监狱。

在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这个男人似乎是认出了车牌,就这样走向车子,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打开车门扔进去手提袋,然后钻进车子。

这辆车窗贴着黑膜的路虎揽胜就这样驱离了偏僻的白条江监狱。

开车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王焚玉,这个男人似乎光是这样坐着,就好似一幅画一般,无论是容颜还是气质,都太过无可挑剔了些,而后座的刘兴偏偏跟王焚玉是两个极端,这个粗糙到不能再粗糙的男人随便拿过车中的一盒大苏烟,似乎很是饥渴的打开车窗吸着。

刘兴一脸感叹的从车窗外看着这座城市,他离开了四年,似乎这个城市还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一望无际的高楼大厦,行走匆匆的路人们,什么都没有变,除了这车牌从路虎极光换到了路虎揽胜上以外。

“抽习惯了红塔山,再抽这玩意,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刘兴把大苏的烟头弹出车中,然后自顾自的点燃怀中的红塔山。

王焚玉仍然沉默着,似乎跟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刘兴似乎对于王焚玉的沉默寡言早已经习惯,继续抽着烟,看着这光影陆离的城市,至于他此刻到底在想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最终,路虎揽胜停在了锦城华府,王焚玉熄火说道:“九爷在书房等你。”

刘兴点了点头,背上自己那个手提包下了车,轻车熟路的推开别墅的红木门,衣着邋遢的他,跟这装修豪华的别墅,格外有着违和感,那在大厅织着毛衣的中年女人瞥了一眼刘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继续低头织着毛衣,似乎天塌下来都无法改变她对于织毛衣的执着。

刘兴也习惯了这冷漠,他走向楼上的书房,在门前放下自己的手提包,罕然的整理整理自己的衬衫,不过仍然看起来有些不堪入目,索然放弃了自己这不得体的衣着,他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走进这充满了檀木香味的书房,在书桌前看着一本书的九爷抬起头,看见刘兴后放下自己的老花镜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刘兴则随意找了一个木椅坐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在里面过的滋润的很,这得多谢九爷你暗中的照顾。”他那轻松的模样,就好似自己在那白条江监狱所待的只有四天,而不是四年。

“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你表现的不错,能够只用四年就出来,现在你有什么打算?”九爷看着眼前的刘兴说道,表情很是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诡异,这一点都不像是四年未见的老友。

刘兴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景色说道:“四年八个月零七天,就这么过去了,九爷,我不打算混了,厌了,而我也再也不想回到那地儿了。”

“需要多少钱?”九爷直截了当的说道。

刘兴笑了笑,似乎记忆之中的九爷一向是如此,他说道:“九爷,一见面就提钱,是不是有点太过伤感情了点?”

九爷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年头,要是不提钱就伤感情了,你离开这四年发生了不少事情,其实我也希望你现在能够安分一点,毕竟现在已经跟曾经不同,已经不能用拳头生存了,而是用脑子。”

刘兴听过后,大笑,笑的合不拢嘴,一直到九爷都默默皱起了眉头,他才开口说道:“那么这用拳头打下来的江山,又能够算什么呢?九爷我不是为了钱而进去的,我是为了流浪者而进去的。”

九爷慢慢舒展开自己紧紧皱着的眉头,然后开口说道:“你离开这些年,流浪者发展的不错,你的位置,我让李般若做着。”

刘兴听到这一句后,表情慢慢阴沉下来,不过片刻后又用笑容遮掩下去这阴沉,他看似风轻云淡的说道:“当时我就觉得李般若这小子能上位,没想到已经做到了这个位置,对于流浪者我付出太多太多,不过能够看流浪者还能够在自己人手里,我也知足了,这四年我放下的东西太多,恩怨也好,仇恨也好,金钱也好,但是唯独没有放下的,就是流浪者,不过既然流浪者能够继续伫立在西城区,我也就满足了。”

九爷只是细细看着刘兴每一个表情的变化,最终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既然你真打算退出这江湖,我不会拦着你,缺钱你可以随时联系我,只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如果还放不下,你可以继续在流浪者做事,以他的性格,你也知道,他肯定会让出这个位置。”

刘兴听过后却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年轻人的世界,我这个时代的残党,就不跟在一起瞎掺和了。”

“你最好还是当面跟李般若聊一聊,毕竟当年的事情,在他心中也是一个心结,这事你们自己处理。”九爷揉了揉眼,再次戴上老花镜说着。

刘兴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我会跟他解释明白。”

第一百四十四章 魔障

刘兴走后,站在九爷身后的恭宽终于开口说道:“说他能够就这样退出这江湖,我不信,打心眼里不信,这男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最后说退就退了,那么他就不会进去蹲这四年了。”

九爷却没有过多的评论,而是翻过一页书说道:“如果当年没有查出来始末的话,他现在已经成功了,不过他既然从我面前说出了退出这江湖,那么就有他的说法,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这个说法。”

“事出无常必有妖,现在你还让他去见李般若,那李般若那小兔崽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刘兴出来了,他还能够在这个位置坐的住?”恭宽嘟囔着,他现在不光光是看不清这个狱中龙刘兴下的到底是什么棋,连九爷的心思都看不透。

“老恭,这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李般若早晚需要面对他心中这个魔障,我阻止不了,也从未打算,一个人的成长,需要自己去抉择,旁人即便是再怎么轻的推波助澜,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都是致命的。”九爷说着似乎是有些累了,合上书,总觉得眼前的恩怨,似乎永远都解决不完。

恭宽也叹了一口气,算是释然了自己心中的那种偏执,只不过嘴上却喃喃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阿滨都还没有从北京回来,这个狱中龙就出来了。”

见恭宽提到阿滨,九爷的表情又复杂几分,他喃喃道:“一趟京城之行,算是多多少少搭上了沐家这么一条线,这小子运气似乎不错,要是当年我有这种机会,现在就不会仅仅只是西城区的一个地头蛇了。”

恭宽听过后,似乎觉得有几分戏剧性,他说道:“不过就现在看来,以阿滨这小子的性格,即便是跟沐家搭上再怎么牢固的线,都没有意义,因为他的眼中,没有那种叫做野心的东西,所以你才会放心的信任他,而且如果这小子是个野心家的话,也不会屈居于你的门下了。”

九爷对于恭宽这没有人情味的分析很是嗅之以鼻,不过却并没有反驳,毕竟都是一些大实话,他喃喃道:“这江湖就是这样,某些人越是追逐,越是得不到,偏偏那些东西最后落到那些并没有执迷于此的人手中,这老天爷是不是自打娘胎出来就想着怎么折磨人?”

恭宽笑了,似乎觉得九爷这个比喻很是生动,喃喃道:“要是你早点悟出这么一点,恐怕现在就不会是西城区的地头蛇了。”

九爷这一次反而摇了摇头说道:“要是我早点悟出了这么一点,恐怕现在我早已经成了那沉入白条江下的尸骨了。”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瞬间戛然而止。

----

夜夜笙歌的流浪者。

李般若一如既往的在属于自己的小酒桌上喝着酒,似乎他的生活一点都没有什么所谓的正能量可言,每天都在混混僵僵,似乎本人无比的渴望能够在这么一片混混僵僵之中找到自己为什么而活,但是遗憾的是,酒精烟草跟女人都没有给予他这么一个答案,最后他才有求于这生活。

“阿滨已经离开四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老五一如既往的婆婆妈妈的说道。

“他小子比你能打的多,脑袋也比你灵光,你还是多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李般若白了一眼扰了他雅兴的老五。

老五苦着脸,拿出手放出一个视频,那是不知道何人在沐梨花唱歌时所录下来的,传到了网上,仅仅这四天的功夫就差不多有了近几十万的播放量,所有人都在问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但是对于知道内情的李般若几人,看到这些评论总觉得扎心无比,因为这个女人已经彻底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老五已经不知道来来回回的把这个视频到底看了多少遍,作为沐梨花那最狂热的粉丝,这厮差不多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再怎么看,再怎么对着视频抹眼泪,她都不会回来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李般若对于骚柔的老五说着,似乎很不喜欢老五这些恶心死人不偿命的举动。

“我想她了。”老五一脸神伤的说着,就好似一个刚刚恋爱的孩子一般。

“丢人玩意。”李般若骂着,正准备起身去厕所放一放水,却在偏偏在这时见到了那个风尘仆仆的家伙,恍如隔世一般看着自己。

李般若愣愣的站在原地,一脸苦涩的喊了一声阿滨。

而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脸上仍然挂着那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但也就是这笑容,让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揪心,他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活着是如何的累,总是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即便是被压断了腰杆,也不愿让这个世界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般爷。”阿滨喊道。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老五抬起头,傻乎乎的看着阿滨,然后直接给阿滨来了一个熊抱,或许是用力过猛的原因,让阿滨因为老五这熊抱,身上的伤口疼的他直吸冷气,不过他却仍然笑着,对老五说道:“五哥,我回来了。”

老五这才放过阿滨,上上下下看着阿滨,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说道:“这些天想死五哥了。”

“我看你是想死那个女人了。”李般若白了一眼热情的老五,他一向不喜欢这些肉麻的动作。

老五回瞪了李般若一眼,把阿滨按到座位上,然后说道:“说说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滨见老五双眼冒光的看着他,也没有打算刻意隐藏什么,把那一晚所发生的,一股脑的告诉了老五,毕竟这不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李般若在听到阿滨跟沐梨花上了天台的部分时候,或是有些受不了这些情情爱爱的肉麻故事,借着放水的理由双手插兜的离开,也许他只是刻意在避讳着这所谓的爱情。

而老五则是从前听到了尾,最后这个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就这样潸然泪下,反而让阿滨打心眼里觉得有几分不知所措,他总觉得老五在这一类的事上性情过头了。

李般若离开洗手间,见老五已经哭成了娘们,皱了皱眉头,选择在洗手间门口抽烟,心中沉淀着关于阿滨口中那个故事,那个属于他们的故事,由一个女人从这个世界无缘无故的消失而走到了尽头,他只是觉得有些伤感,这些伤感全部都来源于一种无法改变这么一个结局的无力。

是不是无论走上哪一条路,都会走到相同的终点?

李般若这样想着,而他的终点又会是什么呢?他抓了抓头,觉得有些头大,突然感觉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之中,无论他怎么翻滚,怎么挣扎,都再朝一个错误的方向发展着。

“流浪者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一个声音在李般若身旁响起,李般若夹着烟头的手有些颤抖,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那一张熟悉的脸。

“兴哥!”李般若声音颤抖的说着,表情第一次这般的惊慌失措,就好似一个打碎了碗被发现的孩子一般红起了脸。

这个戴着黑帽子身穿黑色皮夹的男人微微笑了笑,脸上的那一道巨大的伤疤被这流浪者的灯光映射出各种颜色,他嘴上叼着一个未点燃的烟,伸出手说道:“李般若,好久未见。”

李般若看着空中那一只手,觉得自己就好似在做梦,他赶忙看向小酒桌,发现老五仍然在哭的撕心裂肺,才找回几分真实感,他握住那只满是老茧的手说道:“兴哥,你怎么出来了?”说出这句话后,李般若才意识到这句话有些刺耳了点,但是话说出去已经收不回。

这男人似乎并没有在意的笑道:“因为表现不错,提前出来了。”

两只手慢慢松开。

“那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准备给你接风洗尘。”李般若格外激动的说道。

“我又不是什么大英雄,一个蹲大牢的渣滓罢了,还接什么风,洗什么尘?”这男人自嘲的说道。

李般若听过这男人这句话后,表情有些苦涩,不过他还是拉着这男人说道:“兴哥,今晚我们一定要好好喝点。”

李般若就这样把这个男人拉到小酒桌旁,本来还在抹眼泪的老五看到这个男人后,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就好似见鬼了一般喊道:“兴哥。”

“我有这么可怕?”刘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苦笑道。

老五因为太过震撼的原因,嘴一直张的巨大,怎么都合不上,连一旁的老四都急促的赶来,一脸夸张的看着这个男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人情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兴哥。”李般若很热情的说道,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脸上的喜悦都是真的,阿滨还是第一次看到李般若高兴到这个地步。

阿滨伸出手说道:“我叫阿滨。”

这个男人毫无架子的笑着,握住阿滨的手说道:“我叫刘兴,曾经这里的老板。”

阿滨只感觉这一只手分外的有力,不过在听到这个男人的后半句后,表情明显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李般若似乎瞧出了阿滨的疑惑,他介绍道:“当年兴哥主要负责管理流浪者,我只是一个跟着兴哥混的马仔罢了,但是因为当年一些事非兴哥进去了,要不是兴哥把所有的东西都自己扛了,否则我现在估摸着还蹲在里面。”

听着李般若滔滔不绝的介绍,阿滨才明白为什么李般若会如此的激动,他太过清楚李般若的性格了,这个一点点小恩小过都会记得上一辈子的家伙,欠下了这个男人如此巨大的人情,也难免李般若再次见到男人会彻底的失控。

虽然这个男人在李般若的话中几乎无可挑剔,但是不知道为何,阿滨在这个男人身上,总能够感觉到一丝让他觉得不舒服的味道,这一种感觉让他不敢把后背暴露给这个男人,不过阿滨还是希望这仅仅只是他的错觉。

情绪格外激动的李般若一杯一杯敬着这男人,老五也抛开了心中的烦恼伺候着这个恩重如山的男人,毕竟当年要不是这个男人挺身而出,这流浪者可能就不复存在了,所以这一份大恩情,就算是让老五豁出去命,他都二话不会说。

阿滨则是成了事外人,不过他也乐意做这个世外人,通过李般若老五跟这个男人的对话,他差不多了解到了当年的事非,大体就是当年坐在李般若这个位置的,是这个男人,而李般若老五等人只是跟着这刘兴吃一口饭。流浪者发生了内讧,几乎分裂到垮台的地步,是这个男人挺身而出带着李般若老四老五肃清了叛乱分子,但是这个男人却因为械斗被送进了局子,但是这个男人很仗义的没有供出李般若老四老五,而是选择了自己扛下了所有。

听起来,阿滨也有些欣赏这个格外仗义的男人,毕竟从这个至黑的江湖之中,能够抛弃利益而捡起道义的人,着实的不多了。

不一会,李般若就喝多了,虽然这个男人极力劝阻着李般若把酒杯放下,但是李般若总是一次次再次提起,似乎一直喝到烂醉如泥才罢休。

老五也醉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这两个醉鬼的酒量极其的差,这个男人脸色都还没有什么变化,两人就开始醉的钻桌子底,三人之中唯有老四还算冷静,只是喝了一瓶啤酒就继续盯梢,毕竟如果他们都喝醉了,流浪者被砸了都没有人知道。

作为唯一一个滴酒不沾的存在,阿滨当然是看着李般若跟老五出着洋相,而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大俗人,阿滨没由的想到这么一点,刘兴回来是好事,但是现在刘兴的定位又是什么呢?阿滨知道李般若对于这个流浪者付出太多太多,这已经成为了李般若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这样把经营这些年的流浪者交出去,这对李般若来说或许是一件挺残酷的事情。

之所以阿滨会这样想,是因为他太过了解李般若那有恩必报的性格,别人给他一分好,这个变着法子还给旁人十分的人,对于恩重如山的刘兴,别说让李般若交出现在的位置,就算是让李般若搭上这么一条命,估摸着这厮都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三巡酒后的李般若已经趴在了桌上,刘兴看着李般若这不胜酒力的不胜酒力,冲阿滨无奈的摇了摇头,阿滨感觉这笑容似乎格外的亲切感。他给予这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回以一个笑容,然后继续揣摩着这个男人,有情有义,身上还有着那一股上位者该有的气势,即便是脸上那一刀疤的位置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虽然穿着有几分不得体,不过那一张沧桑的脸看起来似乎还挺有魅力。

某些时候,一样东西太过完美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适,不过完美这个词汇,在阿滨的脑海之中浮现的时候,往往会牵连出那个身影,他只感觉心如同刀绞一般。

“兴哥,既然既然现在你回来了,流浪者继续由你管,我继续继续跟在你身后当那个毛头小子。”李般若趴在桌上嚷嚷着,

“般爷,你喝醉了。”老五则双眼迷离的说着。

李般若一拍桌子做了起来,嚷嚷道:“以后别叫我般爷,我就跟着兴哥当一个马仔就够了。”

阿滨皱了皱眉头,想不到最终还是聊到了这么一个话题,他默默看向刘兴,注意着这个男人每个神情的变化,一丝一毫都不愿放过。

刘兴却摇晃着手中的酒杯说道:“般若,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能够把流浪者托付给你,我很放心,从前我就打心眼里欣赏你这小子,不是因为你多么能打,也不是因为你多么聪明,是你有一颗还没有黑到底的心,其实你一点都不适合走这么一条江湖路,但是如今你爬到这个高度,比任何人都要不容易,所以这个位置,你继续来做,谁要是敢说一句闲话,我收拾谁。”

刘兴说出这么一席话后,阿滨对这个男人有了很彻底的改观,突然觉得刚刚自己怀疑这个男人是一件罪孽深重的事儿。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说道:“兴哥,你替我扛了四年,整整四年,我凭什么继续赖在这个位置,如今井井有条的流浪者,是你用自己的半条命换来的,我李般若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谁对我好,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刘兴把摇晃了许久了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打算金盆洗手了,以后做点小买卖,吃点气也好,被人瞧不起也好,至少不用过那种没有明天的生活了,我也再也不想回到号子了,你也知道,这条路走下去肯定会黑,这不是长久之计,我只想要正常人生活。”

李般若听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奈何他真的醉了,彻底的醉了,就这样一头栽倒在了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刘兴微微笑了笑,然后对老五说道:“你也少喝点。”

也醉的快要找不到北的老五也放下酒杯,就这样随便在卡座躺下,四脚朝天的大睡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还是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东西太多太多,他真的累了。

阿滨扶着已经醉成死狗的李般若上楼,把李般若扔到床上,然后走下楼,发现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刘兴仍然在桌上一人喝着,背影看起来有些稍许落寞,他走到刘兴身旁坐下,陪着这个似乎身上有着不少沉甸甸故事的男人。

刘兴看了一眼阿滨,他掏出一盒红塔山,递向阿滨一根,阿滨摇了摇头,刘兴也没有执意让,自己扔到嘴边一根点燃说道:“你跟他们不同。”

阿滨笑了笑,他看着刘兴那无比深邃的眼睛,那深不见底的眼底,有着太多太多的东西,让他一时深陷其中,他喃喃的说道:“其实我要比他们更加的恶劣。”

刘兴听过后笑了,那脸上的伤疤也随着这个笑容变化着,突显的无比的恐怖,他见阿滨注意着自己的伤疤,摸了摸脸说道:“这是那一晚我肃清叛乱者所留下的,但是我从未后悔过,因为流浪者就是我的生命,我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阿滨听过后,默默皱了皱眉头,似乎因为此刻这个男人身上那浓浓的死气,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手上到底有多少条人命,也不想知道,只是怀疑这个男人竟然会渴望正常人的生活。

刘兴再次把酒杯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再次倒满说道:“这个社会,这个江湖,除了在我脸上留下这一道疤跟我近五年的监狱生活,什么都没有留下,所以如果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别在外面混了,我们无论混到什么地步,终究只是那些大人物手中的玩物,我们的命也只不过他们手中一颗小小的棋子罢了。

阿滨听着,似乎觉得这个男人所说的东西太过深刻了些,同样有些太过偏激了点,不过在号子里蹲上五年,无论是谁心理都会有一些改变,阿滨并没有太过在意的说道:“对于一个小人物来说,哪有什么更好的选择?那一条路不是沧桑?”

刘兴听过阿滨这一句,大笑,笑的前俯后仰,似乎他也喝醉了,他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我挺中意。”

阿滨感受着刘兴身上的豪爽,笑了笑,似乎觉得这个男人有一种很特殊的魅力,虽然面目狰狞却并不让人多么的反感。

男人再次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再次倒满说道:“人活着就是为了遭罪,遭的罪多了,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到底追求的东西是什么。”说完,他再次喝光杯中酒,有些摇摇晃晃的起身,拒绝了阿滨想要送他一程的好意,就这样孤身一人离开。

第一百四十六章 约见

无论喝醉到什么地步都会按时醒来的李般若,这一次李般若难得打破了自己的规矩,或许这厮是真的喝醉了,一直到太阳从西边落下,这厮才一脸憔悴的露出头,啃下了五个凉透了的包子,脸上才有了几分血色。

老五的状态跟李般若好不到哪里去,仍然躺在卡座上呼呼大睡,阿滨则一如既往的秉着自己的生物钟,以一个绝对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李般若的喜怒哀乐,看着老五的头晕脑胀。

夜色再次压了下来,流浪者闪烁的灯光,震耳欲聋的dj声挑逗着人们紧绷着最后一根神经,但是李般若跟老五却好似焉了一般坐在卡座,这一对难兄难弟难得没有喝酒,而是一头苍白的喝着凉白开。

阿滨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会如此的消停,却突然觉得少了李般若胡作非为的夜,有那么几丝不适应。

“昨晚我说了什么?”李般若揉了揉太阳穴,头晕脑胀的说道。

阿滨对喝到断片的李般若说道:“真的忘了?”

李般若点了点头,他求助的看向老五,老五注意到李般若瞧着自己,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他也没有任何印象,李般若只好再次看向阿滨。

正当阿滨欲要再次开口之际,刘兴就这样出现,然后坐在李般若身前说道:“醒酒了?”

李般若看到刘兴,虽然头晕脑胀到极点,但是仍然挤出一脸一点都不虚伪的笑容说道:“醒了。”

刘兴微微笑了笑,他摸出那软盒红塔山,自顾自的弹出一根点燃说道:“昨晚你喝醉了,我没有正式跟你说清楚,我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了,所以流浪者你继续管理着,把流浪者交给你,我也放心。”

一旁的老五跟老五表情有了很微妙的变化,虽然他们记着刘兴对于流浪者,对于他们的恩情,不过把现在如同香饽饽的流浪者再次还给刘兴,虽然天经地义,但是在他们心中也是一个疙瘩,虽然这想法太过自私了点,但是毕竟他们不是圣人,只是一群凡夫俗子。

李般若听过后,一脸复杂的说道:“兴哥,你真的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

刘兴却摇了摇头说道:“般若,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也不清楚?咱们哥俩不需要客套什么,这个位置你继续来做,谁都不敢说一个不字,这江湖我玩厌了,这何尝不是一个我退出的机会。”

在听到刘兴这句话后,老四老五同时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般若看刘兴那一脸坚决的模样,一时的哑口无言,他喃喃道:“兴哥,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回来了,随时开口,这个位置永远都为你而留着。”

刘兴有刘兴的执着,李般若似乎也有着李般若的执着。

刘兴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知道如果自己要是不答应下来,估摸着李般若是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

见刘兴点头,李般若才收回脸上的凝重说道:“兴哥,真不打算混了?”

刘兴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真不打算混了,这江湖不知道混到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我今年三十了,没有了曾经的一腔热血,仅有的那点脾气也被磨的干干净净,与其说看透了这些人情世故,不如说只是单纯的力不从心了,我身上还有点小钱,在这么一座有点感情的做点小买卖,虽然索然无味了点,但是至少每晚都睡的踏实。”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说道:“兴哥,如果以后有麻烦,你随时开口,我们都是你永远的后盾。”

老四老五也使劲点了点头,老五很豪爽的说道:“兴哥,我们几个虽然现在混的人模狗样,但是能保证咱在西城区还吃不了气。”

刘兴含笑着点了点头,接受了老五的热情,看了看手腕上那有些年代的手表说道:“我就先行离开了,以后就不每天来看你了,不过以后我要是想喝酒了,你们可得陪着我。”

“一定。”李般若起身说道,本打算送上刘兴一程,却被这个慢慢归隐于平凡的男人拒绝了。

李般若就这样站着目送刘兴离开,才默默坐下说道:“兴哥回来了,让我继续坐在这位置,我真有点睡不踏实。”

老五知道李般若的性格,这不是李般若虚伪话,而是真心话,他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说道:“兴哥金盆洗手的念头已定,这个人情,以后我们慢慢还。”

李般若点了点头,心中却仍然有着一道解不开的疙瘩。

“这个兴哥,是个好人。”阿滨这时说道,通过这短短两面的接触,他就在心底认可了这个男人,更别说曾经跟着刘兴厮混的李般若等人,肯定对这个刘兴崇拜的五体投地。

“兴哥是真的仗义,当年我们一起出去干仗,他总是一个冲在头上,却一点都不拿功劳,其实他有很多往上爬的机会,但是因为流浪者,他都放弃了,他只是想要经营好这个场子,经营好流浪者联盟,对于他来说,流浪者就是他的家。”老五一滔滔不绝的说着,似乎说起关于这个刘兴的英雄事迹,总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正当阿滨听着老五讲着刘兴故事的时候,怀中的手机响了,阿滨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老五也停住了嘴,李般若则不经意的问道:“谁啊?”

“王霞落。”阿滨说道。

在阿滨说出王霞落几字后,无论是李般若,还是老五两人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阿滨当然知道这两个自称浪里小白龙的家伙心中所想,起身离开酒桌接通王霞落的电话,以免这两人瞎起哄。

电话对面传来王霞落那熟悉的声音,上来就很幽怨的说道:“你是真够忙的,电话都懒的打过来一通。”

阿滨靠着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王姐,这一阵子我真有些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事情?”王霞落似乎有些不相信阿滨这看起来敷衍的话。

“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阿滨的语气也坚定几分。

“忙完了吗?”王霞落听到阿滨的语气很认真,声音也渐渐温柔起来说道。

“算是吧。”阿滨深深喘出去一口气说道。

“有没有时间,有些事我打算跟你商量商量,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她声音微弱的说道,有些底气不足的意思,不过仍然鼓起勇气说道。

阿滨扫了一眼又摸起酒瓶的李般若,然后说道:“我去找你吧,你说一个地点,我半个小时之内赶过去。”

“中心医院旁的小广场,我等你。”王霞落那边急匆匆的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阿滨收回手机,回到桌上,李般若一脸暧昧的说道:“怎么,你的小姐姐找你什么事?”

阿滨知道这厮的思想估摸着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正常的存在,他说道:“我出去一趟,王姐有事找我。”

李般若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左右,他嘟囔道:“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老五你说会发生什么?”

老五一脸贼相的说道:“擦枪走火。”

“我怕阿滨这小子受不了,这三十如狼似虎的年纪,这不是小白兔落入大灰狼手中了。”李般若一脸猥琐的说道。

阿滨只能够苦笑,也唯有苦笑,他说道:“王姐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人。”不过阿滨的解释在这两个中毒颇深的家伙耳中,显然是那么的苍白。

李般若直接把车钥匙扔给了阿滨,然后说道:“不用解释,千万不用解释,这个我们都懂。”

阿滨接过李般若的钥匙,显然知道这两个思想极其龌龊的家伙完全跟他所想的是另一边,他知道这事儿跟这两个无可救药的家伙真会越描越黑,他说道:“我去去就来。”

“小子,你能回来算你有种,这显然就是鸿门宴。”老五插嘴说道。

阿滨一阵无语,只好拿着钥匙像是逃一般的离开。

等到阿滨离开后,老五则一脸不解的说道:“怎么这小子这么有女人缘。”

“这跟你为什么没有女人缘是一个道理。”李般若不假思索的说道。

老五正要反驳,不过回头想想李般若这么一句,似乎也不是并无道理,很可笑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阿滨离开流浪者,发动李般若这辆刚刚修好前保险杠的宝马525离开,开车在这车水马龙的城市,虽然努力想着这只是一场简单的约见,但是心中每每想起老五跟李般若那意味深长的话,心都做不到平静。

他知道,或许他也随着这个世界,渐渐而改变了,心底也开始慢慢渴望一样东西,但是心中的另一些东西,又强迫着他,不该拥着这一种感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同学会

从流浪者到中心医院二十分钟左右路程,阿滨硬生生开了近四十分钟,一是因为每条路都堵成了麻花,二是因为阿滨着实的犹豫了。

好不容易在这小广场找到了一处停车位,阿滨发现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十点,他飞奔向这个广场舞大妈大爷们已经散场的小广场,找寻着她的身影。

终于在小亭子下看到了她,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的她,似乎是这夜里最美的风景,那留起来的长发就这样散披着,那一张脸虽然不算美的多么惊心动魄,但是格外的耐看,是那种越看越顺眼的类型。

阿滨也不知道王霞落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他小跑过去说道:“抱歉,路上堵车,让你就久等了。”

王霞落看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小汗珠的阿滨,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刚刚过来。”

两人在小凉亭下的长椅上坐下,一左一右,两人之间似乎刻意的闪开了一段距离,凉凉的秋风吹过,阿滨嗅到她头上的洗发水的香味,觉得有几分心慌意乱,他开口说道:“霞姐,有什么事找我?”

王霞落的脸突然变的微红,她似乎一脸纠结模样,最终忍不住开口说道:“就是这样。”

阿滨听过后,苦笑道:“因为参加同学会三十岁仍然单身的话会被说三道四,所以让我冒充你的男朋友吗?”

她立马点了点头,脸已经红到了脖子,刚刚她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好在阿滨的理解能力不错,她开口解释道:“我一个闺蜜总会给我介绍一些乱七八糟的相亲对象,所以我想到了你。”

阿滨知道王霞落到底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提出这个要求,他着实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那未免有点太过伤人了点,她想要的东西不多,仅仅如此,如果他在吝啬的不给予的话,或许太过太过没心没肺了点。

“我这模样,恐怕会给你丢人的。”阿滨看了看自己这身衣着,其实在某种意义上,他要比李般若还有老五更加的可悲。

她却一脸不承认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很好。”

阿滨见王霞落一脸的坚决,他知道或许王霞落心中也有着她的执拗,他说道:“同学会是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七点。”王霞落说道。

“明晚我到这里接你?”阿滨点了点头说道。

王霞落脸颊微红的点了点头。

两人约好后,就这样相继离开,阿滨执意步行把王霞落送到了中心医院,才一个人再次折返回来驱车离开,虽然并没有向李般若所想的那个方向发展,但是阿滨觉得自己似乎背上了一个挺沉重的担子,其实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种桥段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跟王霞落的感情,大体处于一种很危险的阶段,这最后一层纸,他有些害怕王霞落会捅破,他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该如何保全处理,他心中很不愿承认那么一点,是不是自己也对这个女人有了感情,才会如此的难以割舍。

发动车子,阿滨却坐在车中久久没有挂上档,而是放下车座,脑中有些混乱,想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在那一场自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了解的同学会体面一点,偏偏这又是他最不擅长的事情,对于自我世界狭隘的他,与人正常的交际似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儿,一件他从未想过面对的事儿。

想了许久许久,他发现自己仍然整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总是有一边必须被伤害,又或者双方都必须会被伤害,阿滨终于开出车子,放弃了自己心中那点自私的小九九。

不知不觉就开回了流浪者,此刻已经到了凌晨,阿滨下车后觉得有几分恍惚,就好似自己做了一场梦,不过在踏入那仍然歌舞升平的流浪者之后,他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这是一种让人几乎抓狂的梦幻感,带着这种梦幻感上了楼,回到那个小酒桌,对于匆匆回来的阿滨,李般若跟老五显然很惊奇。

李般若接过阿滨扔给他的车钥匙,打趣道:“这么快就解决了?”

阿滨则一脸苦涩的看着李般若说道:“般爷,我有麻烦了。”

李般若见阿滨那欲哭无泪的模样,心中并没有什么同情,反而有几分大快人心的感觉,他很恶劣的说道:“像是你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整天除了无病*还是无病*。”

“王姐让我假扮她的男朋友参加同学聚会。”阿滨瘫坐上卡座上,仰着头看着闪烁的灯光,很无望的说道。

老五听过后,立马跳起来说道:“小子,你有福了,这假扮男朋友是第一步,下一步就可以直接当正房了。”

李般若看着阿滨那病怏怏的模样,却一脸贼笑的说道:“都是报应啊。”

阿滨知道被王霞落这么一个大美女邀约是一件多么羡煞旁人的事情,但是奈何偏偏是他,或许换做任何人都能够乐出花来,但是他不行,他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肩负着什么,他怕那些东西会有一天轰然倒塌,然后让王霞落跟着受到牵连。

“所以,你已经答应了?”李般若收起起初的玩世不恭说道。

阿滨点了点头说道:“我怎么能够拒绝,那对于她来说也太过残酷了点,就算是她让我跳下去火坑,我该跳还是得跳。”

“真是一个好男人,不过所谓的好男人,偏偏没有什么好下场,要么就是头上顶着一个绿帽子,要么就是成为一个可悲的备胎,更有甚者最后成了一个老实人,所以阿滨你觉得你是哪一个?”李般若说着,似乎对于阿滨这菩萨心肠很是不屑,似乎对他而言,这个世界好人未必有好下场,坏人同样未必有坏下场。

阿滨听着李般若这一席肺腑之言,似乎李般若对这些早已经深有体会,毕竟没有谁生下来就厌恶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只不过在一次次成长之中刺透了心,才形成那一种愤世嫉俗的心理。

“明天给你换一身行头,穿着这去赴王霞落的场子,你就不怕她的同学笑掉大牙,即便是不为你自己想想,也为王霞落想想。”李般若虽然嘴上说着强硬,不过还是挺上心说道。

其实阿滨知道李般若心中还是惦记着曾经王霞落那个人情,虽然李般若在某种方式上,已经还清了这个人情,但是奈何这个亡命之徒,总是想要把旁人对他的好,数倍的还。

阿滨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清楚,穿着这一身运动服去参加那同学会,的确有点伤大雅了点。

李般若把钥匙扔给老五,然后叮嘱道:“你明天去洗车,虽然这辆小宝上不了什么台面,但是至少还不算多么丢人。”

阿滨苦笑,觉得李般若对此有些太过讲究了,颇有几分送佛送到西的意思。

----

一夜过去,太阳刚刚升起,阿滨就听见了敲门声,昨晚被李般若灌输了一大堆当一个男朋友常识性的问题,也不知道李般若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理论,一直熬到凌晨两点才闭上眼,阿滨揉了揉眼,穿着一个小裤衩打开房门。

李般若已经站在了门口,他把一套西装扔给阿滨说道:“换上这个。”说着,李般若瞥了一眼阿滨的身体,却看到一道道连他都有些无法直视的伤口,他猛的心头一颤,很难想象这些伤口是在一个人的身上所留下的,带着这种心情,他默默关上了门,然后在门口默默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着,脑中各种挥之不去阿滨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

过了十多分钟,李般若抽完两根烟的功夫,房门再次打开,李般若看着这个正在傻笑的人,这一身西装尺寸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是穿在阿滨的身上,却是格外的自然,或许是见多了阿滨那一成不变的绿色运动服的原因,身穿黑色西装的阿滨反而给他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阿滨仍然戴着白色的棒球帽,虽然这帽子跟这西装多多少少有些不搭,但是李般若还从未见过阿滨摘下帽子的模样,或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有些小秘密的原因,李般若并没有强求阿滨摘下帽子。

“怎么样?”阿滨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李般若,脸上仍然洋溢着那笑容,不过这笑容显然将他的气质毁掉一大半。

李般若还从未如此见过穿西装如何合身的人,似乎阿滨就是那一种天生的衣架子,换上这行头恍惚换了一个人,从那个土里土气的家伙,一下子成了凤凰男,只不过等到李般若看到阿滨那张傻笑着的脸,才回过神来,这厮果然还是阿滨。

李般若摸着下巴说道:“不错,很不错,要是尺寸再合身一点就更好了,不过也这样也能将就将就了,不过有一点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阿滨问道。

李般若看着阿滨那张脸,明明还算帅气,虽然有着左眼下有着一道伤疤,但是并不影响什么,但是偏偏为什么会有这个笑容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眼前一亮

洗完车的老五匆匆赶来,等他见到换上西装的阿滨,眼睛都看直了,就好似见到了鬼似得,不过好在那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他还是熟悉的很,否则老五真不敢认出眼前这个平日里不能再熟悉的家伙。

李般若把钥匙交给阿滨说道:“记住,憋住笑,就不会给王霞落丢人。”

阿滨接过钥匙,刚要习惯性的笑笑,却被李般若狠狠瞪了一眼,面对着这个认真到执着的李般若,阿滨当然选择妥协,硬生生憋回去了这笑容,不过却变成了一种很古怪的脸色。

李般若一筹莫展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阿滨傻笑这一点有些无可救药,看了一眼时间说道:“现在还早,这一天我会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阿滨直接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他也不知道李般若到底为何会如此的上心,就好似一个老妈子看着自己孩子的终生大事一般,这让阿滨格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而老五似乎跟李般若有些臭味相投的意思,秉着闲着没事干,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宗旨,在一旁颇有几分狼狈为奸的指点江山。

这可苦了阿滨,面对着两人滔滔不绝的讲解,他只感觉头大到极点,不过每当他稍稍走神,就会被李般若从幻想拉回现实,然后继续跟他扯着各种各样的注意事项,完全就好像去假装男朋友的人,不是阿滨,而是他本人一般。

被李般若跟老五那一套理论熏陶了整整一天,阿滨只感觉直接的世界观都彻底的改变,临走前,李般若整理了整理阿滨的衣领,语重心长的问道:“都记住了?”

“都记住了,不准笑,不准笑,不准笑。”阿滨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一般,毫无生气的点了点头。

李般若很满意的说道:“记住,你可不能荒废了王霞落的一番心意,不行就从了她吧。”

阿滨很无奈,无奈到极点,最终受不了李般若继续如同洗脑一般的啰嗦,逃一般的离开。

一直等到阿滨离开后,老五才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般爷,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上心了点?”

“你不也是?”李般若转过头对老五说道。

老五笑笑,似乎觉得李般若所说的他并无法反驳,他磕着小瓜子说道:“般爷,我只是瞎凑热闹罢了,因为我只感觉这小子跟我年轻时很像,所以不希望他走弯路罢了。但你应该很清楚阿滨是绝对不会接受她的,不是因为阿滨太过绝情,而是阿滨太过善良了,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过去,而伤害到这个女人,但是为什么你会尽量撮合他们呢?”

李般若则摇了摇头,在老五身旁坐下说道:“其实我欠那个女人一个人情,她既然对阿滨有意思,我肯定会撮合撮合,能够出十分力,我就出十分,一分也不差,或许阿滨肯定不会接受她的心意,但是人总不能沉浸在那个过去一辈子,在沐梨花出现之时,我就有一种把他拉回现实的想法。”

“所以你尽量撮合阿滨跟王霞落,是想让阿滨爱上新欢,忘记旧爱?”老五说道。

李般若并没有表态,而是继续说道:“那个让他如同走火入魔的过去,哪里是这些细细碎碎的感情能够改变的,但是他总得往前走出一步,不能永远在原地踏步,虽然这么一步或许会伤害很多很多的人,但是不要因为这种想法,就止步不前了。”

老五默默点了点头,似乎李般若难得说出这么一段很有道理的话,但是他却一脸黯然的说道:“般爷,我觉得那个最沉迷过去的人,是你,这一步,其实你比任何人都需要踏的出。”

李般若听过后,表情一瞬间的恍惚,或许是老五提起了他忽视许久的东西,他一时失神,心中泛起了一个他很不愿意承认了想法,之所以他为什么会对阿滨如此的用心,或许只是他抱着跟阿滨相同的想法罢了。

这一步,说的虽然简单,但想要踏出去,很难很难,难到小于生,难到大于死,但是尽管如此,这仍然不是最可悲,可悲的是在原地踏步,似乎是生不如死。

当然这一切,阿滨不会知道,或许也不愿知道这一切,毕竟那些都是在他心底,无法直视的东西。

开车停在了中心医院,刚刚停下车子,看天才刚刚蒙蒙亮,不过那站在停车场台阶上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就冲他挥了挥手。

阿滨驱车停在她的身旁,她上了车,阿滨只是嗅到那淡淡的清香,颇有几分熟悉的味道,这一天她精心做了头发,脸上是淡淡的妆,白色的长裙,蓝色的高跟鞋,虽然并没有太多的装饰品,但是阿滨没由的对这个简单但是美丽的女人心动了,因为是这个女人那温柔无比的眼神,总是让他一时恍惚,就好似自己仍然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抛弃,所遗忘。

王霞落同样一脸惊讶的看着阿滨,她记忆之中的阿滨,总是一身绿色运动服,不过她显然不是一个只看貌相的人,她真正在意阿滨的,是阿滨的心灵,是阿滨的善良,是阿滨的担当。

这一次身穿黑色西装的阿滨,着实的让王霞落眼前一亮,虽然脸庞不算多么帅气,还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但是似乎格外的有气质,这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感觉,王霞落只感觉心砰砰几乎要跳出胸口,小心翼翼的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阿滨。

两人,似乎相互深陷其中,气氛一种就这样一时寂静下来,一直到后面的车子按起了喇叭,阿滨才回过神来发动车子驱离中心医院的停车场,两人同时脸一红,气氛稍许的有几分尴尬。

“霞姐,今天的你,格外的漂亮。”阿滨打破这沉默说道。

她的脸更红了,似乎红到了耳尖,深深低下了头,似乎只是因为阿滨的这一句话,鼓起勇气去做一次头发,花上两个小时化妆,用一个月的工资买这长裙,都是值得的。

“今天今天今天的你也很帅气。”王霞落小声说道。

阿滨也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对于王霞落无从招架,本打算用笑容糊弄过去这有些尴尬的气氛,但是想起李般若那格外叮嘱的那一句,他憋住了笑。

王霞落当然敏感的察觉出了阿滨表情上的异端,她歪头说道:“为什么憋着笑?”

阿滨也是不吐不快,格外委屈的把李般若对他非人的折磨,就这样一股脑的说给了王霞落,很没有抵抗力的就把李般若给彻底的卖了,当然还捎带着那个添油加火的老五。

王霞落听过后,起初是脸红无比,但是听到最后捧腹大笑起来,似乎没有一点淑女形象,她扭过头一脸小幸福的看着车窗外喃喃道:“其实我跟你的遭遇差不多,我弟弟也是给我上了一晚上的思想政治客,该如何做一个淑女,不过似乎我真的做不了。”

阿滨看着同命相怜的她,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虽然身上的气质被毁掉大半,虽然李般若的用心良苦功亏一溃,不过从始至终,眼前的她就从未介意过他这一点。

“很抱歉,把你也拉下水了。”王霞落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然后很诚恳很诚恳的说道。

阿滨却摇了摇头说道:“霞姐,如果你让旁人冒充你男朋友,估摸着做梦都会笑醒。”

她的脸有些微红,或许是因为阿滨所说的有几分露骨的原因,她依靠在车窗,看着窗外渐变的风景,眼神轻轻瞟着专心开车的阿滨,就好似此刻她与他真的成了一对恋人,她只感觉这一种幸福感让她炫目了,似乎光是这样,就足够她满足了,她只愿时光永远停于此,不过奈何这车仍然在往前行驶着,终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刻。

“霞姐,你怎么了?”阿滨打断了王霞落的出神。

王霞落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说道:“没什么。”

阿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开车。

“其实,就这样一直开下去,也不错。”王霞落喃喃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稀客

何聚来大饭店,在西城区也算是声名远扬的地儿,虽然不算多么的高档,但是因为装修别致外加有着几道小有名气的头牌菜,生意异常的火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里的消费还是一般上班族可以接受的。

在八楼的最大包间之中,巨大的屏幕上是初中七班同学会几个大字,虽然对于这些已经踏入社会多年的人们来说,初中已经成为了最遥远的时代,但是七班有着一个传统,那就是三年必须有一场聚会,几乎所有人都遵循着这个规矩,所以这大包间的四张桌子坐的满满,虽然大多人早已经变了模样,不过好在一切都其乐融融,毕竟谁都不愿让自己心中仅有的那点青春变了味。

在其中一桌,一个留着沙宣短发,长相可人的女人嘴里咬着筷子说道:“你说霞落说带男朋友过来,现在都还没见踪影,是不是放了我们鸽子?”这个女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已经过了奔三的年纪,更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特别是那张精致的脸,几乎看不到任何岁月所留下的痕迹,这一张童颜让人觉得可怕。

在这一桌的中央,坐着一个留着中分长发的女人,这个皮肤异常白皙的女人,生了一张格外标准的瓜子脸,看起来保养的极其的好,身上有着一股成熟女人该有的韵味,她轻声说道:“霞落不是那种人。”她的声音很好听,有一种穿透性。

这个名叫夏昭女人就是这每三年聚会的策划人,也是曾经七班的班长兼班花,可以说是每个七班人的梦中情人,不过这个女人在三年前跟一个大纨绔结婚后,所有人都断了心中那点念想,毕竟那是一个斗升小民并不敢触碰的世界。

“昭姐,今天你老公怎么没有陪你过来。”这个短发的童颜女人问道。

这个名叫夏昭的女人仍然一脸的平静,不过眼底有几分落寞掺杂其中,不过在这热闹的环境之下,似乎很难令人察觉,她仍然很是优雅的说道:“他忙的很,这一次出差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就不怕他在外沾花惹草?”童颜女人似乎很是直率,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

“芳芳,这一桌东西都堵不住你这一张臭嘴,还是跟当年一样八卦。”在童颜女人一旁,坐着的是一个长相格外的眉清目秀,反而有些阴柔的男人,这个从上学时就混迹女人堆的男人虽然已经成家立业,但是身上仍然有着那一股楚楚小生的味道。

陈芳芳冲这个男人吐了吐舌头说道:“宋子祥,瞧瞧你那*,不做女人真的可惜了,否则肯定是一个尤物。”

宋子祥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陈芳芳的毒舌,反而还击道:“你还是先把自己推销出去再说吧,每天都张罗着给霞落相亲,要是这一次霞落还没来,全都是因为你。”

陈芳芳白了一眼宋子祥,然后不以为然的说道:“老娘就乐意单着,宋子祥,王霞落不来了,是不是就见不到你的梦中情人了?真的酸,谁的醋坛子打翻了?”

宋子祥被陈芳芳气的脸有些发白,掐着手指头说道:“陈芳芳,陈年旧事能不能叫不要再提了,现在我怎么说也结婚了,那都是过去事了。”

“所以我给王霞落张罗男人,又管你屁事,男人婆。”陈芳芳一点都不打算放过宋子祥,这舌头就好似机关枪似得,每一句话都给予宋子祥带来成吨的伤害。

宋子祥气哼哼的抱起了胳膊,虽然气不过,但是还不是不打算跟陈芳芳争执下去,他知道自己斗不过陈芳芳这一张臭嘴,毕竟陈芳芳这一张嘴属实是开过光,试问当年能够把班主任说掉眼泪的彪悍存在,竟然生了这么一张天真无邪一般的童颜,宋子祥打心里觉得这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

一个在包间绕了一大圈的男人回到桌上,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一脸无味说道:“怎么一个个混的还是跟狗屎似得,昭姐,我真不知道你组织这么一场同学会还有什么意义。”

面对这个放荡不羁的男人,那个一直很是优雅的女人皱了皱眉头说道:“张辉,没有人逼着你过来,而且你不觉得这么多年,我们这些同学还能够聚在一起,不是很难得吗?”

“我只是觉得浪费时间,要不是你们过来,我还真不愿意跟这群家伙打交道。”张辉一脸冷笑的说着,整理了整理他那一丝不苟的头发,那一张格外锐利的脸上充满了不屑一顾,但是并没有做的太过火,心中多多少少对夏昭的身份有些畏惧,毕竟夏昭的老子是一个大商,而且现在夏昭的男人他见到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哥,不过他却知道一些关于夏昭的内情,但是因为多年同学一场,他没有点破,算是给予这个颇有威信的老班长留了几分薄面。

“辉哥,等会吃完饭,要不要我领你去找点乐子?”这时坐在另外一边的一个胖子说道,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胖子,一脸唯唯诺诺的模样,不过身上的行头却足够一个斗升小民赚上三年两年了。

“李冕,还是你了解我。”张辉一脸淫笑的说着,两人似乎是从骨子里的臭味相投。

有着这狼狈为奸的两人掺和,宋子祥直接瞥过眼,似乎是眼不见心不烦,陈芳芳则一脸不快的说道:“都三张的人了,就不能沉稳点。”

“陈芳芳,别针对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张辉皱了皱眉头说道,脸上并没有老友见老友的相见如故,而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些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小人物们,嘴上说着老同学,不知道在心中嘟囔着什么,之所以他会来,也是因为夏昭,不是他多么尊敬这个女人,是在这个女人身上他还有几分利用之处,而且他也想借着夏昭这一条线搭上那个大纨绔,不过这希望已经微乎其微。

陈芳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无可救药的张辉。

这时包间的房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带着黑帽子的男人走进包间,这个神秘的男人并没有引来什么目光,不过夏昭似乎注意到了这个不符合这欢闹气氛的男人,她的表情慢慢复杂起来。

观察力十分敏锐的张辉注意到了夏昭表情的变化,他看向门口,表情慢慢玩味起来,拉了拉身旁玩着手机的胖子李冕说道:“看来我们来了一位稀客。”

李冕也看向门口那个身影,他的表情一下子愣了愣,然后呼道:“刘兴,过来。”

因为李冕这个声音,似乎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或许是因为刘兴这个名字的原因,所有人都看向那个黑色的身影,看着这个压低黑色帽子的男人一直走向夏昭那一桌,所有人的表情都无比的复杂,有些难以相信这个男人会出现在同学会上,记忆之中似乎还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出现在这儿,周围一时议论纷纷。

刘兴在这一桌空出地方坐下,然后扫了一眼桌上人,压低的帽子让众人看不清他的眼神,而是只能够看到他脸上那一道无比狰狞而且恐怖的伤疤。

陈芳芳似乎格外畏惧这个死气沉沉的男人,她稍稍往宋子祥身后靠了靠,宋子祥虽然看起来阴柔无比,却是极其很有爷们的气概的护住了陈芳芳。

夏昭的表情却是无比的复杂,就这样看着她对面的刘兴,似乎她一直所办的同学会,都是等待着这么一个人,但是连她都不愿承认这么一点,所以其他人更不会得知。

张辉却是一点也不畏惧这个男人,扔给刘兴一盒雨花石,然后说道:“刘兴,听说你进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刘兴看着眼前的这盒烟,没有拿起,而是从怀中掏出那一盒皱巴巴的红塔山,自顾自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有进就有出。”

张辉见刘兴没有接过自己的烟,表情有几分不快,不过很快就遮掩下去,他点燃一根李冕的天叶,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来参加这种场合,可不是你的性格。”

“来参加这种场合,也不是你的性格,我现在已经不打算在外面混了,以后还希望你能够多多照顾照顾。”刘兴说着,语气似乎并没有对于这个班霸多么的畏惧。

张辉却如同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时笑的前俯后仰的说道:“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这个痞子要是不打打杀杀,还会做什么?不过咱们既然都是老同学,以后有事你随时打一个电话,不过求人可得有求人的态度,咱总不能让这情分变了味不是。”

张辉这满是刺的一席话,让夏昭皱起眉头,她冷声说道:“张辉,够了。”

张辉这才停止了笑容,然后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昭跟刘兴,嘴角慢慢扬起,似乎他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章 熟人

暧昧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车子开到了目的地何聚来的大饭店,这个时候正值晚高峰,停车场已经停的满满当当。阿滨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一个车位,停下车子后,阿滨打心眼里觉得这汽车是最失败的发明,因为在这么一座都不算多么辉煌的城市,都需要把三分之二的精力放在找停车位上。

刚刚下车,王霞落就挽住了胳膊,这突然亲密的举动让阿滨脸色一红,本能的想要挣脱,但是王霞落则紧紧的挽着阿滨那有些僵硬的胳膊说道:“别忘了,现在你是我的男朋友。”

阿滨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下来,有些心乱的感受着王霞落身体的柔软,就好似一个孩子一般慌乱的点了点头,不算多么别扭的走进这个生意格外不错的何聚来大饭店。

一路上王霞落算是吸引足了回头率,因为王霞落的气质,跟那些粗脂艳粉完全是两个级别,外加王霞落那绝对傲人的身材,让周围这些深知女人香的牲口们看着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虽然被这样一个女人挽着,是一件格外幸福的事情,但是阿滨只感觉自己现在就好似成了一个坐在热锅上的蚂蚁,周围这一道道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的目光,让他极其的不适,但是他却感觉王霞落挽的更紧了,他看向同样有些神情奇怪的王霞落,似乎王霞落也是极其不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霞姐,今晚你可是主角。”阿滨温声说道。

王霞落听过阿滨这一句,似乎这一句话让她多了几分安全感,不过却微微摇了摇头喃喃道:“我能够当一个人的主角,就够了。”不过却因为她的声音过于微弱,连离她最近的阿滨都没有听清王霞落到底说了什么。

一直上了电梯,王霞落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走在外面,她总感觉自己已经被那些目光猥亵了一番似得,这种感觉让她很无助,不过每每想起身旁有着阿滨,她又格外有安全感,似乎这天塌下来,也有身旁这个男人为她顶着。

阿滨也当然松了一口气,他打心眼里觉得或许有一个这样级别的女朋友,也是一件很有生命危险的事情。

电梯就这样一层层升向八楼,这时阿滨的手机响了,与其同时王霞落的手机也响了,两人同时相视一眼,然后相互拿出手手机,阿滨看着来电的是李般若的号码,一脸怀疑的接通电话。

“进行的怎么样了?”李般若在电话对面慰问道。

阿滨本以为有什么事态紧急的事儿,没有想到竟然是李般若这厮闲的蛋疼的查岗,这让阿滨有一种被这个世界背叛的感觉,他说道:“我们已经进这个何聚来饭店了,很顺利。”

对面的李般若听到何聚来这三个字后,语气玩味的说道:“好,就这样保持住,还有不许笑。”然后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阿滨收回手机,王霞落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挂掉了电话,两人再次相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电话的含义,就这样笑了,这突如其来的机缘巧合,算是缓和了两人稍有几分生硬的气氛。

电梯停在了八楼,王霞落仍然挽着阿滨,领着阿滨来到一个大包房的门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阿滨说道:“准备好了吗?”

阿滨看着王霞落一脸的认真,虽然有几分小题大做的意思,不过还是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准备好了。”

推门而入,大包房的气氛格外的热闹,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等到一个留着沙宣短发的女人呼喊出王霞落的名字后,周围一时静了下来,然后齐刷刷的看向门口的两人。

所有的目光打在两人身上,就好似打翻了的五味瓶,调侃,讥笑,羡慕,嫉妒,祝福,什么都有。

这个看起来格外活跃的女人走向王霞落,然后就这样围着王霞落跟阿滨转了一圈,然后如同见鬼了一般说道:“霞落,别说他是你男朋友。”

王霞落早就因为这突然打到她身上的目光,而惊慌失措的说不出话来,毕竟一向不打扮默默无闻的她,哪里经受过这待遇,她根本没有听到问出这个问题的女人。

阿滨则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

这女人一脸夸张的看着阿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戴着一顶很没有品位的棒球帽,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格,格外有的气质,她知道这种感觉是一般斗升小民所穿不出来的,身材似乎也还不错,跟此刻身穿白色长裙的王霞落站在一起,给人一种郎才女貌的感觉,并没有太大的违和感,但是唯一让这个女人怀疑的,是这个男人的脸太过年轻了点,与其说年轻,不如说太过稚嫩了点,不过再细看下去,她总感觉这个年轻人的眼神格外的深邃。

周围议论纷纷,似乎王霞落再所有人的心目之中,就是那个默默无闻从不打扮毫无存在感的存在,但是这个丑小鸭似乎一瞬间变成了白天鹅。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几年到底在这个丑小鸭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且似乎王霞落身旁的这个男人,也不简单,因为那与生俱来身穿西装的气质,很容易让人遐想这个男人是不是来自一个名门世家,所以王霞落在大多人的心中一时定位成一个踩了狗屎运被纨绔看上的丑小鸭。

阿滨可以感觉到王霞落身体格外的僵硬,正当他准备做些什么,王霞落总算回过了神,对这些看着自己的老同学们,礼貌的笑了笑,不过却逃一般的跟着这个短发女人离开门口,在那一桌坐下。

这一桌男男女女也一脸惊愕的看着王霞落,倒是陈芳芳极其活跃的说道:“霞落,你跟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王霞落这才真正稳下心神,不过被突然问到这么一个问题,她的神情多了几丝的慌乱,好在这个时候阿滨握住了她的手,这个小小的动作当然被这桌的男男女女所察觉,似乎这男朋友的身份更加有了说服力,其实这也是李般若所教导给阿滨的,在自己女朋友为难的时候,直接握住她的手。

看桌上的目光少了几分怀疑,阿滨还第一次感觉李般若不是单纯的在瞎扯淡。

王霞落当然感觉到了阿滨握住了她的手,让她有了一丝莫名安定的感觉,她的表情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微笑道:“我跟他,是在血液科认识,那时他来探望我的病人。”

这一桌人当然知道王霞落的工作,只是因为王霞落这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一时难以适应。

阿滨则打量着这一桌人,最惊艳的是那个坐在中央的女人,那个漂亮女人一身优雅气息,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然后是一个头发一丝不苟的男人,这个男人一脸的玩世不恭,而且那张脸包养的很好,一点也不像是三十岁的男人,那不屑一顾的眼神之中,找不到一丝沧桑。

然后是那个短发女人,这个格外活泼的童颜女人,如果把她放在一群十六七的少女之中,估摸着都找不出来,这让阿滨打心眼里觉得王霞落这几个同学有些奇葩,在这个童颜女身旁,还有着一个格外阴柔的男人,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目光似乎有几分暧昧,这让阿滨觉得有些心理发毛,然后再旁边,就是一个满身富贵气,正大吃大喝的胖子。

一桌子人似乎格外有特点,不过在最不显眼的位置,阿滨看到了那个也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存在,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刘兴。

阿滨一时觉得这个世界着实的太小太小,竟然能有这样的机缘巧合,他估摸着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么一点,刘兴竟然会有王霞落的同学,不过刘兴既然没有点破,他当然也没有点破什么,但是阿滨总觉得刘兴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因为那黑帽子压着他的眼睛,以至于阿滨无法看出刘兴此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神情。

“王霞落,你是不是整容了?”张辉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王霞落红着脸,摇了摇头,在极力适应着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张辉摸着下巴,一脸打趣的看着王霞落,心中多多少少还有几分心动,不过也仅仅是心动而已,他没有缺德到遇到肉就扑上去,而是琢磨着自己怎么就看走了眼。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霞落的同桌,我叫陈芳芳,兄弟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今晚可就把霞落给推销出去了。”陈芳芳先伸出手说道。

阿滨这才知道为什么王霞落会刻意找自己当这个男朋友,他握住陈芳芳的手,倒是陈芳芳有些惊讶,她心中已经把阿滨定义成世家之中的孩子,但是握住她的却是一只格外粗糙的手说道:“我叫阿滨。”

两只手握了三秒松开,然后这一桌剩下的人也一一自我介绍了一下,不过却跟陈芳芳截然相反,除了那胖子以为,几乎都是格外的冷淡,毕竟没有人天生自来熟,面对一个生面孔,谁上来肯定选择警惕。

第一百五十一章 隐藏人物

陈芳芳自从王霞落坐下后,嘴似乎就没有停下,咄咄不休的问着王霞落,让王霞落一时难以招架,不过桌上的气氛仍然有些生硬,阿滨只感觉这同学会似乎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只是单纯的心中觉得不对劲。

本以为这一场聚会有经历七七四十九的磨难,但是似乎这一桌人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身上,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坐在中央的女人也好,那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也好,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不起眼的刘兴身上。

阿滨知道其中肯定有着他不知道的故事,他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刘兴曾经的故事,他看着这大包间,四张桌子,似乎是四个大圈子,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一种透明却格外重要的规则,阿滨本以为王霞落会在最不起眼的圈子里,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王霞落所处于的位置,偏偏是这个班级最核心的圈子。

不过显然这个核心圈子表面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

张辉扭了扭脖子起身,拉了一把正在啃着鸡腿的胖子李冕,李冕似乎对于这鸡腿很是执着,但是见张辉对他使了一个眼神后,抽出餐纸擦了擦满是油水的手,然后跟着张辉离开。

阿滨当然注意到了两人的视线交错,一直等到张辉跟胖子李冕走后,他才低声对王霞落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王霞落点了点头,她现在已经被陈芳芳问的云里雾里,已经没有心思注意别的东西。

阿滨同样起身离开,但是这一桌并没有因为消失了三个人,气氛就有什么好转,而是仍然僵硬着。

“霞落,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宋子祥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忍不住问道。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保安。”王霞落说道,用着两人在路上已经商量好的答案,其实这也是阐述事实,毕竟阿滨现在所做的工作,的确就是流浪者的一个保安,阿滨还怕这会让王霞落丢脸让王霞落随便编一个职业,但是王霞落却一脸坚决的对阿滨摇了摇头。

宋子祥张了张嘴,一脸的惊讶,似乎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胡话,因为就刚刚那个男人的气质,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保安该有的。

陈芳芳也是一脸的震惊,但是她知道王霞落的性格,她再次确认了一遍说道:“他真的只是一个小保安?”

王霞落再次点了点头。

这一次连夏昭都皱了皱眉头。

陈芳芳瞪大眼睛的说道:“然后你就这样被这么一个小保安给拐跑了。”

这一次,王霞落仍然红着脸点了点头,不过嘴边却喃喃的说道:“我喜欢他。”

刘兴桌下的手慢慢攥紧,同时起身离开,刘兴的动作当然也被夏昭注意到,不过夏昭只是一脸的欲言又止,而没有说出些什么。

陈芳芳看着无可救药的王霞落,她能够看出王霞落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真情不是假的,她只是苦笑道:“霞落,以后我再也不给你张罗男人了,告诉我这仅仅只是你的一个玩笑,好不好?”

王霞落却摇了摇头,那脸上小幸福的模样,让陈芳芳有一种罪孽深重的感觉,在她看来,王霞落跟这么一个小保安的恋情是绝对会有什么好下场可言的,但是她又太过清楚王霞落的性子了,虽然平日了与世无争,但是真实犯起犟来,别说四马追不回来,再加上四马都不成,她已经领会了一次王霞落的倔强,直接顶撞身后那个家族,然后在血液科当了医生,这已经足以说明王霞落性格的可怕。

走廊的洗手间,张辉跟李冕一边洗过手,张辉却递给了王冕一根烟,然后说道:“李冕,知道为什么夏昭为什么会乐此不疲的举办同学会吗?”

“因为什么?”李冕接过张辉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道。

“因为刘兴,她只是在等刘兴罢了。”张辉一脸神秘的说道。

李冕听过后,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的说道:“刘兴跟夏昭都是陈年往事了,再说现在夏昭已经结婚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了,难道还对于这个痞子刘兴恋恋不舍?我不信,打心眼里不信。”

张辉却摇了摇头说道:“夏昭心中一直有着刘兴,这一点你应该承认吧,难道你忘了当年为什么刘兴会退学吗?为什么会走上这么一条路吗?都是因为夏昭,当年校外有一群痞子来找夏昭麻烦,跟刘兴发生了械斗,刘兴被开除,听说时候还遭到了那群痞子的报复,所以夏昭一直在心中对刘兴无比的愧疚,毕竟当年她可一直对刘兴很有好感。”

胖子李冕听过后,恍然大悟,似乎想起了这么一茬,他猛一拍巴掌说道:“难怪今天夏昭她老公没来,原来是来见情人了。”

张辉的表情更急得意了,他靠近胖子李冕说道:“给你说一个更加劲爆的,夏昭的老公周康成,有外遇,而且还不止一个,而且夏昭也知道周康成在外面胡搞乱搞,但是她只能憋着,因为她老爸还得在周家保护伞下,才能够吃上几口饱饭。”

李冕听过后,差点叫出声来,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想不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神夏昭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现在好玩了,她现在又见到了老情人刘兴,这火花可会擦出来了。”

“今晚我会派人跟着夏昭,到时候该拍的都拍下来,你说以后这女神,我们还不是随便玩?”张辉摸着下巴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

李冕听过后,眼神都直了,立马伸出大肥手拍了拍张辉的肩膀说道:“张辉,你是真兄弟,以后有什么麻烦,你随便开口,你也知道我对夏昭的冲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张辉阴森森的笑道:“哥们怎么能够不忘记你,毕竟这些年你没少帮忙,不过你也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毕竟刘兴真正有意思的不是旁人,而是王霞落,当然他喜欢王霞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还是很有眼光,这王霞落女大十八变,现在竟然成了凤凰,早知道我就追她了。”

“要是早知道还能够轮到你?不过今天王霞落可是领了男朋友过来,所以刘兴会死了这条心的。”胖子李冕说着,眼中滚动着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

这时洗手间的房门打开,张辉跟李冕同时紧张的看来来人,等他们看到是脸色如同一张白纸的阿滨后,确定阿滨没有听到什么后,才松了一口气,张辉按灭烟头,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兄弟,你手气不错,摸到一张好牌,霞落是个好女人,你可得好好珍惜,可不要被某些人趁虚而入了。”

阿滨冲张辉笑了笑,不过这一次他难得的控制着不错,以至于让他的笑容不是多么的傻气。

张辉跟李冕前后离开,阿滨对着镜子洗了几把脸,看着地上的两个烟头,慢慢皱起眉头来,表情也随之慢慢阴沉,他想不到这看起来正常的同学会,竟然如此的风起云涌。

在洗手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阿滨打算首先把这事儿告诉一声刘兴,毕竟他做不到一声不吭的看着李般若这个老大哥跳下火坑,而且在他的心中刘兴也着实的没有坏印象,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兴的表情会这么冰冷,他觉得有必要跟刘兴好好解释解释。

离开洗手间,阿滨本打算先回包间看看有没有机会,却看到了两个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就是刘兴,阿滨本打算跟刘兴好好解释,但是等阿滨注意到刘兴身旁的男人后,他皱了皱眉头再次退回洗手间,然后随便进了一个单间,坐在马桶上听着洗手间的门打开,然后刘兴跟刚刚那个男人走进洗手间。

阿滨见过那个男人一面,是流浪者联盟的一个管事,叫张瑞东,他不知道为什么张瑞东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跟刘兴在一起,虽然不难理解,毕竟刘兴曾经是张瑞东的上级,但是阿滨还是很想知道两人究竟要交谈什么。

空空如也的走廊洗手间,几乎并没有人来这偏僻的地儿,刘兴跟张瑞东同时点燃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兴哥,我还真不知道那包间的人都是你的同学,要不要我打一个折扣?”张瑞东倚靠着墙说道。

阿滨这才想起好像听李般若提起过,这何聚来的老板,正是这张瑞东,正当他想通一个所以然后,本打算推门而出,毕竟自己已经没有了偷听下去的意义。

“你看着办,之前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刘兴蹲在地上说道。

“兴哥,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太过冒险了点?”张瑞东压低声音说道,表情有些颤颤巍巍。

阿滨再次停住,然后继续听着门外的对话。

“冒险?富贵险中求,不妨告诉你,我背后有金主支持,这事儿你我还有老曹联手,应该问题不大,而且现在无论是九爷,还是那李般若,都很相信我已经打算退出江湖。”刘兴冷声说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感情从告白开始

“就先这样,具体如何操作,我们改日好好聊一聊。”刘兴看了看手表起身说道。

再次传来了开门声跟关门声,确定没有动静后,一直屏着气的阿滨才从小单间出来,他再次看了看地上两个烟头,虽然只是听到只言片语,但是这似乎已经足以说明,这刘兴并不是李般若所想象之中那个仗义的兴哥,此刻在阿滨的心中刘兴的形象也渐渐模糊神秘起来。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计划,阿滨微微皱起眉头,不过想到王霞落还在等他,也觉得自己也离开太久了点,洗了一把脸抛开心中这些杂乱无章的想法,悄悄打开洗手间的门留出一道缝隙,注意走廊空无一人后,他才走出洗手间,疾步回到包间。

包间的气氛仍然融融恰恰,已经开始唱起了那个年代的老歌,阿滨回到座位坐下,他瞥了一眼仍然死气沉沉在角落的刘兴,似乎刘兴也在看着两人,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瞬间又避开。

“你没事吧?”王霞落看着离开许久的阿滨说道。

“没事。”阿滨看了眼王霞落,他慢慢握住王霞落的手,打心眼里觉得这小小的同学会,竟然会如此暗藏玄机,他不想让单纯的王霞落知道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但是奈何王霞落本就生于这不堪入目的环境之中。

王霞落因为阿滨握住自己的手,脸颊有些微红,不过她却敏锐的察觉到阿滨的脸色很差,只不过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知道有些东西她能问,有些东西她不能问,对王霞落而言,即便是她变成一个傻子,但是只要能够一直站在他的身旁,也足够了,她别无他求。

见到阿滨回来,刚刚在洗手间跟阿滨碰面的张辉说道:“我说男朋友,我以为你掉进那洗手间里了。”

本来这张辉调侃的一句话,却让阿滨的表情瞬间,他立马看向刘兴,发现刘兴已经死死的盯向了他,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对视着,终于阿滨熬不住转移了目光,虽然阿滨尽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但是他还是看出了刘兴已经注意到了什么。

“张辉,你就是看不得别人好是不是?”坐在王霞落一旁的陈芳芳替阿滨反击道,似乎这个女人特别喜欢打抱不平。

张辉却起身走向阿滨,在王霞落跟阿滨中间俯下身,看了眼两人握住的手,吹了声口哨说道:“陈芳芳,我可是真心打算跟他交朋友,我们已经算朋友了?对不对?”说着,张辉阴阳怪气的看着阿滨。

阿滨点了点头,知道像是张辉这类人是吃软不吃硬。

张辉见阿滨似乎很识趣,心中对阿滨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好感,他就是这样简单的人,只要旁人给他面子,他就会给旁人面子,然后对王霞落说道:“霞落,你找到一个好男人,你可得好好把持住,可别让他从你手心溜走了,不要走了某些人的路。”

王霞落听着张辉所说,虽然也算是一句好话,但是她总觉得听着极其的不舒服,倒是坐在中央的那个女人表情有几分的颤抖。

胖子李冕笑了,似乎觉得让夏昭难堪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儿,他就这样不遮掩自己污秽目光的上上下下看着夏昭,似乎在想象着这个女人在床上的风情。

对于知道内情的阿滨,当然知道张辉话中嘲讽的是何人,他心中虽然很厌恶张辉这一类人,但是更多的是觉得这个同学会似乎毫无意义,已经见不到了一丝的情分,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想着这个,他再看看这热闹非凡的包间,总觉得这一幕很讽刺很讽刺。

张辉觉得玩笑开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他起身哼哼这小曲的说道:“我就不陪你们消遣了,哥们等会还有的场子,反正同学会我是来了,你们别挑理。”说完,他最后瞧了一眼表情格外精彩的夏昭,就这样走着外八字离开。

“这是什么人,不想来就不来,没有人逼着。”陈芳芳气不过张辉那嚣张气焰,放下筷子一脸不快的说道。

“那么我也撤了,明天我还得早去公司,以后我们改天好好聚聚。”胖子李冕见死党张辉离开,他也起身拿起外套说道。

夏昭虽然表情阴沉,不过还是摆了摆手。

李冕就这样离开,然后是宋子祥也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离开,虽然这早已经变了味了情分,连下酒都难以下肚,所以临走时,宋子祥委婉的说以后或许没有机会参加同学会了,毕竟谁的生活都挤的车水马龙,哪有几个大闲人。

宋子祥走后,桌上只剩下寥寥几人,气氛更加凝重了,最终陈芳芳似乎瞧出了什么,她拉了拉王霞落给王霞落使了一个眼神,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昭姐,我跟霞落也走了,以后有事随时打电话。”

王霞落也懂得陈芳芳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起身跟着陈芳芳离开。

阿滨最后一个起身,看了眼这饭桌上仅仅剩下的一男一女,最终还是跟着王霞落离开。

走下何聚来,在停车场,这个童颜女人倚靠着一辆金牛座点燃一根烟,一盒白色的万宝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老道的抽烟模样,跟她那一张童颜结合起来,似乎格外的有违和感,她见阿滨跟了上来递给阿滨一根,阿滨却摇了摇头,她也不在意的收回烟,仍然如同老烟枪一般吸着。

王霞落一脸的欲言又止。

“这些年的同学情分,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陈芳芳感叹的说道。

王霞落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

阿滨听着陈芳芳这一句语气极其复杂的话,突然觉得这一句话是多么的贴切。

“霞落,如果你不来,我也不会来,夏昭也好,张辉也好,所谓的那一点情分早已经名存实亡,不过看到你能够找到一个好男人,我也知足了,这个世界欠你太多太多。”陈芳芳看着一向温柔的王霞落,她知道她的温柔到底让她受到了多少伤害,但是尽管如此,这个女人还是一厢情愿的对这个冰冷的世界温柔着。

王霞落她看了看阿滨,终于开口说道:“其实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一个朋友,我骗了你。”

陈芳芳听过后笑了笑,并没有露出跳过惊讶的表情,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么一点。

阿滨也终于露出的傻笑,看着这个傻孩子,这个心中容不进一粒沙子的王霞落,似乎总是这么的善良,善良到让人觉得心疼,就这样简单的不打自招了。

“不过你也喜欢他,不是吗?”陈芳芳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霞落,然后给予了阿滨一个眼神。

阿滨听过陈芳芳的话,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女人也太过口直心快了些,而陈芳芳这个眼神,他何尝不是明白,这是一个只要你敢委屈到王霞落我会找你麻烦的警告眼神,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女人格外的彪悍。

王霞落的脸彻底的红了,但是却没有反驳什么,她反而是小心翼翼的看着阿滨,似乎这么最后一层纸,终于被陈芳芳所捅破。

创造出这么一个助攻的陈芳芳按下车钥匙,因为她太过了解王霞落的脾气了,让王霞落主动说出这么一句话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她这个老友,就算是被当成坏人,该说出口的,也得说出口,她最后瞪了一眼阿滨说道:“她是个好女人,别让她受了委屈。”说完,很潇洒的上车扬长离去。

停车场,气氛格外僵硬的两人,阿滨他感受着王霞落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他知道这一层纸已经被那个彪悍女人彻底捅破,继续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霞落的感情。

他承认王霞落在他的心中,也有着一个位置,但也是因为这个无法替代的位置,他不想看到王霞落因为他,而活的不像是自己,因为他而迁就,因为他而万劫不复。

“我送你回去。”阿滨打破这一份僵硬的气氛说道,转身刚走向车子两步,身后却传来那微微哽咽的声音。

“我我喜欢你可以可以吗?”

阿滨只感觉自己的心被王霞落的声音所揉碎,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不敢会转过头,他不敢看向她的脸,怕他因为她脸上的泪水而因此沉沦,此刻阿滨只是在心中一遍遍咒骂这自己,他到底算什么男人,明明她不顾一切,鼓起勇气说出来的心意,他竟然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他抬起头,头顶上,是那么一轮明月,格外的皎洁,就像是他身后的她,明明在如此黑的夜空之中,却能够绽放治愈人心的光芒,他心中走马观花一般走过跟她的相遇,跟她的相识,慢慢心中印下了她,他觉得如果把她割舍而去,他或许也会心痛到不能自已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感情从告白结束

这个世界总有人说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但并不是所有的念念不忘都会有回响,所谓的回响,或许只是那千万分之一的几率。

没有回响,没有期望,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对阿滨而言,没有失去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永远都不要得到,但是就好似那不能流浪,不能厮守,不能相忘一般,他前一步是万劫不复,退一步仍然也是万劫不复。

以伤害自己的方式,他活到现在,终有一天,他到了这个时候,那就是伤害自己也无法解决的问题。

“我不管,我所喜欢的阿滨,只是那个为了一个素未相识的孩子攥紧拳头的男人,那个总能给予人一个温暖笑脸的人,那个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折磨旁人温柔的人,既是那么一个人,给予了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让我想要在这个城市跟他依偎着苍老,他让我慢慢变的自私,慢慢变的想要被爱,让我变的一时一分都等不下去了。”她说着,像是一个颠沛流离仍然过不了沧海的蝴蝶。

阿滨与她相隔两步站着,但就是这两步,却给予他一种相隔了太多太多世界的感觉,他努力想要自己从王霞落的眼泪之中挣脱出来,但是他越是挣脱,似乎那心中的绞痛就会把他攥的更紧,让他更加的无法自拔。

终于,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如同她一般奋不顾身一次,但是瞬间心中那一双黑手伸出,打破了王霞落给予他所有美好的幻想,阿滨的表情一点一点僵硬住,记忆之中是满天破碎的画面。

他颤抖的伸出手,怎么用力都抓不住。

“霞姐,容我拒绝。”阿滨吐出这六个字,似乎说出这几个字,是这个世界最困难的事情。

她抹掉眼泪,听着阿滨那一辆苍白给予她的答案,她的世界也就此慢慢苍白起来,她慢慢笑了起来,不过笑的让人心疼,她抹掉眼泪对阿滨笑道:“是我太过贪心了点,怎么都不满足。”

阿滨本想要开口,她却已经健步走到他的身前,微微翘起脚尖吻在在阿滨的脸颊,但是阿滨却感觉连她的嘴唇都是那么的冰冷。

“我们回去吧。”她吻过后,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走向车子。

阿滨就这样身前恍惚的站在原地,他摸了摸脸颊,那是她所留给他的温度,他发动车子,两人一路相继无语。

一直把她送到中心医院前,阿滨停稳车子,本张口要对扭着头看了一路风景的王霞落说些什么,王霞落却转过头抢先说道:“阿滨,我们不要再见了。”

她的声音有些冰冷,就好似冰刀,一时戳进阿滨的心。

阿滨愣愣的看着王霞落,她的哀伤是那么的彻底,没等他开口,王霞落已经下车,然后就这样小跑的离开,留下一个让阿滨似曾相识般的背影。

那她眼底的悲伤,让阿滨在车中久久的不能平静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车中满是她的味道,阿滨只是躺在车座上,感觉自己一瞬间就好似辜负了这个世界,然后与这个世界为敌,他自嘲的喃喃道:“你真是一个小人。”

不过奈何他如何说,她不再回来。

车子游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阿滨只感觉自己的心成了一团乱麻,似乎一瞬间被塞进了太多太多东西,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一直到把车停在了流浪者,阿滨都没有整理出一个所以然出来,脑海总是不自然的浮现出王霞落那一张哀伤无比的脸,他走下车子,然后就好似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人,双眼发直的走进流浪者。

迎面的热浪,让他一时清醒几分,这正值流浪者最热闹的点,在门口老四当然注意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阿滨,他拍了拍阿滨的肩膀,比划着。

阿滨回过神来,看老四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般爷在哪儿?”

老四指了指楼上,阿滨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拖着这沉甸甸的身体走上了楼,而老四则是一脸复杂的看着阿滨的背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阿滨有着这样的神情,他暗暗摇了摇头。

楼上的小酒桌,李般若正跟老五不知道在合计着什么,阿滨突然的出现,让李般若愣了愣,不过等他看到阿滨的表情后,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阿滨在两人中间坐下,表情无比的复杂。

“战果怎么样?”老五一脸期待的看着阿滨,却发现阿滨的表情很阴沉,似乎记忆之中他还没有见过露出这种表情,瞬间明白自己问错了问题,不过话说出去,已经收不回。

李般若瞪了一眼极其粗大条的老五,然后对阿滨说道:“玩砸了?”

阿滨点了点头,喃喃道:“差不多。”

“你拒绝了对不对?”李般若通过阿滨的表情似乎很容易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阿滨变的如此不淡定的,李般若能够想到的东西也唯有那个。

阿滨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心中这点事,似乎怎么都逃不过李般若的法眼。

“你真tm不是个爷们,多好的女人,我都替她觉得不值。”李般若一点也不顾及阿滨心情的骂道。

老五似乎也瞧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阿滨笑了,似乎早料到李般若会这样说,如果这个时候还好言相劝的话,那就不是李般若了,似乎被李般若骂上这么几句,他的心情才会好受些,即便是他想要反驳,他又能怎么反驳呢?因为李般若在说的虽然粗糙了点,但是无疑都是大实话。

“阿滨,你这是作孽,这样一个好女人全心全意对你好,你还辜负了她,这老天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李般若点燃一根烟,但是这话似乎不光光是说给阿滨听的,更多的是多给他自己。

阿滨深深低着头,听着李般若这一句,嘴里却喃喃的说道:“只要这老天的报应,不报应在她身上就可以,我这么一条烂命,经得起折腾,但是她不行,她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总不能因为这三分热度的情情爱爱,就被这么一辈子给搭进去。”

李般若听着,表情也慢慢沉了下来,心中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他其实在心底早已经有那么一个答案,阿滨是绝对会拒绝王霞落,因为他太过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其实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拒绝王霞落,因为毕竟两人生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阿滨仍然背负着沉甸甸的故事,三代人未了的恩怨,这恩怨所泛起的一丝波澜就有可能毁掉王霞落的一生,在这种条件下,阿滨怎么敢轻易去爱。

或许最煎熬的,不是王霞落,而是这个拒绝的男人,虽然是那一句老掉牙的江湖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许大多人只是认为这是一个笑话,但是奈何所有的笑话都是由真话所衍生的。

“她不会再见我,现在我能够做的,只是希望她能够尽早的忘掉我,然后遇到一个值得她爱的也爱着他的人,我这个人生过客,就换做一个小丑留在她的心底,能够让她每每想起之时嘴角微微扬起就够了。”阿滨满脸自嘲的笑容,看着夜的五彩斑斓,不知不觉的入戏太深。

老五深深叹了一口气,其实明白了其中的可悲。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这就是咱们的江湖,她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你为她付出了多少,但是这不是一件很帅气的事儿吗?”李般若深深吸着烟,道出这么一句。

阿滨听过后,一点也不觉得李般若这一句到底多么的荒谬,只是突然脸上出现了那笑容说道:“她今天格外的美。”

“有多美?”

“美到那个身影再也抹不去了。”阿滨回答着。

李般若笑了,笑的格外的悲切。

不过阿滨却在这时想到了什么,关于他在洗手间听到的对话,只不过面对李般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提起,只是不经意间说道:“我在同学会,遇到兴哥了,没想到兴哥竟然是王霞落的同学。”

李般若愣了愣,似乎也觉得这机缘巧合的程度有些诡异,然后说道:“你们见面了?”

“算是吧。”阿滨微微点了点头,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洗手间听到的东西说给李般若,但是毕竟他只是听到一个只言片语,到底内情是什么还真说不准。

李般若瞧出了阿滨脸上的难言之隐,他问道:“有什么话你说便是。”

阿滨见李般若追问上来,心中有一丝慌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李般若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兴哥其实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阿滨终于忍不住说道。

李般若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他说道:“兴哥为我们蹲了四年号子,你说他是什么人?兴哥对我永远有恩情,阿滨你是不是对于兴哥有什么误解?”

第一百五十四章 螳螂捕蝉

热闹仍然没有散去的大包间,似乎所有人都喝了一个尽情,唯独那一桌只剩下了两人,或许是因为浑身死气沉沉刘兴的存在,又或者大多人知道曾经刘兴跟夏昭的关系,所以没有人愿意过去当一个电灯泡。

两人沉默许久,刘兴突然起身说道:“我出去一趟。”

夏昭一脸复杂的看着刘兴,本打算说些什么,刘兴已经离开。

走出大包间,刘兴在走廊给张瑞东打了一通电话,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张瑞东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一脸担忧的说道:“兴哥,怎么了??”

“刚刚我们的对话,好像被人偷听到了,你查一下今晚的监控。”刘兴表情阴沉的说道。

张瑞东听过后,表情也是极其的差,微微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安排妥当后,刘兴正准备回到包间,却正好跟夏昭撞了一个正着,两人的眼神终于对视,夏昭也终于开口说道:“要不要陪我走走?”

刘兴心中虽然还放不下阿滨那一档子事儿,但是面对自己这个老同学一脸复杂的提议,他还真不好拒绝,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一齐离开,相继走下了楼,然后一起漫步走在何聚来旁的一个人工湖旁,似乎是走累了,夏昭在附近的石凳上坐下,而刘兴则站在她的身旁,默默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

“过的怎么样?”刘兴开口说道,声音很是沙哑。

她摇了摇头,眼眶已经发红,她说道:“这一次你之所以会来,是为了她吗?”

“王霞落?”刘兴直接脱口而出的说道。

夏昭点了点头。

刘兴却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多了,王霞落可是连瞧我都没有瞧我,满眼中都是她那个小男朋友,而且就我这模样,我就不自讨苦吃了。”

夏昭听过后,她的表情很是复杂,她说道:“刘兴,都是因为我,才害的你落到如此的地步。”

刘兴活动了活动脖子,发出啪啪的声音,似乎不经意间在瞥着什么,他说道:“我已经跟你解释了无数遍,我走上这么一条路,不是因为你,而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你就不要在愧疚什么了。”

这个无比优雅的女人却哭了,哭的梨花带雨,她一边哽咽着,一边扑到了刘兴的怀中。

刘兴感受着这个浑身颤抖的女人,嗅着她身上那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却微微推开她说道:“夏昭,你现在怎么都是有妇之夫了,咱们这样不合适吧?”

夏昭却摇着头说道:“康成他有了别的女人,对于他来说,无论我打扮成什么模样,都成了旧人,我们已经分居很久了。”

刘兴皱了皱眉头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两年了,他现在已经胆子大到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但是我只能够忍耐着,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已经跟我爸说了无数次,但是他总是让我再忍忍,再忍忍,我已经忍不下去了。”她的身体颤抖着,早已经丢掉了那一份高雅,那一份端庄,反而有几分疯狂跟歇斯底里,在发泄着。

刘兴看着此刻夏昭的模样,似乎也是格外的心疼,他慢慢抱住了她,然后说道:“所以你希望什么?让我做掉他?”

夏昭挣脱开刘兴,摇着头说道:“不要,不要去对付他,我们也不是他的对手,我们私奔吧,一起永远的离开这一座城市,我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

刘兴看着这个疯癫起来无比可怜的女人,似乎他已经成了这个女人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精神寄托,不过他却默默摇了摇头说道:“夏昭,你现在清醒一点,我们没有必要私奔,为什么要离开这座城市呢?”

“可是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夏昭哽咽的说道。

刘兴摇了摇头说道:“最迟一个月,你也就再忍耐一个月,我会给予你一个说法,我会让那个周康成付出代价,你相信我好不好?如果我搞砸了,那么我们就一起离开。”

夏昭听着刘兴的话,看着刘兴眼神之中的坚定,似乎在茫茫的绝望之中又抓住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她擦掉眼角的泪迹,又恢复了起初那无比优雅的样子,她点了点头,奋不顾身的吻在了刘兴的嘴上,两人如胶似漆在一起。

暗处,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已经调整好了角度,按下了这专业的摄像机的快门,拍下一张张他所认为的杰作。

两人良久才分开,刘兴对夏昭说道:“你先回去,这一阵子最好不要让旁人看出异端,今晚所说的话,我不希望另外一个人知道。”

夏昭点了点头,然后又亲了一口刘兴的脸颊,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虽然刘兴在旁人眼中一个无比可怕的存在,但是在夏昭的眼中,似乎格外的有魅力,也许是这个女人着实绝望了太久太久,以至于看到任何光,无论这光芒到底是何等的微弱,都错把这光芒当成了希望。

等到夏昭离开之后,刘兴在原地接到了张瑞东的电话,电话的内容无疑不是多么的乐观,刘兴的表情就这样慢慢冰冷下来,他默默收回手机,站在原地抽着烟。

藏在暗处的中年男人一动也不动,他本打算等刘兴离开后他再从草丛里出来,但是奈何这个刘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等他快要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刘兴终于动了,但是却走向的是他的方向。

这个中年男人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刘兴已经发现了他,抱起摄像机拔腿就跑,但是奈何他那笨重的身躯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刘兴所追上,被刘兴一脚踹在了地上。

不过这个中年男人还是很有职业精神的死死抱着摄像机,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个脸上有着一道格外可怕伤疤的男人说道:“你你你是谁?”

“我是谁难道你还不清楚?”刘兴慢慢蹲下,一把夺过这中年男人怀中所护着的摄像机,随便的鼓捣一番调出那几张他跟夏昭热吻的相片,然后冷声说道:“谁让你来的?”

这个中年男人扶了扶黑框眼镜,他只感觉在这个男人的注视下,就好似被什么恶鬼所拎着脑袋一般,特别是那一道可怕的伤疤,似乎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都要可怕的多。

“张辉,是他让我来偷拍的,他给了我五千块,说在何聚来门口守着,只要夏昭出来,就跟着。”中年男人的骨头一下子软起来说道,他只不过出来为了挣点小钱,虽然不光彩了点。

刘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把这个摄像机扔到地上摔了一个粉碎,这个中年男人本能的想要阻拦,但是被刘兴一个眼神就吓的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混一口饭吃的宝贝被摔成了碎片。

“有手有脚,偏偏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信不信我让你永远都无法再碰到那玩意?”刘兴冷声说道,这冰冷的声音让这个中年男人额头猛是冒着冷汗。

“我一定改邪归正,一定改邪归正,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条烂命。”这个中年男人彻底的怕了,似乎一点也不怀疑眼前这个家伙所说的真实性,一个人在绝对求生的本能下,能够做出任何事情。

刘兴看着这个浑身颤抖的中年男人说道:“给张辉打电话,就说照片拍到了,让他来拿照片。”

这个中年男人听过后,虽然他不想招惹张辉这个恶徒,但是他很明白如果他不照做眼前这个男人会对他做什么,他颤抖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张辉的号码,把刘兴让他转达的东西告诉了张辉。

张辉听到已经拍到了照片,似乎心情大好,一点都不怀疑的就答应了下来,挂掉了电话。

“爷,我已经照做了。”中年男人放下电话,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手机留下,人滚蛋,别让我再遇见你。”刘兴说着。

中年男人立马扔下手机,然后很狼狈的起身,嘴上还不忘说着谢谢爷,谢谢爷,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畏惧眼前这个男人,只是觉得跟眼前这个男人对视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打颤,似乎这个男人仅仅用一个眼神就把他彻底击垮。

看着这个男人屁滚尿流的离开,刘兴拿起这男人的手机,然后默默收回兜中,就这样消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

另外一边,一辆白色的路虎极光上,开车的张辉一脸兴奋的说道:“李冕,都搞定了。”

坐在后座的李冕听过后一脸的雀跃,不过脸色又黯然几分说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也把刘兴给得罪了?他可是一个亡命之徒,这刚从号子里出来,指不定做出什么疯狂事来。”

张辉听过后却是冷笑道:“怕什么,这小子要是敢不知死活的阻拦我,我让会他知道什么叫做代价,一个个小小的亡命之徒而已,不足挂齿。”

李冕听过张辉的话,表情也稍稍好了一些,点燃一根烟一脸*的说道:“张辉,你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玩的不错。”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黄雀在后

白色的路虎极光停在这人工湖畔,张辉跟李冕下车,走向约好的地点,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表情很是得意,不过等他们见到那人工湖畔见到那个身影后,脸色慢慢苍白起来。

那个戴着黑帽子的男人似乎已经等了良久,他看向两人,虽然夜色下他的眼睛被帽檐所遮掩着,但是张辉跟李冕还是能够感觉出几分的杀气。

脸色僵硬的张辉牵强的说道:“好巧。”

刘兴的嘴角慢慢扬起说道:“是很巧,巧到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边说着,刘兴一边慢慢走向两人。

胆小的李冕的已经开始有些畏惧的往后退去,但是显然为时已晚,因为在他们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刘兴的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四个汉子把他跟张辉包围住,堵住了他们回到车中的路。

张辉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来,现在想想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感觉格外的讽刺,又或者他跟李冕才是螳螂捕蝉,而这玩黄雀在后的,是眼前的刘兴。

“张辉,我们怎么说也是同学一场,虽然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这情分,谁都不想让其变了味,但是现在你又是玩的哪一出?你目中无人,嘴下不留人,我都不怪你,但是这一次你玩过火了。”刘兴已经逼近了张辉跟李冕,两人已经可以清晰看见刘兴脸上那无比恐怖的伤疤。

张辉本能的想要反驳什么,但是因为刘兴身上那可怕的死气,让他一时因为恐惧而说不出话来,他这辈子还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从来只有他站在玩弄旁人的高度,哪里被人踩在脚下过。

“兴哥,我们错了,我们是有眼无珠,希望你念在这多年的情义上,放我们一马,这事我们肯定不会声张。”心理最没有抵抗能力的李冕似乎还没有经过屈打成招的阶段,直接苦着脸说道。

张辉瞪了一眼没有志气的李冕,想不到李冕竟然这样的没有骨气,虽然他们现在被刘兴玩了一记黄雀在后,但是这样又如何?他相信刘兴不敢拿他怎么样。

刘兴停住脚,点燃一根烟看着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的李冕,摆了摆手说道:“管好你的嘴,你家那个小庙到底在哪里,我可是清楚的很。”

李冕立马点了点头,如获大赦一般。

“滚吧。”刘兴冲李冕说道。

李冕听过后,哪里管身旁的张辉,似乎根本就没有兄弟情义这一说,面对刘兴这个亡命之徒,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立马撒丫子跑路,留下的张辉在心中已经把李冕给骂了千百遍。

张辉一人死死撑着,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几分的说道:“刘兴,就算是我指使的,你又能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刘兴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笑了,不过这笑容显然在张辉的心中是一副格外恐怖的画面,他只感觉身前的刘兴动了,但是仅仅是一瞬间,就感觉刘兴的拳头在他的心口落下,重重的一拳直接把他给撂倒在地。

张辉很是狼狈的摔在了地上,不停的翻滚着,刘兴这一拳带来的气闷久久才消散而去,他气急败坏的喊道:“刘兴,只要你tm不弄死我,今晚过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刘兴冷笑的看着在地上脸色狰狞的张辉,很是嘲讽的说道:“你天天骂李冕傻猪,其中他这个傻猪比你聪明太多太多,难道你还看不出,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死,还是生?”

张辉看着刘兴那无比平静的脸,终于他的表情也慢慢沉了下去,他终于体会到那一种来自心理深处的恐惧。

刘兴看着终于露出那种表情的张辉,弹掉烟头说道:“处理掉你这个小麻烦,跟我所遇到的麻烦比起来,太过微弱了,微弱到我几乎都不需要去考虑什么,别以为你的命比别人金贵多少。”

“兴哥,没有必要闹到这么一步吧,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一场。”张辉面对这个给他带来绝望的男人,终于低了他那高傲的头,低声下气的说道,似乎是硬钉子碰到了更硬的钉子。

“如果你在刚刚能有这个态度的话,或许我会一时心软放过你,但是现在你需要为你的逞强所付出代价。”刘兴一点都不怜悯此刻的张辉,而是毫无感情的说道。

张辉听过这一句,彻底的怕了,只感觉脑海之中一黑,满是他无法接受的景象,他声泪俱下的抱住了刘兴的腿,然后苦苦哀求的说道:“兴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放过我,这事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声张,我烂在心里一辈子,我绝对不会再打夏昭的主意。”

刘兴看着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的张辉,然后一脚把张辉踢飞出去,然后慢慢蹲下抓着张辉那整理好的头发,然后冷声说道:“张辉,我觉得可能是我太过高看你了,仅仅只是这种程度就认怂了?“

张辉苦着脸,深深低着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不过我们这多年积累下来的这点情分,也就仅此而已了。”刘兴直接说道。

张辉连滚带爬的上车离开,刘兴在原地默默再次叼起一根烟,张瑞东所派的四个汉子走向刘兴,全部都无比恭敬的俯身喊了一声兴哥,其中站在中间的,是一个留着桃心头,穿着黑貂的高挑年轻人,他很有眼力的掏出打火机给刘兴点燃这根烟,然后才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说道:“兴哥,要不要我去处理掉这个家伙,这种人我见多了,表面一套,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算计人。”

刘兴看了看这个虽然一脸痞相,但是似乎心思格外缜密的年轻人,他说道:“你叫什么?”

这年轻人立马有些惶恐的说道:“兴哥,我叫条子,跟着东哥已经混了三年了。”

刘兴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张瑞东的心腹,似乎瞧着还挺顺眼,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年轻人,做事不要做的太绝,给别人留一条后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虽然处理掉他不会留什么后患,但是他的那个有钱老子可不会轻轻松松的放过我。”

这个绰号条子的年轻人领教了的点了点头,态度看起来极其的谦逊。

刘兴带着众人折返回何聚来,那一场早已经没有了人情味的同学会已经散去,夏昭仍然在前台等着他,见刘兴安然无恙的回来,已经察觉到什么的夏昭起身说道:“没事吧?”

看着夏昭一脸担忧的神色,即便是看起来从内心也好外表也好都死气沉沉的刘兴多多少少脸上有了几分柔和,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事,你就先回去吧。”

夏昭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不过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她知道即便是她知道了一切,她也做不了什么,执意留下或许仅仅只是在给刘兴添乱罢了,她恋恋不舍的离开。

在一旁注意着一切的张瑞东当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随着刘兴来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对条子吩咐道:“这一阵子,看好你手底下的人,不要给我生麻烦,都收敛一点。”

条子点了点头,就这样守在了门口。

刘兴坐在张瑞东的老板椅上,反而张瑞东站在一旁说道:“兴哥,刚刚在洗手间偷听的那小子,怎么处理?”

“他是李般若的人,不过好在我们没有说太多,但是也不能留下他这个后患,我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这个后患的好办法。”刘兴微微闭上眼,看起来在思索着什么说道。

张瑞东在听到刘兴所说的后,表情先是多多少少有些惊慌,但是听到后面慢慢平静下来,似乎心中对于刘兴有着绝对的信任跟信心。

“那个叫条子的年轻人不错,心狠手辣心思缜密,以后可以多多重用。”刘兴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张瑞东似乎脸上多了几分骄傲说道:“这小子的确不错,是一块好料子,我现在手上的事,几乎都由他来打点。”

刘兴的表情有了几分细微的变化,他看着张瑞东说道:“怎么?现在就已经开始给自己安排后路了?打算金盆洗手了?”

张瑞东听过后,扶了扶眼镜说道:“兴哥,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么一块料,让我做点生意还可以,打打杀杀那一套我真做不来,虽然已经做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习惯不下来。”

刘兴暗暗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等这一阵过去了,我会让你干干净净的金盆洗手,这是我给予你最小的承诺,也是最大的承诺。”

张瑞东脸色也多多少少好转几分,他在如履重负的坐下点燃一根烟白支中南海,喃喃道:“兴哥,我有一种预感,似乎这事儿并不像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瑞东,就这样一辈子,你真的甘心?”刘兴语重心长的问道。

张瑞东虽然没有回答身,不过却微微摇了摇头。

“兴哥,我看刚刚那个女人似乎对你很有意思,她是我的一个大客户,听说有点小钱。”张瑞东抛开心中的阴霾,然后说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黑手

张瑞东不可否认的笑了笑,似乎记忆之中刘兴总是如此,总是能够把所有的利益跟道义分的清清楚楚,就好似一个只懂得那生存公式的机器一般,张瑞东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不过心中却很是忌讳拥有这种对手。

不一会,办公室外传来了脚步声,房门突然打开,张瑞东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粗大条到连门都不会瞧的男人到底是何人。

身材格外魁梧的曹武冈已经走进了会议室,一屁股坐下摸着自己那翘起的八字胡说道:“兴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跟你,当年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沉了那白条江。”

刘兴瞧着这仍然跟当年一般大大咧咧的曹武冈,他默默摇了摇头说道:“老曹,这些陈年旧事就不用再提了,我不会拿这个来威胁让你跟着我干,这些全凭你个人意愿。”

“兴哥,你说这些就见外了,我老曹的性格你还不明白?自始至终我就认你是流浪者联盟的领路人,那个什么小兔崽子的李般若也好,还有那个牛逼哄哄的九爷,都是屁。”曹武冈一脸激动的说道,那么模样,就算是刘兴让他上到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刘兴暗暗摇了摇头,苦笑道:“老曹,你可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就是对付那九爷,兴哥,只要你一句话,我手底下的人都跟着你干。”曹武冈一脸豪爽的说着。

张瑞东似乎对于曹武冈这暴脾气很是嗤之以鼻,他皱着眉头说道:“老曹,这不是说打就能够打的,而且就凭现在我们手底下这么几个人,给那魏九塞牙缝都不够。”

刘兴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老曹,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打草惊蛇,要是走错一步,这么一盘棋就满盘皆输了,我这隐忍的四年,你们这半辈子的基业,就这样毁之一旦了。”

曹武冈的表情这才慢慢平静下来,不过仍然声音高昂的说道:“兴哥,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就在刚刚,李般若手底下的一个跟班刚刚听到了我跟张瑞东的对话。”刘兴说道。

曹武冈一拍大腿说道:“我这就去把那个家伙解决了。”

刘兴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年代,哪里还有多么的打打杀杀,我让你去帮我抓一个女人。”

“什么女人?”曹武冈说道。

刘兴给张瑞东使了一个眼神,张瑞东拿过一张刚刚拍下的照片递给曹武冈,然后说道:“这个女人叫王霞落,地址刚刚我已经查了出来,在照片背面。”

曹武冈接过照片,然后拍了拍胸脯说道:“兴哥,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刘兴却叮嘱道:“我只要你控制住这个女人,姑且不要动她,今晚你就动手,人抓到手后给我打一通电话,我自然安排你下面的动作。”

曹武冈点了点头说道:“瞧好了,这事我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刘兴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忙吧,记住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这事成了,就荣耀了,要是折了,你我都有难。”

曹武冈这一次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迈着大步离开。

等到曹武冈离开之后,张瑞东才一脸无奈的说道:“老曹这人性格虽然重情义,但是太过冲动。”

刘兴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他起身说道:“虽然他的脾气暴了点,不过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够做好,你把宴会安排好,我去见一个人。”

张瑞东把车钥匙扔给刘兴,刘兴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刘兴前脚离开,后脚守在门口的条子就走进了办公室,他看着坐在沙发上表情阴沉的说道:“东哥,他就是你常说的那个兴哥?”

张瑞东点了点头说道:“他可是对你很是赞赏,他嘴里能够提的人不多,似乎对你格外的上心,你小子好好表现。”

条子听过后,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他连忙说道:“东哥,这我可担待不起。”

张瑞东仍然揉着太阳穴,虽然嘴上没有说些什么,不过对于条子的谦逊,还是多多少少有几分欣赏,毕竟在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纪,条子能够有这个自知之明,张瑞东觉得很难得,他之所以会如此破格提拔条子,不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心思缜密,也不是因为条子心狠手辣,是他在这个混子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性。

条子见张瑞东一脸的疲惫,终于有些忍不住问道:“东哥,这一阵子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张瑞东皱了皱眉头,似乎因为条子问到了他心中最难的那么一个道坎,他一脸苦涩的说道:“不该问的别问,某些事能够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条子,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现在不想让你掺和进来这么一滩浑水。”

条子听过后,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东哥,我明白了。”说完,他就这样静悄悄的退出办公室,留下的张瑞东一脸神伤的坐在哪里。

张瑞东闭着眼沉思了良久,终于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盯着九爷那个备注,就这样看着,不知道看了多久,似乎在天人交战着,最终还是把手机收回兜中。

另外一边,那一辆黑色的迈腾停在了不夜城的停车场,刘兴走下车,他压低帽子,走向这霓虹仍然闪烁的不夜城,不过刚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一个年轻人拦住,这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打量着刘兴,最后视线在刘兴脸上那一道可怕的伤疤停下,他还算有礼貌的说道:“灌子哥正在楼上等你。”

刘兴微微笑了笑,在这个青年的带领下来到那曾经鬼鲛的办公室。

办公室之中,灌子正站在书架前,摆弄着鬼鲛所留下的几本旧书,他尝试的看了看,不过奈何他这初中文化实在读不出什么,只能够这样干啃,见王淘领来了刘兴,他放下手中的一本厚厚的博弈论,他那两道浓眉慢慢舒展开,脸上露出那不算多么虚伪的笑容,迎向刘兴说道:“兴哥,想不到你还能够惦记着我。”

刘兴微微笑了笑,握住了灌子伸出的手。

不过一旁的王淘却看着有些心惊肉跳,暗暗懊悔自己刚刚对这个男人的轻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阴沉着脸的灌子如此的热情,所以这个戴着一顶黑帽子的男人身份可想而知,王淘只是祈祷这个男人并不揪住他这个小辫子。

“我怎么会忘记了你,当年一个你,一个李般若,我看着都当成亲弟弟来看待。”刘兴也罕有的热情,一改起初死气沉沉的模样。

两只手握了良久才松开,灌子冲有些不知所措的王淘说道:“还愣着什么,叫兴哥,以后他来了,无论怎么消费,都算在我头上。”

王淘这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他虽然平日吊儿郎当,但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正经,他立马谦卑的鞠躬喊道:“兴哥好。”

刘兴却很大度的笑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刚刚王淘的轻佻,打趣道:“这些东西就免了,你也知道我不好这么一口。”

灌子笑了笑,然后给王淘使了一个眼神,王淘很明白这眼神什么意思,悄悄退出房间,这房间只剩下了刘兴跟灌子两人。

刘兴背着手,看着墙上所挂着那一幅猛虎下山图说道:“想不到这几年,你也混到了这个地步,李般若混成了流浪者的大都督,你混成了这鲛集团的掌舵人,果然这个世界,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灌子听过李般若这名字后,明显皱了皱眉头,但是听完刘兴所说的后,一脸谦逊的说道:“兴哥,我只是帮鲛爷看一看场子罢了,充其量就是一个打手头子,你高看我了。”

刘兴却摇了摇头,欣赏着这一幅画,然后转过头看着灌子说道:“听说你跟李般若闹了一些不愉快,这心结还没有解开?”

灌子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刘兴却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你们兄弟俩可是好到穿一条裤子,没想到我进去几年,弄到了这个地步,或许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

灌子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他掏出一盒红南京,递给刘兴一根,刘兴却摇了摇头,然后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红塔山说道:“那些年,你为流浪者付出了半条命,为九爷付出了半条命,没想到最后成为了这么一个弃子,我都替你觉得不值。”

灌子听过刘兴这一句话,表情瞬变,似乎是从刘兴的话中感受到了别的东西,他自顾自的坐下说道:“兴哥,其实我在心中没有怨恨九爷,如果没有九爷,我跟李般若都不会出头,其实我在心中很是感激九爷,是九爷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

面对灌子的坚决,刘兴却从灌子的对立面坐下说道:“那一晚,九爷让你跟李般若所赴的,是一场死局,你很幸运,李般若代你奔赴了这么一场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曾经

刘兴慢慢微眯起眼来,然后冷冷的说道:“之所以李般若没有死,是因为李般若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灌子看着眼神之中满是杀气的刘兴,手指已经把烟头慢慢夹扁。

脸色已经慢慢狰狞起来的刘兴似乎并没有在意灌子的举动,他继续说道:“灌子,你知道我这辈子所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把流浪者联盟交给九爷,我宁愿当初整个流浪者联盟被瓦解,也不愿看到现在这么一幕,流浪者已经不是曾经的流浪者,已经成了魏九赚钱的工具罢了。”

灌子的表情就这样一点一点沉下来,他能够感觉到刘兴的狰狞,并且心底打心眼里忌讳这一种狰狞。

“我为了流浪者付出了一辈子,为流浪者满身伤痕累累,在脸上留下这一道无法融入正常人生活的疤,为流浪者在号子里蹲了五年,但是最后一切都物是人非,我不甘心如此,我不甘心一辈子做魏九手底下的一条狗,凭什么我在号子里蹲在,出来之后他仍然那样高高在上,我仍然被他踩在脚底下,我不甘心,打心眼里不甘心。”刘兴越说越是激动,最后眼珠都瞪了出来。

灌子面对渐渐疯狂的刘兴,他也想不到刘兴会突然变成这样,在心底,他对九爷其实还有着一份尊重跟敬畏,其中还透着几分崇敬,即便是刘兴说出了这么一番肺腑之言,他也没有多少的触动。

“兴哥,当年是九爷帮了流浪者一把,让我们度过难关,这个恩情我们得记。”灌子终于忍不住说道。

刘兴却冷哼一声说道:“这个恩情,这些年我为了魏九打天下,早已经还清,我蹲的这五年,我只搞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这个世界,谁的拳头大,谁才能说话,拳头小的人只能够被踩在脚下,所以这个世界欠我的,我要用我拳头,一点一点夺回来。”

“所以呢?”灌子问道,他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最疯狂的答案。

“做掉魏九。”刘兴只说了四个字。

灌子的表情瞬变,他直接站起来说道:“你不可能是九爷的对手。”

刘兴冷笑道:“我也许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也不会傻到跟魏九明刀明枪的对着干,而且我背后有人暗中支持。”

“什么人?”灌子表情紧张的说道。

“这就不需要你关心了,我这一次来是想要问你,有没有打算再次跟我共创辉煌。”刘兴神秘的说道。

灌子绷紧着表情,似乎在考虑着,在纠结着,终于开口说道:“给我一天考虑的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刘兴听过后,就这样直视着灌子,两人对视一会,刘兴才开口说道:“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希望你能够把握这个机会,这一次要是成了,我会让流浪者响彻整个西城区。”

灌子点了点头,目送着刘兴离开,然后缓缓的坐下,表情惆怅无比,这对于他来说着实是一个左右为难的选择,一边是曾经的老大哥刘兴,另外一边是他所尊重的九爷,灌子不是没有野心,他也想证明他不是吃干饭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似乎这事儿,不如同刘兴所说的那么简单。

因为见到了刘兴那狰狞的模样,灌子打心眼里觉得,刘兴早已经被仇恨,被那怨气所蒙蔽的双眼,早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

刘兴走后,那一直守在门口的王淘吊儿郎当的走进办公室,然后对一脸纠结的灌子说道:“灌子哥,刚刚那男人到底是谁?”

灌子看着王淘,本打算打发掉这个好事的家伙,但是似乎某些话在心中憋了太久,他开口说道:“那都是你还没有出道的时候发生的事儿,流浪者联盟估摸着你现在应该略有耳闻,九爷这个名号你也一定知道,那时流浪者联盟并没有跟九爷有所牵连,一手由刚刚那个男人创下,在西城区也算是小有名气,那时我也刚刚出来混,兴哥对我很是器重,还有那个叫李般若的家伙,关于我跟他的恩怨,我曾经也跟你讲过。”

王淘点了点头,收起了脸上的吊儿郎当,很是认真的听着灌子所讲。

“但是这天下并没有一直顺风顺水的事儿,一直到流浪者联盟招惹到一个大人物,他的名字我不能说,本来固若金汤的流浪者联盟瞬间被瓦解,当时我们已经绝望。被逼到绝路的兴哥最终以把流浪者百分之七十股权的代价,让九爷出山,九爷替整个流浪者摆平了那一件事儿,流浪者才得以保全,但是流浪者已经易主,毕竟百分之七十的股权,在九爷的手中,但是九爷并没有改变流浪者,而是让兴哥继续做曾经的位置,并且帮了我们很多很多,让流浪者一下子浴火重生,至今我也不知道为何九爷会帮流浪者如此之多。”灌子回忆的说道。

“本来我还以为九爷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家伙,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面。”王淘也露出一脸崇拜模样说道。

“九爷是一个枭雄,真正的枭雄,他的眼光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以比拟的,他看中了流浪者以后的发展价值,但是偏偏在那个时候,流浪者发生了内乱,一个叫何东的管事叛乱,一下子又把流浪者推向了风口浪尖,至于叛乱的理由,或许是不满流浪者被九爷控制,那一晚何东直接做掉了九爷安插在流浪者的三个人,最终在那一场内乱之中,兴哥以牢狱之灾平息下来,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再一次保全了流浪者,九爷也并没有因此解散这个有了苗头了流浪者。”灌子说着,虽然那一场动荡已经过去五年,但是在他脑海之中仍然有着挥之不去的印象,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那种级别的战役,所以对他来说太过深刻了。

王淘也听着心潮澎湃,想不到这流浪者联盟,竟然有着如此戏剧性的故事。

“一年之后,我跟李般若因为一些矛盾,我离开了流浪者,跟了鲛爷,其实鲛爷为何重用我,是九爷说的好话,虽然九爷一直没有说,但是我心里很是清楚,不过也在那一年,李般若做上了流浪者联盟曾经刘兴的位置,三管事分别是曾经的张瑞东曹武冈还有新上位的鹤静,流浪者的格局就这样定了下来。”灌子说着,他从未想过背叛九爷,或许在跟着刘兴的几年让他见到了这个世界的黑暗,但是在刘兴进去后,跟着九爷的那一段岁月,他才真正的了解到,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王淘听过这江湖事,然后一脸好奇的问道:“灌子哥,那么兴哥这次找你,不光叙旧这么简单吧?”

灌子看着极其精明的王淘,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见兴哥这事,最好保密。”

王淘看到灌子那一脸的凝重,并没有执意问下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他喃喃的说道:“大事?”

灌子微微点了点头,起身走向窗边,看着这渐渐开始乌云密布的天说道:“要变天了,只希望别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一套。”

----

刘兴离开不夜城,坐在迈腾车上,发动了车子,却没有直接离开,看着那不夜城闪烁的灯光,似乎在考虑着,最终吐出一口气,没有选择在此折返回去,而是打出一通电话,驾驶这迈腾缓缓的离开。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刘兴沉声说道:“我已经计划好了,我想再次确认一遍,只要处理掉了魏九,是否可以让我活着继承魏九的位置。”

电话的对面传来无比苍老的声音说道:“刘兴,只要魏九消失,我会让你站在西城区的金字塔顶端,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

“老爷子,我刘兴是什么人你也清楚,旁人不敢对付魏九,但是我敢,我也有这个机会,但是如果你没有遵循这个约定,别怪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抖出来。”刘兴说着,声音格外的坚决,似乎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你这是在威胁我?”电话对面的老人声音仍然是那么平静,只不过其中却掺杂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感觉。

“老爷子,我哪里敢威胁您,只不过说着我的心里话罢了。”刘兴笑道,不过这笑声却是那么的冰冷。

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的挂掉电话,刘兴把手机扔到副驾驶,然后打开车窗抽着烟,看着这一座近五年未见的城市,看似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但是眼底之中却有着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落寞在其中。

他在这个世界挣扎,他在这个世界堕落,他在这个世界得到,他在这个世界失去。

最终最终,这个世界终归会将他遗忘,或许是因为这么一点,他需要比任何人都要用力的活,唯有这个,他才能够被这个世界铭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劫

过了凌晨的流浪者,仍然喧嚣无比,那一辆大众迈腾在流浪者前停下的那一刻,似乎在宣告着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刘兴走下车子甩上车门,冷着脸走进流浪者。

在楼上那一张小酒桌,那三人仍然在无病*着,带着那自以为的故事,在那里怀古伤今。

李般若刚刚放下酒杯,看见了刘兴,一瞬间站起说道:“兴哥好。”

刘兴微微笑了笑,那脸色看起来虽然不如同起初般的冰冷,但是仍然有几分阴沉在其中,他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阿滨,两人对视一眼,刘兴似乎对李般若熟视无睹一般,直接走到阿滨身前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阿滨莫名觉得此刻刘兴身上散发着一股敌意,他笑了笑说道:“想不到还有这般机缘巧合的事情。”

刘兴在阿滨对立面坐下,也一脸深味的说道:“我也想不到会有这么机缘巧合的事情。”

面对这两人的谈话,李般若一时满头雾水,不知道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刘兴见李般若那满头雾水的模样,至少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泄露出去什么,但是现在他没有说,不能代表以后这个男人不会说。

阿滨同样也在打量着刘兴,他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会突然杀过来,因为他知道今晚对于刘兴来说,可不光光仅仅只是一场同学会那么简单,虽然阿滨一直都没有怀疑过这个男人会没有全身而退的能力,但是阿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如此之快的再次杀进这个世界。

此刻阿滨心中只有了那么一个念想,那就是这个男人或许知道了一些什么,否则绝对不会用此刻冰冷的眼神来面对着他,或许在同学会上,刘兴会冷漠的对待他,是因为王霞落,但是现在不同,刘兴的脸上除了冷漠以外,还有着一股只要阿滨才能够切身体会的杀气。

“兴哥,你这大老晚过来,有什么事儿?”李般若要是再瞧不出异端出来,那就白瞎了在这江湖混了这么多年,不过在心中他还是不会怀疑刘兴,只是单纯的嗅到一丝不符合气氛的东西。

刘兴终于不再跟阿滨对视着,他笑道:“我只不过今晚没有喝足,想要多喝点,所以想到你们了。”

李般若听过后,瞬间放下了心中刚刚升起了那一丝防备之心,立马高举酒杯说道:“兴哥,陪着你喝死我都心甘情愿。”

刘兴却微微摇了摇头表情慢慢平静下来说道:“可惜你不会。”

李般若听过后,只感觉现在的刘兴很奇怪,不等他问出什么,刘兴就一如既往的豪爽的举起酒杯说道:“让我们一醉方休。”

见刘兴恢复曾经的模样,李般若举起酒杯跟刘兴的酒杯碰撞,然后猛的灌下这一杯啤酒,一股脑的全部灌下,最后放在空空如也的酒杯,抹了一把嘴,那模样看起来很是痛快。

但是阿滨看着这碰撞的酒杯,心情却做不到李般若这般的淡然,虽然在这个点,他通常已经上楼休息,但是却罕然的仍然待在这与他格格不入的小酒桌,看着慢慢喝醉的李般若,这个有着心中事的刘兴。

----

一栋位于西城区外环边缘的公寓,虽然放在城市建设板块上,这已经算是边缘之中的边缘,但是房价仍然够一个平民老百姓拼上十年八年了。

王霞落出了地铁,揉了揉发红的眼,就这样有些孤独的走着回家路,这大半夜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独自走着夜路,似乎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出来一些事,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那些故事之中才会出现的桥段,一路都是那样的有惊无险。

扭动钥匙,打开公寓防盗门,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她,随手反锁上房门,这温馨的小窝,并没有给予她什么多余的温暖,她一头扎倒在沙发上,就这样趴在沙发上,肩膀不停颤抖着,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那个画面。

王霞落并不恨阿滨,只是在痛恨着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的贪心,就这样跟阿滨保持着距离好好相处,或许她可以守候在这个男人一辈子,但是让她一次次心痛的是,她在他的眼中,常常看不到她的脸。

这一种感觉,让她有些害怕,突然有一天阿滨会消失在她的世界,所以她想要死死抓紧他,但是大多东西即使如此,总是在想要攥紧的时候,变的像是肥皂一样的滑,在一不留神之中就滑出手中,攥的越是紧,这肥皂就飞的越远。

这就是现实。

电话响起,看起来有些崩溃的她立马掏出手机,似乎在心中在祈祷着他所打来的一通电话,但是偏偏手机屏幕所显示的号码,不是那个她所等待着人,是王华打过来的电话。

王霞落接通电话,还没有开口,对面就传来王华追问的声音:“姐,进行的怎么样了?”

面对王华话语之间的关切,王霞落心中为之一暖,但是也是这温暖,让她的心再次剧痛起来,毕竟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答案,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听着王霞落这格外哀伤的声音,王华那一边沉默了,似乎是王华想到到底发生了什么,酝酿了许久,王华才开口安慰道:“姐,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这都是命。”

听着王华那格外老气横秋的声音,王霞落没由的破涕为笑,她喃喃道:“好了,我想静一静。”

王华一脸失望的挂掉了电话,他身旁同样是一脸期待的苏曼摇了摇头说道:“我姐失败了。”

苏曼听到后,表情也有几分黯然下来,她小声说道:“是不是我们逼的太急了点?”

王华却摇了摇头说道:“这都是缘分。”

王霞落放下手机,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关了机。

关上灯,就这样一个人蜷缩在沙发,打开电视,漫不经心的看着那跳动的画面,心中却想着一个人,住着一个人,她从未自己会如此的难以自拔。

这时门外传来一些声响,不过有些失魂落魄的她,似乎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只是一个人坐在沙发发呆。

突然,房门被打开,她回过神来,听到了那嘈杂进屋的脚步声,意识到不对的她立马起身赤脚走到卧室,反锁了上了卧室门,有些慌张的摸出手机开机。

她听着进房的人已经走进了客厅,一脸焦急的看着这开机画面。

身材壮的跟牛犊子似得曹武冈已经站在了客厅,虽然关着灯,但是他看到仍然开着的电视,然后对身旁的四个汉子说道:“开始搜。”

终于她的手机开机,但是门外已经传来扭动门把手的声音,她打开她的通讯录,手指移向那个号码,一瞬间她犹豫了。

一个汉子喊道:“曹哥,这里。”

曹武冈听到动静,走过来尝试的扭了扭这门把手,确定门反锁后,身旁的一个汉子正拿着两根小铁丝开着锁,不过却急着满头大汗,也没有什么效果,曹武冈一巴掌打在开锁汉子的后脑勺,骂道:“开一个门磨磨唧唧的,等到你打开门,黄花菜都没有的吃,看老子的。”

她终于按下的拨通键,电话已经打了过去,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重,对面却没有接通的意思。

仍然热闹的流浪者,小酒桌上的李般若跟老五已经被刘兴喝的双眼朦朦胧胧,似乎上一趟厕所都跟腾云驾雾似得。

阿滨感受到了兜中手机的震动,他拿出手机,看着这来电号码,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阿滨的举动,全部在刘兴眼中,只不过此刻被这么一通电话扰了心智的阿滨,没有注意到一脸不怀好意看着他的刘兴。

兜中的手机仍然在震动着,这是王霞落的电话,阿滨或许能够猜出为何王霞落会打来这个电话,毕竟刚刚两人之间发生那样的事,阿滨打心眼里不知道现在他到底该怎么面对王霞落。

王霞落焦急的看着手机,一直处于忙音,就在最后一声之际,她彻底心灰意冷之际,房门被撞开,那个身材比王霞落足足大上两圈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锐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王霞落手中的手机,他格外粗鲁的躲过王霞落手中的手机,这时这一通电话刚刚接通,就被曹武冈直接挂掉。

另外一边,似乎这震动声过于过于敲打阿滨的内心,他终于还是摸出手机接通电话,但是也就在接通的那一刹那,电话就被挂断。

他一脸奇怪的看着挂断的电话,犹豫了片刻,终于决定还是回拨回去,但是再一次打过去的时候,电话之中所传来的声音,是已经关机,阿滨慢慢皱起眉头。

当然,阿滨的一举一动,刘兴都看在眼里,他举起一杯酒,嘴里喃喃道:“这世事无常的江湖,可没准有一天,倒霉的事情就砸在自己头上,人活在这事上,真是遭罪。”

第一百五十九章 鸿门宴

王霞落虽然被夺走了手机,却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五个汉子,虽然这五个汉子全部凶神恶煞的瞧着她,但是王霞落却并不为所动,不哭不闹反而冷静无比的说道:“你们想要什么?”

王霞落一点没有畏惧着跟曹武冈对视着,心中却在思索着到底这几个汉子从何而来,她并没有交恶什么人,所以脑海之中一时把这几人定位成了入室抢劫。

曹武冈看着这个无比镇定的女人,多多少少有几分欣赏之色,本来他以为这个女人会大哭大闹,但是如此的平静反而让他有几分不适应,他摸了摸脑袋大大咧咧的说道:“有人请你喝茶,老老实实跟俺走一趟,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但是如果你不配合,就别怪俺们不客气了。”

王霞落听着,慢慢皱起眉头,似乎并不如同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开口说道:“总得说是谁想要请我喝茶吧。”

曹武冈表情一沉,似乎觉得回答这女人的问题格外的自费口舌,不耐烦的说道:“见了面你就知道了,现在请你劳驾。”

王霞落见这个汉子一脸的不耐烦,她没有傻到去触这个汉子的霉头,毕竟现在她单独一人面对五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算是她再怎么挣扎,逃跑几率也无限接近于零。

在那残酷的血液科工作多年,见多了世间冷暖,在这种情况下王霞落还有着正常人不会有的冷静,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要试图反抗这个脾气看起来极其差的男人,因为那样只会让世界变的更糟,她很配合的跟着曹武冈离开,坐上那一辆黑色的宝马525后座,身材魁梧的曹武冈坐在她的一旁,虽然这男人看起来粗鲁无比,但是却没有对王霞落做出什么非分的举动,吩咐司机开车,然后默默发出去一条短信。

这一辆宝马525跟那辆黑色的gl8开出王霞落的公寓。

----

终于流浪者的气氛有了一些减弱,或许是精力旺盛的人们已经被酒精打倒了大半的原因,当然李般若跟老五也成为了那一行列,刘兴脸色都还没有改,李般若跟实诚的老五就已经被灌醉,昏沉沉的趴在桌上,显然已经彻底的断片。

刘兴仍然在喝着酒,时不时的抽一根烟,而阿滨则坐在刘兴的对面,这一张小酒桌唯一清醒的两人,就这样大眼对着小眼。

两人就这样相视许久,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打破沉默,终于阿滨开口说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刘兴阴森森的笑了笑,似乎因为这一句话,阿滨在他心中那个窃听者的身份已经坐实,他冷声说道:“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即便是你告诉李般若你所听到的,你真觉得,他真的会信?”

阿滨看向已经趴在桌上烂醉如泥的李般若,表情慢慢沉了下来,他警惕的看着刘兴说道:“不管他信还是不信,我都会告诉他,他虽然对你崇拜至深,但是至少会有所警觉。”

刘兴冷笑着,这时他的手机传了短信声,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短信,然后收回手机一脸有恃无恐的说道:“恐怕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阿滨脸色瞬变,似乎结合刚刚王霞落所打来的电话,想到了什么,不过刘兴这时已经起身说道:“看来今晚我是喝醉了,就当我说了一番胡话,年轻人,奉劝你一句,不该管的不要管,这么一场游戏,不是你硬着头皮就能够闯的进来的。”

阿滨本打算拦住刘兴,但是刘兴已经转身离开,留下阿滨面对着两个醉汉,一脸的纠结,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下,他不敢对刘兴怎么样,否则以李般若那性格,只会弄成越描越黑的地步。

这一夜,所发生了太多太多东西,多到阿滨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往那个方向,再次摸出手机,打向王霞落的电话,但是仍然是关机,这让阿滨心中慢慢压上一块石头,他翻起烂醉如泥的李般若,摸到李般若的钥匙,跟守在门口的老四打了一声招呼,驾驶着李般若的宝马525飞一般的杀了出去。

这一夜,虽然发生了如此之多,但是似乎一切都才刚刚开始,阿滨拉开领子,似乎穿着这么一身西装,着实的很不习惯,脑海之中在分析着他现在所知道了,最终没有选择开车去锦城华府,而是转向王华的公寓。

虽然他极力想要远离那个女人,为的就是不想让她因为他而受罪,因为她所受的煎熬已经够多了,但是这个世界偏偏就是这样,越是担心的东西,就越是会发生,所以才会让人以为这个世界处处都是绝望。

----

那一辆同样奔波了一夜的迈腾之中,刘兴给曹武冈拨通了电话。

“人已经带出来了?”刘兴再次确认道。

“很顺利,并没有留下什么小尾巴。”电话对面传来曹武冈那格外有力的声音。

“老电厂,我们碰头。”刘兴很是干净利落的说道,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最终还是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一个沉寂在通讯录多年的号码。

虽然已经到了这夜的后半段,但是这一通电话,对付似乎没有多少等待,就接通下来。

电话刚刚接通,刘兴很恭敬的喊道:“九爷。”

对面传来九爷的应答声,声音并不是多么的昏昏沉沉,似乎这个时候九爷也没有合上眼,九爷并没有直接发问为什么刘兴会在这个点给他打来这么一通电话,

“没睡呢?”刘兴说道。

“还没,你知道我的生物钟,总有那么几天,见不到太阳,闭不上眼。”九爷听起来格外风轻云淡的说道。

刘兴微微笑了笑,话中多了几分诚恳的说道:“九爷,其实我也睡不着,打心眼里睡不着,脑子里一团乱麻,实在憋不住才给你打了这么一通电话。”

“有什么事说吧,我听着。”九爷终于说道,他不怀疑刘兴话中的诚恳性,但是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说辞,即便是电话对面是刘兴。

“九爷,我已经考虑好了,彻底退出这江湖,明天我做了一个宴,希望您能够赏脸过来,我会邀请流浪者的三管事,包括李般若,我就好似一个烂泥一般来到这个世界,我想轰轰烈烈的走,金盆洗手。”刘兴无比语重心长的说道,似乎话中的情感挑不出一根刺来。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当然会过去。”九爷直接答应了下来,似乎进行任何考虑。

“明晚八点,何聚来,我恭候您的大驾。”刘兴说着。

“不见不散。”九爷说出这四个字,挂掉了电话。

在一旁一直偷偷听着的恭宽表情已经难堪到了极点,他说道:“这是一出鸿门宴啊。”

九爷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转过椅子看着窗外说道:“从刘兴出来那一刻起,早晚会走到这个地步,不过事情并不如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九爷,你的意思是刘兴后面还有人捣鬼?”恭宽颇有几分装傻嫌疑的说道。

九爷当然没有在意自己这个心腹的装傻,双手支撑着下巴说道:“刘兴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如果他身后没有人的话,不可能这么急,现在的他过于急躁了,似乎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背后的人会是谁?难道是这一阵子跟我们有些过节的海浪商会?”恭宽念叨着。

九爷摇了摇头说道:“刘青松现在不是做出这种事的人,而且刘兴也绝对不会相信刘青松。”

“那么这西城区,还有谁敢玩这么一团火?”恭宽一脸的不解,但是片刻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是在这个念头出现在恭宽心中的时候,他就立马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把那想法挥出脑外,因为那是一个着实讽刺而且疯狂的想法。

自己这个心腹的一举一动,当然全部在九爷的眼中,但是他也没有点破这么一层纸,他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天就让我去会会刘兴,他既然想要走的轰轰烈烈,那么这个轰轰烈烈,我给予他,至于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够接住,就交给这老天了。”

“要不要把闯子呼回来?李般若你也知道他跟刘兴的关系,他下不了手,还有可能坏了这么一个局。”恭宽一脸担忧的说道,似乎这个男人总是在未雨绸缪,虽然大多时候只是在杞人忧天着,但是恭宽这一辈子没有积累出来啥可以夸夸其谈的经验,唯有小心这么几个字,再小的一个洞,也有可能酿成大祸。

“还没有这个必要,李般若他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这一场鸿门宴,该怎么去,还是怎么去,明天一天的时候,够我安排好一切了。”九爷说着,虽然现在已经距离天亮所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何聚来,张瑞东的场子,而张瑞东又是曾经刘兴手底下的人,真是天时地利与人和都没有。”恭宽想想似乎就觉得有些头大。

第一百六十章 情报枢纽

这一夜的后半段,一辆gl8开进了锦城华府,开车的是汉子刘阿蒙,坐在车后的是一脸疲惫的鹤静,毕竟两人已经在这漫漫长夜所奔波了一夜。

“静姐,其实有一句,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刘阿蒙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或许是这几天的奔波,让他心中生出一丝其他的想法。

“说。”鹤静吐出一个字,表情似乎也不太好。

“九爷是不是有点太过不看重你了?同样是三管事,曹武冈跟张瑞东赚的钱,可比你多的多的多,他还没有让我们接触实业的意思,一直让我们在背后暗处做事,是不是有点太过说不过去了点?”刘阿蒙不吐不快的说道,虽然他多多少少清楚九爷在鹤静心中的地位,但是所谓的人情,也是有限度的,鹤静已经在流浪者联盟做了三年,但是这三年除了一些小买卖,鹤静还真没有接触到过流浪者的核心,这让曹武冈打心眼里替鹤静觉得不值。

鹤静瞪了刘阿蒙一眼说道:“九爷对我有恩,他让我这样做,自然有他的说法,管好你的嘴。”

刘阿蒙当然感受到鹤静身上那一股可怕的威压,他知道自己又触碰到鹤静的逆鳞,他连忙解释道:“静姐,是我多嘴了。”跟鹤静接触了这几年,刘阿蒙其实在心底早已经打心眼里敬畏这个女人,这个几乎无懈可击的女人,身上一直有着一股吸引刘阿蒙的魅力,但是刘阿蒙心知肚明,像是自己这种亡命之徒,他根本配不上鹤静,所以他就这样一直守护着她就好,刘阿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来。”鹤静再次说了一遍,但是似乎她的语气,也不如同以往那般的坚决,或许是连她的心底,也多多少少有了几分怨气,虽然她比任何人都不承认自己有那怨气,但是终归,再怎么坚固的东西,总会有一天会出现裂缝。

最终这辆gl8停在了那一栋别墅前。

“你在车中等着,我去见九爷。”鹤静对刘阿蒙说道,不给刘阿蒙说任何东西的时间,鹤静就踏上了这一栋似乎格外*的别墅之中。

在那书房,同样是一夜没有合眼的九爷,随着书房的红木门打开,他终于等到了他所真正等待的人。

一身干练的紧身黑色运动服的鹤静似乎能够感觉出这书房之中的气氛,走到那书桌前说道:“九爷,你让我盯着刘兴这几天的动向,都在这里。”

说着,鹤静把一个档案袋放在了书桌上。

九爷拆开这档案袋,把这如同观察日记的东西,从前读到后,上面几乎几率下了刘兴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见的每一个人,连图片带文字,这可怕的情报能力,不由的让人觉得恐怖。

看了大约有十几分钟,九爷才放下这档案袋,对鹤静说道:“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鹤静说着,看起来并没有这一点点小小的成绩而耀武扬威什么,就好似这可怕的情报能力仅仅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在流浪者的三管事之中,各有特长,张瑞东的特长是灰色相夹的商道,拥有着可以把手上灰色棋子转换成资产的能力,而曹武冈,则是纯粹的暴力,用拳头摆平一切,这是最野蛮的做法,也是最简单实际的做法,相比与这两个根深蒂固的存在,新上位的鹤静显然没有他们的势力大,但是只有一点是鹤静可以坐拥在这三管事位置悍然不动的,那就是鹤静的情报能力,之所以九爷会如此的器重鹤静,是看出了这情报力的致命。

“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让混的如日中天的你归隐于幕后吗?”九爷对看起来一脸疲惫的鹤静说道。

“是为了这么一天?”鹤静说道,虽然面对的人是这西城区最大的枭雄九爷,但是脸上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平静。

“其实我知道你心中多多少少有几分怨言,这几年你嘴上不上,但是我都看在眼里,你很有天赋,绝对能够混成一方人物,但是不要忘了,你刚刚坐上流浪者管事的位置的时候,你打算做白的,不会是老谋深算的张瑞东的对手,想要纯粹的黑,更不会是根深蒂固的曹武冈的对手,所以我才让你成为我的情报枢纽,虽然三管事你势力最弱,但是致命的程度,你远远比张瑞东,比曹武冈,可怕太多。”九爷说着,他当然能够瞧出鹤静的心思,毕竟出来跑,谁都是为了钱,这三管事之中,鹤静算是捞钱最少的,说鹤静没有怨言是假的。

鹤静深深低下了头,或许是被九爷说到了痛楚,她极力不愿意承认的说道:“九爷,你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恩情,我惦记一辈子。”

九爷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人这东西,某些时候需要自私一点,再过自私一点,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站在暗处?就算是你无缘无愧,我都觉得自己在作孽,之所以说这么说,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在你身上所建造出的情报枢纽,在我心中的地位,要远远胜过张瑞东跟曹武冈,而且他们必反,是当年刘兴进号子,我就早已经料到的事情,或许这些年你也应该察觉,我早已经把他们的势力暗中架空,就现在看来,这些事先打好的预防针,看起来挺有效果。”

鹤静在心中,很是钦佩九爷的视野,似乎这个男人总能够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地方,她问道:“九爷,为什么你知道他们一定会站在刘兴那一边?”

九爷起身说道:“他们一定会,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刘兴那一边,虽然这几年他们给足了我尊重,但是我无论喂多少,都改变不了那么一点,他们是刘兴所养大的。”

鹤静点了点头,其实她心中还是有着很多的不解,大多是关于刘兴,她不知道在她来到流浪者联盟之前,刘兴到底跟九爷有着怎样恩怨。

九爷当然看出了鹤静脸上的疑惑,他开口说道:“这些事,就连李般若我都没有提过,我只是不想打破李般若心中对刘兴的幻想罢了,不过李般若跟他们不同,张瑞东跟曹武冈早已经把刘兴印到了骨子里,但是李般若在刘兴进局子前,还是一张白纸,乃至现在,李般若还是那么一张白纸,我不想从这一张纸上画上任何颜色,他无论想要画出一幅怎么的波澜壮阔,都得由他自己来。”说着,九爷的脸上几分了几分溺爱,鹤静看的出来,九爷是在心中喜欢那个李般若,这鹤静难免有些嫉妒,虽然她多多少少清楚九爷为何会如此中意那个李般若。

“我知道你好奇当年的是非,那些明面上你已经知道的事儿,我就不提了,值得一提的,唯有当年那一场内讧,你的上一任理事何东发动了叛乱,但是他总得有一个理由,他不会傻到单凭一己之力对付我。”九爷说着,他并没有点明,不过那么一团迷雾,已经慢慢拨开。

鹤静睁大了眼,她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是说当年真正的叛乱者,是刘兴?”

九爷点了点头说道:“刘兴发动了叛乱,但是他很聪明,找到一个替死鬼,在认为没有胜算的时候,自己来了一出苦肉计,他蹲进了局子,何东被灭了口,他本以为一切都是天衣无缝,既是逃脱了叛乱的罪名,然后又变了忠心,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何东在临死前,给我打了那么一通电话,他想不到何东还有一个放不下的母女,为了那一对母女俩的未来,他打给了我。”

鹤静的脸色更加震惊了,她想不到这其中,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段故事,她问道:“那么为什么,在刘兴出来的时候,你就捅破这一层纸?”

“刘兴本应该蹲七年,但是仅仅用了五年不到,他就出来,这难道就不诡异?他在尝试到了失败后,知道了我跟他的察觉,他还敢卷土重来,说明什么?他背后有着一个当年跟他一般的黑手,这一次何东变成了刘兴,但是那个黑手是谁,我不知道,我需要通过刘兴钓出来那个黑手。”九爷说着,声音并没有炫耀的意思,格外格外的平静。

鹤静在心中越发敬畏九爷,这是多么可怕的差距,那赫赫有名的刘兴估摸着做梦都没有想到,九爷甚至都从来没有把刘兴当做过对手,这何等的讽刺。

“刘兴,曹武冈,灌子,你继续盯着,稍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明晚刘兴打算对我下手,我也打算跟当年恩怨有那么一场了断,这几天,就辛苦你了,这事过去后,我会给予你一个说法。”九爷看着这快要从这一片黑暗摆脱的天,但是这何尝不是又迈入了另外一个深渊之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下落不明

宝马525终于停在了王华的楼下,阿滨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但还是直接拨通了王华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遍,没有人接通,毕竟这个点再怎么精力旺盛的牲口也睡了,阿滨并没有死心,仍然再次拨打着。

在第二遍,电话终于接通,对面传来了王华那懒洋洋的声音,他说道:“滨哥,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在你家楼下。”阿滨直截了当的说道。

或许这一句话给予王华不小的冲击,他清醒片刻说道:“滨哥,我这就下去。”

阿滨下车,倚靠着车,吹着这秋夜的风,虽然凉不到刺骨,但是其中的冷,却有一些凉透人心的感觉。

大约五分钟过后,身穿睡衣的王华走下楼,他见到倚靠着车等着他的阿滨,一身西装的阿滨着实的让王华眼前一亮,他立马小跑过去说道:“滨哥,怎么了?这大老晚的。”

“你姐出事了,我联系不上了。”阿滨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或许是因为在心中阿滨着实焦急的原因。

王华听过后睁大了眼,他说道:“怎么可能,前一会我还跟她通过话。”嘟囔着,他摸出手机打给王霞落,但是偏偏已经成了你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你姐现在在哪?”阿滨看着脸色也渐渐苍白的王华说道。

“今天不是她值班,应该她回家了。”王华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不断拨打着王霞落的手机号,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打不通。

“现在你带路我们过去。”阿滨直接上车说道。

王华也没有丝毫犹豫,他坐上副驾驶,说了方向后,阿滨就直接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车中,王华颤抖的握着的手机,他喃喃道:“我姐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阿滨当然知道王华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也怀疑过如此,如果真是那样,这估摸着会成为阿滨心中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心结,但是记忆之中王霞落似乎不是那一种稍有些挫折就想不开的人,他否认道:“霞姐,很坚强,她不是那一种人。”

王华默默点了点头,终于忍不住问道:“滨哥,虽然我姐年龄大了点,平日里彪悍了点,但是怎么说也是个好女人,为什么你会拒绝她呢?”之所以王华会这样说,其实在王华心底,他也能够看出把对他姐有意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明明相互有好感的人,会走不到一起。

听过王华这样问,阿滨心中对于王霞落的愧疚感更重了,他本就不是那一种冷酷的人,特别是对于在乎自己的人,他舍不得给予那些能够给予无可救药的自己温暖的人一丝一毫的伤害。

不过与其伤害他人,阿滨更加擅长的,是伤害自己,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被伤害,即便是无论他的身体也好,还是他的心上,早已经伤痕累累。

“我必须拒绝她,我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王华,我跟你们不同,你们有着自己的生活,有着自己的人生,我不想让我的过去,而毁掉你们的生活,你们的人生。”阿滨说着,神情格外格外的复杂。

王华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老姐这个人的性格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她既然决定了去爱,哪里管你的过去,你的未来,如果喜欢一个人,连他最黑暗的地方都不敢面对的话,那不是爱,正是每个人身上的疮伤,才让我们遇到对的人,因为唯有这样,两个满身伤痕累累的人,才能够在这个冰冷的世界相互依偎,相互疗伤。”

阿滨听过后,却笑的一脸的无奈,似乎王华的话,他曾几何时,也在她的口中听过,但是这仅仅只是正常人对于爱的理解的罢了,他不是说这种想法,多么的单纯,多么的幼稚,是他仅仅只是一个坏人罢了,他不敢承认感情,他逃避感情,他以那个过去为理由,不敢得到,畏惧失去。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说着自己到底是多么的不可救药,嘴上说着不想祸害了某个人,其中只是掩盖着自己,单纯的不敢面对她的感情罢了。

他到底是多么的自私,他自己都无法形容,只能够这样深深厌恶着自已度日,就好似日复一日的在自己伤口撒着盐,然后在故作坚强,故作洒脱的笑着。

王华看着这样的阿滨,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阿滨有着难言之隐,有着他自我折磨的过去,他也没有奢望过仅凭他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开阿滨的心结,只是打心眼里觉得,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阿滨遭受自己的折磨,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他多么的想说,其实人活着,不用这么累,不用去想那么多,不用惦记着人情,不用每天每日对每个人都做到问心无愧。

一个人不能守护他的整个世界,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东西无法改变,与其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偏执,不如妥协这一切。

但是偏偏这是一个无法妥协的人。

“王华,我太过太过害怕失去了,我怕再一次被这个世界摆一道,我不敢确认,那时的我还能不能撑过去。”阿滨说着自己的真心话,他或许辜负了王霞落的心意,但是如果这个女人置身于危险,他即便是跳入刀山火海,也不会置之不顾,这就是他,不是好人,也不算坏人。

他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只是一个为了养活自己的灵魂而生产的一个傀儡罢了。

王华苦笑,他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滨哥,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找我来说,你这个朋友我这辈子是交定了,所以你也别一声不吭的消失了,我也想为你做掉什么,即便是多么微笑的事情,我也想要为你而做,其实我在心底很是崇拜跟向往你跟般爷。”

面对王华的吐露心扉,虽然阿滨打心眼里感觉这一份感情有几分沉重,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似乎终于往前踏出那么小的一步。

王华见阿滨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嘴上阿滨也没有答应什么,但是阿滨只感觉格外的满足了,或许从今天开始,他才从阿滨的世界迈出第一步,这是一个无比难以踏入的世界,同样也是一个只要进入,就难以自拔的世界,但是王华却觉得值。

一路相继无语,车子终于到了王霞落的公寓楼,好在看门的大爷认识王华,才在这个点放进去了这两个可疑人士,不过阿滨瞧着这看门大爷紧张的表情,心中多多少少已经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在楼下的停车场挺稳车子,抛开那略显沉重的话题,在王华的带领下,两人一起上了公寓楼。

因为在四楼,王华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领着阿滨跑了楼梯,一直到那熟悉的门前,王华看着锁已经坏掉的防盗门,表情阴沉无比,刚打算推门而入,阿滨却拦住了他,冲王华摇了摇头说道:“你在门外等着,我单独进去。”

王华看着阿滨,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见过阿滨出手,对阿滨的实力他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知道自己进去如果真有什么突然情况的话,他也只是一个累赘,所以思考万分后才点了点头对阿滨说了一句小心。

阿滨直接走进这黑漆漆的房间,王华则是在走廊不停的来回涉步着,就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内心格外的焦灼。

进去的阿滨一分钟之后就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王华看阿滨的表情极其差,心中那不好的预感终于坐实,他问道:“我姐呢?”

阿滨摇了摇头说道:“消失了,屋中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不过有很多脚印。”

王华听过后,脸色瞬间苍白,他很是无助着依靠墙慢慢坐到了地上,这一种无力感,他曾经也体会过,在还没有彻底忘却的时候,现实就用这如雷贯耳一般的方式,让他再次铭记,深深的铭记。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阿滨安慰着,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心中没有底,这时阿滨的手机响了,这手机的初试铃声让阿滨本来就无比敏感的神经,更加的绷紧了。

他看着来电号码,表情愣住,他对抬起头看向他的王华说道:“是霞姐打过来的。”

王华的表情瞬间大变,大喜的说道:“快接。”

但是阿滨的脸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不会相信这事情会如此的简单,他接通这王霞落的电话。

电话对面似乎在沉默着,阿滨也一言不发。

“今晚,我们真的很有缘分。”这一次,是对方打破了沉默,这熟悉的声音,让阿滨一时慢慢攥住手机,他终于坚定了心中那个想法,但是似乎现在已经有了几分亡羊补牢的意思。

“霞姐是无辜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阿滨语气冷了下来,他大体可以猜出电话对面刘兴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二章 魔鬼

西城区边缘,早已经废弃的老电厂,因为这里即将要迎来爆破,早已经隔离了起来,所以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那两辆车无视着禁止通行的标志,直接开进了这宽广的工业路,在一旁停下,头车上的曹武冈对身旁那个仍然坦然自若的女人冷声说道:“等一下你就知道什么人要请你喝茶了。”

王霞落虽然表情还算平静,但是脸色已经苍白无比,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估摸着在这里真发生什么三长两短,她就算是喊破嗓子,估摸着也不会有人听的见。

这没由的让人觉得有些绝望,一个女人面对着五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汉子,似乎这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不远处,再次有了车灯光,曹武冈看着驶来的车子,对王霞落说道:“下车。”

王霞落这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并没有反抗曹武冈,顺着曹武冈的意思下了车,身后那辆黑色的gl8的三个汉子也下了车,曹武冈抱着胳膊,站在王霞落的身后,那身材跟纤细的王霞落比起来,就好似一座大山。

王霞落看着那刺眼的远光灯,这一辆黑色的迈腾就这样停在了她身前,下车的男人是一张熟面孔,王霞落一时惊呼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刘兴。

戴着黑帽的刘兴听见王霞落呼喊他的名字,似乎是微微笑了笑,他依靠着车子,跟王霞落保持着一段距离,眼睛似乎在上上下下打量着此刻有些稍显狼狈的王霞落。

“很惊讶?我们今晚已经在同学会上见过一面了,不过那时你眼中满是你那个小男朋友,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刘兴很是自嘲的说道。

王霞落看着刘兴,她做梦也想不到刘兴会是幕后的黑手,她着实也想不出刘兴大费周章把她劫来这里的目的。

刘兴似乎就这样欣赏着王霞落脸上的苍白,他仍然笑道:“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坏人,但也不是好人,只要你能够好好配合,我保证你可以毫发无损的离开,但是如果你耍一些毫无必要的小聪明,就别怪我不顾这些年同学情分,你是个好人,也是一个聪明人,应该能够懂得我所说的什么意思。”

王霞落警惕的看着刘兴,记忆之中,刘兴只是那个正直的少年,会为了心中的正义跟校外的痞子大打出手,虽然这些年没有了刘兴的音讯,虽然以前的同学都在传着刘兴的流言蜚语,但是她一直都把那些东西当做以讹传讹罢了,在王霞落的心中,好人就是好人,即便是再怎么面目狰狞,也生来有着那善良的心,坏人就是坏人,就算是再怎么金玉其外流光溢彩,也掩盖不住那黑暗的心。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王霞落很冷静,整理了一遍刘兴的话说道,毕竟对于见证了太多人间疾苦的她来说,心理承受能力要比常人可怕的多。

刘兴似乎也有些惊讶,为何王霞落如此镇定,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虽然这镇定的诡异了点,但是总比那大哭大闹无比沟通的好,他说道:“我只是有些话,想要跟你那个小男朋友聊一聊罢了,毕竟当年在心中,我也单相思着你,这一次看到你们如此的幸福,我可是打心眼里嫉妒了。”

王霞落似乎一点也不相信刘兴的鬼话,她能够看出事情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的简单,不过在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刘兴的目的后,她冷笑道:“如果你的目的是阿滨的话,估摸着你会失望了,我跟他也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关系,他只是来假装我的男朋友罢了,就在前几个小时,我们已经结束了这么一段不是感情的感情,所以用我,你威胁不到他什么。”

刘兴在听过王霞落的话后,愣了愣,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他再次打量起王霞落,他在号子里近五年,见多了各色各样的人,他能够看透那些最恶劣的人们的心理,所以看清王霞落这一句话到底是不是谎言,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过刘兴打量过来,打量过去,王霞落这一席话怎么都瞧不出异端。

刘兴心中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是王霞落的真心话,所以他才看不出异端,他的表情也有几分动摇了,毕竟这是他计划之外的事情,他原本打算以王霞落为要挟封死把阿滨的嘴,但是如果王霞落对于阿滨可有可无,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变成无用功,甚至会让事态变坏。

不过刘兴在瞥到王霞落眼中闪亮后,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很敏锐的捕捉到了王霞落眼神之中的情绪,他再次笑道:“可是,你喜欢他,对吧?”

“即便是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又能够怎么样呢?”王霞落虽然被看透了心思,但是却没有自乱阵脚,而是脸色黯然的说道。

曹武冈傻乎乎的瞧着这么一幕,他虽然粗大条,但是心中还是知道刘兴的计划,见这个女人说出这么一番话,他慢慢皱起眉头,对刘兴说道:“兴哥,不行我直接把那个小子做掉。”

王霞落听过这个身材恐怖的男人一席话,表情瞬变,之所以她会那样说,无疑为的是保护阿滨,她知道这些人是冲阿滨而来的,虽然不知道刘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她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了。

刘兴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风险太大。”

曹武冈又把话憋了回去。

刘兴沉思着,默默点燃一根烟,他伸手说道:“她的手机给我。”

曹武冈听过后,从怀中掏出刚刚从王霞落手中抢过来的手机,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刘兴。

刘兴接过手机,按下了开机键,然后对王霞落说道:“我知道你在保护着他,既然他在你心中有着这样比自己生命都还要沉重的重量,那么我不信他心中就不会没有你。”

王霞落这一次脸色苍白无比,她不断摇着头说道:“他是不会来的不会来的”

刘兴看着王霞落终于惊慌失措模样,他笑了,拨通了王霞落手机通讯录的号码。

王霞落身体颤抖的突然走向刘兴,似乎想要阻拦刘兴打出这电话的举动,刘兴给予曹武冈使了一个眼神,曹武冈直接一把就拦住了王霞落,身材瘦弱的王霞落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曹武冈那一只大手,她虽然嘴上那样说着,但是在王霞落的心底,她太过了解他的,那个人一定会来,虽然她没有一个理由为何这样相信,如果真有的话,那就是因为他叫阿滨。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

两边就这样沉默着。

“今晚,我们真的很有缘分。”这一次是刘兴选择了打破这沉默,他说道。

“霞姐是无辜的,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对面传来阿滨那明显急促的声音,似乎每一个字都咬的格外的重。

刘兴听过后,笑了,似乎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至少这还可以说明,阿滨在乎这个女人,他一边笑一边说道:“真是仁义,如果你没有听到不该听的东西,我还真打算跟你当朋友,不过显然,我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虽然笑着,但是刘兴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

“我不会对她怎么样,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够管住你的嘴,如果让我知道你大舌头,我不介意让这个女人遭受点折磨,我在号子里可是学了不少折磨人的法子,你说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不合时宜了点?”刘兴仍然声音冰冷毫无感情的说着,即便是他话中的女人,就是他曾经爱慕的女人,但是这些所谓的情情爱爱,在刘兴的野心面前,他都觉得太过渺小了。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放过她。”阿滨说着,他知道这个刘兴会做出任何疯狂事来,毕竟那一身沉甸甸的死气,可不是凶神恶煞一点,给人开过几次瓢就会有的。

“孩子,你是不是太过单纯了一点?她可是我手上重要的筹码,明晚我会给你发一个地址,你到我说的地儿,就能够如愿看到她,至于你能不能救她于苦海,就看的你本事了,不过别忘了,管好你的嘴,否则你就再也别想见到她了,我会让她遭到你想象都无法想象的折磨。”刘兴冷冷的说完,挂掉了电话。

听着刘兴跟阿滨对话的王霞落,表情已经彻底的僵硬住,她已经放弃了挣扎,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死灰,她低声说道:“你就是恶魔。”

刘兴听过王霞落对于他的评价,不怒反笑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上帝,也有魔鬼,你既生活在天堂,也生活在地狱,现实一点,生活可不是什么童话故事,老实的待在明晚,如果我成功了,你也会活,如果我是失败了,你就会死,所以你心中最好祈祷着,我这个恶魔能够成功。”

刘兴说完,没有继续欣赏王霞落那挣扎的模样,给曹武冈说道:“把她关到车上,明晚只要那个小子敢来,要了他的命。”

曹武冈听过后,拍了拍胸脯说道:“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刘兴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曹武冈的肩膀说道:“成败在此一举了,你把这事给我办漂亮了,宴会上,有我跟瑞东。”说完,刘兴就这样转身上车离开,消失于这夜幕之中。

第一百六十三章 老鼠洞

另外一边,在王霞落的公寓之中,阿滨表情阴沉的放下手机,王华本来脸上的喜色也荡然无存,他一脸阴霾的问道:“滨哥,事态到底有多么的糟?”

阿滨收回手机,看着比起曾经以及成熟了不少的王华,但是奈何这样,王华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他尽量平静下来自己的心态,对王华挤出一张无比牵强的笑脸说道:“你放心,明晚我一定会把霞姐给接回来,这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华看着阿滨,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对于阿滨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滨哥,我相信你。”

阿滨开车送仍然心神不宁的王华回去,天在这个时候已经蒙蒙亮,奔波了一夜的阿滨一脸的憔悴,虽然王华看起来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但还是强撑着,似乎不想再给阿滨生其他的麻烦,当然王华的心思,阿滨都看在眼里,多多少少有些欣慰王华的成长,但现在又不是阿滨能够欣慰的时候。

当车子停在王华公寓前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一半,王华下车对阿滨说道:“滨哥,这座城市,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希望你能够完完整整的把她带回来,我姐她这辈子真的没有做过一件坏事”说到最后,王华已经哽咽起来,或许把隐忍了一路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

阿滨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对王华说道:“我会把她完完整整的带回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滨哥。”王华说着,目送着阿滨驾车离开,然后才上楼,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却发现苏曼已经在沙发上等着她,王华想不到他离开的那么轻,还是吵醒了苏曼。

苏曼见王华终于回来,等她看到满脸泪水的王华,本来脸上对于王华大半夜突然离开的怨气荡然无存,立马一脸关切的说道:“华子,怎么了?”

王华感受着苏曼给予他的温暖,然后一把搂住苏曼,埋入她的发丝说道:“等过了今晚再告诉你。”这个时候王华仍然记着阿滨所叮嘱他的那一句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即便这个人是苏曼,他都没有开口。

苏曼也没有追究下去,而是轻轻拍着王华的后背,嘴里安慰道:“华子,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的身边都会有我”

---

独自一人开车回到流浪者,等阿滨终于停下车子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流浪者迎来了难得的平静,不过这个城市却慢慢喧闹起来,阿滨拖着奔波了一夜的身体走下车子,发现老四仍然守在门口是,似乎从他离开开始,老四就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阿滨没由的心头一暖,他走向老四,喊道:“四哥,不用等我的。”

老四却摇了摇头,对阿滨笑了笑,虽然阿滨极力装作一脸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老四还是瞧出了阿滨脸上的异端,他一脸关切的冲阿滨比划了几个手势。

阿滨知道这是老四在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他何尝不想道出这满肚子的苦水,但是他不能说,他摇了摇头说道:“四哥,真没什么。”

见阿滨有着难言之隐,老四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继续比划着。

阿滨很神奇的能够理会老四的意思,似乎因为接触久了,自己也能够看懂老四那不成文的手语,大体意思就是让阿滨好好休息休息,阿滨点了点头说道:“四哥,你也一晚都没有合眼,早点睡吧。”

老四仍然比划着。

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阿滨觉得似乎就是这个意思,他点了点头,踏进流浪者。

经过一夜的疯狂流浪者已经有些一片狼藉,阿滨轻车熟路的来到二楼,发现二楼的那张小酒桌旁,李般若跟老五仍然在呼呼大睡,看那程度,似乎今天很难再次爬起来了。

阿滨站在原地,似乎内心在煎熬着什么,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叫醒此刻的李般若,因为即便是叫醒了李般若,醉醺醺的李般若估摸着也听不进去什么,而且那刘兴在李般若心中的位置,着实的太过的坚固了,阿滨觉得光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很难撼动到什么。

最终,阿滨还是选择拖着这沉重的身体上楼,躺在自己的那小小的钢丝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眠,虽然一夜未合眼,但是脑中的那乱糟糟的事情,在一时一刻折磨着他的脑子,他最终突然起身,做到那桌前,掏出那已经写满一张纸的日记本。

翻开崭新的一页,在中间的位置写下了刘兴两个字,然后就这样看着这两个字发呆,阿滨想着刘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奈何他现在所知道的东西有限,无法确定下来,但是唯有一点可以肯定,刘兴不是好人,是一个大恶人,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大恶人,在李般若的心中是一个大好人,这才是让阿滨最头疼的地方。

坐了良久,或许阿滨是真的累了,感觉有些头疼欲裂,脱下李般若所给他准备好的西装,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脑中如同走马观花一般,闪过这一夜所发生的种种,在最后,定格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阿滨也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夜,再次压了下来,在大多人的一天终于落下帷幕的时候,似乎关于那个人的故事再次开始。

慢慢闪起霓虹的不夜城,灌子坐在办公室,他对面是前来要一个答案的刘兴,灌子终于开口说道:“兴哥,恕我不能从命,但是我也不会站在九爷那一边,你跟九爷都在我心中最尊敬的人,我着实不能够给予你一个答案。”

刘兴看着灌子,似乎并奇怪灌子能够给予他这样一个答案,他倚靠在沙发上说道:“灌子,今晚何聚来,我金盆洗手了,我是来给你发请柬的,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赏我一个脸?”

灌子表情有几分惊愕,不过慢慢他从刘兴的眼中察觉到了什么,他表情有些僵硬的说道:“九爷是不是也会来?”

刘兴默默点了点头,脸上是那不清不楚的笑容。

“兴哥,礼我会随到,人我就不去了,这是你们老一辈的事情,我这个小辈插不上嘴。”灌子当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婉拒道。

刘兴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他死死盯着灌子说道:“连这么一个脸,都舍不得赏?”

灌子听出了刘兴话中不容拒绝的意思,但是他怎么能够去,他当然清楚这一晚到底会发生什么,他默默点燃一根烟说道:“兴哥,你知道吗?我们老家盖房子的时候,那时候落后,大多都是木墙,不过都会留那么一个洞,我总是问我爸为什么会留这么一个洞,他这样告诉我,这是为老鼠所留的洞,那时我小,特别怕那玩意,搞不明白为什么会留那么一个洞,等到长大后我才明白,如果不留那个洞,老鼠会咬坏木墙,那时可就不光光只有那么一个洞了。”

刘兴就这样听完,他微眯着眼看着灌子,一言不发。

“兴哥,你想要找回什么,我不管,这个世界欠你什么,我也不管,但就不能给老鼠留这么一条活路?这仅仅只是这么一个老鼠而已?”灌子按灭烟头,看着刘兴说着。

片刻过后,刘兴笑了,他起身说道:“我看,这可不仅仅只是一只老鼠。”

灌子听过后,欲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刘兴打断。

“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我再不松口,是不是有点太不讲这点人情味了点?既然你想要这么一个洞,那么我就留这么一个洞。”刘兴说着。

灌子已经面露喜色,只不过随着刘兴下一句,表情又变的沉重起来。

“即便不是一只老鼠,这鼠洞钻久了,也会变的鼠目寸光起来,人就怕的是这个,总走旁人所留的洞,倘若有一天这洞被堵住了,这个牙已经退化的老鼠,可会饿死。”刘兴说完,就这样转身离开,留下灌子已经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复杂无比。

一直等到刘兴离开许久许久,灌子才回过神来,似乎被刘兴一针见血,他走到窗前看着眼前的夜景,心情久久的不能平静,他本来以为自己是那么一个聪明人,但是就现在看来,他也只不过只是一个擅长钻着老鼠洞的傻子罢了。

夜色霓虹,无比的动人,但是灌子的表情却并没有因为这美丽的景色所动,而是脸上慢慢爬上一股凝重,他此刻有一种放佛站在历史之中的感觉,这一夜,倘若成了那重写改写历史的那一夜,那么无疑的是,他会成为最近距离的见证人,但是那时的他,到底会不会后悔没有去参加那么一场宴会呢?

灌子不知道,觉得这一切,唯有等到那一场风暴过去,才能看的清,至少就现在看来,所有人都是这么一盘棋的棋子,下棋人还没露面,棋子就开始了拼杀。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风暴将至

手机短信的声音,让阿滨从沉睡之中苏醒,他拿起枕边的手机,看着短信内容,表情瞬间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在小钢丝床上站了起来,然后习惯性的穿上那一身绿色运动服,只是洗了一把脸就开门而出。

刚刚下楼,正好撞见了今天穿着格正式是的李般若,不等阿滨发问,李般若就看着身穿绿色运动服的阿滨,皱着眉头抢先说道:“你小子快给我换西装,今天可是有大事。”

阿滨看着穿上名贵西装却遮掩不住一身匪气的李般若问道:“今晚有什么事?”

“今晚兴哥组织了一场宴会,他金盆洗手,九爷也会去,当然咱们肯定也得去,这对于兴哥来说意义重大。”李般若解释道,这时老五也走下楼,头一次老五把头发梳的如此的一丝不苟,西装也掩盖住了老五的大肚腩,不过虽然这样,还是能够从这厮身上看出保镖的感觉,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名流。

阿滨听过后,表情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对于李般若来说,或许仅仅只是刘兴一场普通的金盆洗手的宴会,但是对于阿滨而言却偏偏是两个极端,反而更像是一场风暴,一场可能会把一切都卷入其中的风暴,因为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这,刘兴并没有退出这江湖的意思,又何来的金盆洗手,所以这是一场骗局。

他知道刘兴一直在酝酿着什么,又或者伺机而动着,等他听到九爷也会出席后,阿滨心中有了那最不好的预感,不过他又偏偏什么都不能说,毕竟刘兴手中还握着他的把柄,阿滨一时陷入了沉思,思索着如今他到底该怎么做。

李般若看着一脸奇怪的阿滨,拿手在双眼发直的阿滨脸前晃了晃说道:“想她了?”

阿滨这才回过神来,他当然清楚李般若所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他苦笑的说道:“般爷,我不能陪你过去了。”

李般若本想啰嗦几句,但是等他看到阿滨那极其复杂的表情后,问道:“到底怎么了?”

阿滨一时差点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但是这时想到刘兴对他的威胁,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

李般若见阿滨欲言又止的模样,本要继续问下去,但是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临近那宴会时间,他说道:“不去算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说完,领着老五扬长离开,但是刚刚走出两步就被阿滨叫住,李般若转过头,看着不知道为何变的婆妈起来的阿滨。

“今晚小心。”阿滨说道。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不过见阿滨仍然没有吐露心扉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万事小心。”说完,跟同样是一脸奇怪的老五离开,留下阿滨站在原地,一脸的纠结。

老四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去参加这么一场宴会,一是流浪者总得有人留下看着,而是老四着实不喜欢参加那种场合。

“四哥,我用下车子。”阿滨慢慢攥紧手机,对同样是一脸复杂的老四说道。

老四并没有犹豫,把那金杯的钥匙扔给阿滨。

阿滨接过钥匙,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四哥,我也走了。”

老四就这样看着阿滨紧随着李般若走后离开,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昏沉沉的天,让他这种预感更加更加的强烈。

----

那一辆宝马525上,开车的老五一脸不解的说道:“阿滨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李般若沉着脸,一言不发,总觉得阿滨从那同学会回来之后就很是不对劲,想来想去,李般若只能想到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王霞落,其他的,他还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先是经过沐梨花这么一茬,然后又愧对了王霞落,这一阵子对他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了,他需要静一静了。”李般若说道,似乎不光光是对老五解释着,也好似在对他自己解释着,但是不知道为何,李般若总觉得这个解释有些莫名苍白了些。

老五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如此吧,听老四说,阿滨昨夜一晚没有回来。”

李般若听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跟李般若行驶上相反的方向,阿滨开着老五跟老四的座驾这辆老金杯,似乎开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一路开往那个短信所发过来的地址。

这辆老旧的金杯,开起来似乎无数的零件在摇晃着,在碰撞着,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的感觉,阿滨则冷着脸,脑中想着这一夜会发生的,他心中对李般若很是愧疚,因为他明明知道李般若这一次恐怕去奔赴的,是刀山火海,但是他又偏偏什么都不能说,毕竟王霞落还在刘兴的手中,如果被刘兴看出的异端,以那个家伙的性格,恐怕会做出一些让阿滨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但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李般若去参加那一场金盆洗手的宴会,那么就等于中了刘兴的圈套,那到底是一个如何的狼子野心,在这个时候,阿滨偏偏想到的是九爷,或许唯有九爷才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但是阿滨真正所担心的,即便是他告诉了九爷,九爷会为了那素不相识的王霞落而考虑吗?

毕竟王霞落的死活,在刘兴的狼子野心面前,着实算的上可有可无的事情,如果把阿滨换做九爷,也会选择直接肃清这个刘兴不确定的存在,这本是一个不需要通过计算就能够得到答案的公式。

所以为了王霞落考虑,他不能把这事儿告诉九爷,阿滨很被动,无比的被动,明明知道眼前是一个大坑,他仍然需要跳下去,而且是牵连着其他人跳下去,这一种感觉,着实比任何事情都要折磨人心。

什么样的人才是最强大的人,阿滨对此的理解也许就是那种一无所有的人,因为也唯有那样,才不会有弱点,才不会被利用,似乎每往前走一步,都是得到,因为本已经一无所有,再也不会失去什么,但是最过可悲的是,等到某天成了这个世界的尘土,也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因为这个人本就一无所有。

不会被爱,也不值得被爱,只有一些可笑的怜悯。

----

锦城华府。

别墅前,身穿棕色西装身材一场魁梧的九爷站在别墅门前,他身后的恭宽驼着背,瞧着这阴沉沉的天喃喃道:“不是一个好天气。”

九爷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因为肩膀上的疼痛,他喃喃道:“要下雨了。”

一阵秋风吹过,格外的冰,似乎这冰冷能够侵入人的骨头里。

那辆黑色的老红旗停在了九爷身前,九爷对恭宽说道:“看好家,我去去就来。”

恭宽看起来有几分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他叮嘱道:“小心点。”

九爷微微笑了,俯身上了车,王焚玉踩下油门,这辆老红旗就这样扬长离开,而恭宽则站在门口许久,一直目送着那一辆红旗消失于这夜幕,才转身回到别墅。

车中,九爷只是微眯着眼,一直等到开出一段距离,才摸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仅仅说了两句就挂掉,然后又发出去一条短信,然后才收回手机,慢慢闭上了眼。

“今晚,是一场硬仗。”九爷喃喃的说道。

“为什么明明知道刘兴不怀好意,偏偏还要赴宴?”王焚玉有几分不解的说道。

“刘兴仅仅只是一个小棋子,就算是让他折腾,他也倒腾不出什么风浪来,即便是他拉拢上张瑞东曹武冈,甚至是拉上灌子,也只是一时火候,这一把野火烧不起来,那个一直在背后下棋的人,才是让我最头疼的。”九爷闭着眼说道,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是疲惫。

“会是谁?”王焚玉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能够把刘兴给挖出来,多多少少有点手段,我已经顺着这藤枝查了,不过对方做事很小心,想要找出什么破绽很难,所以我需要亲口在刘兴嘴里问出来,所以我才会答应刘兴。”九爷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王焚玉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又或者问的东西本就多了,他又想到了什么,再次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李般若真相?”

“刘兴是他心中的一道坎,这一道坎,我希望他能够自己迈过去。”九爷睁开眼,眼中又有了几丝精光。

“就不怕这一步迈大了,就这样折了腿?”王焚玉说着,他可是很清楚那个痞子的脾气。

“如果就这么一道坎都把腿给折了,那么说明他也不过仅仅如此罢了,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些所谓的恩怨,就蒙蔽了他的眼睛的话,那么该拿什么来看透那些更加虚伪的东西?在这一点上,他不如身旁的阿滨,至少阿滨已经察觉到了。”九爷说着,似乎就算是多么惊涛骇浪般的事儿,到了他的嘴中,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关于阿滨那事,我们真不插手?孤身面对曹武冈一伙,即便是他是陈天师的徒弟,但也没有三头六臂。”王焚玉说道,似乎很少见这个男人惦记一个人,或许阿滨在王焚玉的心中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暴雨

停在路边的一辆gl8上,鹤静收到了那么一条短信,她揉了揉带着黑眼圈的眼,这两天一夜的未合眼,让鹤静疲惫到极点,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对开车的刘阿蒙说道:“我们去何聚来。”

打盹的刘阿蒙睁开眼,一脸不解的说道:“不对付曹武冈了?”

“已经有人替我们去收拾他了,现在就让我们去做一个了断。”鹤静说道,这时雨点落在了车底,传出一声很清脆的声音,紧接着暴雨将至,就好似这天空泼洒下的水,让人坐在车中有一种这老天都大发雷霆的感觉。

刘阿蒙打开雨刷,然后发动车子,冲破这雨幕,行驶向那何聚来。

鹤静坐在后座,脱下高跟鞋,抱着那一双白皙的双腿,一脸神伤的看着这一切,把最后关于她所盯梢的灌子曹武冈跟刘兴的信息发给九爷,然后合上手机,慢慢眯上了眼。

----

何聚来的顶楼,那无比豪华的房间。

在中央那檀木椅上,刘兴有些颓废的坐在上面,默默抽着一根烟,双眼发直的盯在眼前的那金盆上,这个场景似乎对他来说,有几分讽刺。

张瑞东快步走到他的身旁,俯身在他耳边说出几句。

刘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那为他而准备的金盆洗手愣神着。

不过他的出神,被窗外那一场暴雨所打断,他一时恍惚的看向那已经泼洒下来的倾盆大雨,然后默默嘴角微微扬起。

在这大包间相隔着一道墙,二十多号人,齐刷刷的戴着摩托车头盔,露出一双双露出杀气的眼睛,手上全部拎着锋利的*,一个个屏住了气,这骁勇善战的二十人,是曾经刘兴的心腹,在刘兴入狱后,一直用自己的积蓄伺候着,无疑所等待着的,就是这么一天。

在顶楼的走廊,十几号身穿西装的保镖,这是张瑞东的人,不过今天十几号保镖一个个腰间别着匕首,完全不像是保镖,更像是一群杀手,站在这群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最前的,是留着那标志性桃心头,看起来跟小痞子没两样的条子,不过这条子身上的戾气,要比这十几号保镖恐怖的多,那似乎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眼神。

最后,在何聚来的停车场,四辆并停着的金杯,满满四车的汉子,一个个伺机而动,这全是曹武冈平日里所养的亡命之徒,这群只认钱不认后果的主儿,一个个茹毛饮血,在他们的眼中,似乎看不到任何人性可言。

暴雨仍然在下着,敲打着人心,折磨着人心,这可怕的阵势,似乎是让所来之人,全部有来无回的意思。

终于,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那一辆老红旗开进了因为这恶劣天气,生意极其惨淡的停车场,王焚玉下车撑起黑伞,九爷在那四车汉子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进这看起来颇有几分摇摇欲坠意思的何聚来。

在门口迎接着的,是早早等到的张瑞东,他见到九爷本人来到,立马弯下了腰杆,脸上露出那一点都不虚伪的笑脸,点头哈腰的说道:“九爷,这天真是差到家了。”

九爷微微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张瑞东听着九爷这格外意味深长的话,表情一时变的有几分不自然起来,不过还是掩盖的很好,连忙请九爷进入何聚来。

跟在其后身穿老式中山装的王焚玉收起黑伞,随手递给了一个一脸花痴状的服务员,默默瞥了一眼那四辆停着的金杯,不过也仅仅就是这么一眼,背着那一根由麻布所包裹着的红棍,如同影子一般跟在九爷的身后离开。

这花痴的女服务员,双眼紧紧盯着这位有气质的王焚玉,不过却实在想不明白,这长相完美的男人,为什么偏偏要背着那奇葩的长棍。

九爷一直来到顶楼,那巨大的房间,中央有着一个估摸着可以坐下二十多人的桌上,桌上已经满是菜肴,而刘兴已经迎上了九爷,两只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

“九爷,多谢你能够赏我这么一个面子。”刘兴一脸感激的说道,很难看出这是一场鸿门宴。

九爷却微笑的说道:“这都是份内的事。”

九爷坐在了那空着的桌子中央位置,王焚玉不动声色的坐在了九爷的右边,而刘兴则默默坐在了九爷左边,给九爷递上一根他现在抽的红塔山,而九爷却没有一点嫌弃这香烟廉价,点燃抽着。

一直等到九爷点燃,刘兴才点燃说道:“混了这么多年,想想很真有几分不舍。”

九爷深深吐出一口,看着一脸感叹的刘兴说道:“舍不得,就留下,流浪者的位置,永远都为你而留着,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得的。”

刘兴听过后,却摇了摇头说道:“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只要你想要回去,就回的去。”九爷却打算了刘兴的感叹。

刘兴看着九爷那一脸认真的模样,笑了,笑的合不拢嘴,笑的有些诡异。

张瑞东继续回到了楼下,也就在这时,那一辆gl8开进了何聚来的停车场,在刘阿蒙打着伞下,身穿黑色衬衫,黑色短裙一身黑色的鹤静踏到了何聚来的屋檐下,今天的鹤静几乎没有化妆,不过那一张脸仍然十分的妩媚,那丰满的身材,那黑色短裙下的两只大白腿,看着张瑞东一脸的心潮澎湃,不过还是克制住心中了欲望,笑道:“这天,真是差到家了。”

鹤静看了眼笑的人畜无害的张瑞东,冷冷的说了那么一句。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说完,张瑞东表情这一次更加的复杂,不过还没有等他回味过来,鹤静就已经领着刘阿蒙进入了何聚来。

暴雨仍然在下着,不留余力一般,张瑞东站在何聚来门前,心情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心中只是在惦记着那么一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就在张瑞东恍惚之际,另外一辆白色的宝马525开进了停车场,不过显然这车中的两人并不像是九爷跟鹤静那般有派头,两个似乎谁都没有带伞,直接顶着雨很狼狈的跑到了屋檐下,这倾盆大雨立马把两人浇成了落汤鸡。

张瑞东苦笑的看着这么一幕,不过李般若却毫不在意的摸了一把他那扎手的板寸,自认为很有魅力的瞥了一眼那两个姿色不错的服务员,但是显然这服务员还沉浸在王焚玉那楚楚小生的魅力之下,根本鸟都没有鸟李般若。

李般若也不觉得沮丧,而是打了打身上的雨水,转头看着这天,点燃一根烟嘟囔道:“真tm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本打算说些什么的孙祁东表情再次僵硬下来,毕竟这一句话,他今晚已经听的够多了,不等他说些什么,这个比谁都要客气的李般若就这样领着老五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何聚来,留下这个何聚来的老板很是尴尬的站在原地。

终于,良久之后张瑞东才回过神来,看着这一点不减弱的大雨,嘟囔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

那有些年岁的四合院之中,雨水敲打在瓦房上,然后在连成一条线,顺着这瓦缝落下,敲打在雨花石的地面上,似乎发出的声音,格外的悦耳。

略有几分昏暗的房间之中。

一张古木桌上,煮着一壶茶,盘腿而坐着一个老人,这一身灰色麻衣的老人,看起来格外的古朴,一张满是褶皱苍老的脸上,似乎还能够依稀见到年轻时的神气,但是这个老人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只有一个耳朵,右边的耳朵只是一个残缺,这多年的所留下的残缺,就好似一个沉甸甸的故事,跟着这两人度过了一生。

或许,这是他唯一可以带走的东西。

满头黑白交错的头发还算一丝不苟,老人有些颤抖的手端起那小小的紫砂杯,把其中的红茶一饮而尽,而是双眼微眯的看着雨幕,那浑浊的眼中,似乎掺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一个男人依靠在门口,嘴中叼着一根白色烟头的烟,这个身材明显是倒三角,男人的脸正好隐于黑暗之中,死一般的静,只有这个时不时闪烁烟头的红点,才能够证明这个男人的存在。

“刘兴,拿不下魏九,还有可能搞砸这一切,老爷子,你老了,眼睛也浑浊了。”男人把烟头弹入这雨幕说道。

老人看着男人这轻佻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你也太过小瞧刘兴了。”

男人却不屑这老人所说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也未免有些太过小瞧魏九了,他现在可是西城区最有话语权的人物,你以为他是走了狗屎运站到了这个高度?”

听过这一句,老人的表情极其的难堪,他声音格外冰冷的说道:“归根结底,他就是一个白眼狼罢了,如果没有白家,他现在早已经横死街头了,现在他在这个位置,最应该感谢谁?”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暴雨之下

雨滴打在车顶上的声音,王霞落睁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睡了过去,不过等到她睁开眼的时候,车窗外是那差到不能再差的天。

坐在驾驶座的曹武冈仍然在呼呼大睡,估摸着就算是这天上所下的是刀子,也不会吵醒这个一夜没有眯眼的汉子。

剩下的四个汉子则是挤在宝马525后的gl8中。

王霞落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她看着这雨幕,心中久久平静不下来,她知道这一晚或许会发生什么,她希望他不要来,这样她就真的对他绝望了,也就此放下了,但是在王霞落的记忆之中,似乎那个人,肯定会来。

----

暴雨之下,一辆破金杯玩命一般杀出西城区,这如同泼洒下来的雨水,就这样敲打着已经有着裂缝的金杯车窗,尽管阿滨已经把雨刷开到了最快,但是这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折断的雨刷,怎么都刮不干净打在车前玻璃上雨水。

这已经连成了线的暴雨,让阿滨几乎分不清路,但仍然盲目的往前不断的行驶着,就好似他终有一天也会找到所谓的路一般,不过让阿滨恍惚的是,是否这样行驶下去,真的会通向那个他所想象的尽头。

直接冲过那禁止通行的告示牌,阿滨才从这条宽广的工业路旁,看到那前后停着的两辆车,一辆黑色的宝马525,一辆黑色的gl8,他驾驶这金杯在这两辆车的不远旁停下,虽然下着暴雨,但是他打了两下远光灯后,走下车子,任由这豆大的雨滴打在他的身上,选择了义无反顾的走向那两辆车子。

突如其来的闪光让曹武冈睁开眼,似乎这个看似呼呼大睡的汉子,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他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雨幕,那金杯微弱的远光灯下,似乎一个黑影正在走向他。

“你的小情人过来了。”曹武冈对脸色有些苍白的王霞落说道,然后打开车门下车,顺便再次反锁上车子。

那辆gl8中的四个汉子已经下车,这四个身经百战的汉子跟混子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一个个不光光是见过血,而且是从血海之中爬了出来,所以有着这四个汉子在自己一边,面对那个看起来格外瘦弱的黑影,曹武冈是打心眼里觉得有恃无恐。

王霞落通过车窗,紧张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为何,她只感觉自己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就这样哭了,她敲打着车窗,想要告诫那个人离开,对于王霞落来说,只要那一道身影出现,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是王霞落的声音,却只是被这大雨所掩盖,任由她怎么呼喊,怎么歇斯底里,也唯有这雨滴敲打着地面的声音。

阿滨只感觉这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觉,格外格外的沉重,他看着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五个人,他能够感觉到这几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浓浓的杀气,这一种被野兽所盯着的感觉,让阿滨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这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着,而是因为兴奋,就好似冷冰冰的雨水,丝毫不会让他沸腾的血液的温度凉下来一分一毫一般,他无所畏惧,也必须无所畏惧。

这是他的战斗。

“她在哪?”阿滨说着,这声音由周围的雨声所掩盖下,很是微弱。

曹武冈似乎知道阿滨张嘴说了什么,他摸了一把脸上挡住他视线的雨水,指了指那宝马525车中,然后说道:“小子,你很有种。”

曹武冈那嘹亮的声音传到阿滨的耳中,他的表情很是木然,这时天空闪出一道光,随后暗雷滚滚,阿滨的布鞋摩擦着这沥青地面,那雨水增加了他的阻力,却没有困住他的速度,身体就好似已经成为了一支穿破这雨幕的利箭,直刺向曹武冈等人。

曹武冈对于阿滨的速度多多少少有几分心惊,他对身旁那四个蠢蠢欲动的汉子说道:“撂倒他。”

这四个汉子听过这一句,立马冲了出去,就好似那困在囚笼之中许久的鬣狗,而且是饥肠辘辘的鬣狗。

曹武冈站在原地,他从湿漉漉的口袋之中掏出那早已经彻底湿透的宴会,抽出一根快要折断的钻石烟,叼在嘴边,吸着这由雨水掺杂的烟草味,似乎在用这个方式来解着他的烟瘾。

金杯微弱的灯光下,冲刺的阿滨被那四个汉子拦住,阿滨凌空跃起,直接一脚踹在冲在最前的一个汉子的胸口,但是却没有直接把这个汉子给踹飞出去,反而被这个身材比自己大上好几圈的汉子的蛮力给弹了出去。

似乎阿滨这一脚并没有什么威力,而阿滨则有些狼狈的摔到了地上,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举动,让曹武冈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似乎今晚他不需要出手,就这样结束这么一场荒唐的对决了。

阿滨刚刚落地,那个被阿滨踹在胸口的汉子就扑向阿滨,显然是打算乘胜追击,身体不停分泌的肾上腺激素已经让他忘了胸口上的疼痛。

但是这个汉子却扑了一个空,阿滨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反而是再次一记鞭腿抽在这个汉子的腰间,这个本来已经重心不稳的汉子就这样轰然倒地。

不过阿滨刚刚得逞,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汉子就已经死死抱住了阿滨,锁住了阿滨的胳膊,那个被踹到地上的汉子扶地站起,抗击打能力无比的变态,他猛的一拳落在被锁死的阿滨的肚子上。

这威力巨大的一拳落下之际,曹武冈觉着这已经结束,但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这一拳落下之后,正当锁住阿滨的汉子以为阿滨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的时候,阿滨趁着这个空档,直接一个过肩摔把这个体重估摸着是自己本身二倍的汉子给摔了出去。

那个打出一拳的汉子也看傻了眼,就这样被砸了一个正着。

这种只会出现在电影情节猛然出现在眼前,难免让人觉得有几分无法适应,曹武冈几乎咬断了嘴中的烟头,他现在很是好奇这个挨上这么一拳,还能够打出这过肩摔的家伙身体是如何构造的。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曹武冈怒吼着,另外两个看呆的汉子才回过神来,猛的杀向阿滨,这一次他们收起了轻视之心,把阿滨当成真正的对手。

阿滨只感觉肚子一阵翻涌,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他品尝这疼痛的时候,一转眼那两个汉子就杀了过来,他猛的窜了出去,以免被这两人汉子被包围,他毕竟在人数上完全不占任何优势,只能够躲避然后伺机而动。

好在在夜色跟雨幕的掩盖下,灵活的阿滨轻松闪过这层层的包围,甚至还能够在杀出重围的时候,给这几个汉子来上三拳两脚,虽然不算多么致命,但是这几个汉子再怎么健壮,也是肉长的,被阿滨打在身上,也是会疼,但是奈何阿滨就好似猴子一般,这四个稍有些笨重的汉子就这样被耍的团团转。

曹武冈是越看越心急,他玩笑想不到阿滨能够灵敏到这个地步,前一秒那在光照的地方,下一秒就消失在黑漆漆的雨幕,有着这大雨倾盆的掩护,完全就是无声无息,这下他才明白为什么刘兴会让他留下镇守,或许是刘兴早就看出了这阿滨不是常人。

不一会,这四个汉子就已经气喘吁吁,情绪也被神出鬼没的阿滨磨到了崩溃边缘,终于有一个汉子离开了团体不顾一切的扑向阿滨,但是这一次,阿滨没有一如既往躲避,而是直接一记扫腿撂倒这个汉子,看起来极其的轻松,毕竟站在雨水之上气急败坏的汉子已经完全不再防御。

阿滨直接猛扑上去,重拳落在汉子的脸颊,一切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毫无迟疑,就在那三个汉子踏上来之时,阿滨早已经消失了雨幕之中。

而那个刚刚失去理智的汉子,已经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剩下的三个汉子额头上冒出冷汗,又或者雨水,他们背靠着背盯着四周黑漆漆的雨幕。

又是一道闪电,然后是轰隆隆的雷声,其中一个汉子看到了那穿梭在雨中的黑影,他猛的扑了上去,却是一个空,而下一秒他就感觉眼前一黑,后脑勺受到重创,然后就这样倒在了这已经没了脚脖雨水之中。

剩下的两个汉子已经方寸大乱,虽然他们经过了无数的战斗,但是还是第一次在心中如此的恐惧,这如同鬼魅的存在,简直就是在对他们进行最大的折磨,他们不停打量着四周,已经不再进攻,谨防着那一道黑影突然杀出来。

“小心!”注意到什么的曹武冈喊道,但是一切为时已晚。

阿滨已经出现在了两个汉子的盲点,瞬间撂倒其中一个没有反应过来的汉子,然后补上一拳,等到一旁的另外一个汉子一记鞭腿抽了上去的时候,却一时打了一个空,只留下那个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汉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盆洗手

“出来!”仅剩的这个汉子发疯一般喊着,或许也唯有这样才能够给予他几分勇气。

一直没有出手的曹武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四个汉子输了,输的很彻底,或许在人数跟体格上可以完全可以碾压,但是奈何在这最恶劣的环境下,这些优势很难发挥出来,特别是他们面对的,是这个一个灵敏到如同鬼魅的存在。

一切优势,都变成了劣势,所以这四个汉子被击垮,是必然的事情。

从一开始造成那唾手可得的假象,到慢慢磨灭这四个汉子的耐性,最后一个个撂倒制造的恐惧,只能够说这个阿滨无比的有战斗经验,即便是作为敌人,曹武冈都对阿滨有些赞赏,一点也不觉得阿滨的战术卑鄙又或者不光彩,这没有规则的战场,如果有规则的话,那么只有一点,最后站着的人,一定是胜者。

最终,那一道黑影冲出雨幕,刚刚还在耀武扬威怒吼的汉子,表情慢慢苍白,他只感觉胸口被轰上一拳,身体就这样不由自主的倒地,然后再怎么用力都无法站起。

大雨不留余力的敲打在那个黑影身上,他的身旁倒下那四个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的汉子,看这个样子似乎格外的萧索,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虽然雨水格外的冰冷,但是他却感觉身体格外的热,热的就好似燃烧了一般,他最终把目光移向了曹武冈,那个除了他以外还站着的男人。

曹武冈本来惊恐的脸慢慢平静下来,他的脸色格外的镇定,最终笑了,就似乎一点都不畏惧眼前这个出手惊人的男人,他脱掉外套,衬衫下的肌肉在绷紧着,就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撕裂一般,他冷声说道:“这下才有意思。”

阿滨也是如临大敌的表情,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个身材跟老四老五都要大上一圈的男人,跟那四个倒下的汉子不同,又或者完全不是在一个级别。

他动了,曹武冈也动了,两人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对方,就好似两个闻到了血腥味道的野兽一般,怒吼着,冲破这哗啦啦的大雨。

肉体碰撞的声音,压过了那轰隆隆的雷声。

----

雨水打在何聚来顶楼的窗户上。

那巨大的圆桌,坐在中央的九爷,然后是刘兴,李般若,老五,鹤静,刘阿蒙,张瑞东,条子,跟九爷另一边的王焚玉。

这巨大的桌子,坐着寥寥几人,看起来有几分空旷,但是这桌上的气场,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老曹有事,不会来了。”刘兴打破了桌上的平静,开口说道。

九爷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下去,倒是李般若的表情有几分怪异,在他的印象之中,曹武冈跟刘兴的关系可是远远胜过他跟刘兴,但是为何对刘兴来说这无比重要的场合,那个家伙会不来。

当然九爷都没有什么异议,李般若也不会挑这么一根骨头。

老五很不雅观的啃着一只龙虾,看模样就跟饿死鬼似得,李般若拉了拉老五,吃的正欢的老五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这桌上的气氛,老脸一红,然后放下龙虾钳子。

这一幕,当然都尽收九爷眼中,他微笑道:“我们又没有外人,该怎么吃,就怎么吃。”

老五那黝黑的脸上的红晕更重了,他虽然立马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再动那价值不菲的龙虾。

李般若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打心眼里觉得这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他看向九爷,虽然一脸似笑非笑,但是他能够看出九爷眼底其中的复杂,而刘兴看起来虽然脸色平静,但是李般若感觉刘兴连喝水的动作,都有几分的僵硬。

他继续看下去,这明明凉飕飕的屋中,张瑞东竟然额头上有着一层的冷汗,最终他看向鹤静,发现鹤静也在看着他,只不过这一次鹤静的表情很奇怪,奇怪到李般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五也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气氛。

“兴哥,我敬你一杯。”李般若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举起酒杯对刘兴说道。

刘兴笑了笑,举起酒杯说道:“这一次,可不要再喝醉了。”

李般若把这杯价值不菲的红酒一饮而尽的说道:“兴哥,这些天喝醉,是我打心眼里高兴,如果你能够回流浪者,我会更高兴。”

刘兴听过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般若,流浪者在你的手中,比在我手中走的长远,我这个时代的残党,已经不奢望有什么轰轰烈烈,能够平平淡淡的熬完下辈子,就心满意足了,我相信九爷能够体谅我。”说着,刘兴看向九爷。

九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四年前是,现在也是。”

刘兴似是没有听出九爷话中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倒上第二杯,然后举起酒杯说道:“九爷,这一杯我敬你,当年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流浪者早已经夭折,现在流浪者能够壮大到这个规模,也全是你一手的栽培,我刘兴,虽然生在一个最破烂的家庭,但是这一辈子没有欠过旁人的人情,唯独欠了九爷你这么一个大人情。”

九爷不喝酒,以茶代酒的举起茶杯说道:“谁活着都不容易,惦记着这点东西活着,更不容易,我明白的你苦处,所以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

刘兴听过这一句,眼神稍有几分黯淡,但还是一饮而尽这杯酒,他喝着是白酒,跟李般若的红酒截然不同,这一杯一口的架势,看着酒量一般的李般若心中一颤,要是他这样灌下去,估摸着三杯下去,人就早已经不省人事了,但是刘兴却仍然面色不改,不紧不慢的倒上了第三杯。

“九爷,你是一个枭雄,真正的枭雄,你可以把我的话当成拍马屁,但是这都是我的心里话,说的再粗糙一点,这就是打心眼里的实诚话,我敬佩你的人品,你的气节,你的视野,我比不上你,永远都比不上你,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刘兴再次举起酒杯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含糊的意思。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似乎已经听出了刘兴话中的不对劲,但是这一桌人之中,除了他跟老五,似乎表情都格外的平静。

九爷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刘兴,你喝醉了。”

刘兴却眼神格外坚定的说道:“九爷,我从未像是现在这么清醒过,我这辈子做了一辈子的错事,如果要是错,就这样一错再错下去。”

说完,刘兴再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开始倒上第四杯,那一瓶白酒正好倒空,李般若欲要劝阻刘兴少喝一点,但是他身旁的鹤静却给予了李般若一个眼神,这一个眼神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李般若闭嘴。

李般若感觉很操蛋,他感觉这个时候有些头晕,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么一杯红酒就让他醉了,或许是这气氛着实太过压抑的原因,他起身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九爷跟刘兴同时默默点了点头,李般若有些摇晃的走出这包间。

走廊仍然站在那么一大排保镖,不过这保镖瞅着自己的眼神,为何那么的有敌意,这让李般若很是费解,不过现在头晕脑胀的他,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走进洗手间,扣着喉咙吐的稀里哗啦,吐过后他才觉得舒服了几分,打开水龙头,他洗了几把脸,漱了几次口,李般若看着镜中的自己,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都是错觉。”

“不是错觉。”一个声音打破了李般若的自我催眠。

李般若通过镜子,看到了站在洗手间门口的鹤静,他苦笑的转过头说道:“静姐,这是男厕所。”

“男厕所又怎么了?”鹤静依靠在门口,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那黑色短裙下两条大白腿格外的晃眼。

但是李般若却一点也不觉得这画多么的赏心悦目,他只知道这个世界越是美丽越是危险那一说,他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知道自己的利群不合鹤静的口味。

鹤静也点燃一根白将军,抱着那傲然的双峰说道:“等会小心点,少喝点酒,要是醉了,没人能够救的了你。”

李般若脸色一沉,吐出一口烟说道:“什么意思?”

“过一会你就知道了。”鹤静很是神秘的说道。

留下这么一句特别值得人揣摩的话,鹤静就这样离开,留下李般若在原地琢磨着,这么一个金盆洗手的宴会,到底隐藏着什么激流暗涌,李般若只感觉他有些头大。

越想越是离谱,李般若摸出手机,找到了阿滨的号码,拨打了过去,一直响到最后都没有人接,李般若皱了皱眉头,再次打过去一通,仍然是无人接听,这次李般若没有再过去,而是发了一条短信,仅仅只是一个点号,然后收回手机,按灭烟头离开洗手间,走向那怪异的宴会。

第一百六十八 死斗

金杯上响动的手机铃声,就这样被暴雨声所掩盖,传入那黑漆漆的雨幕之中,有去无回。

王霞落一脸紧张的看着车窗外,她只能看到两个穿梭于微弱灯光下的身影,其余的,她什么都看不到,甚至她都无法知道,阿滨是否还站着,每每她想起阿滨要独自一人面对着五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她就没由的心生绝望。

但是她除了祈祷以外,又什么都做不到。

雨幕之中,两个交战一时的男人,慢慢分开,一个个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子,你很能打,超乎我想象的能打。”曹武冈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经过刚刚的交战,他算是见识到了阿滨的本事,他只感觉这个身材不像是练家子的年轻人,身体的强悍程度超乎了他的认知,看起来风轻云淡的一拳,落在他的身上,他都感觉到威力十足,而且动作灵活到变态,几乎不给于他任何的机会。

但是最让曹武冈深深忌讳的,是他刚刚落在这年轻人身上的那两拳,虽然没有落在致命的位置,但是他的拳头是什么威力,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是吃下了这么两拳的阿滨,仍然可以活蹦乱跳。

这还是人吗?他心中一时有了这样的疑问。

阿滨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打心眼里觉得这块头如同熊一般的家伙很是棘手,刚刚曹武冈可是没少挨他的拳头,但是落在那满是肌肉的身体上,几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

阿滨能够感觉到他身体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着,他可以照着速度压着曹武冈打,但是无疑他这战术,所消耗的体力太过大,外加刚刚他已经经过了一场血战,所以阿滨知道继续这样打下去,如果再不给予曹武冈重创,体力耗尽后,倒下的人肯定是他。

曹武冈见阿滨没有回答,似乎看出了重重呼吸的阿滨的目的,他知道阿滨已经耗不起了,所以他并没有给阿滨任何恢复的时间,他冷笑道:“如果没有刚刚四人消耗你,我还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但是现在,这是你必输的局面,想不到如此年轻你能够到这个地步,再过几年我肯定不会是你的对手,不过你没有以后了,别怪我卑鄙,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曹武冈说过之后,身体猛的奔向气喘吁吁的阿滨。

阿滨能够感觉出来这曹武冈的意思,他没有再次选择硬碰硬,而是躲过曹武冈这一记猛拳,或许是因为他的速度的已经慢了下来,在阿滨还没有拉开距离,曹武冈就已经挥出第二拳,猛刺向阿滨的胸口。

这如此短的距离,阿滨已经不能闪避这凌厉的一拳,他双臂护在胸前,硬吃下曹武冈这如同炮弹一般的重拳,这巨大的拳力直接把阿滨给震了出去,曹武冈直接挺身追了上去,丝毫不给阿滨任何反应的时间。

阿滨见曹武冈完全不顾一切的冲向自己,反身一记鞭腿抽在曹武冈的腰间,但是阿滨只感觉自己踢到了钢板上,这力道已经不如从前的鞭腿并没有拦住曹武冈这不顾一切的攻势,阿滨也硬生生被曹武冈一记重拳打在肩膀。

吃下这么一拳,阿滨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终于拉开了那危险距离,但是左肩上的疼痛感袭来,让阿滨感觉骨头都被打裂开。

曹武冈这一次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揉着腰间,他当然也知道痛,但是他知道这一次他给予阿滨造成的伤害更大。曹武冈看着有些摇摇欲坠一般的阿滨,嘴角慢慢扬起,笑了。

阿滨当然知道曹武冈这笑容的意思,这如同脱臼一般的肩膀,似乎在告诉着他不能够再如此耗下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已经胜券在握的曹武冈,然后猛的冲了上去。

曹武冈笑的更欢了,似乎在看着一个疯子,已经完全处于劣势的阿滨这样冲向他,在曹武冈的眼中完全就是自取灭亡的行为,他慢慢握紧拳头,打算彻底结束阿滨的挣扎,但是阿滨的速度越来越快,曹武冈似乎从其中嗅到一丝异样,不过一切已经为时已晚,阿滨已经冲到他的身前,他猛的挥出拳头。

阿滨突然的俯身躲过这一拳,似乎早已经料到了曹武冈会打出这么一拳,猛的抱住了曹武冈那双臂都搂不过的侧身,冷喝一身,猛的摔了下去。

这是一记体重相差一百斤,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侧抱摔。

曹武冈一拳落空后,然后见阿滨搂住他,打心眼里觉得可笑,他一点都不相信现在已经差不多成为了强弩之末的阿滨能够撂倒他,这完全就是天方夜谭,但是接下里他只感觉在阿滨的双臂涌出让他皱起眉头的力量。

身体就这样不由自主的倒下。

对阿滨来说,这是最危险的办法,当然同样也是最能够撂倒曹武冈的办法,因为光凭拳脚,他几乎破不掉曹武冈的肌肉厚度,所以他只能够彻底撂倒曹武冈,才能够有这个机会。

两人就这样一齐重重的摔在地上,阿滨只感觉眼前一黑,或许有着沥青地面上雨水的缓冲,他才能够瞬间找回操控身体的感觉,虽然现在阿滨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似散架一般,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也只有这么一个,他需要敢在曹武冈清醒过来之际,利用这个机会击溃曹武冈所有防线。

他直接扑向曹武冈,骑在曹武冈身上,显然脑袋直接接触地面的曹武冈还没有缓过神来,阿滨扬起拳头,如同雨点一把落在曹武冈的脸上,一拳一拳落下。

曹武冈本能的提起手臂挡住了脸,被阿滨压着打,只能够防御着。

这是一场耐力之战,到底是阿滨能够撑住,还是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曹武冈守住。

最终阿滨的拳头终于冲破了曹武冈最后一道防线,落在曹武冈的脸颊,连打下三拳,曹武冈的手就这样落下,看起来毫无知觉的躺在了雨水之中。

体力几乎全部枯竭的阿滨也直接仰在了雨水之中,倒在了曹武冈身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雨水就这样打在了阿滨的脸上,阿滨张开嘴无比饥渴的喝着,身体就好似变成了千斤重,但是他必须站起,他动了动手指,然后拳头慢慢攥紧,从这样摇摇晃晃的起身,一步步脚步蹒跚的走向那辆车子。

“站住!”阿滨的身后,传来了那一句呼喊,阿滨转过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已经站了起来的曹武冈,只不过曹武冈此刻身体摇晃的程度跟自己完全有的一拼,阿滨看着这个就是不愿倒下的男人,身体的血液再次加速流通着,肾上腺激素在驱散着他身上的疼痛感,他需要继续战斗!

也唯有战斗!

曹武冈擦着嘴角的血,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被阿滨这样翻盘,但是照着身体那变态的抗击打能力,他还能够站起来,虽然他现在也成了强弩之末,但是眼前的阿滨,跟的状态估摸着好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倒下?”阿滨当然看出曹武冈此刻身体的状态,他用尽全力说着,似乎唯有这样他的话才能够穿破这雨幕。

脚下的雨水,已经没过了脚腕,似乎这一座城市都快要被淹没一般。

“这才是什么程度?当年能够到达你这种程度的存在,也不过只是过江之鲫罢了,我怎么会倒下!”曹武冈的声音已经有些颤颤巍巍,他一步步走向阿滨,慢慢撕碎自己的衬衫,在他的胸前,纹着一个巨大的黑虎头,壮的就好似那山中的大猩猩一般,几乎没有任何的赘肉,此刻那绷紧的巨大肌肉上,爆着血管,那模样看起来着实的恐怖。

阿滨面对这么一个如同小山一般走向自己的男人,脸上没有惧色,又或者打到了这么地步,两人的大多情绪早已经凝固下来,他也一步步踏上雨水之上。

两人越来越快,两个身体就这样撞到了一起,发出一声闷响,阿滨直接被身材恐怖的曹武冈给撞飞出去,他重重的落在雨水之中,曹武冈已经扑向了他,阿滨在打了几个滚躲过去,不过却呛了几口雨水。

扑空的曹武冈直接栽倒在地上,阿滨反身骑了上去,刚刚落下一拳就被曹武冈给推了出去,这一击曹武冈用尽了全力毫无保留,显然曹武冈很清楚,要是再让阿滨骑着他打下去,他就没有再次站起来的希望了。

而阿滨,直接被曹武冈的蛮力给推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他仰着头,大口大口喘着气,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仰望这天空的视线,他需要站起,他一定要站起,他在心中一遍遍告诉着自己,但是奈何身体就好似一点也不听他使唤一般,一动也不动。

第一百六十九章 翻脸

举起第四杯的刘兴,这一次他却迟迟没有喝,同样也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九爷说道:“九爷?您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九爷看着这似醉非醉的刘兴,表情自始至终有着一种波澜不惊的镇定,他开口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在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之后,刘兴笑了,笑的前俯后仰,就好似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桌上的李般若跟鹤静无不例外的皱起眉头,不过九爷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只是看着笑的疯癫的刘兴,就好似看着一个所谓的曲折的故事。

刘兴笑过后,放下酒杯说道:“我十六岁进入这个社会,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说着这么一句话,我是一个聪明人,似乎这一句话很受用,自始至终我都觉得我是一个聪明人,但是在号子里蹲的这五年告诉我这么一个道理,我根本不是聪明人,那些一直说着旁人时聪明人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说着,刘兴摘下帽子,头上是那一道又一道恐怖无比的伤疤,似乎突显的他脸上那一道疤变的不算多么扎眼起来。

他笑的很是自嘲,说道:“这就是一个聪明人留下的,九爷,我挣扎了半辈子,我从未想过如今,我能够混到这个地步,我不甘心,比任何人都要不甘心,我不怨恨任何人,只是怨恨这个世界,就好似我上半辈子只是放了一个屁一般,如今我伤痕累累,却只是搏来一个卷土重来?那么我所遭的罪又是什么?我又tm算是什么?”

刘兴无比激动的说着,他的眼已经变成的血红,说完之后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再次给自己倒上第五杯。

桌上静极了,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似乎在发着酒疯的男人。

“这都是命,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改变不了这东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能怎么办?捅破这天?”九爷并没有觉得刘兴的话有多么刺眼,只是一脸怜悯的看着这个刘兴,他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

刘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摇晃着这杯酒说道:“我醉了,真的醉了,也累了。”

九爷看着如同死灰一般的刘兴,然后开口说道:“醉了就歇一歇,要是再执意走下去,就万劫不复了。”

刘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九爷,瞳孔猛的收缩,他起身说道:“我去躺厕所,真不好意思,让你们都见笑了。”说完,他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离开,留下这么一桌人。

张瑞东桌下的手一直在攥紧着,他自始至终什么话都没有说,九爷每每看向他,他就立马躲避开九爷的眼神,他见刘兴离开,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

刘兴跌跌撞撞的来到厕所,反锁上门,那本来醉的不省人事的脸,在镜子前格外的平静,他掏出手机,找出那个号码拨通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夏昭,我们走吧,今晚凌晨,在龙华火车站等我。”刘兴说道。

对面的女人立马答应下来。

刘兴挂掉电话,然后再次打给了曹武冈,但是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通,他皱了皱眉头,洗了几把脸,然后打开洗手间的房门离开。

刘兴看起来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回酒桌,他从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拿起那第五杯酒,这一次九爷开口说道:“再喝就过了。”

“九爷,我难得想要醉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刘兴却丝毫没有听九爷的劝阻,仍然举着酒杯。

“兴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们一声,别一个人扛着。”李般若终于看不下去,拍桌起身说道,可以说他的耐性已经被磨到了起点。

鹤静皱了皱眉头,默默低下了头,心中早已经把搞不清东南西北的李般若骂了千百遍,但是就算是她骂到李般若的祖宗十八代,李般若都听不到,也仍然是云里雾里。

刘兴把视线从九爷身上移开,然后看向极其义愤填膺的李般若,似乎是一脸的感动,他说道:“般若,你是个好孩子,不过现在我心中的疙瘩,你解不开。”

“怎么解不开?兴哥你说出来,我就算是拿半条命,也把这个疙瘩给你解开。”李般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态度极其的坚决。

九爷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么一幕,没有打断这似乎根本没有意义存在对话。

刘兴就这样看着李般若,突然笑了,看模样有几分疯癫,他说道:“陪我喝一杯。”

李般若再次拿起酒杯对着刘兴举起,两人就这样喝下肚,然后刘兴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一步步走向那金盆,那盆中的水是那么的清澈,就好似一面镜子,倒映出刘兴的脸,那满目疮痍的模样,让刘兴一时觉得陌生,但是那个人,分明就是他。

“金盆洗手,九爷,这该洗的你,是你。”刘兴站在那金盆前,隔空对九爷说道。

九爷仍然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只不过这一次,因为刘兴的这么一席话,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他身旁的王焚玉已经开始解起那一根麻布所包裹的长棍。

“兴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李般若一脸的不解,因为刘兴这么一席话,无疑是触碰到了他心中的底线,刘兴可以骂任何人,骂这整个世界,但是唯有一个人,他不允许刘兴触碰,那就是九爷。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没有听的出来?”鹤静冲李般若说道,已经起身双眼怒视着刘兴。

“她说的对,难道你还没有听的出来?该洗手的人,是魏九!”刘兴喝道,脸上慢慢出现一个无比狰狞的模样,看起来着实的恐怖。

李般若的表情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僵硬了下来,他不相信刘兴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本来以为九爷是刘兴最应该感恩的人,但是为什么刘兴的表情会满是杀意?

“为什么,该洗手的人,是我呢?”作为这事件的核心人物,九爷要比李般若平静太多。

刘兴笑着,他说道:“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不可以是你?我在号子里蹲了五年,我用这双沾满了血的手打下了流浪者,为什么最终受益的人会是你?我也在问我自己,为什么偏偏会是你?”

他的脸,就这样慢慢狰狞起来,也许他本不想如此的狰狞,但是这个世界,似乎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之中,把他逼到了这个必须狰狞的地步,于是他脱下了所有的伪装,不再所谓的思考,只是想要彻底的疯狂一次,他真正想要翻脸的,不是魏九,而是这个给予了他一切,又夺走了他一切的世界。

“刘兴,酒可以乱喝,但是话不能乱讲,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但是做掉我,对你可没有任何的好处。”九爷在刘兴那狰狞无比的目光下,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并没有忌讳刘兴身上所散发的杀气,这有恃无恐的模样,或许成为了让刘兴疯狂的最后一根稻草。

“九爷,你不要怪我,这就是生存啊,我想要往上爬,就必须迈过去你这座大山,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让我就这样混混僵僵的度过一辈子,那么我就不是那个刘兴了,这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不管这个希望有多么的渺茫,我都会做,即便是我死了,我是以刘兴那挣扎的方式死于,而不是最后带着一身的遗憾,随便死在一个角落。”刘兴声音颤抖的说着。

李般若这时走向刘兴,看傻眼的老五本打算拦住,但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李般若已经走到了刘兴身前,他一只手搭在了刘兴那已经只剩下骨头的肩膀,他直视着刘兴那血红的眼睛说道:“兴哥,或许我们都是在不择手段的生存,但是不要忘了心底那点东西,要是良心最后都没有了,那就不是我们的江湖了,连江湖之中我们都算不上,我们就成为了曾经我们所最嫉恨的人。”

九爷一脸漠然的看着这一幕,他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打着桌面,身旁的王焚玉抽出那根红棍,已经站在了九爷的身后,似乎身上迸发出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刘兴一把打开李般若,冲李般若骂道:“傻子,你甘心做一辈子魏九手底下的狗?还是改变现状?现在给予你一个机会,要么现在跟我一起对付魏九,要么你今天也死在这里。”

李般若被刘兴推开,他看着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刘兴,突然心中明白,或许他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在这时才想起阿滨的话,或许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么一点。

“兴哥,你变了。”李般若喃喃道。

“不是我变了,是这个世界变了,你不会懂的。”刘兴声音格外冰冷的说道。

“可是在你现在的眼中,我什么都看不见。”李般若看着那充满了所以愤怒跟不敢的眼睛,突然很平静很平静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章 阴影面

那废弃的老电厂,大雨冲刷着沥青路,这难以被排水道消化的巨大雨水,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脖,那微弱的金杯灯光,在这不见消停的雨幕之中,似乎也在颤抖着。

在积水之中,躺着两个男人,两个似乎在拼死挣扎,但是无法站起的男人。

躺在水中的阿滨,只能够感受到身体的冰冷,刚刚所留下的伤口,在这个时候泛起了疼痛,让他感觉整个世界在扭曲着,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心中无比无比的渴求着,或许自己能够躺在这儿睡上一觉,也不错。

这种巨大的疲惫感,似乎把他吞入了这个无边的黑暗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他所经历的故事就这样一股脑的涌出,折磨着他,让他怎么都不得安宁。

就好似回光返照一般,阿滨睁开眼,看着黑漆漆似乎什么都没有的天空,那是他所追逐的东西,也是折磨他的东西,他伸出手,虽然他早已经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他努力伸向天空,似乎想要触碰什么,但是却什么都碰不到。

雨滴就这样落在他的脸上,这一场持续了两个小时,折磨着这一座城市排水系统的特大暴雨,终于有了几分渐渐减弱的意思,但是这天,仍然是那么黑的不见底,让人心生绝望,究竟什么时候,才会亮起来,似乎成了此刻阿滨最奢望的事情。

就在他已经万念俱灰之际,突然眼前出现那一张脸,这落在他脸上的雨滴,成了她的眼泪,慢慢滚烫起来。

阿滨努力睁大眼,却怎么也分辨不出那一张脸的模样,她像是那小兴安岭雪地之中翩翩起舞的女人,她像是流浪者舞台上唱着那执迷不悔的女人,她像是血液科坚持着自己信仰无比用力所活,用力所爱的女人,她像是夕阳下,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孩子。

他猛然的站起,似乎这一刻,那滚烫的眼泪,让他的血液再次滚烫起来,他就无比孤独的站着,就好似从来未曾倒下一般。

他一步步走向曹武冈,而曹武冈,只是双眼死灰的看着天空。

“我我输了。”曹武冈用颤抖的嘴唇,发出这声音。

阿滨表情冷漠,他俯身拿过曹武冈手中的车钥匙,然后就这样迈过了曹武冈。

车中,王霞落擦了擦车窗上的水雾,她看到了那一个摇摇欲坠走向她的男人,那是一个对她来说很熟悉很熟悉的身影,她一时哭成了泪人。

车门打开,王霞落终于看到了他,伤痕累累的他,眼中满是她的他。

王霞落奋不顾身的冲到他的怀中,感受着他温热,同样感受着这雨的冰冷。

“抱歉,让你久等了。”阿滨柔声说道,虽然被王霞落紧紧抱着,他只感觉身体都要碎掉一般,却挤出那一张如同阳光灿烂的笑脸。

她的眼泪,顺着雨水落到阿滨的胸口,她哽咽的说道:“你还会陪我去看电影吗?”

“会,永远都会。”他说道,并没有犹豫。

“我太过太过自私了”她哽咽着,声音已经断断续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慢慢抱紧她,喃喃的说道:“无论你多么的自私,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比你还要自私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很抱歉,因为我让你见到了这个世界上太多的黑暗,尽管是如此,你还会,还会接触我这个人吗?”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就算你是我黑暗一面,但也是我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笑了,不过已经无法支撑着自己这身体,终于倒下,这一次是他倒在了她的怀中。

似乎终于,终于可以闭上眼,不去想任何事情的睡上一觉了。

这是他的战争,也是他的战争。

王霞落搀扶着阿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已经失去意识的阿滨放到阿滨所开来的金杯上,好在王霞落是医生出身,大体检查了一下阿滨的身体伤势,确认阿滨只是体力透支才造成的昏厥后,王霞落默默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阿滨仍然需要去医院进行治疗。

路的一边闪起了刺眼的远光灯,王霞落警惕的看着一辆开过来的大众高尔夫,她潜意识的护在了阿滨身前,心中已经有了宁死也要护住把的觉悟,等那车停下后,下车的是一个看起来不算多么凶神恶煞的青年,他扫了一眼眼前的局势,然后对满脸警惕的王霞落说道:“你带他去医院,我来擦屁股。”

王霞落这才反应过来这青年似乎是站在阿滨这一边的,但是她仍然无法放松警戒,但是就这样跟这个青年干瞪眼也不是办法,她拿起钥匙,她虽然有驾照,但是离开驾校几乎就没有开过车,外加这辆破金杯着实不会给人什么架势体验。

但是看看副驾驶那昏厥的阿滨,尽管王霞落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着,但还是发动了车子,很惊险的掉头,就这样龟速离开。

青年看着王霞落那开车模样,显然放心不下,但是他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一直目送着这辆金杯离开,他走向刚刚的战场,但是一路走过来,一直看到倒在地上的曹武冈,这青年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他无法想着,这一切都是一个人做到的,曹武冈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他可是清楚的很,但是眼前这一切,并不是武侠片,而是现实,这无疑刷新了这青年的世界观,虽然给鹤静开车的这两年,他也见了不少世面,但是在这场景下,青年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自己躁动的心。

他绑住了曹武冈,还有那四个汉子,毕竟让这几人回过神来,他可对付不了,废了一番功夫才把这五个体重平均都超过一百八的汉子拖到了那一辆gl8,关上车门锁死后,青年才如履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车中,摸出手机打了那么一通电话。

何聚来顶楼。

刘兴猛的一耳光打在李般若脸上,然后怒骂道:“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好好我今晚让你们全部都死!!!”

李般若一边脸已经被扇红,他比起狰狞的刘兴,完全是两个极端,脸上是一种平静,他说道:“兴哥,今晚你想要动九爷,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刘兴猛的掀翻那金盆,盆中的水洒落一地,这局面就好似这洒落的水一般,已经无法挽回。

张瑞东似乎得到了指示一般起身说道:“九爷,对不起了,我也没有任何选择。”

九爷仍然坐在原地,表情很是镇定,他点了点头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真理,所以我不会怪你们,但是你们也不要怨恨我心狠手辣,毕竟想要吃人反被吃,谁都怨不得。”

“魏九,我看今晚被吃的人,是你吧?”刘兴冷声说着,此刻走廊已经传出了掺杂的脚步声,刘兴那早已经准备好的近二十号头戴摩托车头盔的亡命之徒已经涌出那个隐秘的房间。

九爷仍然一脸的平静,平静到可怕。

“条子,动手。”张瑞东知道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他冲条子说道。

条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就这样刺了出去,然后抽出,再刺下去,这个动作就这样进行了三个来回。

张瑞东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么一幕,他的腰间已经盛开了血花,他瞪大了眼,看着这个由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条子,他跪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声音颤抖的说道:“条子你你”

“东哥,你是为了生存,我也只是为了生存罢了,所以咱们谁都怨不得谁,如果你真有什么怨气,大可以来找我,不过我们只能够梦中相见了。”条子手中的匕首再次划出,闪过一道银光,张瑞东就这样倒下。

房间之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如此的戛然而止,唯有九爷的表情是那么的平静,他冲条子摆了摆手。

条子点了点头,再次摸出一把匕首,然后冲出房间,怒吼道:“不怕死的,给老子站出来!!”在条子身后,是那黑压压的近二十号同样能征善战的保镖。

这刚刚冲上走廊的亡命之徒们被拦在了半路,一个个看傻了眼,怎么这本来是友军的一伙,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敌对。

两伙人只是相互怒视着对方,似乎就差一条导火线,就彻底引燃这两个*,或许是条子的气势过去强大的原因,这群群龙无主的亡命之徒们竟然开始被逼的节节后退。

房间之中,鹤静手机的铃声,打断了这寂静,鹤静拿出手机,接通电话,听过对方的谈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收回手机说道:“曹武冈已经被阿滨解决掉了。”

九爷点了点头,倒是李般若一时愣住。

“楼下曹武冈那一群余党,就交给你了。”九爷对鹤静说道。

鹤静默默点了点头,带着刘阿蒙就这样离开了这房间。

何聚来楼下,接到了消息的四辆金杯,哗啦啦同时下来二十多号杀气腾腾的汉子。

第一百七十一章 疯狂

那经过一场大雨所洗礼的四合院,出去接了一通电话的男人回到只有一个老人的茶房,这眼神锐利模样如同刀刻般的五官的男人张口说道:“老爷子,刘兴输了,输的很彻底。”

老人听过后,微微皱了皱已经发白的眉头,手中的紫砂杯的茶水似乎都跟着颤抖着,他放下紫砂杯说道:“好好的一手好牌,都被他打臭了,这步子迈的太急了点。”

这个身材极其健壮的男人却摇了摇头说道:“老爷子,其实这都是命这一说,这就是刘兴的命,你瞧瞧他那模样,带什么帝王相?”

老人听过后,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怒意,说道:“难道那魏九就有帝王相?”

男人当然知道这个一直还算处事不惊的老人为什么发火,显然这个老人给予刘兴不少厚望,但是显然刘兴搞砸了这一切,而且现在还极其有可能牵连到他自己的身上,这偷鸡不成蚀把米,足够任何人恼怒的了。

不过这男人显然并没有卖这老人什么面子,而是有几分冷嘲热讽的嫌疑的说道:“究竟这魏九有没有帝王相,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老人冷冷的瞪了眼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头已经快要碰到门顶的男人,然后说道:“靖宇,现在不是说什么风凉话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堵住刘兴的嘴,如果他要是把我给抖出来,那么就麻烦了。”

“你这么喜欢跟魏九撕破脸,趁着这机会撕破脸不就得了?”这男人似乎一点都不理解这老人的焦急,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胡闹!现在还不是时候,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事你给我处理了。”老人格外有威严的说道。

“好好好,我说不过您,不过现在刘兴在魏九的手中,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男人说道,虽然看起来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不过却很快就消失在了这茶房,留下这个一脸焦灼的老人。

“魏九啊魏九,我当年小看了你一次,这一次我还是小看你了。”老人对着空气厉声喃喃着,虽然已经到了没入半个棺材的年纪,但是这老人身上却迸发出一股无比可怕的杀气。

-----

何聚来楼下,被拦住的黑压压一票人,其中一个领头的汉子正准备说些什么,鹤静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就在刚刚,曹武冈已经输了。”

鹤静的一席话,就好似一个炸雷,被丢在了这么一大群汉子中央爆炸,那个领头汉子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曹老大不可能会输。”

“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跟他打电话验证一下。”鹤静面对质问,面色不改的说道。

领头汉子掏出放在兜中的手机,虽然已经被雨水打了半湿,但是还在没有没有丧失通话功能,他打了过去,下一秒就被接通,但是对面传出的不是曹武冈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领头汉子一脸阴沉的挂掉电话,他是曹武冈的打手,如果曹武冈现在都输了,几乎一瞬间他们丧失了大半的斗志。

“就在刚刚,张瑞东也倒了,现在你们到底是在为谁卖命?现在给予你们一个机会,我也只说一次,现在离开,我可以忘记你们每个人的脸,但是如果你们执意打算跟九爷作对,想想张瑞东跟曹武冈的下场,如果你们自认为比他们还要强大,还嫌弃还不够丢人现眼,完全可以继续闹下去。”鹤静说着,虽然这一席话出于一个女人之口,但是在这个女人口中说出这些东西,似乎一点都不必男人差,甚至更加有威慑力,毕竟这些汉子大多都知道这个蛇蝎美人。

领头汉子没有考虑,仅仅是吐出了一个字:“撤。”

或许在这时候,他们离开,是跟钱过不去,但是这个领头汉子清楚的很,要是他们杀上去,那么就是跟命过不去了。

何聚来的顶楼,走廊之中迟迟没有传出打斗声,这让刘兴的脸一点一点的僵硬下来,他有一种摸到了一好牌,却全部打臭了的感觉,这一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一手好牌,似乎全部都打错了。

刘兴的表情极其的差,差到了极点,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狰狞。

“刘兴,这个世界一向是如此,现在告诉我给予你这个幻想的人,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走法,但是如果你继续嘴硬下去,可就不要怪我不讲当年的情面。”说到这里,九爷似乎觉得讽刺,他冷笑道:“似乎我们也没有什么情面可以讲,再五年前你策划那一场内乱的时候,我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你在里面蹲一辈子,我之所以没有捅破这么一层纸,是以为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不过着实,你太过太过让我失望了。”

听到这么一席话,李般若的表情静止了,这一席话完全是毁灭了刘兴在他心中的形象,自始至终,李般若都觉得刘兴是完美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还是给予了他这么一记当头棒喝。

而老五,也彻底的傻了眼,想想跟刘兴混过的日子,想想陪刘兴喝的这么多唱酒,总感觉有些细思恐极。

现实总是刺眼到不像是现实,这偶尔制造出的戏剧性,似乎比任何东西都要折磨人心。

刘兴的表情僵硬无比,他很难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他满脸不甘的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刘兴这一晚做了无数的假设,他会怎么输,他会怎么赢,怎么跟魏九战斗,怎么波澜壮阔,即便是输了,他也输的轰轰烈烈,但是他从未想过他最后会以这么一个输法,他绝对不承认这么一点

“刘兴,那个让你如此奋不顾身的人,那个给予你野心的人,到底是谁?”九爷终于起身,他那伟岸的身材下的阴影,似乎完全的笼罩在了刘兴的身上,刘兴只感觉眼前所站起来的是一座大山,他没有丝毫胜算,一点都没有。

终于,他彻底的抓狂了,他猛的扑向九爷,但是还没有靠近九爷,王焚玉的红棍就这样落在,挡住了刘兴的去路。

“想要动九爷,先过了我这一关。”王焚玉一脸漠然的说道,不过那眼神,分明就好似在看着一个可怜无比的小丑。

刘兴死死盯着王焚玉,毫无征兆的一记鞭腿抽了上去,但是那一根红棍早已经率先甩在他的身上,这力道十足的一棍直接打在了刘兴的肩膀,本来还打算攻击的刘兴就这样被抽了出去。

刘兴捂着肩膀起身,双眼已经血红的他再次扑向王焚玉,但是还是被王焚玉两棍子给打了出去,这一次刘兴直接落到桌上,打翻了饭菜,他一身狼藉,无比的狼狈,但是他仍然奋不顾身的起身,一次次冲向九爷,但是明明那个男人离他那么那么的近,他却怎么都触碰不到。

李般若一脸复杂的看着这一幕,他的心情此刻无法形容的复杂,他不相信这就是他所尊敬的兴哥,但是现实就这样不留余力的发生在眼前,似乎他不相信也得必须的相信。看着刘兴一次次被击倒,李般若脑中想起跟刘兴的回忆,似乎格外的难以割舍。

终于,刘兴再次站起,他扑向王焚玉,他怒吼着,就好似一个战神,但是此刻他的模样,却无比的凄凉。

王焚玉的耐性似乎被磨灭到了极点,他猛的甩出一棍,这一次所劈的地方,不是刘兴的肩膀或者腰间,而直接瞄准的是刘兴的脑袋。

九爷看着这一幕,他皱了皱眉头,毕竟从刘兴口中还没有问出什么,要是这么一棍就这样打了下去,估摸着刘兴很难再站起来。

刘兴却浑然不觉,只是这样不顾一切的扑向王焚玉,似乎在疯狂的他眼前,只要解决掉眼前这个王焚玉,他才能够对付九爷,只要解决掉九爷,他才能够荣耀,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任何唾手可得的东西,更别说这千万人所追逐的一辈子的东西。

大多人,只是留下一段可悲,就现在的刘兴看来,似乎也是无一例外。

屋中的一个人动了,猛的把刘兴给撞了出去,在红棍下救下了刘兴,但是这个人的左肩却着实的挨下这么一击。

这个人,是李般若。

王焚玉也没有料到会突然发生这种情况,等他想要停下时,红棍已经落下,他知道这么一棍的威力,他只是冷眼看着李般若说道:“你疯了?”

李般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冲了上来,他只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刘兴挨下这致命性的一棍。

九爷慢慢微眯起眼来,他慢慢坐下,并没有责怪李般若,而是看着那被李般若撞出去的刘兴。

第一百七十二章 灭亡

龙华火车站,大雨仍然下个不停,一辆出租车在火车站前停下,这开车的司机师傅,一脸恋恋不舍的看着这个格外有气质的女人下车,一直看到这个女人进入大厅,才回过神来,嗅着车中的香气,这师傅打心眼里觉得要是能够跟这个女人过上一夜,死了都心甘情愿。

不过幻想总是幻想,因为不着边际,因为不现实,所以才是幻想,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三分之一的人,一直靠着幻想所活着,司机师傅发动出租车,再次开向这茫茫雨夜,不得不抛开这所谓的幻想,继续为了所谓的生活奔波着。

夏昭拉着行李箱,站在大厅,在角落刘兴所叮嘱的位置,坐着,看着火车站外那雨幕之中的灯火,表情憔悴,等待着那个人。

她坚信他会来。

----

鹤静站在何聚来门口,看着那群前面还气势汹汹凶神恶煞的汉子们一拥而散,一个个都回家睡了大觉,她只是觉得这很讽刺,格外的讽刺,讽刺到她打心眼里觉得这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游戏,但是在这么一场游戏之中,有人永远无言的消失了。

刘阿蒙站在鹤静一旁,感叹道:“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故事。”

“九爷没有做错什么,刘兴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奈何,所有人都做错了,或许只是这个江湖错了。”鹤静感叹的说道,当这一切落幕之中,她只是觉的很神伤。

“这就是江湖,没有英雄,没有侠客。”看起来粗鲁无比的刘阿蒙说出这么一句。

鹤静却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没有英雄,只是那个英雄,还没有出现在我们视野罢了,总有一天会遇到的,那个打破这一切的人,虽然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够活着走到那么一天。”

刘阿蒙看着无比悲观的鹤静,本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出来,他不禁问道:“难道我们也会走向刘兴所走的这一条路?”

鹤静默默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世界终有一天会把我们架在刘兴那个角度,往前走一步,往后走一步,都是错。”

何聚来楼上,条子一夫当关的站在走廊,刘兴那一帮亡命之徒,最终架不住这心理战,他们并没有为那个养着他们十多年的主子当英雄,而是选择了丢盔弃甲,一个个从计划好逃跑的后门离开,其实这些亡命之徒从心底很是明白,他们已经见不到他们的主子了。

条子站在原地,叼起一根烟,身后的一个保镖为他点燃,条子似乎格外享受这种感觉,此刻他仍然感觉他身上的血在急速的流淌着,他对那个为自己点烟的保镖说道:“从今天开始,我接手这何聚来。”

“条子哥威武。”这个保镖很识趣的说道。

条子微微笑了笑,不过眼神却划过一丝落寞,似乎他终于熬过了最苦的岁月,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如今终于站在了他期望了许久的高度,但是不知道为何,为什么他现在心中并没有多么欣喜,反而觉得很是恍惚。

他对自己的未来开始迷茫起来,甚至多了几分绝望,他似乎终于在此刻明白了刘兴的心情,被九爷这么一座大山压着,每每抬起头,即便是自己已经不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似乎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更加水深火热的世界。

人的欲望,似乎总是如此,永无止境,所以永远都不会满足,再怎么渺小的野心,落入这个江湖,总有一天都会生长成参天大树,曾经条子很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已经站在了一个斗升小民一辈子都无法涉及的高度的人,还会飞蛾扑火一般,现在他终于明白,之所以曾经不理解,只是他还没有站在那个高度。

房间之中。

刘兴扶着墙慢慢站起,他看着李般若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明明我是这个故事的大恶人,明明今晚我企图把你跟九爷沉入那白条江。”

李般若只感觉自己肩膀上的骨头就好似裂开一般,他摇了摇头说道:“兴哥,这一次或许是你做错了,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你仍然是我兴哥,那些年,你能够看重我,重用我,能够让流浪者接纳我,不管你到底有着怎么黑暗的目的,但是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树不能忘根,人不能忘本,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看场子的,虽然不是多么的不可一世,但是我仍然还记得曾经我的模样,但是兴哥,你还记得你曾经为什么选择踏入这江湖吗?“

刘兴的表情就这样静止住,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李般若,就好似李般若的话变成了一根刺,直接扎进了他的心,他想要拔出,却发现这一根刺他根本无法触碰,他只能够感受着这一根刺一点一点,越陷越深。

王焚玉看着这一幕,他回头看向九爷,九爷却给了他一个眼神,王焚玉似乎懂得九爷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默默收回红棍,再次用麻布包裹起来,用绳子缠上一道又一道。

“九爷,我知道现在求你放过了兴哥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但是希望你还能够三思,兴哥或许不是什么善人,但是谁要是说他坏,我第一个跟谁急。”李般若看向九爷说道。

九爷眼神之中没有责怪李般若的意思,而是再次起身,一步步走向刘兴,然后开口说道:“现在我给予你一个机会,告诉我幕后黑手是谁,我可以答应放过你一马,但是你要永远的离开这一座城市。”

刘兴抬起头,看着俯视着他的九爷,他咬着牙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放过我?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么一个机会?就让我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然后去死,不行吗?”

九爷皱了皱眉头,似乎感觉这个世界上已经找不到比眼前的刘兴更加无可救药的东西,但是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而是一脸的怜悯。

“兴哥,你为什么还不说?”李般若急了,他知道九爷的底线,九爷能够说出刚刚那一席话,算是已经给了刘兴天大的面子,如果刘兴还如此倔强下去的话,那么刘兴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刘兴笑了,笑的有些疯狂,他猛然起身,摸出腰间的匕首,就这样深深捅向靠近他的九爷,但是不等他的匕首靠近九爷,他的手腕就被锁住,九爷的大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巨大的力量,让刘兴那把无比锋利的匕首,无法往前分毫。

见到这么一幕的李般若急了,立马冲了上来,但是九爷却冲李般若摆了摆手,制止了上前的李般若。

九爷微微一用力,刘兴手中的匕首脱落,九爷冷眼看着这个再次疯狂的刘兴,他或许明白为什么刘兴会变成这个模样,也许是他最后的怜悯,触碰到了刘兴最后那点可笑的自尊。

刘兴一脸狰狞的笑容,就这样看着九爷说道:“把我弄死吧,现在的你,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弄死我了,不是吗?”

九爷松开了刘兴的手,已经伤痕累累的刘兴就这样倚靠着墙坐下,然后一脸死灰的看着九爷,似乎深知他自己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是反而他的脸上没有畏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疯狂。

“杀了我吧。”刘兴邪笑的说着,颇有一番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九爷没有动手,仅仅只是这样俯视着刘兴,他俯身拿起刘兴的匕首,然后转了一圈放到桌上说道:“刘兴,即便是死,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幕后的人?难道你会天真的以为,他们会来救你?”

“九爷,我虽然输的这么彻底,但是并不代表我是个任人摆布的傻子,他们也不过是利用我罢了,但是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九爷估摸着你永远都不会想到。”刘兴笑着,似乎这是他最后的骄傲,虽然无比的抽象跟畸形了些,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觉得自己被注视着,手中仍然死死握着那最后一张牌。

九爷皱了皱眉头,他似乎看出了刘兴心中所想,他冲王焚玉使了一个眼神,李般若再不过清楚九爷的意思,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阻拦,就刚刚刘兴袭击九爷的动作,已经让李般若彻底的对刘兴丧失了希望。

刘兴默默的闭上了眼,似乎觉得就这样不算轰轰烈烈的走了,对他来说,还不错。

王焚玉抽出那一根刚刚裹好的红棍,然后一步步走向刘兴,虽然他的步子是那么的轻,一脸的平静,但是此刻在王焚玉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气,似乎这并不是一个玩笑,也绝对不会是一个玩笑。

一瞬间,王焚玉手中的红棍就这样挥了下去,红棍带出的破风声,足以证明这一棍到底有着何等的威力。

李般若已经深深闭上了扭过了头,心中百感交集,脑中满是回荡着刘兴的好,但是又当他鼓起勇气想要拯救的时候,又浮现出刘兴所有的坏,所以他只能够这样苦苦煎熬着,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刘兴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说出那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是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什么,就好似当年的刘兴即便是面对着牢狱之灾,都没有供出他一般。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任其生

红棍在空中戛然而止,就这样停在了距离刘兴不到几厘米的地方,王焚玉一脸的平静,默默收回红棍,然后转过头对九爷摇了摇头。

九爷看着宁愿死都不愿放下那心中最后尊严的刘兴,拿起刘兴扔到地上的黑帽子,打了打上面的尘土,走向闭着眼的刘兴,然后把帽子盖到他那满是伤疤的脑袋上,似乎天底下再也没有比那更加触目惊心的东西了。

刘兴当然感觉到了九爷给他戴上帽子的举动,他抬起头,看着九爷,表情也慢慢平静下来说道:“为什么?”

九爷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为什么,这一场金盆洗手的宴会,不错,至少要比不少人有意思的多,我是否可以这样认为,关于今夜的刘兴,曾经的刘兴,至此以后的刘兴,都已经死了?”

刘兴表情木然的看着九爷,似乎听不懂九爷这一席话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过他的脸上,却有一种东西在滑落着,他慢慢蜷缩起来身体,佝偻的趴在地上,肩膀不停抖动着。

他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

“永远的离开,再也不要触碰这个给予你留下太多伤痕的江湖了。”九爷留下这么一句,转过身带着王焚玉离开,只是在路过李般若身前时,对李般若轻声说道:“等会来见我。”说完,大步离开。

九爷走出房间,走廊上的条子正抽着烟,看九爷走了出来,立马扔下烟头踩灭恭敬的说道:“九爷,已经办妥了。”

九爷默默点了点头,对办事极其效率的说道:“这些天,也辛苦你了,以后张瑞东的场子,全由你来接手,不过我可不希望养出第二个刘兴。”

条子使劲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九爷你对我恩重如山。”

九爷并没有因为条子看这看似的肺腑之言而动容什么,而是回头看了眼那房间,那洒到地上的水,那打翻的金盆,那佝偻在地上的刘兴,表情极其的复杂,他开口说道:“剩下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条子表情有几分犹豫,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真的打算放过这家伙?如果可以,我可以从他口中撬出来幕后黑手是谁,手段我多的是。”

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能够表情平静的说出这么一番话,九爷不知道该用强大形容这个条子,还是用抽象来形容,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是简单粗暴就能够解决的,虽然有斩草除根这么一说,但是作为一个人,总得给自己留下一点善心,再怎么无可救药的人,都是这个世界逼出来的,这个世界不放过他一马,如果我们再把他往悬崖边推,就说不过去了。”

条子听过后,表情一脸的深味,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懂九爷所说的,但是却用着无比尊重的目光,目送着九爷离开。

九爷走在前,王焚玉走在后,两人上了电梯,王焚玉终于开口说道:“这个条子,可不是一把好刀。”

“我知道他会比张瑞东还要耐不住寂寞,但是眼下我手底下,已经找不出几个能用的人了。”九爷摇了摇头说道。

王焚玉的表情也沉了下来,并没有再开口。

电梯停在一楼,九爷走出这空荡荡的何聚来大厅,已经见不到服务员的身影,似乎这西城区还算是知名的地儿,就在这么短短几个小时,树倒猢狲散。

这让九爷不由想着,自己这苦苦营造了大半辈子的势力,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一瞬间被彻底的瓦解,不是因为出现了多么棘手的人,或许手段多么通天的人物,而仅仅只是与这个江湖的碰撞,那时的自己,到底有几分胜算呢?

鹤静仍然看着这雨幕抽着烟,甚至失神到连九爷站到了她的身旁,都没有察觉出来。

经过这几天的动荡,鹤静的表情显然憔悴极了。

“从此以后,曹武冈手下的事,你来做,不要拒绝,也不要说你没有这个能力,我说你能够胜任,你就能够胜任。”九爷开口说道。

鹤静回过神来,她看着九爷,并没有拒绝,而是这样说道:“如果我搞砸了,可不要怨我。”

“你搞砸不了。”九爷摇了摇头说道。

鹤静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看着何聚来说道:“刘兴死了?”

九爷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放过他了。”

“幕后黑手是谁,他说了?”鹤静对于这个结局,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似乎在心中,她也多多少少知道九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九爷仍然摇了摇头。

这一次鹤静的表情慢慢惊讶起来,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这样就放过了他,是不是有点太大发善心了点?”

“杀人诛心。”九爷只说了这四个字,这时王焚玉撑起那黑伞,九爷就这样走向这雨幕,消失于这夜幕之中,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好似他什么都没有拥有一般。

这一夜,是漫长的一夜,是难熬的一夜,没有值得铭记的价值,却也不值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遗忘。

何聚来的顶楼,只留下李般若跟老五面对着在地上佝偻的刘兴,李般若一脸的复杂,记忆之中,他从未见过刘兴落下眼泪,更从未想象过刘兴会这样哭的像是一个娘们一般。

随便拉一张椅子,李般若坐下,然后点燃一根烟,感受着肩膀上的疼痛,在烟雾缭绕之中,试图忘记一些东西,但是某些东西,越是拼命的想要忘记,却偏偏把一个束缚的越紧,怎么都无法挣脱。

刘兴的肩膀终于挺直了颤抖,他慢慢挺直他的腰杆,但是又慢慢弯曲下来,他就这样靠着墙,然后冲李般若伸了伸手。

李般若当然明白刘兴的意思,他扔给刘兴半盒利群,连带着一个打火机。

刘兴接过烟跟打火机,似乎并不是他所中意的红塔山,但是仍然叼在嘴边,点燃大口大口的吸着,就好似饿死鬼投胎一般。

连抽两根烟,刘兴似乎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他看着李般若说道:“是不是有点太过的丢人现眼了点?”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说道:“兴哥,在我的记忆之中,你就从未丢人现眼过。”

刘兴笑了,似乎李般若越是这样说,他就越是难以割舍,他的脸上并没有因为九爷放过他而有的侥幸,只是这样双眼死灰的扭过头,看着窗外的雨幕,表情没有一点生机,喃喃道:“有个女人在等我。”

“那是个怎样的女人?”李般若说着,似乎他很明白,能够跟刘兴说话的机会,也许真的不多了。

刘兴笑着,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比哭的还要难堪,他摇了摇头说道:“一个傻女人。”

李般若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兴哥,以后什么打算?”

“跟她私奔。”刘兴靠着墙,慢慢起身,然后走到李般若身旁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说道:“不要变成下一个我。”

李般若点了点头,那看着刘兴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嫉恶如仇,仍然是那起初一成不变的尊敬。

“谢谢你为我挡下了那么一棍,般若,想不到最后的最后,是你给我上了这么一课。”刘兴说着,然后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走的格外的沉重,他就这样走过了张瑞东的尸体,表情一点一点的如同死灰一般,走过条子抽烟的走廊,走过鹤静身旁,消失在了这夜幕之中,就好似一个雨滴落入一潭深深的湖,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般若等到刘兴离开之后许久,才起身说道:“老五,我累了。”

老五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架着李般若就这样离开这房间。

门口的条子看李般若出来,立马上去喊了一声“般爷”

李般若看着条子,表情有些漠然,他点了点头说道:“收拾干净点,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说着,李般若给老五使了一个眼神,老五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条子。

条子如获珍宝一般接过名片,然后看着李般若在老五的搀扶下离开。

门前,鹤静正好把那烟头弹入雨幕,她转头见李般若出来,她知道这一晚或许最折磨的,除了刘兴以外,就是李般若了,所以她并不如像是以往那般恶言相向,而是轻声说道:“曹武冈那边,我来收拾。”

“阿滨怎么样了?”李般若问道。

“他没事。”鹤静说道。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道:“人活着,为什么这么累。”

“因为这么累,你才活着,舒服是留给死的,对每个人都不例外。”鹤静说出这么一句烂大街的俗话,但是这个时候偏偏比任何东西都要受用。

李般若笑了笑,不过那笑容着实的牵强,他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去见九爷。”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他的结局

何聚来前路旁,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奔驰s350,车中驾驶座上,是那个五官极其分明的男人,他稍稍打开几分车窗,然后点燃一根烟,盯着何聚来的门口,深深的吸着。

一辆红旗在这个时候开了出来,男人微眯起眼,似乎通过车牌,知道这这辆老红旗车上所坐着的男人是谁,不过好在他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有着这一场雨跟夜幕的掩盖,这辆黑车几乎很难被人所察觉。

男人慢慢俯身下去,一直等到这辆老红旗开出去后,他才慢慢露出头,他摸出手机,准备打给那老人报出这无比悲哀的消息,就他看来,九爷不可能放过刘兴,至于刘兴会不会说出来些什么,这都是听天由命的事儿。

不过正当男人准备拨通之际,那个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男人走出何聚来,这个男人再次收回了手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么一幕,他瞧了瞧刘兴身后并没有跟着人,正准备开车跟上去,何聚来的停车场再次传来了灯光,男人停下了扭动钥匙的动作。

一辆gl8开出了何聚来,然后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在这辆gl8刚刚开出去之际,又一辆宝马525开出了何聚来,两辆车分别行驶向两个方向。

男人只是这样耐着性子等着,一直等到这两辆车已经看不到车尾灯,才默默发动车子慢慢行驶上刘兴所走的方向。

此刻男人似乎有些搞不明白眼前的局势,又或者刘兴的出现太过诡异了。

终于,他看到了走路蹒跚的刘兴,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一辆出租车接上了刘兴,然后扬长离开,这个男人只是这样不动声色的跟着。

----

这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大雨终于渐渐微弱下来,跌跌撞撞的刘兴,终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或许是这还算好心肠的出租车师傅,有些看不下去这个在大雨之中漫步的家伙。

听刘兴道出龙华火车站后,这个司机师傅脑海之中莫名想起刚刚他所拉的那个漂亮女人,不过这个看起来脸上还有淤青的男人,显然跟那个满身香气的女人比起来,是两个极端,特别是这男人脸上那一道恐怖的伤疤,让他有些后悔接上这么一个男人。

即便是格外话痨的他,都闭上了嘴,然后一点都没有绕路的直接开向龙华火车站,通常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他仅仅只开了大约有十几分钟就打到了目的地。

刘兴看到那龙华火车站的招牌后,他从兜中摸出大约有五六张湿漉漉的钞票,直接放在了座位上,然后就这样在这个出租车司机一脸的复杂之中下车离开。

凌晨的龙华火车站,因为这么一场大雨,虽然到了这个点,也有不少人滞留在这里,戴着黑帽子浑身湿漉漉的刘兴好在不算多么的显眼,他就这样走进龙华火车站大厅,忍着身体的疼痛,走向那个跟她约好的位置。

或许是常年过着刀尖的生活,刘兴本能感觉到有视线锁在他的身上,他停下了自己步子,没有选择继续走向那个方向,甚至他已经看到了那个翘首等到的女人。

在他眼前,她美的惊心动魄,就好似这噪杂的火车站之中一朵盛开的花,是他的目光怎么都移不开,本来如同死灰的他,在这一刻,面对这么一份或许可能是属于他的美丽,竟然有了一丝生的向往。

但是这个世界总是如此,总是在一个人无限面临绝望的时候,然后给予生的渴望,然后又在下一刻,让这个重新希望生的人,面对一个无论怎么努力都爬不上去的深渊。

他默默转过头,走向那角落的洗手间,他走进这个空无一人的洗手间,反锁上最深处隔间的门,然后掏出手机,开机找到那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

“就不打算放过我?”对面接通后,刘兴说道。

“刘兴,你败了。”对面传来那极其苍老的声音。

“虽然我败了,但是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抖出来你,我遵循了这个承诺,希望你也能够遵循你的承诺。”刘兴说着,他能够从这苍老的声音之中,感受到浓浓的杀意?

对面的老人笑了,但是笑声是那么的冰冷,他说道:“刘兴,你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难道我真的会相信你?难道你不抖出来我的名字,魏九会放过你?”

刘兴深深皱着眉头,他冷声说道:“真的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这么一个现实放在眼前,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老人厉声说着。

刘兴正打算解释什么,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刘兴,输了就应该付出代价,既然魏九能够放过你,但是我这里不行。”老人最后对刘兴说了一句,然后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刘兴看着手机,无比的愤怒,敲门声更加急促的响起,刘兴知道自己这样待下去也不过作茧自缚,他打开了隔间门,身前站着那个男人,一个身高一米九左右,长相五官极其分明透着一股浓浓的沧桑味道的男人,男人看着刘兴说道:“出来好好聊聊。”

刘兴拖着早已经不能够战斗的身体走出隔间,然后紧紧盯着眼前这个表情淡然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怕的侵略性,这一种侵略性,给予刘兴一种无法战胜的感觉。

“你可知道,你这一次失败,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西城区即将要因为你乱了。”男人说着,点燃一根烟,见刘兴一直看着洗手间的出口,然后冷声说道:“不用看了,不会有来进来的,我已经锁死了门。”

刘兴心中仅剩下的一点念想被掐断,他此刻心中有一种无比操蛋的感觉,他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九爷会大发善心的放过他,因为九爷早就料到了,会有人代替他脏了手。

“我什么都没有对魏九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我。”刘兴默默的往后退着,他的身体似乎每动一下,就能够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他知道以他现在的状况,对上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胜算,即便是他现在是鼎盛时期,恐怕也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这是直觉,往往这种身经百战所磨炼出的直觉,比任何东西都要准确。

“我怎么不会相信你?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又有什么用?那个老东西是不会允许任何威胁存在,所以你只能够自认倒霉,如果有什么怨气,你大可以去找他,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男人风轻云淡的说道。

刘兴的眼微微眯了起来,毫无征兆的冲向了这个男人,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啪啪作响的声音,但是刘兴深知,此刻是他唯一的机会。

但是没等刘兴的拳头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体,男人的手就好似鬼魅一般猛的拧住了刘兴的脖子,然后猛的一拳落在刘兴的胸口,动作快到刘兴几乎没有捕捉到任何,他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好似裂开一般。

男人一拳落下后,拧住刘兴脖子的手猛的一用力,刘兴直接被拎了起来,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刘兴在这个身高一米九身体健壮的男人面前,就好似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羔羊。

“那老东西,真的是越老,眼睛就越是浑浊,还能够对你这种家伙寄托希望。”男人一脸不屑的说道,继续用力紧紧锁着刘兴的脖子,刘兴的脸已经成了酱紫色,但是这个男人却对挣扎的刘兴熟视无睹一般,脸上甚至没有泛起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情。

刘兴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的力量就好似瞬间被抽空,最后所剩下的,只能够任由自己身上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凝固着,或许是最后的求生本能,他猛的一脚踢在这个男人的腰间。

男人松开了刘兴,刘兴落地,抱着脖子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然后只感觉眼前一会,这个男人已经扑了上来,刘兴在地上狼狈的打了几个滚,一直滚到角落,他才停下,他用尽全力靠着墙站起,死死盯着这个脸上有几分怒意的男人。

男人揉了揉腰间,似乎刘兴这一腿还是有几分威力,他冷笑道:“如果刚刚只是你的垂死挣扎的话,似乎还不错,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刘兴他颤抖着,最后的求生欲让他还能够站着,此刻他脑海之中所想的,唯有那个还在苦苦等待着她的女人,他懊恼最后还是没有帮她做任何东西,只是给予她一个可笑的幻想,然后把她孤零零的丢在这个世界,继续折磨。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刘兴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

这个男人停住了脚,玩味的看着刘兴说道:“什么请求?”

“替我传一段话,不用你动手,我会自己给予自己一个了断。”刘兴说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等不到

到了夜的深处,嘈杂的龙华火车站终于有了几分安静下来的意思。

在大厅的角落,夏昭仍然坐着那个地方,眼皮虽然在打架,但是仍然在死死撑着,她相信他一定会来。

一个一身黑衣,身高有些鹤立鸡群的男人走了过来,两人的眼神对视一眼,然后这个男人就这样坐在了她的身后。

虽然这个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跟身材都无可挑剔,但是在刚刚所对视的那一眼,夏昭总有一种心头一凉的感觉,但是这个男人就这样坐在了身后没有了动静,夏昭只是单纯的以为刚刚仅仅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这个男人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坐在她的身后大约有十分钟,就在夏昭都忽略了他的存在的时候,终于传出那低沉到有些沙哑的声音。

“他不会来了。”

她愣住,那本来就苍白的脸,一点一点僵硬下来,她转过头说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男人似乎看出了这个女人眼神之中的慌乱,虽然这个女人外表看起来是那么的高雅,但是他能够看出她的落寞,他再次重复道:“我是说,刘兴,永远都不会来了。”

“他一定会来。”她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但是却极力反驳着,因为这是她最后的唯一信念,她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即便是飞蛾扑火。

男人慢慢靠向,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很遗憾,他已经死了,他让我替他传一句话,很抱歉,很抱歉。”

夏昭的身体颤抖着,眼泪弄花了她的妆容,此刻的她,是最美的她,也是最凄凉的她,她拼命的摇着头说道:“他一定会来,一定会来。”

或许或许,她真正所等待着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逃出自己眼前这个压抑到极点的生活。

男人虽然一向讨厌这种高贵到如同金丝雀的女人,因为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平,这种天生丽质的人,似乎不用怎么努力就能够得到那些丑小鸭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面对她的梨花带雨,男人心中还是泛起一丝的心疼,他再次说道:“我要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不过你也该值得庆幸了,毕竟最后他做念叨的人,还是你,他说这辈子欠你的没法子还,下一辈子他做牛做马也补上。”

说完,他极其冷漠的起身,似乎觉得自己如果再待下去,会被这个悲伤欲绝的女人所揉碎,他不希望自己深陷一段毫无意义的感情之中,这样的女人,虽然赏心悦目了点,但是他比任何都要清楚,跟这种级别的女人产生感情,只有坏事,没有好事,这种例子,他实在见过太多太多了。

她捂脸痛哭着,她曾天真的以为,只要她离开,就能够抛开眼前的一切的绝望,但是往往这个世界在给予这样一个人希望的时候,所带着的附带品,大多是更深的绝望。

最终,她起身拉着行李箱就这样不失高雅的走出大厅,最终,她还是没有等到他,但是在她的心中,那个生而这个江湖,沉浮在这个江湖,最后所惦记着的人,是她,或许对一直生活在另外一种水深火热之中她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就这样离开,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这一场雨会洗刷掉一切,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面对自己那想要摆脱的生活,否则,只会让一切变的更糟更糟。

----

那辆行驶在这渐渐微弱雨幕的宝马525。

开车的是表情沉重的老五,似乎老五从未露出过如此正经的表情,坐在副驾驶上的李般若正一脸呲牙咧嘴的模样,在忍受着肩膀上的疼痛,他掏出手机,拨打出阿滨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终于被接通,李般若也来了精神,不过电话对面传出的第一句声音,让李般若表情立马愣住,那是王霞落的声音。

“你跟阿滨在一起?”李般若问道,似乎想不到会是王霞落接通阿滨的电话。

“他现在急救室。”王霞落说着,声音也有着几分的焦急。

李般若听过后,紧紧皱紧了眉头,然后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话对面的王霞落带着几分哭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李般若,李般若听过后,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他答应凌晨两点前赶过去后,就挂掉了电话。

因为李般若开着免提,老五也听到了前因后果,本来刘兴在老五心中仅剩下的那点好感,似乎就这样消耗殆尽,他攥紧拳头埋怨说道:“阿滨这小子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还瞒着我们。”

李般若的表情同样也格外的凝重,他摇了摇头说道:“他小子的性格,难道你还不清楚?再说他之所以没有说,肯定是刘兴用王霞落来威胁所造成的。”

老五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仍然摆脱不掉心中的怒火,在潜意识之中,他早已经把阿滨当成了自己人,他是打心眼里把阿滨当成亲弟弟来看待,看着阿滨在眼皮底下遭受这欺负,直来直去的老五当然气不过,要是幕后黑手不是刘兴而是旁人的话,估摸着老五肯定早就失控杀过去了。

最终,车子停在了那一栋别墅前,老五欲要下车,李般若却摇了摇头,他不希望老五掺和进来,不是不把老五当成自己人,是觉得因为自己冲动而坐下的事儿,要由自己来扛下来。

老五虽然很想要跟着李般若一同进去,但是奈何熬不过李般若的犟脾气,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李般若走进这别墅。

书房之中,九爷坐在书桌前,虽然经过这么一夜的动荡,九爷的表情似乎没有太过细微的变化,就如同湖水一般,波澜不惊的看着这被这么一场大雨几乎埋没的城市。

恭宽听过九爷说完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后,表情多多少少有几分阴沉,他并没有问九爷为什么如此轻易的放过刘兴,仅仅是暗暗摇了摇头说道:“你做好准备面对那个幕后黑手是谁的准备了吗?”

九爷坐在书桌前,他何尝不明白自己这个老心腹的意思,他默默点了点头。

“无论是谁,都可以不动声色的面对?”恭宽再次问了一遍。

这一次,九爷沉着脸,没有直接回答恭宽,也就在这时,书房的红木门打开,身上有些湿淋淋的李般若走进书房,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九爷身前,深深低着头。

“九爷,我错了。”李般若说道。

“你错在了哪里?”九爷说道,表情略有几分的玩味。

李般若动了动那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我不该挡下这么一棍。”

九爷看着格外诚恳的李般若,默默摇了摇头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刘兴身上的罪孽,你没有必要揽在你自己的身上,但是经过这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够有一个醒悟,这个世界上,不光光只有好人跟坏人,还有着像是好人的坏人,跟像是坏人的好人,如果刘兴这一次鸿门宴对付的不是我,而是你的话,现在估摸着你已经不能够站着跟我说话了。”

李般若听过后,手死死攥着西装裤,开口说道:“九爷,在我看来,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兴哥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即便是到了那个地步,他都没有说出幕后黑手的身份,或许对我们来说他是顽固的,是无可救药的,但是这难得不是他的另一种义气吗?”

九爷听着李般若这一席话,他知道刘兴在李般若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地位,所以他没有直接反驳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电话,他并没有避讳李般若接通这王焚玉打来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似乎很简单,只是王焚玉说了两句,九爷答了一声就挂断下来,然后九爷看着李般若说道:“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刘兴死了。”

李般若一脸震惊的站在原地,看九爷的语气跟模样,似乎不是九爷下的手,在他心中,九爷也不是那种暗中捅刀子的人,竟然当着面说放过,所以九爷肯定不会再动刘兴。

似乎为了解答李般若脸上的疑惑,又或者把这个世界描绘的更加生动形象几分,九爷开口说道:“知道下手的人是谁吗?就是刚刚刘兴即便是豁出去命都没有说的幕后黑手。”

李般若的表情呆滞住,脸上慢慢爬上一股愤怒,他为刘兴觉得不值,打心眼里觉得不值得,他忍着心中那一团怒火说道:“下手的人,究竟是谁?”

九爷看着李般若,似乎知道他告诉了李般若,这个头比谁都铁的家伙,真敢做出什么疯狂事来,他摇了摇头说道:“很遗憾,王焚玉并没有追上,只见到了刘兴的尸体。”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个江湖

“这事儿,过去了。”九爷对脸上已经掩盖不住愤怒的李般若说道。

“我只是替兴哥觉得不甘心,即便是最后,他都没有说出那个名字。”李般若一脸极其不甘心的说道。

九爷看着李般若的模样,脸色比李般若平静太多太多,他喃喃道:“江湖,就是如此,谁也说不出一个对与错来,卑微的小人物也好,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好,虽然相差了无数个世界,但是却有着相同的目的,就是在这个炎凉的世界生存,也唯有生存,是一切的基础,那幕后的人不可能放过刘兴,这是我本来就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放过了刘兴,你可能觉得我这样做过于阴险毒辣了点,但是我不得不这样而为之,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倒了,到底会有多少人会跟着遭殃。”

李般若静静的听着,虽然九爷的声音有些微弱,但还是足以让他听的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九爷问道:“九爷,你是否知道阿滨今晚的事?”

九爷点了点头说道:“算是知道。”

李般若表情有些复杂,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九爷似乎看出了此刻李般若的心思,他说道:“你是想说,为什么我明明知道阿滨要奔赴那个战场,还如此的视而不见,你肯定以为是我利用了阿滨解决掉了曹武冈这个叛徒,对吧?”

李般若点了点头,因为九爷已经说出了他想要说,却因为略显刺耳而无法说出的东西。

九爷见李般若如此的实诚,微微笑了笑说道:“如果阿滨昨晚第一个来找我的话,甚至不用他出手,我肯定会为他摆平,毕竟他能够牵连进来也全是因为我们这么一场恩怨,但是他没有来,说明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不会插手,我尊重他的选择,成与败。”

李般若听过后,思索片刻说道:“或许他没有来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九爷点了点头,似乎很明白李般若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两人心知肚明的对视一眼,然后九爷开口说道:“你去吧,这事儿已经掀了过去,往后就不要再提了。”

李般若心中虽然还多多少少有几分不甘,但是见九爷这一句话说的格外的重,他知道凭自己手上这半斤八两的实力,并不能撼动什么,他告辞离开。

走出这别墅,李般若站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肩膀上的疼痛的减弱而觉得松了一口气,似乎经过这一件事儿,他的心上压上了一块巨石。

他上车对等待许久的老五说道:“去医院。”

老五点头发动车子,并没有直接去问李般若到底跟九爷聊了什么,不过见李般若能够完完整整的走出来,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此刻李般若的眼神之中,有着一种黯然。

“流浪者经过这一次洗礼,三管事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张瑞东的空位由这个野心勃勃的条子来填充,鹤静虽然接手了曹武冈手下的业务,但是想要一时稳住脚,还需要一段时间。”李般若抛开心中那一块压下来的巨石,躺在副驾驶打开天窗吹着冷风说道。

“鹤静现在一下子实力大涨,是不是有点”老五说着,虽然最后没有说下去,但是李般若似乎听出了老五的意思,毕竟现在鹤静的势力突然壮大,几乎手中握住了流浪者的一大半资源,这是一个很容易使人动歪心思的位置,毕竟刘兴就是一个例子。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说道:“静姐不是那样的人,如果她真的有那么一份野心的话,我们现在脑袋早已经不挂在自己的肩膀上了,她到底有多少手段,你比我都要清楚。”

老五听过以后,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吸了一口冷气说道:“的确,她太恐怖。”

李般若喃喃说道:“她的目光,可比任何人都要长远,流浪者只不过只是她的一块跳板罢了,不过能够做到我心甘情愿当她的一块跳板的地步,我不服气不行。”

“三管事变成了两管事,这一次我们损失惨重。”老五说着,似乎也有了几分危机意识。

“我会找一个合适的人补上曹武冈管事的位置,现在我们需要壮大,虽然我没有多么大的野心,但是就凭我们的实力,别说在这么一座城市,就算是在西城区,都没有太大的话语权。”李般若看似不经意的说着,老五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片刻后,老五笑了,似乎他等李般若这一句话,等了太久太久。

“只有有着绝对的实力,才能够守住流浪者,才能够守住咱们骨子里仅剩下的那点,这个世界,弱者,真的连自己的死法都无法选择。”李般若看着车窗外的星空,不算多么壮志凌云的说着,表情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深刻。

老五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最终,车子停在了中心医院的停车场,此刻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两人下车不顾这仍然稀稀拉拉的雨直接奔向急救室。

空荡荡的走廊,只坐着王霞落,她深深低着头,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她抬起头看着急匆匆赶来的李般若,尽管在记忆之中李般若这张脸格外的不招人待见,但是此刻在王霞落的眼中也变的可爱起来,她红着眼眶说道:“他伤的有些重。”

李般若似乎突然有些不习惯王霞落的柔软,虽然曾经他跟王霞落有着不少磕磕碰碰,但是这一个女人在李般若心中印象其实一点都不差,见王霞落红着眼,李般若扶住王霞落那瘦弱的肩膀说道:“放心,这小子骨头可是硬的很,没事的。”

王霞落一个劲的抹着眼泪,似乎把这两天所积压在心中的东西都发泄了出来,当然李般若也很慷慨的贡献出自己的肩膀,任由这个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五靠着墙,表情沉重的看着急救室紧闭的门,心中也屏着一口气。

李般若坐在座位上,挺直了腰杆,或许为了让王霞落哭着更舒服几分,他虽然嘴上一直安慰着王霞落,但是心中也压着一块石头,毕竟曹武冈到底有什么实力,他心中可是清楚的很,记的当年他见过曹武冈出手,仅仅是一个照面就撂倒了一个跟老五一个级别的混子,所以李般若自认为老四老五两个人一起上,说不到最多只能够跟这个曹武冈打一个五五开。

或许是哭着哭着累了,王霞落没有了动静,就这样躺在李般若的肩膀上睡了,李般若一动不动,似乎怕自己轻微的动作就会吵醒王霞落,之所以李般若会这样区别对待王霞落,是因为他心中多多少少也有着几分愧疚,毕竟王霞落是因为刘兴的恩怨才卷进了这事非。

这时走廊走过一个巡视的小护士,这个小护士瞥了一眼大半夜还守在门口的李般若,李般若也看向这个小护士,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愣了愣。

“是你?”小护士看着这个给自己留下最深刻印象的病号,似乎这一切总是这么的机缘巧合。

李般若当然也认出了当初负责他的护士,他可是记仇的很,这个小护士可是没收了他最少一条烟,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熟睡的王霞落。

小护士捂住了嘴,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李般若,虽然穿着一身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名牌西装,但是早已经被雨淋的湿漉漉,看起来反而有几分狼狈,她小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李般若又指了指急救室,然后小声说道:“阿滨在里面。”

这个小护士长大了嘴,再次打量着李般若,打心眼里好奇这厮的职业,这进医院的频率也太过频繁了点,她又看了眼凶神恶煞靠着墙的老五,她心中大体猜出李般若的身份,只是她很是疑惑,王霞落是为什么跟这些人混在了一起,她本想要随便找一个理由离开,李般若却率先说道:“可不可以先给她找一个地方睡一会?”

小护士似乎没想到这个动不动就骂骂咧咧的家伙还有这柔情一面,她点了点头说道:“你跟我来。”

李般若小心翼翼的抱起王霞落,好在王霞落睡的格外的死,也许是因为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疲惫到了极点的原因。

李般若一边感叹着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轻,一边跟着小护士来到值班室,把王霞落放到小床上后,才对小护士说道:“梅什么,你给你脱了衣服,这样会感冒的。”

小护士心中本对李般若有了几分的改观,但是听到李般若都不记得她的名字,白了一眼李般若说道:“我叫张梅。”

李般若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掏出烟准备离开,但是张梅却叫住李般若叮嘱道:“走廊不允许抽烟。”

李般若心中恨不得把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丫头给撕碎,不过还是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好好,护士大人。”说完气哼哼的收回烟盒离开。

第一百七十七章 演技

李般若走后的书房,只剩下的九爷跟恭宽,不过两人却是相继沉默着。

“想不到那个站在背后下棋的人,能够这么快就除掉刘兴,看来对方来头不小。”恭宽打破了沉默说道。

“能够这么快让刘兴从号子里出来,能够把刘兴耍的团团转,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能够做的出来的,不过到底是谁,很快就会清楚了。”九爷翻着书,扫了一眼身边的手机说道。

恭宽苦笑道:“都说这个刘兴一向心狠手辣出了名,但是跟你比起来,着实的差远了。”之所以恭宽会这么说,是他当然知道九爷的心思,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杀刘兴,而是借着对方的手解决掉刘兴这个祸害,而且对方见到刘兴活着从九爷手中逃了出来,肯定以为刘兴已经告密,所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目了然,九爷只需要等到对方试探就够了。

九爷则对说话极其的不中听的恭宽说道:“这么说你这个老伙计,是不是有些太毒舌了点?”

恭宽却转移话题一般说道:“九爷,你认为那幕后黑手,会是谁?”

九爷似乎对于恭宽这个问题并不是多么的关心,尽管是这可能威胁到他的脑袋,他说道:“刘兴说过,我做梦都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所以我没想过会是谁,所以恭宽,你也在嫌疑的行列。”

恭宽听过后,立马急眼说道:“九爷,我就算是有这实力,也没有这胆子。”

九爷看着恭宽急了,浅笑道:“就这么不打自招了?”

恭宽一脸的无奈,似乎知道九爷在调侃他,这一次他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不管是谁,能够这么了解我的事,如果真变成了敌人的话,很棘手。”九爷皱了皱眉头说道,或许这一句话,才是他真正的心中所想。

恭宽仍然闭着嘴,什么都不说,生怕九爷从他的话中挑出什么毛病。

---

黑色的奔驰s350停在了那四合院前,下车的言靖宇撑起伞,迈过一个个水坑,走进这几乎被水淹没的四合院,看着这似乎汪洋的一切,他苦笑了笑,最终直接脱掉的皮鞋,赤脚走进那个茶房。

茶房之中,那个老人手中握着一杯凉透了的茶,那一张苍老的脸就好似成了定格一般,一动也不动。

赤着脚提着鞋的言靖宇走到屋檐下,把鞋子随手扔到一旁,然后开口说道:“刘兴已经处理掉了。”

老人的表情并没有这不幸之中的万幸而露出喜悦之色,反而冷声说道:“他最后说了什么?”

“一直到最后,他还坚信他什么都没有对九爷说。”言靖宇站在门口,赤着脚点燃一根烟,看着这终于减弱的雨吸着烟。

“不可能,你以为魏九是吃素的?刘兴可是想要他的项上人头,这样他都能够放过刘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老人摇了摇头,完全不相信刘兴那最后所说的。

言靖宇虽然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着,但是有些怀疑的说道:“会不会这个刘兴,真的没有说些什么?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必死的局面,他还能够咬牙说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如果这都是演技的话,那么这么一场戏的代价,也太过大了点吧?”

“他只不过想骗过你的眼睛罢了。”老人听过言靖宇所说的,脸色极其不悦的说道。

言靖宇心中也不相信自己所怀疑的,他摇了摇头说道:“可能真的只是我的错觉。”

老人把那凉透了苦茶一饮而尽,然后一脸惆怅的说道:“最坏的结局。”

“让魏九知道你是幕后黑手,就他的性格而言,可不会坐视不管,尽管你是他的”言靖宇说着,但是说到一半,就被老人所打断。

“不用你来教育我,这些东西,我比你还要清楚。”老人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好好好,您老人家自己看着办,不过这几天肯定是安全的,因为魏九需要好好消化这个重磅消息。”言靖宇并没有选择跟这个老人争执,因为他看出这老人是真动了怒火,毕竟这其中所牵连的东西,着实的太过沉重。

“我给魏九打一通电话,先拜拜这个码头,如果那个刘兴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呢?”老人考虑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言靖宇听过后,微微点了点头,本来打算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选择憋在了心中,毕竟眼前这么一场大棋,如果因为他出了一丝一毫的察觉,他担待不起,所以他还是很识趣的做到了观棋不语,以一个看客的身份,看着这老人跟魏九的博弈,就足够了。

老人下定了决心,虽然此刻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但是他似乎很了解魏九有着怎样的生物钟,终于冒出一个老旧的手机,拨打出了那个在通讯录多年的号码。

电话就这样穿过雨幕,穿过这个被大雨洗刷的城市,最后传到那个书房。

九爷翻过最新的一页,手机在这个时候偏偏响了,恭宽也微眯起眼,紧紧盯着那响起的手机,因为这个打来电话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在背后下棋的幕后黑手。

九爷拿起手机,那通讯录上,赫然有着一个让他表情瞬间冷下来的名字,似乎心猛的咯噔一声,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恭宽,然后接通这电话,喊了一声:“白叔,怎么这个点想起给我打电话?”

听到九爷所喊的称谓,恭宽表情瞬变,似乎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对面传来那很是苍老的声音,看起来并没有异常的问道:“我听说青荷跟丙銮快回来了,我这大半夜睡不着,可是很是惦记着那姐弟俩。”

九爷微微笑了笑,声音似乎听不到什么异端来,他说道:“白叔你放心,他们一回来我会让他们好好去拜访拜访你,只不过丙銮这小子在国外没有少给我惹是非,你可要代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对面出来了那格外轻松的笑声,似乎一切都藏的那么的波澜不惊,老人说道:“孩子大了,有些碰碰撞撞都是正常事情,别要求的太过严格了,丙銮是什么孩子,难道你还不清楚?”

“这孩子的脊梁,都被我宠坏了,白叔这一次你要是不好好教训,我可一定让他长点教训。”九爷如同聊着家常便饭一般说着。

“好好好,我会好好说一说他,对了,你这一阵子怎么样?”老人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上不下,虽然糟心事多点,但是好在还可以接受,要是再来上两下子,估摸着得拉出来你这个虎皮大旗了。”九爷那似笑非笑的语气,似乎完全听不出他这一夜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说笑话了,以你现在在西城区的地位,往后白家还得靠着你拉扯。”老人豪爽的笑道,完全听不出任何异味。

“白家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九爷轻声说道,并没有说的多么的轰轰烈烈,但是其中所掺杂的东西,似乎比任何都要坚定的多。

对面又传来了老人那和蔼的笑声,他说道:“好了,就不打扰你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这个老东西叨叨着什么,我活到这个岁数,所惦记着东西不多,唯独是那两个孩子。”

九爷却连忙打住说道:“白叔,你可精神的很,听说这一阵子你可是忙活的很,等我抽出时间,我去陪你喝喝茶,下下棋。”

“好,随时恭候。”对面的老人笑道。

两人同时挂掉了电话,也就是同时,这本来笑着的两人,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

那四合院之中。

“对面的魏九怎么说?”言靖宇看着一脸车中的老人,刚刚老人的演技,简直完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奈何他这么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打心眼里觉得瞧不出什么瑕疵。

老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好像真的不知道下手的人,是我。”

言靖宇愣了愣,然后开口说道:“难道刘兴那小子说的是真话?”

老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这一句还有待考量,他喃喃道:“魏九很正常,正常到让我觉得有些不正常。”

言靖宇思索一会,觉得有些头大,打心眼里觉得这样算计,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杀人放火来的痛快,不过这个世界,奈何是一如既往的如此的复杂。

另外一边,九爷一脸沉重的放下手机。

恭宽扔一脸震惊的看着九爷,嘴唇打着哆嗦说道:“这会不会是一个巧合?”

九爷看了眼已经方寸大乱的恭宽,他突然笑了,不过这笑容颇有几分自嘲的意思,他说道:“恭宽,你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恭宽看着九爷这神情,他摇了摇头,又飞快的点了点头,似乎心中还是难以接受这么一通电话,虽然他在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好的打算,但是偏偏打来这么一通电话的人,比他认为最不该打来的人,还要最不该打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佛说

凌晨两点半。

急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走出急救室的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中年男人从医已经有了近二十年,但是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身体,从护士脱掉这男人的上衣那一刻起,他就看傻了眼。

因为他从事的是外科,所以他很清楚这些伤疤到底代表着什么,他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伤疤似乎在无时无刻的在说明着,一个人的生命力的顽强,随便挑出了一处,估摸着放在一个正常人身上,都已经算是九死一生,但是奈何这个男人身上除了这些恐怖的伤疤,找不到其他的东西。

带着这种对于生命的敬畏,他处理完伤口,输上液,不光光只有他看傻了眼,连那个也有五六年经验的护士也一脸的目瞪口呆,自始至终,这个男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好似睡着了一般,这又在这个中年男人心中划上一个问号,这些伤口会有多少疼痛,他可是清楚的很。

李般若见这个中年医生走出来,连忙走上前问道:“怎么样?”

中年男人这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瞧了一眼这个痞里痞气的男人,但是奈何这个痞子一身够他两个月工资的西装,所以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戴有色眼镜去看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他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体力透支了。”

听到没有什么大碍后,李般若心中压着的那一块石头才落下,阿滨就这样被推出了急救室,转移到一间普通的病房。李般若吩咐老五下楼去支付医药费,最终看着阿滨如同熟睡一般输着液,李般若才终于可以喘出去一口气,此刻已经过了凌晨三点。

虽然李般若这厮的生物钟在这个点也正是喝的最尽兴的时候,但是因为这一夜所发生的东西,着实的太多,所以身心疲惫的李般若也觉得眼皮在打架,最终熬不过倚在走廊的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老五付完医药费回来后,发现李般若已经睡着,没有打扰李般若,而是走出一段距离,给老四报了一个平安,把今晚所发生的大体给老四说了一遍后,才如履重负的坐到走廊的另外一边,掏出一根烟,但是看到那禁止抽烟的标志后,只是叼在嘴边没有点燃。

这漫漫长夜,仍然有人在熬着。

这折磨了这个城市的一场大雨,终于停下,虽然街道上的积水早已经没过脚脖,太阳慢慢升起,这一夜最恶劣的天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这么一场大雨冲洗了一夜的城市,难得的迎来了一个好天气,空气格外的新鲜。

街道上,一些孩子玩着路边的水花,虽然弄湿了鞋子,弄脏了裤子,但是玩的不亦乐乎,上班族仍然苦着脸挤上湿漉漉的公交,如同踏上了刑场,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就好似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或许这是这个世界最大最大的魅力,又或者这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残酷,这强大到不能再强大的恢复能力,强大到不能再强大的遗忘能力,再怎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在一转眼之后,又得继续煎熬着而活。

每个人都好似浮萍,不由自己而生,不由自己而爱,不由自己去恨,但是越是这样,越需要比任何人都要用力的活,想着,又或者妄想着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个关于自己的痕迹。

李般若被刺眼的阳光跟走廊嘈杂的声音而吵醒,他有些烦躁的睁开眼,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老五正在他对面靠墙睡着,李般若也不知道老五熬到了什么时候才睡着,他起身看向病房,发现了那无比诡异的一幕。

阿滨正站在病房的窗户前,透过窗户看着那晴朗到不能再晴朗的天,而在阿滨的身旁,站着那个女人,虽然两人都背对着李般若,而李般若摸着下巴,似乎觉得这两人似乎在某种意义上很是般配,他并没有傻到进去当那个电灯泡,而是再次坐下,闭上眼扮演他这个睡客。

病房之中,王霞落也没想到,昨晚还在昏迷的阿滨,今晚就好似没事人一般走路,她跟随着阿滨的目光,看向窗外,天空格外的明亮湛蓝,或许是因为这一场雨打掉了那弥漫在空中的所有灰尘的原因。

“霞姐,把你牵连进来,真的对不起了。”阿滨说道,打破了两人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王霞落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其中王霞落心中也很是自责,如果她不邀请阿滨参加这一场同学会的话,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么多,尽管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晚,我拒绝了你,其实原因很见到,仅仅是我认为我配不上你,我知道这样说你肯定会生气,但我还是要说,又或者不得不说,就好似昨晚的事情,以后还会发生,只要你继续跟我有着关系,我或许可以击垮一个曹武冈,但是下一次是谁呢?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是他的对手,我这么一条烂命,没了就没了,但是你不行,你必须好好活着,所有最美好的东西,都是你应得的,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毁掉你的一生。”阿滨叙叙的说着,至于他话中的真实性,或许唯有他自己知道。

王霞落这一次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眼前这个自私的家伙,又或者她本来也是一个自私的家伙,所以他们这两个自私的人,才会遇到一起,才会一个深爱上另外一个家伙,她突然笑了,拉过阿滨的一只手说道:“真的有这么的沉重。”

阿滨感受着她手中的冰冷,然后苦笑着摸了摸鼻尖说道:“或许吧。”

“佛说,若无相欠,怎会遇见。我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欠你很多很多东西,所以这辈子需要还。”她死死攥着阿滨的手,攥的那么那么的紧。

她的眼神,随着她的这一句,都在颤抖着。

“佛真的这样说过吗?”阿滨一脸不解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关于你,关于刘兴,关于李般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打算知道,现在我唯一所知道的,是我已经离不开你。”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哽咽起来,就好似一个一瞬间找不到自己所有心爱玩具的孩子,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心痛的感觉,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阿滨心就这样被她的哽咽声慢慢揪在了一起,他反过来慢慢攥住了她的手,然后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说道:“还记得吗?那时我们约好过,总有一天,我会把自己那个长长的故事亲口讲给你听。”

她听过后,使劲点了点头。

“那一天,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把那长长的故事,说给你,你要等着,不要把我忘了,不要把这个故事忘了。”阿滨说着,其实在心中,他多么希望她能够忘记他,但是天底下没有这种神奇的抹除记忆的东西,如果真的存在那一种东西的话,那么无论是对于他而言,还是对于王霞落而言,都太过太过残酷了。

她攥着他的手说道:“我一定不会忘记。”

两人相视一眼,似乎同时都放下来心中那些东西,相视一笑,格外的释然。

“今天就要出院吗?”王霞落擦了擦眼,这才松开了阿滨的手,虽然那一只手格外的粗糙,却能够给予她太多太多安全感。

阿滨点了点头。

她欲要说些什么,最终王霞落还是忍了下来,她只是笑着说道:“我先去工作了。”

阿滨再次点了点头,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王霞落似乎格外的恋恋不舍,其中她在心中很是清楚,下一次再见到阿滨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何时,毕竟两人一直生活在两个互不打扰的世界,她最终打开病房门,却迟迟没有踏出去,最终转过头对阿滨说道:“下一次,还要继续扮演我的男朋友。”

阿滨看着强笑的她,猛然使劲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那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她看着给她一个答案的阿滨,这一次格外满足的笑了,就这样如同热恋一般的少女离开。

一直闭着眼坐在病房门口李般若睁开眼,瞧着心花怒放的王霞落,苦笑的嘟囔着:“真是个会勾引女人的家伙。”

李般若起身,走向病房看着已经换上了昨晚湿漉漉运动服的家伙说道:“我打心眼里觉得,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加恶劣的男人了。”

阿滨笑着,似乎他很清楚李般若话中的意思,他同样看着一身湿漉漉衣服的李般若说道:“如果还有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是你。”

李般若也笑了,不过这两人颇有一番难兄难弟的意思。

他没有提及昨晚他经历了什么。

他同样也没有提及昨晚他经历了什么。

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一个眼神的对视,两人无比默契的笑了笑。

“疼,打心眼里疼。”阿滨终于说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噩梦

叫醒仍然在熟睡的老五,三人就这样杀回流浪者。

一路上身心疲惫的三人都沉默着,虽然谁都有着一大堆说不完的话,但是无一例外,都忍了下来,或许那些早已经相互心知肚明的事儿,就这样烂在肚子里,似乎也不错。

回到流浪者,苦苦等了一夜的老四见三人能够完完整整的回来后,心中那一块石头落下,他已经从老五口中得知了今晚所发生的,虽然李般若几人安然无恙是好事,但是流浪者突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动,即便是封死这么一条消息,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通风的墙,这突然少了两个管事的流浪者,所伫立在西城区的地位肯定会动摇,但是会因为这蝴蝶效应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数。

当然李般若几人没有想这么多,现在李般若最想要做的,就是脱掉这湿淋淋的衣服,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只是跟老四打了一个招呼,李般若就自顾自的上了楼。

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给自己肩膀上那王焚玉红棍所留下的淤青上了些红花油,李般若才感觉如获新生一般躺在小单人床上,就好似这突然嘈杂的世界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李般若躺在床上点燃一根烟,在这一片烟雾缭绕之中,回味着,他与刘兴的过去

这一种人走茶凉的物是人非的感觉,无比的伤感。

----

阿滨拖着疲惫无比的身体走上楼,呲牙咧嘴的脱掉衣服,看着身上的点点淤青跟伤口,他有一种昨晚不知道怎么活了下来的感觉。

小心翼翼的躺下,身上的伤口在泛起一点一点的疼痛,让阿滨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蒸发一般,这种感觉,让阿滨格外的似曾相识,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样给他带来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他努力睁着眼,不敢睡去,他怕这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在他睡过去时,在他最毫无防备之时泛滥。

但是身体跟精神的煎熬,终于让阿滨扛不住闭上眼。

一场大火,那炽热感,可怕的炽热感烧灼着他的皮肤,他上身*的冲出那大火,疯狂的跑着,却怎么都甩不掉身上那因为火烧的疼痛。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就好似一个疯子一般,胸口的疼痛感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但是尽管他如此的疯狂,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这一座大山,都不会给予他任何回答。

这让他绝望,因为这曾经是他的信仰,但是他的信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从那么一个绝望的世界,走向一个更加绝望的世界,而且熟视无睹。

终于,他跑到了路的尽头,但是仍然没有甩开身后的黑影,那如同梦魇一般的黑手抓住了他,让他无法挣脱,他打出了那陈家七十二手,却无法摊开那一只黑手的力量,他打出了骆家的天罡拳,打在那黑影身上却毫无任何效果,他无比的绝望,他怒吼着:“为什么!!!”

但是那个黑影,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似乎他的任务,就是一点一点的把阿滨拉入那个永恒的绝望。

最终,他用光自己的所有力气,只能够跪倒在地上苟延残喘,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站起。

最终,他猛然起身,挥出去这如同山崩地裂的一拳,如同他最后的信仰。

但是这一拳,似乎唯一打碎的,是他唯一所有的幻想。

所有人都死了

唯有他而活

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如同落叶一般滚入这悬崖,同样掉入了这永恒的深渊,他希望自己就这样死了,但是唯独不能死的人,也是他,他需要肩负起这一切而活着,无论活着多么的沉重,这就是他的宿命。

流浪者下的热闹非凡的音乐声让阿滨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的伤口已经已经停止了疼痛,似乎这一切跟那心中的伤口所比起来,都着实太过微弱了。

起身下楼,虽然有些头晕脑胀,不过好在还可以适应。

楼下李般若似乎在借酒消愁,李般若见阿滨下楼,冲阿滨摆了摆手,阿滨微微笑了笑,似乎看到李般若这厮的模样后,心中多了几分轻松,他坐从李般若身旁坐下,看着桌上的包子,饥肠辘辘起来,一点都不客气的抱着包子开始啃了起来,似乎也只有这么几个奇葩才会从酒吧里吃韭菜包子。

老五病怏怏的坐在一旁,因为昨晚被淋成了落汤鸡,外加在走廊熬了一夜,而发了高烧,刚刚吃下了退烧药,虽然这厮平日里看起来壮的跟一头牛似得,但是似乎是那招病的体质。

而李般若则跟没事人似得,如同喝凉水一般喝着啤酒,至于为什么这么喝,阿滨当然知道这厮只是很单纯的在借酒消愁罢了。

喝着酒,李般若嘟囔道:“有一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感觉。”

面对李般若无病*,吞下三个包子的阿滨则只是笑了笑说道:“难道不能再抢救一下?”

李般若摇了摇头,继续苦着脸说道:“都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怎么我这个冬天,这么的漫长。”

阿滨这一次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

“算了,继续喝。”李般若似乎极力想要把这些多愁善感的想法甩出脑外,虽然这个做法到底算不算无济于事,唯有他自己清楚。

一个人喝酒,似乎很容易醉,喝下三瓶啤酒,李般若的眼神就已经有几分迷离起来。

实在不舒服的老五上楼休息,没有继续当李般若的陪酒小姐,老四似乎也在楼上睡着,毕竟苦苦守了一天一夜,就算是机器,都得加油充电,更别说这么一个大活人。

这醉生梦死的小酒桌,今晚格外的凄凉,唯有阿滨跟李般若两人,奈何一个还没有喝,另外一个就醉了。

“现在喝成这样子,真没事?”阿滨终于说道。

李般若似乎听出了阿滨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有鹤静这个女神仙顶着,我出去也不过是帮倒忙罢了。”

阿滨点了点头,打心眼里觉得那个女人很是强大,不过那个女人的强大着实把李般若衬托着无比的渺小,似乎把李般若这个存在刨开,只留下一个鹤静,流浪者都能够照常运转。

“一开始,你就知道刘兴是什么人对吧?”喝醉的李般若,终于说出了他心中话。

阿滨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说道:“是不是很怨恨我明明知道,还没有告诉你,还把你推进了那火坑?”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说道:“王霞落在他的手中,我也会像是你这样做,我没有怨恨的意思,只是觉得说明白,对你我都好。”

“对我来说还好,对你来说挺残酷,毕竟你曾经那般尊重刘兴。”阿滨轻声说道。

李般若表情一阵苦涩,最终举起酒杯,对阿滨说了一个喝,然后一饮而尽。

也许是他矫情了,又或者他真的喝醉了,在听过阿滨如此这般风轻云淡的这一句后,他总有一种鼻子酸痛的感觉,明明眼前这个家伙昨晚差点死掉,明明是阿滨独自一人面对着曹武冈,为什么这个家伙偏偏还倒过头来安慰他。

----

一栋豪华的欧式别墅之中,刘贤象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身旁的狗腿子老夏弯腰给刘贤象点燃嘴里的烟,刘贤象深深吸了一口烟,对坐在对面那个无比有气质的女人说道:“夏姐,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对面的夏昭虽然仍然一如既往的优雅高贵模样,但是脸上多多少少有几分的憔悴,她看似很正常的说道:“只是单纯的想你了,来看看你。”

刘贤象听过后笑了,就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给予身旁的老夏使了一个眼神,老夏当然明白刘贤象这眼神到底什么意思,立马很识趣的离开。

这一幕,当然都发生在夏昭的眼前,虽然她的瞳孔颤抖着,但是还是默许了刘贤象这不怀好意的作为。

“夏姐,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别遮遮掩掩的,我周哥在外做的那些风流事儿,我可是清楚的很,其实不瞒你说,周哥最近玩的那个女人,是我的猎物,但是就这么横刀夺爱了,他这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可是很是焦灼。”刘贤象一点都不忌讳什么的说着。

夏昭的表情差到了极点,脸色一点一点的冰冷下来,慢慢握紧拳头,长指甲指甲都深深的陷入了肉中。

“周哥这人哪里都好,就这看着锅里的,又吃着碗里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夏姐,我可打心眼里心疼你,就凭你的气质跟姿色,跟着周哥那个伪君子,着实的有些暴殄天物了点。”刘贤象就这样自顾自的说着。

虽然刘兴说着好听,但是在夏昭的心中,眼前这个刘贤象跟那个男人,似乎也强不到哪里去。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刘贤象似乎觉得面对这个苦着脸的女人着实的枯燥,开口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醉汉

刘贤象听过夏昭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席话,表情慢慢沉了下来,不过下一刻慢慢玩味起来,他突然笑道:“夏姐,这玩笑未免有些开过火了点吧?”

夏昭一脸认真的说道:“这不是一个玩笑。”

“虽然我看不惯你老公的所作所为,但还没有到不共戴天的地步,虽然这个周家地位在我们刘家之下,但是我没有必要给自己惹上一身骚,最重要的是,我能够得到什么?”刘贤象说着,视线很自然的就瞥向夏昭那傲然的双峰,眼中满是深味。

夏昭当然清楚刘贤象的眼神到底代表着什么,她起身脱掉自己的白色风衣,然后看着刘贤象说道:“得到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死灰,就好似没有任何感情。

刘贤象笑了,他同样起身,走向她,然后扶起她的长发,放在鼻边嗅了嗅说道:“似乎这是一个不错的买卖,不过我需要时间,我需要等到一个可以出手的机会。”

夏昭听过后,她愤然说道:“这个机会需要等多久?”

刘贤象看出了夏昭的焦急,他一把搂住夏昭在怀中,很轻挑的模样夏昭的下巴尖,笑道:“没有机会,就创造了一个机会。”说完他就这样吻了下去。

突然进入刘贤象的怀中,夏昭象征性的反抗了一下,但是等到刘贤象吻下来后,最终她终于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毕竟不管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她都还是做了。

对此刻的夏昭而言,或许这个世界上早已经比现在这生活更加绝望的了。

----

流浪者之中,李般若已经醉成了死狗,趴在卡座呼呼大睡。

阿滨起身,突然心中有了那么一个念头,似乎这漫漫长夜,很难熬很难熬,那太阳升起成为了最遥远的事情,这一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的时候,就好似那孙猴子的紧箍咒一般,阿滨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走出流浪者,因为每天晨跑的原因,这一条街他早已经熟悉无比,自顾自的走在人行道上,这呼啸而过的秋风,似乎很容易就能够穿透阿滨那单薄的运动服,这慢慢侵入身体的寒意,让阿滨不得不奔跑起来,从这一条的街头,跑到另一头,身体才渐渐的燥热起来。

阿滨从路灯下的长椅坐下,感受着因为刚刚跑动拉扯伤口传来的疼痛感,这痛疼感刺痛着他那麻木的神经,似乎在无时无刻告诉着他,他还活着。

周围很难见到什么路人,即便是偶尔走过,也只是行而匆匆,并没有人会逗留,那怕是那么一秒,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奢侈的东西,但是这最奢侈的东西,又被人用各种方式而挥霍着,最可笑的是,等挥霍殆尽后,才悲哀的感叹,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活。

就在把出神之际,长椅的另一边坐下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坐下后,阿滨立马嗅到了这刺鼻的酒味,他看向这个拎着酒瓶坐下的男人,一身绿色军大衣,头发邋遢的像是一个鸟窝,满脸的胡茬,额头前凌乱的刘海挡住了这个男人的眼睛,一张脏兮兮到不能再脏兮兮的脸。

纵然是一个再怎么不了解这个炎凉世界的孩子,恐怕都能够看出来这个男人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浪汉。

男人丝毫没有在意阿滨瞧他的目光,他拎着一瓶十块的老村长,就好似灌水一般猛灌一口,然后打出一个隔,另外一只手从兜中摸出两个花生,很是潇洒的扔到嘴里嚼了嚼,似乎在看着眼前这么一座辉煌无比的城市,但是这灯红酒绿,对于这么一个人来说,太过太过遥远了。

“有钱没?”男人似乎知道阿滨打量了许久,张口说道,很奇怪的口音,虽然阿滨不知道这口音到底出自何处,至少能够说明这个男人不是本地人。

阿滨摸了摸身上,然后摇了摇头,本来阿滨就没有任何经济来源,全靠跟在李般若身旁混吃混喝,所以金钱在阿滨这里,还真没有太大的作用,他也没有那方面强烈的欲望。

男人看阿滨摇了摇头,仍然在死死看着阿滨。

虽然看不清这个男人凌乱的刘海下的眼睛,但是阿滨似乎知道这个男人的意思,他继续说道:“我是真没有钱。”

“我相信你。”这男人直接说道,然后把视线继续移向缘分,似乎跟阿滨沟通浪费了他人生之中的一分钟。

“你要钱,要做什么?”阿滨问道,并不像是大多人,捂着鼻子远去。

或许是因为阿滨的坦诚,这个明显对于一切都置之不理的男人摇晃了摇晃空空如也的酒瓶说道:“买酒。”

面对着这如此实诚的回答,阿滨心中反而没有多么的反感,他也随着这个男人的视线,看向远方,但是这高楼大厦遮挡住了大半的天空,很难看不到什么景色,阿滨也不知道身旁这个男人到底在看着什么。

良久,这个男人再次摸出两个花生,扔到嘴中说道:“你跟这些家伙,不一样。”说着,男人指了指周围的路人。

阿滨当然知道这个男人的意思,他回答道:“你跟他们也不一样。”

男人有些干裂的嘴角往上扬了扬,然后说道:“记住,下一次大晚上出来溜达,多多少少带点钱,没准就遇到我这么一个喝光了酒,兜中又没有钱的家伙。”

阿滨被这男人的话逗乐了,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这个男人已经起身离开,那走路的模样倒是很是潇洒,不过那模样多多少少不堪入目了些,这样的人,纵然有着千万故事,但是会有人愿意听吗?

阿滨站起身,摇了摇头,然后小跑入夜幕之中。

----

西城区的另外一处,一个黑脸年轻人倚靠着巷子,他的眼前颤颤巍巍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似乎这个长相极其猥琐的中年男人,很是畏惧这个身材壮硕的黑脸年轻人。

“你说的都是真话?”年轻人弹出去烟头,一口别扭的普通话。

这个中年男人打着哆嗦,他那瘦成排骨的身材,跟眼前这个黑脸年轻人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立马说道:“栋梁,叔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要怪叔多嘴,那个家伙你惹不起,他背后的人,你更惹不起。”

这个本来表情柔和几分的黑脸年轻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一把抓住这个中年男人的衣领说道:“我还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的地步,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多说闲话,我不会放过你。这事只有你我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说完,他甩给这个中年男人几张红牛。

这个中年男人接过钱点了点头,逃一般的离开,跟脚上抹油似得。

这个中年男人离开之后,这个健壮的黑脸年轻人走出小黑巷子,直接给蹲在一旁看着手机小说的年轻人一脚,这个年轻人直接摔在了地上,黑脸年轻人骂道:“就tm知道看这些东西,今晚跟我去做事。”

这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跟这个黑脸年轻人的身材是两个极端,似乎一阵风吹过就能让他栽一个跟头,他打了打身上的尘土,收回手机,扶了扶他那厚厚的黑框眼镜说道:“栋梁哥,要不要带家伙?”

“带你妈卖批。”这个健壮的黑脸年轻人脾气格外暴躁的说着,直接好似拎小鸡一般拎起这年轻人,然后说道:“今晚我们去砸摊子,蝈蝈你可别给老子丢人。”

这个绰号蝈蝈的年轻人连连点头说道:“栋梁哥,你就看我的吧。”

这个黑脸男人这才放过蝈蝈,双手插兜跟蝈蝈一同走进这车水马龙的街道。

陈栋梁走在前,而那个绰号蝈蝈的走在后,因为身高一米八的陈栋梁走太急,身高最多一米六出头的蝈蝈只能够时不时的小跑才能够跟上陈栋梁,虽然每天都被陈栋梁收拾,天天被当成肉靶子打,但是这个蝈蝈看向陈栋梁的目光,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憎恶,反而一脸的崇敬。

“栋梁哥,为什么我们要砸那个摊子。”蝈蝈再次追上陈栋梁问道。

陈栋梁冷冷的回答道:“因为要出头。”

蝈蝈扶了扶眼镜,一脸不解的说道:“栋梁哥,现在我们打打架,搞搞事,钱都花不过来,为什么还要出头?”

陈栋梁皱了皱他那极其浓密的眉头,直接给了蝈蝈一个板栗说道:“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难道你想要一辈子被你踩在脚底下?我们要往上爬,所以永远都不要满足,安于现状那是留给最没有能力的人的,我们年轻,有手有脚,就这样天天混混僵僵,我做不到。”

蝈蝈似乎也被陈栋梁勾起了一腔热血,但也仅仅是一刻,下一秒就露出一脸担忧的神色,喃喃的说道:“就凭我们两个,能行吗?”

陈栋梁恨恨的说道:“凭什么我们不行?鼠目寸光的玩意,我们西城区的大人物,哪一个不是一个血印子一个血印子走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砸摊子

那一家生意惨淡大排档,还没有到凌晨就没了客人,老吴正俯身收拾着摊子,这时两个年轻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老五一脸抱歉的说道:“客人现在已经收摊了。”

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脸年轻人听过后,表情一冷,猛的一把抓住的老吴的衣领,然后说道:“可是我现在饿的很。”

老吴吓的打了一个哆嗦,正要挣扎,这个黑脸男人猛的一脚把他给踹了出去,然后骂道:“不卖老子东西,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注意到骚动的中年女人这时赶了过来,但是被蝈蝈给拦住,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这黑脸男人砸着摊子。

老吴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挣扎着,终于牵强的起身,欲要再次阻拦这个黑脸年轻人,但是刚刚靠近,再次被一脚给踹了出去,老吴就这样躺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生活来源,本这个黑脸年轻人给摧残着。

一直到这黑脸年轻人砸尽兴了,他才对老吴冷声说道:“别让我知道你报了警,否则下一次可就不是砸摊子这么简单了。”说完,他带着蝈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离开。

老吴只能够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这一片狼藉,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一向是如此,并不会给予他任何发言的机会,却会给予他真真切切的疼。

中年女人这时满脸泪水的搀扶着老吴起身,老吴看着这跟了自己大半辈子,似乎什么苦都吃了的女人,他欲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头脑一热,就这样昏了过去。

救护车的警报声,响彻了这一条街。

---

太阳升起。

流浪者的一夜过去,除了醉醺醺的李般若,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或许那些伤痕,仅仅一夜就彻底消化过去。

在太阳升起后,阿滨才迟迟回到流浪者,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在外走了一夜,就好似在找寻着什么一般,不过阿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着什么,只是单纯的在这么一座城市走着,就好似未曾想过自己迷失一般,虽然他早已经迷失。

流浪者经过一夜的混乱,现在静到能够听到一根针掉落下来,外面的世界刚刚开始,而流浪者的故事,已经落下了帷幕,阿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从其中感受到了那么几丝的伤感。

来到二楼,李般若仍然在呼呼大睡,这厮很少醉成这一副模样,不过对于知道内情的阿滨,倒不是太过惊讶李般若会醉成这一副模样,虽然这个世界可以消化这一切,但是对于一个有喜有悲,有血有肉的人来说,遗忘恰巧是最困难的事情。

阿滨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似乎今晚借酒消愁的,不光光唯有李般若,他躺在小床上,感受着打在身上的阳光,想着是不是自己闭上眼,再次睁眼之际,又是一夜?

突然之间的茫然跟恍惚,席卷了他,让阿滨打心眼里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活。

----

一个少女飞奔进医院,这个扎着两个马尾的少女推开病房门,表情愣住,她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脸上满是淤青的老吴,一时红了眼眶,守在床边皮肤粗糙的中年女人见到站在门口的少女,一时惊慌失措的喊道:“小雨,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爸没事只是血压高昏倒了,虚惊一场。”

这个长相精致皮肤白皙的少女走到床前,一脸愤怒的说道:“妈,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中年女人一时语塞,一脸的欲言又止,嘟囔道:“小雨,你爸只是摔倒了,你老老实实回学校。”

那躺在床上的老吴也劝说道:“丫头,咋就不听话,说了不让你过来,听你妈的,回去。”

少女一脸的焦急,她红着眼说道:“爸,你要是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这就退学。”

这老两口表情立马呆住,那一脸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愤然起身,直接给了这少女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格外的干脆,她浑身颤抖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退学。”被打了这么一巴掌,她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红印,不过却格外倔强的说道。

看着她的倔强,这个打出一巴掌的中年女人瞳孔都在抖动着,她深深低下头,抹起了眼泪,似乎打出这么一巴掌,不是打在了少女的脸上,而是打在了她的心上。对于她来说,这少女就是她全部的希望,寄托了她所有的向往,是她的最后一根支柱,她不知道这一根支柱断了,她还有什么。

那因为长年操劳而弯曲下来的腰杆,让这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有些驼背,外加身材本就有几分矮小,跟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比起来,突显的更加佝偻,她没有再对无比倔强的少女大打出手,而是哽咽着,捂着脸痛哭着,满脑子是这辈子所经历的苦。

少女见到这中年女人落泪,她那红着眼眶之中的泪水也控制不住的落下,她一时搂住这个中年女人,并没有一丝在乎这个中年女人满是油渍的衣服,嘴里说道:“妈,我错了。”

中年女人却推开了少女,然后说道:“妈身上的脏。”然后慢慢握住少女的手说道:“丫头,你一定得好好学,要不你也得像是我们这样,一辈子受气,只有考上一个好学校,才能够找到工作,学费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跟你爸还有手有脚,这钱我们交的起。”

感受着这个中年女人那无比粗糙的手,就如好似砂纸一般,少女哭的愈演愈烈了,她本以为自己无比的坚强,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的眼泪,她的防线就这样一瞬间全部崩溃下来。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似乎看不下去这一幕,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丫头,那群混子就是一群疯子,他们可不讲什么青红皂白,讲什么道理,我挨一顿打就挨了,大不了以后这摊子咱不摆了,你现在正准备高考的关键时刻,我们老两口这里,你就别操心了。”

少女抹着眼泪,似乎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对这个软弱了一辈子的中年男人说道:“爸,咱报警吧。”

中年秃顶男人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就是一群下三滥,吃软不吃硬,要是我们敢报警,他们肯定会报复,这事就算了。”

少女听过后,一脸的不甘心,但是她的心中却充满了无力,就好似眼前有着一堵墙,拦住了她所有的视野,所有的方向,这一种无力感似乎比任何东西都要折磨人心,毕竟这是一个小人物怎么呐喊都无法得到回应的世界。

“回学校吧,家里就不要操心了。”中年女人攥着少女的手,再三叮嘱着。

少女深深低下头,没有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这中年女人手中然后说道:“这是我的奖学金,还有打工赚的钱,一共六千七百块,本来有七千,但是昨天我取出了三百块生活费,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先把医药费交了。”少女说着,似乎此刻很是懊恼昨天买的那一件秋衣。

女人看着这一张银行卡,立马推了回去说道:“丫头,我们有钱,这钱你自己拿着。”

“我现在上学不需要钱,只要我这一次考上前三,学校还会有补助。”少女语气很强硬的把钱又推了回去。

中年女人看着这一张银行卡,她看向躺在床上的中年男人,似乎在寻求这个中年男人的意见,这个中年男人似乎很清楚这丫头的脾气,他最终点了点头。

“爸妈,我就先走了,周末我会再过来。”见女人收下银行卡,少女脸色才好转下来,她挥了挥手说道,然后就这样转身离开。

中年女人本打算送她一程,但是一转眼那少女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只是皱着眉头攥着这一张银行卡,她知道这钱到底是这丫头靠打工兼职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或许攒下这些钱需要一年,但是她又知道,这些钱,对这个家多么的重要。

这让人感觉到窒息的贫苦,很容易让一个人彻底的绝望,似乎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揪起来人心。

躺在床上的中年秃顶男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苦了这丫头了。”

“老吴,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去找他帮帮忙?”中年女人在床边坐下,把这一张银行卡小心翼翼的收到口袋。

老吴躺在床上的老五当然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叹了口气说道:“张不开这一个嘴,这人情我们也担待不起。”

中年女人听过后,表情瞬间黯淡下来,她抹了抹眼说道:“不行这摊子我们不摆了,找点零活干。”

老吴皱着眉头,表情格外复杂的说道:“看来也只能够这样了。”说完,老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一种无形之中的压力,就这样压在了他的身上。

“当时我不该给小雨打电话,又给她添加压力了。”中年女人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说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丫蛋

离开医院的少女,一边走着,一边哭成了泪人,之所以她会急匆匆的离开,是怕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不想让那两口子再对她操心。

生于一个这么家庭,她没有痛恨自己父母的无能,甚至都没有怨恨这个让她遭遇太多不公的世界,她一直乐观向上的活着,从不索求什么,从五六岁就开始跟着父母帮忙,七八岁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衣服,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她就知道自己跟那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孩子们不同,她想要摆脱自己的命运,唯有让自己变的优秀,无比的优秀。

中考那一年,她在路灯下看书一直到深夜,日复一日,手上的冻疮都差不多成了镜子,最终以全市第四名的成绩进入第一高中,虽然有着奖学金,但是其他的费用仍然在压榨着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她一边读高中一边打两份工,六点当家教,然后八点开始在一家西餐厅当服务员,她是唯一不上晚自习还能够在全年级保持前三的彪悍存在。

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成了那纨绔高中的异类,她没少受到白眼,受到嘲讽,女人的嫉妒,男人的不怀好意,她见过太多太多,最后对所有的人心都保持的冷漠,她慢慢封锁起了自己,她的世界只有那个小小的家,但是这个世界似乎连她心中仅有的那一点温存都不放过,仍然在不留余力的给予她折磨着。

终于她感觉有些支撑不住了,她第一次怨恨起这个世界,痛恨自己所遭遇的那些不公,明明她比任何人都要优秀,却活着比任何人都要卑微,都要疾苦。

她就这样无助的在这么一座充满了人心漠然的城市走着,她没有直接回学校,因为请了一天的假,而且她现在没有一丝一毫回到那个充满了人心势利的地儿。

最终,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最终那一条白条江拦住了她的去路,这涛涛的江水似乎并没有她那小小的烦恼,而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她站在江畔,看着江水,突然有了一种跳下去的冲动,似乎跳下去,她就彻底的解脱了。

但是这时,她想起那把全部心血都寄托在她身上的老两口,想想自己所遭受着的所有疾苦,她最终还是犹豫了,只是看着这白条江,喃喃道:“吴小雨,坚强起来”

----

夜再次悄无声息的压了下来,流浪者摆脱这一天的平静,再次生机勃*来,就好似有着某一样东西,被这突然降下来的黑给唤醒。

阿滨睁开眼,眼前是那突然不再多么漫长的夜,他升起一丝的茫然,带着这一种茫然下楼。

今天老四准时出现在了二楼栏杆,就好似人形监控一般盯着楼下,稍有动静就会第一时间杀下去。

醒酒的李般若仍然在喝着,这厮似乎要比楼下那些红男绿女还要无可救药,没有一丝一毫的正能量,在没有波澜的情况下,他的生活很简单,除了酒以外,还是酒。

老五经过一夜似乎脸色已经有了几分好转,见阿滨下楼求助似得的冲阿滨挥了挥手,阿滨在这颇有一番故事的小酒桌坐下,老五苦着脸说道:“阿滨,你帮五哥说两句话,这厮说我不喝就砍我脑袋。”

阿滨听过后一阵苦笑,知道李般若肯定又折磨老五了,李般若靠在卡座上,使劲瞪了几眼明目张胆打小报告的老五,然后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酒这东西,包治百病。”

“我tm刚刚打完头孢,现在喝酒别说治百病,是真会死的。”老五反驳道。

“我不信,要不我们打一个赌?”李般若调侃着老五。

“打个屁,我不玩。”老五很敏感的说道。

李般若见老五认怂,一脸的无趣,嘟囔道:“那一晚我跟阿滨都淋了雨,唯独你体格最壮,也唯独你病的成死狗似得,老五你克制一点,现在身体都虚成了气球。”

老五当然听的出李般若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露出那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表情说道:“人家身子骨哪里能跟你们这几个五大三粗比。”

李般若一口酒直接吐了出来,毕竟老五那跟黑瞎子一般的身材,说出这么一句嗲里嗲气的话,着实的太过有冲击力,他已经拎着了酒瓶,想要把老五的脑袋彻底砸开,看看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阿滨虽然见李般若动了真格,却没有阻拦,因为此刻他心中也有一种打的老五亲妈都认不出的冲动。

老五已经撒丫子跑路,那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病号。

李般若拎着酒瓶追了上去,不过奈何他已经喝了一个半醉,一转眼就被老五给甩了下去,李般若一脸气哼哼的坐下,只好借酒消愁,心中琢磨着抓住老五要怎么折磨那厮。

“喂。”一个稍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入李般若跟阿滨的耳中。

阿滨抬起头,看着发出这声音的主人,一个扎着两个马尾长相可人的少女,一身蓝白校服,脚下是一双白色的板鞋,这纯情装扮,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似乎很是扎眼,虽然一身略有土气的校服,但是穿在她身上似乎格外的有气质,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虽然她的长相绝对能够打上九十分,皮肤也格外白皙,但是阿滨却从她的表情之中,察觉出一丝别的感觉,那是一种让任何温暖都能够瞬间冷下来的冰冷,这一份冰冷放在她的脸上,给人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李般若也转头看向这个少女,立马脱口而出喊出一个让阿滨很不淡定的名字。

“丫蛋,什么时候想着来拜会你李叔叔了?”李般若笑道,眼瞥过这少女那挺拔的双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这熟悉的名字,阿滨觉得似乎从哪里听过,思索片刻才从脑海之中翻找出来那个记忆,那是丧鬼风波过后李般若喝酒的大排档,那时的李般若提及过这个彪悍的名字,不是阿滨记忆力多么卓越,是某些东西自然而然的深刻,就比如说一个长相标致的少女有着一个丫蛋的小名。

这少女听到李般若所呼喊的名字,她的表情更加冷了,只不过这一次其中夹杂着几分红晕,她气道:“李先生,我跟你还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所以请你自重,叫我吴小雨。”

李般若挠了挠脸颊,似乎一点都不顾虑吴小雨那杀人一般的目光,他自顾自的说道:“好的,丫蛋。”

吴小雨被死皮赖脸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李般若气的跺脚,但又是李般若这粗鲁的毫无区别对待,她才会找上这么一个在记忆之中一直不堪的痞子,如果李般若是一个油腻满眼色光的中年大叔,她估摸着永远都不会跟李般若有任何的接触。

见吴小雨是真生了气,李般若终于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不逗你了。”说着,李般若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

或许是因为李般若的毫无防备,老五在这个时候冒出头来,瞧着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时呼喊道:“丫蛋,这两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来来来,让叔叔给我检查身体。”

不等吴小雨发作,李般若一记很漂亮的飞踢直接把老五给踢了出去,然后很潇洒的吸了一口烟再次坐下说道:“找我什么事儿。”

虽然说在吴小雨的印象之中,李般若还是那个打完架会自己摊子喝酒的痞子,但是因为刚刚那一脚,她没由的从这厮身上感觉到几分潇洒,或许是在奇葩的老五衬托下,这厮也变的不算是多么不堪入目起来。

老五很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起身,不过如果他现在知道吴小雨心中想着什么,估摸着真会去找一块豆腐去撞死,毕竟老五自我感觉良好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吴小雨手慢慢攥住宽松的运动裤边,脸的变微红,似乎下了莫大决心的说道:“我想要请你去教训几个人。”似乎对于吴小雨而言,让她低头来求这么一个痞子,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儿,她不想依赖这么一个痞子,但是眼前所发生的,让她不不抛弃自己仅有的自尊。

李般若的表情慢慢玩味起来,他弹了弹烟灰,似乎心中早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

老五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在一旁坐下,表情也收起了吊儿郎当,多多少少郑重几分。

“有混子找老吴麻烦?”李般若直接点破说道。

她点了点头,微声说道:“我爸被打进了医院,他的脾气你也知道,忍气吞声的一辈子,但是他越是不敢把是搞大,那些人就越会蹬鼻子上脸。”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根线

“你希望我教训教训那些混子对吧?”李般若按灭烟头说道。

吴小雨点了点头。

李般若再次续上一根烟,一脸不解的说道:“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因为你是一个最恶劣的混子,他们肯定会怕你。”吴小雨格外口直心快的说道,让阿滨都有些大跌眼镜,他看向李般若,发现现在李般若的表情很精彩,无比的精彩,阿滨笑了起来,似乎从心底慢慢有些喜欢这个直言不讳的丫头。

李般若被这一口烟呛的不停的咳嗽,他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说道:“吴小雨,你tm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知道求人该什么态度?”此刻的李般若就好似一个炸毛的野猫,哪里还管眼前的是一个清纯动人的妹子。

吴小雨面对李般若的炸毛,表情格外的平静,她格外冷静的说道:“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能够给你。”

她本来清澈格外有灵性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片死灰。

阿滨瞬间不笑了,因为这个少女的暗示,一瞬间打碎了他对于她刚刚浮现的好感,就好似一朵白色的茉莉花,突然染上了一片黑,这一种感觉让阿滨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虽然这一切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般若的表情也慢慢沉了下来,老五也是如此。

吴小雨也没有想到,因为她这么一句话,这三个人的表情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她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句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是能够把现在脱轨的生活拉回去,似乎对于她来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最讽刺的是,即便是拉扯回去,那生活,仍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贫苦。

穷人似乎一生都是如此,每一步都是挣扎,都是失去,最后适应了失去自己的身体,适应了失去自己自尊,适应了失去了自己的信仰,最后麻木,然后入了土。

如果这一生变成一幅画卷的话,已经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动容落泪,但是往往那最后入了土的东西,只能够躺在土下,没有人会在翻起。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烟,他看着那看似表情平静的吴小雨,他能够看出她眼神之中的慌乱跟恐惧,那真实的东西,是吴小雨怎么都无法掩盖的,但是为什么,他的心中生不起任何怜悯,只是莫名愤怒着。

“丫头,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李般若似乎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再次问道。

吴小雨点了点头,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因为她感觉李般若的眼神很可怕很可怕,但是她又想起自己的目的,自己的决心,她再次开口说道:“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李般若的脸色冷了下来,吴小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痞子露出这种表情,他突然起身,满身酒味的走向吴小雨,吴小雨在李般若的眼神吓,就好似一个小羔羊,她的眼神慌乱起来,但是不给予她任何考虑的时间,李般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进了怀中。

吴小雨能够嗅到李般若身上那刺鼻的酒味,她反抗着,尽管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无力,怎么反抗都无法挣脱李般若的手,李般若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一字一字的说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吴小雨在听到李般若这冰冷的声音之中,眼泪就这样滑落,她放弃了抵抗。

阿滨看着李般若的举动,却没有阻拦,他太过清楚李般若这厮的性格,也太过清楚李般若为何恼怒了,即便是女权主义者老五都没出一声,只是一脸的复杂。

李般若瞧着她脸上的泪水,他知道她没有任何选择,他知道她到底做了多么大的决心才站在这里,但是为什么,他的心中生不起一丝的同情,他冷声说道:“吴小雨,你应该觉得庆幸了。”说完,他松开了吴小雨。

吴小雨也没有想到李般若会突然松开她,一时差点摔倒,她满脸泪水的看着李般若,问道:“不继续下去了吗?”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他冷声说道:“我虽然是一个痞子,是你心目之中最恶劣的家伙,但是对一个女人趁火打劫,我做不出来。”

吴小雨愣住,她做梦也想不到李般若会说出这么一席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或许是突然明白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慢慢蹲下捂脸哽咽着。

李般若看着眼前的一幕,怀中还有着吴小雨身上的香味,这么一个凹凸有致的少女主动送到怀中,说李般若不动心是假的,毕竟他是一个生理正常的老爷们,但是欲望并不是一个人失去理智的借口,李般若点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压下去心头的那一团火,对吴小雨说道:“如果换做旁人,你现在早已经羊入虎口了,你知道接下里会发生什么吗?玩弄你的人,真的会帮你?傻瓜,这世界那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谁会管你抱着什么样的觉悟,谁会管你前半生过的多么悲惨,他们只会榨干你身上所有的水分,会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一直到玩厌了,才会像是丢垃圾一般,把你丢到路边,然后被路边的野狗所分食。”

吴小雨听着,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就好似刚刚做了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一般,她此刻终于清醒起来,李般若口中所说的故事,让她毛骨悚然。

这就是李般若,阿滨在心中喃喃着,一个三观虽然不正,一个恶劣的亡命之徒,但是却有着让人打心眼里敬畏的底线。

“记住,人活着,就好似绷着的一根线,要时时刻刻绷紧着,这一根线要是什么松了下来,就再也绷不紧了,这或许是你的第一次,但并不会最后一次,出卖身体最恶劣的解决办法,甚至都不算解决办法,你只是在自甘堕落罢了,你跟楼下那些家伙们,有什么两样?”李般若语重心长的说着,似乎在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她哭成了泪人,已经无法回答李般若所说的,她无助的发现,自己那一根线,到底是什么时候松开了?

“还要记住,这个人吃人的世界,腰杆要永远的挺直,也唯有那样,他们才不会抓住你的把柄,他们才不会抓住你的欲望,对于你来说豁出去命的东西,在旁人的眼中不值一提,所以永远记住,要正直的活,或许你生来疾苦,但是你至少有一个完整的家,在他们的鞭策下,有着他们的痛苦而给予你的压力,你才会活的比大多数都要优秀,你的脊梁才会比任何人都要中正,永远不要以为你是最可悲,因为有些人,从一出生,就一无所有。”李般若说着,似乎是有感而出,而他最后所说的有些人,阿滨也好,老五也好,都知道是谁。

吴小雨终于停止了哭泣,似乎被这个痞子给彻底的骂醒了一般,她起身说道:“谢谢。”

李般若见吴小雨真心真意的说出这两个字,对于很了解这个丫头的李般若,他知道这两个字对于吴小雨代表着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再说下去就变味了,他说道:“你该说谢谢的,不是我,是他们,毕竟我就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瞧的上眼的痞子罢了。”

吴小雨却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个好人。”

“所以说,我没有机会了喽?”被突然发了好人卡的李般若突然引言怪气的说道,这前后形成了很鲜明的反差。

或许是因为这老掉牙的梗,她破涕为笑。

笑起来的她,似乎格外的有魅力,李般若心中暗骂起来,自己真tm不是一个东西,到嘴的肥肉就这样溜走了,他摆了摆手说道:“滚回学校,这些事儿不需要你操心,我会找到那么几个混子,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疼。”

吴小雨愣了愣,她想不到李般若就这样突然答应,笑着给了李般若一个拥抱。

李般若接受了吴小雨这感激的拥抱,只感觉自己胸口一软,但是还没有等他体会那一份柔软吴小雨就松开了他。

“谢谢你。”吴小雨笑的格外的灿烂,似乎李般若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得到了彻底的改观。

李般若则一点也领情的说道:“我可不是因为你而出手的,是因为老吴,毕竟当年我没少受他照顾,现在他有难,我肯定会站出来,你就免了。”

吴小雨嘟了嘟嘴,在嫌弃着李般若这厮的不识趣。

第一百八十四章 恶劣的人

李般若摆了摆手,很粗鲁的说道:“滚蛋,别打扰我的雅兴。”

吴小雨虽然被李般若骂着,却笑了笑,转身离开,但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对李般若说道:“知道为什么我学习为什么这么好吗?”

“为什么?”李般若一脸不假思索的说道,显然一点都不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我爸跟我说,如果我上不好学的话,就会嫁给你这种痞子。”她调皮的说道。

李般若听过后直接急了眼,但是正要等他张口开骂,她早已经逃跑,这一套似乎比老五玩的还要如鱼得水,只留下李般若在原地苦笑。

她就这样离开流浪者,站在门口看着那霓虹灯,她笑的一脸的轻松,就好似在一片茫茫的绝望之中,突然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光芒,她喃喃的说道:“或许说嫁个这么一个痞子,也不错”

说过后,她脸颊微微红了起来,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早知道就不这么辛苦的学习了”

等到吴小雨离开之后,李般若一屁股坐下,然后端起那一杯早已经没有了气泡的啤酒一饮而尽的说道:“我真tm不是个男人。”

本来李般若在阿滨心中高大的形象,因为李般若这一句实诚话荡然无存,阿滨只是笑了起来,或许这个原形毕露的家伙,才是真正的李般若。

老五则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说道:“至少也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好印象不是,虽然她可能会怀疑你生理有什么问题。”

李般若听过后,直接瞪了老五一眼,吓的老五收回手,然后说道:“对这么一个十六七的花季少女下手,也只有你这个畜生有着念头。”

老五听过后,他一脸可怜的看着李般若说道:“般爷,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据我得知,好像吴小雨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早已经成年。”

李般若听过后,表情立马呆滞住,他很干脆的给了自己一耳光,骂道:“我tm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虽然李般若说的掏心掏肺,但是一旁的阿滨却打心眼里看不出李般若的眼中真有什么懊恼之色。

老五大笑,因为李般若显然不知道这么一点,然后一脸同情的说道:“般爷,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有个屁。”李般若直接打开老五的手说道,然后再次给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一口喝下后说道:“老吴的摊子,那一片谁不知道我照顾着,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下手,有点意思。”说着,李般若身上慢慢涌出几分戾气。

----

此刻另外一边。

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

在角落的位置,黑脸年轻人跟那骨瘦如柴的蝈蝈正消灭着盒饭。

蝈蝈埋头解决掉这一盒米饭,然后甩了甩他那乌*说道:“栋梁哥,咱们昨晚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

正吃着第二盒的黑脸年轻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很惬意的点燃一根烟说道:“怕了?”

蝈蝈听过后,或许是自尊心在作祟,立马说道:“我才不怕。”不过蝈蝈那颤抖的语气显然没有什么底气。

陈栋梁冷笑了笑说道:“蝈蝈,跟着我,保准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蝈蝈听过后,一脸的雀跃。

这个时候快餐店的玻璃门打开,走进那个衣着邋遢,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那秃顶的脑瓜子似乎能够反出光来,外加那一举一动都鬼鬼祟祟的模样,似乎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如此不堪入目的小人物了。

这个中年男人要了一份盒饭,然后在蝈蝈一旁坐下,贼头贼脑的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才小声说道:“昨晚你把摊子给砸了?”

陈栋梁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这个中年男人的表情慢慢僵硬住,脸色无比苍白的说道:“你闯祸了知道不知道,我叮嘱过,那个家伙,你惹不起。”

陈栋梁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屑这个中年男人的苦口婆心,他不耐烦的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要你查的东西查到没有?”

中年男人见陈栋梁发了火,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一张纸条放到了桌上说道:“这是李般若的号码,你确定你知道在说什么?”

陈栋梁表情一皱,中年男人离开躲闪过陈栋梁那恐怖的眼神,埋头吃着盒饭。

陈栋梁见中年男闭上了嘴,才收起这纸条,放几张红牛放到桌上说道:“你放心,如果真出什么篓子,我自己扛着,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飞速的把这几张红牛收到兜中。

对于这么一幕,陈栋梁并没有觉得多么的讽刺,因为他所认为的世界,一向是如此,他说道:“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好处少不了你的,如果这一次我上去了,肯定忘不了你。”

“栋梁,这江湖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低头狼吞虎咽吃着盒饭的中年男人似乎漫不经意的说道。

陈栋梁却冷声说道:“这个江湖,也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复杂。”说完,他给蝈蝈使了一个眼神,两人就这样离开快餐店。

走出快餐店,蝈蝈终于忍不住问道:“栋梁哥,咱为什么要招惹这个李般若。”

正沉思的陈栋梁因为蝈蝈这一句被打断了思绪,瞪了蝈蝈一眼说道:“你还不相信我?”

“相信,如果连你都不相信的话,这个世界我没能够相信的人了。”蝈蝈听过后似乎急了,连忙说道。

“过了今晚,你就会清楚了,准备家伙,今晚我们要干大的了。”陈栋梁拍了拍蝈蝈那只剩下骨头的肩膀说道。

蝈蝈听过后,虽然心中有几分没底,但还是使劲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消失于夜幕之中。

----

虽然吴小雨已经离开许久,李般若仍然躺在卡座,为今晚自己所做的事儿懊恼不已,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叫月光宝盒的东西,尽管是李般若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两刀子。

“明天去查一查,到底是那个不长眼的混子动的手。”李般若对一旁的老五说道。

老五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就交给我摆平了。”

李般若却一脸不放心的说道:“先别莽撞,搞清楚再动手,如果仅仅只是不长眼的小混子倒是好收拾,但是如果是有心人话,这事儿就有说法了,这一阵子出的乱子还少?”

“我明白了。”老五说着,似乎对于李般若的话绝对的无条件服从,因为他相信李般若,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但又在一些时候,又成了最复杂的事儿。

李般若把剩下的一大杯啤酒喝下肚,摸出手机找到了在手机通讯录放了多年的号码,他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就接过了电话,对面传来老吴有些惶恐的声音。

“老吴,这一阵子过的怎么样?”李般若听出了老吴的慌乱,但是并没有直接开门见山捅破这一层纸。

“不不错,还还好。”老吴含糊的说道。

“老吴,我把你当成自己人,你也对我未免有些太过见外了。”李般若说道。

老吴似乎听出了李般若的意思,很无奈的说道:“这都是小事情,我自己能够解决,你现在忙,我都知道。”

李般若却皱了皱眉头说道:“躺进医院就能解决了?”

因为李般若这一句话,老吴一时的语塞,在老吴的心中,李般若早已经飞黄腾达,他现在仍然是那个在最底层挣扎的小人物,以前找李般若帮忙,一顿烧烤的事儿,但是现在不同,自己这点东西拿出来,他都怕李般若嫌脏,这是一种印入骨子里的卑微,不是他不相信李般若,而是不相信这个炎凉的世界。

“老吴,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当年我厮混那一阵,把我当人看的人不多,我都记得,而且一辈子都不会忘,你可不要忘了我。”李般若说着,似乎没有一句弄虚作假,而且对一个开路边摊的外地人,似乎也没有弄虚作假的意思。

“般若,砸摊子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个黑脸,一个瘦猴,都是生面孔,而且他们在砸的时候,提及到了你。”老吴终于说出了出来。

李般若点了点头,然后交代道:“你好好在医院养伤,剩下的就交给我吧,等到出院后继续出摊,到时候要好好请我吃上一顿,我现在想想你烤的大腰子,就咽口水。”

“好好好,到时候一定好好吃一顿。”老吴笑道,此刻他感觉现在通话的李般若,似乎跟五年前那个打打杀杀的小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让他格外的有安全感。

“缺钱就给我来一通电话。”李般若最后说道。

老吴立马拒绝下来,对于老吴来说,李般若能够帮他已经天大的人情,要是再让他用李般若的钱,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两人就这样相继挂掉了电话,李般若收回手机表情有些阴沉,脸上那几分笑意早已经消失的荡然无存,因为刚刚老吴在电话之中所说的,那砸场子的两个混子提到了他,这就值得揣摩了。

这已经足以说明,这事儿并不如同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一百八十五章 狠毒

正当李般若思索之际,手机在这个时候偏偏响了,他本以为老吴又想到什么打了过来,但是拿出手机后,却发现是一通完全陌生的号码,李般若皱了皱眉头,在这接近凌晨的时候打过来的电话,完全想不出会有什么好事。

抱着警戒的心情,李般若接下了电话,而且按下了免提。

对面没有任何声音,李般若也没有开口,似乎在等待着对面发言。

双发似乎都在这沉默上较着真,最终对面终于传来声音,这声音虽然有几分沙哑,但还是能够从声音之中听到几分稚气,很别扭的普通话。

“李般若对吧?”

“你是谁?”李般若直接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李般若?”对面格外平静的说道,并没有因为李般若的质问而乱了阵脚。

“打这么一通电话,到底什么意思?”李般若说道,说出这么一句,也算是默认了他就是李般若。

对面传来了两声冷笑,然后说道:“我就是砸了那摊子的人,现在我想见你,不知道你赏脸还是不赏脸?”

李般若听过后,表情慢慢阴沉下来,显然这事儿更加复杂起来,老五冲李般若摇了摇头,但是李般若却截然相反的说道:“既然你为了见我做了这么大的功课,我要是再不赏这个脸,你会不会砸到流浪者来?”

“这就过分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会耍掉手段的小人物罢了,你未免有些太过抬举我了,我会把地址发给你,我不在乎你带多少人,但是你要在半个小时之内赶过来,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知道。”对面的声音似乎格外的有恃无恐。

“这算不算是威胁?”李般若似乎因为这一句话,声音瞬间冰冷下来。

“我想算是吧。”对面同样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这不能去,显然这是摆明了想要吃人。”老五在李般若挂掉电话之际,直接直接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则看着手机,表情沉重,对面的来头,似乎不简单,先是砸了跟他有关系的老吴的场子,然后又搞到了电话,显然是做足了功课,如果他不去,接下来会发生了什么?李般若咬了咬牙,心中升起几分怒火。

虽然老五在极力劝阻着,但听完那一通电话的阿滨,在心中却截然相反的觉得李般若肯定会去,因为对面的家伙,显然已经触碰到了李般若的逆鳞,李般若不会允许对方继续触碰下去。

即便是眼前是一个火坑,也是一个李般若不得不跳下去的火坑,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虽然对于李般若来说这一行是最危险的,但又或者是最接触对方唯一的机会。

“老五,你不用再说了,我要去,对方仅仅是两个年轻人,他们还能翻天不成?”李般若说道,虽然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这么一句话。

老五一脸的苦涩,他知道李般若的底线是什么,或许可以当着面跟李般若明刀明枪,李般若都不会动怒,但是在暗地里捅脊梁,是李般若做不能接受的。

“我也去。”老五看已经劝不下李般若,所以自告奋勇的说道。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跟阿滨过去,你跟老四留下,我可不想遇到第二次调虎离山了,如果流浪者再被砸一次,你让九爷的面子往哪里放?”

老五听过后,最终点了点头,虽然一脸的不甘心,只是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小心点。”

阿滨点了点头,给予老五一个放心的表情,然后跟着李般若匆匆离开,毕竟只有半个小时。

上了车,李般若才接到短信,地址标明了是西城区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大约得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李般若没有犹豫,直接发动车子就赶了过去。

阿滨坐在副驾驶,看李般若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他知道李般若到底在忌讳着什么,所以还算理解李般若为何有这么一份不理智。

“会是谁呢?”阿滨开口说道。

“不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到底把我查到了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或许拿老吴只是先开刀,下一步这一刀会动哪里,谁都说不准。”李般若一边聚精会神的开着车,一边回答道。

阿滨当然知道李般若所担忧着的东西是什么,毕竟下一刀到底会对向哪里,都是未知数。

一路无语,直接杀到了所标明的那座大厦的停车场,这已经过了凌晨的点,停车场也有些空荡荡,只有一个个巨大的水泥柱。

李般若随便在一处停下车子,他看着这无数个监控,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才理解对方为什么说可以让他带任意多少人,就这布满监控的地儿,带上十几号拎着*的汉子,无疑就是找死的行为。

李般若也庆幸自己没有那样做,他打量着空荡荡的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不远处,有了脚步声,在一根水泥柱后,走出那个黑脸年轻人,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嘴里叼着一根烟,微眯着眼瞧着李般若。

李般若也看向这个年轻人,似乎外貌跟老吴描绘的一致,另外一个水泥柱后走出那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那戴着的黑框眼镜老吴也提及过,所以李般若在心中确定下来,搞出这些事非的,既是眼前这两个年轻人。

阿滨同时也在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身材看起来挺壮硕,五官还算俊朗,但是眼神之中,有着一种让阿滨觉得不舒服的东西,这种眼神,他只在那饿极了的狼身上见过。而这个年轻人,似乎比那饿狼还要恐怖,这是一种隐藏于平静的狰狞跟疯狂。

但是仅仅只有这两个年轻人?李般若有些不相信,也觉得这有些可笑,所以开口说道:“就只有你们两个?”

“我们两个,还不够吗?”那个黑脸年轻人开口说道,声音跟电话之中的如出一辙,包括那别扭的普通话。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带着阿滨走上前去,拉进双方的距离,他确定周围空无一人后,再次开口说道:“你背后指示的人,是谁?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可以对你所做的既往不咎。”

陈栋梁听过后,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背后没有任何人,只有我自己。”

李般若笑了,不过那笑容是那么的冰冷,显然他一点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这个年轻人的所做所为,最主要的是,这个年轻人大费周章的把他搞到这里,又能够做什么?所以这一切说不通。

陈栋梁似乎看出了李般若脸上的怀疑,他突然微微笑了笑,似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张口说道:“如果您今晚不来的话,那么这一切我可就白做了。”

李般若听过后,愣了愣,有了一种被玩弄的感觉,因为他已经看出这个年轻人手中已经没有牌。

他压抑着心中的那一丝愤怒的说道:“所以说,你大费周章的把我请过来,到底有着什么目的?仅仅只证明你这一出欲擒故纵玩的不错?”

“我想要加入流浪者。”陈栋梁说道,在他说出这一句话后,不光光是李般若露出惊讶之色,连陈栋梁一旁的蝈蝈都没有想到,蝈蝈本以为会血战一场。

李般若笑了,只不过声音冰冷的说道:“这可不是正确的加入方式。”

“我想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是,我想替补曹武冈的位置,我所做这些,只是想要证明我跟那些混子不同,我可以做的更好,给你创造更大的利益。”陈栋梁说道,他一点都没有畏惧李般若那杀人一般的眼神,而是选择跟李般若直视着。

听到这么一席话,李般若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目的,他就这样紧紧盯着陈栋梁说道:“然后总有一天,你会吞下我?”之所以李般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已经在这个年轻人眼神之中看到了所以,这是一种无比饥渴的眼神,其中藏着太多太多的不甘跟怨气,李般若很清楚拥有这种眼神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毕竟曾经他也是如此走过的。

陈栋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样子孤傲的像是一只鹰。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至少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常人没有的可能性,你满身怨气,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目的可能不择手段,不用猜,你的心中肯定认为,我会接纳你,因为你认为我会在你身上看到巨大的利益,对吧?”李般若看着陈栋梁说道。

陈栋梁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不再是像是刚刚那样有恃无恐,或许是因为李般若这几个字戳到了他的心中的痛楚。对于跟李般若的碰面,他做过很多假设,他打听过不少李般若的事迹,在他认为,李般若恰巧就是那种为了往上爬而不择手段的存在,否则李般若也不可能从一个小痞子,混成了九爷手底下的红人。

李般若看着陈栋梁慢慢沉下来的表情,然后说道:“虽然如此,但是到达你这个程度的,当年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知道他们现在成了什么吗?无一例外,全部都成了这个城市的尸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是最致命的东西,野心这东西,会成就一个人,同样也会毁掉一个人,你创造的这个机会,不会成就你,只会毁灭你,所以你这种人,我不会要。”

陈栋梁听着李般若的话,李般若的拒绝,身体不由的颤抖起来,他甚至已经没有失去了问为什么的信心。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报复

阿滨也没有想到李般若会如此的干脆拒绝,会如此干脆的离开,他太过了解李般若了,但是关于这事儿,他只是一个看客,所以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李般若离开。

对于刚刚那个黑脸年轻人,李般若的评价,阿滨认为没有什么毛病,似乎一个过来人对于一个刚刚上路的孩子,所说的东西,才是真正最一针见血的。

因为李般若已经知道了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知道了这路上会有什么样的风景,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才会对陈栋梁那样说。

坐上车,李般若发动车子掉头离开,一直开出这停车场,李般若都没有吭声。

“就这么放过了他?”阿滨问道,他知道李般若那有仇必报的性格,所以这这样问道。

李般若笑了笑,骂道:“就tm这么了解我?”

“你很好懂。”阿滨说出这四个字。

李般若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靠在路边停下车,之所以他没有在停车场大打出手,是因为那一个个监控,所以他才忍了下来,他拿出手机,找出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即便是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对面还是很干脆的接通。

“静姐,有事儿需要麻烦你”李般若说着。

阿滨听着,一直到听完后,才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开车的家伙,要比那个黑脸年轻人狠毒一万倍。

挂掉电话李般若点燃一根烟说道:“我会让那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阿滨苦笑。

陈栋梁目光呆滞的站在地下停车场,他只感觉自己那仅存的那点自尊,在隐隐作痛着,他的计划,就这样被李般若这个异类彻底打碎,他本以为自己表现的很完美很完美,但是偏偏成了残缺。

蝈蝈一言不发的站在陈栋梁身旁,他能够看出陈栋梁脸上的阴沉,所以他不敢出声打断陈栋梁的思绪。

“输了。”良久之后,陈栋梁吐出两个字,蝈蝈还是第一次从陈栋梁的声音之中听出了无力,在他的印象之中,陈栋梁一直是无敌的存在,几乎什么事情,只要陈栋梁出面,总能够摆平,让他们在西城区那几条街混的如鱼得水,对蝈蝈来说,陈栋梁就是他的救世主。

“栋梁哥,咱在街上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回去吧,就让这些家伙瞧不起去。“蝈蝈小声说道。

陈栋梁靠着水泥柱慢慢坐下,他这一次没有吼没有志气的蝈蝈,而是一脸无望的仰头看着水泥墙壁说道:“蝈蝈,我不甘心一辈子当一个二流子,这个世界这么大,这个城市如此的辉煌,而我们就这样苟且而活一辈子,你真的甘心吗?明明我们还没有都没有看到,就结束这荒唐的一生了吗?”

蝈蝈也露出几分哀伤之色,他虽然容易知足,但是并不能代表他没有任何野心,但是这个世界,想要得到什么,就会付出什么,很公平,他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前,他怕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就什么都失去了。

“我做这么多,只是想要证明我比旁人强,这个世界欠我的东西,既然这个世界不打算给我,我只是想要用我自己这双手争取过来,难道这样还是做错了吗?”陈栋梁看着自己这双手,或许也唯有他知道,在这最低层挣扎混一口饱饭,到底是多么的不容易,但是这个城市并不会听他这个小人物诉苦,这个城市只接受那挣脱一切枷锁站在顶峰的强者,弱者并没有任何权利发声,很现实。

蝈蝈一脸的苦涩,他拍了拍陈栋梁的肩膀说道:“栋梁哥,咱不能因为这点小磨难就被击倒了,咱们还要继续走着,总有一天,我们会争过来这一口气。”

陈栋梁看着安慰自己的蝈蝈,他突然释然的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起身说道:“走,一起去喝酒,这个世界越是折磨我们,我们越要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精彩。”

蝈蝈使劲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停车场,走上这一条长长的街,虽然这世界不会在乎这么两个小人物的喜与悲,但是如果仅仅因为如此的话,就放弃了挣扎,总会有人不甘心。

一辆黑色的雅阁突然拦在了两人身前,车上下来四个汉子,陈栋梁本能感觉出来事情不对条,他立马拉着蝈蝈转身喊道:“跑!”

但是等他们转过身时,另外一辆gl8已经停在他们的身后,车上下来一个头上扎着小辫男人,这个脸上有着高原红的男人身材高大,正一脸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陈栋梁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对身旁吓傻眼的蝈蝈说道:“你留下。”说完他猛的冲了出去。

刘阿蒙看着猛冲上来的陈栋梁一动不动,等到陈栋梁已经距离他只有两米距离的时候,接过身旁那个开车青年递给他的钢管,猛的劈了下去

-----

停在路边的李般若很不道德的把烟头弹出车窗外,这个时候手机来了短信声,他看着仅仅只有寥寥几字的短信,然后飞快的收回手机,发动车子,一脸冷意的说道:“这鱼已经入网了。”

“你想把他们怎么样?”阿滨看着面露狠色的李般若。

“长长记性,至少得让他们知道,有些人是能惹的,有些人是不能惹的。”李般若转着方向盘说道。

阿滨暗暗点了点头,心中却有着一丝疑惑,为什么李般若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大费周章的搬来了鹤静,他知道李般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儿。

宝马525就这样开出了城,一直杀到城外郊区的高速公路的桥下,这一条没有路灯两车道的公路,在这个点,几乎看不到任何车辆,偶尔匆匆走过一辆,并没有人傻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停车。

此刻在高速公路桥下,已经停下了一辆gl8。

李般若在这辆车的后方停下车,对阿滨说了一句下车,就点燃一根烟率先走了下去。

鹤静也在这个时候下车,今天的鹤静仍然是一身黑衣,虽然脸上没有化妆,但是仍然美的有几分惊艳,不过其中多多少少有几分憔悴,鹤静一脸黑线的看着吊儿郎当的李般若走了上来,对刘阿蒙使了一个眼神,刘阿蒙把扔在车后面被五花大绑的两人扔下来车。

至于那个开车青年,则很悲催的被留在了车上,虽然他很好奇到底这两个被绑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一茬,但是奈何这几天鹤静的脾气是真的差,所以他只能在车中张望着,等到看到身穿绿色运动服的阿滨后,愣了愣,脑中不由想到那恐怖的一晚。

“李般若,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大晚上让我出来绑这么两个混子。”鹤静一脸不快的看着李般若说道,乃至顺便瞪了一眼跟在李般若身后的阿滨,颇有几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意思。

李般若瞧着被扔在地上五花大绑的兄弟俩,因为被封住了嘴,所以只能发出呜呜声,他对鹤静说道:“静姐,你先消消气,在一旁看着便是。”

鹤静冷哼一声,然后回到车中坐着,刘阿蒙则笔直的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这一幕。

李般若蹲下,撕下封住陈栋梁嘴的胶带,刚刚撕下,陈栋梁就立马说道:“你想要报复,都冲我来,蝈蝈跟这事没有关系,全部都是我策划的。”

陈栋梁他完全没有想到,李般若竟然会玩这么一出回马枪,此刻他在心中早已经把李般若给骂了千百遍,甚至已经有了跟这李般若同归于尽的意思。

鹤静听过后,一脸深味的看着,想要看看这李般若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李般若并没有因为陈栋梁的仗义而动容什么,而是拍着陈栋梁的脸说道:“小黑脸,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当你砸老吴的摊子的时候,你有没有问过他什么该砸,什么不该砸?我相信你没有问过。”

陈栋梁死死盯着李般若,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但是奈何他身上的绳子,他越是挣脱,绑的越紧。

“小兄弟,你把这个江湖想的太过简单了,你也把我想的太过好欺负了点。”李般若说着,直接拎住了身旁蝈蝈的衣领,直接把这估摸着九十斤都不到的蝈蝈给拎了起来,然后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黑色匕首,猛的架在了蝈蝈的脖子上。

“不要!!!”陈栋梁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疯一般呼喊到。

“叫吧,尽情的叫,不知道你是叫来人快,还是我抹他的脖子快。”李般若冷笑着,不过那笑脸在此刻陈栋梁的眼中,就好似恶魔的微笑。

阿滨在一旁看着这么一幕,似乎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选择了沉默,并没有太过同情这个陈栋梁,尽管他知道眼前的这或许只是一个毫无选择的小人物罢了。

但是阿滨不喜欢一个毫无底线的人,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尽管李般若大多时候是最纯粹的恶,但是李般若不做背后的小人,背后捅刀子的事儿,人总不能因为自己毫无选择就放弃了选择。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五分钟

“放开蝈蝈。”陈栋梁青筋暴起,对李般若一字一字说着,他的眼神就好似杀人一般锐利。

鹤静瞧着陈栋梁露出的眼神,微眯起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虽然被这火辣辣的眼神盯着,但是李般若却并不为之所动,而是匕首慢慢触碰着蝈蝈的脖子,然后说道:“现在知道我不好惹了?一切已经完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所以怨不得任何人,要怨就怨那个被利益冲昏头脑的你吧。”

说着,李般若微微用力,锋利无比的匕首已经深入蝈蝈的脖子,蝈蝈的血顺着匕首落下。

陈栋梁睁大了眼,看着这一幕,他不停颤抖着,他有些不敢对视蝈蝈那一双充满了恐惧的脸,他的眼泪顺他的脸颊落下,不过他仍然死死睁着眼,似乎极力想要证明着,他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求求求求求求你放过他。”他哽咽着说道。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到。”李般若如同恶魔一般说道。

“求求你!放过他!”这个铁骨铮铮的年轻人,声泪俱下的说着。

李般若停下来手中匕首继续深入,而是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可以把握住这个机会,你跟他都可以活,但如果把握不住,不光光他要倒霉,你也逃不过,反正就你们这两个渣滓,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什么机会?”陈栋梁看着李般若说道,似乎看到了几分希望。

李般若看了一眼阿滨,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阿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李般若已经开口说道:“十分钟之内,把他撂倒。”

阿滨听过后一脸的苦涩,而李般若则冲他眨了几次眼睛,阿滨很清楚李般若的意思,最终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李般若这厮的任性。

陈栋梁看向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身穿虽然不像是蝈蝈那种骨瘦如柴,但也绝对算不上多么健壮,而且在那一张脸上,他看不到什么杀气,他点了点头说道:“给我五分钟就足够了。”

李般若微微笑了笑,他一脚把早已经吓的脸色苍白的蝈蝈给踢了出去,然后俯身用匕首划断陈栋梁身上的绳子说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就给你五分钟。”

陈栋梁慢慢起身,虽然脑袋还因为刘阿蒙这一闷棍而有些昏昏沉沉,但是他自认为对付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已经足够了。

鹤静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一幕,她当然知道这阿滨有着什么样的实力,在那一晚可是只身一人掀翻了曹武冈,在她看来,这个陈栋梁别说撂倒阿滨,如果能够在阿滨手上支撑下几分钟,都已经算是奇迹,现在她想要知道的,只是李般若这厮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阿滨毫无准备的站在原地,只是瞧着陈栋梁活动着手腕,一脸的平静。

“兄弟,我可不客气了。”陈栋梁说着,猛的冲了上去,拳头猛的挥出。

虽然陈栋梁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锻炼,但是从小靠着一双拳头长大,因为唯有拳头,才能够让他在这个炎凉的世界生存,完全算的上身经百战,陈栋梁靠野路子可以掀翻四五个成年人,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特别是面对这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的家伙。

阿滨一个侧身躲过陈栋梁这一拳,陈栋梁似乎早已经预料到自己这一拳都打空,反身一记很干净利落的低鞭腿,他认为这一记完全可以结束这一场战斗了。

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在体型上,他跟阿滨是两个级别,这一鞭腿到底有着什么威力,陈栋梁再过清楚不过,而且在这个距离,阿滨是绝对不可能躲过去。

阿滨也没有料到看起来有几分笨重的陈栋梁竟然如此的灵活,同时也收起了对于陈栋梁起初的轻视,虽然他身上还有着跟曹武冈对战所留下的旧伤,但是选择直接硬吃了这一腿,任由这一腿抽在他的腿上。

陈栋梁只感觉自己这一腿就好似抽在了铁柱子上,而且是最可怕的是,吃下这么一腿,阿滨竟然就好似稳如泰山一般一动不动,而陈栋梁则后退几步才稳住身体,他感觉自己的小腿骨就好似裂开一般疼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滨。

“你还有四分钟。”李般若倒是对于这一幕一点都不惊奇,而是善意的提醒道。

那个倒在地上的蝈蝈,则就好似见鬼一般看着这一幕,本来他以为对付上这个穿运动服的家伙,陈栋梁肯定一个照面就会解决。他算是最了解陈栋梁有着什么实力的人,至少陈栋梁面对三四个成年人,还能够做到不落下风,在蝈蝈的心目之中,陈栋梁强的变态,但是刚刚的交手,完全刷新了蝈蝈的世界观。

陈栋梁活动了活动左腿,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死死盯着阿滨。

阿滨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做出防守状,就凭刚刚陈栋梁的出手,他知道陈栋梁不是练家子,虽然野路子运用的不错,但是身体的强韧程度,跟在那一座到处充满了死亡陷阱的大山长大的他比起来,差的太多。

陈栋梁再次扑了上去,他现在只是后悔为什么刚刚他要自大的把十分钟换成五分钟,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没有后悔这么一说,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只要把眼前这个家伙撂倒,他才能够活。

虽然小腿无比的疼痛,这一次陈栋梁的速度仍然很快,仅仅两步就冲到了阿滨身前,毫无征兆的一记扫地腿,这一次他没有傻到正面进攻,而是打算打一出措手不及。

阿滨在一开始就看出来陈栋梁的心思,因为陈栋梁的眼神,从所瞥向的地方是他的下身,所以在陈栋梁毫无征兆的俯身之际,他就直接往后退出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陈栋梁见自己这一记扫地腿落了空,直接扑向阿滨双腿,虽然动作看起来无比的狼狈,但是却是很不容易挡下的一招,不花哨,但是在近身肉搏战之中很实用。

面对直接如同饿狼扑上来的陈栋梁,阿滨知道在这个距离下,他无法躲过陈栋梁抱住自己的双腿,他猛的一手肘打了下来,角度很准确的落在扑上来的陈栋梁的后脖子上。

陈栋梁只感觉一块巨石落在他的身体,腰杆至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就这样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阿滨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退后几步,如果换做一个普通人,面对刚刚陈栋梁那釜底抽薪,恐怕早已经被掀翻在地,但是阿滨不同,他遭受过太多太多生死攸关的情况,所以很冷静的一击落在陈栋梁毫无防备的地方。

陈栋梁栽了一个跟头,而且是以脸部着地,让人看着打心眼里疼,阿滨苦笑的看着这一幕,他多多少少也算是认可了这陈栋梁的实力,但是两人之间奈何生于两个世界。陈栋梁是一路自己摸索着成长,而阿滨虽然生在那深山老林,但是至少有那个爱酒老头成天折腾着,此刻阿滨突然很庆幸自己能有那个一个老头子拿着小鞭子抽着成长,虽然他曾经有无数次想要跟那个折磨自己的老头同归于尽的冲动。

现在的阿滨,只是由衷的感谢那个老头子,并没有让他的脊梁自然生长的弯曲下去。

鹤静叹了一口气,就刚刚陈栋梁的出手来看,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至少陈栋梁的身体,在混子这个级别已经很是吃的开了,但是之所以会打的如此的狼狈,只是单纯的因为陈栋梁跟对手不是一个级别。

刘阿蒙比起注意这个陈栋梁,更多是把眼神放在了阿滨的身体,似乎在计算着如果他对上这个阿滨,到底有着多少的胜算。

“觉得你有几成胜算?”鹤静似乎看出了刘阿蒙的心思。

刘阿蒙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傻笑到:“对上他有几成胜算我不知道,但是要我跟曹武冈一对一肉搏的话,我恐怕没有一成的胜算。”

“可怜的家伙。”鹤静听过后喃喃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着刘阿蒙,还是说着这个倒在地上还没有起身的陈栋梁。

“还有两分钟。”李般若对着似乎受到重创昏过去的陈栋梁说道。

陈栋梁动了动手指头,他只感觉后脑袋很是沉重,刚刚那一下他完全没有看出阿滨是如何打出来的,听到李般若说还有两分钟后,他扶着地面慢慢起身,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死死看着阿滨,阿滨仍然毫无表情的看着他。

虽然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满身都是破绽,但是此刻去给予陈栋梁一种毫无破绽的感觉。

“最后一分钟,你已经没有时间了。”李般若如同火上浇油的说道,脸上找不到任何叫做同情的东西。

第一百八十八章 倒下

陈栋梁似乎知道他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他重重的喘着气,心中似乎也在读着秒,他知道如果这一次他倒下了,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阿滨知道这一次陈栋梁到底报着怎样的觉悟,不过刚刚李般若的眼神,分明是不让他放水的意思,算是对于陈栋梁觉悟的尊重,他也慢慢弓起腰杆。

陈栋梁动了,这一次仍然不改起初的路子,还是直接扑向阿滨,这一次阿滨在陈栋梁的眼神之中没有看到躲闪,所以这一次陈栋梁打算硬碰硬。

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直接拉到最近,陈栋梁猛挥出一拳,但是一如既往的落空,陈栋梁不死心的打出第二拳,但又是落空,这一次没等他收回拳头,阿滨直接握住了陈栋梁的手腕,猛的一拉。

陈栋梁本以为在力量上他可以跟这家伙周旋几分,但是等到被握住手腕,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开那只如同钳子一般的手,反而阿滨猛的一用力,陈栋梁只感觉到这是一股巨大到他无法反抗的力量,身体就这样直接一边倒向阿滨。

陈栋梁咬了咬,直接借助这力量撞向阿滨。

阿滨也没有料到陈栋梁会这样来玉石俱焚这一出,但是此刻为时已晚,两人就这样撞到一起,发出一声闷响,就好似两个弹簧相碰一般,瞬间分开。

陈栋梁直接被弹倒在了地上,但是他并没有在乎自己这摔倒的模样到底狼狈不狼狈,也不在乎刚刚那一撞他身体快要散架的疼痛,只是一脸紧张的看着阿滨,他祈祷着这个无懈可击的家伙会因为这一撞而倒地。

阿滨同样被弹开,后退一步,两步,三步,身体也在朝后仰着。

李般若屏住了气,似乎也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而蝈蝈,则一脸祈祷的看着,因为阿滨到底会不会倒下去,决定着自己的生死,此刻的蝈蝈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鹤静跟刘阿蒙也表情凝重的看着,在心中,鹤静已经多多少少有些欣赏这个陈栋梁,只感觉这个年轻人似乎还有几分雕琢的价值。

陈栋梁已经看到了希望,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的表情慢慢僵硬起来,阿滨那本来如同在狂风之中野草的身体,就好似猛然被注入了什么力量一般,一瞬间的停止往后继续仰下去的趋势,猛的挺直。

陈栋梁露出了绝望,同样露出这个表情的还有蝈蝈。

李般若则深深吐出一口气,似乎这个结局,不算是多么的有悬念。

同时鹤静跟刘阿蒙的心也瞬间松了下去,倒是那一直在车中偷看着这一场战斗的青年一脸的激动,似乎还在回味着刚刚的波澜壮阔。

此刻在陈栋梁心中,要是让他来形容眼前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的话,那么他只能够用怪物来形容,不过此刻显然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他输了,输的很彻底。

李般若拍着手说道:“很精彩,你输的很壮烈,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现在再次给予你一个机会,你是要,还是不要?”

陈栋梁仍然坐在地上,他已经没有了再次站起来的力气,但是本来绝望的他,再次听到李般若这一番话后,似乎又有了力气,就这样极其牵强的起身说道:“我要。”

“现在转换一下,如果你可以在阿滨手上撑过五分钟,我不但会放过你们,而且会给予你流浪者管事的位置。”李般若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此刻伤痕累累的陈栋梁的机会,再次开口说道。

陈栋梁听过后,似乎突然身上涌上一股力量,就这样慢慢站起身子来,虽然此刻他的已经伤痕累累,但是眼神之中却迸发出一股可怕杀意,就这样瞄着阿滨。

李般若的话,就好似一个重磅*,扔到了陈栋梁的身上,就好似一个沙漠之中饥渴难耐的人,突然看到的绿洲一般,原本沉重的身体,突然有了力量,奋不顾身的往那绿洲冲了上去,不管这绿洲背后到底是不是致命的陷阱。

阿滨面对着这冲上来面目狰狞的陈栋梁,他知道此刻眼前的这个家伙,早已经被野心所支配,真正让陈栋梁还能够站起来的,还能够如此战斗的,不是陈栋梁的意志,也不是陈栋梁那摇摇欲坠的身体,真正支撑着陈栋梁的,是他的野心,他的一生怨气。

拳头猛的落在陈栋梁的胸口,陈栋梁的脸上的狰狞就这样戛然而止,他看着胸口的拳头,然后又看向阿滨,那一张自始至终平静的脸上,此刻有着一股让他觉得可笑的怜悯。

一瞬间,他感觉支撑着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被这一拳所抽走,终于终于,他就这样仰头倒下。

或许唯有到这个时候,他才遗憾,无比遗憾的发现,他输的,输的彻彻底底。

蝈蝈脸上大滴的眼泪落下,似乎对他而言,这个投机取巧的世界,在这么一刻慢慢变的复杂起来,如果他不够强大,无法守护任何东西,乃至他的生活。

他想要的东西是那么那么的少,但是尽管如此,这个世界都不愿意给予。

李般若摇了摇头,他知道吃下这么一拳,陈栋梁已经不可能站起,但是能够看到陈栋梁打到这个地步,他也有些满足了,正当他欲要开口之际,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微眯起眼。

那个仰头倒在地上,谁都认为不会再次站起来的家伙,再次站起。

阿滨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站起的陈栋梁,他深知他刚刚一拳到底给予陈栋梁造成怎样的伤害,但是陈栋梁还是站了起来,如果说刚刚站起的陈栋梁所支撑着的东西是野心的话,那么现在站起来的陈栋梁,所支撑着陈栋梁的东西是什么呢?

阿滨想不明白,打心眼里想不明白,因为在此刻的陈栋梁身上,他看到了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也正是这种可能性,把一个小人物塑造的无坚不摧,让一个小人物从这个世界挣扎到另外一个世界。

“来啊!”陈栋梁怒吼着,似乎他永远都不会倒下,就好似一尊战神。

蝈蝈因为陈栋梁这两字震撼的浑身颤抖着,那看着陈栋梁的眼神,就宛如看着什么神明。

阿滨本来松开的拳头,慢慢攥紧,这一次,他终于对视着陈栋梁,没有了起初的怜悯,只有一种敬畏,一种很单纯很单纯的敬畏,也正是他此刻尊敬陈栋梁,才要把陈栋梁击倒,也正是他在陈栋梁身上看到了无数打开可能性,才要把陈栋梁彻底击溃,就好似李般若对于陈栋梁的惺惺相惜一般,总得有一个人来告诉这个早熟的孩子,这个世界到底是多么的残酷,否则这个孩子永远都不会长大。

阿滨猛踏出这一步,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

陈栋梁挥出拳头,冷喝着,虽然他完全没有看清阿滨的动作,但是要他无动于衷的等着自己被击溃,等着自己认命,他做不到,他不相信命运,不相信未来,不相信这漫天神明,不相信一切,只相信可以用手触摸的东西。

所以,他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真实,都要有血有肉,同样他所承受的痛苦与折磨,也是那么那么的真实。

两个拳头落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陈栋梁应声而倒,他就这样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星空,此刻的他从未觉得呼吸是如此困难的事情,虽然他输了,但是此刻他没有一丝的懊恼,他问心无愧,因为他的的确确的拼过了,他不是输给了眼前的阿滨,也不是输给了那李般若,只是很单纯的输给了这个世界。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落下,他甚至都无法感受到自己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悲伤着什么。

阿滨慢慢收起拳头,他感觉自己这一拳似乎没有打在一个人的身上,而是痛击在了一个灵魂身上,他的心中由衷的升起一种很特别的满足感,又或者欣慰感,就好似这个承载着痛苦的灵魂,终于开始前行。

陈栋梁感觉眼前一黑,他所仰望的那一片星空被挡住,他尽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李般若,此刻李般若正俯视着他。

两个此刻站在两个世界,却生于一个世界的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又或者谁都不愿开口。

“解决我吧。”陈栋梁突然释然的说道。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蹲下把烟放到了陈栋梁的嘴边,然后说道:“我还没有打算放过你,这个世界也没有打算放过你的意思,在没有吃过我所经历的苦之前,我可不会随随便便让你就这么逃了,否则我心里会很不平衡。”

陈栋梁如饥似渴一般深深吸着这根烟,他看着李般若,似乎有些听不懂李般若所说的。

“曾经的那个不择手段的家伙已经死了。从此以后,就带着你所残存的野心与怨气而活着就好,虽然我现在不能够给予你流浪者管事的位置,不过别的差事倒有一件,不知道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做。”李般若对躺在地上的陈栋梁说着。

陈栋梁一瞬间愣住,然后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心中骂了千百遍的家伙,很不争气很不争气的哭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两个小人物

阿滨看着刀子嘴豆腐心的李般若,他打心眼里觉得有一种被李般若给算计了一通的感觉,不过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倒是有一种心甘情愿被算计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李般若这不伦不类的家伙唯一的魅力所在。

“静姐,这条小野狼,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放在手上养一养?”李般若冲鹤静说道,似乎终于说出为什么他大费周章请来鹤静的原因,一开始李般若早已经计划好了这一切。

鹤静看着李般若,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陈栋梁,她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好转,她张口说道:“就这么舍得?”

“人最重要的,就是懂得放手,而且静姐,如果我连你都不能够相信,这个世界我还能相信谁?”李般若不算多么掏心掏肺的说道,虽然有几分拍马屁的嫌疑。

鹤静白了一眼李般若说道:“少恶心我,这孩子我接手了。”

李般若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躺在地上的陈栋梁说道:“小子,我给你一个机会了,以后好好跟着静姐混,等到那一天辉煌了,我不求你能够给予我什么,别念我这旧账就成。”

陈栋梁却使劲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表达什么,眼神却充满了感激。陈栋梁已经在心中记下了李般若这一份特殊的情谊,虽然他现在因为李般若都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身体也疼的快要散架,但是却生不起任何对于李般若的怨恨,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李般若笑笑,然后就这样冲鹤静摆了摆手,然后走到蝈蝈身旁,给蝈蝈松开了绳子,不过显然这蝈蝈还没有搞懂眼前发生了什么情况,眼神仍然不敢与李般若对视。

等到蝈蝈终于从恍惚之中清醒过来之际,李般若早已经带着阿滨风风火火的离开,蝈蝈才连忙去扶起伤痕累累的陈栋梁。

鹤静目送着李般若离开之后,走到由蝈蝈搀扶着的陈栋梁身前,看着陈栋梁的一身伤势,皱了皱眉头说道:“还能不能撑得住?”

陈栋梁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一种撕裂感,但是却努力做出一副没事的模样说道:“能撑得住。”

鹤静当然能够看出陈栋梁在强撑着,但是并没有点破,她也没有善良到那种程度,只是一脸严肃的说道:“从此以后,你跟我,把你那些野路子都收一收,小聪明也收一收,只要你能够耐得住性子,我会把你扶上来,但是如果连这一点寂寞都耐不住的话,我会直接抛弃你,没有任何余地。”

陈栋梁听着鹤静这完全无情的话,只感觉这个女人的气场格外的强大,强大到他不敢看这个女人的眼睛,立马有些慌张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你应该好好感谢感谢李般若,就你做出的事情,完全够他把你沉入白条江了,但是他没有做,还给予你这么一个机会,希望你能够好好把握。”鹤静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陈栋梁说着。

“我心中一点都不怨恨他。”陈栋梁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他才知道自己曾经耍的那些小聪明,到底是多么多么的可笑。

“我不管你明天还能不能站起来,明晚来琥金不夜城来见我。”鹤静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很是雷厉风行的说道,说完甚至没有正看陈栋梁一眼,然后转身带着身后的刘阿蒙很潇洒很潇洒的离开,就这样把陈栋梁跟蝈蝈留在了这荒郊野外。

陈栋梁只是一脸苦涩的看着gl8的车尾灯渐渐消失于夜幕,然后深深吐出一口气,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忍着身上的疼痛,默默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

蝈蝈则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甚至此刻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这辈子,哪里经历过这场面。

“栋梁哥,明天我们一起过去。”蝈蝈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

陈栋梁看了一眼蝈蝈,弹了弹烟灰说道:“蝈蝈,你可要考虑清楚,这可不像是我们曾经那般的小打小闹,只要明天我们踏进那不夜城,就代表我们真正踏入到了这江湖,到时候可就没有后退这一说了。”

蝈蝈听着,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栋梁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或许我没有你聪明,也没有你果断,更没有你能打,但是尽管如此,我也不想被人瞧不起一辈子,是赢也好,输也好,让我们一起面对。”

陈栋梁听着,他还是第一次从蝈蝈脸上见到这种坚毅,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伸了伸手。

蝈蝈架住陈栋梁起身,两人就这样一起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一座城市,两人就这样蹒跚的走着,虽然这一座城市丝毫没有因为两人的疼痛跟折磨而发生任何改变,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把他们的一生,都献给了这一座城市。

“蝈蝈,这一次,是我做错了。”陈栋梁喃喃着说道。

架着陈栋梁的蝈蝈听到这一句,一下子控自不住他的眼泪,但是好在两人行走在夜色之中,陈栋梁看不到他现在哭的像是个娘们的模样,但是他那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陈栋梁感受着蝈蝈的哽咽,却什么都没有说,因为这也许是蝈蝈最后的自尊。

----

开出一段距离的gl8上,刘阿蒙说道:“李般若的刀子嘴豆腐心,我是见识到了。”

鹤静听过后,喃喃道:“不要以为李般若多么的善良,他仅仅只是在这个陈栋梁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模样罢了,所以他放过后陈栋梁一马,还做了一个顺水人情送给了我,他可是狡猾的很。”

“我倒是没有瞧出这陈栋梁到底有什么可造之处。”刘阿蒙嘟囔着,其实在心底,他对于陈栋梁这一类人有着一种天生的反感,似乎这种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小人物,每一个都生了一张不堪入目的脸。

“不是这个陈栋梁没有可造之处,是他的对手太过强大了,最主要的是他有着常人没有的意志,这一种意志很可怕,特别是现在陈栋梁还年轻,成长的空间很大很大,李般若也是瞧出了这么一点,才不想让陈栋梁走上一条歪路,虽然让陈栋梁上我这么一条大贼船,但总比在这个炎凉的江湖夭折好的多。”鹤静不紧不慢的说道,她总能够把所有的事情看的如此的透彻,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反而像是一个机器。

刘阿蒙点了点头,对于鹤静的犀利,早已经熟视无睹。

“小武,我让你暗中查的阿滨的身份,有着落没有?”鹤静对开车的青年说道。

开车的青年一脸无望的说道:“静姐,我都查过了,没有任何关于这个阿滨的信息,就好似这个家伙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似得。”

“我可不相信石头里能够蹦出这么一个大神仙,而且还能够被李般若给捡到,而且这个阿滨跟九爷的关系也不一般,其中肯定有故事,你继续查。”鹤静摇了摇头说道。

小武点了点头,心中每每想起阿滨,脑中都浮现出那下着暴雨的夜,心中很是忌讳,打心眼里不想跟这么一个变态沾染上什么关系,但是他在鹤静手下做事,没有拒绝的权力。

----

开回西城区的宝马525,开车的李般若开着车窗,吹着凉嗖嗖的风,哼着小曲,处理完陈栋梁这么一档子事,格外的惬意。

李般若摸出手机,给老吴打了一通电话,告诉老吴把这一档子事彻底解决后,对面的老吴一阵感激流涕,并邀请李般若等他出院后吃一顿饭,地点就是大排档,李般若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老吴心中恐怕会有一个疙瘩,毕竟欠别人人情,而且是一个对于小人物来说巨大的人情,是一件格外不舒服的事儿。

又是一阵唏嘘,李般若收回了手机,继续哼着小曲。

阿滨当然也看出了李般若心情不错,他开口说道:“下一次要是再要我出手,可需要出场费了。”

李般若笑骂道:“小子,你现在是翅膀硬了,都敢要出场费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要你跟王霞落的恋爱咨询费。”

阿滨听过后苦笑,打心眼里觉得李般若这厮是无毒不侵,他喃喃道:“为什么要给陈栋梁这么一个机会?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我是什么作风?”李般若反问道。

“既恶劣,又没有人情味的作风。”阿滨不假思索的说道。

李般若一脸鄙夷的说道:“我就有这么坏?”

“你是不是坏人我不知道,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人。”阿滨似乎在这个观点上,格外的执着。

李般若似乎气红了脸,但是红着红着,突然笑了,也许是因为被阿滨一语成谶的原因。

笑过之后,李般若喃喃道:“阿滨,要记住,在这个江湖上,在这个社会上,千万不要做一个好人,人善被人欺,所以我们要做一个坏人,一个只要保护好自己心中那点东西就足够了的坏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第一百九十章 往事

一夜过去。

手机铃声吵醒了李般若,睡的昏昏沉沉的李般若睁开眼,扫了一眼墙上的电子表,现在仅仅是早晨六点,昨晚回来酒吧他又跟老五喝了一场凌晨两点才躺上床,仅仅是睡了四个小时就被电话吵醒,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浮躁的很。

摸出手机,李般若看着是那个不识趣的家伙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但是看到来电的号码后,李般若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是九爷的号码,记忆之中九爷几乎从未在这个点打来电话,所以李般若一脸凝重的接通电话。

“还在睡着?”对面的九爷说道。

“没呢,九爷什么事儿?”李般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精神几分,但是因为刚刚起来嗓子干涩的原因,听起来格外的别扭。

九爷当然能够听出李般若声音变样的原因,但是并没有点破,而是开口说道:“十点的航班,丙銮跟青荷回来了,你去接一下。”

李般若听过后愣了愣,不由的皱起眉头起来。

九爷听着对面沉寂的李般若,再次开口说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不想出什么差错,让你去接他们,我心里放心。”

李般若听过后,收起心中那疙瘩,点了点头说道:“九爷,我明白了,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双方就这样挂掉了电话,李般若看着手机一脸的无奈,坐在床上许久,才起身床上穿上衣服,洗漱一阵下楼。

晨跑结束的阿滨注意到下楼的李般若阴沉着脸,很是纳闷,毕竟李般若早晚可是高兴的跟升了天的气球似得,虽然李般若这厮脾气古怪,但是还没有古怪到喜怒无常的地步。

老五跟老四也注意到了李般若的表情,两人很识趣的一声不吭的闷头吃着早餐,生怕成了现在李般若的出气筒。

李般若一屁股坐下,摸起一根油条就往嘴里送,那模样就跟丢了一百万似得,风卷残云的解决完温饱问题后,才开口喃喃说道:“真tm不是一份好差事?”

“般爷,又有什么烦心事?”老五小心问道。

李般若仰头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看着吐出的烟雾说道:“丙銮跟青荷回来了,九爷让我去接他们。”

老五听过后,也苦起了脸。

阿滨看着两人的表情,一时搞不清楚这丙銮跟青荷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够让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般若露出这种表情,他问道:“这丙銮跟青荷,什么来头。”

李般若对阿滨说道:“九爷的儿子跟女儿。”

阿滨愣了愣,他一直以为九爷并没有家庭,因为进出那锦城华府多次,他都没有见过除了那恭宽跟保姆以外的其他人,完全没有想过九爷竟然还有儿子跟女儿,但是看李般若的表情,显然这两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李般若见阿滨露出惊讶状,解释道:“这两位祖宗出国留学,你不知道也正常。”

阿滨暗暗点了点头,凭九爷的实力,送自己儿女出国留学,似乎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且关于九爷的恩怨错综复杂,把儿女送出国外,或许是一件很好的选择。

“等会我们一起去机场。”李般若一点都不客气的对阿滨说道,似乎有几分有难同当的意思。

阿滨并没有拒绝,而是很仗义的点了点头,并不是他打算跟李般若共赴什么刀山火海,而是打心眼里好奇九爷的这一对儿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般若吃过早饭,已经过了八点,两人没有停留,李般若直接发动车子杀向机场。

从西城区到北城机场,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李般若并没有开的多么急,而是一个劲的抽着闷烟。

“怎么没有见过九爷的夫人?”阿滨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横空出世的儿女,让阿滨对九爷又多了更多的疑问。

李般若回过神,或许是因为阿滨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表情又几分黯然,他喃喃的说道:“那个女人死了,得了一种不治之症,到底是什么病,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道听途说。”

阿滨也皱了皱眉头,想不到关于九爷,还有着这样的故事。

“看你的模样,这魏丙銮跟魏青荷,似乎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阿滨说道。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魏丙銮,是白丙銮。”

阿滨再次愣了愣,有些搞不懂李般若所说的。

李般若见阿滨一脸的疑惑,解释道:“听说从那个女人死后,这个叫魏丙銮的大少爷,就改了母亲姓为白丙銮,至于这一对父子到底有什么恩怨,我也不知道。”

阿滨的表情多了几分玩味,喃喃道:“九爷默认了?”毕竟改姓可不是什么儿戏。

“两人大闹一场,以至于双方冷战了很多年,这些年关系有几分缓和,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九爷又不能拿白丙銮怎么样,最终只能够任由这小纨绔闹去。”李般若说道,似乎话语之间,很是对白丙銮不感冒。

阿滨则是在听到纨绔两字后,表情有了些很微妙的变化,似乎觉得这本来遥远的两个字,并不是多么的触手可及,只是觉得有些别扭,就好似突然有了一些隔阂一般。

但是作为西城区东道主九爷的儿子,被说成纨绔,似乎并没有什么毛病。

李般若看着陷入思索的阿滨,继续说道:“西城区的两大家族,白家、刘家。”

阿滨听过李般若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突然明白了什么开口说道:“九爷的女人,是白家人?”

李般若对这个时候还是脑袋比较灵光的阿滨点了点头说道:“九爷的女人,正是白家千金,曾经道上还传着一些流言蜚语,说九爷是靠女人上位,但是如今九爷已经做到了凌驾于白家之上的位置,这些流言蜚语也被压了下去,但是如果没有白家,九爷也许并不会攀爬的如此迅速,虽然我崇拜九爷,但是这些东西,是事实。”李般若说着,他感恩九爷,但不代表一味的盲目的信奉,那样或许不光光会毁了他,甚至还会毁掉九爷,虽然九爷从未让李般若失望过。

阿滨听过后,想想在他记忆之中无懈可击一般的九爷,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只看到了如今身居高位受人尊敬的九爷,并没有想过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从一个可能比陈栋梁还要可笑的小人物,踏到如今这个高度。

到底会有一条多么坎坷的路。

“想不到九爷的背后,还有着这么多故事。”阿滨感叹着。

“九爷走到这么一步,比任何人都要不容易,这是九爷的不幸,也是九爷的强大,所以在西城区才会万人敬仰,我一点都不嫉妒现在的九爷,因为现在九爷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九爷应得的。”李般若说着,因为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所以他能够想象九爷到底经历了什么。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九爷也是如此,这个叫白丙銮的小子,完全是个没心没肺的纨绔,没少惹麻烦,光是我给他擦的屁股,就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放在这孩子身上,就不灵验了。”李般若嘟囔着,这或许就是他觉得这不是一份好差事的原因,再某种意义上,他打心眼里不愿跟这个纨绔打交道,但是因为这是九爷的儿子,他又必须笑脸相迎。

“只能够说,这一句不是一个虎父无犬子的世界了。”阿滨喃喃的说道。

李般若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至于这个魏青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个女人骨子里傲的很,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这种痞子,在她眼中,我根本就算不上人,甚至连一个臭虫都算不上。”

看着李般若极其憋屈却无能为力的模样,阿滨这一次并没有幸灾乐祸,而是听李般若说过后,很是同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李般若。

“现在九爷已经站在了凌驾于白家的高度,那么白家跟现在九爷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阿滨问道。

李般若瞧了一眼问出这有些刺耳问题的阿滨,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开口说道:“九爷是什么人,我相信你也清楚,九爷这个人念旧情,再怎么小的情分,他都记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更别说白家。虽然说曾经的白家是西城区三大家族之首,但是随着白家老爷子的过世,白家的声望一落千丈,甚至一度面临被刘家吞并的风险,在那个时候九爷挺身而出,不惜以得罪刘家的代价,保住了白家,如果没有九爷,估摸着这白家,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阿滨听过后,九爷在他心中的重量又更加沉重几分,他算是有些亲身体会过李般若所说的,如果九爷不念旧情,就不会帮他寻这三字剑,即便是九爷直接把他拒之门外,他又能怎样?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双胞胎

北城机场。

李般若把车停下后,跟阿滨一同走向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随便在出口通道找了一处位置,两人就这样等待着。

九爷所说的十点的航班,李般若看了眼手表,现在时间是九点五十,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看向出口通道,眼中却没有任何期待的表情,反而一脸的不快。

阿滨作为知情人,当然知道李般若为什么会如此的满脸苦水,不过这生活总得有不如意的时候,虽然李般若这厮的不如意比正常人多的多。

出口通道慢慢拥挤起来,李般若虽然心中对于这一对双胞胎一点都不感冒,但还是敬业的打量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士,他的目的就是安全的护送他们到锦城华府,如果要是真出了什么茬子,他担待不起。

十分钟过后,一直到这一班飞机的人走光后,李般若还是没有等到白丙銮跟魏青荷,李般若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二十,但是仍然没有见到人影,李般若已经有了急躁起来,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阿滨看出了李般若的急躁,但是奈何他们也只能无能为力。

又是十分钟过去,李般若已经彻底的急了,他摸出手机,准备给九爷打电话,但是偏偏这个时候打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李般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接通这陌生的号码。

“喂,李般若对吧?”对面传来很轻佻的声音。

李般若对于这声音再过熟悉不过,他有些急促的说道:“白丙銮,你现在在哪?”

“我在对面餐厅吃饭呢,你来接我吧。”对面的男人似乎在剔着牙说道,声音之中并没有感情,就好似在吩咐着下人。

确定白丙銮没有出什么事,李般若心中的石头渐渐落下,但是却升起了一股愤怒,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魏青荷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对的,别废话了,现在过来。”对面似乎格外不耐烦的说道,就这样直接挂掉了电话。

李般若死死攥着手机,脸已经变的通红,身旁的阿滨虽然不知道通话内容,但是李般若愤怒到这个地步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小子从别的通道出去了。”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手机一脸阴沉的说道。

阿滨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李般若会如此愤怒的原因,他跟随着脚步急促的李般若离开,一直到李般若在对面那西餐厅前停下车子,李般若都什么都没有说,阿滨打心眼觉得此刻的李般若就好似欲要喷发的火山。

在西餐厅门前,站着一男一女,年龄看起来都在二十岁左右,完全可以用金童玉女来形容,年轻男人一身价值不菲白色休闲装,手拉着一款浪子限量的黑色的手提箱,留着一头中分发型,这放在大多数脸上可能惨不忍睹的发型放在这年轻人脸上,似乎突显格外的有气质,一张保养很好的脸,皮肤几乎没有任何的瑕疵,五官长格外的英气其中还透着一股放荡不羁,一米八的身高,两条大长腿,完完全全的是一个少女杀手。

站在这年轻人身旁,是一个长发高挑女子,红色的风衣,黑色的铅笔裤,脚下一双白色平板鞋,虽然穿着随意,但是天生衣架子的身材,让人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一张完全算的上无可挑剔的容颜,身上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给人一种俯视着一切的感觉,眼睛一直放在手机上,甚至都没有正眼去看匆匆赶来的李般若跟阿滨。

名为白丙銮的年轻人见到李般若,一脸调侃的笑容,顺便看了瞧了一眼李般若身旁的阿滨,似乎被阿滨那一身绿色运动服逗乐了,他伸出手说道:“李般若,一年未见,是不是想我了?”

李般若握住白丙銮那并没有任何茧子的说,没好气的说道:“是挺想你。”

白丙銮笑了笑,直接丢下行李箱说道:“现在都换上宝马了,再给你几年时间,是不是都开上宾利了?”

李般若的牙齿在咬的作响,似乎很是不喜欢白丙銮这无比轻佻的作风,他给予阿滨使了一个眼神,阿滨拉起白丙銮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那身旁的女人收起手机,扫了一眼李般若跟阿滨,也仅仅是一眼,然后就把手边的白色行李箱交给了阿滨,别说是谢谢,甚至都没有瞧一眼阿滨,就坐上了车子。

阿滨虽然在李般若空中早早得知了这个女人的高傲,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能够冷漠到这个地步,他终于知道李般若为什么会如此的讨厌这差事,不过他并不介意,毕竟这世家的孩子,从小就生于那个他只能够仰望的世界,在他们的世界之中,他这种小人物,完全不需要去交往,只需要在哪里站在,就会贴着热脸迎上来,这是常识之中的常识。

带着这种想法,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阿滨见这两人已经坐上了车子,完全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模样,就好似阿滨给他们当下人,只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李般若则就好似傻子一般站在一旁,虽然心中对于两人像是使唤下人一般使唤阿滨极其的不满,但也只能憋着,红着脸给阿滨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他心中很是后悔把阿滨带了过来,跟他一同生闷气。

阿滨能够看出李般若这笑容之中的愧疚,他冲李般若摇了摇头,两人这才上了车。

可悲的是,李般若扮演着司机,阿滨扮演着下人,外加这么一对金贵的男女,似乎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又或者他们来生就是伺候这一类人的,这种感觉让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操蛋。

李般若发动车子,开向锦城华府,他终于开口说道:“白少,从别的通道出来为什么不事先说一声?现在西城区乱的很,如果你跟你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担待不起。”李般若虽然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声音之中还是透着浓浓的不满。

那个再次掏出手机的女人,听过李般若这一句,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白丙銮却抢先说道:“我爸可是魏九,谁敢找我们麻烦?就算是有人敢动我们,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吗?”白丙銮一边说着,一边很自顾自的掏出一根烟,刚刚想要点燃,却被身旁看着女人瞪了一眼,这白丙銮似乎很畏惧着眼神,老老实实的把烟又收了回去。

李般若死死攥着方向盘,如果这白丙銮不是九爷的儿子,就这说话态度,他早就一个大耳光抽过去了,但是现在他只能够忍耐着,除了忍耐,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李般若,听说现在你接手流浪者了,这一阵我带几个朋友去玩一玩,给你捧捧场子。”白丙銮直接把脚放到了驾驶台,虽然一脸笑容,但是这一张笑脸着实的让人喜欢不起来,因为其中透着一股浓浓的不屑一顾的味道。

李般若瞧着这伸过来的皮鞋,好在他背对着白丙銮,所以白丙銮看不到他那一张格外扭曲的脸,李般若生硬着点头说道:“好,随时欢迎你过来。”

“记得刚见你时候,你跟在那个叫刘兴的后面,完完全全的是一个小马仔,这几年过去了,现在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这江湖似乎也就这么点意思。”白丙銮一脸不屑的说道,似乎在潜意识之中耀武扬威着什么。

白丙銮说完后,那个一直一言不发名为魏青荷的女人收回手机,冷冷的看着白丙銮说道:“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说的这么热和,怎么?你还想要跟他拜把子不成?”

魏青荷口中的那个“他”说的到底是谁,李般若当然很是清楚,这话中的刺到底是什么,他也是无比的清楚,虽然听着极其的不舒服,但是能够堵住白丙銮的嘴,他还是能够接受。

白丙銮似乎有些畏惧魏青荷的威严,他撇了撇嘴说道:“我跟谁拜把子,你还管不到吧?”

“我当然可以不管你,但是在国外搞大别的女人肚子的时候,别让我在半夜打电话给爸求情。”魏青荷冷着脸说道,似乎不给予白丙銮任何面子。

白丙銮抽回腿,他一脸憋屈的看着魏青荷,阿滨本来以为此刻这个飞扬跋扈的白丙銮会发怒,但是白丙銮出乎预料的就这样忍了下来,他嘟囔道:“姐,我错了还不成吗?”

魏青荷似乎并没有接受白丙銮这毫无心意的道歉,冷冷的说道:“这一次回来,是给姥爷过大寿的,虽然这里是西城区,但如果再闯了祸,自己去承担,没有人会再给你擦屁股,二十多岁的人,要是再玩丢烂摊子那一套,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白丙銮被说的满脸通红,但是完全不敢发作,他心中可是清楚的很,如果他跟这个女人真掐起来,魏九一定不会站在他这边,对于这么一点,白丙銮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第一百九十二章 难念的经

一直到行驶进锦城华府,坐在后座的白丙銮都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也算是给李般若终于留了几分清静。

把车停在别墅前的停车场,刚刚停稳,魏青荷就跟白丙銮下了车,根本没有跟李般若打一声招呼,直接走进了别墅,完全没有拿后备箱的行李,直接把这种活丢给了李般若跟阿滨。

李般若一脸恨意的看着这一对目中无人的姐弟俩走进那一栋别墅,虽然心中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但还是跟阿滨一人拉起一个行李箱,跟了上去。

阿滨虽然心中对于这一对姐弟的冷漠也有些不适,但是等他看到那嘴里嘟囔着什么,如同一个怨妇的李般若,这种不适感一扫而空,而是笑了笑,似乎是因为李般若吃瘪的模样很是难得。

等到李般若跟阿滨进入别墅,那一对姐弟已经不见了踪影,李般若把行李箱直接放在门旁,正准备跟阿滨开溜,他是一时都不愿再跟那一对姐弟有任何接触,他怕自己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跟白丙銮翻脸。

不过正当李般若转过身之际,打扫卫生的中年女人叫住了李般若说道:“般若,九爷说让你们留一会,他有话要对你们讲。”

李般若停住脚,一脸的苦涩,很是无奈的在沙发上坐下,中年女人放下了手中的活,给李般若和阿滨倒了两杯茶,冲两人和蔼的笑了笑。

李般若一点都不客气的喝着这名贵的普洱茶,翘起二郎腿说道:“吴姨,丙銮跟青荷好好上着学,怎么就回来了?”

这中年女人并没有避讳什么,继续干着手里的活说道:“听说是因为白家老爷子过大寿。”

李般若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搞不明白这些大人物的世界,对他可有可无的事情,都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阿滨小小泯了一口这温和的茶,打量着这个见过多次的中年女人,他还没有对这个还算和蔼的中年女人有过对话,但心中却对这个笑起来格外的坦诚的中年女人很有好感,或许是因为这中年女人从未把他跟李般若当成一个痞子的原因,他能够看的出来,这个中年女人是真的把李般若当成自己的孩子看。

虽然已经到了黄脸婆的年纪,身材也有几分走形,但是通过这中年女人的五官还能够看出她年轻时的姿色。虽然只是在这一栋巨大的别墅做着保姆的工作,但是阿滨能够看出这个中年女人的分量,在这个别墅之中似乎格外的有话语权,阿滨有些好奇这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跟九爷的关系,但也只能把这个疑惑放在心里,要是直接开口,未免太过不识趣了点。

吴姨似乎也注意到了阿滨在打量着,因为阿滨的进进出出,跟阿滨的恭敬,她早已经没有了起初面对生人的冷漠,她看的出阿滨是什么样的孩子,她冲阿滨微微笑了笑,笑的一脸的和蔼可亲。

阿滨面对这很有人情味的笑脸,同样也回以吴姨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般若躺在这很是柔软的沙发上,仰头看着客厅那巨大的吊灯,喃喃的说道:“吴姨,说心里话,我是真不愿跟白丙銮跟魏青荷有任何接触,虽然我在九爷手底下吃一口饭,但是这一口闷气,我咽不下去。”

吴姨微微笑了笑,因为她很清楚李般若的性格,所以并没有觉着李般若这一席肺腑之言多么的刺耳,反而她唯独喜欢李般若这大大咧咧不吐不快的性格,她轻声说道:“这两个孩子被九爷给惯坏了,别看他们平时刻薄了点,目中无人了点,但是骨子里还不坏。”

“也仅仅只是坏的不够彻底罢了。”李般若却撇了撇嘴说道。

吴姨仍然微笑着,并没有接下这话茬,而是继续埋头打扫这客厅的卫生。

----

楼上书房之中,九爷终于放下了老花镜,然后看着眼前的白丙銮跟魏青荷,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亲切感,完全不像是一个一年未见自己孩子父亲,他只是一如既往平静的说道:“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我们在机场外吃了西餐,你也知道,飞机上的东西我是真吃不惯。”白丙銮随意的坐下说道,倒是魏青荷仍然笔直的站着,不令人察觉的瞪了一眼格外随性的白丙銮。

九爷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他默默点燃一根烟说道:“该好好解释你在国外那一档子事了。”

说起这个,本来一脸美滋滋的白丙銮的表情变的有些苍白,他神情有些慌乱的说道:“只是一场意外,一场意外。”

九爷微微眯起眼来,表情也很是冰冷的说道:“意外?你知道为了你这个小小的意外,我搭进去的多少人脉,欠了多少人情,你拍拍屁股走了,我为了你留下的这个烂摊子,跑了整整一个星期。”

白丙銮的表情似乎不再是像是起初那般有恃无恐,他的脸慢慢从白到红,最后身体颤抖的说道:“事情都发生了,我能怎么办?”

“这就是你的态度?”面对恼羞成怒的白丙銮,九爷反而声音越发的平静。

白丙銮这才从恼怒之中回过神来,似乎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他瞧着魏青荷正瞪着他,最终深深低下头说道:“爸,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因为白丙銮的低头,九爷的表情似乎也柔和了几分,他开口说道:“这是我给你擦的最后一次屁股,如果还有下一次,就算是你跪在我面前刀架在你脖子上,我都不会为之而出面。”

白丙銮慢慢攥紧了拳头,但是碍于九爷的威严,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愤然起身离开。

“老老实实在门口给我等着,等会跟你姐一起去见你姥爷,他可是专门给我打了电话让你们回来去见他。”九爷叫住了准备摔门离开的白丙銮。

白丙銮只是冷冷的答了一声,就这样推门而出。

屋中,唯有九爷跟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的女人。

“丙銮这事儿,其实也不能全怪他,那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带着好心思接近丙銮,丙銮的性子你也清楚,他对于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没有任何抵抗力。”魏青荷终于开口,这个看似一直无比厌恶自己那个飞扬跋扈弟弟的冰冷女人,破天荒的为白丙銮说了好话。

九爷只是摆了摆手说道:“这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够中这种小圈套,如果还不长记性的话,即便我是天王老子,也扶不起这么一个阿斗。”

魏青荷虽然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最终还是把话都憋了回来,她喃喃道:“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这个直觉格外敏锐的女人,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同的气味。

九爷只是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没有发生什么,你也清楚我现在的位置,没有理由不小心一点。”

魏青荷听过后,见九爷并没有吐露心声的意思,她也没有过于执着的继续问下去,而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李般若身边带着一个生面孔。”

“他叫阿滨,这几天我可能会派他在暗中保护你跟丙銮。”九爷当然知道魏青荷在说着谁。

“就这么相信这么一个人?”

听着魏青荷那有些不屑一顾的语气,九爷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喜欢此刻魏青荷脸上的傲慢,但是他知道那一股傲慢已经入了魏青荷的骨子里,想要改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要瞧不起任何人,在人之下,把自己当人,在人之上,把旁人当人,再说我顶多只是在这所谓的江湖混一口饭吃的过路鬼,我都没有一个把旁人看作鬼的资格,更何况你?”

魏青荷只是这样听着,表情慢慢的沉了下去,虽然她的表情仍然是那么的不动声色,但是九爷似乎能够看出她眼神之中的阴霾,她开口说道:“这西城区,谁见到你不喊一声九爷?你也太过不抬举自己了,就好似你混到这么一步,到底还剩下多少仁义道德一般。”

魏青荷那冰冷的声音,让九爷慢慢皱起眉头,这父女俩就这样针锋相对的看着对方,谁都不愿意妥协。

“我之所以没有改姓,是因为姓魏也好,姓白也好,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所以爸,你最好不要以为我现在还姓魏,就把当年你对我妈所做的都忘了。”魏青荷就这样留下这么一句毫无感情的话,然后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卖给这个西城区九爷,又或者自己的老子任何的面子。

九爷就这样坐在书桌前,一瞬间就好似苍老了无数次,他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叫住执意离开的魏青荷,又或者他心中很是清楚,即便是他说了出来,又能够留的住她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下落

在楼下客厅所等待的李般若跟阿滨,只见脸色阴沉无比的魏青荷跟白丙銮匆匆离开,两人甚至瞅都没有瞅跑前跑后的两人,不一会别墅外就传出了那奥迪r8的轰鸣声,就这样扬长离开。

“你们上去吧。”吴姨看着脸色极其差离开的两人,叹了一口气对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当然能够看出九爷跟两人的谈话并不是多么的愉快,他点了点头与阿滨一起上了楼,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作为一个外人,李般若深知自己并没有什么说三道四的权利,虽然他心中到底有多少不满,也只能够放在心底。

走上楼,李般若小心翼翼的敲了两下房门,才推门而入。

九爷看起来苍老了几分,正坐在书桌前看着那相框,一直等到李般若跟阿滨坐下,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说道:“麻烦你了。”

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九爷,这都是我份内的事。”

九爷暗暗点了点头,眼神深邃的看着窗外,喃喃道:“这两个孩子,都被我宠坏了。”

阿滨能够看出九爷眼神之中的哀伤,似乎这个无懈可击的九爷,也有着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在九爷脸上见到那一种由心而生的无力感。

“我五十岁了,还活着为了什么?名利?金钱?女人?都不是,无疑为的就是孩子,江湖之中有一句老话,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我用了二十年揭竿而起让自己站在如今这个高度,为这两个孩子我整整铺了十年的路,但是尽管如此,如果某一天我倒了,白丙銮还是撑不起我这一杆大旗。”九爷一脸神伤的说着,似乎这是他最无力的事情,也是他唯一的遗憾。

听着九爷这么一席肺腑之言,李般若似乎多多少少有几分感触,他能够听出九爷的言外之意,他低下头说道:“九爷,不管发生什么,你的背后,一定会有我。”

九爷听过李般若这而无比坚定的一席话,他一点都不怀疑李般若的忠心,就好似当年白爷不会怀疑他一般,他只是微微摇着头一脸伤感的说道:“般若,西城区要刮起大风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一场大风暴之中能不能伫立下去,倘若有那么一天,真有那么一天,我如果倒了,我手下的这一切,你有这个能力扛起来吗?”

李般若听着九爷这无比郑重的一席话,表情慢慢凝重下来,这是一个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又或者认为绝对不可能发生的问题,因为在他的心中,九爷在西城区自始至终都是无敌的存在。

阿滨的表情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九爷会毫无征兆的说出这么一番话,但是看着九爷那无比认真的神情,似乎这并不是一个玩笑,而且九爷也不是那一种会开这种低级玩笑的人。

“九爷,倘若有那么一天,你都对付不了的对手,就凭我,估摸着给他塞牙缝都不够。”李般若思来想去,最后一脸苦涩的说道。

九爷笑了,也许是因为李般若所说的这么一席话过于实诚的原因,他摆了摆手说道:“可能仅仅只是我太过杞人忧天了,这事儿就当我没说过。”

“九爷,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般若当然能够看出九爷在心底在担心着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能够告诉你的时候,我一定会说,所以你现在做好准备,以便于到时候被打的手足无措。”九爷摇了摇头说道。

“是不是兴哥背后的人?”李般若问道,他大体能够猜到些什么,只是很不确定。

九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喃喃了句。

回吧。

见九爷并没有透露的意思,李般若没有继续问,不过等到他准备与阿滨一同离开之际,九爷说了一句阿滨留下,李般若愣了愣,不过片刻后点了点头退出房间,留下了九爷跟阿滨。

“九爷,有什么事吗?”阿滨不知道九爷为何会留下他,所以这样问道。

九爷看着阿滨说道:“三字剑,有消息了,但是还没有敲定下来。”

阿滨的表情瞬变,因为这三字剑,对他来说着实的太过重要了。

九爷看出了阿滨瞬间的变化,他继续说道:“现在我只知道三字剑跟北城暗网有些关系,恭宽仍然在查,至于到底能够查到什么地步,我也不能保证你什么,但是京城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这么一茬了,所以我不敢做的太过过火,在这么一段可怕的恩怨面前,无论是我,还是你,都跳过渺小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阿滨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九爷,很抱歉,把您也牵连进来了。”

九爷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当然也希望能够看到这三代人的恩怨,能够有一个说法,而且陈天师对我有恩,这恩情我一定会还,所以你心中不要有什么负担,是我自愿牵连进来的。”

阿滨心中很是触动,他知道这三字剑到底牵连了多少的东西,虽然九爷在西城区手段通天,但是跟京城那些恐怖的家族比起来,相差的不是一个世界,尽管如此九爷还是愿意铤而走险,阿滨说不感动是假的。

“说一句心里话,即便是你知道了那三字剑的下落,又能够做什么?北城暗网错综复杂,而且京城的人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就凭你只身一人,即便你是陈天师的徒弟,又能够撼动什么呢?别嫌弃我说的多么的刺耳,这都是我的心里话。”九爷说着,就这样看着阿滨,他同情阿滨的遭遇,同情阿滨的过去,所以才不愿阿滨深陷其中。

“老头子临终前,我答应过他,我已经辜负了他一次,这一次即便是豁出去命,也要带回去那把剑,尽管我会输,但是至少下去的时候,也不至于被他老人家骂的狗血淋头。”阿滨淡淡的说道,很难想象这个一直笑的阳光灿烂的年轻人,一直在心中藏着这么一个故事,有着那么一个压到人喘不过气的过去。

九爷叹了口气,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再次开口说道:“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你做这一件事最合适的人选。”

阿滨点了点头说道:“九爷,你为我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虽然说您说是为了多年前的人情,但是人情这东西,比什么东西都还要不牢靠,所以你开口便是,虽然我这一把剑不算多么锋利,但是至少不会刺向您。”

九爷听着阿滨这稍有些刺眼的话,或许是因为阿滨把这一切说的太过露骨了点,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片刻后又释然,又或者本来他与阿滨就是这样的关系,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着什么,他开口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在暗中保护好魏青荷跟白丙銮,那个在暗中想要对付我的人,肯定会第一个对他们下手,当然不需要你每天跟在他们身后,平常我会派人跟着,但是需要你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第一个出现。”

阿滨听过后,也着实的觉得这是一件很沉重的事儿,但是他并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九爷拿出一张名片,放到桌上说道:“这是魏青荷的号码,如果这个电话打来,你一定要接。”

阿滨接过名片,扫了一眼那号码,小心翼翼的收起名片说道:“九爷,这一次真有如此的严峻?”毕竟这些天的变迁,他都看在眼里,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不算是一个局外人,但就他现在所知道的事态,似乎还不到让九爷说出刚刚那一番话的地步,因为阿滨在西城区,着实还没有见过能够威胁到九爷的存在,说这个男人不强大,那是假的。

九爷听过后,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即便是西城区这小小的江湖,也不如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能够上位所牵扯的东西太多太多,所以可以把我拉下马的东西,同样也太多太多,除了你这个局外人,其余的任何一人,包括李般若我都不敢相信,我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说还不够严峻?”

阿滨愣了愣,莫名觉得有几分可怕,他着实的想不到,在他跟李般若几乎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西城区发生了如此悍然大波。

“这个江湖总有人揭竿而起,也总有没落,有兴必有衰,这是无法阻止的事情,也是一股再怎么强大力量都无法阻挡的洪流,这就是那些真正身居高位的人最恐惧的东西,他们手握一切,却什么都带不走,也留不住,所以总有一天这稳如泰山的一切,终有交替,如果说在这个变迁的过程之中留下了什么的话,那么唯有恩怨,唯一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阿滨永远记住这么一点。”九爷对阿滨格外语重心长的说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毛衣

开出锦城华府的奥迪r8,开车的是一脸索然无味的白丙銮,驾驶着自己这辆久违的小跑,之前在书房之中脸上的阴霾,多多少少减弱了几分,他瞥了一眼同样脸色不太好的魏青荷,小声说道:“姐,咱爸都跟你说了什么?”

魏青荷白了一眼白丙銮说道:“你不需要知道。”

白丙銮一脸吃瘪的模样,虽然他喊这个女人一声姐,但是她仅仅只是比他早出生几分钟而且,所以好强白丙銮心中当然很是不服气,他喃喃的说道:“跟他,我是着实找不出什么好聊的。”

魏青荷听过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喜欢白丙銮在背后这样说那个男人,她冷声说道:“他再怎么不堪,再怎么不讲情面,也是你爸,他在你身上寄托的厚望,比任何人都要沉重,你知道这些年他到底给你铺了多少路吗?你现在开的车子,身上穿着,手上戴着的卡地亚,甚至你的内裤,哪一样不是他给予你的?”

白丙銮被说的满脸通红,最终气不过说道:“姐,你以为我很喜欢这些东西吗?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想要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那个男人毁掉了一切,咱妈临走的时候,所惦记着的人,还是他,而他在做什么?仍然在那个江湖,那些名利对他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魏青荷也一时沉默了,或许是因为白丙銮这么一席话着实的太过有杀伤力,她怎么不怨恨,那个连自己女人已经奄奄一息都不会打来一通电话的男人,虽然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是在为这个家所拼搏着,但是尽管如此,她仍然做不到释然。

这一对姐弟终于放下了争执,一路沉默着,各有心事。

----

在楼下的李般若,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不晓得楼上九爷到底在跟阿滨聊着什么,他习惯性的掏出烟放到嘴边点燃,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正想要收回,吴姨却在他身边温声说道:“抽吧。”

一向离不开烟的李般若却摇了摇头,只是叼在了嘴边,没有点燃的喃喃道:“又要变天了,人活下来是不是就是遭罪的。”

吴姨只是微笑的看着无病*的李般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坐在一旁织着毛衣,也不知道到底是织给谁。

李般若当然没有多嘴去问,他知道一些吴姨的过去,怕自己嘴笨碰到了吴姨了伤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吊灯愣神。

“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每天就这样厮混也不是办法,这条路虽然走的轰轰烈烈,但总有一天会走到头。”吴姨在这个时候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李般若微眯起眼睛,喃喃的说道:“我还不急。”

“今年都二十四了,还不急,就没有合适的小姑娘?”吴姨格外亲切的笑道,这些话,或许除了她以外,这个世界不会有另外一个人对这么一个痞子这样说。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自嘲的说道:“谁能够看上我这么一个家伙。”

“这可不一定。”吴姨似乎看出了李般若回答时眼神闪过的东西。

李般若一脸的苦笑,似乎觉得自己怎么都逃不过吴姨的法眼,他说道:“是有那么一个女人,不过她着实的太过耀眼了,就我这么一条满身脏兮兮的野狗,配不上她,只能够糟蹋这么一个大白菜,要是我真拱了上去,我都怕遭报应。”

吴姨笑了,似乎还第一次见这般形容自己的家伙,她摇了摇头说道:“般若,该停手的时候,就停手吧,你跟那些人不同,你还没有陷进去,他会放过你的,如果他不愿意松口,我代你去说。”

李般若当然知道吴姨所说的那个他是谁,他慢慢挺直腰杆说道:“这些话,九爷对我说过,我自己也考虑过,但是我还舍不得离开,我喜欢这种生活,多见几个人,多做几件事,身不由己也好,万劫不复也好,怎么说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不是穿上一身所谓的行头随波逐流。”

吴姨看着在某种意义上心意已决的李般若,最终还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个时候阿滨下了楼,李般若起身说道:“吴姨,我就先走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还能遇到一个好女人,一定第一个带来给你瞧瞧。”

吴姨一脸微笑着点了点头,跟李般若说道我等着,一直把李般若跟面色有几分沉重的阿滨送出别墅,站在原地看着宝马525车中消失于夜幕,才步子有几分蹒跚的回到客厅,继续织着毛衣,心中想起李般若所说的还字,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感慨着这老天似乎就是不打算放过这么一个孩子。

九爷在这个时候下楼,他看着冷清清的客厅,唯有那个中年女人,他在她的对面坐下,然后说道:“找个机会,我送你出去。”

这个中年女人仍然在织着手上的毛衣,甚至都没有抬起头,就好似没有听到九爷所说的。

“就这么赶我走了?”她说道,声音很是温柔。

九爷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凉白开说道:“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如果说连这里都不安全了的话,那么我觉得自己找不到更加安全的地方了。”中年女人就这样说道,声音很是轻柔。

九爷微微皱了皱眉,他放下杯子说道:“英,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我怎么会赶你离开,是这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我不能让你跟我一同跳进这个火坑。”

她终于停下了织毛衣的动作,只是这样看着九爷,然后一字一字说道:“魏九,你欠我的,还没有还清,你要是随随便便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九爷表情异常的沉重,他就这样僵硬的坐着,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起身说道:“对不起。”

“这些年这三个字我都听出茧子了。”在罕然的激动过后,她又继续织着毛衣,表情不是一般的波澜不惊。

九爷突然笑了笑,然后说道:“天冷了。”

她白了他一眼说道:“这毛衣不是给你的。”似乎她很清楚这个男人心中想着什么。

“我也就说说。”九爷一脸尴尬的说道。

她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出了满脸的皱纹,甚至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这么老了。

九爷看着这个女人脸上的皱纹,似乎这一道道皱纹就如同刀刻在了她的脸上,他扭过头,只是想要缓解他心中的罪恶,他背着手说道:“我决定了,这事要是能够熬过去,就退出这江湖事,这些江湖事,我已经操心不过来了。”

她不笑了,而是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陌生的他,在她的记忆之中,魏九永远的好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那一个是努力让自己变的无懈可击的魏九,是永远都不会说出退出这么一番话,毕竟他现在手中沉甸甸的一切,都是他放弃了一切所得到的。

九爷似乎看出了她脸上的奇怪,他一脸苦涩的说道:“我老了,是真的打不动了,如果这点东西还放不下的话,就会被看笑话了,这一批年轻人,是到了该出头的时候,这个时代都拦不住,更何况我这个西城区小小的一个地头蛇魏九。”

“打算让丙銮继位?”吴姨说道,她听出了九爷话中的无力,所以并没有怀疑九爷所说的真实性,她知道这个世界可以骗她,所有人都可以骗她,但是唯独眼前这个男人,不会再骗她。

九爷听过后却很直接的摇了摇头说道:“就以现在的丙銮来说,让他坐上我这个位置,他会死的很惨,他甚至都驾驭不了流浪者联盟,更别说我的那些老心腹们。”

“不会你打算让青荷上来吧?”吴姨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青荷的确比丙銮更加适合这个位置,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很优秀,无比的优秀,但是再怎么优秀,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女人,在视野上不行,她如果像是鹤静那样经历过那个最底层最动荡的世界,或许我会考虑让她来上位,但是她的经历太过苍白了。”九爷同样也摇了摇头,虽然充满了无奈,这这就是现实,曾经他特别不理解富不过三代这么一句话,现在他是切身体会到了,所谓的继承看似是最简单的事情,实则又是最困难的事情,白家就是一个例子,在白爷倒下的那一刻,曾经叱咤西城区的白家就已经不复存在,然后只能够一代代的没落。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有兴有衰,但是总有一天人看不清楚这个简单的道理,这才是让九爷最头疼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吴姨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认识了三十年的男人。

“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太久,不过等到我下位的那一天,我想我会考虑清楚的。”九爷看着窗外,似乎这还是他第一次让听天由命来解决问题,奈何这是他最无奈的选择,但又或者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九十五章 北城暗网

那辆骚气的奥迪r8停在了在西城区几乎很少见的四合院前,白丙銮停下车子后,捎起刚刚在路上买的几箱价格在五位数的茶叶,敲了敲四合院有些年代的老木门。

魏青荷无表情的站在白丙銮身后,这老木门就这样打开,开门的是那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言靖宇,他的表情仍然是一副冷峻的模样,分明的五官就好似刀刻上去一般,僵硬的像是一尊雕塑。

“回来了。”他毫无感情的说道。

白丙銮点了点头,眼神之中似乎对于这个格外有魅力的男人很是崇拜,但是言靖宇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道:“白二爷在茶房里等你们,去吧。”

白丙銮对于言靖宇的冷漠似乎早已经习惯,似乎他喜欢的,也正是言靖宇这冷酷的作风。

两人就这样进入这四合院,言靖宇在门口打量了一才关上门跟了上去。

茶房之中,那身穿麻衣一头黑白发的老人见到白丙銮跟魏青荷,那一张格外死板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很热情的起身说道:“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白丙銮一改对待九爷的玩世不恭,反而真真切切的对这老人喊道:“姥爷,这大半年没过来,我空不下手。”

魏青荷脸色也有几分柔和,似乎对于这笑着一脸和蔼的独耳老人并不厌恶,反而有几分亲切感,她也挤出一丝看起来不算多么冰冷的笑容喊道:“姥爷。”

独耳老人含笑点了点头,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倒上两杯红茶说道:“去见你爸了?”

似乎提起九爷,白丙銮也好,魏青荷也好,两人的表情都瞬间冷了下来,白丙銮没好气的说道:“见了,还被他教训了一顿。”

独耳老人那一张苍老的脸笑开了花,褶皱都随之释然,他拍了拍吃瘪的白丙銮的肩膀说道:“你爸也是为了你好,这在国外无依无靠,要真遇到什么麻烦,你让他怎么办?他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白丙銮听过后,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显然很是不感冒,嘟囔道:“在他眼中,我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他的一个工具罢了,我一直按照他所安排的路所走着,就跟一个提线木偶似得。”

老人听过后,却没有说些什么,而是转移开话题说道:“在国外怎么样?”

“还不错,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每天看到他。”白丙銮说着,虽然魏青荷已经在暗中瞪了他一眼,但是白丙銮仍然一脸浑然不觉。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在国外能好好生活,我就放心了,这一次我过八十寿,你们能够回来,我很高兴。”

魏青荷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独耳老人听过后仍然一脸笑意的说道:“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在我这儿多待几天,反正这里房间多的是。”

白丙銮听过后,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下来,不假思索的说道:“姥爷,那么我就住下了,反正我也不想在那个家里。”

魏青荷却犹豫了片刻说道:“姥爷,我就不住在这里了,好久没有回来了,我想我妈了。”

提起这个,独耳老人表情有几分黯然,他喃喃的说道:“是该去看看了,小静肯定惦记着你们姐弟俩许久了,丙銮你要跟你姐一起去看看。”

一向是狼心狗肺习惯的白丙銮此刻露出一副格外哀伤的表情,似乎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触动他心的东西,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的。”

自始至终,言靖宇一直依靠在门框,就这样隔着不近不远的看着这还算其乐融融的一幕,他看着这独耳老人脸上久违的笑容,一时也看不出一个真假。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相信的,是人。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够相信的,也是人。

言靖宇只是觉得很讽刺,他虽然对于白家来说是一个外人,但是却比一个局内人所懂的东西,还要多的多,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心隔肚皮。

---

驶向流浪者的宝马525之中。

开车的李般若瞧着脸色有几分沉重的阿滨说道:“刚刚在楼上九爷对你说了什么?”虽然李般若知道这样问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但是这个问题憋在心中,他总感觉跟挠痒痒似得,越挠越痒。

阿滨似乎早已经料到李般若会这样问,在屋中九爷特别叮嘱他在暗中保护魏青荷的事不要告诉李般若,所以他避开不该说的而回答道:“关于三字剑的事。”

阿滨当然知道九爷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李般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现在的九爷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他不知道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原因,但是在心中他还是绝对相信着李般若,所以对于对李般若有了几分防备之心的九爷,阿滨总觉得心中多了几分隔阂。

但阿滨更愿意相信,或许只是魏九不愿把李般若拖进这泥潭,才选择了对李般若保密,毕竟李般若的性格很容易误事。

李般若听过后,表情变化的有些微妙,他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关于那三字剑,有消息了?”

“还不好说,九爷只是说有音讯了,至于到底能不能查下去还不好说,现在只知道这三字剑跟北城暗网有些关联。”阿滨说道,之所以会这样说,他多多少少想要在李般若口中得知一些关于这暗网的事,毕竟他对于这一座城市来说是一个外人,但是土生土长再此厮混的李般若不同。

李般若听过暗网这个名号,表情一瞬间格外的凝重,他解释道:“南城的海浪商会,北城的暗网,两个相同庞大的存在,暗网几乎覆盖整个北城区。曾经的北城区也像是如今的西城区,只是九爷一家独大,然后是一些错综复杂的小势力,虽然九爷在西城区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但是仅仅只控制着百分之三十的西城区,剩下的百分之七十由各种小势力所瓜分。前些年在北城区发生了一场巨大的乱战,谁也不知道那一场乱战到底是因何而发生,那完全就是一场浩荡,一瞬间让所有的小势力全部蒸发,剩下七大势力已经也损耗的七七八八,有不少东城区的势力野心勃勃的盯上了元气大伤的北城势力,就在危在旦夕之际,一个京城人创造了暗网,整合了那七大势力,每天占有暗网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三十在那个身份神秘的京城人手中,听说因为这京城人的背景很不简单,所以东城区的鬣狗们放弃了对于北城这一块肥肉的揣摩,暗网在这几年名声大噪,大有些压过海浪商会的意思。”

李般若说着,接连抽完两根烟,用还算简单易懂的话解释着。

阿滨听完后,消化许久说道:“那个京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就没有人知道?”

李般若很直接的摇了摇头,断了阿滨的念想说道:“相传除了那北城暗网的七大股东,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那个京城人的真面目,没有露面就威慑住了四大城区最根深蒂固东城区大势力,这个京城人肯定有着通天的背景。”

阿滨听过后,越发觉得眼前事态的复杂,如果这三字剑已经落在了暗网集团,如果那个京城人跟三字剑有瓜葛,他会很被动,无比的被动,他慢慢皱紧了眉头。

看着阿滨一脸苦涩的模样,李般若问道:“你跟这三字剑,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为什么偏偏要得到这么一把剑?”

阿滨回过神来,他看着李般若,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告诉李般若这么一个故事,考虑了许久,最终才开口说道:“那三字剑,可以证明一个老人的清白。”

李般若听过阿滨这无比含糊的回答,皱了皱眉头,但是见阿滨已经陷入回忆那一脸痛苦的模样,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对他而言,这些复杂无比的事情,那些大人物都剪不断理还乱事,他这么一个痞子,稍有点自知之明都不会触碰。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事关阿滨,李般若打心眼里做不到就这样傻傻的看着,虽然常常嘴上骂着这么一个小兔崽子,但是就这么一个小兔崽子,早已经在李般若的心中有了一席之地,融入到了他那狭隘的世界,成了他想要捍卫的东西。

“无论发生什么,记住,身边有我跟老四老五,还有流浪者,已经不需要一个扛着了。”李般若摸了摸鼻子,声音很微弱的说道,对于李般若来说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表达这些所谓的感情,他认为放在心中的话,说出来就都变了味。

阿滨回过神来,听过李般若这一句,突然脸上的阴霾就这样释然了,他很灿烂的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前面是刀山火海的话,一定要拉着你们一起跳下去。”

看着阿滨那傻里傻气不知死活的笑容,李般若正想要骂一句,但是想想却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世间,这江湖哪有那么多刀山火海。”

第一百九十六章 白家

杀回流浪者,天色已经慢慢黯淡下来。

走下车,阿滨看着这不令人察觉就暗下来的天,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阿滨心中总有一种这黑下来的天,不仅仅如此的错觉,因为这漫长的一夜,会发生太多太多的东西,但无奈的是,即便是他跟李般若都知道如此,所能够做的,只能够在流浪者等待着这所谓的狂风暴雨。

李般若点燃一根烟,仰头望着这天,嘴里喃喃的说道:“西城区,要变天了。”

阿滨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跟着李般若一同走进流浪者。

走进流浪者,迎面的热浪让人一时的恍惚,震耳欲聋的dj声,酒精跟香烟夹杂的味道,很容易让人陷入这疯狂又或者堕落。

老五独自一人在那一张小酒桌上喝着闷酒,见李般若跟阿滨回来,起身见李般若的表情稍有几分阴沉,他猜测或许是因为今天这苦差事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给李般若倒上一杯啤酒。

李般若也不客气,坐下就拿着这杯还在冒着气泡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再次倒上满满一杯,再次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道:“再喝。”

酒精,或许让李般若一时忘记了心中的糟心事,但是奈何这玩意除了让人头晕脑胀以外,并不能改变什么,哪怕是最分毫的东西。

阿滨没有选择继续在楼下待下去,而是上楼回到自己那小小的房间,因为生物钟已经习惯过了十二点再睡,阿滨第一次躺在床上有了一种失眠的感觉,就好似这一刻楼下噪杂的声音,脑中的回忆无限的放大一般,折磨着他。

躺了大约有两个小时,阿滨仍然没有睡过去,反而被折磨着更加清醒,他选择了起身坐在那一张桌前,摸出那个记事本,然后写下了三字剑三字。

凝视着这三个字许久许久,最终他在这三个字之后增添了两字。

结束。

----

也就是这一夜。

琥金不夜城,鹤静最大的场子,在西城区的夜场之中,吸金程度完全可以算的上前三。

那一间巨大的办公室之中,一身黑衣的鹤静坐在落地窗前边,看着这西城区的夜色,一脸并没有化妆的脸,但是皮肤仍然细腻到吹弹可破,只不过她那格外妩媚的脸上倒映着眼前那五彩斑斓的灯光,突显的有几分诡异。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她的失神,她拿出手机,是小武打来的号码,她接通。

“静姐,查不到任何东西,干净的就好似一张白纸,这一张白纸上什么都没有。”对面的小武很无奈的汇报道,他从事这行许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干净的存在,干净到就好似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一般。

鹤静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查不到,就算了,这或许是我们触碰不到的,你回来了。”鹤静说完,就这样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放到了床边,一脸疑惑的对着眼前的夜幕喃喃着:“阿滨,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传来了敲门声,她低声说了一句进来,房门才打开,开门的是刘阿蒙,身后还有着脸上仅仅粗鲁包扎一下的陈栋梁,还有那个脸上看起来有几分畏惧的蝈蝈。

“既然你们来了,就代表着你们选择了这么一条路,现在我给予你们一个反悔的机会,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如果继续留下,那么很遗憾的告诉你们,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鹤静对两人说道。

陈栋梁跟蝈蝈相视一眼,然后并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们还有退路的话,就不会来这里了,必须前进。”

“好一个必须前进”鹤静喃喃着,说完把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她继续看着眼前这漂亮无比的夜景说道:“这一座城市,不会记得弱者,不会同情弱者,唯有强者才能够让这一座城市听到自己的呐喊,永远记住,弱者甚至连选择自己死亡的权力都没有。”

她说着,似乎是对身后的陈栋梁跟蝈蝈说着,但又像是对眼前这么一座城市说道,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着,但这一席话到底说给谁,或许唯有她自己清楚。

----

那四合院,一场小小的家族宴会。

桌上九人,看起来还算其乐融融,但是这欢声笑语背后总给予一种背后隐藏着什么的感觉。

魏青荷坐在下位,她一言不发的吃着饭,听着桌上长辈对于她跟白丙銮的语重心长,时不时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青荷,我最近认识几个不错的小伙子,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一个满身华贵的女人很热合的对魏青荷说道,这个看似高贵无比的女人,脸上却是让人觉得满是媚态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但是魏青荷却表情有些冷漠的摇了摇头说道:“姨,我三十岁之前不打算结婚。”

这贵妇人也不觉得热脸贴了冷屁股,微笑道:“别错过了缘分。”

“缘分对我来说渺茫了点。”魏青荷放下筷子说道,自始至终她就没有怎么动桌上的饭菜,不是她挑食,只是有些不太习惯这气氛,虽然桌上没有一个外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笑容之后隐藏着什么。

但到底会隐藏着什么?魏青荷摇了摇头,觉得这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贵妇人见魏青荷实在没有那意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继续保持着她那不失优雅的微笑。

“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魏青荷就起身说。

坐在上位的独耳老人说道:“好,让靖宇送你回去,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休息。”说着,他给了言靖宇一个眼神。

言靖宇会意的起身送魏青荷离开,魏青荷并没有拒绝独耳老人的好意,给予桌上的每人礼貌的告别后,才这样离开。

魏青荷走后,白丙銮似乎也有些坐不住,毕竟面对这一干亲戚对于他在国外事的盘问,听着他格外的头大,随便编凑了一个理由也离开去寻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出去潇洒。

这一对姐弟俩离开,饭桌上还剩下六人。

独耳老人坐在上位,在他的左右边是两个长相有些相似的中年男人,分别是他的大儿子白良弼跟二儿子白康时,这两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现在主掌白家在商业上的血脉,只不过这平时在公司格外风光的两兄弟,在这独耳老人面前,温顺的就好似一个只猫儿,甚至没有一脸平日的锋芒。

再往后是一个看模样有三十多岁但是皮肤如同二十多岁少女的女人,这个特别有韵味的女人一头如同贵妇的黄色波浪长发,身穿白色貂衣,身材并没有一丝的瑕疵,一身贵妇人的气质,就如同一只高傲的波斯猫,对于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屑一顾,但眼底之中偏偏有着一股勾人魂魄的魅惑。

这个女人是独耳老人白文山的小女儿白忆曼,至今单身,负责如今整个白家的外交,不光光是在西城区,在这一座城市的名媛之中都小有名气,光是身后的追逐者都差不多能够组成一个加强连。

最后在这饭桌最下位的,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块头练的极其庞大,却生了一张楚楚小生柔弱的脸,看起来极其给人违和感。这个年轻人是白文山的大孙子白昊然。

在白昊然身旁,是一个留着飞机头,一脸稚嫩的年轻人,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可一世的表情,作为白文山的小孙子,这个西城区一线的纨绔,似乎脸上那飞扬跋扈是与生俱来的。

不过这个名为白羽凡的年轻此刻或许是注意到了桌上的气氛,特别是白文山那无比冷漠的表情,他很识趣的没有当出头鸟,而是在桌下用手机跟自己新勾搭的一个猎物调着情。

独耳老人白文山坐在上位,就这样看着如今这个白家的核心,这满桌自己的子嗣,或许他终于把白家变成了属于他的白家,但是奈何这已经握到了他手中的白家,已经不是那个在西城区叱咤风云的白家,他所赶上的时候,只是眼睁睁看着如今这个白家一步步走上没落。

这一种看着白家一天不如一天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白文山,他做过很多努力,不过一切都是无终而返,甚至大多都起了反效果,本来一头的黑发也白了七七八八。

桌上的气氛格外的压抑,甚至那个一直保持着微笑的白忆曼都不笑了,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白文山说些什么。

“这一次,是白家最后的机会,只要扳倒了他,白家会再次站上曾经的巅峰。”白文山开口说道,声音低沉到沙哑。

在白文山说过这么一席话后,桌上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头,包括那最不懂事的白羽凡都收回了手机,一脸的郑重,毕竟这是事关白家生死存亡的事儿。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外人

白忆曼说出这么一句话后,那两兄弟似乎赞同的点了点头,长子白良弼皱着眉头说道:“爸,我觉得忆曼说的有理,虽然很不想要承认这么一点,但是现在只凭我们,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白文山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上,旋律也变的有些急促起来,似乎这正是此刻白文山的心情,他默默摇了摇头说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深知这么一点,但是看着白家一天一天走上没落我做不到,或许现在的白家还可以称之为我们西城区的两大家族之一,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倒了,就凭你们,有信心让这个白家继续伫立在西城区这个位置吗?”

白文山这么一席话说下去,桌上一时陷入了沉默,似乎没有人反驳白文山所说的。

白文山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白家,不能折在我的手中,现在他是我们唯一的阻碍,不能让他继续作威作福下去了。”

“不知道老爷子你有什么妙计?”这时坐在最下位的白昊然说道,虽然这种场合他这个小辈不该开口,但是他说出的,也正是白忆曼等人想要问的,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白文山而是看着白昊然,这个自己格外看好的年轻人,他一脸凝重的说道:“想要对付他的,现在不光光唯有我们,我稍稍透露一点,刘家也有这个意思。”

白文山这一句话就好似重磅*扔到了桌上,所有人都面面相窥,长子白良弼忍不住说道:“老爷子,我们曾经就差点栽倒在刘家手中,这刘家不能相信。”

“难怪刘家这些天在暗中的招兵买马,难道是为了这么一茬?”二子白康时皱着眉头说道。

白文山点了点头说道:“我跟刘家已经谈妥,他们愿意跟我一同扳倒这么一座大山,我知道你们对刘家有成见,这个世界上没有的朋友,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唯有永远的利益,刘家跟我一个想法,已经做不到对于那个白眼狼坐视不管了。”

屋中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没有人再敢说些什么,虽然并没有再反驳白文山什么,但是也没有同意什么,饭桌的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白文山当然知道众人到底在担心着什么,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他继续开口说道:“现在对于白家来说,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再没有行动,接下来我们会很被动。”

“爸,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注意到了?”长子白良弼当然听出了白文山话中的意思。

白文山点了点头。

所有人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格外的阴沉。

似乎这是最无奈的选择,最终白良弼点头赞同,然后是白忆曼

最终没有一个人再有其他的意见,又或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没有再提其他意见的权力。

“不知道弘方那边,到底是什么态度?”白良弼问道。

“他这两天就会赶过来,我会跟他好好谈谈,他心中一直对当年他姐的死心中有着怨言,大可以利用这么一点。”白文山说着,然后举起酒杯环顾了一眼众人说道:“成败在此一举,我希望各位不要保留什么实力,该动用你们积累多年的关系人脉了,这一次不成功,白家将永无出头之日。”

众人举起酒杯,就好似举起了自己的野心,一同碰触。

敬这个白家。

---

黑色的奔驰s350在开往锦城华府的路上。

开车的是一脸严肃的言靖宇,坐在副驾驶上的是魏青荷。

言靖宇虽然在开着车,但是余光打量着魏青荷,这个少女已经亭亭玉立,已经有了成熟女性的美,这让他不由的感叹自己是真的老了,毕竟他初来白家那一会,魏青荷还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虽然魏青荷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但是眼神之中的高傲,还是昂言靖宇有些难以欣赏这么一份美。

魏青荷似乎注意到了言靖宇正打量着她,开口说道:“怎么了?”

被逮住了小尾巴的言靖宇表情露出一丝的惊慌,不过他掩盖的格外的好,他喃喃道:“你跟你妈很像。”

听到言靖宇提起这个,魏青荷的表情有几分黯然,似乎因为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女人的原因,每每怀念起那个女人,魏青荷就在心中升起一股对魏九那无名的恨意,似乎这些年她一直这样,把对于母亲的思念,转换成了对于那个男人的怨恨,也只有这能够对她来说好受一些。

言靖宇注意到了魏青荷脸上的黯然,似乎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但是话已经说了出去,就已经没有了补救措施,他说道:“也该从那个过去走出来了,人总不能活在过去,也得往前看。”

魏青荷听着言靖宇的好言相劝,她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说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深知这么一点,但是每当我想要走出来的时候,我都觉得背叛了我妈。”

“站在魏九的角度来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他还是做错了,我不会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让你原谅他,但是你需要记住一点,那个男人为你跟丙銮付出太多太多,多到你无法想象。”言靖宇忍不住开口说道,虽然这些话他本不该说,但是面对这家家难念的经,虽然他是一个外人,但也是一个看着悲剧从开始到结束的外人,说他对于这么一个很难解开的结没有掺和感情,是假的。

“他是一个外人,至始至终都是。”而魏青荷,只是这个喃喃的说道,就好似一晚的宴会,没有邀请那个男人一般。

言靖宇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开始沉默不语,一直到开进锦城华府停在那别墅前,他都没有再说些什么。

“来都来了,进去坐坐?”魏青荷一边下车一边说道。

言靖宇有几分犹豫,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随着魏青荷走进这巨大的别墅,虽然这巨大给予言靖宇一种落寞的感觉。

客厅之中,九爷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桌上放着四个菜,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见魏青荷单独回来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多看了几眼魏青荷身后的言靖宇。

魏青荷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冷冷的说了一声:“我吃过了。”说完就这样自顾自的走上楼,留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九爷站在原地。

九爷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心中泛滥的情绪压了下去,叹了一口气坐下说道:“好久不见。”

言靖宇把严肃无比的脸微微笑了笑,虽然笑的格外的僵硬,他在沙发的另一处坐下说道:“丙銮打算在白家住几天,他的安全你不需要关心。”

九爷听着,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而是接过吴姨递上来的筷子米饭,开始吃起饭,似乎这是对于客气极其不礼貌的动作,他一边吃着米饭一边说道:“我要是真关心他的安全,就不会让他去白家了。”

言靖宇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九爷这话中包含的东西太多,甚至给予他一种他已经无法站着走出这别墅的感觉。

九爷突然笑了,然后说道:“丙銮待在白家,我放心的很,你这个家伙还是不容得旁人开玩笑。”

言靖宇却并没有笑,只是这样看着九爷,但是那一张笑脸上他找不到任何破绽,就好似刚刚只是一个最纯粹的玩笑罢了,但是他总觉得这不仅仅只是一个玩笑那么简单。

“要不要一同吃点?”吴姨在这个时候很客气的对言靖宇说道。

言靖宇冲吴姨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就算了。”

吴姨没有强求言靖宇坐下,而是默默的离开,这偌大的客厅只留下这两个男人。

九爷仍然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饭,似乎吴姨所做的饭菜特别合他的口味,而言靖宇就那样坐着一直等到九爷吃下两大碗米饭放下碗,才起身说道:“我就先走了,白家还有一档子事。”

九爷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扔给言靖宇一根烟说道:“等都等完了,不差这么一根烟了。”

言靖宇很准确的接过这么一根沂蒙山,放在嘴边点燃。

“白家很久不麻烦我做事了,代我给白二爷传一句话,千万别生分了,虽然我对于白家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外人,但是真有什么麻烦,别把我这个外人当成外人。”

言靖宇深深吸着烟,就这样看着九爷,开口说道:“对于白家来说,你可不是什么外人,如果没有你,现在的白家早已经夭折了。”

九爷听过后,无比自嘲的笑了,他摇了摇头说道:“少糊弄我,对我来说能够把我当成一个外人就烧高香了,就怕是把我这个外人,当成敌人。”

言靖宇表情凝重到了极点,如果刚刚是一个玩笑的话,那么如果说现在还是一个玩笑的话,就算他是个再怎么有勇无谋的莽夫,也应该察觉出来了异端。

九爷看出了言靖宇表情的僵硬,他笑道:“话一定给我传到,白家我在心中永远放在第一位。”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继承

言靖宇离开后,吴英才出现收拾桌子,九爷很自然的按灭了烟头,就这样看着陪着自己苍老的女人忙碌着。

离开了别墅的言靖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脑中满是回荡着刚刚九爷对他所说的,怀揣着这种忐忑的心情,发动车子离开,偏偏迎上了同样赶来的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

两辆车就这样擦肩而过,一辆开进了别墅前的停车场,一辆开出了锦城华府。

在块头巨大的路虎揽胜的对比下,驼背的恭宽突显的无比的渺小,他下来车子,看着那辆奔驰s350离开的方向,一脸的阴沉,然后才转身走进别墅。

九爷见恭宽回来,终于把眼神从那个女人身上移开,他起身跟随恭宽一同走上楼上书房。

“刚刚言靖宇送了青荷回来,丙銮选择了住在白家。”一进入到书房,九爷就开口说道。

恭宽皱着眉头说道:“我遇到了他的车子,让丙銮住在白家,真的没问题?”

九爷没有表示,只是缓慢的坐下说道:“在这一层纸捅破之前,都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这么一层纸捅破了,到底会发生什么,就说不准了。”

恭宽听着,表情格外的阴沉,似乎眼前的形式很是被动,他犹豫片刻说道:“要不要把这些东西告诉丙銮跟青荷?”

九爷却摇了摇头说道:“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所说的?只有跳进黄河怎么洗都洗不清那一说,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说再说都没用,只会导致对方更加怀疑,我要是乱了,可就正中了他老人家的下怀。”

恭宽一脸绝望的听着,因为他现在怎么看,都是一个九爷必输的局面,在暗中里所发生的东西,比他跟九爷在明面上所看到的多太多,所以这一场仗,他打心眼里觉得没有任何把握。

“我让你查的三字剑怎么样了?”九爷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执迷下去。

提起这个,恭宽的表情更差了,似乎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的原因,他苦着脸说道:“三字剑的线索断了,但是据可靠情报,暗网手中也没有三字剑,但是整个暗网七大股东都在找三字剑,据说在背后想要三字剑的,是那个神秘的京城人。”

九爷听过后,表情微微一皱,那一把来自于京城的剑所牵连的东西太多,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多么的惊讶。

“听说那京城人给七大股东所下的死命令,三个月之内必须找到三字剑,而且听说背后有着巨大的利益链,至于背后到底什么,也没有查出一个所以然来,不过北城那边好像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了。”恭宽说着,这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在这巨大的利益下,从这七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手中抢走三字剑,这无疑是比跳下火坑更加可怕的事情。

九爷一言不发的听着,然后摆了摆手说道:“这事,现在你我知道就好,你也低调点,但该查的还是必须查下去,我答应过那小子。”

恭宽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阿滨是那陈天师的徒弟,但是只身寡人想要夺这三字剑,无疑就是送死的行为。

“三天后是白二爷的八十大寿,一个星期之后是白爷的忌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恭宽你觉得这一次,我有几分胜算。”九爷最终起身说道。

恭宽皱着眉头,从牙缝之中吐出那两个字。

一分。

----

一栋巨大的豪宅最深处的房间。

比起是一个房间,更不如说一间icu病房,一个老人躺在众多仪器之中,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瘦的只剩下了骨头,样子看起来无比的恐怖。

在老人身前,站着两个男人,一看便是父子俩,两人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五官,都格外的相似。

因为有着呼吸机,这老人不能说话,用颤抖的手,歪歪扭扭写下最后几个字,中年男人默默点了点头说道:“爸,一定要熬过去,一定要等到贤象这小子把重孙子给你带过来。”

老人听着,眼睛已经微眯下来,但是却格外激动的看着刘贤象,很微微点了点头。

“这事儿,就交给我来解决,我会让刘家在这一场西城区风暴之中高高伫立,你先歇着,等着这一天。”中年男人微声说道,见这老人已经慢慢闭上了眼,才跟随身后的刘贤象轻轻退出这房间。

守在门口的是专门从京城请来资深的专家,这个本来微声微气的中年男人在退出这房间的一刻,立马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强势,他对这个唯唯诺诺的专家说道:“用最好的药,最好的仪器,钱我有的是,我要他活下去。”

这个专家满头的汗水,但是碍于这个中年男人的气势格外的强大,强大到他都不敢拒绝,他立马点了点头说道:“刘先生,你放心,我一定让令尊撑下去。”

中年男人这才点了点头,背着手带着刘贤象离开。

站在这六层豪宅的顶楼,中年男人递给刘贤象一根烟,刘贤象小心翼翼的接过放在嘴边点燃,眼神之中充满了对这个肩膀极其宽广男人的崇拜。

这个面容坚毅眼神深邃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一座城市的夜景,表情冷峻一言不发,到底心中所考虑着什么,唯有他自己清楚。

“贤象,对于联合白家这事,你怎么看?”良久之后,这个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刘贤象挠了挠头说道:“白家摆明了拉我们上贼船一起对付那家伙,但是决定权显然在我们手中,魏九与白家,我们无论是站在那边,对方都会倒霉。”

中年男人微微笑了笑,似乎是因为刘贤象说到了点子上,他似乎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发言有些欣慰,似乎他在刘贤象身上所寄托的东西,都是值得的,他开口说道:“白家跟魏九,你觉得哪一边比较靠谱?”

刘贤象似乎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他摸着下巴分析道:“就我所看,无论我们选择哪一边,都不靠谱。”

“此话怎讲?”中年男人问道。

“现在如果我们出手了,很容易会造成一种局面,那就是白家跟魏九联手,白家不是傻子,肯定会提防着我们,而去魏九怎么说也是白家的女婿,如果不是因为当年的矛盾,估摸着早已经联手把我们给铲除了。”刘贤象说道,似乎他所说的有些几分天马行空的意思,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特别是这种级别的家族,如果有机会,不会放任任何一个威胁自己的存在,即便是这个威胁多么的渺小。

中年男人听过后,看着远方许久许久,最终点了点头说道:“小子,西城区这么一滩浑水,你算是看透了一半。”

“当年白家跟魏九的矛盾,估摸着出自老爹你的手吧?”刘贤象得到了这男人的赞赏之后,更加想要表现一番的说道,毕竟能够让白家跟魏九搞臭,所得到受益最大的人,无疑就是刘家。

中年男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目光可没长远到那个地步,而且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做出那个的,是躺在病床上的你爷爷,没有他的戎马一生,就不会有我们这一个刘家。”

刘贤象听过后,露出几分崇拜。

“贤象,现在的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虽然说还会走一些弯路,但都是那都是必须要走的,毕竟没有人生来就完美到无懈可击,一个人需要磨练,需要战争,特别是生于一个世家的孩子,从小就没有经过那颠沛流离,所以更加需要战争,这一次我打算让你放手去做。”中年男人缓缓的说道,但是他那低沉的声音,无疑在刘贤象的耳中成了惊雷。

刘贤象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老爹,就凭我?这事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弄不好刘家都可能会搭进去,你也太过高看我了。”

“连这种压力都不敢承担的话,你以后怎么肩负起这个家族的命运?你以后怎么跟西城区这新生代的鬣狗们抢肉吃?”中年男人直视着刘贤象的眼睛说道。

刘贤象听过后,突然之间内心似乎坚定了起来。

“明晚你去见白二爷,你来跟他谈,至于到底要谈什么,不需要告诉我,全凭你自己的想法,就这样。”中年男人拍了拍刘贤象的肩膀说道。

刘贤象呆呆的站在原地,虽然中年男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刘贤象却有一种背上一千斤重枷锁的感觉,他从未感觉过这种级别的压力,竟一时让他喘不过气来,因为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步都关系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等刘贤象回过神来之时,中年男人已经离开屋顶,刘贤象却没有着急下去,而是再次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着,思索着自己明晚到底要说些什么。

中年男人离开屋顶,在门口早已经等待着一个女人,女人给中年男人披上风衣,她看着背影格外单薄的刘贤象,对这中年男人说道:“这么重的担子,就这样交给他?”

中年男人也同样瞧着吸着闷烟的刘贤象,微微笑了笑说道:“刘家终有一天会改朝换代,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躺进了那房间满身插满管子,那个时候刘贤象输了刘家就完了,至少现在我还活着,即便是这小子输的再怎么彻底,我也能够给他顶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象牙塔

刘贤象离开刘家豪宅,开车的老夏当然看出了这个公子哥脸上的阴霾,他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因为刘贤象已经许久许久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了。

一路无语,最终这辆奔驰迈巴赫停在了刘贤象的高级公寓下停车场的时候,刘贤象终于开口说道:“老夏,你说就凭现在的我,能够支撑起这刘家?”

老夏听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无疑是抛给了他一个大难题,他需要回答的不动声色一边能够得到刘贤象的肯定,一边又不能太过浮夸,他把捏的说道:“说句真心话,刘少你现在已经能够可以独当一面了,但是这刘家太过庞大了,我在刘家已经三十年了,至今都还没有看透这些恩恩怨怨。”

刘贤象微微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老夏的肩膀说道:“我爸让你给我当司机,虽然你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中肯定会有怨言,你不需要解释什么。”

老夏听过后,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听到刘贤象最后一句,又把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给憋了回去。

“但是你永远记住,你欠我老子一个人情,因为几年过后,我会成为刘家的第一把交椅。”刘贤象突然说道,这无比飞扬跋扈的一句话,却让老夏并没有觉得刘贤象到底是多么的不可一世,而是心中对于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敬畏,或许在不知不觉之中,刘贤象已经成长到了那个他一生都无法触及的高度,虽然现在还算稚嫩,但是这虎豹之躯虽未成纹,早已有食牛之气。

刘贤象并没有收回自己这一野心勃勃的话,而是转身走上公寓楼。

老夏愣愣的在车中看着刘贤象的背影,一时竟忘记了跟上去,或许是一种错觉,在此刻的刘贤象身上,他感觉到了当年他所追随的那个男人身上所有的东西。

那个名为刘程锦的男人,也是如今刘家的第一把交椅。

----

奔驰s350杀回了四合院,此刻那一场家族宴会已经结束,言靖宇停下车后,直接走向了那茶房。

今天难得喝了酒的白文山正煮着一壶茶,还没有来得及煮沸言靖宇就走进了房间。

看着步子匆匆的言靖宇,白文山说道:“见过魏九了?”

言靖宇盘坐下说道:“魏九好像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话中对我多多少少有些暗示。”

“想不到还是出了瑕疵,我们现在唯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必须跟他撕破脸,别无他法。”白文山给言靖宇倒上一杯茶说道。

言靖宇却看着这冒着热气的一壶茶,并没有动,只是低下头慢慢皱起眉头说道:“这是一场豪赌,如果赌输了,白家恐怕什么都不会留下。”

“但是如果赌赢了,白家就荣耀了,你就不必劝我了,我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最后再不把这事儿给办了,我走的不踏实。”白文山小小泯了一口茶说着。

言靖宇似乎从白文山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他说道:“如果这事儿搞砸了,可不是你这条老命搭进去就能够摆平的。”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我绝对不允许白家成为这时代变迁的牺牲品,再熬一熬,就进入第三代了,但是我这身子骨熬不住了,所以我必须的做一些什么。”白文山说着,手中的紫砂杯跟着颤抖着。

言靖宇听过后,内心颇有几分不疯魔不成活的感觉,或许作为一个外人,他永远都不会理解这家族的象牙塔,到底是多么的可怕。

----

一夜过去。

地下拳场的休息室,两个男人喝了一夜的酒,同时都红了脸,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但是眼睛却是如同明镜一般,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个没有沾酒的人。

这两人,一个是早已经谢顶多年的中年大叔,虽然衣着邋遢,但是脖子上却戴着一个有半指粗的金链子,妥妥的一副暴发户该有的气势,在他的对面,是仍然留着光头的周肖虎。

“昨晚打的是真不错,那个狂妄的小子,都被你打出心理阴影了。”谢顶大叔扔进嘴里一个花生米说道。

周肖虎只是谦逊的笑了笑,然后把眼前的啤酒一饮下肚,抹了一把嘴说道:“老板,谢谢你这些天能够重用我这么一个家伙。”

这满脸通红的谢顶大叔却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应该谢谢你,你知道这些天你给我挣了多少钱?你别嫌我说话直,你是块金子,我在黑拳这一行混了七八年了,像是你这个级别的选手,我所见过了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

周肖虎却并没有这大肆的赞扬而心花怒放,脸上仍然是那不痛不痒的表情,他转头看着小窗户外放晴的天说道:“老板,以后要是想要喝酒,随时给我打电话,不过拳我是不会打了。”

谢顶大叔听过后,慢慢点燃一根烟,虽然心中多多少少对于周肖虎这个吸金机器有些恋恋不舍,但是他知道这个男人去意已决,他喃喃道:“好好生活,我知道你以前肯定经历了什么,但是人活着,无论是生活在水深火热,还是生活在万丈悬崖,都是熬过来的,毕竟有些人连这水深火热都享受不到。”

周肖虎听过后,似乎是深有体会,他再次倒满一杯酒,一口喝下说道:“我知道了。”

谢顶大叔弹了弹烟灰,从兜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说道:“这钱你拿着,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意。”

周肖虎看着这厚厚的信封,一脸的复杂,但是他太过了解这谢顶大叔倔强的性格,默默点了点头收过这信封。

谢顶大叔再次倒满酒,但是因为真的醉的原因,还没有提起酒杯,就这样趴在了桌上呼呼大睡。

周肖虎起身,看着这醉的不省人事的大叔,一脸诚恳的说道:“老板,谢谢。”说完,他大步离开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的地下拳场,并没有转过头回首什么,不是这里不值得他留恋,只是他太过渴望那打在身上温热的阳光了。

----

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下,一夜未合眼的刘贤象都没有睡着,只是躺在床上内心无比的焦灼,翻来覆去,脑中满是回荡着昨晚自己老爹对于所说的。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被折磨了一天的刘贤象才起身,然后换上一身崭新的西装,他平日里不喜欢穿的黑色西装,打上领带看着镜子之中憔悴的自己,他洗了几把脸,算是清醒了几分。

摸出手机给老夏打了一通电话,让老夏准备好车子,收拾好一切后,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这三十九楼,俯视着这一座城市,看着点点灯火燎原,成为这一片灯红酒绿。

他第一次对这灯火阑珊的城市感到了一种烦躁,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这时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上面显示着夏昭两字,他皱了皱眉头,选择接通了电话。

“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兑现?”对面传来夏昭那有些幽怨的声音。

本来就心生烦躁的刘贤象不耐烦的说道:“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你这事以后再说。”

对面的夏昭本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刘贤象已经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她再打过去之际,对面已经显示已经关机。

卧在床上头发散落的她,就这样一脸绝望的看着天花板,手机落在了地上,她的眼神都没有一丝颤抖。

“最毒妇人心。”刘贤象对着手机嘟囔着,不过每每想到那个女人的韵味,刘贤象就一脸的享受,不过还没有等他细细回味,这美好的梦就一瞬间被残酷的现实所击破,想想今晚他要去面对何人,他所有的兴致就这样荡然无存。

最终刘贤象起身离开。

老夏早早在楼下等待着,他本以为这个点刘贤象会选择会酒吧之类的夜场,但是等到刘贤象上车说了那个地址之后,老夏瞪大了眼,就好似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幻觉一般。

刘贤象再次报了一遍,老夏从回过神来,并没有问些什么,就这样发动这一辆迈巴赫,直接杀向那在西城区格外有名气的四合院。

路上,老夏好几次鼓起勇气想要问刘贤象到底为何去往那个地方,但是每每他看到刘贤象那凝重的表情,又把这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给憋了回去。

最终,迈巴赫在那看起来有些平淡无奇的四合院停下,刘贤象对老夏说道:“我去去就来,你在车中等着。”

老夏看着似乎下了莫大决心的刘贤象,开口说道:“刘少,多多小心。”

刘贤象默默点了点头,下了车。

等他走到四合院门前的时候,那无比*的老木门已经打开,站在门口的是言靖宇,他看着来人是刘贤象后,微微愣了愣,但是表情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变化,而是请道:“白二爷在茶房等你。”

第二百章 白刘联盟

刘贤象跟在言靖宇身后一步步走进这幽静的院子,刘贤象只感觉自己每往前走一分,心就更加沉重一分,最终在言靖宇的带领下,他来到了那茶房前,看着那盘腿而坐的独耳老人,虽然两人相隔五六米远,不过刘贤象似乎还能够从老人的身上感到到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白文山看着前来的刘贤象,表情有了一丝很微妙的变化,但是却意识刘贤象坐下。

刘贤象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自己的嗓子眼,咽了一口口水,脱下皮鞋在这个独耳老人对面盘腿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爷爷这几天重病缠身,我爸是实在抽不出空来,所以派我来跟二爷交涉,希望二爷你不要挑理。”

虽然心中无比的躁动,但是刘贤象的声音还算镇定。

白文山看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刘贤象,微微笑了笑道:“刘家的准继承人来见我这个糟老头,我怎么会挑理?只不过我这身子骨,也没法去见那位老友了,你替我给你爷爷捎一句话,当年欠我的半壶茶,我可不想从一个小辈手中接过。”

刘贤象当然能够听出白文山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立马点了点头说道:“白二爷你放心,这话我一定传到。”

“那么我这个老东西就不糟蹋你这个年轻人的时间了,相信眼前的形势,你应该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吧?不知道刘家是打算怎样表态?”白文山在短暂的唏嘘过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刘贤象也想不到白文山会说的如此的露骨,他瞥了一眼站在门口抽着烟的言靖宇,摸着下巴说道:“魏九这两年的确已经成为了西城区第一把交椅,再放任他发展下去,遭殃的肯定是我们,所以如果二爷你真打算对于魏九,刘家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白文山听过后,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玩味,他说道:“不知道这一臂之力,到底是怎样的一臂之力?”

刘贤象面对着白文山那完全可以把他看透的眼神,他继续说道:“刘家至少不会让魏九手下的刀子,全部捅在白家身上,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魏九那边到底会怎么做,谁也不会知道,毕竟他要是能够被轻易拉下马,就不会伫立在西城区顶点这么多年了,即便是我现在说的天花乱坠,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会知道。”

白文山已经微微皱起眉头,似乎觉得这个年轻人,并不如同他所想象的那样好糊弄。

“二爷,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诚话,刘家想要站在哪里都好,选择权在我们手中,你别嫌我说话没大没小,我只是在陈述着事实。”刘贤象继续说道,不过这声音已经有了几分火上浇油的意思,因为白文山的表情现在变的很精彩。

刘贤象能够感觉到白文山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压力,他尽量让自己不受白文山强势影响的继续说道:“但话说回来,就算是刘家跟魏九合作能够得到十分好处,而跟白家结盟的话只能够得到五分好处,二爷你觉得刘家会选择前者还是后者?我相信你心中肯定摸不准一个答案,我直接告诉您,刘家会选择后者,因为什么?魏九仅仅只是一个莽夫,一个有点手段的暴发户,你觉得跟这种野人,会有什么好谈的?”

白文山那一直绷紧的神情,就这样慢慢舒展开,他笑道:“刘家的准继承人,果然不简单,所以这白刘联盟,是达成共识了?”

刘贤象点了点头说道:“我希望白家能够放下多年前的隔阂,谁都清楚,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西城区再次恢复曾经两大家族的平衡点就好,魏九这个莽汉该下台了。”

白文山摇晃着自己手中的紫砂杯,微微笑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唯有永远的利益,很好,等拿下魏九后,他手下的产业我们一一瓜分。”

刘贤象脸上出现几分生硬的笑容,同样点了点头说道:“那么白二爷,我们就先聊到这里,接下来这么一盘棋怎么下,就按照您老的思路来,刘家永远站在你的背后。”

“有你这么一句话,我也就放心了。”白二爷起身说道。

两只跨过了两个年代的手就这样握在了一起,颇有几分狼狈为奸的意思,良久良久才松开,刘贤象就这样离开。

白文山再次坐下,表情非同一般的阴沉,一直等到送刘贤象的言靖宇回来后,他才喃喃的说道:“这小子打算玩了一出蛇吞象,让我们在前面打头阵,他在后面做掩护,等我们跟魏九打到两败俱伤的时候,一口吞下我跟魏九。”

言靖宇暗暗点了点头,毕竟在刚刚刘贤象说那一句没有绝对的敌人,唯有绝对的利益的时候,他脑海之中所浮现的恰恰相反,没有绝对的盟友,唯有绝对的利益。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言靖宇说道。

“我会在这小兔崽子脖子上架一把刀,虽然这小子野心勃勃,但是怎么说也会做做样子,白家刘家联盟,至少可以威慑住九爷下面那群鬣狗了,我要的效果已经到了。”白文山阴森森的说道。他或是清楚没露面的刘锦程的想法,刘锦程打算借此磨炼一下这个刘家的继承人,他慢慢攥紧那如同枯木的手,想着会让这个轻视白家的家伙付出代价,不过那代价也是现在他把魏九拉下神坛之后。

言靖宇默默点着头,但是总是感觉此刻白文山的表情有些疯狂,光是一个魏九就够他们喝上一壶了,然后再反手对付一个刘家,他打心眼里觉得白家能够熬过这一场动荡是无比渺茫的事情。

而因为巨大的野心,白文山似乎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就这样把白家一步步逼到这个已经无法回头的地步,只是在心中做着一场关于白家再次在他的手中伫立在西城区顶端的梦。

但是这一场梦,终有一天会醒,言靖宇依靠在门口,默默点燃一根烟,心中这想着。

等到梦醒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呢?

但是最让言靖宇感觉到空前无力的,似乎这西城区,不光光唯有白文山在做着这种缥缈的梦,这个做梦的人大于清醒之人的世界,终有一天会发生风暴又或者碰撞。

而言靖宇只是单纯的祈祷着不要发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一套。

离开四合院的刘贤象,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对于自己的表情还算满意,毕竟已经把他想要说出的东西,全部都表达了出来,他自认为还算是没有什么瑕疵。

他回到车中,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翘首期盼等待着他的老夏说道:“开车。”

老夏瞧着刘贤象那满头大汗的样子,立马踩下了油门,这一辆奔驰迈巴赫就这样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刘少,到底发生了什么?”开出一段距离之后,老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刘贤象大口大口喘着气,打开车窗吹着冷风说道:“你相信不相信刚刚我在跟白二爷针锋相对?”

老夏瞪大了眼,不过却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

刘贤象笑了,他拍了拍老夏的肩膀说道:“等着吧,我的时代要来了,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

老夏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并没有选择继续问下去,他可是聪明的很,知道有些东西他可以触碰,有些东西他不可以触碰,就刚刚他从刘贤象口中得知的冰山一角来看,这显然不是他这个小人物可以碰触的。

“现在我们去哪?”老夏小声问道。

“去见我爸。”刘贤象吹着这凉飕飕的风说道。

不一会,这一辆奔驰迈巴赫就停在了刘家的豪宅前。

在众多豪车的停车场,似乎这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不算多么的抢眼,刘贤象下车挡着风点燃一根烟,看着这茫茫的夜色,突然有一种自己在主掌着这个城市的感觉,他是第一次有这种奇妙感觉,

这一种感觉着实的让刘贤象沉醉,一个花天酒地的纨绔,突然有一天踏进了这巨大的斗兽场,突然发现似乎这个世界并不如同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油然而生的征服欲望一时胜过一切。

在豪宅前,站着那一个中年男人,他看着刘贤象下车走向他,然后听着刘贤象报告今晚与白文山的对话,他的表情很平静,从刘贤象说第一个字起一直到说完最后一句,他的表情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最终刘贤象说完后,他本以为自己老子会称赞自己一番,但是他却在刘锦程的眼神最深处,看到了几丝名为失望的东西,他突然慌了神,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心急了点,你觉得白文山会相信你的话?”刘锦程对刘贤象说道。

“可是他已经答应了下来。”刘贤象反驳道。

第二百零一章 有借有还

依旧混乱着的流浪者,喝的半醉的李般若放水过后,本打算跟老五再次战上三百回合,走路摇摇晃晃的走出洗手间,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没由的打了一个哆嗦,不过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他放下的警惕,只不过紧紧皱着眉头。

“般爷。”

这个声音,李般若知道是谁,周肖虎。

他转过头,身材魁梧仍然留着光头的周肖虎就这样瞧着他。

两人对视着,一时无言起来,虽然李般若此刻心中突然泛起了万千情绪,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只是微微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周肖虎默默点了点头,说道:“喝点?”

“喝。”李般若只说了一个字,恰是说出了他心中所有。

这一夜,这许久未见的两人,或许有着千差万别的人生,但是拥有着两个相同故事的两人,就这样喝醉了,醉到不省人事,醉到痛恨人生,释然人生,有笑有泪,最后不用辗转反侧的睡了过去。

李般若罕然的喝到让阿滨搀扶着才能够回房间,安抚好李般若,阿滨回到一片狼藉的酒桌,发现已经满脸通红的周肖虎仍然抽着闷烟,面对周肖虎突然的出现,阿滨也是很惊奇,不过却跟李般若很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个故事,怕是再次勾起了这个男人的伤心事。

他很同情周肖虎,不过只是放在了心中,并没有说那些李般若自认为肉麻的话,阿滨他所认为如果真正的同情这个男人,那么单纯的记在心中就好,要是把心中兜着的那点东西都说出来,那么就变味了。

周肖虎抬起头,双眼发红的看着阿滨,他微微笑了笑,递给阿滨一根烟,阿滨却摇了摇头拒绝,在周肖虎身旁坐下,给予周肖虎倒了一杯水说道:“这一阵子过的怎么样?”

“有够难熬的,不过归根结底,这一切都过去了。”周肖虎说着,他一直抽到了烟屁股,都没有把这烟扔下,而是把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上,说道:“这里是欠李般若的钱,连本带利,一分不差,他喝醉了记不得了,你替我转交给他。”

阿滨看着这一张银行卡,他知道这些钱到底是周肖虎怎样的换来的,他反而是把卡推回给了周肖虎说道:“你自己给他吧。”他不是不想帮周肖虎这么一个忙,因为他觉得这钱着实的太过沉重了,所以他很是自私的让李般若承受这一份重量。

周肖虎看着推回的卡,又看了看阿滨,一脸的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全部都憋了回去,他慢慢收回银行卡,那一张满是沧桑的脸上布满了哀伤,他喃喃道:“你说人生到这事上,是不是就是来遭罪的?”

阿滨没有回答,虽然对于这一阵子经历了太多生死的他与李般若来说,似乎很有回答这个问题的资格。

“以后什么打算?”阿滨问道,坐在二楼看着楼下的舞池,那些不堪入目的舞姿让阿滨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转过脸看着周肖虎。

“不知道,黑拳以后我是不会打了。”周肖虎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他摇晃着酒杯,虽然李般若跟老五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但是周肖虎看起来格外的清醒,清醒到让人觉得诡异。

阿滨也叹了口气,他知道周肖虎心中有着怎样的压力,但是出于对于这个格外坚韧的男人的尊重,他并没有表现出同情,他认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是最多余的东西。

所有的苦难,并不是由同情的,当然也不会是来铭记的,但到底是用来如何的呢?阿滨摇了摇头,自己也无法给予自己一个答案。

夜仍然长的离谱,周肖虎揉了揉眼说道:“都过去了,明天总得继续生活不是吗?”

阿滨点了点头,这个世界一向如此的残酷,总是把所有的痛苦都悄无声息的融入生活,又有谁能够做到释然。

“可以不可以去看看她?”阿滨面对起身欲要离开的周肖虎说道。

周肖虎的身体停住,他当然明白阿滨所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他转过头看着一脸诚恳的阿滨,在阿滨的眼神之中,他没有看到弄虚作假,而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

他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明早我会再来。”说完他就这样迈着大步离开流浪者,留下一个格外萧索的背影。

阿滨坐在卡座,看着周肖虎留下空空如也的酒杯沉默着,他拍了拍仍然呼呼大睡的老五,发现老五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好作罢的离开酒桌。

走上楼,路过李般若房间之时,阿滨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推开门,看着李般若躺在简陋的单人床上那奇葩的睡相,无奈的笑了笑。

他唤了一声般爷,但是奈何躺在床上的李般若没有任何反应,正当阿滨准备关门离开之际,李般若却哼哼了一声,算是给予了阿滨一个回答。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周亦儿?”阿滨停下了关门的动作,冲这个也不知道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的家伙说道。

很久没有反应,正当阿滨无望之际,那个躺在床上的家伙又发出了哼哼声,阿滨才笑着关上门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脱光衣服穿着一个小裤衩躺在小钢丝床上,看着有些老旧的天花板,听着楼下的音乐声,阿滨死死睁着眼,心中念叨着那个女孩。

都说做事情要有始有终,虽然他没有看到她的开始,但是至少要陪她走到终点,虽然太过迟了点。

带着这种想法,阿滨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小兴安岭的那个与世无争的小寨子。

风尘仆仆的他第一次感受到火炉的温暖,这驱散了骨子里寒冷的温热,似乎在无时无刻的告诉着阿滨他还活着。

那个一脸慈祥的女人柔声的嘘寒问暖,阿滨只是像是一个木偶人般点着头,因为那时的他,满脑子里都是那个老人离开的画面,似乎怎么都无法割舍那让他窒息的悲伤。

在慈祥的女人背后,躲着一个留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很怕生的看着这个外来人,每当阿滨看向她,就会立马躲在起来,一直等到阿滨把眼神移开,才会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瞅着阿滨。

阿滨被这煞是可爱的小丫头逗乐了,似乎心中的阴霾也被扫去一大部分,他微笑的看着这个小丫头,尽量让自己变的不算多么的面目可憎。

虽然他一身破烂,不过似乎因为这如同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原因,这个留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似乎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悄悄的从女人背后走出。

“小虎牙叫滨哥。”一脸慈祥的女人对小丫头说道。

这个小丫头小声叫道:“滨哥好。”露出一对小虎牙,然后立马又躲回了那女人身后。

阿滨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手中如同变戏法一般变出一块水滴形状的温玉,在小虎牙眼前晃了晃,这小丫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放出光来,她终于走了出来,接过这一块格外温暖的水滴,格外的爱不释手。

女人看着阿滨摸出的水滴,表情有了一丝很微妙的变化,但是最终还是再次微笑着揉了揉小虎牙的脑袋说道:“还不谢谢滨哥。”

小虎牙这才把眼神从这晶莹剔透的水滴上回过神来,似乎终于放下了对于阿滨的防备之心,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的简单,她小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笑道:“谢谢滨哥。”

阿滨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喜欢吗?”

似乎对于阿滨这突然的亲密举动,小虎牙本有些抵触,但是见到这男人眼神之中的温柔过后,似乎有着一种魔力一般,小虎牙放下了心中的抵触,她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喜欢。”

阿滨看着她的笑容,感觉心都快要融化了一般,虽然这一块温玉对他来说也有着格外重要的意义,但是看着小虎牙戴在脖子上格外的合适,突然觉得格外的释然,就好似给这温玉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却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她的笑容,总能够在那个冰入骨子的天气里,给予他心灵之中的温暖。

阿滨睁开眼,手中是一片冰凉,他不该回想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丧失了那温暖,怕自己深陷于其中无法自拔。

洗漱一阵穿上衣服下楼,昨晚醉成死狗的李般若已经早早的醒了过来,此刻李般若正跟周肖虎谈这天,见阿滨下来,没好气的说道:“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阿滨一脸歉意的笑了笑,不过李般若也就嘟囔了这么一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周肖虎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过阿滨倒是能够从周肖虎眼神之中看出几分黯然。

由李般若开车,周肖虎指路,三人就这样出发。

第二百零二章 有始有终

宝马525停在了西城区郊外的陵地,因为不逢清明,这本来就有些偏僻的陵地格外的冷清,停车场只有着寥寥几辆车子,李般若刚刚停下车,就被推销各种奠基品的人围上,不过李般若这厮显然不信奉这么一套,直接冷着脸把这些推销过度的人们给吓的不敢靠近。

周肖虎也什么都没买,不是舍不得花这个钱,而是跟李般若一样不喜欢这些形式,因为无论烧一些什么,上一些什么,无论多么的名贵,都无法缓解他内心的东西,那些的东西还是简单的放在心里就好,深深的怀念就好,他不想借助这些东西来洗脱自己的愧疚感,更不会认为有了这些东西就会得到什么原谅。

这一层又一层的陵地,一棵又一棵的松树,青青葱葱,这里是生命的终点,也是故事的终点,虽然大多故事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就因为前者而结束了,所以才会有如此之所的伤感,如此之多的眼泪。

阿滨踏入这地方的第一刻起,就感觉背后多了几分寒意,或许是对于生死自己有着太多深刻的了解,他总感觉这一个个墓碑是那么的刺眼。

李般若也露出了非同一般了凝重,由周肖虎的带领下,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位于角落的地方,栽在其旁的小松树看起来茁长的不错。

周亦儿三字就这样以格外醒目的方式出现了阿滨与李般若眼前,这本来该出现在习题薄,出现在奖状上的名字,偏偏在出现在这里,或许即便是一个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在看到这个,也会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的残酷与狰狞。

周肖虎缓缓的蹲下,伸出那粗糙无比的大手,擦去上面的尘土,喃喃道:“亦儿,是不是寂寞了?”

没有回答,也注定没有回答。

不过周肖虎却好似听到了很么回答一般笑了,似乎他知道那个孩子肯定会对他笑着,不会怨恨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甚至不会怨恨这个仅仅带着她折磨的世界,她一向是那么的乐观,那么的懂事。

李般若跟阿滨一同站在周肖虎身后,李般若转过头,点燃一根烟,深深吐出一口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也许是他无论说出什么都是无力的原因,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周肖虎的肩膀。

阿滨则深深注视着那镶在石碑上的照片,那个关于那个孩子所留下的唯一照片,一张似乎能够瞬间治愈一切的笑脸,不过那一张笑脸就这样成为了黑白,让人一时的难以割舍。

曾几何时,他也见到过这样的笑脸,但是他没能好好珍惜,事到如今,他再次遇到了这样的笑脸,但是这个世界最终还是以这种方式带走了她。

他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所遇到的,仅仅只是悲伤,到底是他从被遗弃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错误,还是因为他生来就是一个伤感。

周肖虎的眼泪睡着脸颊落下,但是深陷悲伤的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哭了,等到他回神过来时,发现已经满脸的泪水,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擦了擦脸,他知道那个傻孩子看到他的泪水,肯定又会心疼了。

良久之后,周肖虎终于起身,他对身后的阿滨跟李般若说道:“我去一下另外一边,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周肖虎就这样背对着两人离开,或许是不愿让李般若跟阿滨见到他眼泪的原因。

一直等到周肖虎离开之后,李般若才蹲下,抽着烟看着那一张笑脸说道:“孩子,早点离开这世界,或许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生于这么一个世道,哪有几个人能够安心睡觉。”

听着李般若那很是极端的话,阿滨却并没有反驳什么,或许是深有体会那一种比起死,更加折磨的生,似乎因为置身于这样一个故事,他突然发现,那属于正常人的生活,离他跟李般若越发遥远了。

这陵地的另外一边,周肖虎面对着另外一个石碑,上面深刻着另外一个名字,是他的一生所爱,或许没有那个女人的出现,他可能不会遭受如此之多的折磨,但是每每想起与她相处的时光,即便是现在他深陷于怎样的悲伤之中,却生不起意思的懊悔。

如果还有一次选择,他一定还会选择与她相遇,没有任何理由,如果真的需要理由的话,或许仅仅是那所谓的爱情吧,虽然这个理由着实的生硬了些。

“英子,最终,我还是没有留下她,似乎这老天也是想要让她去陪你。”周肖虎喃喃自语的说着,他的身影虽然格外的魁梧,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却是格外格外的凄凉。

微风吹过,这已经到了秋天山野上的风,难免有了几分冰冷,特别是在这一片陵地,格外的阴冷。

风中周肖虎的肩膀在颤抖着,似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她对吗?”这时李般若问道,他跟阿滨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周肖虎身后。

李般若的声音似乎把周肖虎从这浓浓的悲伤之中拉了出来,他当然知道李般若所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身后,传来了李般若的叹气声,然后是打火机的声音,但是奈何这风实在太大,让拿着五毛一个廉价打火机的李般若怎么都点燃不了这一根烟,最终李般若只好放弃,因为他有一种似乎这老天也不让抽这一根烟的意思。

“周肖虎,好好生活,因为你经历了常人或许都无法忍受的痛苦,所以以后才要比任何人都要用力的活,你比任何人都要懂得人活着难得可贵,即便是你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但是那两个在地下看着的人,肯定不会想着你去跟她们团聚,她们看着你能够好好的活着,才会安心闭上眼。”李般若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说着。

周肖虎微微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说道:“般爷,阿滨,谢谢你们能够陪我来,其实我一直没有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勇气,我怕看着她们的名字,看着这凄凉的地方,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活。”

“以后我们还会陪你过来。”李般若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个世界并没有给予这个可悲的人什么美好,什么念想,如果他连这一点东西都舍不得给予的话,他打心眼里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周肖虎这一次使劲点了点头,空空而来的三人,就这样空空而去,如果非要说留下了什么话,那么唯有周肖虎那几滴被风吹过的眼泪,还有着李般若那一句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怨恨的话。

不过奈何他嘴上这样说着,却要大多人活着都要用力的多,这是一个亡命之徒的觉悟,一个痞子的觉悟,绝对不会是一个英雄该有的觉悟。

坐上车子,周肖虎再次掏出了那一张银行卡,亲手递给李般若。

李般若瞥了一眼在副驾驶座上一脸诚恳的周肖虎,看着那颤抖手上的银行卡,微微皱了皱眉头,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阿滨的表情,奈何从那一张一如既往平静的脸上,他找不到可以利用的东西。

最终,他收过这张卡,然后发动车子。

周肖虎见李般若收过这张银行卡,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表情也稍稍有了些缓和,但是他并不觉得把这钱还给了李般若就两清了,现在即便是李般若还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字,试问当时一无所有满身债务的他,李般若能够一瞬间掏出这么一笔钱,仅仅还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等于在某种意义上,给了周肖虎第二条生命。

虽然这一条生命没有延续下去,但是那个人还是原原本本的给予了,如果因此就忘记这个情分话,周肖虎做不到,打心眼里做不到。

李般若把这一张银行卡收回兜中,他知道周肖虎挣来这么一笔钱到底是多么的不容易,虽然这一笔钱原原本本就属于他,但是不知道为何,收起这一笔钱,李般若总觉得心中很是不舒服,或许是因为周肖虎给予了他这一笔钱后,就或许真的一无所有了。

阿滨看着心不在焉的开着车的李般若,他能够感觉出来这莫名僵硬下来的气氛,他知道李般若心中肯定也不好受,但是如果这一笔钱不收下的话,对于周肖虎来说,对于李般若来说,对于这个江湖来说,又能够算什么呢?

一直到车子停在了流浪者的门前,三人都再也没有发言,周肖虎欲要下车离开之际,李般若突然叫住了周肖虎,然后掏出这张卡说道:“这钱,你拿着。”

周肖虎愣了愣,不过片刻后立马摇了摇头说道:“般爷,这些钱本来就是你的。”

李般若却冷着脸说道:“我还没说完,这只是我借给你的,这一笔钱你用来做一些小买卖,不要去干那些不正当的事儿,等到你挣到钱了,一分不少的还给我,这是规矩。”

第二百零三章 白家纨绔

周肖虎听过这似曾相识的一席话,再次看向李般若,又看了看那一张银行卡,似乎是感觉到李般若眼神之中的坚决,他伸手接过这一张银行卡。

“我等你混的人模狗样那一天,那样我再接过这一笔钱,这钱是我以自己的名义借给你的,不是高利贷,如果你把这钱给予我以后就一无所有了,我不会接,一辈子都不会接,这也是我的规矩。”李般若对周肖虎说道。

周肖虎眼神有些颤抖,最终深深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般爷,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给我打一通电话,我会第一个到。”

李般若点了点头,目送着周肖虎离开。

等到周肖虎离开之后,阿滨才问道:“般爷,把到了嘴里的肉吐出来,似乎也不是你的规矩。”

李般若瞪了一眼有着故意找茬嫌疑的阿滨,回道:“既然这规矩已经坏了一次,我就不在乎再坏上一次。”

阿滨微微笑了笑,瞧着这个看似粗糙,但是内心比大多人都要细腻的李般若,总感觉即便是这个家伙平日了再怎么面目可憎,现在看起来都不算多么的不堪入目。

李般若继续解释道:“我只是想要给予周肖虎再留下一个念想罢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现在的他很有可能彻底丧失对活的信念,带着这么一笔钱,任由他闯荡,心中还惦记着我这个没还的人情,虽然对他来说心中的石头还没有落下,但是至少这还算是一个活着的理由。”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看着周肖虎所离开的方向,微微喃喃道:“总有一天,他会再次找到让他想要活着的东西,那时他肯定会感谢你的。”

“感谢就免了,如果仅仅是为了让他感谢我,我就不会做这些东西了,我只是不愿看着这么一个受尽折磨的人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被折断腰杆,那样不正好如了这老天爷的意?我替他觉得不甘心。”李般若一点也不忌讳什么的说道。

“就不怕天打五雷轰?”阿滨当然听出了李般若想要表达什么。

李般若却自嘲的说道:“如果真有天打五雷轰这么一说,现在我早已经不能活着跟你说话了,至少就现在看来,我还活着,而且还活着人模狗样。”

阿滨笑了,被李般若这颇有一番小人得志的表情逗乐了。

李般若瞧着傻笑的阿滨,只是吐了一句傻子,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走向流浪者。

----

白家的四合院。

昨晚跟自己那群狐朋狗友疯狂了一夜的白丙銮这才睁开眼,不过这个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些灰蒙蒙下来,白丙銮似乎每每见到这暗下来的天,就立马来了精神。

他伸了一个懒腰,换上一身酷奇的休闲服,离开自己所暂住的房间,正好碰上路过的白羽凡,似乎因为常年不见面的原因,两人多多少少有几分生分,白丙銮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白羽凡,或许是因为白家基因优良的原因,身穿白色风衣的白羽凡格外的有气质,留着很是骚气的飞机头,一张充满了玩世不恭的脸面,似乎格外对白丙銮的胃口。

白羽凡见到白丙銮,表情有了些很微妙的变化,一张平日里格外飞扬跋扈的脸上露出几分尊敬,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哥。

白丙銮见到白羽凡很是尊重自己,一时有些心花怒放的意思,直接搭在骨瘦如柴的白羽凡肩膀上说道:“羽凡弟弟,今晚我带你出去潇洒潇洒?”

白羽凡知道白丙銮的身份特殊,他本不想跟白丙銮有什么接触,虽然白丙銮是他正儿八经的表哥,但是其实两人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交集,特别是在这种充满了尔虞我诈充满了各种利益的家族之中,那一点亲情味,早已经被铜臭所冲淡。

但是听着白丙銮的一席话,似乎对于白羽凡来说格外的有诱惑力,前几天因为闯了祸被扣除了这个月的零花钱,所以现在白羽凡手头紧的很,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放纵了,听着白丙銮的提议,难免有些心痒痒。

“去还是不去?”白丙銮看出了心里挠痒的白羽凡的想法,继续诱导道。

“去。”白羽凡最终还是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白丙銮笑了,拉着白羽凡上了他那一辆改为黑白色骚气的奥迪r8,然后就这样扬长离开白家的四合院,杀入这茫茫的夜色之中。

白羽凡坐在车中听着这辆野兽的轰鸣,一时也彻底的忘掉了白家这些天的烦心事,打开车窗开始竖着中指,然后鬼哭狼嚎,把纨绔这个词汇完完全全发挥的淋漓尽致。

看着已经嗨起来的白羽凡,白丙銮也笑着,他也打开车窗,扔给白羽凡一根特制的香烟,然后说道:“抽这玩意会更嗨。”

白羽凡看着这根香烟,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却并没有犹豫,直接点燃抽着,看起来格外的熟练。

白丙銮瞧着白羽凡那病态白的脸色,大笑起来,自己也点燃一根大口大口的抽着。

奥迪r8直接成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的马路杀手,白丙銮一点也不吝啬的踩着油门,恨不得让这辆车飞起来,白羽凡抽过这一根烟,一时开始神游起来。

虽然速度已经飙到了接近二百,白丙銮却单手掌着方向盘,摸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过来,白丙銮很热合的说道:“周哥,我回来了。”

“出来玩玩?”对面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似乎很是明白白丙銮的想法。

“咱们老地方见。”白丙銮笑道,就这样很干脆的挂掉了电话。

“哥,打给了谁?”白羽凡一脸疑惑的问道。

“周康成,你应该也知道吧?”白丙銮不以为然的说道。

白羽凡点了点头,周家在西城区虽然不是两大家族,但是也有着不小的话语权,而这个周康成正是周家的准继承人,所以在西城区纨绔这个圈子还是格外的有名,虽然早已经过了纨绔的年纪,但是江湖上仍然传着这个男人不少英雄事迹,不少纨绔直接把这个万花丛中的男人当成了崇拜的偶像。

“听说周康成娶了一个跟天仙一般的女人。”白羽凡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

说起这个,白丙銮露出一脸玩味的表情说道:“那个女人只不过只是周康成的玩物罢了,他现在外面可是红旗飘飘。”

白羽凡听过后,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向往,似乎那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一栋大厦顶楼,那巨大的赌桌上,放着让人觉得瞠目结舌的现金,这个五官匀称格外有魅力但是骨子里透着一股阴柔的男人放下手机,搂住身旁的尤物说道:“蕊蕊,今晚带你去见一个大少爷。”

这个男人身穿黑色干练的西装,头发梳着一丝不苟,完全一副成功男人该有的模样,就这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纨绔该有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早已经脱离了那个低级世界的原因。

这个衣着火辣面容妩媚的女人就这样不顾大庭广众的依偎在周康成的怀中,嗲声嗲气的说道:“你可不要把我给推销出去了。”

周康成笑了,摸着她那尖下巴说道:“我怎么舍得把你给推销出去。”说完,他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个天生带着一股媚态的女人一阵笑,引得周围几个赌客一个个把眼神移到这个女人身上,那由黑色皮衣包裹下淋漓尽致的身材,让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不过他们显然知道这个女人身旁男人的身份,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造次。

周康成起身说道:“各位,今天我就不玩了,剩下的筹码就当我请你们喝酒了。”说完很是潇洒的搂着这个女人离开这张赌桌。

另外一个玩骰子的桌子上,一个染着一头红发的年轻人正嘶声力歇的喊着和!显然他已经从其中搭上了不少筹码。

但是等到这漂亮的荷官拿开骰盅的时候,赫然是一个大一个小,这个长相格外蛮横的红发年轻人立马骂着把手中的筹码给扔了出去,正当他准备再压上一把时候,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个输红眼的年轻人转头看向这个不长眼的家伙,但等他看到是周康成后,立马恭恭敬敬的喊道:“周哥,不玩了?”

周康成说道:“走,去见白丙銮。”

“他回来了?”红发年轻人起身说道。

周康成点了点头说道:“刚回来,这不寂寞了,想到我们哥俩了。”

这个赌瘾很大的年轻人恋恋不舍的又瞅了一眼桌子,但是想到今晚要见的人,一把拉过身边一个胖子衣领说道:“王胖子,剩下的筹码给我继续跟和。

第二百零四章 臭味相投

离开这一栋大厦顶楼。

三人上了停车场之中的一辆全黑色的宝马750,由那满头红发的年轻人开车,而周康成跟那个妖艳女人坐在了后座。

一路的打情骂俏,而开车的红发年轻人却不为所动,就好似这一幕早已经司空见惯,他只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嘟囔道:“康成哥,有没有什么来钱的路子,越快越好。”

周康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苦笑道:“就你这个赌法,给你再多的钱都不够输的,玩玩就好,图一乐,要是深陷进去,就算是把老京家交给你,你都敢败光。”

京子明听过后,一脸的苦涩,他何曾没有想过戒赌,但是奈何无论他下多么大的决心,发怎样的毒誓,就是戒不掉这玩意,反而一次次的深陷其中。

“今晚输了多少?”周康成收起了脸上的轻浮,这一次难得一脸认真的问道。

京子明挠了挠脑袋说道:“三十万。”

周康成张了张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洗白了?”

京子明很实落的点了点头。

周康成一脸郑重的说道:“输光了也好,这一阵子你就跟我吃吃喝喝,就别碰这玩意了,我看你这一阵子挺倒霉的,需要歇一歇了,还有如果你敢碰高利贷这玩意,我们以后不是朋友。”

京子明虽然很是无奈,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开始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那个栖身在周康成身上的女人这时突然问道:“今天我们见的那个白少,什么来路?”

“真怕我把你推销出去?”周康成一脸玩味的看着这个女人,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接近他,无非就是为了钱,一个俗到不能再俗的理由,但是对于周康成来说,他最乐意跟这类女人接触,只用钱就能够满足他一切的需求,省略掉那些所谓的海誓山盟跟虚情假意,以免浪费双方的时间。

这个叫蕊蕊的女人白了一眼周康成,嗲声说道:“你做的这类事情还少?”

周康成大笑,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然后说道:“这一次就算是我想要把你推销出去,对方都可能瞧不上眼。”

这个女人听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难免心中有几分不快,她在心中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自信,勾引一些小纨绔还是手到擒来。

周康成似乎看出了这个女人的心中想法,他微微一用力,她脸羞红的骂了他一声死鬼,周康成似乎很享受这女人嗲骂,他说道:“你混迹这江湖这么多年,难道对于白家还不了解?”

“我可是听说白家已经不如从前了。”蕊蕊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至于这个女人内心到底在算计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妨告诉你,这个白少是魏九爷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你敢惹这么一团火?”周康成一脸深味的说道,就这样欣赏着这个女人的表情慢慢的僵硬下来,似乎能够让这个有点道行的女人露出这种表情,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最终这个女人吐出一口气说道:“这都是什么级别的怪物。”

周康成揉着她的小脸蛋说道:“你以为呢?要是一般的纨绔,我会如此大费周章?这个家伙我得好生伺候着,以后早晚能够用的上。”

“阴险的家伙。”她小声嘟囔着。

“你不就是喜欢这样的我?”周康成反而笑着,正准备对怀中的这个娇小的羔羊下手,偏偏这个时候京子明停下了车说道:“康成哥,到了。”

周康成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扫了一眼停车场一旁的一辆奥迪r8,他知道金主已经来了,对衣衫不整的蕊蕊说道:“等会矜持一点,别给我掉价。”

蕊蕊整理衣服,白了周康成一眼说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掉价过?”

周康成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下车。

白条江公园,这坐拥在西城区观望白条江江最好风景的地儿。

不过这晚秋的夜,吹着凉飕飕的风,也没有几个乐意站在江畔看江水的闲人。

两个满身行头在六位数的年轻人站在江畔的护栏旁抽着烟,在刚刚嗨过后,白丙銮跟白羽凡难得情绪平静下来,两人都在看着这缓缓的江水若有所思。

“哥,在国外毕业后打算做什么?”白羽凡把烟头弹入江水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跟白丙銮独处,所以气氛难免有些尴尬,所以白羽凡随便找了一个问题问道。

白丙銮听过后,凝视着这缓缓流淌的江水,表情难得的露出的凝重,他喃喃道:“没什么打算,继续瞎混。”

白羽凡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其实在心中他很是嫉妒这样一个白丙銮,虽然他同样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但跟白丙銮的镀金程度,可是差的远的远,因为白丙銮是魏九唯一的儿子,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继承整个魏九的产业,所以此刻他打心眼里觉得白丙銮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笑了,似乎在笑着白丙銮的愚蠢,魏九对于白家来说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外人,而眼前这个改了白姓的家伙,对于白家来说,难道就不是外人了?

白丙銮注意到洋洋得意的白羽凡,问道:“笑什么?”

白羽凡神情一时有几分慌乱,不过立马又平静下来,把心中的窃喜隐藏下去,他躲避着白丙銮的视线说道:“没笑什么。”

白丙銮总觉得身旁的白羽凡心中藏着什么,不过见白羽凡不开口,他也懒的深究下去。

“白大少,回来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心中没有我这个狐朋狗友了?”

白丙銮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转过头看着周康成三人,最终视线停在周康成怀中那个娇小的女人身上,他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周哥,天地良心,我可是一有缝隙就给你致了电。”

周康成听过大笑,他瞥了一眼白丙銮身旁的白羽凡,不过没有等他发问,白丙銮就介绍道:“这是我表弟。”

周康成听过后,脸上的警戒一扫而空,他伸出手很热合的说道:“幸会幸会。”

白羽凡握住这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空中的手,说道:“早已经听说康成哥的大名,今天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说着,白羽凡的眼神很不自然的瞥向周康成怀中的女人,这个女人偏偏也在这个时候看了他一眼,瞬间白羽凡有一种魂魄都被这女人勾去的感觉。

周康成一阵大笑,似乎白羽凡的奉承话对他很是受用,两人的手在空中握了许久才松开。

“子明,老婆又跟人跑了?”白丙銮注意到周康成身旁脸色阴沉的京子明,打趣的说道。

京子明白了口无遮拦的白丙銮一眼,嘟囔道:“我巴不得那个婆娘跟人跑了。”

周康成似乎怕两人碰出什么*味,立马解释道:“白大少,你就别埋汰子明了,这小子今天可输了不少。”

白丙銮听过后,立马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却很是豪爽的说道:“那么今天的消费,都算在我的头上。”

听过后这个,京子明的表情才有几分好转,他说道:“听说你在国外骑了不少大洋马,不打算给兄弟几个分享分享?”

“就你这个身子骨,能够受的了?”白丙銮一脸淫笑的说道。

“怎么说我也是西城区一夜九次郎,区区一个洋马,我这是想要为国争光,想要这些大洋马领略领略什么叫中国爷们。”京子明甩了甩他那红毛,一脸自信的说道。

白丙銮笑着,立马点了点头说道:“好,这一茬我记下来,到时候可别求着我给你解围。”

“我什么时候怂过?”京子明一脸嚣张的说道,然后跟白丙銮相视一笑,大有一些臭味相投的意思。

在一旁默默观望着这糜烂的白羽凡,虽然一脸应和的笑容,但是心中却冷笑着嘲讽着白丙銮,因为他清楚的很,白丙銮想要再回国外,已经是几率渺茫的事情,现在的白丙銮越是神气,等到白丙銮摔下去的时候,就会摔的越惨。

“今晚去哪里玩?”周康成说道,似乎光站在这冷风嗖嗖的地方也不是办法。

“北城新开一家场子,听说玩的挺开,要不要去哪儿?”京子明推销道。

白丙銮对于去哪里玩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打发时光罢了,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提议道:“要不要去流浪者玩玩?”

京子明听过后一脸无味,但是想到曾经所听闻的那么一茬,外加又是白丙銮的提议,怎么说也得卖白丙銮一个面子,所以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我也没有意见,我几天是自带口粮。”周康成也没有什么异议,倒是怀中的女人轻轻拧了一把周康成,似乎对于周康成把她比作成口粮,很是不满。

第二百零五章 焦点

西城金融中心的大厦之中。

“喂。”

张菲菲在秋月眼前挥了挥手,但是奈何这个坐在办公桌上出神的女人,并没有给予张菲菲任何反应,这让张菲菲着实的有些无可奈何,自己这个闺蜜从前一阵子就变成的这么模样,虽然还能够正常工作,但是每天就是这样魂不守舍。

张菲菲不知道曾经那个虽然一根筋,但是比任何人都要坚强乐观的秋月,到底去哪儿,也不知道这一阵子秋月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就这样看着自己这个老友混混僵僵下去,她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

最终张菲菲拍了拍秋月的肩膀,秋月才真正意义上回过神来,她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旁的张菲菲,此刻张菲菲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让秋月不由脱口而出的说道:“怎么了?”

张菲菲掐着腰,突显的她那傲然的双峰格外的挺拔,但是奈何在空荡荡的办公楼没有人能够欣赏这情景,张菲菲一脸不快的说道:“现在已经下班一个小时了,我才想要问你到底怎么了?”

秋月这才周围已经空空如也,一时露出一副恍恍惚惚的表情。

看着几乎是毫无情绪的秋月,张菲菲心中有了一种抓狂的感觉,她皱着眉头说道:“秋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秋月整理着桌面,一脸淡然的回答道:“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张菲菲冷哼一声说道。

但是秋月,仍然没有给予她什么反应,张菲菲这些天似乎已经习惯的秋月的不冷不热,她继续问道:“下班有什么打算?”

秋月扫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她喃喃道:“回家,吃饭,睡觉。”

“我说大姐,你这是等着发霉啊?正是大好年纪,你只是回家吃饭睡觉?”张菲菲一脸夸张的说道,然后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对着秋月的脸继续说道:“瞧瞧你现在的模样,多漂亮,想要什么男人找不到?怎么就偏偏在这里暗自神伤。”

秋月并没有看镜中的自己,而是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起身说道:“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对一切都不感冒的秋月,张菲菲扔下小镜子说道:“今晚陪我出去喝酒。”

秋月听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喝酒,你知道的。”

“陪陪我都不行吗?”张菲菲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似乎秋月对于张菲菲这软磨硬泡的举动很是无奈,她知道张菲菲的粘人程度,而是委婉的说道:“我身体不舒服,改天吧。”

张菲菲并没有这个而放过秋月,而是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要去和谁喝酒?”

“谁?”本来欲要转身离开的秋月问道。

“李秋贺,秦朗朗。”张菲菲说道,她当然知道秋月的性子,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是多么大的少爷秋月都不会去,但是李秋贺跟秦朗朗不同,要可知道那一晚两人可是没少帮她们的忙。

秋月听过后,然后紧紧盯着张菲菲,似乎想要从张菲菲的表情上看出异端,在确定张菲菲没有骗她后,她才说道:“只有他们吗?”

张菲菲看有戏,立马点了点头。

“我不能太晚回去。”秋月说道,已经答应了下来。

张菲菲听过后很雀跃的说道:“你放心,不会玩的太晚,我现在就打电话约他们。”

秋月一脸的无奈,想不到被张菲菲来了一出倒打一耙,虽然她在心中清楚这是张菲菲的好意,但是不知道为何,她怎么都提不起兴趣,心中就好似一直压在这一块石头,让她怎么都喘不过气。

至于这一块石头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又或者不愿意承认。

本来秋月打算开着自己的宝马mini,但是张菲菲看出了秋月的心思,直接把秋月拉上她的金牛座,似乎是怕秋月偷跑,然后发动车子行驶入这五彩斑斓的夜。

秋月头倚在冰冷的车窗,看着车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脸,无比的憔悴,感觉自己就好似苍老了好几岁,但是尽管如此,她的心中仍然没有什么波澜,她看向车窗外的这一座灯火阑珊的城市,点点灯火,照亮这漆黑的夜。

她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找着什么,每每这时候,她的脑海之中就会浮现出那个人,她摇了摇头,企图想要忘记那一张脸,但越是如此,越会出现的反反复复。

这是爱一个人吗?她在心中常常这样问着自己,但是奈何无法给予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她从未试过去爱一个人。

开车的黄菲菲见秋月再次恍惚失神,她拿出手机拨通了李秋贺的电话。

没响两声,对面就接通了电话,传来了李秋贺死气沉沉的声音。

“姑奶奶,又有什么麻烦?”李秋贺深知黄菲菲给他打过来的电话,通常在这个点都没有什么好事,上一次他可是因此而在医院里躺了三天。

“没有麻烦就不能打给你?”黄菲菲咄咄逼人的说道。

“有什么吩咐?”李秋贺知道在嘴上,他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直接说道。

“今晚我请客喝酒。”黄菲菲说道。

“喂,朗朗,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对面传来了李秋贺跟秦朗朗的对话,不过黄菲菲却听着满脸通红,没好气的说道:“来还是不来?”

李秋贺听出黄菲菲是动真格的了,不再戏弄,答应下来说道:“什么场子。”

黄菲菲一时语塞起来,因为这都是她临时计划的,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哪里玩,她看向身旁的秋月,发现这女人仍然在神游其外,她在这个时候想起前一阵子名声大噪的一家场子,然后说道:“前一阵子你叫我去的那个场子叫什么来着?说是有一个神仙姐姐的那个。”

李秋贺那边也沉默一会,然后说道:“一家叫流浪者的场子,不过听说神仙姐姐已经飞走了,去那里玩?”

“就去那里,你把地址给我发过来,我现在正在路上,等下汇合。”黄菲菲很潇洒的挂掉了电话,踩下这辆金牛座的油门,就好似要抢救什么病人似得。

另外一边,在一家正规的足道,李秋贺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地址给黄菲菲发了过去,他对身旁正躺着的秦朗朗说道:“菲菲说要请客,你怎么看?”

秦朗朗很实诚的说道:“没好事。”

李秋贺很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却一脸苦涩的说道:”不过要是放了她的鸽子,她真敢拿着菜刀杀过来。“

这一次是秦朗朗点了点头。

陆地巡洋舰就这样杀向流浪者,这个今晚渐渐在某种意义上成了焦点的地儿。

---

热闹起来的流浪者,不过今晚李般若却格外的没有兴致,或许是因为白天所发生的原因,李般若只是单纯的高兴不起来,阿滨也是如此,虽然老五平日里粗大条,但还是能够看出两人的情绪低落,并没有再出什么洋相,而是闷头喝着小酒。

坐了一会,阿滨感受到手机震动着,他起身离开,因为这刺耳的dj声,几乎让人无法进行正常的通话,所以他直接下楼离开的流浪者,在门前接通王霞落所打来的电话。

“是不是有事?”刚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王霞落的声音,在王霞落的印象之中,似乎这还是第一次阿滨这么久才接电话。

阿滨坐在门口,还能够感受到流浪者音浪的震动感,他解释道:“我这边有点吵。”

王霞落听着阿滨平和的声音,似乎并没有任何异端,她松了一口气喃喃道:“没事就好,今天周肖虎来找过我。”

“他说了什么?”阿滨问道。

“把当初我们血液科凑的钱还给了我们,虽然我们再三的拒绝,但是最终他还是扔下钱就走了,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王霞落一脸担忧的说道。

阿滨听着,回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但却对王霞落说道:“没发生什么,他既然给你们,你们就收下,这样他才能够好受一些,他是一个不喜欢欠旁人人情的人。”

王霞落听着,没有再说话。

“今天的手术怎么样?”阿滨温声说道,他对在血液科扛着大旗的王霞落,有着一种特殊的崇拜,他一直感觉王霞落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唯有她所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拯救真正的救赎,试问给予一个处于绝望的人希望,这难得不能够成为英雄吗?

不过显然英雄并不是那么好当,王霞落所承受的压力,也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很成功。”提起这个,王霞落语气多了几分喜悦,又或者是如履重负。

阿滨也笑了,他说道:“辛苦你了。”

对面的王霞落听到阿滨这柔声的一句,突然脸颊微红,声音也有些慌张起来,她立马说道:“我这里又有工作了,先挂了。”

阿滨点了点头,口中没有点破王霞落的慌乱,甚至在心中都没有点破她的慌乱,只是等到她挂掉电话,才默默收回手机。

第二百零六章 一条鬣狗

流浪者震耳欲聋的dj声,让人一时分不清哪一边到底是现实,但这又正是来此买醉的人们所追求的。

阿滨没有等到那辆奥迪r8停下,就走进了酒吧,不过脑中还在想着那辆熟悉的车子,自己到底在何处见过。

小酒桌上的气氛跟楼下舞池形成了很鲜明的反差,死气沉沉到了极点,李般若只是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满脑子之中都是那石碑上女孩的笑容,就好似一个紧箍咒一般,扣在了他的头上,让他难以释怀。

守在二楼栏杆的老四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转头看向老五,冲老五比划一个手势。

正喝着闷酒的老五注意到了老四的异常,然后顺着老四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也皱起了眉头,他对李般若低声说道:“白丙銮来了。”

李般若停下了吞云吐雾的动作,慢慢抬起头,一张格外阴沉的脸,对于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纨绔,李般若是没有一丝想要接触的心思,但是又不得不卖九爷一个面子,他最终起身。

阿滨听过后,终于想起那一辆奥迪r8他在哪里见过,是在九爷的别墅前,他正要跟李般若一同下去,李般若却冲阿滨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来。”

阿滨看着李般若那不容拒绝的表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着李般若只身一人去应付那个白大少。

白丙銮五人进入热闹非凡的流浪者,白丙銮似乎格外中意这气氛,不过那周康成怀中的女人似乎对此格外的不屑一顾,似乎很是不喜欢这种平民都可以玩的场子,特别是那些牲口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让她忍不住作呕。

周康成倒是不以为然,即便是他不喜欢这场子,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毕竟身边的白丙銮,他需要好生伺候着,出来玩谁都是为了一个面子,特别是这种场合。

京子明则是已经开始四处打量起来,找寻着今晚的猎物,但是看过来看过去,全部都是一些胭脂俗粉,即便是不怎么挑食的他,都打心眼里觉得看不上。

不过白羽凡却露出一脸激动的表情,毕竟五人之中他最年轻,还没有过了那个年少轻狂的年纪,所以对于这种疯狂的气氛,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着迷。

五人随便找了一处卡座坐下,白丙銮直接点了这里最贵的洋酒,然后说道:“这里的老板,李般若是我爸手下的人,所以随便玩。”

周康成听过后,思索片刻说道:“听说过这名号,不过人倒是没见过。”

“你放心,等下就可以见到他了,介绍介绍?”白丙銮随手摘下果盘之中的葡萄,扔到嘴里说道,之所以他会这样说,是因为白丙銮太过了解李般若了,这个讲究的小人物,肯定不会对于他的出现不搭不理。

周康成摸着下巴说道:“可以介绍介绍,这种人,以后用的上,不过做朋友就免了,充其量就是一条鬣狗罢了,可以养着,也仅仅只能够养着。”

听过周康成这极其生动的比喻,白丙銮毫无遮掩的大笑起来,倒是周康成怀中的女人一脸鄙夷的说道:“野蛮人。”

刚刚白丙銮点的xo上了桌,跟着上来的,还有着脸上挂着有些刻意而为之笑容的李般若。

“丙銮,来怎么也不给我打声招呼?这地儿这乱的很。”李般若半弯着腰,对着这一桌人说道。

白丙銮则一脸无所谓的笑道:“你就别谦虚了,在你的地盘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李般若的眉头跳了跳,不过他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只是继续陪着笑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们玩,所有的消费都算在我头上。”

虽然李般若看起来格外豪爽的说着,但是看着白丙銮所点的那些洋酒,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肉疼,但是这江湖就是这样,满眼数不清道不出的人情世故,李般若作为一个边缘的小人物,只能够以自己还算能够接受的方式隐忍着。

白丙銮却如同没有听到李般若的奉劝,立马摆了摆手说道:“来来来,一起喝一杯。”

李般若只是这样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最终熬不过白丙銮那所谓的热情,在这一座的角落坐下。

白丙銮直接给李般若倒上一大杯酒,然后一一介绍了这一桌人,除了那个在周康成怀中的女人,甚至连周康成都跟李般若握了握手,在某一种意义上,似乎是给李般若卖足了面子,但是那个女人却没有正眼瞧过李般若,虽然李般若一身西装,但是那一张痞里痞气的脸,在她的眼中完完全全是一个异类,似乎所相差的不仅仅只有一个世界那么简单,所以她瞧不起李般若。

李般若当然能够感觉出这一桌人对于自己的轻视,但是他并没有觉得什么,毕竟这一个个都是这西城区响当当的大少,他一个白手起家的痞子,能够坐在这一桌就算是脸上贴金了,所以他自认为自己也不到能够被这一群纨绔瞧得起的地步,而是打心眼里想着离这么一个圈子远一点,再远一点。

“来,喝。”白丙銮举起酒杯说道。

李般若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对酒没有任何兴趣,不过他还是需要挤出一脸不算多么虚伪的笑容,然后端起酒杯,一口饮下这一杯洋酒,虽然价格贵到让人咋舌,但是在此刻李般若的嘴中,他只是单纯的感受到了苦涩,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气氛的原因。

在二楼,老五跟阿滨正好可以看到李般若那一桌,看着满脸煎熬的李般若在奉承着,对于知道李般若性格的阿滨,他当然知道让李般若做这些事情,对于李般若来说到底代表着什么,所以此刻阿滨打心眼里同情放佛置身于火海的李般若。

似乎再怎么无可救药的家伙,哪怕是一个亡命之徒,也有让人值得同情的地方。

老五只是一个劲的喝着闷酒,他打心眼里瞧不惯这群阔少爷的态度,即便是他都能够看出这几人眼中对于李般若的不屑,他性子直,所以李般若才没有让他下去,否则他还真说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酒吧的停车场,一辆金牛座刚刚停下后,随机一辆黑色的陆地巡洋舰也停了下来。

黄菲菲拉着满脸毫无兴趣秋月下车,而李秋贺跟秦朗朗已经下车开始抽起闷烟,一直到黄菲菲瞪了这哥俩一眼,两人才老老实实的走上来。

“怎么让你们出来玩,磨磨唧唧的跟老娘们似得。”黄菲菲见到这走路慢悠悠的哥俩,直接一副悍妇模样的说道。

李秋贺拉了拉秦朗朗,似乎想要秦朗朗接过这话茬。

秦朗朗当然明白李秋贺的意思,一脸苦笑道:“菲菲姐,我们是开心的走不动道了。”

黄菲菲白了一眼嘴贫的秦朗朗,然后拉过秋月说道:“秋月我就不用介绍了。”

秦朗朗见过这个身穿制服格外有气质的女人,一扫脸上的阴沉微笑着说道:“幸会幸会。”

秋月也笑了笑说道:“那一天谢谢你们能够相助,我本打算亲自去看看你们,奈何菲菲说你们忙,就一时搁浅了。”

李秋贺看着这个跟黄菲菲比起来格外有家教的女人,似乎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好懂,属于那种先天善良的存在,在这个社会上,这一类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是听过秋月所说的,他不由心中暗暗骂了一句黄菲菲,想着给他搭搭线也是好的。

而秦朗朗直接表现出了这一份不满,直接白了一眼张菲菲。

张菲菲见两人给自己投来极其有攻击性的眼神,立马转移开话题说道:“好好好,不提以前的伤心事了,今晚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玩,放心消费,我请客。”说完不管李秋贺跟秦朗朗,拉着秋月走向这看起来格外热闹的流浪者。

李秋贺跟秦朗朗苦笑的跟上,倒是秦朗朗小声嘟囔道:“这个女人看起来不错。”

听到秦朗朗的心里话,李秋贺却摇了摇头,看着那一对看似如同冤家的姐妹俩喃喃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要是菲菲真有介绍给我们的意思,就不会刻意让我们跟她保持距离了,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除非你打算跟黄菲菲对着干,不过到时候别怪我不帮你。”

秦朗朗听过后,打了一个哆嗦,虽然这个女人姿色不错,举止也格外的有魅力,他很喜欢这个女人眼中的清澈,但是每每想到娶到这个女人,就等于几乎要每天见到黄菲菲,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秦朗朗想想就有些恐怖,就这样放弃了这刚刚油然而生的想法,可见张菲菲在秦朗朗的心中到底是怎样彪悍的存在。

看着秦朗朗那心有余悸的模样,李秋贺微微笑了笑,就这样大步走向流浪者,抬起头瞥到那流浪者巨大的霓虹招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愣了愣,第一次感觉生活也有这么几分戏剧性,他只是微微喃喃着。

第二百零七章 弘方

同样是这一夜,一辆黑色的奥迪a8下了裕华高速路口。

车上坐上两人,开车的是一个留着平头的国字脸汉子,这个表情严肃到死板的男人紧紧盯着路况,无比的谨慎。

坐在后座的,是一个身材很是魁梧的男人,身穿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格外的霸道,胡子留的格外的有型,浓眉大眼,虽然脸上已经有了淡淡褶皱,但是看起来格外的有魅力,身上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魅力。

他的气质,似乎跟某一个人很像,就好似年轻的魏九。

开车的王国安并没有开了整整一天而露出疲惫的神色,看起来仍然精力旺盛,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生活,虽然已经临近了终点,但是他并没有露出松懈的表情,反而表情多了几分的凝重。

“老板,二爷为什么会如此火急火燎的招我们回来?”王国安终于问出了他犹豫了一路的问题,在白家,白弘方跟白文山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产业,但是这一次白文山出乎预料的态度异常的强硬,要求白弘方必须在他大寿之前回来。

一路都在闭眼沉思的白弘方睁开眼,面对王国安这个问题,只是一脸漫不经心的说道:“可能只是那个老头子自犯糊涂罢了。”

听过这么一个答案,王国安打心眼里还是不理解,即便是白文山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做出这种莽撞事,不过见白弘方已经继续闭目养神,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最终这辆奥迪a8停在了那四合院前,刚刚停下白弘方就睁开眼,王国安本打算跟白弘方一同进去,但是白弘方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只是叮嘱王国安好好休息休息,就一个人下车走向这一栋不知道深藏了多少故事的四合院。

门半遮掩着,白弘方推门而入,言靖宇正蹲在门口抽着烟,似乎在等待着,见到白弘方出现,起身说道:“二爷在里面等你。”

身高一米九左右的言靖宇,一向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但是在白弘方面前,比例却突显的无比的正常,身材魁梧的白弘方仅仅只是比言靖宇矮上一个头尖,但是身材却要比言靖宇壮硕的多。

白弘方默默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走向那茶房。

茶房之中,白文山刚刚沏上一壶茶就等来了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他抬头看了眼白弘方,给予白弘方报以一个还算真切的微笑,很客气的说道:“坐下来喝杯茶,一路的奔波累了吧。”

白弘方却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在白文山的对面坐下,而言靖宇则守在了房门前,在他常站的地方倚靠着门框抽着烟,虽然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茶房两人的对谈,但是却做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在他眼中,白弘方是一个未知因素的存在,就好似那一晚所来的刘贤象一般。

白文山给白弘方倒上一杯茶,自己再倒上一杯,这个对于茶有着一种异乎寻常执着的老人这一次并没有端起茶杯,而是对同样没有去碰杯子的白弘方说道:“弘方,这一次把你直接召回来,希望你不要见怪,希望你不要挑我这个老东西的理。”

白弘方却摇了摇头说道:“叔,到底有什么需要我去做,你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便是,如果是为了白家,我当仁不让,这些年你为白家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我们就不要见外了。”

面对白弘方的直言不讳,白文山却笑了笑说道:“这一点上,你跟白爷很像,就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白弘方听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却并没有说出些什么。

“白爷走的早,只留下了这么一个破旧不堪的白家给我这个老骨头,我撑了这十多年,奈何没有他那能力,白家只是在我手中一点一点的流逝,可悲的是,我这个老骨头即便是豁出去命,都不能把白家的气数聚上一聚,今年我已经八十了,至于还能够活几年,还真不好说。”白文山说着,似乎光是从声音之中就能够感受到他的苍老。

白弘方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叔,看你身子骨还硬朗的很,你好好活着便是,现在良弼跟康时已经都可以独当一面了,还有什么不能够放心的?”

白文山听着,却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兄弟俩是比起当年成长了不少,但还是不够,他们只适合当成一杆好枪,一把好刀,但如果把他们放在掌舵白家这么一个大船的位置,还差的远的远,估摸着这辈子他们都不会有这个资格,这是命。”

“叔,玄乎了。”白弘方听过后,喃喃的说着,不紧不慢的摸出一盒沂蒙山,弹出一根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这一点都不玄乎,我虽然这辈子都没有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是在这个江湖混了六十年,要是连这点事都看不破的话,要遭人笑话了,他们远远不及你,相信他们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继承这个白家,你是最适合的人选。”白文山这一次却格外坚定的说道,似乎话中有着一种很难演出的倔强。

抽着白弘方听过这一句,却是微微的笑了笑,并没有因此而喜悦,也并没有因此而悲,给人一种宠辱不惊的感觉。

“叔,这些以后的事,就不要再伤神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白弘方冲烟灰缸弹了弹烟灰说道。

“白家牵扯着太多人的生死攸关,我不得不去想,弘方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这一次之所以会紧急把你召回,是打算把最近这西城区所发生的跟你说清楚”白文山最终端起这凉透了的茶水,手在空中颤抖着,却是一饮而尽。

白弘方听着白文山叙叙道来,期间按灭了两次烟,在点燃第三根的时候,白文山才说完。

说完后,白文山紧紧盯着白弘方,等着白弘方第一句到底会说些什么,现在白弘方所说的,几乎关乎于他的输赢。

现在白家大致分为两派,主流的是他这一派,作为白爷的亲弟弟,他在十年前顺理成章继承了整个白家,所以他的子嗣主管了白家的核心,但是另外一派,则是白爷唯一的儿子白弘方这一边,当年白爷倒下后,因为白弘方还年轻,并没有继承下白家,但是白爷真正的心腹站在了白弘方身旁,虽然这些年一白文山一直在管理着白家,但是白弘方在白家还是有着不一般的话语权,毕竟是白爷唯一儿子。

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当年白弘方要比他更加有优势成为白家的掌舵人,因为白弘方的姐姐,就是魏九的女人,所以魏九是白弘方实打实的姐夫,如果白弘方想要夺位魏九无疑会站在白弘方那一边,虽然当时魏九的实力还没有如今这么庞大,但是已经是一条让白文山觉得很棘手的疯狗。

或许是在白爷光环下一直默默无闻的白文山终于得到了运气,白弘方的姐姐白柔死了,而且直接原因是因为魏九,白弘方因为这事跟魏九彻底的闹掰,所以白文山才能够一直掌舵白家到如今。

谁能够想到,白家这其乐融融之下,有着如此的激流暗涌。

在白文山怀念着往事,感叹着自己的运气的时候,白弘方终于开口说道:“刘家不可信,魏九也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一推就倒,而且我爸如果在的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魏九这些年没少帮白家,如今我们反咬一口,让外人怎么看?如果你真有这么一个打算,我劝你还是尽早把这么一团火给熄灭了,因为这并不会成就白家,反而会毁掉白家。”

听过白弘方这么一席话,白文山的表情有些阴沉,但是他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只是一脸不甘的对白弘方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白家一步步走向没落?”

“有一句古话,富不过三代,穷不过五服,白家会没落,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时代的选择,终有一天白家会被淘汰,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新势力想要出头,可以打压一个,打压两个,但是终有一天,这些新势力会形成我们怎么都无法阻拦的洪流,所有的家族梦都会破碎,然后是大洗牌。”白弘方语重心长的说道。

白文山听过白弘方这一席话,微眯着眼说道:“这就是你在京城所学的?”

“这就是我在京城所看到的,试问连一个京城大世家都会走向灭亡,更何况是我们这么一个白家,叔,家族是一个象牙塔,这里会诞生最纯粹的梦,但是抵不过那些最纯粹的野心。”白弘方看起来仍然一脸平静的说道。

第二百零八章 卑鄙

因为白弘方的一席话,白文山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似乎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在白弘方的口中能够听到这么一席话,家族对于白文山来说,是永远无法撼动的信仰,他冷声说道:“弘方,你未免也有些太过看得起那些臭鱼烂虾了。”

听着白文山这无比高傲的语气,白弘方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心中的情绪并没有白文山所表现的那么显露无疑,他只是按灭第三根烟说道:“说白了,白家也是从一臭鱼烂虾那个阶段走过来的。”

白文山听过这一句,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中紧紧攥着那紫砂杯,然后一字一字说道:“我们跟那一群臭鱼烂虾不同。”

门外的言靖宇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这是一场谈判的话,现在白文山已经输了,已经白文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底线暴躁如雷,而白弘方却仍然是一脸的镇定。

似乎对于白文山的大发雷霆,白弘方并没有多么的惊讶,而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执着下去,不紧不慢的说道:“叔,这事我没办法站在你这一边,这是一个火坑,不到了非跳不可的地步,你最好也不要触及,虽然我对于魏九有成见,我甚至恨不得他被拉下马,但是怎么说他也是我姐夫,虽然你们一直把他当外人,但在他所做的,却是白家一些内人都做不出的。”

白文山听着,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样子就好似一下子憔悴了很多岁,他放下紫砂杯说道:“弘方,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做这么多年,无疑所为的就是白家,这个白家灌注了白爷一生的心血,难道你就甘心这样眼睁睁看着白家走上下坡路?我要是留下这么烂摊子下去,我无颜面对白爷。”

听着白文山这么一席肺腑之言,白弘方的表情并没有多么大的触动,而是喃喃道:“风险太大,而且刘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你真以为他们没有什么私心?当年的教训,我们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白文山见白弘方的表情有几分转机,继续说道:“弘方,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刘家那边我自有办法,实不相瞒,我之前已经对了魏九暗中下手了,但是很遗憾失败了,或许现在魏九已经察觉了出来,他或许已经开始暗中开始计划着对付白家,所以这个火坑,我除了跳下去,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这一次,一直格外平静的白弘方的表情终于大变,他慢慢攥紧拳头,声音有几分颤抖的说道:“为什么没有跟我好好商量商量?”明显听的出来,白弘方的声音之中压抑着怒火,如果不是白文山是他的长辈,他现在估摸着早已经暴走了,这完全可以说的上捅了天大的篓子。

“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当时我成功了,现在白家已经成为了西城区第一家族,我为什么会如此豪赌,难道不是为了白家?”白文山当然听出了白弘方语气之中的不满,而是反过来冷着脸说道。

白弘方听着,死死攥着拳头慢慢松开,他知道自己无论攥的怎么紧,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他只是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就没有任何的余地了?”

白文山默默摇了摇头,突然温声说道:“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如今已经到了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现在你的业务已经开展在了白家之外,说一句最难听的,即便是没有这个白家,你依然可以风调雨顺,我并不是强行拉你下水,这是我捅下的篓子,就让我跟现在的白家来承担,之所以会要求你过来,只是想要跟你透一个底,不至于让你措手不及。”

白弘方听着,他哪里听不出白文山的意思,虽然嘴上说着不是在拉他下水,但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他能够做到对此视而不见?对白家的生死存亡视而不见?此刻白弘方只是感觉心中无比的恼火,恼火到了极点,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对象,只能够任由心中的火焰泛滥着。

“叔,这事儿,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至少在你大寿之前,我会给予你一个答案。”白弘方最终格外无力的说着,之所以会这般的无力,因为是不知道自己除了站在白文山这一边,还有什么选择。

“弘方,叔也是为了你爸所留下的这个白家,如今魏九已经昌盛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我没不盯上他,他也会盯上白家这一块肥肉,即便是我豁出去这么一条老命,也不愿留下这么一个白家面对着魏九这么一条恶虎。”白文山一脸苦涩的喃喃道。

白弘方似乎因为白文山提起了他的软肋,他的眼神再次动摇起来,他慢慢起身说道:“这事有没有告诉丙銮跟青荷?”

白文山摇了摇头。

白弘方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到了该告诉这两个孩子的时机,我来说,虽然这两个孩子心中怨恨着魏九,但是怎么说魏九也是他们的亲爹。”

白文山直接答应下来,甚至想都没有想。

“我先回了,奔波了一天,累了。”白弘方转过身说道。

白文山一脸关切的说道:“好好休息。”

白弘方并没有回应,就这样离开,但是刚刚走出这茶房,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说道:“如果可以,魏九真的输的话,留下他一条命,对于那两个孩子来说,已经失去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如果连魏九也没了,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次白文山有些犹豫,毕竟谁都懂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一说,死灰复燃虽然几率很是渺茫,但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面对着白弘方那眼神,最终白文山才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想要把本来属于白家的东西拿回来,至于魏九,这个半个外人,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有了白文山这么一个承诺,白弘方才真正的离开。

这一次言靖宇并没有去送,而是仍然依靠在门框前,看着白弘方离开的身影,心中似乎在揣摩着什么。

“利用了一个死去的人,我是不是很卑鄙?”屋中传来白文山那喃喃自语的声音。

“的确卑鄙了点,不过也情有可原,毕竟你已经被架在了这个角度,没有其他的选择,只不过这一切对于白弘方来说,太过残酷了点,还有那两个孩子,虽然他们都怨恨着魏九,但是再怎么怨恨,也不到当成死敌的地步。”言靖宇微声说道。

白文山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敲着紫砂杯,凝视着白弘方一直没有动的一杯茶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次如果我输了,这就是我的命,如果魏九输了,那么只能够证明他实力不够,我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这个世界一个人成功之后,所有人都会忘掉他卑鄙的过去。”

听着白文山这么一句感叹,言靖宇忍不住反驳一句:“也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卑鄙到不择手段不是?”

白文山当然听的出言靖宇在嘲讽着他,但是并没有动怒,只是因为在他的心中,也瞧不起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自己,但这一种瞧不起,在他心中对于这么一个家族的寄托比起来,太过渺茫了。

“我知道你在怕着什么,一个不择手段卑鄙的人,如果还没有成功,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最可悲?”言靖宇在这个时候张口说道,似乎这么一句很是一针见血,直戳白文山的内心。

白文山愣住,手中心爱的紫砂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落地,摔了一个粉碎。

他有些颤抖的摇了摇头,嘴里在不停念叨着:“不会的,永远不会的,我所做的这么多这么多,这穷极一生,就是为了避免会发生这个。”

“白爷最终都会轰然而倒,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会发生?”言靖宇喃喃的说着,而在茶房之中的白文山嘴里仍然在念叨着,只不过声音很是微弱与含糊,以至于在如此之静的夜,言靖宇什么都听不清。

离开这四合院的白弘方,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转头看着这*的四合院,曾经他以为自己无比无比的幸运,生在这么一个家族,处于这么一个无数人羡慕嫉妒的高度。

他为此而自豪,为此而骄傲,为此而不可一世,但是随着自己越长越大,从一个圈子跳入另外一个圈子,踏入那一个错综复杂的大京城,他才突然之间发现。

自己这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是自己身上最沉重的枷锁,无论他飞到如何的高度,都摆脱不了这白家的枷锁,莫名给予他一种这枷锁成就了他,又毁灭了他的错觉。

坐上车子,开车的王国安看白弘方表情无比的沉重,一时没敢问些什么,而是等待着白弘方开口。

白弘方坐在车中,久久的无言,然后才默默吐出那么几个字。

第二百零九章 矛盾

流浪者中。

干上这么一大杯洋酒,李般若终于能够离开这张酒桌,不过他那半斤八两的酒量,硬喝下这一杯洋酒已经走路开始飘飘然,倒是白丙銮一脸讥笑的瞧着李般若摇摇晃晃的离开,然后跟身旁的周康成京子明嘀咕了几句,然后几人哈哈大笑。

在二楼观望的老五看着这一幕,恨不得直接跳下去跟白丙銮玩命,倒是阿滨一直紧紧抓着老五那颤抖的手腕,虽然此刻阿滨心中也很是不好受,但他必须控制住躁动的老五,这也许是李般若把他留下真正的目的。

因为跟李般若相处久了,此刻他很明白李般若到底在想着什么,这是一口必须要吃的气,如果不把这打碎的牙咽下去,可能下一刻连咽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般若跌跌撞撞的走进洗手间吐的稀里哗啦,一时没有出来的意思,看起来是醉的很是厉害。

“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要是把他们放在当年那个战场,估摸着尿都能够吓出来。”老五直接把桌上一大杯啤酒饮下肚愤愤不平的说道。

阿滨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能够生在一个即便是拼搏了这么多年李般若都还要笑脸相迎的高度,这未免也是一种本事。”

“狗屁本事,伺候这群小兔崽子,我替般爷打心眼里觉得不值,要不是因为九爷,我早就把白丙銮给收拾了,他根本不把我们当成人看。”老五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

对于老五所说的,阿滨并没有否认,也正是他的想法,但是生活也好,江湖也好,某些时候不能太过的较真,一个人除了能够改变自己以外,改变不了任何人,更不说改变这么一个江湖,曾经的阿滨或许永远也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因为李般若那一套独特的小人物的理论侵淫了他如此之久,以至于阿滨也有几分走火入魔。

想想李般若会这样跳脚的说出这么一番话,阿滨就有些想笑。

楼下,白丙銮笑道:“别看这家伙在我面前唯唯诺诺的,他可是能打的很,听说手上还有人命,只不过不知道真假。”

京子明却是一脸的不屑,他打心眼里不信这个陪酒的家伙有白丙銮所描绘的一般。

倒是周康成笑道:“就算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猛人,在白大少面前,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周康成这一句格外对白丙銮的口味,似乎满足了他那虚荣心,这才是他来流浪者真正的目的,无非就是炫耀着自己的身份,当然李般若只是一个最可悲的工具罢了。

白羽凡倒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眼神一直紧紧盯在舞池那几个衣着火辣的女人身上。

白丙銮倒是瞧出白羽凡的心思,调笑道:“不用刻意陪我们,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在这一家场子放心的闹,出了再大的篓子,我也给你担着。”

有了白丙銮这么一句话,白羽凡立马点了点头,如饥似渴的杀入舞池,看着如此猴急的白羽凡,引得几个哈哈大笑。

“对了,你国外那一茬解决了没有?”周康成想到了什么,看似一脸关切的问道。

“我老子已经给摆平了。”白丙銮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就好似说着理所应得的事情。

周康成则是一脸笑意说道:“听说那女人姿色不错,还是一个大家闺秀,你小子倒是挺有手段。”

白丙銮被周康成拍的飘飘然,因为喝了点酒,也不顾周康成怀中的女人说道:“康成哥,你跟你比起来道行可差多了,我顶多算是沾花惹草,哪里比的过您的金窝藏娇又藏娇。”

周康成也大笑起来,玩味的说道:“当着自己老婆的面玩别的女人,挺刺激的。”

白丙銮也跟着笑了起来,倒是周康成怀中的女人骂了一句变态,但是只是惹得周康成笑的更欢了。

京子明也听着心中满是火焰,打趣的说道:“我去打打猎。”

“这种级别的场子能碰到什么极品?等会我们转场。”白丙銮一脸不屑的看着周围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眼神充满的了鄙夷。

“这个可说不准,说不定就碰到了呢?”京子明起身说道,然后就这样一头扎进那火热的人堆。

李般若已经进了洗手间有一会,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阿滨则是打量着楼下渐渐火热起来的气氛,这个时候正值流浪者最热闹的时候,一个身影吸引了阿滨的视线。

他慢慢皱起眉头来,紧紧盯着那几个从入口刚刚走进酒吧的男男女女。

迎面的热浪,让秋月微微皱了皱眉,她似是很不喜欢眼前这热闹非凡的气氛,特别是这震耳欲聋的dj声,让她心生一种莫名的烦躁,这一种堕落,这一种挥霍,是她从来都不曾觊觎的东西。

张菲菲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本来闷着的秦朗朗也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不过尽管他扯起来嗓子,都没有人在意这个,毕竟这种场子最不缺这种土嗨的人。

四人随便找了一处坐下,张菲菲随便点了两瓶酒,要了两个果盘,菜单上的价格不算多么让人咋舌,或许是秉着薄利多销的模式,张菲菲算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些酒吧的内情,同一瓶酒,放在这里几百块,但是随便换一家高大上一点的场子,就可能几千,甚至是几万,但是仍然会有人心甘情愿的掏钱,无非就是为了所谓的面子,很简单的道理。

虽然夜场的暴利程度让人咋舌,但是想要开这么一家场子,背后如果没有大人物给撑腰,倒闭只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这个规模已经算是庞大的流浪者,背后所牵连的东西完全是一个斗升小民都无法想象的。

“出来玩,高兴一点,大小姐。”张菲菲对在角落一言不发的秋月说道。

秋月只是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深深陷入了沉默。

张菲菲看着不见好转的秋月,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秋贺也注意到了有些不对劲的秋月,心中大体明白了张菲菲的目的,在耳边冲秦朗朗嘀咕了几句,秦朗朗听过后脸一红,但是因为这热闹气氛的影响,脑子一热的答应下来。

秦朗朗起身离开座位,李秋贺打了一个响指,吸引了张菲菲跟秋月的视线。

秦朗朗站在三人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这dj正好在这个时候到达了*,但是这厮直接来了一出东北大秧歌,那诡异的步子似乎格外的符合这音乐的节奏,反而不给人多么大的违和感,只是单纯让人想要发笑。

虽然早已经见过无数次秦朗朗这拿手绝活,张菲菲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本来一脸漠然的秋月的脸上也出现了微微的笑容,那盛开在这一片混乱的笑容,就好似一朵雪莲花一般,让秦朗朗看着有些恍惚,所以他脚下的动作扭的更加起劲了,但是因为视线全放在秋月身上的原因,不巧踩到了路过的一个男人。

两人就这样撞到了一起,本来就瘦的跟猴似得的秦朗朗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个路过的男人被这横空一碰,也有些狼狈的摔倒。

秦朗朗只感觉自己屁股开了花,但还是忍着疼痛揉着屁股说道:“不好意思兄弟。”

但是秦朗朗话还没有说出,一个耳光就这样甩在他的脸上,然后传来一句怒骂:“小兔崽子你没长眼睛?”

秦朗朗被这猛的一下打蒙了,本来笑着的李秋贺不笑了,而是皱着眉头起身,他看向那个飞扬跋扈的红毛年轻人,一张格外蛮横的脸,似乎从哪里见过这厮,但是脑海中一时想不出关于这个年轻人的记忆。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张菲菲跟秋月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这个红毛年轻人把视线转移到发出惊呼的两个女人身上,先是看向了张菲菲,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气质不错,身材也是极品,但是脸上那淡淡的斑点让他直接pass掉,然后看向另外一个身穿制服的女人,他的表情一时呆滞住。

那一张花容失色的脸,似乎瞬间就勾去了京子明的魂魄,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不算多么的惊艳,但是同样也挑不出任何瑕疵,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感觉,完全跟这夜场那些胭脂俗粉不是一个级别,但也就是这种感觉,让京子明心中升起一股征服欲望。

“喂,他已经道歉了,你再动手打人是不是有点不对了?”一个声音打破了京子明的美梦,京子明看向发出这浑厚声音的男人,一个身高一米八往上的汉子,身材很是魁梧,脸上有着一对很标志性的翘眉毛,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此刻这个男人正一脸愤怒的盯着他。

第二百一十章 愈演愈烈

震耳欲聋的dj声下,没有人注意到那小小的闹剧,但是阿滨的视线却紧盯在上面,他皱着眉头,心中所担心的东西在下一刻就瞬间发生,这感觉很操蛋,甚至让阿滨都想要爆粗口。

“怎么了?”老五看着脸色极其不自然的阿滨说道。

阿滨摇了摇头对老五说道:“我下去一趟。”

楼下,那位于角落的气氛有些僵硬,京子明洋洋得意的说道:“现在,让刚刚撞我那个小子道歉,我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秋贺那巨大的拳头已经慢慢攥紧,他护在身后的秦朗朗捂着脸,虽然被打了一巴掌,但是他撞人在先,虽然秦朗朗心中也满是恼火,但是这这红发年轻人的一身行头,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所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他冲李秋贺摇了摇头,然后走向红发年轻人,站在他身前低头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秦朗朗的道歉,让京子明脸上的神气更浓了,他指了指那脸色苍白的女人,然后说道:“让她陪我喝酒。”

“不要欺人太甚。”李秋贺听过后,一字一字说道,那魁梧的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京子明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虽然练过几年的散打,对付一些小喽啰还是可以,但是这个男人给京子明的感觉不简单,至少给他的感觉是他还不是这大块头的对手。

“好好算你有种,你等着。”京子明指着李秋贺说道,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这儿继续强硬,肯定会吃亏,所以抛下了这么一句,就转身离开。

秦朗朗揉着脸坐下,李秋贺也一脸阴沉坐下,张菲菲则是一脸不满的冲看似灰溜溜离开的京子明冷嘲热讽着。

秋月也没有想到突然会发生这种闹剧,她小声说道:“要不我们走吧?”

“我们为什么要走?是这个家伙得理不饶人。”张菲菲听过后掐着腰一脸不平的说道。

“这家伙只是在撂狠话罢了。”秦朗朗则安慰着秋月说道。

李秋贺微微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阴沉却仍然不见好转,无比警惕的盯着四周,如果这京子明只是一个撂狠话的混子还好,但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子,会发生什么,谁都要不能保证。

秋月一脸的担忧,此刻她心中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说道:“我也累了,我们走吧,改天再玩下一次我请大家一起出来。”

张菲菲当然看得出秋月在担心着什么,这时候果盘跟酒也上了桌,她按下欲要起身的秋月说道:“怕什么?他不会再来了,即便是再来,秋贺也会打跑他们。”说着,她冲秋月扬了扬拳头。

李秋贺也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附和了张菲菲所说的,冲秋月微笑道:“这种事情,在这种场子多了去了,不要太过在意。”

秋月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虽然仍然心神不宁。

吃了暗亏京子明一脸愤愤不平的回到白丙銮一桌,此时白羽凡已经搂着一个勾搭过来的妹子在调情,周康成正跟白丙銮两人对饮着,见一脸怨气的京子明回来,白丙銮打趣道:“怎么?浪里小白龙失手了?”

京子明一屁股坐下,然后举起桌上一杯酒,直接一口喝下去抹了抹嘴说道:“何止失手了,我差点被人扇耳光。”

本来一脸玩味的白丙銮的表情沉了下去,然后一脸杀气的问道:“那一个不长眼的?”

“一个硬钉子。”京子明点燃一根烟说道。

“我最喜欢的,也就是硬钉子。”白丙銮起身说道,脸上挂着一种阴森森的笑容。

周康成拍了拍怀中的女人,然后说道:“走,我们去看一场好戏。”

急匆匆下楼的阿滨,一头扎进李般若有去无回的洗手间。

终于在最深处,找到了坐在马桶上抽烟的李般若,只不过此刻李般若的表情很是憔悴,或许是因为把胆汁都吐出来的原因。

李般若也有些惊讶阿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张口说道:“不是跟你说了老老实实待着。”

阿滨一脸苦涩的看着这个时候还在强硬的李般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般若看着一脸沉闷的阿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很敏锐的说道:“发生了什么?”

“秋月一行人来了。”阿滨先是说出这么一句,似乎是想要给予李般若来消化的时间。

李般若愣了愣,片刻后慢慢皱起眉头说道:“继续说下去。”

“跟白丙銮一伙人,好像有纠纷。”阿滨最终吐出这一句,他知道这一句对于李般若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似乎这个刚刚听下脚的小人物,又要面对这最难以抉择的场面。

李般若听过后,直接扔掉烟头猛的起身,但是阿滨却拦住了李般若的去路。

“让开!”李般若一脸冰冷的说道。

阿滨却并没有因为李般若那杀人一般的眼神而动摇,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确定要出去?”

李般若看着还不肯让开的阿滨,他知道到底阿滨心中跟在担心着什么,他甚至同样害怕自己失控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但是这一种被碰到逆鳞的感觉,容不得李般若去想那么多。

“我会以最小的代价解决这个问题,你放心,我不会傻到跟白丙銮撕破脸。”李般若对挡住了他去路的阿滨说道。

阿滨却摇了摇头,最终让开了路,嘴里却喃喃道:“我所怕的,是你伤害到了那个女人。”

欲要走出洗手间的李般若愣住,然后一时恍惚的站在原地,酒精所带着的来麻醉一时涌上脑子,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思考,他或许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待在这洗手间整整一晚,但是如果选择把自己锁在这小小的角落自己腐烂,那么他就不是李般若了。

秦朗朗熟练的开了那一瓶洋酒,刚刚倒上一杯,就感觉到自己被一种视线所盯上。

本来放下心中警戒心的李秋贺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他紧紧盯着眼前出现的几人,这几个看起来格外金玉其外的大少爷,就这一脸挑衅的看着他们。

其中有一个熟面孔,周康成,一个李秋贺接触过的家伙,也是李秋贺少有忌讳的存在,不过让李秋贺紧紧皱起眉头的,是周康成似乎并不是这几个纨绔的核心,站在这几人中央的,反而是一个二十左右身穿休闲服的年轻人,一张生来就不可一世的脸面。

张菲菲也注意到了这气势汹汹的一行人,她正要张嘴耍泼,但是注意到李秋贺露出那格外凝重的表情,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只是在用眼睛死死瞪着那个站在后面颇有几分狐假虎威嫌疑的红毛。

秋月一脸惊慌的看着眼前这强势的几人,这一种感觉让她想到了在海上餐厅地下停车场所发生的,那个红毛正格外露骨的盯着她,她能够感受到那个红毛眼神之中的欲望,这让她格外的不安,她紧张的握住了黄菲菲的手,黄菲菲似是注意到了秋月的慌乱,只是强笑着冲秋月摇了摇头说了一声没事,但是秋月却感觉黄菲菲的手也在颤抖着。

周康成一眼就认出了鹤立鸡群的李秋贺,然后又扫了这一眼桌上的人,最终视线停在了那个身穿制服的女人身上,然后又注意到了身旁的京子明正一脸如饥似渴的看着那女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微笑的说道:“李秋贺,上一次我给你的教训你忘了?”

李秋贺的表情颤抖着,他在思索着这个局面,到底有着什么办法脱身,但是似乎越想,这局面就让他越发的无望。

这两伙针锋相对吸引了周围不少的视线,不少人已经认出了这两边的阵容,一时看着目瞪口呆,然后纷纷议论着,不过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等着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好戏。

老五当然也注意到了那骚动的中央,等他看清双方人马,特别是注意到那个女人后,立马愣住,然后直接冲下楼。

白丙銮见周康成直接来了一出下马威,所以高高在上的看着眼前这么几人说道:“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

“碰到你朋友是我不对,我已经道歉了,你们还想要怎样?”秦朗朗忍不住说道。

白丙銮直接瞪了一眼秦朗朗,冷声说道:“你算是什么东西?现在有你说话的份?”

秦朗朗的表情阴沉到了极点,却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虽然心中早已经炸开了锅,但是他能够看出眼前这几人似乎不是他能够招惹的起的,现在秦朗朗只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点子背到了极点。

李秋贺当然注意到了白丙銮一直在紧紧盯着他,虽然打心眼里觉得骑虎难下,他清了清嗓子欲要开口,但是却被那个女人所抢先打断。

“我陪你喝酒。”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最不值钱的面子

老五刚刚冲到一楼,却跟在洗手间刚刚出来的李般若碰到了一起,李般若看着急匆匆的老五,不等老五开口,他就冷着脸说道:“怎么?你想要做什么?”

老五听过后,一时的语塞。

“让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待着,谁都不要轻举妄动,我来解决。”李般若冲老五说道,然后转身走向那骚动的中央,而阿滨只是紧跟其后,他相信李般若的能力,但是此刻阿滨心中已经做好到了最坏的打算。

骚乱的中心,随着那个女人所说出的那一席话,立马引来了嘘声,特别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姿色着实的不错,这嘘声其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白丙銮也注意到这个女人,尽管是阅女无数,这个格外有气质的女人也能够在白丙銮心中打一个九十分,他看向已经有几分蠢蠢欲动的京子明,同为男人,他当然懂得京子明眼神之中的欲望。

李秋贺只是这样表情煎熬着坐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没有制止秋月这飞蛾扑火的举动,虽然张菲菲眼神火辣辣的盯着他,他何尝不懂得张菲菲的意思,但是他又能够怎样?虽然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多么的卑鄙,但这又何尝不是现在来看最好的办法。

白丙銮笑了,见李秋贺几人一声不吭,出风头的效果他已经达到了,所以他给予京子明使了一个眼神,大体是把主导权交给了京子明的意思。

京子明双手插兜的走上前,一脸玩味的说道:“刚刚本来好好陪我喝一场酒不就行了?偏偏要闹到这个地步,现在可不光光陪我喝酒就能够解决问题了。”

周康成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怀中的蕊蕊一脸鄙夷的说道:“强抢民女。”虽然嘴上这样说上,但是她脸上却有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虽然这个女人远不如同她惊艳,但是这个女人比她有气质,虽然她不想要承认这么一点,但这就是事实。

“这怎么算抢呢?如果要是强抢民女我们就不会说这么废话了。”周康成说着,但是眼神仍然没有在那个格外有气质的女人身上移开,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被京子明拱了,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如果他今天身边没有带这个女人,估摸着他肯定也会对这个女人下手。

蕊蕊见周康成根本没有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冷哼一声,然后一脸讥笑的看着那个眼神充满了惊慌但是故作镇定的女人,心中暗骂着骚货。

“你想怎样?”秋月只感觉自己在这红发年轻人的视线下,有些暴露无遗的意思。

“你能怎么样?”京子明淫笑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已经开始有人吹起了流氓哨,更有甚者开始起哄起来,一时喘气那些污言秽语,让秋月的脸慢慢红了起来,眼睛之中兜着泪水,却一滴都没有落下。

并没有发生想象之中的英雄救美,有着一个在西城区小有名气的周康成坐镇,还有着那个意义不明的大少,谁也不敢当出头鸟,没有那个实力,他们只能够干看着。

秋月有些绝望,身后的张菲菲这时拉住了她的手,但是她却转过头,冲张菲菲默默摇了摇头,张菲菲似是理解秋月眼神之中的东西,她知道现在再次闹掰,那么秋月的牺牲就白费了,而且即便是选择了挣扎,又能够起到什么效果呢?

现在张菲菲只是痛恨硬拉着秋月来这么一个场子,但是天底下本就没有任何后悔药,只能够为自己所做的东西默默付出代价。

白丙銮这边的一行人之中,唯有白羽凡的表情有那么几分于心不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怀中新勾搭的女人虽然见到了白羽凡这个圈子的实力,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个极其拜金的女人却感觉到了厌恶感,有些同情的看着秋月。

对于白羽凡来说,这是意义深刻的一堂课,似乎这个世界,这个江湖之中,只有实力才是真正的道理,没有绝对的实力,什么都无法做到保证。

“要不这样,你陪我换一家场子玩,今天这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背后有着周康成跟白丙銮的坐镇,京子明格外肆无忌惮的说道。

京子明的话到底藏着什么,是一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秋月何尝不知道这个男人真正的目的,李秋贺已经紧紧攥住了拳头,他知道秋月要是跟这个男人走了,无疑等于跳入了火坑。

张菲菲再次看向他,这一次张菲菲的眼神之中多了几丝的祈求,李秋贺终于再也控制自己心中的不满,欲要起身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你要是敢碰她,我要了你的命。”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在京子明的背后响起。

跟在李般若身后的阿滨打心眼里想不到李般若会直接撂出来这么一句,但是如果不直接作出这个反应的话,就不是他所熟知的李般若。

所有人把目光放在了这个横空出世的男人身上,这个醉醺醺的流浪者的老板,谁都看出了他眼神之中的杀气,却因此而忽略了他身体的颤抖。

秋月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人,这个在茫茫的绝望之中猛然给了她一道光的人,她已经不知道此刻怎样形容她的感情,只是感觉自己脸颊湿润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她终于承认,她或许是爱上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无可救药的家伙。

或许这个世界都认为一个人无可救药的时候,仍然坚信着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这一种感情,或许就是爱,一种不惜于世界为敌,也要守护在某个人身旁的信仰。

但是她明明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为他做,他却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她自认为一生都无法偿还。

黄菲菲也被突然杀出来的李般若惊呆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自己的老同学,此刻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痞子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魅力,李般若的身影,在黄菲菲的心中由不堪慢慢变的伟岸起来。

李秋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着实等待着这个家伙太久太久了,虽然扔到李般若身上这也是一件麻烦事,但是在李般若自己的场子之中,总不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秦朗朗则一脸崇拜的看着横空出世的李般若,最后目光移向了李般若身后的阿滨,脸色的敬畏之色更浓了,因为这两人在地下停车场给予秦朗朗所留下的印象,着实的深刻了些。

京子明终于看向发出这声音的主人,刚刚还赔笑着跟他们喝酒的家伙,不过此刻他只是在心中很是讨厌李般若那一张脸,特别是李般若的眼神,之所以会厌恶,或许是因为他在其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白丙銮也有些震惊的看着李般若,他完全想不到一直对他唯唯诺诺的李般若会直接撂下这么一句狠话,他的表情慢慢冰冷下来,是因为周围慢慢注意上来的目光,还是周康成一脸的调侃,似乎这些目光是在打着他的脸。

“你算什么?少管闲事。”京子明当然不愿自己的风头被李般若盖过,直接翻脸说道,虽然这是在李般若的场子,但是他背后有白丙銮撑腰,当然敢在李般若眼前作威作福。

“我什么都不算,连一条狗都算不上,但是这个女人,今天如果你要碰了,我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流浪者。”李般若慢慢点燃一根烟,他知道此刻白丙銮以一种杀人的眼神盯着他,但是他没有去看白丙銮,而是看着那个满脸泪水的女人,他只是有些心疼哭泣的她,仅此而已。

此刻他不是什么九爷手底下吃饭的打手,也不是这流浪者的老板,更不是那个每一步都活着比任何人都要小心的痞子,他只是一个因为一个女人哭泣而心疼,而愤愤不平的男人罢了。

对于李般若的不计后果的举动,阿滨没有阻拦,他清楚的很,虽然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醉了,但是脑中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很。

“李般若,好好跟我解释解释。”白丙銮从牙缝之中咬出这么几个字,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僵硬。

李般若终于看向欲要发作的白丙銮,他开口说道:“白少,这个女人是我朋友,作为一个爷们,要是让她在我自己的地盘受了委屈,我这个最不值钱的面子,也没有地方放。”

白丙銮听着,并没有因为李般若这一句而打动什么,而是冷声说道:“你的面子算是什么狗屁玩意?刚刚你对我朋友所说的话,我可不能当做听不见。”

“你想怎样?”李般若这一次并没有露出那唯唯诺诺的表情,而是冷着眼瞧着白丙銮说道。

周康成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从李般若那一张有几分狰狞的脸上,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他对怀中的女人轻声说道:“好玩不?”

蕊蕊只是一脸不屑的说道:“一群野蛮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伤人

白丙銮的身体在颤抖着,他从未想过李般若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他能够感受到周围所注视着他的目光之中的火热,终于他破口骂道:“李般若,你以为你tm是谁?你只不过是我爸手底下的一条狗罢了,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我爸,你什么都不是,现在你为了这么一个娘们,反咬我一口?”

白丙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流浪者,那站在台上刚刚停下音乐的主持人一脸僵硬的看着这一幕,让他无比惊讶的,不是这个大少爷是魏九的儿子,而是这个大少爷所吐出的一番话,传到李般若的耳中,估摸着比刀子还要伤人。

阿滨的表情呆滞在,他虽然知道这白丙銮是一个自认为无可救药的纨绔,但是他从未想过白丙銮会无可救药到这个地步,或许李般若是对他有些不敬,但是再怎么不敬,这么一番话也绝对不能开口。

周康成听过后,先是错愣一秒,然后嘴角微微扬起,心中似乎早已经笑开了话,至于他到底是在笑李般若那僵硬无比的表情,还是在笑白丙銮的愚蠢,或许唯有他自己清楚。

“幸运的家伙。”周康成小声喃喃着,在他看来,如果白丙銮抛开了魏九儿子的身份,估摸着现在早已经被李般若踩到了脚底下,虽然白丙銮一副神气无比的模样,但是就他心中那点小九九,跟这个如同从乱世杀出来的李般若比起来,无比的可笑。

只要他怀中的那个女人听到了周康成的喃喃,一脸疑惑的看着周康成,倒是周康成并没有给予她一个答案。

京子明听过这么一席话也有些傻眼,心中的愤怒因为白丙銮这一席话荡然无存。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李般若低低头,让他下一个台阶,完全可以掀过去这么一茬,毕竟都生活在一个西城区,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没有必要搞到彻底撕破脸,但是显然刚刚白丙銮说过那么一句话后,这局面已经朝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就算是李般若再怎么没有脾气,这很伤人的一句话,估摸着也不会无动于衷,京子明虽然平日里飞扬跋扈习惯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一些理智,他不想因为这事闹大而自己惹上麻烦,他小声对白丙銮嘀咕道:“丙銮,差不多就行了。”

白丙銮却并没有因为京子明的话为之所动,而是冷冷的说道:“我只是让这条狗知道自己的本分罢了。”

京子明的表情更加苦涩了,此刻他哪里还有什么强抢民女的心思,心中只是在担心着,如果真因为他所惹出的麻烦让白丙銮跟李般若真碰起来,无论倒下的一方是李般若,还是白丙銮,似乎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求助的看向周康成,但是周康成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拱了拱手,做出一副同样无可奈何的模样,对周康成来说,似乎见到京子明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模样很是解气,如果这女人今晚真落到了京子明的说中,说周康成心理会平衡那是假的。

而秋月一行人,也因为白丙銮这么一席话镇住了,秋月抹掉眼角的泪水,一脸复杂的看着李般若,她心中无比的愧疚,但又没有办法来发泄。

李秋贺慢慢攥紧拳头,心中对于这个白丙銮很是愤怒,一脸同情的看着李般若,因为算是半个江湖中人,他对于李般若跟九爷的关系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所以他能够想象到这么一席话对于李般若来说到底有多么的伤人。

周围所看热闹的观众们,也一个个看向李般若,这个流浪者的般爷,到底该怎么应对这个情况。

李般若的脸色仍然如同刚出现时那样的阴沉,并没有所有人所想象之中会暴怒,但是唯有在李般若身后的阿滨能够看到李般若脖子后那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知道李般若在忍耐着,在拼命的忍耐着,即便是白丙銮碰到了最不该碰的东西,李般若仍然不会让这个局面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这就是李般若。

一个身影冲破人群,被挤过的人们本要骂这个横冲直撞的家伙,但等他们看清这人是谁后,一个个老老实实的闭了嘴,他们能够感受到这个家伙身上浓浓的煞气。

“小兔崽子,我们跟着九爷打天下的时候,你毛都还没长齐。”老五呵斥着,直接推开挡在身前那几个看热闹的人,就这样一步步满脸杀气的走向白丙銮。

白丙銮看着横空出世的老五,本来他欲要训斥这个蛮横的汉子,但是等他跟老五的眼神碰触的时候,猛的心头一凉,那是一张如同杀人一般的眼神,让他一时感觉背后一紧,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感觉。

老五已经走向了他,那巨大的拳头握的紧紧,那无比愤怒的表情似乎在说着似乎这个汉子并没有在开玩笑,虽然白丙銮仍然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模样,但是不得不说白丙銮畏惧了,打心眼里畏惧了。

周康成慢慢松开怀中的女人,他开始活动着脖子,已经准备好应对这个愤怒的男人,对于周康成来说,李般若也好,白丙銮也好,谁赢谁输他都一点都不关心,但是如果能够在白丙銮最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让白丙銮欠他这么一个人情,似乎是一个还算划算的买卖。

正当周康成欲要出手给已经高高架起的白丙銮解围之时,李般若低声喊道:“阿!!!滨!!!”

这是一个很熟悉的景象,秋月因为此似曾相识程度而觉得有几分恍惚,就好似一时分不清眼前所发生的,到底是现实,还是所谓的梦境。

跟此刻秋月有同样感觉的,还有着张菲菲等人。

那个绿色的身影猛然冲出所有人的视野,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这个出手的年轻人的脸,只见这个绿色的身影猛的冲到了老五身后,猛的一击直接把老五按倒在了地上。

身材庞大的老五轰然倒地,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出手的是何人,他只感觉一只格外有力的手就这样按着他的脑袋,尽管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五哥,冷静。”阿滨只说了这四个字,被死死按在地上的老五听过后,终于放弃了挣扎,然后用只有阿滨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就这样按着我,否则我可能真会杀了那小子。”

阿滨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因为如果老五继续挣扎下去,他也说不准能不能继续控制着这么一头野兽。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特别是阿滨那行云流水又或者霸道的动作,一瞬间把比自己块头几乎大上一倍的老五直接撂倒,这只会发生动作片上的场景,一时让秦朗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虽然他早已经领略过一次。

李秋贺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放任着这么一头野兽,还真搞不准今晚会发生什么荒唐事。

倒是周康成脸上露出几分失望,只不过却是很玩味的看向出手惊人的阿滨,这个生面孔的年轻人,他很是想要知道这年轻人的身份。

白丙銮终于能够正常的呼吸,刚刚他真的有一种从鬼门关走过的感觉,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虽然表情仍然高高在上,但是看向那出手的阿滨,眼神有几丝掩盖的很好的感激,似乎经过这么一下子,他也慢慢冷静下来,外加李般若让手下拦住这么一头猛兽,让他心中突然觉得对李般若有那么几分的愧疚。

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他给李般若一个台阶,他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

李般若终于动了,所有人都看向这个流浪者的东道主,不过他只是走过了秋月,与这个女人擦肩而过,然后拎起桌上那刚刚开瓶的红酒,谁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白少,这事儿是我不对,是我不尊重你,是我让你下不来台。九爷对我有恩,即便是他把我当成手下的一条狗,我也认了,心中不会有任何怨言,但是这个女人,今晚就算是九爷来了,我都不会松口,没有任何原因,所以你别挑理,这一瓶酒我干了,你我各退一步,你不再为难这个女人,刚刚的话我也当做没有听过,你觉得怎么样?”李般若拎着这满满一瓶洋酒说道。

白丙銮看着这退了一步的李般若,心中仍然在犹豫不决,说他心中对李般若没有火是假的,但是想想如果等会再蹦出刚刚那么一个怪物,他就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瓶酒

白丙銮听过京子明的劝阻,表情也有些柔和下来,这个时候周康成也说道:“就这样算了得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有了身旁这两个狐朋狗友的相劝,白丙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把这瓶酒喝下去,你我既往不咎。”

似乎有着白丙銮这一句,似乎有那么几分两清的意思,但是一旁的白羽凡却打心眼替这个李般若觉得不服气,虽然在立场上,他绝对会站在白丙銮这一边,虽然以压倒性的地位让李般若低了头,看似白丙銮赢了,但是白羽凡心中却并不觉得站在白丙銮身后到底多么的光彩。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喝下这么一瓶酒就变成什么模样,但是这么一瓶酒,他必须得喝,并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阿滨只感觉自己死死按着的老五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这一瓶酒灌到李般若的肚子里会发生什么反应,但是如果这一瓶酒如果不喝到底会发生什么,阿滨还是清楚的很,他只是在心中同情着李般若,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李般若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怜悯。

李秋贺众人转过头,不忍看着这个男人为此而灌下一瓶酒。

唯有那个女人,死死盯着这一个李般若,她的眼神格外的复杂,其中透露着太多太多东西。

李般若就这样扬起酒瓶,一口一口往肚子里灌着,虽然喝酒的动作看起来格外的潇洒,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总给人一种格外凄凉的感觉。

在二楼,老四紧紧握着栏杆,一言不发,本不能发言的看着这一幕,他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就这样发给了一个深藏在通讯录的号码。

这一瓶酒,他就这样硬生生的灌下,喝过后他的身上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扔下酒瓶他抹了抹嘴说道:“白少,这下我们两清了。”

白丙銮看李般若灌下了这么一瓶酒还能够站着,脸上也涌上几丝的惊讶,他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对自己如此的心狠手辣,他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李般若,算是你有种。”说完,他冲周康成等人使了一个眼神,周康成也知道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这一伙人就这样扬长离开。

这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帷幕,看热闹的人们一时觉得有几分索然无味,虽然李般若着实的吃了一口恶气,但是却在大多人眼中,并没有丢人,反而打心眼里觉得李般若做的很是爷们。

很有眼力的主持人在这个时候让控场放起音乐,但是已经没有人继续放纵,所有人都在暗中议论着这一场闹剧,有崇敬,有落井下石,有讽刺,各种各样。

李般若就这样站着,一直等到白丙銮一行人离开后,都一动不动,一个人突然搀扶住了他,是阿滨。

李般若看了眼这个搀扶着自己的男人,这一次却没有拒绝,虽然这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风,或许他是真的无法再自己一个人站起了。

“谢谢。”她说道,声音在这再次热闹起来的酒吧,格外的微弱,但是偏偏却能够传的他的耳中。

这个说谢谢的人,无比的憎恶这样一个只会说谢谢的自己,而那个听的人,却因为这一句,虽然满肚子苦水,却微微的笑了笑。

“这是我的场子,我不会允许任何扰乱秩序的事情发生,即便是这个人不是你,我也会出手,所以这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李般若并没有看向她,而是有些僵硬的扭过头说道,不知道为何,他很怕跟她对视,尽管这个灌下一瓶酒的人是他自己,但是他不知道为何,心中仍然是对于她满满的心疼,李般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或许只是不愿看她受到一丝一毫的煎熬。

她听过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可是,这一瓶酒,你还是喝了。”

“我喝这一瓶酒,不是为了你,而是仅仅给予那个纨绔一个台阶罢了,如果现在你对于我喝了这么一瓶酒有任何愧疚感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这种想法,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李般若颤抖着摸索着怀中的烟,但是似乎他的手已经快要不听自己的使唤。

一只手代替他摸到了怀中的烟,然后放到他的嘴边,顺便为他点燃,是阿滨。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已经迷离到看不清眼前的阿滨,但是仍然无比逞强的深深吸着这一根烟。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说呢”她再次掉下眼泪,哽咽着说道。甚至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眼泪会变的如此的廉价,她只是单纯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还想让我怎样?”李般若深深叹了一口气说着。

李秋贺一脸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傻子都能够看出来李般若跟秋月之间有着故事,却什么都没有点破,只是很是担忧的看着这个唯有在阿滨搀扶下才能够站着的男人,他虽然理解为什么李般若还要死撑着,但是心中仍然做不到漠然。

秦朗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就是这个世界也好,这个江湖也好,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美好,那么的荡气回肠,而弱小的自己又偏偏不能做什么,这一种感觉着实的让他恍惚,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活。

张菲菲握住了秋月颤抖的手,她终于明白为何秋月常常暗自神伤,虽然她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人,但是她觉得在秋月眼中的东西,除了爱,她还真找不到一个可以形容的词汇。

她心中很是苦涩,因为这注定不会是一个圆满的爱,也不会是一个完整的爱,身处于两个世界的人突然的相爱,这虽然是大多韩剧之中的浪漫桥段,但是在现实之中,这种浪漫的桥段,通常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又或者不可能有一个结局。

本是陌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老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屁股坐下,瞧着摇摇欲坠的李般若,拳头攥的死死的,只要李般若给他一句话,他现在就会追上那群人,把他们一个个虐一个遍,但是李般若注定不会给他这么一句话,他只是闷头抽着烟,虽然因为阿滨他也吃不少苦头,但是心中却并没有对阿滨多么的怨恨,他知道或许阿滨做出这个抉择可能比他还要困难。

“李般若,你真的不要紧?”张菲菲完全不像是秋月那般的委婉,直接大大咧咧的问道,只不过她这一次是一脸温柔的看着李般若,这一次李般若的形象在她的心中算是有了彻底的改观,曾经她只是单纯的认为李般若只是一个丧尽天良的痞子,但是就现在看来,似乎这么一个痞子,要比太多太多人都要有血有肉,而不是一个利益的傀儡。

“我能有什么事。”李般若很是风轻云淡的说道,仍然没有转过头。

唯有搀扶着李般若的阿滨能够看到他那苍黄的脸,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李般若身体的颤抖,似乎这是身体对于突然灌下巨量的酒精的抵抗。

张菲菲仍然皱着眉头,她突然知道这么一个痞子为什么仍然在死撑着,她攥紧秋月的手说道:“我们回去吧。”

哽咽的秋月看了眼张菲菲,她仍然等待着那个男人说些什么,哪怕是说出再怎么伤人的话也好,但是男人只是这样背对着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愿意给予她。

最终,什么都没有等到的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她无比的希望那个男人叫住她,但是似乎越是期盼一样东西,越不会发生什么。

“她走了对吧。”李般若喃喃的说道,声音很是微弱。

阿滨说道:“已经走了。”

“扶我去洗手间。”李般若似乎用尽全力说道。

在老五跟阿滨的搀扶下,这个已经醉到这个地步的男人被架到了洗手间,然后吐的稀里哗啦,就好似要把整个胃都给吐出来一般。

依靠在洗手间门前,阿滨跟老五听着李般若的呕吐声,两人的表情都很是沉重。

“五哥,对不起。”阿滨犹豫片刻,终于说道。

抽着闷烟的老五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冲动了,如果当时你不拦住我的话,估计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势。”

阿滨看着表情格外凝重的老五,似乎很少在老五脸上如此郑重其事的表情。

“曾经我以为,只有拳头硬了,才不会被欺负,才能够挺直腰杆站着,一直到我跟老四打下这么一片天,以至于现在站在了这么一个高度,仍然被人深深踩在脚底下,到底要到达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够挺直腰杆而活着。”老五少有的感叹道,似乎今晚所发生的对他的影响太过强烈了。

阿滨听出了老五的无力,只是默默摇了摇头说道:“别说是我们,就算是九爷,也不能做到挺直腰杆而活着,这种事情,太过较真,有的罪受。”

第二百一十四章 所煎熬的

最先离开流浪者的一行人,虽然在明面上白丙銮已经彻底的赢了,但是白丙銮想想那老五那杀人一般的眼神,还有那个灌下一瓶酒的李般若,他就觉得心里不好受,就好似拧上一个疙瘩,让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周康成却是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白少,转战别的场子?”

白丙銮却摇了摇头说道:“没兴趣了,改天再玩。”说完就上了那辆奥迪r8载着早已经扔下那个女人的白羽凡扬长离开。

周康成三人也没有逗留,由京子明驱车,不过行驶向一个跟白丙銮相反的方向。

那一辆奥迪r8之中,气氛格外的僵硬,似乎白羽凡也注意到了白丙銮脸上的不快,选择了一言不发,怕自己因为多说一些什么而触了白丙銮的霉头。

奥迪r8停在了十字路口,等待着绿灯亮起。

“是不是这事儿我做错了。”白丙銮突然说道。

白羽凡愣了愣,想不到这个强势无比的白丙銮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白丙銮这个问题,他在心中百分百的认为白丙銮这事儿做的并不漂亮,虽然李般若刺头,怎么说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白丙銮的自家人,哪怕是九爷都不会轻易说出那么一番话,但是他当然不敢直接说白丙銮做错了,所以一时沉默了。

白丙銮看着没有发言的白羽凡,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见绿灯亮起,就这样发动了车子,然后两人深深陷入了一种沉默。

另外一辆宝马750上,开车的京子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差点酿成大祸。”

“就现在看来你惹的麻烦也不算小。”周康成一脸玩味的说道。

京子明并没有否认,而是一脸苦涩的说道:“谁能够想到这白丙銮会直接搞出来这么一番话,好在这个李般若会做人,否则两人要是真撕破脸掐起来,我夹在中间肯定不会好过。”

周康成微微笑了,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那个浓妆艳抹就一脸鄙夷的说道:“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还赔笑着喝下那么一瓶酒,这叫会做人?”

周康成不笑了,似乎对于这个女人突如其来的打断很是不快,反而冷冷的看着这前一秒还很热合的女人,这女人看到周康成突然露出冰冷的眼神,一瞬间才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过周康成在那一瞬间的冰冷过后,立马表情又恢复成了冷静,他喃喃的说道:“你懂什么?一个男人从最渺小爬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他再怎么不堪入目,也比靠劈腿奶岔混到这个地步的你强,你除了舍弃掉那点自尊往床上一躺,还经历过什么?”

这女人一脸委屈的看着周康成,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就让周康成罕然的发怒,她本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这辆750已经停下,然后周康成冷冷的对她说了一句下车,甚至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被人玩过后抛弃的感觉,但是这一次还是让她觉得无法接受,不过尽管她心中再怎么不平,也没有敢表露出来,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她能够惹的起的存在,她就这样无比狼狈的下山,然后看着那辆宝马750消失于夜幕之中。

京子明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着在后座看似一脸平静的周康成,通过他对周康成的理解,现在是周康成恼火的表情。

“这个李般若不是一个小角色,至少能够做到能屈能伸,身边也有几个棘手的存在,这种人以后你少招惹,如果不依靠你老子,他能够把你彻底玩死。”周康成打开车窗,默默点一根烟说道。

京子明如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

另外离开流浪者的一行人。

张菲菲与一言不发的李秋贺两人告别后,就开车载着秋月离开。

目送着这辆金牛座离开后,李秋贺也发动这辆陆地巡洋舰,仍然在揣摩着什么的秦朗朗坐在副驾驶,李秋贺最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夜发生了不少故事的流浪者,眼神之中也有着几分复杂,最终收回心中泛滥的情绪,默默离开。

“看来这女神,已经心中有主了。”李秋贺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对秦朗朗说道。

秦朗朗点了点头,他不是没有情商,肯定能够看出李般若跟秋月有些故事,在上一次在海上餐厅停车场他就有些察觉,这一次他已经彻底的确认,只不过对于这两人感情,秦朗朗抱着很不看好的态度。

“这个李般若不是寻常人,这样能够忍下来,我算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如果他生的好一点,再好一点,今天作威作福的,可能就不会是这个白丙銮了。”李秋贺似是在心中有几分愤愤不平的说道。

秦朗朗也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满脑子都抹不去那个死死支撑的李般若,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他打心眼里想要跟这两人有些接触,但是他又不怕去碰触那个圈子,他怕深入了解那两个人后,会彻底毁了他在这个江湖仅有的那点念想。

所以就这样远远看着就好。

另外开往秋月公寓的金牛座上,张菲菲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真的喜欢上那个家伙了?”

秋月的脸瞬间红了,她当然清楚张菲菲所说的那个家伙是谁,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看着车窗外说道:“只是有些在意罢了。”

虽然她没有说明,但是她躲避的眼神,她脸上的红晕,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张菲菲看着秋月那显露无疑的心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能够感觉出这一段感情发展下去到底是多么的坎坷,但是却选择了沉默,她自认为自己还没有权利去干涉秋月的爱与恨,她只能够默默的站在秋月的身后,不过就现在看来,似乎现在所守护着清澈的她的人,已经不光光唯有自己一个了。

不过至少张菲菲庆幸的是,李般若似乎很明白这么一点,如果这么一段感情之中,双方都到了那不疯魔不成活的地步,那才是张菲菲最担心的好在,好在那么一个最不该理智的家伙在理智着,只不过知道这一点的张菲菲却在心中对那个苦苦煎熬的家伙有一种莫名的心疼。

----

流浪者酒吧之中。

洗手间的呕吐声终于停下,守在门口的阿滨与老五也停止了交谈,老四这时才迟迟出现,虽然不能开口,却一脸的担忧。

房门终于打开,脸色苍白的李般若无比虚弱的站着,需要一只手扶着墙才能够站的起来。

阿滨皱着眉头对李般若说道:“要不要弄点葡萄糖给你?”

李般若微微摇了摇头,冲老五使了一个眼神,老五立马会意的搀扶着李般若上楼,前几步还好,李般若还能够迈开步子,最后变成了一滩烂泥,老五直接扛起李般若爬上了楼,老四也在这个时候跟了上来,一脸的关切,时不时的用手比划一些什么。

把李般若在房间安顿好,见这厮只是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并没有大碍后,阿滨着实也松了一口气,毕竟那一瓶酒对于已经醉的李般若来说可不是什么儿戏,好在这家伙抵抗力比较强悍,否则真得拉去医院洗胃。

三人没有打扰李般若这个平息今晚闹剧的功臣休息,老五选择了守在门口,房间之中有任何动静,都会直接冲进去。

阿滨跟老四则下了楼,相比于老五,老四多多少少还理智几分,不过老四的眼神之中仍然没有掩盖住心中的怒火,罕有的喝了一杯啤酒,在阿滨面前点燃一根烟深深吸着,虽然他并不能张口说些什么,但是行为举止上已经足够说明他此刻心中的感想。

从二楼看着再次一如既往热闹的楼下,刚刚的闹剧仅仅只是用了这十几分钟就彻底被消化了下去,阿滨一时不知道李般若的牺牲,李般若的煎熬成了什么。

难道真的仅仅只是最可笑的东西?

“那个女人是般爷曾经的同学,就现在看来对般爷似乎有点意思,而且李般若也不讨厌她,所以才会选择出手。”阿滨知道老四心中的疑惑,所以不等老四发问就开口说道。

老四听过后,表情变的更加的复杂,他按灭烟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到底在感叹着什么,他拿出手机打出了一行字,然后放在了阿滨面前。

阿滨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脸上多了几分苦笑。

“我已经把这事传达给了九爷。”

阿滨点了点头说道:“说给九爷也好,以般爷的性格,如果你不告诉九爷,估摸着他永远都不会开口。”虽然跟李般若仅仅接触了不到半年,但阿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的了解那个男人,或许只是那个家伙无比的好懂吧。

老四点了点头,他收回手机,慢慢攥紧了拳头,脑中仍然在回荡着白丙銮对李般若所训斥的那一句,这让他无比的恼怒,恨不得不惜任何代价让那个纨绔彻底闭嘴,但是脾气要比老五更加暴躁的李般若,却忍了下来,想想这个,老四就气的浑身颤抖。

第二百一十五章 座谈

黑色的奥迪a8开进的锦城华府,停在了魏九别墅前的停车场。

脸色有些阴沉的白弘方整理了整理西装衣领。开门下了车,再次把司机王国安留在了车中,然后踏进了这一栋在自己见证下属于魏九的别墅。

在车中的王国安点燃一根烟,不在一些特殊情况,他几乎不碰烟,这一次他在白弘方的脸上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凝重,结合白文山火急火燎的把白弘方召回,然后白弘方来这几年未来锦城华府,这三件不寻常的事结合在一起,即便是王国安再怎么榆木脑袋,也瞧出了异端,但是奈何他脑袋着实的不灵光,完全结合不起来这三件事。

就现在看来,一切都还平静着,不过王国安却打心眼里感觉,这仅仅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罢了。

因为刚刚门卫打过来的电话,魏九已经知道了白弘方的到来,他在并没有选择在书房招待这一位稀客,而是罕有的在客厅等到着,吴英看出了有客人,已经简简单单的沏了一壶茶,然后就悄悄离开,知道这种场合并不适合她出现。

别墅的房门打开,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跟九爷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白弘方踏进这一栋别墅,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的九爷,他不动声色的在九爷对面坐下,这一次并没有拘谨,拿过眼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有几年没过来了?”九爷一脸亲切的笑容,似乎并没有把这个多年未见的男人当成外人。

“七年了。”白弘方看似很淡然的吐出这几个字,就好似这八年时光只是一眨眼的东西罢了。

“真是够久了,久到现在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久到我已经老了。”九爷看似如同一个糟老头一般感叹着,眼神却并没有一丝对于这个八年未登门的男人而有任何怨气。

“我在京城做的那点小买卖,跟现在的您比起来,可差远了。”白弘方听过后喃喃说道,看似并没有带任何感情说出这么一句,但是话中仍然带着几分刺。

九爷微微笑笑翘起二郎腿,似乎并没有在意白弘方话中的刺,扫了一眼别墅客厅墙壁上的老挂钟,正好午夜十一点,他掏出一盒沂蒙山,弹出一根自顾自的点燃,然后把烟盒扔到了桌上说道:“千万别这么抬举我,你在京城的路,要是真有下去,肯定比我走的长远,只不过就算是再怎么清闲,也不能提前两天回来吧?”

面对九爷那锐利的眼神,白弘方看起来仍然格外的平静,他掏出那盒跟九爷相同的烟,他叼起一根说道:“只是想要提前回来看看从国外赶回来的丙銮青荷罢了。”

九爷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怀疑白弘方这个不成文的理由,而是看似不经意的说道:“你去见白二爷了?”

白弘方弹烟灰的动作有几分僵硬,但是却一脸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

“现在二爷着实的老了,眼都开始浑浊了,虽然这话不该说,但这是事实,白家总得需要一个人来扛大旗,他那边的两个孩子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虽然有点手段,但不是这么一块料,所以掌舵人,八成还得你上阵。”九爷一点都不避讳着聊着这个话题。

白弘方听过后微眯起眼,似乎是被九爷的话给触动到了什么,他轻声说道:“如果我真打算继承这个白家,当年就不会离开了,现在就算是我想要回来,你真认为现在的白家会允许我回来?”

九爷再次笑了,似乎是因为白弘方这么一席话格外的实诚,他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一点,你很聪明,你很清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而有些人就愚蠢的多,迈出的步子都快要扯断腿了,还是要往外迈。”

白弘方似乎听出了九爷话中潜在的意思,但是并没有接下九爷的后话,而是按灭这一根烟说道:“我这点小心思跟您比起来差远了。如果没有当年你的栽培,没有你给我指一条明路,我现在也不会走到这么一步,我在京城打拼我知道你在暗中没有少帮我,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会傻到看不出来,所以我很感谢你。”

“我帮你,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你会感谢我,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个,我就不会帮你了,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我什么,归根结底还是你有这个能力,我只是稍稍起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九爷微声说道。

白弘方听过后,稍稍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或许是在不经意间,两人还是碰到了那个都深藏在心底不想碰触的东西,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如同一往的无懈可击。”

面对白弘方这发自内心的恭维,九爷只是格外风轻云淡的说道:“我老了。”

白弘方却摇了摇头,他说道:“我可并没有觉得。”

九爷看着在这个问题上有些执拗的白弘方,苦笑道:“今天我已经五十了,我还活着为了什么?不瞒你说,今年我就要退隐了,虽然算不上金盆洗手,但是至少不会扰那些江湖事了。”

白弘方愣了愣,似乎对于九爷所说的这一句很是惊讶,他不解的说道:“这正是你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个时候退位,是不是有点太过不妥了点?”

“力不从心了,我究竟到底是几斤几两,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一个人风轻云淡的下位,总比被这个时代所淘汰所拍在沙滩上体面的多,你在京城这些年,估摸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谁也无法阻止这个时代新势力的崛起,我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十年我只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放下。”九爷叙叙的说着,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锐气,反而听起来格外的无力。

白弘方不予否认的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他打心眼里九爷要比白文山看的清楚,但是奈何他现在所站的船,不是九爷这一条船上,虽然九爷对他恩重如山,影响了他的一生,但是他仍然不会站在九爷这一条船上。

“白丙銮继位,是不是太过年轻了点?”抛开心中复杂的想法,白弘方说道。

九爷却摇了摇头说道:“把这个摊子丢给那臭小子,那是把他往火坑里推,我现在留给他的资源,已经够他挥霍一辈子了,至于他到底能爬到什么高度,我说了不算,只能看他自己的本事。”

对于九爷的这一席话,白弘方只是觉得有几分如雷贯耳,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九爷似乎早已经看透了这个江湖,否则绝对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继承这个说法,也不会允许有继承。

“你看的比谁都要清楚,追随了你的脚步这么多年,本来我以为已经无限接近你了,但是就现在看来,似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白弘方发自肺腑的说道,他是那一种天生不服输的性格,即便是在卧虎藏龙的京城,他都做事凌厉风行,但是不知道为何面对这个男人,他总有一种面对着一座大山的感觉,第一想法不是越过这一座大山,而是敬畏这么一座大山。

“你就别恭维我这个没有跳出这个西城区的癞蛤蟆了,我从最底层爬到这个高度,如果现在还看不透这么一个江湖,才是真正的丢人。”九爷再次点燃一根烟,就这样瞧着白弘方,这个无论在气质上,还是在一行一举上都极其像自己的男人,总有一种在看着一面镜子,但是不知道为何,在大多人都看起来无比成功的他,让他再次选择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再一次走这一条路。

就因为这么一个想法,即便是自己现在身居高位,九爷还是觉得自己这一生彻底的失败了,败的体无完肤。

白弘方只是这样看着九爷,眼神格外的复杂,他最终说道:“这一阵子,让青荷跟在我身边吧。”

九爷听过这一句,开始深深的看着白弘方,就这样盯着白弘方许久许久,最终开口说道:“明天我会让人把她送过去,这孩子随她妈,脾气虽然犟了点,但是心思不算坏,一个她一个丙銮,现在我唯独放不下这两个不把我当成爹看的孩子,放在你身边也是好事。”

白弘方点了点头,他起身说道:“我会照顾好她。”

九爷也点了点头说道:“对你,我放心。”

“我们大寿上见。”白弘方告辞道,说完就这样大步离开这一栋别墅。

九爷坐在沙发上,久久的平静,但是至于他心中到底泛起了怎样的波澜,或许唯有他自己清楚。

而离开别墅的白弘方,站在别墅前转过头,看着这偌大的空房,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特别的感慨,他一时觉得那个无比伟岸的男人有几分可悲,尽管那个男人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没有选择。

他最终吐出这么几个字,然后上车离开。

第二百一十六章 怒

白弘方离开后,一直在楼上的恭宽这个时候下楼,看着坐在沙发上表情有几分沉重的九爷,恭宽的脸色也有几分阴沉,他在一旁坐下正打算问两人到底谈了什么,九爷就率先开口说道:“明天你送青荷去白弘方哪里。”

恭宽听过后,脸色一变说道:“九爷,现在丙銮已经在白家手中,要是再把青荷送出去,真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不好做。”

九爷何尝不知道恭宽到底在表达着什么,而是淡淡的说道:“把青荷交给白弘方,我放心,虽然白弘方一定会站在白家那一边,但是他这个人我清楚,他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恭宽听过后九爷的解释,虽然心中仍然很是不赞同九爷的想法,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白弘方今晚说了什么?”

九爷摇了摇头说道:“一些无关紧要的罢了,不过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就不可能如此和谐了。”

恭宽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的苦涩说道:“想不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这是躲不过去的债,当年欠白家的东西,需要还了。”九爷回想着往事,喃喃的说道。

恭宽却是一脸不快的说道:“这些年我们为白家做了这么多,难得还不够吗?”

九爷摇了摇头说道:“对于他们来说,远远不够。”

恭宽心中骂了一声白眼狼,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清楚的很是,即便是白家现在把魏九当成了最大的敌人,在魏九的敌对名单上,也没有白家两字,也就是因为这个,他知道这是一盘魏九必输的棋,他只是搞不明白,魏九明明知道这么一盘棋会输,还是要下这么一盘棋。

“老心腹,这一阵子辛苦你了。”九爷突然说道。

恭宽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算什么,只要能够熬过去这么一茬,让我做什么都成。”

九爷却无可奈何的笑笑说道:“但愿会熬过去。”

恭宽本想要问出心中那个疑惑,到底九爷心中有着怎样的打算,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九爷的手机响了,他收回了到了嗓子眼的话,看着九爷摸出手机。

那一张本来风轻云淡的脸上,慢慢僵硬起来,然后是毫无掩盖的愤怒。

恭宽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在九爷的脸上见到这个表情,他很好奇这条短信的内容,能够让一向是八风不动的九爷露出这种神情。

最终九爷默默收回手机,然后表情极其冰冷的说道:“天不早了,该睡了。”

恭宽立马点了点头,悄悄离开,他还没有傻到在这个时候问九爷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心中揣摩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九爷愤怒到这个地步。

只留下九爷一人的客厅,他一个人再次点燃一根烟,但是夹着烟的手都在颤抖着,他再次摸出手机,找出了一个号码,按下了拨通键,但是刚刚打过去,他又迟疑了,然后挂掉了这一通没有打过去的电话,然后换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然后就被接通。

“明早,来见我。”九爷冷冷的说道。

电话对面是白丙銮,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父亲如此冰冷的声音,这是一种让他莫名觉得有几分透心凉的感觉,结合这一晚所发生了什么,他大体猜到了九爷打过来这么一通电话的目的,他只是在心中暗骂那个通风报信的家伙,然后答应了下来。

九爷直接就挂掉了电话,但是因为怒火没有发泄的原因,只是在客厅抽着闷烟。

----

一夜过去。

守在李般若房门前的老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瞬间想到了什么,猛拍了一下大腿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他立马起身推门而入,却发现李般若的房间空空如也,唯有浓浓的酒味,他焦急的杀下楼,等到看到楼下正在埋头吃着早餐的三人,一瞬间笑了,心中的石头也在这么一刻落下。

“看你睡的熟,就懒得喊你。”脸色看起来仍然有些苍白的李般若对老五说道。

老五一屁股坐下,摸起桌上的肉包子就往嘴里送,然后很是自觉的说道:“般爷,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李般若当然知道老五为何而道歉,他这一次格外宽宏大量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就放过你了,不过我不会允许有下一次了。”

老五听过后李般若的原谅,却并没有露出释然的表情,而是脸色仍然很是沉重,似乎很少在乐天派的老五脸上看到这种苦涩表情,也许是昨晚的事,给老五的影响,着实的太过太过强烈了。

一直到吃完早餐,本来格外唠叨的老五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李般若也没有去找老五的茬,也许是因为此刻老五表情凝重的原因,又或者他现在着实的太过虚弱了。

“般爷,我们需要往上爬。”老五最终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在某种意义上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老五,连一向是格外镇定的老四都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

“你再说一遍。”李般若不相信自己在混吃等死的老五口中听到了这种话,他问道。

“我们需要往上爬,总是在这流浪者混吃等死,也不是办法。”老五如实说道。

“阿滨,你去瞧瞧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李般若虽然一脸的虚弱,却煞有其事摸了摸老五的额头,似打心眼里觉得这厮的脑袋烧坏了。

阿滨苦笑,看向一脸认真的老五,他大体知道老五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一番话,也许是因为白丙銮践踏了老五心中最后的自尊。

“般爷,我是说认真的,我们已经待在了这流浪者几年了,仍然混的不上不下,虽然这种生活很舒服,我也很享受,但是没有足够硬的拳头,我们守护不了任何东西,甚至连这个流浪者我们都守护不了。”老五对李般若一脸郑重其事的说道。

李般若脸上的玩笑终于消失不见,他其实本来就知道老五不是在开玩笑,或许他只是想要躲避一些东西罢了,他缓缓的坐下,点燃一根烟说道:“我当然知道,没有拳头,守护不了任何东西,但是这几年,我见多了比我有能力,比我有野心的人,被踩在地上成为了尸骨,虽然很不想要承认这么一点,我畏惧了,我怕自己一步没走好,不光光搭进去我这么一条烂命,还会让流浪者,甚至是九爷都受到牵连。”

老五听过后李般若的话,表情也多了几分沉重,虽然说出这么一席话着实的不像是李般若的风格,但是这无疑就是现实,李般若不是没有野心,但是比起搭上自己一生的豪赌,他选择了安于现状。

阿滨也觉得这话题着实的有几分沉重,虽然说已经在这个圈子几个月,他虽然能够明白李般若也好,老五也好为何会出说这么一番话,但还是没有切身体会过这些,所以他只能在这个时候选择沉默。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烟,再次说道:“老五,这一口气,咽下去难,想要争回来更难,野心这东西,是一个老爷们都多多少少有点,但是兴哥也好,蔡魁也好,蔡成文也好,这些人谁不是败在了这玩意上,他们谁不比我有阅历,谁不比我有手段,但是结局呢?只是成了这么一撮灰,找都找不到,也没有人愿意去找。”

阿滨只是莫名的觉得,李般若的野心或许早已经被这个江湖所磨平,但他并不觉得李般若只会止步于此,而且九爷也不会无缘无故培养这么一个混吃等死的混子,现在的李般若或许是欠一个往上爬的契机罢了。

老五深深叹了一口气,一脸无望仰着头感叹说道:“想要往上爬一步,就这么难吗?”

这一次,没有人再给予老五一个回答,又或者这沉默本已经给了老五一个回答。

----

太阳再次升起,吴英再次给九爷倒满一杯水,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整整一夜,却并没有多嘴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陪着他守着。

“去睡吧。”九爷对这个女人说道。

吴英摇了摇头,修剪着一盆金钱橘,也正是因为她所种的这些花花草草,这一栋别墅才看起来不算多么的死气沉沉。

九爷并没有与她偏执什么,就如同她也不会对他有所偏执一般,他只是默默喝着这一杯柠檬水,继续脸色阴沉的等着。

“有什么火气,别朝这两个孩子发,现在他们已经能够张口喊你一声爸,要是再把关系搞臭,你就别奢望他们再喊你一声爸了。”吴英放下手中的园艺剪刀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她当然能够看出九爷那满肚子的火气。

魏九放下杯子,似乎对于吴英这么一句无心之语格外的有偏见,回应道:“再不敲打敲打,这脊梁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他招惹谁都行,但是偏偏动的是自己人,你说我要是再当成看不见,会让人心寒。”

第二百一十七章 甩耳光

一夜未眠九爷最先等到的,不是白丙銮,而是起床下楼约了几个朋友去购物的魏青荷。

魏青荷一眼就看出了九爷表情的阴沉,记忆之中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自己老子脸上见到这表情了,所以她收了收平日了锐气,对九爷说道:“我出去了。”

“留下。”九爷仅仅说了两个字,但就是这两个字,让即便是身为魏九女儿的魏青荷都感觉后背有几分凉意。

她一声不吭的在九爷对面坐下,等待着这个男人会开口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何,她有一种心被猛揪在一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九爷此刻身上所源源不断散发着威压的原因。

“这几天,你去你舅舅家住,反正你也不想见到我这么一张脸。”九爷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魏青荷愣了愣,有些搞不明白这个男人会突然说这些,就在她想要发问的时候,九爷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就这样,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你恭叔送你。”

魏青荷心中也升起一股烦躁,或许是因为此刻的魏九着实的太过强势的原因,给她一种就好似在撵她走原因,她冷哼一声起身上楼收拾行李。

一旁看着的吴英看着气哼哼上楼的魏青荷,唉声叹气的说道:“也难免这两个孩子讨厌你,你是他们老爸,不是他们老大,总不能像是吩咐般若闯子那般使唤他们。”

“我巴不得般若跟闯子是我亲儿子,至少他们还能让我省点心。”九爷冷声说道。

吴英一脸的苦笑,打心眼里对这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无可奈何。

别墅外传来了跑车停下的声音,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的白丙銮也是满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他注意到正修剪着的吴英,还算恭敬的喊了一声吴姨,然后就一屁股在九爷对面坐下。

“知道为什么我叫你来吗?”九爷微眯着眼对看起来没有畏惧,反而一脸不悦的白丙銮说道。

“那个家伙打报告了是不是?”白丙銮冷声说道,表情上充满了鄙夷。

本来含笑看着白丙銮的吴英不笑了,而是慢慢收起的工具,然后悄悄离开客厅,以她对于魏九的了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无比的清楚,她只是感叹着,这个孩子需要长大了。

九爷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即便是本来就有几分阴沉,但是现在变的无比可怕,甚至从其中透着一丝的狰狞。

白丙銮只感觉被什么野兽盯着,感觉后背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现在更加平静几分,即便知道自己面对着自己的老子,但是他还是感觉额头上冒出一层的冷汗,他完完全全的畏惧了,因为这个男人的气势着实的可怕。

“李般若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跟我翻脸,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而是我也没有把他怎么样,那一瓶酒是他自愿要喝的。”白丙銮无比牵强的说道,虽然他此刻打心眼里觉得没谱,现在他很是后悔,如果他刚刚进来直接对眼前这个男人服软就好了,但他是着实的不愿对这个男人低头。

九爷抽出桌上烟盒的最后一根烟,但是迟迟没有点燃,在他听过后白丙銮这一席话后,那烟直接被他夹扁,他一字一字说道:“他凭什么把你放在眼里。”

白丙銮听过后,一时有几分语塞,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嫌疑反驳道:“就凭我是你儿子,这还不够吗?”

“这就是你所谓的资本?”九爷最终点燃这么一根烟说道。

白丙銮脸已经彻底成了红色,他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着,有些喘不过气,本来早已经酝酿好的一番话,就在九爷的只言片语之中,一下子全部破碎,他慢慢攥紧拳头说道:“在你心中,难道我都不如这么一个痞子重要?”

“啪”

一个很清脆很清脆的耳光,就这样不留余力的甩在白丙銮的脸上,这是他第二次挨耳光,第一次是他把魏姓改成了白姓,这是第二次,他一时被这格外用力的耳光打的有些头晕目眩,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愿意相信就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会挨这么一个耳光。

“他叫李般若,不叫痞子。”魏九甩出这么一个耳光,冷冷的说道。

“他他只是一个痞子”眼睛变红的白丙銮断断续续的说道。

“啪”

又是一个耳光甩在了白丙銮的脸上,这一次更加的用力,直接把白丙銮一巴掌从沙发抽到了地上。

白丙銮捂脸坐在地上,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火焰,但是等他看到魏九那格外冰冷的表情,那一团刚刚燃起的火焰就好似遇到了盆冷水,被瞬间所浇灭。

已经收拾好衣物的魏青荷这个时候下楼,身后跟着拎包的恭宽,两人正好撞见这么一幕,这么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

魏青荷呆呆的看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一直宛如没有脾气的男人动手,此刻的她只感觉这一记耳光似乎并不是打在了白丙銮的脸上,而是打在她的脸上。

“再说一遍,他叫什么。”九爷并没有在意那个呆呆看着这一幕的魏青荷,而是继续对坐在地上很是狼狈的白丙銮说道。

“痞子”他无比倔强的说出这两个字,似乎这是他现在最好的自尊。

九爷霍然起身,直接抓住他的衣领把瘦弱的白丙銮提了起来,怒视着这个已经哭成了娘们的白丙銮,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就这么一点骨气?打你几个耳光就掉眼泪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李般若是一个痞子,如果他是一个痞子,你又算是什么东西?”

白丙銮只感觉被这个男人这样盯着,自己已经喘不过气,他哽咽着说道:“我我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一个杂碎魏九你要是真有魄现在就弄死我我好下去见我妈”

他哽咽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客厅,听起来无比无比的凄凉。

魏青荷奋不顾身的走向魏九,但是却被身后的恭宽拉住,她转过头双眼通红的看着恭宽,恭宽却冲她微微摇了摇头,或许是那格外凝重的表情,让表情焦急的魏青荷瞬间平静了下来。

九爷松开了拎着白丙銮衣领的大手,似乎因为白丙銮的这么一席话,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

“你在外伤天害理我不管,在外自甘堕落我也不管,结交那么一群狐朋狗友我还没有管,不是我不在乎你,不是因为当年我对于你跟青荷的亏欠,是我相信我魏九的儿子,脊梁不用扇这么几个耳光,就能够长的中正,在这一点上,我错了,我自以为是了,因为如今已经到了这几个耳光不得不打的时候。”九爷本想要抽一根烟,却发现桌上的烟盒已经空空如也。

白丙銮只是颤抖的坐在地上,仰望着眼前这个如同大山一般的男人。

“知不知道,就是那个你称之为痞子的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在你这个年纪,他早已经经历了无数场厮杀,别说抽他几个耳光,就算是把他的牙都打碎,他都会不动声色的咽到肚子里,而你呢?如果因为你是我儿子就成为了你可以藐视他的资本的话,我宁愿没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九爷看起来格外心灰意冷的说道。

白丙銮的身体颤抖着,因为魏九这无比冰冷的一句话,让他突然想到,如果他不是魏九的儿子,那个周康成会不会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白少,在流浪者那个当年血性无比的男人会不会为他而第头皮,甚至是这个白家会不会把他当成一回事。

他遗憾的发现,自己在对于这个男人怨恨之中,成为了一个甚至都不值得拯救的纨绔,他终于明白李般若所见他眼神之中的东西,那并不是对于他的敬畏,只是想要离他远远的。

但是似乎这一切,这几个耳光,都来的太晚太晚了点。

他学会了一切折磨自己,折磨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但是偏偏没有学会一样东西,那就是低头。

“爸”魏青荷喃喃的说道,似乎这是她第一次带着这么多情绪喊出这么一个字。

九爷的眉毛挑了挑,他转过头对恭宽说道:“老恭,送青荷离开。”

恭宽点了点头,对不知道被什么触动的魏青荷说道:“走吧。”

魏青荷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此刻的心中感情,但是等她看到九爷眼神之中的坚定,最终还是跟随着恭宽离开,只不过在别墅的门口,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白丙銮,一脸的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选择扭过头离开,或许对于魏青荷来说,这个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应该挨这么几个耳光。

第二百一十八章 父母心

身材矮小的恭宽驾驭着这辆比他还要高的路虎揽胜,他注意到后座的魏青荷表情阴沉,叹了一口气说道:“九爷虽然平日里嘴硬点,但是何尝不是为了你们好。”

魏青荷转过头看向窗外,微微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外人,我知道容不得我说三道四,虽然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是怎么说当年那个疙瘩,也该解开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必如此折磨。”恭宽小声说道,虽然平日了格外的避讳这个话题,但是这一次,他有一种如果他再不开口,或许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魏青荷微微皱了皱眉头,或许是因为恭宽提到了这个话题的原因,她冷声说道:“某些事情,就算过去在多年,也掀不过去。”

恭宽一脸的欲言又止,似乎在忍着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把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全部都憋了回去,他喃喃的说道:“九爷不容易,比任何人都要不容易,总有一天你们会懂的,他究竟为了你们付出了多少东西。”

“我从未要求他付出这些,我甚至从奢望过这个,我只是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完完整整的家庭就足够了,没必要生活在这个锦城华府,没有必要开着这些豪车,没有必要这些奢侈品,现在我过的越好,就越是怨恨他。”魏青荷淡淡开口说道,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到底多么的极端,但是她无法做到给予那个男人一个笑脸,因为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背叛了这个家。

恭宽听着,知道这么一个心结,不是他一言一语能够解开的,最终选择了放弃,只是莫名想起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一句。

路虎揽胜一直开到了西城区中心的繁荣地段的住宅区。

这价格贵到让人咋舌的豪华公寓楼,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有些非富即贵,恭宽把车子停在了遍地豪车的地下停车场。

恭宽执意要送魏青荷上楼,魏青荷也不知道为何恭宽要做到这么一步,但是并没有拒绝,两人坐上这vip电梯,一直升到十八楼,电梯厅门才缓缓打开,恭宽率先踏了出去,确定走廊没有人后,才招呼魏青荷出来,这小心翼翼到极点的模样,让魏青荷很是不适,就好似自己只是一个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一般。

来到那电子门前,恭宽按了按门铃,门铃声都还没有结束电子门就打开,开门的是王国安,他看了一眼跟自己比起来矮上两头的恭宽,一手接过恭宽手上的行李,然后才让开堵在门口巨大的身躯。

魏青荷就好似到了自己家一般熟悉,毕竟她曾经跟魏九闹矛盾的时候也在这里生活了一阵子。

恭宽则选择了待在门口,一直目送着魏青荷走进后,才松下了心中紧紧绷着的那一根弦,他摆了摆手说道:“代我给白弘方问一声好。”说完就这样转过身离开,那个国字脸男人目送着恭宽上了电梯后,才默默关上了门。

“白老板不在,他下午会回来,你就住在以前住的房间。”一脸木讷的王国安很呆板的说道。

魏青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拉着行李走进那个卧室,然后直接关上了门,并没有跟王国安有任何交谈。

王国安似乎也不在意这个不算多么懂礼貌的魏青荷,只是一屁股坐下开始愣神,就好似一尊雕像一般,只是这样坐着,似乎打算从现在一直坐到下午那个男人回来,就好似佛陀一般,没有任何欲望。

----

锦城华府。

白丙銮只是坐在地上抽泣着,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肯定很狼狈很狼狈,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

“恨我对吧,无比的恨我对吧,如果你是一个带把的爷们,就抛开你这个所谓的资格,这个魏九儿子的光环,你再去你那个所谓的江湖,所谓的社会走一走,你看看谁还会理你。”面对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示弱的白丙銮,魏九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白丙銮终于起身,似乎在心中下了莫大的决心,也许是心中仅有的那么一点自尊在作祟,他死死盯着魏九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再回这个家。”说完或许是带着他的耻辱,带着他的心生不甘,就这样一步步离开,只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九爷叫住了他说道:“车子留下,人滚蛋。”

白丙銮停住脚,慢慢攥紧拳头,直接摔门而出。

一直等到白丙銮彻底离开,九爷才慢慢坐下,似乎并没有跟白丙銮划清界限而有什么难以割舍,而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表情有几分惆怅。

这个时候吴英终于回到了客厅,在外能够听到这一对顽固父子争执的吴英也是紧紧皱着眉头,她对九爷喃喃道:“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很有必要,这个小兔崽子要是再不吃点亏,以后恐怕连吃亏的机会都没有了。”九爷很是坚定的说道,似乎是对于刚刚他的决定,他对白丙銮所说的一番话没有任何的后悔。

吴英看着偏执的九爷,虽然她能够理解九爷的心情,但是她又清楚的很,这么一闹,恐怕这一对父子又要一年半年的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去睡了,后天是白二爷的大寿,得穿的体面一点过去。”九爷看似不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这样上楼。

吴英站在原地看着九爷的背影,似是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夜,颇有几分不自然的压了下来。

说好下午回来的白弘方迟迟没有出现,魏青荷已经有几分不耐烦的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打发着时间,而王国安仍然就好似一个石人一般坐在一旁,甚至眼神都没有因为吵闹的电视节目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两人很诡异的保持着沉默,正当魏青荷百无聊赖换着台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减弱电视的声音,起身走到阳台接通这来自于白丙銮的电话。

“老姐,我现在跟他彻底闹掰了。”这是接通电话之后的白丙銮的第一句话,也是让魏青荷眉头彻底紧皱的,她冷声回答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好跟我解释一遍。”

电话对面的白丙銮显然听出了魏青荷话中的凝重,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所以他也没有进行什么遮掩,直接把昨晚在流浪者所发生的,前前后后在电话之中复述了一遍。

魏青荷越听表情越发阴沉,甚至从心中已经暗骂起白丙銮,但一直到听完,她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早就叮嘱过你,离你那么一群狐朋狗友远一点,现在闹出事情来了,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白丙銮这边陷入了沉默,此刻的白丙銮虽然很不满魏青荷这说话的态度,或许是长了一个心眼,他现在可是刚刚跟魏九闹僵,要是再跟魏青荷搞臭了关系,他可就真的脚下连一条能踏着的船都没有了。

“老姐,那李般若的确是没大没小的,而且昨晚我也喝醉了,反正现在我是跟他脱离关系了,为了那么一个痞子扇我耳光,他眼中根本也就没有我这个儿子,就好似当年他眼中没有咱妈一样。”白丙銮极其不快的说道,似乎这事儿已经完全没有了余地。

本来打算劝白丙銮去低头认错的魏青荷听到这么一句,表情微变,似乎那最后一句话触动了她心底的东西,她只是冷冷了回了一句好自为之,就直接挂掉了电话,似乎再聊下去,就会碰到那个话题了。

她收回手机,一脸神伤的看着窗外的夜景,但是这繁华的灯火阑珊,却给予此刻的她一种无比落寞的感觉。

她想要的东西,很渺小,只不过想要成为这万家灯火最不起眼的那一盏罢了,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渺小的要求,这个世界都没有愿意给她,所以她把对于这世界的怨恨,不留余力的给予了那个男人。

身旁不知道为何出现一个男人,她转过头看向他,一时有了一种错觉,就好似这个男人跟心中最嫉恨的那个人有了一丝重叠的感觉,她喊道:“舅舅。”

白弘方冲魏青荷一脸亲切的笑着,他一只手放在了魏青荷的肩膀上说道:“抱歉,让你久等了,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处理,所以来晚了。”

魏青荷却摇了摇头,如同一个小女孩一般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总是默默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寄托了她对于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向往。

“国外怎么样?”白弘方稍稍离她远了一些,点燃一根烟说道。

似乎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魏青荷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她说道:“也就是那个样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亲离

她看着这个从小驮着自己长大的男人,眼神之中满是他的点了点头,她小声喃喃道:“我都出国大半年了,也不舍得给我打几个电话。”

白弘方看着她有几分幽怨的模样,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舅舅可是忙的很,不过我可是听丙銮通风报信说追求你的大少爷们有大一堆,有没有喜欢上的?“

魏青荷听过后心底暗暗骂了一句白丙銮八婆,却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不过是一群幼稚鬼罢了,现在我还不想谈恋爱。”

白弘方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年轻人,这方面可要抓紧,否则可会变成你舅舅这样,今年我都四十多的人了,仍然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魏青荷却摇了摇头,双手支撑着下巴趴在阳台喃喃道:“我倒是觉得你现在挺好的,没有什么多余的牵挂,也没有那数不清的烦心事。”或许唯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才会露出这小女人的一面,如果要是让李般若看到这么一幕,肯定会惊掉下巴,毕竟这个女人可是从未给过李般若一次笑脸。

白弘方却摇了摇头说道:“一个人是无法生活一辈子的,这一生总得经历过爱一个人,被一个人爱,才能够完整,早晚你会懂得的。”

听着白弘方这无比老气横秋的一句,魏青荷反而摇了摇头说道:“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对于生于这支离破碎家庭的魏青荷,对于爱这个词汇,在她的心中从来都是不幸代名词,她从未有过任何多余的幻想,她的人生经验只是在单纯的告诫她,不要碰触这东西。

“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懂得了。”白弘方按灭烟头说道。

“舅舅,你爱过一个人吗?”魏青荷一脸好奇的问道。

白弘方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苦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见白弘方并没有透露的意思,即便是魏青荷在心中很想要知道这确切的答案,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不想因此而被白弘方所讨厌。

“不早了,休息吧,这一阵子你就好好放松放松。”白弘方转过身说道,或许是因为谈及到这个话题的原因。

魏青荷看着有些躲避这个话题的白弘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离开,然后转过头继续一脸落寞的看着这么一座城市。

---

白丙銮下了出租车,并没有问这开车师傅价格,直接甩给这司机三张红牛,然后一脸不快的走进白家的四合院,一点都不夸张的说,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坐出租车,他此刻心情几乎差到了极点。

这师傅看着手中的三张红钞,再三确认真实性才发动车子离开,并没有多么感激这个一脸狂妄的年轻人,反而是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白丙銮来到茶房,白文山正跟白良弼跟白康时两兄弟聊着什么,见很莽撞走进来的白丙銮,白文山微微皱了皱眉,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对于白丙銮的不满,而是对身旁的两兄弟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先回吧,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两人相继点了点头,悄悄退出这茶房。

白丙銮一屁股坐下,不高兴完全摆在了脸上,白文山在白羽凡口中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昨晚所发生了什么,他心中差不多猜出白丙銮肯定被魏九给收拾了,但他还是装作浑然不知的说道:“怎么了?”

白丙銮把桌上的一杯凉茶一口灌下,然后抹了一把嘴说道:“姥爷,我跟我爸彻底闹僵了。”

本来还算是一脸淡然的白文山听过后,表情立马变的有几分阴沉,他一脸严肃的看着白丙銮说道:“这话怎么说?”

白丙銮立马把满肚子的苦水都道给了白文山,但是他并没有等来白文山的安慰,而是等到了一个白文山无比阴森森的表情,就好似突然换了一个人,哪里像是那个一直对他和蔼可亲的老人。

白文山心中肯定很是恼怒,因为他之所以会如此对待白丙銮,完全是因为白丙銮是魏九的儿子,虽然他知道白丙銮跟魏九一直不和,但是这几年多多少少有了几分转机,从一开始他就邀请白丙銮住下,无疑只是为了想要控制住九爷这一块心头肉,或许这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套放在九爷身上并不能左右战局,但是至少也让他有几分手中握着天子剑的感觉。

但是显然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纨绔把一切都搞砸了,他还没有来得及给魏九彻底撕破脸,反而这个小兔崽子先撕破了脸,白文山现在能够高兴的起来才怪。

他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去,以至于不算太过的激动,尽管如此,他脸上的冰冷却无法掩盖下去。

本来白丙銮以为白文山会坚决的站在他这一边,但是等他见到白文山这无比冰冷的表情,突然之间明白什么,这跟九爷的那一席话很容易联想到一起,那就是抛开魏九那一面虎皮大旗,他什么都不是。

“这事儿,你老老实实去跟魏九道一个歉,怎么说他也是你的老子,能低头的就低低头。”白文山开口说道,在某种意义上,他不希望白丙銮站在他一边,他宁愿白丙銮站在魏九那一边,也只有那样才有他的利用价值。

“姥爷,连你都这样说吗?”白丙銮声音有几分颤抖的说道,此刻他有一种众叛亲离的感觉。

白文山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样说是为了你好,现在你老老实实回去认一个错。”

白丙銮似乎早就预料到白文山会说出这么一席话,他慢慢起身说道:“我不会再回那个家,永远都不会回去。”

“胡闹!”白文山忍不住怒斥道。

白丙銮也想不到自己记忆之中和蔼的白文山会翻脸如此的迅速,他冷声说道:“姥爷,我约了朋友,先走了。”说完就直接扭过头离开这茶房,留下一脸焦灼的白文山坐在原地暗骂。

一直等到白丙銮走后,白文山才对默默守在一旁的言靖宇说道:“这小兔崽子,真是不知道什么好歹。”

言靖宇当然知道白文山因为什么而如此的愤怒,他默默说道:“或许这是魏九给我们演的一出戏也说不定。”

“你去盯着点这小子,我可不希望他现在搞出什么乱子,不管魏九是不是演戏,只要这小兔崽子在我手中,我就不信他能够对自己的亲手骨肉熟视无睹。”白文山一脸煞气的说道。

言靖宇默默点了点头,不过看起来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他离开这茶房,但是刚刚踏出房门之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屋中怒不可遏的白文山说道:“现在魏九的女儿在白弘方的手中,要不要派人盯着?”

白文山却摇了摇头说道:“白弘方那家伙可是敏锐的很,对于我们打算利用丙銮跟青荷的事,不要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了,这事儿就搞砸了。”

言靖宇默默点了点头,大体也知道白弘方的性格,他知道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也知道这两个孩子对于白弘方来说心中的地位。

“说一句题外话,这纸终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如果白弘方真的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以他的性格,恐怕做不到熟视无睹。”言靖宇说道。

白文山听过后,冷冷的说道:“如果他做不到熟视无睹,那么就强行让他熟视无睹,这些年他的确在京城做出一点成绩,但是在西城区,他还说了不算。”

言靖宇听出了白文山话中的狠气,想到白文山跟白弘方那针锋相对的一天,就让他觉得有几分抽象,一时才觉得,对于白文山的利益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外人跟内人之分。

带着这种想法,言靖宇默默离开,虽然现实让人觉得心寒,但是这个男人却对于这一切都习以为常,或许在言靖宇的心中,自始至终都认为着,所谓的家族,也不过只是这玩意罢了。

茶房之中终于只剩下了白文山一人,他苍老的手举起紫砂杯,一饮而尽,他似乎很艰难的起身,一步步走出这茶房,站在这屋檐下看着淡淡的夜色,嘴里喃喃的说道:“你倒是走的轻松,留下这么一个白家,留下那么一个后患,为了你留下的这点东西,我可是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儿,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还给我?”

这夜幕,无法给予这老人一个回答,那车水马龙的声音仍然无法停止。

良久,他才背着手走进茶房,然后摸出手机,按下了下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过,对面传来白忆曼那话中带着妩媚的声音:“老爷子,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该打点的也都打点了。”

“把事儿办干净点,我不想留下任何麻烦。”白文山冷冷的说道。

第二百二十章 众叛

白丙銮气哼哼的离开白家四合院,因为车子已经被魏九给收了回去,所以他还是只能打一辆出租车离开,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给开车师傅报了一个地址,然后他摸出手机打给了周康成。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对面传来周康成吊儿郎当的声音说道:“白大少,去哪里玩?”

“玩个屁,老地方碰面。”白丙銮很是烦躁的说道,因为他能够在周康成的话中感受到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虽然这只是他的第六感,但也足够让现在的他抓狂的了。

一栋位于白条江畔的独立别墅。

周康成听出白丙銮话中的不耐烦,他大体能够猜出了因为什么,他很是豪爽的答应下来,挂掉电话对身旁的京子明说道:“这小子肯定被魏九给收拾了。”

京子明一脸苦涩的说道:“不会是拿我们当成出气筒吧?”

“这说不准,不过魏九的儿子,就算是想要拿我们当成出气筒,咱也得受着,谁让咱没有摊上那么一个老子。”说着周康成戴上手表起身。

京子明在心中暗暗骂了几句老天不公,很是幽怨的跟着周康成离开。

在门口,两人碰见了脸色极其差刚刚替周康成参加完应酬的夏昭。

“去哪儿?”夏昭看着准备离开的周康成跟京子明说道。

“约会小情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周康成一脸嬉笑的对夏昭说道,似乎完全不在意夏昭眼神之中的怒火。

夏昭如同杀人一般看着周康成,但是奈何这个男人却浑然不觉,她冷声说道:“就不怕我也出去搞外遇?”

周康成笑了,伸手摸向夏昭那格外有气质的脸蛋,但是却被夏昭很厌烦的推开他的手,他的表情立马冰冷下来,对这个格外优雅的女人冷声说道:“你敢。”

说完,也不管夏昭的表情到底多么的苍白,多么的精彩,他就这样带着京子明扬长离开,留下那个女人站在门口攥着拳,指甲都深深陷入了肉中。

她摔上门走进别墅,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给两人擦屁股直接上了楼,回到卧室反锁上了门,用颤抖的手拨出去一通电话。

电话被接通,夏昭带着哭腔说道:“爸,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要跟周康成离婚。”

“昭昭,离婚可不是什么儿戏,你就算是不为我的生意考虑,你也得你妈,你弟弟考虑考虑,夫妻之间的事儿,床头打到床尾和,我跟你妈刚刚结婚的时候也这样”

夏昭听着这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话,无比不耐烦的挂掉了电话,她格外无力的在床上躺下,看着那个回拨过来的号码,直接挂掉,再一次打来,她直接选择了关机,然后抱着枕头哽咽着。

谁能够想象到,在外那个无比光鲜亮丽,无比万众瞩目,让人无比羡慕的白孔雀,会有这么一面。

离开独立别墅的周康成跟京子明两人。

开车的京子明说道:“康成哥,就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那个女人真气不过跟你离婚,这可不是一个好名声。”

周康成抽着烟,一脸有恃无恐的说道:“她敢,现在她一家老小跟在我爸后面吃饭,她贴我都来不及。”

京子明听过后笑了笑,一脸羡慕的看着周康成,其实他早已经对那个女人垂涎欲滴,心中其实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怨气,总感觉这女人跟着周康成这么一个花花公子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但是仔细想想他又释然了,谁让这么一个花花公子,有着一个富二代的老爹。

宝马750开到了常常跟白丙銮会面的白条江公园,在停车位停下车子,只不过这一次周康成在停车场没有看到那一辆显眼的奥迪r8,他大体猜到了一些什么,他走向江畔,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们抽烟的家伙,嘴角微微扬起,走向了那个年轻人。

“火急火燎的怎么了?”周康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白丙銮身旁说道。

走神的白丙銮这才回过神,他把烟头弹入了眼前的江水,一脸苦涩的说道:“我跟魏九彻底闹掰了。”

“到什么地步了?”周康成也微微皱了眉头。

“已经解除了父子关系。”白丙銮一脸不快的说道,摸出一块小石头,就这样扔进了眼前的江水之中。

周康成跟京子明两人同时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这事情能够搞到这个地步,不过结合白丙銮本来就跟魏九有些不合,所以也不是没有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儿。

京子明不敢出声,生怕白丙銮因此而怪罪到了他的头上。

“没有必要搞到这个地步吧?”周康成清了清嗓子说道。

白丙銮深深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周康成的嘴中,他听到了他最不想要听到的,从白文山到周康成,似乎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帮他说话的,所有人都在考虑着魏九,而不是他,这才是白丙銮如此恼怒的原因。

“难道没有这个必要吗?”白丙銮冷眼看着周康成。

周康成注意到了白丙銮眼神之中的恼怒,他微微笑了笑道:“我也不过是为你了好罢了,不管这事儿对与错,怎么说他都是你老子,人得学会低头,要是连这最基本的东西都学不会的话,以后有的你苦头吃。”

白丙銮听着这周康成的善意良言,但是从其中他总能够感到一种怪怪的东西,他再次点燃一根烟说道:“这一次从国外回来,我本来就没带多少钱,这几天玩的又疯,现在手头有点紧。”

周康成笑了,似乎这才是白丙銮叫他出来真正的目的,他伸了一个懒腰说道:“需要多少。”

“十万二十万,够花就成。”白丙銮说道,在说出这么一席话的时候,他一直扭过头刻意躲闪着周康成的目光,看似在瞅着这么一条缓缓流淌的江,其实此刻白丙銮打心眼里不是滋味,他这辈子还从未如此低头过,他觉得张口要这点钱,很是打脸。

“这都是小事。”周康成很豪爽的答应下来,掏出随身带着的那个皮夹,从其中随便拿出一张卡,然后递向白丙銮说道:“这里面有三十来万,你随便花,不够了我这里还有,这事你不用觉得多么丢人,谁还没有落魄的时候。”

白丙銮听过周康成这么一席话,没由的感觉到心头一暖,心中刚刚对于周康成的看法也荡然无存,他伸手接过那一张银行卡,但是偏偏这个时候本来好端端在周康成手中的银行卡就这样落到了地上。

周康成拱了拱手,并没有弯腰捡起那一张卡的意思,白丙銮愣了愣,看着那张必须要他弯腰才能够捡起的银行卡,没由的感觉到脸一红,似乎他那点仅有的自尊再次被打翻,他并没有弯下腰,仅仅是这样盯着周康成。

周康成同样一脸玩味的盯着他,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有求于我,连弯下这点腰都舍不得?”周康成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白丙銮说道。

白丙銮冷笑道:“就是因为我跟魏九闹翻了,所以现在的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对不对?”

周康成反而摇了摇头说道:“谁都有着自己的价值,我想你搞错了一点,我也好,京子明也好,都不是你的下人,总不能因为我们对你弯的腰多了,你的腰杆就挺直到不能弯下来吧?这对于我们未免也有些太过不公平了点,你觉得呢?白大少。”

这一次,周康成所喊的白大少,其中似乎有着很多讽刺的味道。

白丙銮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怒火,毕竟要不是因为京子明,他也没有必要搞到这么一步,他此刻看着站在周康成身后多了几丝神气的周康成,恨不得上去给上京子明一脚,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然后直接转过身说道:“既然如此,我想我们没有必要继续聊下去了。”

周康成看着气不过离开的白丙銮,叫住白丙銮道:“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去?这个时候可不好打车。”

白丙銮紧紧攥起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被人戳脊梁的感觉,他只是让自己看起来不算狼狈一些,大步离开,但是总给人一种逃的感觉。

这一种无力感让白丙銮有些抓狂,让他无法忍受,从来只有他踩在别人的头顶上,还从未被人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经受这样的待遇,只是打心眼里觉得委屈。

看着这个白丙銮离开,周康成俯身捡起那张卡,然后对身旁的京子明说道:“这小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一个天高地厚,就算是他是魏九的儿子,也没有什么可交的价值。”

第二百二十一章 长不大的孩子

“康成哥,就不怕以后这小子报复?”虽然京子明心中无比的畅快,但还是一脸担忧的说道。

周康成却是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就凭他还想要跟我玩,还差的远,而且跟你透露一点东西,说不定这个魏九,就快要倒了。”

京子明听过后长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就好似周康成在说着什么天方夜谭,毕竟魏九再京子明的心目之中一直是一家独大的存在。

周康成看着京子明那无比震惊的表情,似乎是格外的满意,他压低声音说道:“你等着瞧好吧,这西城区可是要变天了。”

京子明用了许久才消化下去这个重磅消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康成哥,你知道什么内幕?”

“就在昨晚,白家老爷子给我老头通过电话,这西城区的几个大家族已经确定好要收拾这个魏九了,这事儿你可要管住自己的嘴,要是敢声张出去,你可担待不起。”周康成警告道。

京子明立马捂住了嘴,他很清楚这种级别的事情要是出了差错,到底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所以说现在我没有对这个白丙銮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他还摆着曾经高高在上的模样,恐怕到了最后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还傻乎乎的生活在自己那个象牙塔之中,这个世道到底是什么面貌都不知道。”周康成说着,脸上满是玩味。

京子明也笑着,心中也是觉得现在的白丙銮很是可笑。

“等着吧,这一场巨大的风暴就要来临了,魏九与西城区的所有家族,到底会鹿死谁手,还说不定,虽然我们站不到这么一场风暴的中央,但是至少在其中捞点油水还是可以的。”周康成转过头,看着这流淌的江水,一脸野心勃勃的说着。

离开白条江公园的白丙銮走在行人道,这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让他分外的无助,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向哪里,就好似一个无头苍蝇似得。

从最高的点猛的摔下来的感觉,让白丙銮甚至有一种现在自己在做着梦,似乎只要睁开眼,一切就能够回到如初,他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大少,所有人见到了他都要对他好言相加,但是为什么,自己脸上的泪水无比的冰冷,他也不想承认他哭了,但就事实看来,他的确哭了。

抛开那一层又一层的光环,他不过只是一个软弱的孩子,总以为这个世界不过如此,似乎根本不用动脑就能够比任何人活的还要精彩,但突然有一天,身边的鲜花没有了,掌声也不见,只剩下他寥寥一人,他才无力的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揉了揉眼,抬头看着这么一座城市,路边匆匆而过的车辆,并没有任何停留,似乎谁也不会在乎这个大少的眼泪,这个大少的苦与悲,甚至连不值得一提都算不上。

如果前半生都是一场梦的话,或许这一刻他清醒了,而他清醒的第一刻,所想到的偏偏是那个在流浪者被他羞辱的李般若,那个在自己女人面前被羞辱的痞子,就那样灌下了一瓶酒,他此刻终于能够体会到那种感觉,也终于知道为何魏九会对他勃然大怒,从始至终那个反派,只是他自己罢了。

如今他还可笑的希望着怜悯,这是白丙銮生凭第一次无比的痛恨自己,这个软弱的自己,这个长不大的自己,这个只会任性的自己。

一辆黑色的奔驰s350在他身旁停下,他看着这熟悉的车牌,车窗打开,车上的言靖宇冲他招了招手。

白丙銮犹豫片刻,使劲揉了揉眼,最终还是选择上了这辆车。

温暖的车中,驱逐了他身上的寒意,但是他仍然忍不住颤抖着。

开车的言靖宇看着白丙銮红红的眼睛,并没有点破什么,而只是这样沉默着开车。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白丙銮终于打破了车中的沉默,对开车的言靖宇说道。

言靖宇听着这一位大少的感叹,怎么说他也算是看着白丙銮成长过来的,虽然他此刻无法体会白丙銮的心情,但是能够在白丙銮听到这么一句类似自我检讨的话,还是让他对于白丙銮的形象有了一些稍稍的改观。

“是不是觉得这江湖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言靖宇对一脸惆怅的白丙銮说道。

白丙銮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喃喃的说道:“我现在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罢了,只不过等现在我已经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言靖宇看着一瞬间颇有几分老气横秋的白丙銮,然后回答道:“成长这东西,什么时候都不算晚,虽然说这一切对于你来说过于残酷了点,但是不栽几个跟头,谁都无法成长。”

白丙銮默默点了点头,他打开车窗,吹着凉嗖嗖的风,或许唯有这样才能够让他更加清醒几分,他开口说道:“言叔,可不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

这还是第一次白丙銮喊他一声叔,但是言靖宇却听出了白丙銮话中的真切,他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今晚就让我当你的专职司机,你说去哪儿?”

“流浪者。”白丙銮开口说道。

言靖宇微微愣了愣,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转弯开向流浪者。

----

仍旧躁动无比的流浪者酒吧,或许是昨晚着实的喝多了,现在李般若已经到了看到洋酒就反胃的地步,一脸虚弱的躺在一旁,宁愿就这样死撑着,也不愿上楼去休息。

老五一筹莫展的喝着闷酒,他只是感觉心中很是不痛快,但是对于这一种不痛快又无可奈何,所以无处发泄的他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酒上,企图利用这酒精忘记这一切。

老四坐到了李般若的身旁,轻轻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李般若回过神来,看着很少离开岗位的老四。

老四用手比划着,这或许是唯有李般若三人才能够看懂的语言,阿滨顶多算是半个。

李般若看过老四所表达的,愣了愣说道:“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老四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如果他不告诉九爷,李般若绝对不会开口。

李般若看的出老四也是一片真心,不过既然这事儿告诉了九爷,九爷就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九爷的脾气他还是清楚的很,恐怕那白丙銮肯定会被找麻烦,现在李般若所担忧的,是那个眦睚必报的白丙銮会再次找麻烦。

老四又比划着,看起来一脸的焦急。

李般若看过后,摇了摇头说道:“老四,不需要担心什么,如果那小子再杀回来,顶多我再灌上那么一瓶酒,这事儿你不必放在心上。”

老四皱了皱眉头,慢慢攥紧几分拳头,或许是此刻心中油然而生了跟老五一样的想法,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就这样起身离开,继续去监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两人的对话尽收阿滨的眼底,他对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的李般若说道:“如果你跟那个白丙銮彻底撕破了脸,你觉得九爷会站在你这边,还是白丙銮那一边。”

似乎这是一个挺刺耳的问题,李般若听过后,慢慢仰起头喃喃道:“肯定会站在白丙銮那一边,我只不过是他手底下的一杆枪罢了,而白丙銮可是九爷唯一的儿子,这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阿滨听过李般若的回答,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却觉得可能会截然相反。”

李般若不解的说道:“为什么?”

“如果九爷仅仅是你所说的那种人的话,你就不会为他而卖命了。”刺耳的问题,总需要更加刺耳的回答,这是阿滨此刻心中的想法。

李般若这一次反而微微的笑了,他似乎一脸轻松,又或者自豪的喃喃道:“聪明到不招人待见的家伙。”

也就是这个时候,老四突然急促的走了过来,没有比划什么,反而是用手迅速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了几个字。

本来有几分释然的李般若看到老四所打的几个字后,瞬间表情又冷了下来。

“白丙銮来了。”

喝着闷酒的老五也直接起身,如果这个白丙銮是来报复,这一次估摸着即便是阿滨拉着,他也会直接出手,如果继续让这个白丙銮踩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他真的会崩溃掉。

没等李般若彻底消化下去这个消息,白丙銮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李般若已经做好了应对这个大少爷愤怒的准备,但是等他看到白丙銮身后的男人,一脸的如临大敌。

阿滨注意到李般若慢慢弯曲下了腰杆,那看到了什么忌讳东西的眼神,他顺着李般若的目光看过去,终于看到跟在白丙銮身后的男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道歉

看着这个男人的第一感觉,阿滨只觉得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破绽,身上有着一种让人不容轻视的锋芒,似乎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都在透露着无懈可击,就好似这个男人绝对无法战胜一般。

或许是一种错觉,阿滨也感觉这个男人在盯着自己,让他有一种一时被那深邃的眼睛看透的感觉,他也慢慢弯起了腰杆,虽然不清楚这个男人真正身份,所出现在流浪者的目的,或许不一定他的出现是坏事,但是阿滨也绝对不认为是好事。

白丙銮就这样走向如临大敌的李般若,而他背后的那个男人,即便是面对着李般若老四老五同时盯着他满是杀气的目光,还是完全的泰然,给人一种八风不动的感觉。

白丙銮在李般若的对面坐下,身后的言靖宇则是站着,也许是为了应对各种情况做着准备。

“想怎么样?”李般若一脸不善的说道,打心眼里觉得白丙銮的出现,只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白丙銮看着一脸警惕的李般若,就这样张口说道:“对不起。”

仅仅是三个字,让李般若瞬间呆住,他已经做好了白丙銮说出任何一句话的准备,但是偏偏没有想到白丙銮会吐出这三个字,而且他能够看的出来白丙銮脸上的诚恳不是所演出来的,他也认为白丙銮没有那演的如此真实的本事。

老四老五两人也是同时一愣,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这个大少可不是能够吐出这三个字的存在。

阿滨也是有些少许的惊讶,不过现在白丙銮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常举动,或许唯有九爷能够解释,阿滨暂且把白丙銮之所以会道歉,大体是因为九爷对于白丙銮的威慑。

显然李般若此刻也有跟阿滨一样的想法,他开口说道:“如果你说出这三个字仅仅是因为九爷的逼迫,你完全不用过来,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昨晚我并没有记的仇,如果你担心我会在背地对你捅刀子,我劝你还是放下这个想法,我还做不到那瑕疵必报的地步。”

白丙銮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魏九的意思,只是我想要单纯的跟你道一个歉罢了,我也不奢望你能够原谅那个只懂得任性的纨绔,但是至少让你能够对我的印象有一丝一毫的改观也好。”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卑微,身上的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少了几分不可一世,多了几分沉稳。

李般若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这短短一天白丙銮的变化如此之大,这完全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纨绔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李般若只能够想到栽跟头这这么几个字,就好似一个刚刚学会跑的孩子,不摔倒永远不会知道疼。

他在白丙銮身前慢慢倒上一杯啤酒,然后说道:“喝了。”

白丙銮看着这一杯啤酒,看着李般若脸上的认真,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尊重,也就是眼前这个他曾经格外不屑一顾的小人物,让他多了几丝敬畏感,他不再觉得在某些事情极其小心格外讲究的李般若多么的可笑,而是举起这么一杯酒,放下了他所有的身段,所有的包袱,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下肚,只让他悟出了那么一个道理,似乎这个世界再怎么渺小的存在,也有着喜与悲,也有着酸甜苦辣,虽然自己所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过太过晚了。

“我想要改变。”他放下酒杯似乎下了莫大决心说道。

“你已经改变了,人不吃点亏,不栽几个跟头,永远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模样,唯有一个人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大的时候,他才会慢慢的长大。”李般若对这个完全变了样的白丙銮说道,试问从前,他绝对不会跟白丙銮说出这么一番话。

白丙銮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真真切切的记住了这个小人物的一番话,然后起身伸出手说道:“般若哥,以后希望你多多监督我。”

李般若看着白丙銮空中的手,犹豫片刻起身握住说道:“我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痞子,没有什么好监督你的,说白了,你的路九爷已经跟你铺的差不多了,你只需要往前走就够了,说不定我以后还要在你手底下吃一口饭。”

两只握在空中的手,两个完全生于两个世界的人,言靖宇一脸凝重的看着这两只手,似乎从这还不成熟的两人身上,看到了一出叫做重蹈覆辙的故事,他不由的感叹,或许这就是这个江湖,这就是这个时代,但是真要让他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讲述这个所谓的江湖。

白丙銮却是格外用力的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是一个痞子,也并不算多么不堪入目,这个江湖比我们不堪入目的东西,还多着呢,不正是为了击破这些不堪入目,才要用力的活着吗?”

李般若只感觉白丙銮所握住他的手无比的用力,甚至白丙銮的身体都在颤抖着,他默默点了点头,白丙銮才松开了他的手。

“我会再来的。”抛开这么一句,白丙銮就这样带着言靖宇离开,留下看着自己手有些微微出神的李般若。

“这小子怎么突然就开窍了?”老五一脸疑惑的说道,他自认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让一个孩子突然长大的灵丹妙药,如果真有的话,他觉得那一味药,无疑是苦难。

李般若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这谁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白丙銮已经在这个江湖踏出了第一步,虽然太晚了些,但是对于有着先天优势的他,似乎也不算多么迟。”阿滨喃喃的说道,总觉着这一幕很是戏剧性,总感觉这个场面曾几何时上演过一般,但是究竟在什么地方,什么样的人上演过,他还真不知道,所以只是把这种感觉当成了自己的错觉。

李般若默默点燃一根烟,仍然站着看着白丙銮离开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说道:“他的路还长着呢,不过背后有着九爷这么一座大山,虽然未必能够让他走着风调雨顺,但是稍微拼搏一下,还是会有着大好前程。”

阿滨听着这么一句,微微的笑了笑,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心中想起九爷那一天在书房给他的谈话,他不由的担心起来,连九爷都格外畏惧的风暴,这流浪者的小小一叶孤舟,能不能熬过去。

离开流浪者的白丙銮跟言靖宇,不光光是李般若等人对白丙銮的印象有了彻底的改观,开车的言靖宇也觉得此刻的白丙銮有些焕然一新浴火重生的意思。

他心中多多少少有几丝的欣慰,但是又打心眼里觉得有几分伤感,似乎觉得这命运有几分戏弄这个孩子的感觉,偏偏在最不该懂事的时候懂事了。

“我现在才知道,向一个小人物低头,一点都不丢人。”白丙銮坐在副驾驶,看着这突然变了样的城市,喃喃的说道。

言靖宇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在人之下,把自己当人,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白丙銮摸着自己仍然发烫的脸颊,那是魏九甩他耳光的地方,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魏九会打他这么几个耳光,但是等他真正理解的时候,似乎一切都迟了,也是因为这个想让,大多数人才会认为自己错过了最美的光景。

言靖宇似乎看出了白丙銮心中所想,他问道:“去锦城华府?”

白丙銮听过后,却摇了摇头说道:“就现在狼狈的我,回去只不过在给他丢人罢了,我已经想好了,不打算出国了,在国外只是单纯的虚度光阴,我打算留在西城区,抛开白家,抛开魏九,从底层的往上爬。”

言靖宇听过后,一脸的感触,虽然打心底知道对于白丙銮来说,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的情绪,只是以一个看客的身份说道:“那可有的你苦头吃。”

“我不怕吃苦,我只是想要看一看,从最底层爬到一个高度,到底是多么的困难,想要知道魏九为什么在西城区让所有人喊他一声九爷罢了。”白丙銮说着,此刻他突然觉得,那个他所嫉恨了一辈子的男人,似乎也变的不算是那么的不堪入目,小小的李般若都有着如此沉重的人生,更别说如今站在西城区金字塔顶端的魏九。

言靖宇此刻充分的感受到了造物弄人,不过作为一个知情人,他语重心长的对白丙銮说道:“那是你无法想象,甚至都无法接受的,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碰触这些东西。”

“真到了那个地步?”白丙銮看着不像是在危言耸听的言靖宇。

言靖宇点了点头,或许是出于心中对于这么一个故事的怜悯,他一脸深味的对白丙銮说道:“这个江湖上,好人未必是好人,坏人未必是坏人,大多事情只是表现在表面罢了,真正藏起来的东西,多着呢,这一阵子你最好做一个准备,因为有事情要发生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仁义

随着白丙銮的离开,李般若也放下了心中的坚持,似乎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松下了心中那么一口气,也随着松下了这么一口气,一股巨大疲倦感袭来,他起身打了一声招呼上楼休息。

脱下西装,穿着一个小裤衩躺在穿上,不知道为何,本来无比疲倦的身体,此刻开始慢慢抗议起来,让他怎么都睡不觉,或许是因为那早已经习惯的生物钟的原因,李般若只能这样无奈的躺在床上伤神。

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李般若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失眠的感觉,起身来到自己的小阳台,然后躲在台阶上,光着膀子吹着这凉飕飕的风,让他更加更加的清醒。

他摸出烟盒,正要点燃一根烟,这个时候偏偏手机响了,他从衣服口袋找出手机,看到是九爷的号码后,立马接通了这电话。

接通电话的第一句,九爷就直接说道:“我可是等你一通电话,等到了这么晚,最后我看要是我不打过来,就算等到天亮都等不到了。”

李般若当然知道九爷所说的这一句话什么意思,他坐在阳台点燃一根烟说道:“九爷,这都是小事,不痛不痒的。”

“在流浪者让你吃了苦头,这还是小事?难道要这耳光打到我脸上才算是大事?”九爷听过李般若这一句,似乎很是不悦的说道。

李般若笑道:“一瓶酒而已,这事也不能怪丙銮,他从小就这脾气,人不是坏人。”

九爷听过李般若这一句,一时沉默片刻,一直到李般若这一根已经抽到只剩下了烟屁股九爷才开口说道:“我甩了他几耳光,这小兔崽子已经跟我断绝了父子关系,不过这也算是好事,省的他在外打着我这一面虎皮大旗给我招惹事非。”

李般若听过后彻底傻眼了,他完全想不到这事儿搞到了这个地步,立马劝说道:“九爷,这可使不得,丙銮刚刚还来跟我道了歉。”

听过李般若这一句,九爷似乎并不算多么意外,他说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不过他能够朝你低头,也不枉我抽他那么几个耳光,臭小子,你难道不明白,抛开我,让他见识见识这真正的江湖到底是什么模样,也是好事。”

听着九爷话中的欣慰,李般若的愧疚多多少少减轻了几分,但作为知道九爷家事的人,觉得这事儿对于九爷来说着实的有些残酷,他再次点燃一根烟说道:“九爷,丙銮虽然平日了吊儿郎当了点,但是脑筋还不错,这一次浪子回头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三分热度,但是这三分热度持续下去,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他要走的路,还长的很,不过恐怕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九爷的声音突然沉下来说道。

“那风暴就要来了吗?”对于西城区这几天所发生的东西看在眼里的李般若开口说道,其实他也等了这一通电话许久许久。

“你小子倒是挺敏锐,说说你知道一些什么?”九爷反而笑道,完全不像是这么一场生死风暴最受牵连的人,反而是一个看客,这一种豁达感,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

“别的我不知道,知道现在闯子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还有王焚玉老恭这几天也有些动作,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能够让你调动老恭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小事。”李般若说道。

“何止是小事,这事儿事关整个西城区的格局。”九爷说着。

“大到什么地步?”李般若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家,刘家,等等西城区的一系列家族,把矛头对向了我,不知道这事儿大到什么地步。”九爷很是玩味的说道,虽然这是一件格外恐怖的事情,但是九爷的声音之中分明带着几分笑意。

李般若手中的半支烟落下,他只是瞪大了眼没有察觉,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九爷这不是玩笑?”

“这怎么会是玩笑?”九爷似乎能够想象到李般若呆若木鸡的模样。

李般若颤抖的捡起那烟头,即便是被烫到了手也浑然不觉,他重重的喘着气说道:“怎么会有白家?”

“难道不能够有白家吗?”九爷似乎知道李般若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因为在西城区九爷跟白家的关系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完全属于一根绳子的蚂蚱,谁能够想象到这同一条船上的会针锋相对。

“这些年白家可没受你照顾,而且对于白家来说,你也不是外人,白家怎么会对你下手,九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李般若很是激动的说道,他知道九爷是白爷的女婿,而白爷又是为白家打下江山的人,虽然白爷已经过世,但是九爷这个女婿还活着,就这种深刻的关系,怎么会刀枪相见。

九爷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把这事儿在下面开诚布公的原因,白家与他牵连太深,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鱼龙混杂一般的人心。

“般若,江湖这东西,不是表面这些东西能够说的透,野心会让刘兴奋不顾身的飞蛾扑火,更何况那些囚禁在家族象牙塔的人们,不妨告诉你,背后指示刘兴对我捅刀子的人,正是白文山。”九爷说道,他知道这些东西对于李般若来说一时难以消化了点,但是这些东西又必须需要李般若消化掉。

李般若的表情慢慢僵硬住,心中慢慢升起一股怒火,这些年九爷所为这个白家所付出太多太多,如今却迎来了这么一个被反咬一口的下场,到底是九爷是白眼狼还是这个白家是白眼狼,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之所以会如此的愤怒,他只是单纯的为九爷觉得不值,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九爷,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冷静。”九爷说道。

“我很冷静。”李般若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他那格外沉重的喘息声,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明晚是白文山的八十大寿,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在那一天跟我彻底撕破脸。”九爷说道,虽然现在白文山也好,他也好,双方差不多都摸清了对方的目的,虽然暗地里激流暗涌,但是表现上仍然没有彻底撕破这最后一层纸,唯有这一张纸撕破了,才会发生西城区或许有史以来最大的风暴。

“九爷,你不能去。”李般若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必须得过去。”九爷同样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这是一场鸿门宴,白文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即便是换做是我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李般若一脸焦灼的说道,他知道九爷的性格,只要是九爷下定了决心的事情,即便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拉不回。

“我没有不去的理由,没有白家,就没有我魏九,尽管这么多年我替白家挡了这么多刀,但是不能说因为这个,这个人情就没了,我如果不去,就等于我率先撕破了脸,如果我下去了我该怎么面对白爷?”九爷说着,尽管他知道了白文山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他宁愿是跳入火坑,也不愿变成把刀子指向白家的那个人。

这就是他的仁义,虽然在这么一个江湖被任何人都要愚蠢,他也比任何人都要深知这么一点,但为了往上爬丢弃掉所有任性的魏九,不愿抛弃他最后仅剩的这点东西,也就是这点东西苦苦支撑了他这么多年,他怕这点东西也丢了,他活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李般若听着九爷这语重心长的一席话,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无比的凄凉,他何尝不懂得九爷的坚持,但是这未免所付出的代价,太过的巨大了。

“九爷我能做什么。”李般若终于妥协的说道,其中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定,哪怕是他豁出去命,他都要把九爷带出白家。

“明晚,如果真的彻底撕破了脸,把白丙銮带出白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九爷对李般若说道,偏偏他的话与李般若的想法截然相反。

“九爷,你怎么办?”李般若无比担忧的说道。

“我就不需要你管了,般若,希望你能够明白一点,白丙銮在白家的手中,我会很被动。”九爷对李般若解释道。

李般若也知道自己的担心对于九爷来说多么多余,也知道自己的实力在这个白家跟刘家面前多么的渺小,但是对于这么一场风暴,李般若却是第一个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他这样对九爷说道:“九爷,如果真有人需要死,第一个让我来。”

九爷听过李般若这带着所有觉悟的一席话,反而笑道:“傻小子,谁都不会死,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这些年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你的任务,只需要保证把白丙銮带出白家就够了。”

李般若听着九爷那无比轻松的语气,一时的觉得有几分恍惚,他想不明白九爷会如此的轻松,他再次强调道:“九爷,我们面对的可是西城区的两大家族,白家与刘家。”

片刻之后,对面传来了九爷的声音:“那又怎样?”

第二百二十四章 激流暗涌(上)

挂掉电话,李般若的心情久久的不能平复下来,他的心境还不到那八风不动的地步,所以因为这么一通电话,彻底的动摇了,他知道这一夜恐怕自己都睡不着了。

楼下热闹依旧的流浪者,少了李般若这个配角,丝毫不影响不到这热烈的气氛。

李般若上楼后,老五也停下了继续喝闷酒的举动,而是躺着闭目养神,阿滨跟老四打了一声招呼上楼,刚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了九爷所打来的电话。

阿滨第一时间接通,毕竟九爷很少给他打电话。

电话的内容很简短,阿滨听过后,默默点了点头,选择挂掉了这么一通电话。

带着复杂的心情,阿滨站在小小的窗前,看着这夜景,深深的凝视着。

这一场风暴,始终还是要来了。

----

周家别墅,一个浓眉老人挂掉电话,虽然一张极其苍老的脸,但是毛发极其的旺盛,有棱有角的胡子,给人一种特别有威严的感觉。

匆匆赶来的周康成看着这老人挂掉电话,一脸紧张的问道:“老头子,白家怎么说?”

这老人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似乎在深深考虑着什么,就在把周康成的胃口彻底吊起来的时候,他才迟迟开口说道:“明晚,魏九会消失在西城区,所有魏九底下的资源,会成为一块巨大的蛋糕。”

周康成一时睁大了眼,片刻后露出一脸饥渴的表情,就好似眼前有着一个巨大的蛋糕,他忍不住擦了擦嘴说道:“这是好事啊。”

老人看着有些不淡定的周康成,脸色多多少少的有些失望,虽然平日里周康成还算沉稳,但是在这种大事面前,显然是失去了最基本的分寸,他没有怨周康成没有定力,只能够说眼前的利益着实的巨大了点,大到让周康成不知道从哪里下嘴,大到周康成失去了理智。

但是真的会有大蛋糕?周铁衫摇了摇头,他作为把周家锻造成西城区赫赫有名地步的掌舵人,一路上见多了风雨,跟无数的机会擦肩而过,明明他有无限的机会让周家成为西城区的第三大家族,但是他都没有做,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丝毫的后悔,因为他已经眼睁睁的见到了无数的家族走上那条不归路,然后破灭。

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他对失去分寸的周康成说道:“你以为魏九说倒就能倒?魏九要是仅仅只有这点本事,就不会伫立在西城区这么多年了,白文山这老东西,未免有些老糊涂,如果我是他,早就利用着九爷把刘家除掉了,但是那个老到脑子都浑浊的白文山竟然联合了刘家,在我看来,这个刘家的凶恶程度,可一点都不低于魏九。”

有着周铁衫的一席话,躁动的周康成也慢慢恢复了过来,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想着的东西有些简单了,他平静下来说道:“那么我们现在选择观望?”

“等吧,如果魏九的大旗真的被白文山给拉了下来,这么一块肥肉,我们一定要吞下去,要是白家跟刘家吞下了九爷手底下的势力,那么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周铁衫说着,他背着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微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灯火阑珊的城市,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切,却在无时无刻发生着利益碰撞的战争。

这些因为利益碰撞所发生的战争,又或者战役,编织了这个时代的一张大网,永远都不会平复下来,因为人的欲望本来就是一种毫无止境的东西,经历了大半辈子的周铁衫这样想着。

周康成沉默的站在周铁衫身后,虽然他平日里吊儿郎当喊这个男人一句老头子,看似一点都不尊重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其中在心底,周康成对于这个男人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崇拜,总有一种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倒下的感觉。

“已经三十了,该收一收你那点花花心思了,再玩下去也不是办法,丢的是自己的脸,我知道你跟夏昭已经没有了感情,但是该收敛的时候,还是收敛一点,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人,既然把这辈子都给予了你,作为一个老爷们得学会负责。”周铁衫插了一句题外话。

周康成皱了皱眉头,因为周铁衫很少会提起这个话题,虽然心中暗骂那个女人肯定来打了小报告,却是一脸诚恳的说道:“老爷子,我明白了。”

“你去吧,明晚是白文山八十大寿,我会出席,至少也得表明我们站在他那一边不是,这个小仇小怨都记着的老头子可不好糊弄。”周铁衫说道。

“我就不去了。”听到这个,周康成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了?”周铁衫看着很少拒绝这种场合的周康成。

“我跟白家那小子有点矛盾,不过魏九如果真倒了,这点矛盾也不算是什么矛盾了,因为白家肯定不会要这个魏九的儿子。”周康成解释道。

周铁衫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转过身背对着周康成说道:“你准备准备该如何瓜分这么一块大蛋糕。”

周康成使劲点了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就这样悄悄退出了房间。

身材壮硕的老人周铁衫孤身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似是没有尽头。

他就这样看着这么一座城市许久许久,最终开口喃喃自语的说着。

谁生

谁死

---

刘家豪宅。

私人的icu外,刘锦程抱着胳膊,一脸阴沉的看着病房之中挣扎的老人,在他的身后,是刘家的一干亲众,一个个紧张的看着这个只留下一个后背给予他们的男人,这个男人,毫无争议的刘家下一任掌舵人,即便是这一众人不缺能人异士,但是却对于这个男人接任刘家,没有一个人敢有任何多余的意见,或许这是对于这男人绝对实力的尊重。

良久之后,刘锦程转过头说道:“都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老爷子能不能撑过去,我们在这里也没有用,这里有我就好。”

没有人敢有任何争议,默默离开,只留下人群最后的刘贤象。

刘贤象走上前,看着病房之中的老人,表情有些煎熬,倒是刘锦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爷爷撑不住了。”

刘贤象的眼有些微红,他慢慢攥紧拳头说道:“他一定会撑下去。”

“命数这东西,不是说撑过去,就能撑过去了。他为了这个刘家,作了一辈子的孽,躺在病床上两年,整整被折磨了两年,或许这就是这老天给的报应。贤象你一定要记住这么一点,某些事虽然说是必须要斩草除根,但是不要做的太绝,不是为他们留一条后路,而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刘锦程一脸感叹的说道,或许是眼睁睁看着这报应发生在眼前的原因,这两年他选择了退居二线,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把刘贤象推出去,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但是刘家,必须需要继承者,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他都需要这里做。

刘贤象使劲点了点头,一脸受教的表情。

“明晚,是白文山八十大寿,你代我过去,是需要表一个态度了,我知道你有野心,但是野心也要懂得适可而止,记住,吞并白家是在解决掉魏九之后的事情,万万不能小瞧那个男人,特别是现在我们已经站在了魏九的对立面,如果被他抓住了破绽,可能这整个白刘联盟都会被他所击垮。”刘锦程对刘贤象说着。

刘贤象听过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然后默默退下,为了明晚可能会发生的风暴所准备着,这一次刘程锦并没有多叮嘱他什么,给足了刘贤象选择的时间。

巨大的走廊,只剩下了刘锦程一人,他看着ciu之中的老人奋力的呼吸着,然后掏出手机拨打了那尘封在通讯录多年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对面传来白文山那极其苍老的声音。

“白二爷,明天大寿,我估摸着去不了了。”刘锦程说道。

对面传来白文山声音:“舍不得卖我这一个面子?”

刘锦程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老头子快要撑不住了,明天我会让贤象代我过去,说实话这一次所有白家跟刘家的合作,我都交给了这个小兔崽子来打理,所以难免有些细节上他做的不算多么妥当,我已经教训他了,至少确认了现在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拉魏九下马。”

听过刘程锦这似乎并没有演技的一席话,对面的白文山传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代我给刘老爷子传一句话,当年欠下他的一坛酒,唯有等到一起下去的时候再喝。”

刘程锦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为什么白文山会一时避讳这个话题,但是他想要传达的信息已经传到了,而且白文山显然已经默认他所说的。

“锦程,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这事儿我不会挑理,我只是希望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要求不算高吧?”就在刘锦程认为白文山会挂掉电话的时候,白文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刘锦程并没有考虑,却皱着眉头说道:“不算高。”

第二百二十五章 激流暗涌(下)

一条短信,传到了流浪者联盟仅剩的两个管事手机之中。

鹤静看着这么长长的一条短信,上上下下读了大约五六遍,最终选择了删掉了这条格外重要的短信,然后起身站在琥金不夜城的顶楼落地窗前,喃喃的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刘阿蒙看着那站在落地窗前惟妙惟肖的身材,他觉得鹤静的表情有些反常,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随着这沉默而沉默着。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鹤静阴沉着脸说了一声进来。

一个黑脸年轻人跟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走进房间,陈栋梁一脸尊重的看着这个女人,汇报道:“静姐,已经把你所交代的事情做完了。”

鹤静点了点头,对于陈栋梁做事的效率很是认同,她转过头对这两个新鲜的血液说道:“这几天就不要做事了,在不夜城待命,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做。”

陈栋梁还是第一次见到鹤静有着如此沉重的表情,虽然这几天已经得心顺手,他很想再往深处接触接触,但是对于鹤静的安排,他没有任何意见,对于这个女人有着绝对的信任,他使劲点了点头说道:“静姐,有什么随时安排我跟蝈蝈。”

鹤静微微点了点头。

陈栋梁很有眼力的拉着蝈蝈离开,走出房间,两人回到热闹的楼下,蝈蝈这时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静姐会不会不相信我们?”

陈栋梁听过蝈蝈的怀疑,或许曾经的他也会像是蝈蝈这样认为,不过现在他却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她如果不相信我们,就不会让我们跟在她的身后了,看来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蝈蝈听过后,表情有些惶恐的说道:“能够让静姐露出这种表情的事,到底会多么可怕。”

陈栋梁只是看着楼下的熙熙攘攘,一脸感叹的说道:“那是一个我们还无法想象的世界,现在做好我们自己的就好。”

办公室之中,刘阿蒙看陈栋梁离开后,张口说道:“这小子脑子转的挺灵光,仅仅用了这几天就摸清了不夜城的路子,估摸着再过几个月,就算是把整个不夜城交付在他手中,他都能够运转的起来。”

鹤静点了点头,看着很少如此表扬一个的刘阿蒙,但是她能够看出刘阿蒙藏在心底没有问的东西,她慢慢坐下说道:“阿蒙,先给你透一个底,西城区要大换血了,我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刘阿蒙看着皱着秀眉的鹤静,在这个格外强势的女人脸上,他很少看到这一种无力感。

“需要我做些什么?”刘阿蒙很直接很直接的说道。

鹤静却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们能够做的,只有等待,看着这风到底会吹向哪一边,这不是随随便便丢掉几条人命就能够解决的。”

刘阿蒙也有着震惊,开始揣摩着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规模的风暴。

----

同样是这么一条短信,传到了何聚来。

条子攥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瞳孔猛的收缩,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删掉了这么一条短信。

昏暗的房间,他点燃那么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烟雾吐到了眼前的浓浓的黑暗,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这么一步,他经历了无数的腥风血雨,他从未畏惧过,他一直所认为着,他所挑战的东西不是这个江湖,而是自己的命运。

但是这一次,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么一条短信,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斗志,就好似那满腔热血都被浇灭了一般,或许是因为这么一场风暴,着实的太过巨大了,巨大到他甚至不能耍什么小手段。

一直到抽完这么一根烟,他按灭烟头,慢慢攥紧拳头对着黑夜喃喃道:“杀出重围!”

----

一辆普拉多上了高速,开车的唐金喝着红牛,毕竟这是一天一夜的路程。

车中的气氛格外的阴沉,闯子也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是打开天窗吹着冷风,喃喃的说道:“真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唐金当然知道闯子所说的那个白眼狼是何人,一脸感叹的说道:“人的野心,怎么是能够喂饱的。”

闯子叹了口气,脸上似乎也有几分无力感,一改起初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或许是这一次所面对的东西,不是轰轰烈烈扛着猎枪冲进去就能够解决的,他按了按太阳穴,然后对一旁的那个女人说道:“缨子,你觉得这一次有几分胜算。”

“以九爷现在手中的牌,对上白刘联盟,顶多有三分胜算,甚至更低。”那个有着一抹红唇的女人毫无感情的说道。

闯子并没有埋怨这个女人扬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也许是因为缨子只是说出了他心中想法的原因,他看着这个星空,咬了咬牙说道:“让盯上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缨子跟唐金同时笑笑,不过笑容之中却带着几分的苦涩,毕竟对于眼前这么一场风暴,谁心中都没有底。

----

一辆黑色的大众迈腾停在了西城区新旺口街旁,在这辆黑色的大众迈腾前面,停着一辆白色的福特眼镜蛇。

背着一根红棍的王焚玉下车,走向那辆充满的狂野味道的福特眼镜蛇。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身材有几分娇小的女人,一头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的蓝色短发,一张画着浓妆妖异无比的脸,白皙的脖子中央刺着一条黑色的毒蛇,格外的刺眼。一身破洞浮夸服饰,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在某种意义上更像是一个堕落的小太妹,只不过她的眼神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邪气,似乎那并不是一个小太妹会露出的表情。

王焚玉走到这个女人身前,表情很是严肃,似是眼前的不是一个小太妹,而是一个致命的毒蛇一般,他只是微微弯曲的腰杆递给这个女人一个手提包。

女人接过这黑色的手提包,甚至没有检查手提包的东西,然后很随意的搭在肩膀上,然后一条调戏说道:“要不要跟姐姐出去玩玩?”

奈何这个女人给予王焚玉的感觉只有妖异,并不能勾起他任何欲望,毕竟王焚玉知道这个女人一路是怎样攀爬上来的,他摇了摇头说道:“你就不要戏弄我了。”

女人笑了,笑的很是爷们,她似乎是一脸饥渴的上上下下看着如同楚楚小生的王焚玉,很老气横秋的点燃一根烟说道:“我都替那个九老头觉得不值。”

或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提及到这一件事,王焚玉的表情凝重了几分,他带着几分情绪说道:“九爷没有选择。”

“因为马姐跟他接触了这么多年,这顽固的九老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女人喃喃自语的说着,她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份正经的神色。

“这事就交给你了。”王焚玉叹了一口气,并不愿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执着下去,而是再三说道。

女人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做事,难道你还不放心?”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她表情立马很是怪异的盯着王焚玉,似乎想要一口把王焚玉给吞进去一般。

王焚玉似乎有些受不了这女人毫无遮拦的眼神,并没有跟这个女人多聊些什么,叮嘱了一声万事小心之后就转身上了那辆迈腾扬长离开。

女人看着逃一般离开的王焚玉,笑的合不拢嘴,就好似得到了莫大的胜利一般,不过等到那辆大众迈腾的车尾灯彻底消失后,表情慢慢变的冰冷,然后俯身上了那辆似乎很配她气质的福特眼镜蛇,把那沉甸甸的手提包放到了副驾驶,然后摸出手机,打出了一通电话。

“马姐,钱已经收到到了。”接通电话后,她立马露出了一脸真诚的微笑说道,似乎对于电话对面的人格外的尊重。

对面说了一席话,一直放荡不羁的她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得,挂掉电话发动这福特眼镜蛇,听着这一台野兽发出轰鸣,她一脸满足的踩下油门行驶入这茫茫的黑夜。

另外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的大众迈腾,车中的王焚玉表情凝重,手紧紧攥着方向盘,或许是因为心情着实太过激动的原因,他最终选择了把车子在路边停下,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在极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但是显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他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喇叭声,这个一直不苟言语不吐露感情的男人,似乎在发泄着什么,脸颊的泪水就这样滑落,一滴一滴落在车中,他颤抖的手摸出手机,看着那一条九爷所发给他的短信。

简单的内容。

刺杀计划四个字仿佛在撕裂着他的心,让他一时感觉到一种窒息的感觉。

尽管他此刻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之中,用无比颤抖的手极其艰难的打出那么几个字,就这样回复了过去,然后他才重重喘出去一口气。

他所回复的内容也极其的简单。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生所愧

斑斓的夜,一夜无语的别墅,似乎对于这一夜的激流暗涌一无所知。

删掉手机仅剩那一条一切顺利的短信,九爷起身走向衣柜,那里放在每天吴英所给他准备的衣物,今天黑色的西装所配的却不是白色的衬衫,而是那一件棕色的毛衣。

九爷微微笑了笑,看着自己光着膀子上大大小小的刀疤,那些痛的伤口只教会了他一样东西,那就是这个江湖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他穿上这合身的毛衣,穿上黑色的西装,然后转身下了楼。

桌上的早餐早已经准备好,在外奔波了一夜的恭宽跟王焚玉仍然没有回来的意思,他刚刚坐下,那个女人就为他整理了整理西装,看似不经意的说道:“还算合身吗?”

九爷点了点头说道:“暖和。”

这个中年女人脸上出现一丝的微红,然后喃喃道:“趁热吃。”

九爷也没有客气,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直接解决了这两人份,然后就这样坐着她收拾着桌子上,看着这个因为常年操劳而驼了背的她,一张因为不注意保养已经变成黄脸婆的脸,却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最耐看的东西。

她洗过筷子碗碟,然后依依放到原位,最后把这桌子擦到如初般光亮,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厌其烦的开始招待自己所养的那几株不算名贵,但是却倾尽了她无数心血的花花草草,完全把这几盆花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而九爷,只是坐在桌前看着她,最终开口说道:“有二十多年了吧。”

她微笑道:“丙銮跟青荷都这么大了。”

“真的辛苦你了。”九爷把烟盒放到了桌上点燃说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这辈子,我对不起很多人,但是真正让我愧疚的,唯有你。”九爷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是他二十多年都在极力避讳的话题,但是偏偏在这么一天说出口,或许某种意义上,他认为这一次他如果不说的话,或许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吴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微愣看着魏九,然后开口说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九爷看着吴英的眼神,一瞬间发现或许是他太过无趣了点,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等恭宽回来,他送你出城,永远都不要回来。”说着,他把一张银行卡放到了桌上。

她傻傻的看着他,尽管她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等到这一天真正来了的时候,她还是做不到坦然的面对这一切,她只是声音颤抖的说道:“魏九,我不会放过你。”

“我从未求过你放过我,也从未奢望过,我这个无可救药的混蛋的祸害了你一辈子,现在我不会说什么狗屁话,让你拿着这些钱去寻找新的生活,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等我,等我活着去见你,然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就算绑着你我也要跟你结婚,从二十五年前你是我的女人,现在也要是。”他吐出那一口气烟,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一番话,却让那个女人一时泪流满面,或许她已经等了这句话太久太久,这是一种由爱生出的恨,又由恨生出的爱。

“魏九,你就是一个混蛋。”她哽咽的说道。

听着她对他的骂,他却是笑了,起身搂住这个颤抖的女人,然后开口说道:“可是你还是爱上了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她打着魏九的胸口,推开了魏九的过分之举,然后红脸说道:“少来这么一套,我还没有真正原谅你呢。”

魏九笑了笑,然后随便拉了一张椅子说道:“就当最后一次听我的,现在老老实实的离开。”

“至少也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吴英红着脸说道。

“事情很复杂,甚至我也不能保证锦城华府是绝对安全的。”魏九摸过烟盒,本想要再次点燃一根,但是却被吴英给瞪了一眼,他本能的放下烟盒,叼起一根牙签,他喜欢说话的时候嘴上带着什么。

“这么严重?”吴英一脸担忧的看着魏九,这个男人总是默默承受着一切,她怕那一天这个已经苍老的男人会只撑不住倒下。

魏九一点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熬过这么一场风暴,我会去找你,然后退出这江湖。”

她就这样深深看着魏九,因为她对于这个男人太过太过了解了,至于于知道这个男人所说谎时每一个神情最细微的变化,她摇了摇头说道:“是不是,无法活着挺过去了?”

魏九挺过这无比刺耳的一句,却是一脸格外自然的说道:“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死,当年多少风雨我都挺过来了,我这命硬的很。”

但是说着说着,她却再次红了眼眶,她怎么看不出他眼神之中的逞强与倔强,她只是单纯的心疼这么一个对她来说无法原谅的混蛋,即便是死都不愿说出口的家伙。

“哭什么,我是绝对不会死的。”魏九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似乎完全看不出他演技的破绽。

她揉了揉眼,收起所有的泪水,或许是她知道现在需要为这个男人付出什么,她开口喃喃的说道:“我等你,一生都等你,但不会原谅你。”

魏九深深的点了点头,他收起烟盒起身,这个莫名给人一种伟岸感觉的男人看起来孤傲无比,就好似那崖上的鹰,他走到她的身前,发出了那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如果,如果有那万分之一几率,亿万分之一的几率可以让一切重来,我都会选择回去,但是现实的生活,哪里有那个几率。如果,如果可以重新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走这条路,一定不会让你成为那个唯独牺牲的人,我们会结婚,会生子,会被生活的折磨的体无完肤,尽管如此,可能那时的我会抱怨自己的生活,会抱怨你的菜是咸了淡了,但是绝对不会后悔,绝对不会像是如今这般活着人不人鬼不鬼。”

她只是静静的听着,慢慢攥住了他那双无比粗糙的手,她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苦苦承受着什么,她一时莫名痛恨这个自己,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怨恨这个男人,但是偏偏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还是心疼了。

“一定要来接我,否则我真的不会原谅你了。”她伸出那只粗糙无比的手,慢慢摸向这个男人的脸,有些坑坑洼洼,有没有刮干净的胡茬,却是那很熟悉很熟悉的温度,熟悉到她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魏九握住这只手,默默点了点头说道:“等我,不管如何都要等我,我这个人可是自私的很,一点也不希望你爱上另外一个人。”

听着这老掉牙的情话,她一时脸微红,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生,已经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了。”

魏九笑了,笑容之中有着一种似乎尘封了多年的幸福感。

王焚玉已经站在了门口,他呆呆的看着这么一幕,一时感觉心被揪在了一起,他多么希望替这个男人出席这么一场大寿,但是他不能,永远都不能,他只能够清一清嗓子。

九爷听到了王焚玉的动静,他在吴英耳边说道:“对不起。”

说完,他不管她的表情如何,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回头,走的格外格外的潇洒。

而那个女人,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脑中回想了他那一句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对不起。

她庆幸的是,虽然她在某种意义上没有成为这个男人的一生所爱,但是成为了他的一生所愧。

九爷坐着那一辆老红旗离开这锦城华府,最后他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锦城华府,曾经他无比向往的地方,他一生的终究理想,无疑就是成为如今现在的体面人,住在这非富即贵的锦城华府,但是为什么,他现在只要逃出去这锦城华府。

这一种体面,囚禁了他的所有灵魂跟幻想,让他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艰辛,都走的格外的累。

如今,似乎他终于要解脱这一切了。

“九爷,那一边已经安排好了。”王焚玉开口说道,声音听起来掺杂着一些牵强的东西。

魏九默默点了点头,他似乎看出了已经跟了他有些年头的王焚玉的心思,他开口说道:“不甘心?”

王焚玉并没有否认,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打心眼里觉得不甘心,我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魏九看着王焚玉,一脸深味的说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死?”

“难道你不会吗?”王焚玉话锋一转的说道,虽然这一句话在九爷面前说出很是不敬,但是他已经着实忍不住了,他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魏九往这么一个火坑里跳,他出来做事虽然是为了钱,但是跟在这个男人身后,他总觉得找到了一些比起身家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魏九这么一座大山倒下。

魏九笑了,拍了拍王焚玉的肩膀说道:“我魏九,可不会这么不明不白的倒了,否则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第二百二十七章 北城人

就在那辆老红旗离开锦城华府之后,一辆黑色的陆地巡洋舰停在了白家大院前,车中走下三个男人,三人站在一起的气势格外的强大,给人一种莫名摧枯拉朽的感觉,这身上有着一股磅礴气势的三人就这样走向白家大院。

因为今晚就是白文山的八十大寿,所以已经大敞开了门,已经有不少想要事先来献殷勤的有心人们已经早早到来,虽然白文山已经八十岁,但西城区要是真是攀上白文山这么一条大腿,还是很管用的,怎么说也是西城区的两大家族之一的掌舵者。

这三个气势极其强大的男人就这样走进白家大院,走在最前的是一个身穿紧身西装的中年男人,虽然是最容易大腹便便的年纪,但是这个中年男人身材却着实的完美,很明显的一个倒三角,肩膀的厚度几乎要比常人厚上二分之一,给人的感悟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堵墙。

在他背后所跟着两人也很有特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但是眼神却格外的锐利,一双先天就看起来有些狰狞的眼睛,把他身上的气质毁掉了大半,看起来颇有几分不伦不类的感觉,他用中指扶了扶眼镜,似乎在打量着这一切。

跟在最后,是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身后背着一把显眼的*,乍一看就好似一个搞行为艺术者,但是那一脸纵横交错的刀疤似乎在说明着他不是在开某种玩笑。

这三人就这样来到白文山茶房前,守在门前的言靖宇注意到这来人后,直接很恭敬的招待这三位插了队,率先进去了茶房,还在门口等待着客人们一脸不服气,不过等明眼人嘟囔出北城暗网这个名号后,立马那一种不服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忌讳。

茶房之中,白文山煮着一壶茶,看着对面所坐着他等了良久的男人,这个男人正是北城暗网七大股东之一的王莽,白文山给王莽倒上一杯茶说道:“王股东,如果你诚心诚意的打算站在我这个阵线,我很欢迎,但是现在西城区已经够乱的了,我可不希望见到其他的麻烦。”

虽然白文山是一脸笑意的说出这番话,但是声音之中还是带着几丝威慑下。

这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的中年男人直接端起茶杯,不管这茶水多么的滚烫,就这样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道:“白二爷,说一句掏心窝子的实诚话,我可是打心眼里不想跟魏九这厮打对手牌,但是这一阵子魏九都把手伸进北城了,而且他碰的东西太过敏感,上面的大老板让我给他点教训,我也是身不得已,至于你们西城区的恩怨,我不会插手,我虽然多多少少有点野心这东西,但是还没有大到扩展到西城区这个地步,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说这一句没错吧?”

王莽说过后,或许是因为这一番话还算是有可信力,白文山默默点了点头说道:“王股东,我可不光光想要魏九吃点苦头。”

王莽虽然粗大条,但是哪里听不出白文山话中的意思,他微笑道:“我只负责做我自己的事情,让魏九收回伸进北城的那一只手,至于白二爷你到底有着怎样的狼子野心,跟我不搭嘎。”

“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白文山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意,就这样伸出手,这脸色的变化程度让人觉得有几丝匪夷所思。

王莽握住白文山的手,仅仅是握了两秒就瞬间松开,或许是在心中多多少少对于这个几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人有几分忌讳,似乎因为憋不住心中话的性格,王莽问道:“白二爷,你别嫌我这个小辈多嘴,我这人性子就是直,有什么说什么,说一句题外话,据我所知,白家跟魏九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你死我亡这一步吧?”

本来一脸亲切笑意的白文山不笑了,似乎就好似一头被碰到了自己所盯上猎物的狼,露出那一种表情,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股东,我们西城区的家事,你不了解,如果你站在我这个位置,就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了。”

“那么得了,算是我多嘴。”王莽瞧出了白文山眼神之中的冷意,他没有傻到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执着下去,如果他继续问下去,估摸着白文山真有可能翻脸,他起身说道:“那么白二爷,如果我的人到了西城胡作非为,希望你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这地儿,你是东道主。”

白文山则叫住了欲要离开的王莽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打好招呼,王股东,不过还请你今晚来演一出戏。”

王莽愣了愣,片刻后明白了白文山话中的意思,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这个粗糙无比的男人就这样大步离开这一间茶房。

此刻茶房外宾客再看向这那个男人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但走在前的王莽却直接无视了这些眼神,大步离开白家大院,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上车离开。

那一辆黑色的陆地巡洋舰渐渐驶离白家大院。

车中那看似粗大条无比的王莽看起来一脸的不悦,冷声说道:“所谓的世家,也不过只是这么点可笑的东西,抛开那些金玉其外的样子,不过只剩下一片丑陋罢了。”

坐在前座的两人默默点了点头,那开车的黑框眼镜男中指扶了扶眼镜说道:“这老头子只不过在利用我们罢了,不过能够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他一种本事了,这家族畸形的野心,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由利益而驱动的魔鬼罢了。”

王莽不予否认的点了点头,或许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武夫,他也表现的比武夫更像是一个武夫,但这只是营造出别人眼中的自己罢了,他不是只靠这么一双拳头爬上了如今这暗网七大股东之一的身份。

“我也只是在利用他在西城区的威严罢了,相互利用这是一种永远都不会背叛的关系,虽然不堪入目了点,但是怎么说他也是这西城区的地头蛇,有他的支持我们做事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了点,虽然说成了他手中的一杆枪不痛快了点。”王莽一脸愤愤不平的说着,这是一种很操蛋的感觉,但是毕竟这是在西城区,而不是在北城,他只是一个外人。

开车的黑框眼镜男人默默点了点头,继续开着车,似是想到了什么,或许是一个很难开口的东西,他犹豫片刻说道:“王哥,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问吧。”王莽点燃一根烟翘起二郎腿说道,他当然看出了何淼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何淼终于开口问道:“这三字剑,到底是什么玩意,这魏九只是伸过来了手查一下,大老板就让我们不计任何代价断了魏九的线,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大题小做了点。”

王莽摸着下巴的胡茬,似乎何淼也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他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知道的东西不比你多,我只知道大老板很看重这三字剑,反正谁只要找到这玩意少不了好处,怎么说我也得靠暗网吃一口饱饭,大老板只要有吩咐,我做事不需要理由。”

何淼暗暗点了点头,斗胆说道:“这三字剑会不会牵扯到京城的恩怨?”

那坐在副驾驶满脸刀疤从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的男人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或许是因为何淼所谈及的东西过于敏感的原因。

王莽也为之色变,他一脸阴沉的回答道:“这到底会牵连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是我们既然寄人篱下,做好自己的就够了,某些东西我们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何淼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这男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然后一脸谨慎的开着车。

“今晚就交给你们俩了,我去赴白文山的大寿,对付魏九的人,不需要有任何的心慈手软,能问出来就问出来,问不出来就斩草除根,我会把信息整理给你们。”王莽说着,虽然他跟魏九虽然没有什么过节,但是因为这生存的立场,必须是你死我活,这就是他做事的原则,把上面交代的事儿办漂亮了,交代他十分,他尽量做出十一分的成绩,这就是他的生存之道。

“明白了。”何淼点了点头。

王莽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按灭烟头,又叮嘱道:“这魏九现在虽然是众矢之的,但他可不是什么只会被标着打的靶子,否则他也不可能混到这么一个地步,所以你们小心点,要是真扛不住就撤,反正上面只是让我们给魏九一个警告,虽然我想把事办到极致,但是要是因为这个而受创,就太不值得了。”

何淼跟那个背着*的中年男人同时点了点头。

王莽再次叼起一根烟,这一次却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边闭目养神,心中想着昨晚所接到的大老板的电话,记得上一次那男人给他打电话还是两年前,所以他想把这事儿给办漂亮了,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不过想想他又觉得有些讽刺,明明在北城乃至这一座城市都威名赫赫的他,用两年等待这么一个可笑的机会,如果传出去,或许这个江湖都会被笑掉大牙。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尘封事

奔波了一夜的恭宽杀回了锦城华府,他已经把三字剑的事儿摸了一个七七八八,不过他很是想不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为什么魏九让他去查与眼前风暴截然相反的三字剑,不过关于这事,魏九是下了绝对的死命令,所以尽管是心中有着一千个一万个不解,他还是照做,不计任何后果的干预到这么一场恩怨之中。

恭宽把昨晚所查到心惊肉跳的东西编辑成一条短信,然后发给了魏九,然后才下了车,发现那一辆老红旗已经开了出去,他慢慢皱了皱眉头,刚刚发过去短信,九爷就打来了电话,恭宽没有犹豫的接通。

九爷仅仅只是说了一句,恭宽就心领神会的答应下来,默默的挂掉了这么一通电话,然后才走向这别墅。

那个女人在处理着花花草草,因为要离开一阵子的原因,把阳台一些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花儿收回了屋中,见恭宽回来,她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花洒说道:“现在就需要走了吗?”

恭宽靠在门口,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不过你放心,这事很快就能够过去。”

吴英默默点了点头,拿起行李最后扫了一眼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别墅,在这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自己那坎坷而又脆弱的一生似乎就这样葬在了这里,或许也应该没有什么该有的遗憾了。

她叹了一口气,跟随着恭宽离开。

恭宽发动这辆路虎揽胜,一直开向裕华高速,吴英坐在后座,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离开锦城华府的原因,她一直看着车窗外,就这样静静端详着这一座城市,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即便是恭宽都无法理解的复杂。

一直到上了裕华高速,她才收回眼神,然后看着专心致志看着车的恭宽说道:“我还能够见到魏九吗?”

恭宽愣了愣,似乎对于吴英这个问题有些措手不及,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不敢跟这个女人对视,他摸了摸鼻子说道:“你放心,那个男人可不会就这样轻轻松松会挂掉,他的命比任何人都要硬。”

吴英看着恭宽摸鼻子的这个小动作,她很清楚唯有在撒谎的时候恭宽才会做这个动作,但是却没有点破,而是喃喃的说道:“这些年你们做着什么事,虽然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但是你们不说,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有些事情,真没有必要瞒着我。”

恭宽一时觉得有几分难缠,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打发的女人,他开口说道:“九爷现在生意做的太大,位置站在的太高,所以肯定会有人红眼,一个两个也好,这么多年积压起来,可不是两只手能够数的过来的,所以这一次这群带着巨大野心的鬣狗们,想要拉九爷下马,仅此而已。”

吴英微微皱了皱眉头,她说道:“有几分把握?”

恭宽听后一脸的犹豫不决,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最多最多五五开,所以九爷才想要把你送出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真的倒了,所放不下的东西,也仅仅只有这点东西。”虽然恭宽表情很是纠结的说出这个概率,其实他还是夸大了几分,在恭宽的心底,他打心眼里觉得三分都不到。

吴英表情慢慢沉了下来,她知道恭宽所说的那个魏九放不下的人是谁,她慢慢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那渐渐远离的城市,慢慢只是剩下了一个轮廓,她一时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明明她把所有的最好的年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奉献给了这么一座城市,离开之时,却没有任何告别。

她想着,到底是怎样的苦难,怎样的折磨,才能够触动到这么一座城市的底线。

恭宽注意到吴英沉下来的表情,或许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九爷的他,算是这个世界上少有见证了这两人恩怨的人,所以他自认为自己还算有这个资格的说道:“这多年都过去了,心中还怨恨着九爷?”

吴英看向恭宽,那眼神似乎已经替她回答了恭宽这么一席话。

恭宽一脸的苦涩,喃喃的说道:“他也有他的不容易,虽然的的确确是他做错了,但是就这么一个错,难道这么多年,都还无法弥补吗?”

吴英终于开口说道:“即便是我原谅了他,你以为那个男人会原谅自己吗?他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这就是他,这就是魏九,他是一个好人,又是一个坏人,所以这么一段恩怨,就这么下去也好。”

恭宽听着,深深叹了一口气,烟瘾在这个时候涌上了心头,却因为背后的那个女人对烟极其的敏感,他只是弹出一根叼在了嘴边,然后继续说道:“他赢得了前程,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却输了一生,其实最可悲的人,是他。”

她没有再开口,时间或许让她淡忘了这么一段抽象的爱与恨,但是所烙在心口的伤,却永远都留下了一道疤,每每想起时,哪怕是十年还是二十年,都会泛起疼痛,她甚至无法想象当时她是怎么承受这么一道疤。

不过好在,最悲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淡淡的疼痛,只是用来怀念,他虽然嘴上所渴望着她的原谅,其实吴英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那个男人真正渴望原谅他的,是这个世界。

恭宽只是咬着这么一个烟头,即便是二十年前他就自认为自己狼心狗肺到了极点,但对于这个女人,他还是有几分同情跟心疼,毕竟当初吴英跟魏九在一起五年,所等来的却不是结婚,而是分手,然后一个月后魏九跟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

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那时的他都以为吴英会因此而凋谢,不过庆幸的是这个女人熬了过来。

从这一座城市到那一座城市的路程,仅仅只有三个小时,但是也就是这三个小时的路程,却如同相隔了两个世界,这辆路虎揽胜停在了这很是豪爽的酒店楼下。

恭宽把吴英送到早已经安排好的房间,特别叮嘱吴英平日不要离开这家酒店,然后恭宽才默默离开,只是临走时,吴英攥住了恭宽的手,一脸复杂的留下这么一句。

一定要带他来接她。

恭宽一脸诚恳的答应下来,甚至连他都知道自己在昧着良心,但是如果连这个女人的要求自己都不答应的话,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太过可怜了。

下了楼,在大厅刚刚火急火燎赶来戴着圆眼镜胖子正在等待着恭宽,这个胖子就是这一栋巨大酒店的大股东,身居高位的他并没有瞧不起一身邋遢驼背的恭宽,而是一脸恭敬的表情,以至于让这里的服务员有些觉得抽象,毕竟这个胖老板平时可是很少露出笑脸,而现在却点头哈腰的伺候着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家伙。

在这看起来白白嫩嫩一身富贵气的胖子热情的招待恭宽来到办公室,为恭宽倒上了一杯茶说道:“九爷那边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恭宽看着这茶水,默默的一饮而尽说道:“远水难救近火,你虽然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但是回到西城区,你也不过只是过江之鲫罢了,而且九爷也不希望你掺和上这么一滩浑水,所以你保护好吴英就好,如果她出了差错,九爷可会很不高兴。”

胖子立马拍了拍胸脯说道:“老恭,你就放心吧,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踏过去从我头上踏过去。”

恭宽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胖子很是放心,毕竟是当年跟九爷一起打出来的,而且这个名为韩朋义的胖子之所以混的如此大红大紫九爷在帮了不少忙,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跟西城区的利益恩怨没有任何牵扯,所以恭宽才敞开心扉说道:“这一次,九爷可能要熬不过去了。”

韩朋义听过后,格外肥胖的脸都凝固了一般,他当然记得九爷对于他的恩情,也很是怀念当年跟着九爷并肩作战的岁月,面对着如今有难的九爷,他当然想要帮忙,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曾经的他输了或许就是输了,现在一大家子人需要他养活,他赌不起。

恭宽当然看出了韩朋义表情的变化,他拍了拍韩朋义厚实的肩膀说道:“这事儿你不要自责,即便是你出手了,也无济于事,你能够收留吴英,九爷已经很高兴了,所以你不需要愧疚什么。”

韩朋义深深吐出一口气,直接开了一盒大重九,自己没抽反而放在了恭宽面前,他一脸凝重的说道:“如果需要钱,对我直接开口,虽然我现在拿不出多少,但是几百万还是说拿就能拿出手,而且是不需要还的那种。”

恭宽抽出一根烟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然后点燃说道:“老韩,你能够有这个心,就足够了。”

韩朋义仍然一脸的心有所愧,他喃喃的说道:“现在打心眼里想要跟九爷喝一场酒,但是咱哥几个凑不起来了,也永远都回不去了,虽然都混的还不算不错,人模狗样,但是说真的,我现在过的一点都不快乐。”

“谁不是呢?但是我们有的选吗?没有,我们只能够往前,输也潇潇,赢也潇潇,这就是命数。”恭宽吞云吐雾的说着。

韩朋义看着这多年的老友,牵强的挤出几丝笑意的说道:“想不到你现在也信这东西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苦

办公室之中,唯有这两个老男人的叹息声。

良久之后,恭宽打破了这让人觉得极其压抑的沉默说道:“如果当初你站在九爷的角度,你会怎么选?”

韩朋义表情很是复杂,似乎恭宽问出了一个格外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喃喃道:“一个是白爷的女儿,只要娶了那个女人完全可以让九爷少努力十年,二十年乃至是一生,一个是把自己青春年华无怨无悔给予了自己深爱着的女人,当年九爷选择了前者,我觉得情有可原,毕竟这个机会如果错过了,恐怕这一生就再难以碰到了。”

韩朋义之所以这样说着,是他很清楚从底层往上爬,到底是何等不容易,哪一个飞上枝头的凤凰男,不是一路上伤痕累累,一路的不择手段。

恭宽听着韩朋义的回答,他曾经也是这样认为,但是看着九爷每一夜被这浓浓的愧疚感所折磨着,他突然明白这个谁都认为成功的男人,彻底彻底的失败了,他对韩朋义语重心长的说道:“老韩,其实这些年,九爷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只是在为当年那个选择而后悔着,他无法原谅当年抛弃吴英的自己,他辜负了一切,唯独没有辜负他自己。”

韩朋义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清楚魏九的性格,所以他能够想象这对于魏九来说到底是怎样的煎熬与挣扎。

“都是孽缘,当年的九爷看似有着两个选择,其实面对着他的,其实也唯有那么一个选择。”韩朋义一脸感叹的说道。

恭宽默默点了点头,起身说道:“我也该回去了,我们后会有期。”

韩朋义也一脸郑重的起身,对恭宽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

恭宽就这样默默的离开,喝过一杯茶,抽了一根烟,见了一个老友,对于他来说这么一趟旅行,已经功德圆满,剩下的,该面对那西城区已经开始刮起了风暴了。

韩朋义一直目送着恭宽的车子消失于视线,才深深吐出一口气,身边一个跟了他有一阵子的年轻人疑惑的问道:“老板,这一位是?”

韩朋义一脸复杂的说道:“一个老到不能再老的朋友。

---

行驶在西城区之中的老红旗,开车的王焚玉表情格外的阴沉,相反坐在后座的魏九表情却是格外的平静,车子停在了琥金不夜城下,魏九整理了整理衣领下车,摸了摸自己这崭新的毛衣,脸上多了几分自豪感。

他起身走向这一栋不夜城,背着一根棍子的王焚玉则跟在他的身后,守在门口几个保安看向这极其可疑的两人,其中一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保安立马认出了什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们离开露出一脸的敬畏,弯着腰尊敬的喊了一声九爷。

魏九默默点了点头,在这些绝对尊敬的目光之中,走进这曾经自己一手搞起来的不夜城。

本来百无聊赖的陈栋梁跟蝈蝈两人注意到楼下的骚动,陈栋梁看向那骚动的中央,一个一身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楼上的目光,这个中年男人给予了陈栋梁一个眼神,也就是这么一个眼神,让陈栋梁立马满身冷汗,他只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栋梁哥,这是谁?”蝈蝈也感觉到了这个男人气势的强大。

“大人物。”陈栋梁一脸如临大敌的说着。

急促的敲门声,让鹤静皱了皱眉头,一个保安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一旁的刘阿蒙本打算训斥这个火烧屁股的保安,但是等他听到这保安所说的第一句后,立马表情就这样沉了下来。

九爷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让鹤静跟刘阿蒙表情大变,不过还没有等到两人消化完这么一个消息,那个迈着大步的男人就这样踏进了鹤静的办公室。

“九爷,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鹤静最先恢复了平静,她起身说道。

这个光是名号就能够引起一个重磅*的男人,此刻却是格外的平静,身上也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九爷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说道:“正好路过,想着来看一眼这不夜城。”

鹤静默默点了点头,给予来通风报信的保安使了一个眼神,这个因为九爷身上威压而喘不过气的保安如临大赦一般退出房间。

“九爷”鹤静才刚刚开口,九爷就打断说道:“如果你劝我不要去今晚的大寿,这就免了。”

鹤静一时的语塞,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魏九,打心眼里觉得这个男人钻起了牛角尖,或许什么东西拉不回来。

“是不是觉得太快了点。”魏九看出了鹤静憋在了心中的东西,他开口说道。

“是太快了点,我想不到你这么一块跳板,这么快就倒了。”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鹤静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虽然这话听着刺耳了点,但是她知道这就是魏九想要听到的。

果不其然,魏九不怒反笑的说道:“让你失望了。”

“失望是失望了点,不过跟了你这几年,的确是我学到东西最多的几年,也知足了,只是就现在看来,我似乎还不是多么聪明,至少没有看出你最后下的这么一盘棋,到底是什么路子。”鹤静说着,作为一个在什么关头都绝对保持理智的存在,她是着实搞不明白为什么魏九明明知道眼前是一个火坑,还要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或许可以用那些恩恩怨怨来解释,但是在鹤静的世界,这些已经翻过页的东西要是再因此跟利益过不去,这就是一种傻。

魏九看着在某些东西格外一针见血的鹤静,他开口说道:“我倒是有几分遗憾,再给我五年,你或许能够成为第二个白忆曼,一条真正让枭雄畏惧的竹叶青,但是我好像没有那个时间了。”

鹤静愣了愣,一旁的刘阿蒙也为之色变,她且不说魏九那没有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就那一句成为第二个白忆曼,完全让她觉得有些天方夜谭,她摇头说道:“我跟那种存在的差距,着实的太过巨大了点,巨大到我现在都无法想象。”

“要是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那么做什么都会失败,鹤静当年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光凭你看我的眼神,我就有了这样一个断定,这些年,你让我惊艳过,让我期待过,让我忍不住在你身上压上更重的筹码,唯独没有让我失望过。”九爷一脸深味的说这儿。

鹤静听过后九爷这么一席话,没由的脸有些红,似乎这一席话从九爷口中说出是对于她很是羞愧的事情,她自认为还没有到达魏九所描绘的那个高度。

“现在需要我做什么?”鹤静再次平静下来问道。

“这一次到底该怎么取舍,由你自己来做决定。”魏九已经起身说道,似乎想要结束这才刚刚开始的对话,让人摸不起头脑。

鹤静皱了皱眉,一脸深味的说道:“就不怕我跳出去这么一条船?”

九爷反而笑了,一脸豁达摇了摇头说道:“我如果要是怕这个,就不会把你扶到这个高度了。”似乎这个身处于风暴中央的男人,一言一行上,比任何人都要自然,表现的完全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鹤静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眼神之中多了几丝对于这个男人的敬畏,甚至一度让她认为这仅仅只是一种错觉,因为她现在无论怎么看,九爷就被架在了万劫不复的角度上,但是为什么偏偏她又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就好似随时都会力挽狂澜一般,她终于问道:“有一个问题我憋了很多年。”

“问吧。”九爷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明白知道一切,还要踏进白家,我知道你有着底盘,所以你的底牌到底是什么?”鹤静终于说道。

听过后,九爷摇了摇头说道:“这还是一个秘密,不过这个答案你已经快要碰触到了。”说完,他就这样带着王焚玉离开。

刘阿蒙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笨人,已经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搞明白魏九所来的真正目的,虽然魏九表面上说是来看一看曾经他一手创办的不夜城,但是他显然不相信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

而鹤静,则是一脸深味的坐着,似乎仍然在揣摩着九爷所留下的最后一句。

“白家的白忆曼,这女人真有这么邪乎?”刘阿蒙问道。

“她可是一个很棘手的存在。”鹤静只是这样形容的说道。

刘阿蒙张了张嘴,一脸的惊讶,因为他还是第一次从鹤静的嘴里听到鹤静评论这么一个人。

“九爷此行,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刘阿蒙再次忍不住喃喃的说道。

鹤静这一次却摇了摇头,转过头看向楼下九爷已经上车离开,嘴上说着:“或许他也仅仅只是想要看一眼这不夜城罢了。”

“有这么简单?”刘阿蒙一时觉得自己把问题搞复杂了。

鹤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也许就这么简单。”

刘阿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又是沉默一会,她再次开口说道:“准备准备,我可不想看着这个男人就这样倒下了。”

第二百三十章 这个男人

何聚来楼下停车场,老红旗缓缓停下。

条子当然对这么一台扎眼的红旗记忆犹新,九爷刚刚下车,他就匆匆忙忙的下车迎接,玩这腰杆小心翼翼的护送着九爷上楼。

到了何聚来的一间茶房,魏九拒绝了条子准备煮名贵茶叶的行为,只是单纯的要白开水,条子当然不会有其他的意见,立马烧了一壶水,小心翼翼的给九爷还有王焚玉倒上一杯。

在心里,魏九当然知道为什么条子会如此的惶恐,毕竟条子也是刚刚坐上这么一个位置,年龄也是流浪者自始以来管事之中最年轻的存在,所以心态难免有些欠佳,九爷没有选择跟光是跟在坐在一起就一脸忐忑的条子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这一阵子的事,李般若已经给你转达到了?”

条子立马点了点头,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拍了拍胸脯说道:“九爷,我坚决站在您这一边,我知道面对的敌人或许是我无法想象的,但是就我这么一条烂命,你随便差钱。”

九爷听着条子这掏心窝子的话,他知道条子极力想要表达着什么,就在眼前这么一场风暴之中,或许在位多年的鹤静有着退路,乃至李般若都有着后手,但是刚刚上位的条子不同,他没有任何选择,只能够前进,也必须前进,因为他不前进的下场唯有一个,那就是最彻底的淘汰。

在某种意义上,其实魏九很是同情条子,明明大好前程就在了眼前,偏偏遇到了这么一茬,但是又在某种意义上他又完全不同情条子,似乎这就是条子叛乱张瑞东所付出的代价,所以魏九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说道:“你走到这么一步,我知道也不容易,所以这些钱,你拿着,你我都清楚,这一次没有退路。”

条子看着九爷放到桌上带着密码的银行卡,咽了咽口水,最终选择了接过这一张卡。

“九爷,其实我也看开了,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条子摸了摸他那标志性的桃心头,虽然他看起来比痞里痞气的李般若还要生动形象几分,但是并不代表着他真的只是一个小痞子,否则他就不会用如此之快的速度挣扎到这么一步了,至少他现在对于眼前的局势,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所以他才会安心收下这么一份钱,他认为这是他应得的。

九爷笑了,看着条子说道:“孩子,不要看着那么悲观,宝剑锋从磨砺出,任其风吹雨打,强者屹然八风不动,唯有弱者才会担心会不会被这风暴吹的支离破碎,强者只会关心他能够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得到一些什么。“

九爷的一席话,让条子慢慢露出敬畏的表情,那心中的血似乎被再次点燃,他猛然点了点头说道:“九爷,我明白了。”

“守好这何聚来,这里的有着太多太多故事,我可不希望这个故事在你手中就这么结束了。”九爷起身说道。

条子立马应答道:“九爷即便是是豁出去命,我都会守住何聚来。”

魏九看的出来,这是条子的真心话,他拍了拍条子的肩膀说道:“新的时代要来了,虽然你我都好似这大风浪之中的一叶孤舟,不能决定是去是留,甚至不能决定是生是死,但是永远记住,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个前浪已经老了,一定要以后浪的身份撑到最后,而不是那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那个前浪。”

条子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恭敬的送九爷离开,一直站在楼下腰杆挺直等到那辆红旗看不到车尾灯,他才慢慢吐出那憋在心中良久良久的气,他慢慢攥紧拳头,喃喃的说道:“只有强者,才有选择权。”

离开何聚来,开车的王焚玉问道:“九爷,接下来去哪里。”

九爷思索片刻说道:“旺口,我约了一个人。”

王焚玉点了点头,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掉头开向旺口的方向。

已经初见规模的旺口街,建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拔尖而起,而接下这个重建计划的公司,偏偏最大的股东姓魏,也许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一个苍老的人在远处看着这焕然一新的一切,深邃而又浑浊的眼中,似乎深藏着一个不为人道的故事。

他敲了敲那一杆老烟枪,吐出一口气,嘴里嘟囔着一些唯有他能够听清的东西。

一辆红旗车子在他身后停下,孤零零的老人身旁多了一个抽着闷烟的男人,两人就这样相继沉默着。

“你何曾想过,我会比你这个老不死的的东西先走一步。”男人弹掉烟头,吹着风说道。

老人似乎并不觉得男人这一席话多么的不中听,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魏九,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这一次是你赢了。”

“我倒是觉得我是输的最惨的那个。”魏九再次点燃一根烟,深深吐出一口说道。

老人却是一脸讽刺的笑着,喃喃的说道:“在我这个老不死的东西面前卖什么关子,我很清楚你手中有着什么样的牌,就这样打下去,白刘联盟不是你的对手。”

“老东西,你未免有些太过抬举我了点?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如果我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我输了,你下去见的时候自罚三杯酒。”魏九笑着,似乎觉得这老人说出的话有些天方夜谭的意思。

“魏九,难道输跟赢,不一直攥在你手中吗?赢是你本该赢,而输不过是你自己想要输罢了,我从来不下没有把握的注,所以你就别晃点我这个老东西了。”老人说着,似乎一点都不吃这个男人这一套,又或者他本来就太过太过了解这个叫魏九的男人了。

九爷大笑,笑的合不拢嘴,边笑边说道:“老奸巨猾的东西。”

“魏九,那个输的人,不该是你,即便是底下的白爷,都挑不出理来,说一句心窝子里的实诚话,我也不希望你输掉这么一盘棋。”老人本来戏弄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说道。

魏九只是这样听着,然后也正经起来回答道:“房老头,你真的以为这么一个江湖,仅仅有输跟硬这么简单?”

老人房中山愣住,他再次看向魏九,一时竟有些看不清这个男人本来的模样,他这混混僵僵的一生,所经历的东西太多太多,从碌碌无为到进入海浪商会,从海浪商会到魏九集团,然后又是跟了蔡魁辗转旺口多年,他自认为早已经看透了这所谓江湖的人情世故,但是竟一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么一盘棋。

许久之后,魏九笑了笑,然后看着老人手中那一杆不知道多少年的烟枪说道:“这么多年了,该换了一把了。”

老人听过魏九这么一句,猛然理解了什么,揉搓着那无比光滑的烟枪杆说道:“不打算换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时势,我这么一座大山,该塌下来了,只是最后想要再给那些孩子多留一些机会罢了。”魏九收起笑容,然后看着如获新生的旺口说着,虽然蔡魁已经不见,但是终有一日,这焕然一新如同白纸一般的旺口街,还是会被各种各样的人染成五颜六色。

老人一脸的苦涩,就这样放下了心中那点东西,他这样认为着,或许那个真正看透了这么一个江湖的家伙,是身边这个名为魏九的男人。

“希望我们后会无期。”魏九最后说道,然后转身上车。

只不过在王焚玉欲要发动车子的那一刻,房中山突然叫住了九爷。

车窗放下,九爷看着这似乎有着一席话想要说出口的老人。

“你是个枭雄。”房中山一脸的欲言又止,即便是太多太多话到了嗓子眼,最终他还只是吐出这么一句。

魏九挠了挠耳朵说道:“房老头,这话我都听出茧子了。”

说完,他冲这个老人摆了摆手,然后升起了车窗,这辆老红旗就这样融入西城区的车水马龙,丢下这么一个孤零零的老头,这个看起来无比落寞的老人再次把目光转向旺口,嘴里似乎在喃喃着一些什么,但是这些话,估摸着这一座城市,除了他以外,不会有人再听。

开车的王焚玉扫了一眼时间,看着这渐渐昏暗下来的天,低声说道:“到时间了。”

魏九点了点头,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最后陪我去见一个人。”

鬼鲛所留下的夜总会。

随着渐渐黑下来的天,夜场慢慢进入状态,灌子坐在曾经属于鬼鲛的办公室,一脸神伤的瞅着窗外,这些天他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在心中也有一种似乎要发生什么的预感。

敲门声打断了灌子的思绪,还没有等他开口,房门就被打开,他不用看来人就知道这般莽撞的唯有王淘,他对满头汗水的王淘说道:“又怎么了?”似乎早已经习惯这常常大题小做的年轻人。

王淘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灌子哥,魏九来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出动

看着这压下来的夜色,李般若的心就这样慢慢凝重下来。

老四老五的表情也很是沉重,他们刚刚在李般若口中得知了这让人无法平静下来的消息,似乎都没有给予他们消化的时间,就要直接面对这么一场渐渐刮起来的风暴。

相比于老四老五,早已经知道一些内情的阿滨还算平静,但是从李般若口中得知九爷的敌人后,还是让阿滨心猛的一颤,他也终于明白了九爷的难言之隐,等他听到李般若最后所说九爷会参加今晚这么一场鸿门宴后,阿滨终于搞清楚那个男人到底在想着什么。

虽然即便是对于一个脑袋不灵光的傻子,都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更别说经历了太多太多大风大浪的九爷,但是不知道为何,阿滨对于九爷这愚蠢的举动,很是敬畏,似乎这就是九爷身上的发光点,虽然身居高位,但是总是给人一种舍我其谁的感觉。

虽然心中对于九爷的崇敬更加坚固起来,但是阿滨也开始怀疑起来,这一次魏九到底会不会一如既往的赌赢,怎么说他也算是比较了解如今西城区的格局,光是一个白刘联盟就够九爷头大的了,还要只身赴宴,这无疑是让原本就无比被动的局面变的更加的被动。

“今晚我们去抢人。”李般若按灭烟,这原本空空如也的烟灰缸已经满是烟头,这是今天这三个男人的杰作。

老四老五同时点了点头,虽然两人知道这完全可能是九死一生的险境,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许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是事关九爷跟李般若的事儿,都值得豁出去自己的一条命。但是阿滨却沉默着没有表示。

李般若察觉到了阿滨的沉默,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平:“小子,怕了?”

阿滨却摇了摇头说道:“我需要保证那个叫魏青荷的女人的安全,她应该也会出席这场大寿。”

李般若听过后皱了皱眉头,他大体猜出或许在那一天九爷跟阿滨单独会谈的内容,他说道:“要不要让老四跟着你,好有一个照样。”

老四老五也一脸担忧的看向阿滨,完全没有把阿滨当成外人。

阿滨摇了摇头,突然笑道:“对我,你们还不放心?”

李般若一脸的苦涩,虽然很想要骂几句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子,但是或许是因为心中这一块石头压的格外沉重的原因,他有气无力的说道:“说的也是,说不到我们三个绑在一起都不是你这个变态的对手。”

听着李般若的讽刺,阿滨反而笑着,老四老五脸上多也几分轻松,似乎这是对于阿滨虽然没有显露过多少的实力,格外的有信心,带着这么一份厚望,不知道为何阿滨却没有感觉到多么的沉重,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自己似乎已经不是那小兴安岭山脚下挣扎的孤狼了,身边渐渐有了这么一个看似喜欢不起来,但是同样讨厌不起来的家伙。

李般若举起酒杯,老四老五也跟着举起杯子,阿滨是以水代酒。

“今晚,都活着回来。”李般若格外不应景的说道,完全没有说阿滨所想象的那些豪言壮志,之所以会这样说,是经历过这种厮杀的李般若知道这一夜或许多么的残酷。

四人同时一饮而尽。

喝过这么一杯酒,李般若起身说道:“老四老五你们带家伙随我去白家大院候着,阿滨你跟着我们自由行动。”

老四老五同时点了点头,一齐上楼去带家伙。

李般若再次坐下给予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闷声喝了下去,一脸的阴沉。

阿滨似乎看出了李般若的心思,他知道李般若到底在真正担心着什么,他开口说道:“在惦记着九爷的安危?”

李般若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然后仰头躺在卡座上说道:“白家白文山那老头是什么货色我多多少少清楚一些,是一个完全为了得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九爷要是真到了他的地盘,轻易走不出去。”

阿滨听过后,则笑了笑说道:“难道对于九爷的实力,你还不相信?现在因为白家控制着他的儿女,所以他不敢放开实力,只要我们今晚能够把这两颗重要的棋子都带出来,他一定会绝地反击。”

李般若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心中那一块石头似乎仍然没有松下来,在这种是事态下,尽管他无比相信着九爷,但还是不愿见九爷去冒这么一个险。

摇了摇头,晃掉这些动摇他的想法,他对看起来反而安慰他的阿滨说道:“万事小心一点,这完全跟我们所经历的那些小仇小怨不是一个级别。”

阿滨看出了李般若眼神之中的真切,默默点了点头。

老四老五一人背着一个路行包下楼,李般若吩咐流浪者的保安队长今夜看好场子,然后四人就这样离开流浪者上了车子,从流浪者直接杀向白家大院。

虽然每人心中都有着说不完的话,但是无一例外四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着,或许早已经知道对方会说些什么。

----

夜总会的顶楼,魏九与灌子相对而坐,就这样对视着。

“九爷,有什么事让我去拜访你就好了,没必要亲自过来。”灌子看起来有几分惶恐的说道,毕竟现在他眼前所坐着的,是这个西城区绝对毋庸置疑的霸主,同样也是灌子最过崇拜的人。

王淘则站在灌子身后,灌子并没有让他离开房间,或许是为了让王淘可以切身体会到魏九的可怕,此刻王淘早已经没有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而是挺着腰杆站的笔直,不过却给予一种身体格外僵硬的感觉,或许唯有王淘知道自己到底多么的煎熬,因为这个名为魏九的男人,时不时瞥过来的眼神就让王淘心一颤一颤的,他从未想过一个人能够气势强大到这个地步。

魏九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有拿架子到那个地步,这一次也只是顺路想要来看看你罢了,想看看你这小子是不是还记着我的仇。”

灌子听过后,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他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九爷,我从未嫉恨过你,我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在暗中的帮助,我也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么一步。”

九爷看着一脸激动的灌子,一脸轻笑的说道:“这事儿就不必再提了,而且前一阵子刘兴跟我,你能够选择站在我这一边,我很欣慰,至少没有养出第二条白眼狼。”

灌子听着有些心惊肉跳,同时也很是庆幸,好在当时他并没有并那巨大的利益所迷惑,如果当时他选择站上刘兴那么一条贼船会有什么下场,事实已经足以说明,至少刘兴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西城区,还有着流浪者的两大管事人间蒸发,作为一个知情人,灌子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九爷,其实我一直愧疚着,当年我离开了你选择了鲛集团。”灌子也打开了话匣子,虽然还不知道魏九这一次所来真正的目的,但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说出了心中话,毕竟他能够跟魏九这样近距离这样对坐的机会,或许这辈子也就这么几次。

“灌子,你是个聪明人,至少比李般若聪明,只是沉不住那么一口气,又或者你比李般若更有想法,当年你选择离开,我不怪你,也从未怪过你,如果我真怪你的话,就不会跟鬼鲛打招呼提拔你了,我知道你的能力,就现在看来,似乎我的眼光并没有错。”九爷却是一脸坦然的说道。

王淘在一旁听着云里雾里,他也没有想过灌子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故事,同时心中也对于这个格外有气势的魏九,除了恐惧以外,也慢慢升起一股敬畏在其中。

灌子释然的点了点头,也算是解开了这么多年的心结,只不过另外一个,似乎仍然在绑着紧紧的,他也没有去解开的意思,他说道:“九爷,这一次你来,真的没有其他的事情?”

魏九看着还是起疑心的灌子,微笑道:“我的性格你还不明白,我会遮遮掩掩的?我只是想要跟你说说话罢了。”

灌子也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说他不揣摩九爷真正的目的是假的,虽然他心中依然推崇的九爷,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九爷手底下的那个马仔,而是这鲛集团的管事人,他需要为了这整个鲛集团做考虑。

“那么就先聊到这里,我还有约。”九爷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一块白色的老手表起身说道。

灌子并没有执意留九爷,欲要送上九爷一程,但是却被九爷很简单的拒绝了,灌子没有做一些自作聪明的恭维,只是在楼上目送着九爷那一辆老红旗缓缓离开,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屁股坐下。

“好恐怖”王淘似乎是由心而发的说出这么一句。

“现在懂得什么叫人外人天外天了吧?”灌子对着表情有些夸张的王淘说道,其实他第一次见九爷的时候状态也不比现在的王淘好到哪里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前浪

西城区中央的高级公寓,魏青荷换上一个身端庄的白色礼服,露出的双肩格外的白皙,锁骨突显的无比性感,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这化着淡淡妆容的容颜,似乎自己也没有看出什么瑕疵,对于她的魅力,她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自信,所以才会对于那些觊觎着她的小人物不屑一顾。

离开房间,白弘方已经换上了黑色的西装,似乎跟她的白色礼服格外的搭,这让她一时觉得有几分愉悦,直接跳过了穿格外没有气质的王国安,因为身材高挑,不需要翘脚就为身高一米八八的白弘方整理了一下衣领。

白弘方的表情却不如同魏青荷一般轻松,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这一夜到底会发生什么的原因,他甚至不愿让魏青荷去参加这么一场大寿,但是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怎么不明白白文山打算利用魏九这两个软肋给魏九一刀,但是因为立场的原因,他能够做的,唯有在这么一场巨大的利益风暴之中,守护好这两个孩子。

“青荷,估摸着今晚的小兔崽子们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白弘方对魏青荷说道,即便是他都觉得现在的魏青荷格外的惊艳。

魏青荷听过后脸微微一红,或许是因为害羞而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王国安在这个时候很扫兴的说道:“已经到时间了。”

魏青荷暗暗瞪了一眼这个坏了气氛的家伙,但还是笑着脸挽着白弘方的手一同下楼。

坐在奥迪a8之中,王国安开车,本来魏青荷本打算跟白弘方一同坐在后座,但是白弘方却选择了坐在前座,这让她心中升起一丝的不快,不过却掩盖的很好,仍然保持着不失优雅的微笑。

坐在前座的两个男人,表情一同的阴沉,格外的无言,心中各有心事。

奥迪a8就这样穿过车水马龙,开往那个今晚成了这风暴中央的四合院。

----

白家的四合院中,虽然还没有到宴会的时间,此刻已经差不多门庭若市,大多西城区有头有脸的家族人物,都聚集在这里,门口的豪车已经停下了长长的一排,不光光是这些车的价格,光是这些车的牌照就让人咋舌。

这让人感叹,或许这就是西城区根深蒂固的白家的实力,所触及到的关系网几乎覆盖了整个西城区。

白丙銮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脸上已经没有了起初的锐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这个一下子成熟起来的孩子走过来来往往的宾客,在白文山茶房门口等了许久,一直等到这一波来拜会的客人们离开,他才走进茶房。

本来一脸笑容的白文山看到白丙銮,表情多了几丝的冰冷,昨晚白丙銮身上所发生的与所改变的,言靖宇多多少少给他汇报了一些,但是白文山似乎气头还是没有消,或许是因为这个名为白丙銮的年轻人骨子里还是姓魏的原因。

“姥爷,昨晚是我莽撞了,我错了。”白丙銮慢慢低下头,声音听起来很是卑微的说道。

白文山也因为白丙銮这一席话为之色变,或许是在心中想起这个孩子也是自己一手看大的,脸色多了几分柔和说道:“懂得认错就是好事,今晚你爸来了,好好跟你爸道一个歉,没有过不去的事。”

白丙銮听着,他可以原谅李般若,可以给白文山低头,甚至可以理解周康成,但是让他给那个认错,这仍然是他极其不情愿的事情,但是想着自己从未要改变,所以他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白文山眼神彻底柔和下来,他伸出那枯木一般手,拍了拍白丙銮的肩膀说道:“今晚好好放松放松。”

白丙銮点了点头,他知道后面还有着等待的宾客,起身打了一声招呼离开。

走出茶房,或许是终于说出憋在了心底的一番话,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但是想想自己又要给那个男人道歉,他就觉得心中再次被压上了一个块石头。

----

飞驰在通往白家四合院的老红旗,车中的魏九靠着车窗一根一根抽着烟,表情也终于慢慢凝重下来,似乎是撕掉了这整整一天的伪装。

“今晚,我单独去,你回锦城华府,等恭宽汇合。”魏九终于开口说道。

王焚玉的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平日里对于魏九所有命令都言从计从的他,似乎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不情愿的表情,他摇了摇头说道:“九爷,这一次就让我陪你进去。”

魏九却直接拒绝了王焚玉这带着偌大觉悟所说出的一席话,弹了弹烟灰说道:“别做傻事,你出不来的。”

王焚玉似乎急了,反驳道:“九爷,难道你就能够出的来?”

魏九终于看向一脸焦急的王焚玉,这个当年他所收留的孩子,这还是王焚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反驳他,拒绝他,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得的瞬间,但是他却是一脸感伤的说道:“我这个被拍死在沙滩上前浪,出来还是不出来,都不重要,你不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甚至都还没有开始选择,即便是你觉得自己是烂命一条,但是记住一点,谁来到这世间都不容易,不能为了那么一个空空如也的理由就这么放手了,我都替你觉得不值。”

王焚玉沉默了,只是眼有些红的看着前路,攥着方向盘的手是那么那么的紧。

“就这样,你回锦城华府,我这么一个烂摊子还需要你来撑着。”魏九最终对王焚玉这样说着。

王焚玉纵然心中有着万千情绪,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点了点头,虽然在某些时候,他知道自己脾气倔强,但是自己这点倔强跟这个男人比起来,着实的有些小巫见大巫了点。

魏九知道王焚玉心中的感受,他默默说道:“如果今晚一切顺利,你亲自送那两个孩子出国,如果他们不愿意,就把一切都告诉他们,然后剩下的等她来接手。”

王焚玉再次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魏九所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他只是觉得不甘心,打心眼里为魏九觉得不甘心,但是作为寥寥几个真正知道这么一个故事的人,他心中突然觉得,或许这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似乎也是一种解脱。

“九爷,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结局?”王焚玉终于放下心中所有担子,就这样问道。

魏九突然笑了,看着王焚玉说道:“你真的以为这会是我的结局?”不过说着说着,等他真正领略到王焚玉眼神之中的复杂后,慢慢收起了那遮掩的笑容,这个西城区最大的枭雄就这样慢慢瘫坐在副驾驶上,然后揉着太阳穴喃喃的说道:“我只是累了,想要歇一歇罢了,我怕哪一天我突然支撑不住了,然后让一切都覆水难收,现在至少能够在我所能够控制的情况下结束这一切,我觉得还不错。”

王焚玉看着九爷眼神之中的释然,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一时无法想象,带着这种心情,这个男人到底一路是怎样熬过来的,或许对于魏九来说,可能真的是彻底的解脱了,无论他到底是多么的不舍,都无法改变这注定会被时代车轮所碾过去的一切,但是此刻王焚玉所想着,是不是魏九的解脱,又会是另外一段折磨的开始。

这让王焚玉一时黯然神伤,觉得格外的无力,似乎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的九爷,都无法挣脱这必然会有的折磨,他一时怀疑起来,这难道就是这个江湖所有的样子吗?

或许总有一天,会有人打破这么一个可怕的循环,跳出这一滩真正的温水,那一个人王焚玉不知道谁,会有着怎样的相貌,又或者经历了什么,但他相信那个人一定是一个英雄,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那一个天了。

但是现在最伤感的,似乎那个坐在副驾驶的男人,或许见不到了,但是在王焚玉的心中,魏九已然成为了一个英雄,虽然这个英雄面目不堪,虽然这个英雄手上沾了太多太多血,但是这个人似乎在最后捡起了他曾经所丢弃的东西,然后不顾一切的护在手中,哪怕是丢掉生命,这难道不值得人敬畏吗?

“九爷,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九爷,赢也是,输也是。”平日里只是不苟言语的王焚玉,第一次这样吐露心扉的说道,也许他也知道或许他现在不说,以后或许真的没有机会了。

魏九笑了,似乎这一句话让他觉得格外有成就感,他似乎知足了一般,慢慢闭上眼说道:“孩子,永远记住,这一辈子,有人追求名利,有人追求金钱,有人追求女人,有人追求真心,但是一定要记住,一个人最需要的,是问心无愧。”

第二百三十三章 没有回头路

一通电话,跨过这长长的夜与车水马龙的街道,打进那辆正在行驶着的老红旗上。

本闭目养神的魏九接通了这未知号码,接通之后对面沉默着,魏九也没有着急发言,也没有选择挂掉这么一通电话,双方就在这沉默之中较着劲。

“魏九,你真的甘心吗?”

对面终于传来一个女声,这声音很是沙哑,就好似嗓子眼之中卡着沙子一般,格外的有个性。

魏九笑了,听着这熟悉无比的声音喃喃道:“我有什么不甘心的,又有什么不值得甘心的?”

对面再次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才说道:“我明白了,不过我不会如你所愿的做事,所以你不要对我抱着太大的希望。”

魏九一脸玩味的说道:“收了我的钱,还不为我做事,天底下可没有这种买卖,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魏九,你的钱我都嫌脏,而且你的规矩放在我这里,也不算是什么规矩,所以别对我说教,我到底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对面的女人轻蔑的说道,似乎这西城区最大枭雄的面子在她眼前本就不值一提。

魏九大笑,笑声格外的豪爽,但是对面的女人却是格外的沉默,他边笑边说道:“也对,我这个西城区小小人物的面子,在你这个京城如日中天的大红人面前,的确太过不值钱了点。”

对面仍然沉默着,似乎魏九脑海之中能想到电话另一头那个女人的神情,他收起笑容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是死有余辜?”

对面的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再见。

说完她就这样挂掉了这么一通电话,或是打心眼里觉得对面那个男人无可救药的原因。

这辆飞驰在京津高速的黑色的奔驰s500上,开车的是一个平头中年男人,一张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脸,右眼上有着一道格外显眼的伤疤,一身黑色的西装,套在他的身上显的格外的不伦不类,这个男人并不算多么魁梧,有几分骨瘦如柴的意思,配上那脸面给人一种瘾君子的感觉,所以整体给人感觉现实一个邋遢大叔。

在后座,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这个女人坐相格外的爷们,翘着二郎腿,一身白色的休闲服,身材看起来格外的凹凸有翘,是那种很容易勾起一个老爷们欲望的类型,脚上踏着一双带着绣花的北京老布鞋,整个人的打扮给人一种毫无时尚感可言的感觉,算是硬生生毁掉了她的身材。

一头很干净利落的短发,面容属于那种绝对漂亮的类型,但五官却透着一股浓浓的锐气,反而让人忽略了她的美丽,只看到了她强大无比的气场,她一脸不悦的挂掉电话,然后眼神很是伤感的看向车窗外。

虽然这个女人无法给人任何赏心悦目的感觉,但是她的身上似乎一直弥漫着一种上位者的气息,让人不自然的不敢对视她的眼神,这是一种来自于骨子里的强势,或许大多女人给人的感觉是一朵花儿,但是这个女人给人第一感觉无疑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绣花刀,不容得任何人去碰触。

开车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魏九那边怎么说?”这中年男人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给人一种半死不活的感觉。

女人只是瞥着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喃喃道:“他心意已决。”

这中年男人愣了愣,没有再说出话来,只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薛猴子,三年前我已经我看透了这么一个江湖,但是这个家伙又让我觉得看不透这显而易见的东西了。”

“京城那些老不死的都说不透这江湖,这又是我们这些活在当下为了吃一口肉而不择手段的鬣狗能够看透的?”这个名字有些喜感的中年男人这样说道。

女人微微笑了笑,不过那笑容很难让人联想到这算是笑,因为她的眼神自始至终都透着一种让人心寒的东西,很难想象一个女人眼神之中会有这种东西,她看似平静的说道:“把这事儿做了,我欠魏九的东西,也差不多还清了,而且以后我就算是想要还,也没法子还了。”

薛猴子听着,他似是能够听出这个女人话中的哀伤,这个外表冰冷内心更加冰冷的女人,很少这样显露自己的情绪,薛猴子也一脸感叹的说道:“这都是命。”

“命?”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无比讽刺的词汇,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曾经以为这是最不可信的东西,但是偏偏在大多时候都灵验了,你觉得我是不是也得去烧几炷香,也祷告祷告我不会变成下一个魏九?”

薛猴子干笑了笑,没有再发言,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有几分动了肝火。

“亲手了断这往事,魏九着实给足了我一个面子。”她不再执迷这个没有答案的话题,而是最终喃喃的说道。

“作为魏九手中最后一张牌,你也值这么一个面子。”薛猴子补充道。

她再次笑了,只不过这一次笑容更加更加的冰冷。

---

老红旗车中,王焚玉有些不安的说道:“真的相信这个女人?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心中可还对着怨恨着,我是领教过她记仇的程度。”

魏九收回手机,他知道王焚玉的担忧,毕竟接触过那个女人的人,无一例外都对那个女人恐惧大于欣赏,即便是他也不例外,他说道:“正因为如此,这一笔生意我才会找向她,虽然往上攀爬的方式面目不堪了点,但是她不是白眼狼。”

王焚玉仍然是一脸的不安,他算是见证了那个女人从最底层爬到这么一步,见识到了这个女人是怎样利用九爷踏上一个另一个台阶,不夸张的来说,现在这个女人的势力已经大到连九爷都需要全力招架,但是他就是对于这个格外有魄的女人喜欢不起来。

或许,这就是嫉妒吧,看着一个曾经比自己还要卑微的存在,仅仅用了十年,爬到了一个自己或许一生都触及不到的高度。

“她这边你不需要担心什么,你跟老恭也尽量配合着她来。”魏九语重心长的对心中还放不下担子的王焚玉说着。

王焚玉听过后,脸色更加的凝重了,他继续说道:“九爷,就不怕她彻底把这西城区搅成一团烂泥?”

九爷听着王焚玉这极其恰当的比喻,就好似王焚玉说出了他心中所想,他笑道:“即便是一团烂泥,又能怎么样呢?现在这些所谓世家耸立的西城区,何尝又不是一滩烂泥?就让这么一场战役乱一点,再乱一点,这样才能出现真的英雄。”

王焚玉一时无法理解九爷这一句,但是这个时候偏偏已经到了白家大院,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这一条路还是开到了终点,他停下车子,万分不舍的看着魏九,而魏九只是给予王焚玉报以一个格外轻松的表情。

“焚玉,跟了我这些年,混的仍然这么不上不下,说一句掏心窝子的实诚话,你有没有后悔过?就凭你的才能,如果不选择跟在我身后,有着太多太多好的选择了。”魏九打开车门欲要下车之际,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样看着王焚玉说道。

王焚玉一时红了眼,脸上的动摇却变成了一种坚定,他使劲点了点头说道:“九爷,这些年我或许疑惑过自己为什么生到这么一个事上,但是我从未后悔过跟你。”

九爷笑了,笑的格外肆无忌惮,引来周围宾客一阵阵侧目,他拍了拍王焚玉的肩膀说道:“有你这么一句话,我是真的知足了,把我这或许最后交代给你的事儿,给我办漂亮了。”

当王焚玉听到最后那个字眼之中,表情又一瞬间沉了下来,他咬了咬牙最后试图说道:“九爷,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九爷这一次却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转头看向那与他又或者与这个西城区发生了太多故事的白家大院,他在这里踏进了这个江湖,从这里挣扎到这个高度,似乎这里带着他太多太多故事,似乎他需要好好回味回味了。

他只是摆了摆手对王焚玉说道:“已经看不到什么回头路了。”说完,他默默转过身,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向这开始一切又结束一切的四合院。

王焚玉在车中深深看着魏九的背影,此刻他多么想要冲下车跟随这个男人踏进这白家大院,即便是有去无回,只要是能够跟在这个男人身后,他都觉得无怨无悔,但是等他压抑着心中这一股冲动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消失于他的视野。

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身体颤抖着,泪珠一滴一滴落下,这个当年经历了无数磨难都不曾落下一滴眼泪的男人,此刻却哭成了泪人,好在此刻唯有他能够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他选择了默默发动车子,顺着来时路离开,离这今晚注定会成为风暴中央的白家大院越来越远。

他不停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脑中一瞬间浮现出关于这个男人所有点点滴滴,这么一路走来,他跟随着这个男人见到了半生的光景,他突然有那么一丝欣慰,至少陪这个男人走到尽头的人,有他。

题外话

往下可以不读。

感谢你们能够读我的书到这里,也是你们支撑着我写下去,非常感谢。夜深了,码着码着突然想找人说说话,但奈何自己通讯录也好,微信也好,并没有这样人,所以想到了你们,物语,老乔,云深无痕,石磊大哥等等等每一个人我都记得,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的一己私欲。

这些天刚刚经过一场荒唐的爱情,就好似做了一场梦,但这一场梦还没醒,她就离我而去,很讽刺,投入了真正感情的我不过是某人人生过客。

曾经以为自己很坚强,但一个人傻傻的熬着这漫漫长夜之时,才由心发现,自己很软弱,软弱到可以抛弃尊严,抛弃一切,但操蛋的是,尽管如此,我也不过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六张桌子

不如以往死气沉沉突然热闹起来的白家大院。

在这偌大四合院的大堂,摆了六张桌子,此刻除了那最上位的那张桌子,底下的五张桌子已经差不多坐满了来宾,唯独那第一张桌子却空空如也,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张桌子会坐着什么人物,虽然能够受邀来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人物也分为大人物与小人物,能够混到这个地步,这些差不多成了人精的人们心中当然有那个自知之明,

白与白,黑与黑,灰与灰,还算是其乐融融,这些针锋相对的大佬们此刻都在谈笑言欢着,给人一种多年未见老友的感觉,毕竟这是在西城区白家大院,要是敢在这造次,这可无疑是自讨苦吃的行为。

作为西城区的交际花,身穿红色修身长裙的白忆曼早已经跟一桌油腻的中年男人打成了一片,虽然一个个都看起来暴发户的模样,但是几个大叔可是西城区有头有脸的黑大佬,手里的资源不容小窥。

而白文山的两个儿子白康时跟白良弼,则在一桌大商之中,相谈甚欢,这两个男人也乐意卖这些肚子里除了那点油水只剩下狡诈的商人们面子,所以这些商人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在大肆的宣扬自己。

最后一桌,则是白家的一些小辈,身材跟脸蛋不成正比的白昊然坐在中心位置,然后依次是白丙銮,白羽凡,然后是一票血缘偏远但吃白家大树底下一口饭的年轻人们,此刻这一个个平日里无法无法的小富二代,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坐着,毕竟论纨绔的等级,他们就算是绑在一起也不敌这三个年轻人。

好在这三人都还算好说话,而不是一味的板着脸装大神仙,以至于这一桌的气氛还不算是多么的僵硬,倒是在核心的位置,还留着一个位置,至于这个位置到底是为谁而留的,大多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终于一个老人踏入了大堂,这个看起来无比苍老的独耳老人走路的架势都有些颤颤巍巍,身高格外鹤立鸡群的言靖宇站在老人的身后护着这可能随时都会倒下的老人。

随着这个老人的出现,大堂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一脸敬畏的看着这个白家掌舵人,虽然这个老人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但是谁都不敢小瞧,全部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个老人坐在了那个空空如也的桌上的上位。

作为今天的寿星外加东道主,白文山理所应得的坐在了大厅第一桌的上位,对此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争议。

“各位不必拘谨,今晚能够出现,就等于卖了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个面子。”白文山清了清嗓子,说出第一句,声音虽然格外的苍老,但是其中透着一股让人不敢揣摩的威严在其中。

就在白文山刚刚发过声之际,一个声音出现在大堂门前,这个身穿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的俊朗年轻人,一时吸引了所有的视线,作为西城区刘家的准继承人,也算是人尽皆知的存在,不少人一时认出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那些不知情的人们在也议论声之中了解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分量。

刘贤象一脸的波澜不惊,坦然的面对着这一道道目光,在门口没有走进大堂的老夏点燃一根烟,他一脸感叹的看着表现力完美的刘贤象,对于什么场合都能够做到完全体面的刘贤象,老夏心中还很是服气,即便是给他这样一个高度,让他能够气定神闲的面对着这一道道带着各种味道的目光,他还真做不到刘贤象这么自然。

白文山看着这个重量级的来宾,微微的笑了笑,冲刘贤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西城区刘家准继承的身份,已经足够刘贤象坐上这有着巨大门槛的一桌了。

刘贤象就这样坐到了这最上位的一桌,只不过他选择了这一座下位,并没有明目张胆的坐在这一座的中心位置,虽然身份已经有了那个坐在中心的分量,但是刘贤象却表现的格外的谦逊。

刘贤象的举动白文山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已经在无形之中交过一次手的年轻人,白文山虽然心有余悸,但是还算是欣赏,他和蔼的说道:“希望刘老爷子挺住这一口气。”

刘贤象则拱了拱手低头说道:“白老爷子费心了。”虽然上一次有着一次小小的摩擦不愉快,但是刘贤象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不自然,毕竟白文山都不再提及,他也不想自找不愉快。

对于很是有礼貌的刘贤象,白文山默默点了点头,一脸的慈祥,这是大堂门口再次有了躁动。

远远看过去,只是一个格外魁梧的身影,紧身西装很明显勾勒出一个倒三角,看起来着实的可怕,这个身材大猩猩一般的中年男人走进大厅,一张格外有威严的脸面,眼神格外的锐利,扫了一眼这大堂,那本来格外严肃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无比豪爽的笑容。

这一位,着实让这些算是见多世面的来宾们有些惊愕,又或者根本没有想过这个暗网七大股东之一的王莽会出现在这里,这让一些衣物白家已经走了下坡路开始各怀鬼胎的人们再次掂量起这白家的实力,似乎即便是白家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也不是他们这群野心家能够碰触的存在。

这个看起来格外粗糙的汉子就这样走向那一桌,然后在刘贤象的另外一边坐下,同样也没有坐到中心的位置,他大大咧咧的对白文山说道:“白老爷子,我没来晚吧?”

“只要你能来,就不算晚。”白文山一脸笑容的说道,似乎王莽的出现,已经达到了他已经预想到的效果,之所以会请如此之多的西城区有头有脸的人物汇聚在这里,无疑只是白文山想要显露白家的实力罢了,他想要告诉那些野心家们,现在的白家还不是好惹的。

王莽笑着,弹出一根烟默默点燃,才瞥向坐在下位的刘贤象,他很是大大咧咧的说道:“这位小鬼是?”

虽然这个男人的说辞格外的不礼貌,但是刘贤象仍然是一脸的平静,毕竟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汉子的真实身份,而且就这个男人出现所造成的影响,外加这男人能够坐在这一桌上,让他不敢声张什么。

“这一位是刘锦程的儿子。”白文山很直接的介绍道。

男人听过后微微愣了愣,然后一脸玩味的看着刘贤象,然后伸出那如同熊掌一般的大手说道:“我叫王莽,按我跟你老爹的关系,你应该叫我一声叔,虽然那个家伙不一定提起过我。”

刘贤象并没有犹豫的握住这一只大手,只感觉这一只手格外的坚硬,他也觉得王莽这个名字自己从哪里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什么,就在两人松开手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北城暗网的七大股东之一,这让他所看这男人的眼神更加敬畏了。

这王莽完全不拘于这其乐融融的气氛,瞥了一眼这一桌的空位嘴里嘟囔道:“这一个个都是多大的腕,要我们等多久?”

白文山正打算对性子急躁的王莽解释什么,大堂门口再次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虽然脸上已经布满了褶皱,但是走起路来步步生风的老人,这老人一身上世纪中山服的打扮,浓眉大眼,似乎还依稀能够看出这老人年轻时的英俊。

比起王莽,这个老人只是一脸和气的笑容,虽然他那毛发旺盛的脸活脱脱的像是那画中的钟馗张飞,以至于他的笑容挂在脸上有些不伦不类的意思,但是却并没有人该点破这违和感,毕竟这名为周铁衫的老人,可是继白家刘家之后西城区最大的周家的掌舵人,而且现在正是周家如日中天的地步,谁都想要跟这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第三大家族的周铁衫搞好关系。

不过真正让人觉得震惊的,是这西城区最大的三个世家的代表人,全部都出席了这么一场大寿,似乎再来什么人物,都不会让他们惊讶了。

这老人走路踉踉跄跄的来到白文山一桌,就这样坐在了白文山身旁,扫了一眼桌上早早坐下的王莽与刘贤象,只不过视线在刘贤象身上多停留了几分,老人与白文山相谈甚欢的说道:“白二爷,许久未见。”

白文山拱了拱手说道:“周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我可是大不如从前了。”

周铁衫习惯性的摸着他的胡子尖说道:“二爷,我看你这骨子还硬的很,听说你最近弄了几壶不错的跑龙茶,是不是真有这事?”

白文山大笑说道:“我看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这样吧,你随时抽时间,我们一起喝一壶。”

“这茬我可记下了。”周铁杉一脸郑重其事的说道,然后两个老人相视一笑,两人像极了多年未曾见的知己,给人一种惺惺相惜一般的假象,但是至于这两张笑脸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所放下的

白家大院前,因为来宾已经都进入了大堂,只剩下一个个站的笔直的保镖,一个男人最迟的出现在大院门前,守在门口的一个保镖正准备拦下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盘查一番,但等他看到这个男人的脸面后,表情一时愣住,心中不断的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傻到出头,然后一脸敬畏的看着这男人走进四合院。

他擦了擦冷汗,有一种捡回了一条命的感觉,身旁的一个中年男人这时说道:“这位难道就是”

“这么强大的气势,除了九爷,这西城区还能找到另外一个人?”这个保镖小声嘟囔着,看着魏九离开的背影,一脸的敬畏。

走进这多年未来的四合院,魏九总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就好似时间这东西没有在这一栋古老的建筑上带走任何东西,这一种感觉让魏九一时的恍惚,因为这毫无的变化之下,他却苍老了。

就在他站在哪儿出神之时,一个清嗓子的声音让魏九回到了现实,他看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的一个身影,一个轮廓看起来不算多么强壮的男人,一张五十多岁却有着七十岁脸面才有的皱纹的脸,头发早已经斑白,整个人给人一种早已经凋谢的感觉。

这个男人唯独有着特殊性的,是这个男人只有一只眼睛,有着这个标志性特征,还会出现在这白家大院的,魏九觉得在这么一座城市,除了那海浪商会的三大理事之一的刘青松以外,找不到另外一个存在。

此刻,刘青松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跟他多多少少有着些瓜葛的魏九,似乎也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

两人就这样相互沉默着。

“是不是很后悔?”魏九打断这沉默说道。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刘青松一脸浑然不知魏九意思的说道。

“如果当初你知道白家准备要了我这么一条命,估摸着我现在已经不能站着跟你这样对话了。”魏九直接挑明这无比刺耳的话题说道。

刘青松听过魏九这一席话发言,表情先有一丝很微妙的变化,然后又突然笑起来说道:“我怎么会没有想到,不过似乎现在想到这个,也不算太迟。”

看着刘青松脸上那讽刺的笑容,魏九也笑了,他掏出一盒沂蒙山,弹出一根正准备自顾自的点燃,才注意到刘青松直勾勾的盯着他,他把这一根还没有放到嘴边的烟递给了刘青松,然后慢慢弯下腰杆为刘青松点燃。

刘青松很惬意很惬意的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一脸不解的看着大口大口如同饿死鬼一般抽着烟的魏九说道:“你是一个明白人,为什么在知道这一切后,还会义无反顾的出现在这里,以白文山的性格,他可不会放过你,而且那一桌子人,可都在等着看你魏九的笑话。”

“能够让这些响当当的大人物等着看我这个笑话,曾经我也从未想过我可以混到这么一步。”魏九似乎很是不在意刘青松所说的,尽管这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这就是现实,但是他却表现的太过太过的淡然了。

刘青松看着魏九,就好似看着一个绝对无可救药的人,他暗暗摇了摇头说道:“所以说你混到这么一步,就这样知足了?”

魏九很是实诚的点了点揉,然后似是自言自语的喃喃道:“能够混到这么一步,也知足了。”

刘青松叹了一口气,似乎替这个男人觉得有些不甘心,如果他是魏九,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也绝对舍不得这个已经牢牢握在了手中的西城区,他默默开口说道:“真的一切都可以放的下。”

这一次,魏九没有不正经,反而是脸色异乎寻常冷静的喃喃道:“放不下?正是因为放不下才放的下,至此这么一生,虽然坎坎坷坷了点,却混到了如今这个高度,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就是为什么偏偏不择手段上位的那个人,偏偏是我。”

刘青松看着这样一个魏九,突然有一种恐惧感,那就是自己会不会同样步入魏九的后尘,他似是也有几分敞开心扉的说道:“白文山前几天给我打一通电话,拉我一起对付你,其实对我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你在我眼中自始至终都是一根钉子,虽然还到不了致命的程度,但是踩上去还是会掉我一层皮。”

“所以说,你答应了?”魏九看着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的刘青松。

“我有拒绝的理由?如果我拒绝了,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刘青松看着很有装傻嫌疑的魏九说道。

魏九干笑了笑,似乎也觉得有几分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想想我只要下马了,能够让如此之多的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似乎也算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你真以为仅仅是拉你下马这么简单?”刘青松一脸严肃的看着魏九说道。

“大不了一个死字。”魏九轻笑道。

刘青松愣了愣,他不确定魏九到底是不是在假装,还是真的藏有地盘,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个男人都表现的太过太过自然了,让他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就在刘青松疑惑之际,脑中突然划过一丝东西,他猛然发现了什么,再看向魏九的眼神,似乎一切都说的通了,他苦笑了笑,开口说道:“如果今天你不会来,我一定会对你下手,别说什么规矩不规矩,这个江湖,唯有利益,但是就现在看来,似乎我没有出手的必要了。”说完,他就这样离开,似乎错开了两人的时间点,以免被有心人说出去闲话。

大堂之中,来宾们刚刚消化完这几个出现的大人物,一个不算多么伟岸的身影就出现众人的视线之中,这一次是一个有些颤颤巍巍的独眼男人,这标志性的独眼,让人一瞬间联想到那可怕的海浪商会,而来人,正是海浪商会的三大理事之一刘青松。

这是何等的阵容,囊括了整个西城区的三大顶天家族,外加北城暗网的大股东,最后又杀出来这么一位海浪商会的理事,这压轴的存在,让众人屏住了气,就这样看着这一位老人一步步走上那一桌,然后坐在了白文山另外一边。

桌上的几人表情很是玩味,各自揣摩着,白文山却很是热情的笑道:“青松,你可来迟了。”

刘青松本来格外死板的脸也破天荒的出现几分笑意,不过他那一张满是伤痕外加独眼的脸笑起来,着实的应证了那一句笑的比哭还要难看,他扫了一眼桌上的阵容,从白文山到周铁衫,从周铁衫到王莽,然后是最下位的刘贤象,最终默默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西城区这么一滩浑水之中的大鲶鱼,都到齐了。”

王莽起初还是一脸的不快,但是等他看清这个正主后,收起了脸上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满满凝重下来,毕竟北城暗网的关系跟南城海浪商会的关系一直有几分微妙。

倒是周铁衫老人有几分惊讶,心中再次审核起这看似苟延残喘一般的白文山,想起了那一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刘贤象却并没有因为这独眼男人把他们比作鲶鱼而不悦,反而小心翼翼的喝着茶,他自认为自己能够适应这种场合,但是等到这些每个人都有着巨大威压的存在一齐坐下,他还是感觉有些呼吸不顺畅,毕竟这几位老人的身份,着实的太过耀眼了。

一辆奥迪a8停在了这白家大院的后门,然后两男一女下车,其中一男一女直接从后门转向大堂,而王国安则选择了守门口抽着闷烟,他清楚这种场合不是自己这么一个打手能够参加的。

就在刘贤象终于平静下来心神的时候,大堂门口这一次出现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无比的耀眼,男人一身锐利,女人格外的惊艳。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人年龄着实的有一段差距,就算是用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来形容都不足为过,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何许人也,曾经真正控制住整个西城区白爷的儿子,白弘方,虽然这些年这个男人只身离开西城区去京城闯荡,但是留下的威名仍然没有消耗殆尽,又或者白爷的影响力。

白弘方表情镇定的走向那最上位的一桌,并没有在意周围投射在他深深嫉妒的目光,就这样安然的在预留的两张椅子其中一张坐下,而魏青荷则选择在了那小辈一桌白丙銮身旁的位置坐下。

“姐,你真漂亮。”白丙銮小声嘟囔道,即便是每天都会面对这个女人,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打扮一番的魏青荷给惊艳到了,更别说那些从未见过魏青荷的人,简直已经到了惊为天人的地步。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最后一人

魏青荷白了一眼无事献殷勤的白丙銮,然后冷声说道:“别奢望我会给你求情,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兜着。”

白丙銮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说道:“老姐,难道你就以为我是这样的人?我想好了,今天给老爸好好道一个歉。”

魏青荷听过这完全不像是白丙銮作风的一句,先是愣了愣,似乎觉得白弘方这榆木脑袋似乎也开了窍,脸色也稍有几分柔和的说道:“总这么较真没有什么意思,别看那男人嘴上比谁都硬,但是心里比谁都软。”

白丙銮很是赞同魏青荷的说法,默默点了点头。

在那上位的一桌,白弘方坐下后,气氛变的有些微妙,他只是喃喃的说了一句路上堵车,然后白文山默默点了点头。

白弘方在那唯一空着的位置一旁坐下,然后扫了一眼这宛如八仙过海一般的一桌,最后把视线停留在那唯独的空位,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也慢慢涌动起来。

这一桌,只剩下了一个空位,白文山有意无意的看着那空位,虽然嘴上很平常的跟刘青松聊着天,但是心中却格外惦记着这一位真正压轴的存在,毕竟如果这一位正主不出现的话,那么这一次大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毫无意义。

不光光白文山有着这种在意,在桌的王莽周铁衫,包括刘贤象跟白弘方都在等待着,这一位正主的出现。

最靠近大堂门口的那一桌,白丙銮看着那唯独的空位,他知道那个位置是为谁所留的,他看向大堂外,那个男人似乎也没有出现的意思,他也在有些煎熬的等待着。

手有些颤抖的举起杯子喝光杯中的柠檬茶,因为过于激动的原因,他甚至忽略掉了那入嘴的酸味,一旁的白羽凡看出了白丙銮的内心躁动,其实对于知道一些内情的他来说,心情也很是忐忑,毕竟这可不仅仅是一场大寿,在白羽凡心中,这是一场战役。

他努力装作一脸自然的说道:“哥,怎么了?”

白丙銮这才回过神,他看着似乎是一脸白羽凡,牵强的笑着说道:“我没事。”

说白丙銮现在不激动是假的,怎么说这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对那个男人低头,虽然他不奢望那个男人能够原谅他,但他很想让那个一直对于自己处于绝望状态的男人看到自己的改变。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白丙銮的视线,他几乎快要从位置站了起来。

一个格外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大堂门口,把酒言欢的各桌人物们因为这个身影的出现,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这个姗姗来迟的男人身上,这个如同整个西城区的霸主,这个凌驾于白家与刘家之上的存在。

虽然对于知道魏九跟白家渊源的人来说,魏九会出现在这里似乎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是尽管如此,明明心中知道这么一点,在看着这个男人的时候,为什么还会有那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或者这就是这个西城区头号枭雄的威严。

他的表情无比的孤傲,就好似这满大堂的繁华都看不到眼中,就这样穿过一桌又一桌,无视各种各样的目光,或许会被无数人从心中戳着脊梁,但是他的腰杆却挺的那么笔直。

他就在这个为他而留的那个空位坐下,身边正是白弘方,只不过这两个气质有几分大同小异的男人没有任何交流,倒是坐在对面的刘青松一脸苦涩的看着魏九。

白文山桌下的手慢慢攥紧,但是脸上却出现了笑意,魏九能够出现在这里,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有几分激动的说道:“我都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魏九却格外平静的摇了摇头说道:“白二爷,今天是您的八十大寿,请柬都送到我家门口了,要是我再不卖你这么一个面子,你让西城区怎么看我?你让在底下的白爷怎么看我?”

话中的刺,已经无比的明显,但是白文山仍然是一脸的笑意,他说道:“我想诸位,这就不需要我介绍了吧,西城区魏九的名号,可要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响亮的多。”

而他话中的刺,则更加的显露无疑,一时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魏九一时微眯起眼来,身上的气势一时散开,而白文山则不甘示弱的盯着魏九,两人眼神的交锋,瞬间让这桌山的气氛冷冰到了极点。

刘贤象只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他虽然曾经见过魏九两面,但是还从未如此近距离的坐在一桌上,他只感觉这男人给予他的压倒性让他头皮发麻,本来野心勃勃企图融入这么一场风暴的他,一时突然心中多了几丝畏惧,似乎这桌上随便挑一个,他都不是其对手。

刘贤象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的天真。

就在这气氛即将要冰冷到极点的时候,刘青松先清了清嗓子缓冲了一下气氛,周铁杉接过话说道:“来,白二爷,我敬你一杯,祝你寿比南山。”

两人之间的小交锋就这样被打断,白文山立马恢复了和蔼的笑容,就好似刚刚脸上所释放出的戾气只是给予人的一种错觉,他举起酒杯说道:“我也敬各位一杯,能够卖我这个糟老头一个面子。”

一桌上,共同举起酒杯,远远看过去,这些每个背后有着巨大背景的大人物聚拢在一起,总给人一种莫名波澜壮阔的感觉。

但是更多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的,是这一片波澜壮阔别后的明争暗斗,或许谁都能看出那一桌看似其乐融融,但是如果牵扯到任何利益,谁也不会卖谁任何脸面,毕竟这就是江湖。

就在这八十大寿进行的如日中天的时候,一辆宝马525停在了白家大院的路对面的角落。

车中四人,表情无一例外的沉重,李般若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一会才对副驾驶的阿滨说道:“今晚就送你到这儿了。”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却没有着急下车,他在等待着九爷的信息,而且看的出来,李般若似乎还有不少想要说的。

“如果真拿不下,就松口,最坏的情况不是没有抢到人,而是丢掉了命,白家其中还是有着不少高手。”李般若犹豫了许久,终于说出这么一句憋在心中的话,或许说出这一席话完全违背于他现在所站的角度,但是他更不希望阿滨被卷入这么一场本不属于他的风暴。

阿滨就这样看着李般若,这个轻易不吐露感情的男人,或是李般若也预料到了什么才会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他默默点了点头回答道:“般爷,这话我也送给你。”

李般若没有回答,他与阿滨的立场截然相反,他只有成功,并没有失败。

最终李般若说道:“天亮之前,流浪者汇合。”

阿滨点了点头,就这样下了车,潜入这茫茫的黑夜,李般若则死死盯着白家大院门前的几个保镖,看身材跟走路的动作,似乎都不是轻易能够撂倒的存在。

不过事到如此,他已然没有了任何退路,即便是眼前是刀山火海,他仍然需要面对,因为这都是他必须想要面对的,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在这么一场巨大的风暴之中到底多么的微弱,但是尽管如此,他仍然有着豁出去也要拉上去一分一毫胜算的绝望。

这就是他的攀爬方式,可悲又壮烈。

大堂的气氛慢慢欢腾起来,黑白灰三桌已经错乱开来,毕竟来参加这么一场大寿,没有人是单纯的抱着祝贺的心态前来,能够把西城区如此之多有头有脸的人物聚在一起,这是极其难得的社交环境,所以不少人已经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因为往往在这种时候,一杯酒就有可能换来一个能够说上一句话的朋友,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赚回了几乎五位数的礼金。

最安静的,无疑是那最上位的一桌,几乎没有人轻易敢去那一桌敬酒,毕竟那几人坐在一起的威压程度完完全全的让人咋舌,而且看的出来,魏九的表情有几分阴沉,所以没有人愿意去当那个愣头青。

白丙銮深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这一桌,走向那上位桌。

魏九的手指一直轻轻敲打着红酒杯,看起来丝毫没有被这气氛所扰,似乎在神游其外。

“我有话对你说。”白丙銮有几分稚嫩的声音打断了魏九的思绪,魏九回过神来,看着脸色有些微红的白丙銮,也不知道到底是喝醉了,还是另有其他的说法。

他瞧的出白丙銮眼神之中的认真,或许是猜到了这个前脚被自己打了耳光的白丙銮要对他说些什么,他起身离开这气氛格外阴沉的一桌,随着白丙銮一同走向大堂外。

第二百三十七章 软弱是最大的缺口

魏九离开座位后,这一座的气氛似乎得到了一丝缓和,在这个喧闹的环境下,白文山轻轻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需要表一个态了。”

桌上,所有人的脸面都因为白文山这一句话而阴沉了下来,说是各怀鬼胎也不足为过。

王莽看所有人一时没有表示,或许是因为他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格外不喜欢这样藏着掖着,他慢慢伸出一只手说道:“只要白二爷你能够让魏九不能站着离开这大院,这事儿,我看成。”

“王莽,这毕竟是西城的内事,你这手是不是有点伸的太远了点?”刘青松在这个时候说道,似乎很不喜欢王莽的这态度。

白文山默默皱了皱眉头,一时觉得把刘青松请来或许是错误的决定,他搞不明白本来欲要对付魏九的刘青松会突然发生这样的转变。

或许换做旁人,王莽现在肯定早已经发作,不过偏偏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是刘青松,他当然知道这海浪商会的理事不好招惹,还算气定神闲的回答道:“刘理事,魏九可是之前已经碰了我们北城的事儿,他暗中派人进北城查一些不该查的东西,这我可做不到坐视不管。”

刘青松愣了愣,脑中想着魏九到底在卖着什么药,竟然在这种节骨眼招惹北城暗网,他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有些偏激了,肯定是触碰到了白文山那最细的一根神经,甚至刘青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一番话,或许是因为打心眼想要为那个男人吐出一口气的原因,他默默说道:“看来刚刚是我多说了,你们继续聊,我只是一个看客。”

白文山这才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刘贤象说道:“小辈,你的意思是?”

刘贤象这才从这尔虞我诈之中找到一丝清醒,发现这些响当当的大人物都在盯着自己,刘贤象一时感觉心中炸开了锅,但是想到刘锦程跟他叮嘱的东西,他收起自己的野心,知道自己那一点小伎俩在这一桌没有任何意义,他开口说道:“刘家会站在白家身旁。”

白文山脸上多了几分喜色,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刘贤象并没有做出什么没意义的事情,有着刘贤象做出的这个表率,周铁杉张口说道:“周家会站在世家这一边,魏九只是一介草寇罢了。”

西城区三大家族已经都选择了站在世家这一条相同的阵线上,王莽的意思也很是明显,显然是想要跟魏九死磕。

最终,白文山看向刘青松,这个代表着南城海浪商会还没有表决的男人。

“西城区的事儿,我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而且商会也不希望节外生枝,所以白二爷,恕我不能从命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对于西城区的恩怨,我不会干预。”刘青松说道,本来面色阴沉的白文山在听到刘青松的后半句后,表情终于有了几分好转,其实他最担心的不是刘青松不站在他这一边,而是他害怕刘青松选择了魏九那个阵营。

“既然刘理事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谁都有谁的立场,希望刘理事也能够理解我的为难,毕竟自己手底下有着这么多张嘴。”白文山这样说着,在这嘈杂无比的环境下,很少有人注意到这几位上位者的对话。

刘青松把自己眼前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满嘴苦涩的说道:“我能够理解。”

最后的最后,白文山把视线放在唯一一个没有任何表态的白弘方身上,白弘方当然注意到了这些打在了他身上的目光,似乎这一桌终于有了他可以发言的资格,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没有选择,对付魏九是时代的选择,我也自认为自己没有违背这时代选择的能力,但是我需要两个孩子在我手中。”

本来听着白弘方的前话,白文山的表情还不错,至少这已经说明白弘方已经妥协,但是在听到后话后,白文山的表情再次沉了下来,他冷声说道:“想要把损失降到最下,就必须利用这两个孩子,弘方这不是什么儿戏,我知道你会于心不忍,但是这么一个世界,没有抛弃,就注定没有得到。”

白文山的这一番话,得到了王莽一行人的支持,弱肉强食,这本是这么一个江湖的法则,倒是刘青松着实的觉得有几分抽象。

白弘方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堪,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魏青荷,他不希望这两个孩子卷入这么一场风暴,但是他又偏偏没有守护这两个孩子的能力,这一种油然而生的无力感,让他莫名的感觉到几丝的绝望。

“就这样,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两个孩子先放在我手中,你放心我不会怎么样,怎么说也是我一手看大的,你也要清楚这也是我最无奈的选择。”白文山见白弘方无言,全当白弘方默认了他所说的。

白弘方嘴唇就几乎要咬出血来,但是却只是这样忍耐着,因为这一切早已经大势所趋,对所有人来说,即便是牺牲这两个孩子,只要能够对魏九造成打击,估摸着都不会眨一下眼,因为对于这群野心家来说,所有的同情都是打开弱点的缺口,而至于白文山所给予他的保证,白弘方更不会相信,他太过了解这个做事不择手段的老人了。

“今晚,魏九必定走不出白家大院,所以各位,让这么一场风暴开始吧。”白文山举起一杯茶,就这样不送声色的说着。

白文山声音落下,除了刘青松与白弘方,剩下的三人摸出手机,几乎是同时发出去一条短信。

导火线,终于被彻底点燃。

与大堂热闹的气氛不同,院子中的气氛格外的宁静,抬起头,正好可以从这个开阔的院子看到天空上的繁星点点,这是这一座满是高楼林立的城市之中很难得的景象。

两人并没有走远,在大院前的小花园停下,然后不等老烟枪魏九掏出自己那一盒沂蒙山,白丙銮反而率先掏出一盒黄鹤楼,弹出一根递向魏九。

魏九看着空中那一根烟,记忆之中这还是白丙銮第一次递给他烟,虽然抽惯了沂蒙山的魏九很少去碰其他的烟,但是这一次却没有推脱,直接拿过这一根或许有着特别意义的烟,叼在嘴边点燃深深的吸着。

白丙銮也娴熟的点燃吞云吐雾气,心中在酝酿着该如何开口。

在白丙銮终于下了莫大决心准备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魏九偏偏率先开口说道:“以后少抽点烟,这东西对身体不好,花钱遭罪的东西罢了,要是现在放不下,以后就戒不掉了。”

白丙銮愣了愣,似乎格外不适应这一种唯有父子该有的谈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谁?”

“对不起你。”

魏九却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这么一个学会低头的孩子而欣慰什么,而是喃喃的说道:“你最该对不起的,是李般若,对于我,你不必说抱歉,永远都不需要。”

“为什么?”他脱口而出的问道。

“因为我是的老子,就这么简单。”魏九这样说道,深深吸了两口,就这样把这么一根烟抽成了烟屁股,似乎注意到了已经默默出现在他身后的言靖宇,他深深吐出几口气,似乎感觉这个世界仍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在白丙銮耳边喃喃的说道:“别被眼前的东西给骗了。”说完,他就这样转过身走回大堂,也不管白丙銮到底有着怎样的表情。

良久,白丙銮终于回过了神,却发现那个留下一言的男人已经只剩下了背影,他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魏九会最后对他说上这么一句,只不过这时言靖宇开口说道:“白少,回去吧。”

白丙銮默默点了点头,跟随着魏九走向大堂。

----

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下了裕华高速,整整开了一天车的恭宽一脸的疲惫,尽管如此,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想想这一夜恐怖自己还不能闭上眼,恭宽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熬下去,但是不管如何,都需要从这疾苦之中深熬过去,这就是生活的奥义。

路虎揽胜停在了红绿灯口,这有些空旷的十字路口,给人一种莫名诡异的感觉,恭宽看着红灯的读秒,一脸不耐烦的摸出手机,找到了九爷的号码,却犹豫片刻没有打过去,而是选择了王焚玉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着,但是并没有被接通,这时绿灯亮起,恭宽单手开车,缓缓的行驶进这十字路口的中央。

一辆速度飞快的工程车就这样横空出世一般,恭宽听到了那巨大的轰鸣声,他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辆速度完全失控一般的工程车就这样冲向了他,虽然是红灯,这一辆工程车却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

“我***!”恭宽叫骂着,猛打下方向盘踩下油门,但是似乎一切为时已晚,两辆车已经到了无法躲避的距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倒戈

琥金不夜城,刚刚到达晚高峰,正值最热闹的时候。

鹤静在办公室一脸忐忑的看着这茫茫的夜色,想着一夜到底会发生多少东西,刺眼的远光灯,足足有七八辆金杯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背后的刘阿蒙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报警。”鹤静看着这直奔琥金不夜城的车队,对身旁的刘阿蒙吐了两个字,说完很干脆利落的转过身离开。

守在门口的陈栋梁蝈蝈正昏昏欲睡之际,办公室的房门突然打开,走出那个一脸阴沉的女人,陈栋梁立马回过了神,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那个脸色差到极点的女人仅仅对陈栋梁说了三个字。

“抄家伙。”

这七八辆金杯就这样停在了楼下,齐刷刷下来四十多号汉子,黑压压的一群,直接一股脑的冲进了琥金不夜城。

拎着钢管冲下楼的陈栋梁看傻了眼,这气势汹汹的一行人已经开始拎起手中的锤头砸起场子,而陈栋梁身旁的蝈蝈,直接满头的冷汗,他哪里见过这阵势,不过就在他们看着发愣的时候,如同大山一般的刘阿蒙已经杀了上去。

本来还犹豫的两人,一时看着刘阿蒙加入了战局,陈栋梁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蝈蝈说道:“怕吗?”

蝈蝈虽然看起来浑身颤抖的样子,但是却使劲摇了摇头。

陈栋梁笑了,手慢慢攥紧钢管,发出一声怒吼,就这样冲向这黑压压的一群人。

一时成了混战。

在楼上看着楼下激烈战斗的鹤静,表情非同一般的平静,似乎对于这些血肉横飞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琥金不夜城的三十号骁勇善战的保安,对上这四十多号全副武装的汉子,一时打成了白热化。

两个汉子这时冲上了二楼,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其中一个认出了鹤静,拎着*就冲向鹤静,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个女人的姿色而有任何的犹豫。

一把带着红绳的飞刀划破这汉子的脖子,这汉子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出手,就感觉脖子一辆,他的动作就这样戛然而止,然后一头倒下,地上盛开着一朵血色的花朵。

另外一个汉子看傻了眼,一时感觉这个女人就是一条毒蛇。

她的手上已经出现了第二把飞刀,她一脸冰冷的说道:“说吧,你是谁的人。”

这汉子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似乎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选择,猛的冲向鹤静,比起对上这个女人,似乎他更加畏惧他身后的黑手。

鹤静皱了皱眉头,手中的飞刀就这样破空而出,然后这个汉子应声而倒,只留下这个唯有一抹红唇致命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一条毒蛇的女人。

----

与此同时。

刚刚平静下来没几天的何聚来已经成了战场,杀红了眼的条子从三楼杀到楼底,他已经满是都是血迹,身上虽然也挨了几刀,但是那被彻底激发出来的战意让他彻底忘记了疼痛,他只是恶狠狠的盯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群人,似乎一时都看不到尽头,他慢慢攥紧手中的*,尽管他身后已经只剩下了寥寥四五人,这几乎五六倍的人头差距,彻底泯灭了条子所养的亡命徒们仅有的那点战意。

在这黑压压的一群人身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但是眼神之中却有着让人觉得心中满是凉意的杀气。

“你们到底是谁!”条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这个男人伸出中指扶了扶眼镜,一脸轻蔑的看着条子说道:“看你活不过今晚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北城暗网总应该听说过吧?”

条子愣住,一脸的吃惊,手也开始慢慢颤抖起来,就好似听到了多么恐怖的故事,他不甘心,打心眼里不甘心,却突然之间没有了任何选择,他转过头看向自己那一票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的兄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攥紧自己手中的*,猛然冲了上去。

他以为,这就是他的攀爬挣扎,而这个世界却用这么一种方式,很淡然的告诉他。

这就是江湖。

----

守在白家大院前的宝马525之中,李般若刚刚闭上眼,怀中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他摸出手机,看着这条因为焦急满是错字的短信。

他的表情就这样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老四老五也注意到了脸色大变的李般若,老五问道:“般爷,怎么了?”

李般若默默删掉了这么一条短信,努力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刻,流浪者成了一片狼藉。

----

有些空荡荡的十字路口。

被撞翻的路虎揽胜,拉出来一个满头是血的驼背男人,在不知死活的恭宽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锃亮的黑色皮鞋的男人,这个中年男人留着一头的短发,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身后背着一把黑色的*,这模样很像是某些电影之中才会出现的装扮,出现在现实之中只会给予人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不过等到看清他在昏暗路灯下的脸后,这违和感就这样瞬间消失不见,脸上满是恐怖无比的刀疤,真实无比,特别是他的神情,就好似刚刚从黑夜里所爬出的厉鬼一般,这一身沉甸甸的死气并不是能够演绎的出来的,唯有真正经历过无数的厮杀的人身上才会拥有的。

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恭宽慢慢抬起头,看着这个俯视着他的男人,似乎一瞬间认出了这个男人的身份,脸上慢慢出现一种如同死灰一般的表情。

“为什么要查三字剑,关于三字剑,你又知道什么?”这个男人发出一种很是沧桑的声音。

恭宽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垂下脑袋,就好似认命了一般。

这男人皱了皱眉头,慢慢抽出那把看起来削铁如泥的*,放到了恭宽的脖子上说道:“你还有三秒的考虑时间。”

恭宽只是这样感受着脖子上的冰凉,一瞬间似乎脑中回想起自己这坎坷的半生,似乎该经历的,他经历了,不该经历的,他同样经历了,或许是知道早晚他会有这个下场的原因,他的表情是那么的释然,就好似自己所面对的不是什么生死,而是一种所谓的解脱。

这手持*的男人开始默念起来。

“一”

“你说人死了会去什么地方?”倒在地上的恭宽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嘟囔着。

男人停下的读秒,回答道:“会去哪里我不知道,不过等一会你就会知道了。”

似乎是因为这黑色幽默,恭宽笑了,笑的不停咳出了血,他觉得对于自己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人,能够有这么一生,值得了。

“二”

这一次恭宽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又或者他清楚的很,即便是他全部都抖出来,他也不可能会生,毕竟这个北城暗网七大股东之一王莽手下武力值排在第一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后患。

“一”

这男人表情就这样彻底冷了下来,然后说道:“放心,你路上肯定不孤独,今晚魏九也会下去陪你的,一群凭着这点小运气爬到这么一步的混子,注定会有这么一个下场。”

“我***!”或许可以骂他是下三滥,是混子,但是他容不得那个男人被如此嘲讽,他用尽全力嘶吼道:“你知不知道九爷爬到这么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

“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并不是因为这么一句不容易就会改变规则的,所以带着你这点所谓的怨气,去下面当尸骨吧,你只是惹到了绝对不该招惹的人。”这男人冷声说着,根本对于这个最后被触及到底线的小人物有任何的同情,冰凉的*就这样划过一切,沾染上了那触目惊心的红。

动过手,这个男人用白色的手帕擦拭过这*,然后对身旁的一个汉子说道:“处理干净,替身找好了没?”

这个一脸精悍的汉子立马点了点头,俯身在慢慢冰冷的恭宽身上翻出一个手机,然后把手机交给了这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男人拿过手机,找到了一个号码,然后发出去一条短信,然后坐上一旁的黑色陆地巡洋舰扬长离开。

这男人走后,这收拾残局的汉子心情仍然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因为他很是清楚刚刚在他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不到魏九身旁的这么一个大红人就这样倒戈了,他不由的感叹,或许这就是暗网绝对的实力。

他抬起头,看着渐渐有些乌云密布的天空,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就这样被掩盖住,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他清楚的很,这一场屠杀还不会结束。

锦城华府,王焚玉接到了恭宽号码所发来的短信,看过短信内容,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拿上外套匆匆下楼,发动自己的那一辆大众迈腾,直接杀向短信所标明的地点。

第二百三十九章 重磅*

白家大院。

尽管这个西城区斗的再怎么热火朝天,这里仍然是一副莺歌燕舞般的景象。

魏九再次从那个座位坐下,似乎他已经察觉到了这桌上气氛很微妙的变化,但是却表现的很平静很平静,一脸的风轻云淡。

桌上的白文山等人眼神在交汇着,然后白文山开口说道:“魏九,你是一个体面人,比起你,我这个糟老头子着实的太过不堪入目了点。”

“白二爷,这话怎么讲?”魏九就好似浑然不知一切一般说道。

“你是真仁义,明明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还能够只身踏进这白家大院,看来当年白爷的确没有看走眼,你也自始至终都没有让他老人家失望过。”白文山这样说着,声音虽然听起来极其的平静,但是唯有切身体会过当年那一场血腥风雨的人才能够听出其中的激流暗涌。

“鸿门宴?白二爷,我可不这样认为。”尽管是白文山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魏九的表情仍然如同起初般的波澜不惊。

桌上的所有人都深深看着这个男人,尽管在任何人眼中,这个男人能够安然离开白家大院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但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又给予他们一种永远无限可能的感觉,就好似风中的野草,明明摇摇欲坠,却怎么都无法吹倒。

白文山微眯起眼来,那苍老的脸看起来无比的可怕,他冷声说道:“魏九,到了这个关头还在装神弄鬼?”

魏九对于白文山突然的直言不讳而逗乐了,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前俯后仰,笑的面容都有些支离破碎,而在魏九的笑声之中,白文山似乎成了最可笑的小丑,这一种感觉让白文山起的身体在不停颤抖着。

不光光这一桌,周围几张桌子也罢目光投向大笑的魏九,不过大多人只是认为那一桌只是很融洽罢了,不过要是让他们知道刚刚白文山与魏九的谈话内容,不知道心中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有什么好笑的?”白文山的表情几乎差到了极点。

“难道这一些不值得笑吗?”魏九就好似丝毫不在乎白文山那杀人一般的表情,就这样边笑边说着。

白文山终于勃然大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魏九,希望你不要怨恨我,这就是这个时代的选择,你注定会被淘汰。”

这一次,魏九慢慢收起的笑容,听着这白文山不算威胁的威胁,他一时没有反驳,只是突然一脸深味的说道:“白二爷,我会成为那个注定会淘汰的人,但是你以为你就不会了?”

白文山的手重重拍在了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随着这拍桌声,本来热闹无比的大堂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满脸怒吼的白文山,然后顺着白文山的目光看下去,是一脸淡然的魏九。

“魏九,这一次淘汰的人,注定是你!”白文山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对魏九说着,但是眼前这个波澜不惊的男人,又给予白文山这样一种感觉,即便是他喊哑嗓子,自己的话都无法真真切切的传入这个男人耳中。

这突然的翻脸,就好似一个重磅*一般,引爆了整个大堂,尽管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没有人傻到出来当出头鸟,毕竟白文山跟魏九之间这种级别的碰撞,别说做出头鸟,能不出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一幕对大多人来说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凶态毕露的白文山,一脸淡然的魏九,那一桌表情各有千秋的人,一时这个场面就这样僵持着,整个大堂静到几乎掉下来一根针都能够听的清。

“白二爷,不要让我对于白家这最后一份仁义,就这样变了味。”魏九丝毫不在意这些打在他身上的目光,手看起来没有一丝颤抖的举起茶杯,小小泯了一口茶水。

“白家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一个最卑微的跳板罢了,如果没有白家,你现在估摸着早已经成了尸骨,所以你现在身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白家给予你的,你凭什么坐在西城区的顶峰作威作福?凭什么让白家都需要看你的脸色?”白文山气势汹汹的说着,声音之中所透着的不是戾气,而是一种发自于内心的怨气,在某种意义上,这一种怨气要比戾气可怕的多。

魏九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怎么都不会抨击到白文山的灵魂,就好似白文山的话怎么都入不了他的耳一般,本来他们两人就站在完全相反的立场,又何来什么共同语言?他只是觉得自己刚刚浪费了一番口舌,起身说道:“白二爷,一个人混到这个高度,最后要学的东西,不是得到多少,而是舍得放下多少,否则那点紧紧攥在手中的东西,只会让你掉价,白家是我的跳板也好,白爷是我的跳板也好,一个跳板就需要有着一个跳板的觉悟,否则这个跳板连跳板都算不上。”

“我白家三代家业,仅仅只是你这个痞子的跳板?”恼羞成怒的白文山毫无遮掩的说着。

一旁的白丙銮听过这一席话,紧紧攥了攥拳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在他心目之中一向是温文尔雅的老人。他完全想不到在白文山嘴上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

魏青荷同样是一脸的沉重,她深深看着那个仍然波澜不惊的男人,突然想到这些天某些不寻常的地方,她终于明白这么一场大寿,似乎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或许是多少年已经没有被这么一个词汇来形容,魏九一脸自嘲的笑着,或许无论是他做到什么高度,从这个世界付出了多少代价爬到另外一个世界,他穿多少名贵的西装,坐上千万的豪车,他都无法摆脱一个身份,他是从一个痞子混到了这么一步,所以注定会被这些世家人所瞧不上。

这是一种后天无法改变的劣根性。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魏九暴怒,但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即便是这个西城区最大的枭雄被说到了这个地步,表情仍然是那么的波澜不惊,与脸色狰狞的白文山形成很鲜明很鲜明的对比。

这说出去的话,撕破了脸,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方,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么一场不像是闹剧的闹剧发展到什么地步。

白弘方看了一眼那表情极其难堪的魏青荷与白丙銮,他终于鼓足气说道:“非要直接搞到这个地步?”

白文山扫了一眼白弘方冷冷的说道:“住嘴。”

白弘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其中在心中打心眼里觉得白文山无比的不堪入目,但是偏偏他又不能做什么,因为这个所谓的立场,让此刻白弘方心中有一股刀绞的感觉。

这是魏九怀中的手机响了,是短信的声音,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手机,看着那一条又一条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无比的触目惊心,但是他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就这样从第一条看到最后一条,然后转过头看着白文山说道:“这边我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就把脸撕成了这样,白二爷,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点?”

“过分?”白文山喃喃着这个词汇,似乎有几分吹胡子瞪眼的意思,他冷笑道:“更过分的还在后面,魏九,你真的以为你还能够活着走出白家大院。”

如果说刚刚白文山的一句痞子是丢进了这大堂一个重磅*,那么此刻白文山现在这一席话,完全就是引爆了那重磅*,让所有人一时表情呆滞住,似乎一瞬间还是无法消化这个消失。

白弘方默默攥起了拳头,他看着白丙銮跟魏青荷那苍白无比的表情,他慢慢起身,白文山却死死盯着他说道:“你想做什么?”

白弘方没有回答白文山,而是走向那两个孩子,然后默默护在两个孩子身旁。

魏九冲白弘方默默点了点头,似乎是很赞赏白弘方的行为,但是他知道光凭白弘方一人,还不足以把这两个孩子送出去,他一只手慢慢伸向桌下,脸上出现几丝笑意说道:“白二爷,这大庭广众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不是合适了点?”尽管此刻,无论是谁都认为这个男人已经被刀架在了脖子,但是偏偏这个身处于最绝望环境之中的男人,脸上还是出现了那真真切切的笑容,一点都不像是所装演出来的。

白文山已经处于暴走状态,或许这多年积压的情绪,全部都发泄了出去,他恶狠狠的盯着魏九说道:“不合适?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场合,至少能够让整个西城区知道,今夜过后,你魏九将不复存在。”

第二百四十章 众矢之的

“姥爷为什么为什么”白丙銮打破了这一时的平静,用格外颤抖的声音说道。

白文山瞥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白丙銮,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怜悯,只是冷冰冰的说道:“孩子,你最好老老实实待着,我可不希望你做什么傻事。”

白文山那近似乎狰狞的表情,让白丙銮一时呆住,那其中的威慑力让他只感觉呼吸困难,更别说开口说些什么。

魏九见白文山训斥白丙銮,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但是片刻之后他的情绪就被压了下去,他仍然风轻云淡的说道:“孩子,这不过只是欲望所养成的厉鬼罢了。”

“魏九,现在你还逞强?接下来真正变成鬼的人,是你。”白文山冲魏九冷呵着。

“我既然赶来赴这个宴,就代表着我不畏惧这个,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退上这么一步,放这两个孩子离开,我已经安排好了人送他们出国,永远都不会回来,绝对不会干预你这象牙塔之中的利益斗争。”魏九无视白文山那杀人一般的目光,反而气定神闲的拿起那一杯凉透的茶,一饮而尽,为什么如此的苦涩呢?

白文山却不为之所动,他说道:“魏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会没有什么后手?”

魏九皱起眉头,似乎觉得这老人已经不堪入目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他只是强忍着心中泛滥的情绪说道:“白二爷,现在的白家已经到了必须用这种肮脏手段的地步了吗?你以为地下的白爷看到这么一幕,能闭上眼?”

白文山一时再次大怒,不过正要是他欲要吼什么之际,一个声音打断了白文山的话。

“别再丢白家的人了。”这斩钉截铁的声音来自于白弘方,他只是冷着眼看着白文山,似乎心中的怒火终于积压不住。

白文山表情无比精彩的看着白弘方,似乎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在白弘方口中说出这么一番话,会在一个白家人口中听到这么一席话。

“白弘方,你想做什么。”白文山死死盯着白弘方说道。

“你怎么对付魏九我都不管,但是这两个孩子,今晚我要带走。”白弘方直视着白文山的眼睛说着。

“你敢!!!”白文山厉声说着。

“如果有一天,这个白家真的倒了,怨不得任何人,因为是你亲手毁灭了这个白家。”白弘方说着。

“我是为了拯救这个白家。”白文山一字一字说着。

寂静无比的大堂,所有人都各怀鬼胎,谁又想过这一场八十大寿竟然会发生如此之戏剧性的事情。

缥缈的江湖中虚无的家族梦,不会给人任何壮烈的感觉,只是让人单纯的觉得讽刺,但是更加更加讽刺的,就是总有用得利用这讽刺往上爬。

别无他路。

白弘方却无视白文山那暴怒的声音,就这样拉住了魏青荷的手,然后说道:“走吧。”

白文山气的浑身颤抖着,他给予言靖宇一个眼神,言靖宇动了,一步步走向白弘方,手慢慢攥成了巨大的拳头,啪啪作响着,这个男人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任何人的心慈手软。

“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魏九的声音传到了言靖宇的耳中,这看似风轻云淡的声音,却一时在言靖宇脑中成了炸雷一般,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渐渐僵硬起来,或许这就是西城区霸主的威严。

距离魏九最近刘贤象只感觉这个男人身上一时散发出一股巨大的威压,瞬间给予他一种铺天盖地的感觉,他打心眼里觉得这气势无比的恐怖,甚至他一时找不到什么是能够击倒这个男人的东西,他可是恐惧起来,如果这个男人今天不自投罗网的话,那么这些家族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言靖宇不动了,白文山仍然一脸暴跳如雷的表情,猛的摔下手边的紫砂壶,一时屋外早已经预报好的十几号人就这样一齐冲了进来,引发一阵躁动,终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早已经预谋好的鸿门宴。

有人感叹这白二爷的心狠手辣,有人感叹着白二爷的阴险,同样也有人感叹这白二爷的强大。

白弘方不为这骚动所动,而是对这两个吓傻掉的孩子说道:“跟我走。”

“不。”这是白丙銮的回答,让人大跌眼镜的回答,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被吓的脑袋出现了问题。

唯有那个仅仅坐着用一句话就威慑到了言靖宇的男人一脸复杂的看向白丙銮,他就这样看着这个不愿走的孩子,或许是欣慰了些什么,又或者悲伤了些什么,他桌下的手发出去的一条短信。

“你疯了?”白弘方看着白丙銮皱着眉头说道,他又拉了来魏青荷,却发现这个一直最听从自己的丫头也摇了摇头,白弘方只是觉得有些抓狂。

守在正门前的宝马525,李般若注意到了门口几个保镖涌进了院子,这时他收到了短信,扫了一眼短信内容,他对已经抄好家伙的老四老五说道:“杀进去。”

两人没有犹豫,一齐拎着这大号的*,很干净利落的下车,直接冲向白家大院。

李般若点燃一根烟,扛上一杆用报纸包裹的东西,嘴里骂道:“曹尼玛,老子跟你们拼了。”说完跟随着老四老五杀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保镖注意到了来人,虽然也算是身经百战,但是面对两个手拎*的怪物,直接被完全碾压,甚至连阻挡都算不上,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如同小山一般男人冲进白家大院。

被撂倒的一个保镖强撑的站起,感觉身体直接被撞的散架,摸出手机本打算通报院中人,但是一个黑影已经挡住了他,他抬起头,一个黑色西装满是痞气的男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所扛着一杆由报纸所包裹的东西,这个算是有不少江湖经验的保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

“老实待着。”这男人仅仅说了这么几个字,就让这个保镖浑身僵硬起来,手机也随之脱落。

就这样走过这保镖,下一刻这保镖才从这威压之中回过神来,他猛的摸向腰间,抄起一把匕首猛的刺了上去。

黑漆漆的枪口指向了他,这保镖的东西就这样停下,额头上流下一串冷汗。

“不识趣的家伙。”李般若冷冷的说道,一脚把这一句吓破胆的保镖踢到了地上,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这白家大院。

大堂之中,气氛绷紧到了极点。

“你们疯了?”白弘方有些恼怒的对这两个不知道好歹的孩子吼道,他所有的耐性就这样被消耗殆尽,恨不得直接把这两个孩子打晕带走,把这最后一层纸撕破,对他而言是最坏的情况。

“我要留下来陪我爸。”白丙銮虽然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却用格外坚定的声音说着。

记忆之中,似乎是从那个女人离开人世后,第一次从白丙銮听到这么一个词汇,魏九突然笑了,他发出去最后一条短信,然后才收回手机,默默站起。

刘贤象只感觉这个站起的魏九,无比的伟岸,就好似一座大山。

本来盯着白弘方的言靖宇转过了身,就这样盯上了魏九,一米九的身高,仅仅只是被魏九高出一个头尖,而且他身上的气势就这样被这个男人彻底压下,言靖宇想过他跟魏九的察觉,但是从未想过会如此的巨大。

白文山默默的往后退了几步,或是也在心中无比忌讳着终于站起的魏九,但是已经到了这么一步,他已然没有任何退路,他对所有看傻眼的来宾们说道:“今晚,魏九的势力已经被瓦解,西城区已经不再他的统治之下了,现在谁想要站在魏九那一边,我不会阻拦,甚至今晚都不会对你们动手,但是别怪明天白家翻脸不认人。”

白文山这一席话的意思已经很是明显,显然是期待着墙倒众人推的局势。

那个威严老人周铁衫在这个时候起身,他对魏九说道:“别怪老朽不讲道德,这是大势所趋。”说完,他就这样默默走到了白文山身后,显然意思已经很明显。

魏九冷冷的笑了笑,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刘贤象知道到自己表态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魏九,本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对这个男人开口的勇气,就这样起身走到了白文山身旁,代表刘家做了表决。

白刘周三家就这样站在了一条船上,这对于在西城区这一滩浑水混一口饭吃的人们到底代表着什么,或许出了毋容置疑的实力,找不到另外一个可以形容的词汇,所以不少来宾就这样默默选择了站在了白文山这一边。

最终,见识到了魏九魄力的王莽起身说道:“魏九,三字剑是你碰不得的东西,虽然我不想要干涉西城区的恩恩怨怨,但是这一次,就怨你碰触了不该碰触的东西。”说完,王莽也选择了站在白文山身旁。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个痞子

那上位者的一桌,唯独没有表态的,唯有刘青松,剩下几个所观望的来宾们,也在等待着这或许最有分量的老人的抉择,毕竟如果刘青松选择了站在魏九这一边,这一场西城区的大换血,到底是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白文山一脸的凝重,就这样等着这独耳男人的抉择,虽然有了那么一个保证,但是那所谓上口头的保证,不能给予白文山什么安全感。

终于,这个成为焦点的独耳男人起身,他并没有选择走向魏九,也并没有选择站到白文山那一边,只是缓缓开口说道:“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时势造就的东西,这所谓的民粹要是起来了,谁都拦不住,即便是魏九你,估摸着也做不到,我做不到雪中送炭,但是至少也做不出落井下石的勾当,希望魏九你能够理解。”

这刘青松言外之意所讽刺的是谁,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只不过没有人敢吱声,即便是最为脾气火爆眼里容不进任何一粒沙子的王莽,都默默选择了沉默,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这刘青松,这显然是一个很赔本的买卖。

白文山的表情很差,因为被一个小自己二十多岁的人这样讽刺,是一件很不痛快的事情,但是这肝火他只能够忍着,如果不忍着这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要多一个无比棘手的对手。

“白二爷,我的意思我相信你应该很明了了,我保持中立,只不过当年我还欠魏九一个小小的人情,就现在看来,似乎这个人情要是现在不还,以后说不定没有还的机会了,所以这两个孩子,我要带走一个。”刘青松说下接下来的一席话,白文山的表情也随之阴冷下来。

魏九仍然一脸的平静,只不过心中泛起了波澜,或许在场的所有人之中,唯有他自己清楚,到底有没有这个所谓的人情,他一脸的苦涩,怕是自己要欠下刘青松一个人情了。

白文山眯起眼来,在不触碰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笑脸相迎,但是只要是牵扯到一丝一毫的利益,他就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就这样盯着刘青松,似乎在心中权衡着这样一个问题,到底是放过一个孩子,还是被刘青松划入敌对名单之中。

刘青松也乐意等,给了白文山考虑的时间,良久之后白文山终于开口说道:“人可以带走一个,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我希望刘理事可以就此作罢。”

“我还没有不识趣到那个地步。”刘青松见白文山松口,其实在心中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么一个出头鸟,或许仅仅是因为看着墙倒众人推的魏九有些惺惺相惜罢了。

白文山默默点了点头说道:“走哪一个,现在给我一个答案。”

白丙銮与魏青荷这一对姐弟俩面面相窥,或许两人才刚刚接受这突然所发生的一切,但是这局面似乎不给两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现在又要面对着决定性的选择,在见识到了面目狰狞的白文山后,这一对姐弟俩或许心中已经大致清楚留下来会遭遇什么样的下场。

“姐,你走吧。”白丙銮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魏青荷说道,这是他考虑良久的决定。

魏青荷看着白丙銮,默默摇了摇头说道:“你走。”

这利益摩擦之下的亲情又或者爱情友情,往往都是那些分割利益的鬣狗们最厌恶的东西,白文山一脸不快的说道:“给你们最后五秒的时间。”

白丙銮同时摇了摇头,他看向魏九,企图在那个男人身上找到一个答案,他已经做好了留下来的准备,即便是刀山火海,他都想要忍受试试,或许他会后悔,他明明知道自己会后悔,但是偏偏他就是想要做此刻的英雄。

作为这一场风暴的关键人物,魏九却是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舍得给予白丙銮,他似乎想要这两个孩子找到一个答案,又或者他本不能给予白丙銮一个答案。

就在白文山的耐性已经被这所谓一家人磨灭的时候,大院之中传来了嘈杂声,所有人朝大堂门口看过去,横刀立马一般出现的老四老五,那两把巨大的*所反射出的银光,让人一时的心凉。

白文山当然认得出这是谁的人马,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嘭的一声打断了他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一个扛着一杆*的男人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是一个痞子,从骨子里散发着不堪入目,但是他所扛着那冒着青烟的猎枪却是那么的刺眼,他呲牙咧嘴一般看着这一幕,吼道:“都tm给老子老实点!!”

这个自称老子的家伙,似乎是这局面所制造出最讽刺的黑色幽默,但是更加可笑的是,竟然真的没有人再发声,或许什么都没有这直接的暴力更加有威慑性。

李般若扫了一眼这局势,发现这大堂无一例外都是西城区的大人物,几乎看到底也没有他能够招惹的起的存在,但是他却一副比谁都要神气的模样,他知道此刻如果他要是真的畏惧了,腰杆就折下来了,所以他只能够挺的笔直,扛着这一杆猎枪。

魏九微笑着,却不是嘲笑这么一个痞子,似是在笑着这突然而然平静下来的局面。

那十几号保镖一时围上李般若三人,李般若直接架起猎枪冲着大堂说道:“走火别tm怪我!”

这十几号保镖面对着黑漆漆的枪管,一时停下,毕竟这痞子狰狞无比的模样,谁都不能保证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来。

本来一直阴沉着脸的王莽突然笑,笑的很诡异,似乎从骨子里喜欢这个扛着猎枪来炸局的小子,尽管在大多人眼中这不过是一个最可笑的疯子罢了。

“疯子。”刘贤象愣愣的吐出这两个字,因为他认识这家伙,那个在地下停车场下跪的混混,如今就这样扛着一杆猎枪面对着整个西城区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挑衅着,耀武扬威着,他突然有一时看不透这么一个混子的感觉。

刘青松也露出了玩味的表情,他怎么能忘记这么一个魏九手底下的心腹,虽然此刻他有些欣赏李般若的勇气,但是想要扭转一个局势,光靠勇气是远远不够的。

周铁衫老人看着这么一个蹦跶出来的痞子,眼中并没有轻视,而是觉得这么一幕有几分悲壮,他不相信这是魏九的底牌,如果魏九仅仅只是这种程度,就不会在西城区霸主这个位置有惊无险的活了这么多年了。

白丙銮一脸僵硬的看着李般若,曾经被自己戏弄所瞧不起的痞子,却在这么一个他因为恐惧而不敢发生的局势横刀立马一般出现,甚至此刻在李般若身上,他看到了一种无比抽象的希望,那不堪入目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慢慢变的伟岸起来。

而魏青荷,则是一脸的复杂,并不如同白丙銮那样露出希望了表情,或许她很是明白,光是这么一个痞子,一杆枪是无法改变这些东西的,她只是一时疑惑起来,为什么这个曾经自己不屑一顾的存在,却能够迸发出她无法相信的力量。

白文山一脸的焦灼,不是因为这个横空出世的痞子,而是那一杆直对着他的猎枪,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到这种景象了,他以为就这样的疯子,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于这个时代了,但是就现在看来,他的感觉无疑是错误了。

“魏九,打算玉石俱焚?不过仅仅凭这么一个痞子还不够吧?”白文山气的浑身颤抖的对魏九说道。

魏九似乎在欣赏着白文山的表情,然后微笑道:“白二爷,光是这么一杆猎枪就怕了?”

魏九那有恃无恐的表情,让白文山很是抓狂,他冷声讽刺道:“魏九,你还是好好看看手机,你现在手中的牌已经全部被我废掉了,你难道还看不清眼前这么一个局势?”

“是的,我的场子已经被你扫的差不多了,琥金不夜城,何聚来,流浪者如果我猜的没错,我所投资的几个集团的股东已经向你倒戈,明天我就可能会被除名,毕竟那是一群眼中唯有金钱的家伙们。旺口新建计划的负责人前几天跟你吃过饭吧?我所投进去的钱估摸着也打水漂了,而且很有可以倒打一耙,就现在看来,无论从那一点看,我输的很彻底,这是绝对实力的碾压。”魏九一点都没有遮掩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么一番话,这无疑是在说明着整个魏九势力已经无力回天。

李般若傻傻的听着魏九把这些东西说出口,他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一夜,这城墙会倒戈的如此的彻底。

跟李般若有着一样的表情的,还有老四老五。

白丙銮就好似听着天方夜谭一般听着这些,这都是他无法想象的,他一时感觉那个被那些小仇小怨自我折磨的自己到底是多么的可笑。

第二百四十二章 输

一辆大众迈腾划破这浓浓的夜色杀向城外,白条江畔的幽静的空地,这远离这座城市喧闹的地方,早早停着一辆黑色的陆地巡洋舰,一张在车灯的照射下格外狰狞恐怖的脸,身穿黑色风衣的他,身后背着一把黑色的*,身上带着浓浓的死气,看起来就好似那黑夜使者。

在男人身后,站着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这四人已经无法用身经百战来形容,全是王莽平日里所养的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一个个手上所沾着的血,是一个之斗升小民无法想象的。

尽管这四人已经到了赫赫有名的地步,但是在这个背着*的男人身后,一个个老实的跟猫咪似得,看的出这个背着*的家伙到底是多么的可怕。

等待大约有半个小时,就在这个男人的耐性彻底被磨灭的时候,终于在远方看到了车灯,他微微扬起嘴角,脸上露出那邪气无比的笑容。

这辆黑色的迈腾一个甩尾停下,车中走下那个身上一直有着一种从古风画中走出感觉的男人,只不过这一刻,这个男人不再如同以往的温文尔雅,说是现在满身杀气也不足为过。

王焚玉下车之后扫了一眼凶神恶煞盯着他的五个人,表情并没有畏惧,而是慢慢解开绑着那一根红棍的麻绳,一字一字说道:“恭宽在哪?”

那个背着*的男人冷笑道:“死了。”

王焚玉的动作停下,表情不是一般的冰冷,再次问道:“如果这不是你开着的玩笑,我会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可是死的很痛快很痛快,不过你就不好说了。”这男人扔下那沾了血的恭宽手机,然后在地面上踩成了粉碎。

王焚玉的表情仍然那般冰冷,只是问道:“你叫什么?”

“李雄奎,还请赐教赐教。”李雄奎看着王焚玉已经解开了麻布,露出那红棍,然后似是讽刺的说道:“你到时挺标新立异。”说着,他慢慢抽出那看起来无比锋利的*。

王焚玉则回声说道:“彼此彼此罢了。”

“你们看着。”李雄奎对身后的四个汉子说道,然后拎着这把*一步步走向王焚玉。

王焚玉面对着李雄奎身上散发的浓浓死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而是抄起这红棍,带出了一阵破风声,猛的踏了上去。

李雄奎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发出一声冷喝,面对那横空抽打过来的红棍,猛的提刀上阵。

一刀一棍,一时交织到一起,似乎编凑出了这夜色最有节奏感的乐章。

----

白家大堂,静到让人窒息。

那个站在这风暴中央的男人。

这个男人输的很彻底,彻底到让人想象不到回天这个词汇。

所有人都沉浸在魏九这么一座大山轰然倒下戏剧性变化之中,有幸灾乐祸,有落井下石,有大快人心,有同情,有恐慌,但是更多的,是想着在即将发生巨大变化的西城区格局,以什么角色去生存。

这无疑是今晚最重要最重要的主题,也是最根本的主题,那就是生存,这似乎才是唯一一条没有尽头的长路,所有都在这么一条长路上默默前行,慢慢摸索。

永远都不能停下,停下的那一天,无疑是死去的那一天。

白文山听过魏九这丝毫没有遮掩的发言,嘴角慢慢出现了笑容,今晚魏九轰然倒下后,他已经做好了接替魏九手底下资源的准备,似乎他已经看到了白家再次成为西城区霸主的那一天,这让他心无比的躁动,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心还能够跳的如此如此的猛烈。

“我输了,输的很彻底,又或者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我注定失败。”魏九就这样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刻的他就好似那草原之中老病垂危的野牛,岌岌可危,最让人绝望的是,在他身旁围着一群穷凶极恶的狮群,而且在狮群之后,还有着数不清的鬣狗等着分一杯羹。

“能够明白这么一点,至少还说明你还没有愚蠢到骨子里。”白文山就这样讽刺着,脸上带着几分冷笑,那是一种让人喜欢不起来的笑容,其实带着几分洋洋得意,带着几分一点都不符合他身价的小人得志。

李般若紧紧握着那一杆猎枪,身体似乎在摇曳着,尽管他多么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这现实无疑在告诉着他,已经回不去了,一切都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李般若。”魏九呼唤道。

“九爷。”李般若一脸苦涩的答应道。

“带白丙銮走。”魏九很平静很平静的说出这几个字。

魏青荷听着,心中却没有任何失落感,反而是有着一种释然,她无比尊重这个男人的选择,虽然无疑她可能会被推入火坑,但是又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对于这个男人的怨气,因为她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她再倒戈了,估摸着这个世界就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个父亲身后了。

李般若死死握着那一杆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甘心,打心眼里不甘心,他宁愿在这里玩一出玉石俱焚,也不愿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

魏九似乎看出了李般若心中的纠结,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一脸凝重的对李般若说道:“别忘了你所答应我的,现在带白丙銮离开,是不是因为我输了,所以我这个败者的话不用再听了?”

李般若一脸的沉痛,他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对白丙銮说道:“走。”

仅仅是一个字,却带着他太多太多的念想,但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又必须要这个心中满是牵挂的小人物一瞬间全部放下,或许唯有李般若知道此刻这么一个抉择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何等的困难。

“我不走。”白丙銮仍然无比逞强的说道,但是他的声音分明颤抖着,他注意到了魏九已经看向他,那无比复杂的眼神,终于让白丙銮心中那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他突然知道自己的坚强没有任何意义,只会突显的他无比的可笑。

他最终转过了身,他甚至不敢身旁魏青荷的眼神,他甚至没有勇气问为什么偏偏是他,他就这样穿过众来宾,穿过守在大堂门口的十几号保镖,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他来到了李般若身旁。

白文山一脸深味的看着扛着猎枪的李般若,他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放过这个横空出世的小痞子,他何尝不懂得野火烧不尽这么一个词汇,但是在他一旁的刘青松似乎看出了白文山的想法,他开口说道:“白二爷,差不多就可以了,难道你以为就这么一个小痞子,还能够力挽狂澜?”

或许是有着刘青松这么一句,心中僵持的白文山终于吐出一口气对言靖宇说道:“放他们走。”

言靖宇默默点了点头,如果真让他赶尽杀绝的话,他还真有几分于心不忍,但是如果白文山真要是下了那命令的话,他又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这就是他的立场。

“走吧,走的远远的。”魏九一脸释然的冲李般若跟白丙銮摆了摆手。

李般若看着魏九那最后的表情,一瞬间控制不住再次发作,但是他还是忍下了心中泛滥的情绪,他放下这么一杆猎枪,然后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慢慢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最后深深把头埋在地上说道:“九爷,你赢,我愿做你一杆枪打尽天下,你输,我愿陪你颠沛流离不论生死。”

魏九微眯起眼来,笑了,前俯后仰的大笑,笑声之中满是自豪,他知足了。

白文山一脸不理解的看着这一幕,他只感觉这一切很是可笑,这些所谓的仁义,对他而言,在所谓的利益之前,全部脆弱到不堪一击,但是又是为什么,白弘方也好,刘青松也好,甚至是那言靖宇,会这样一脸敬畏的看着这么一个小人物。

最终在白文山罕然的松口之下,李般若老四老五带着这个苟延而生的孩子离开白家大院。

但是这一夜的大戏,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白二爷,很感谢你能够卖我这么一个面子,那么我就先行一步了,至于西城区往后到底会有什么恩怨,我不会再查插手。”刘青松慢慢背起手说道。

白文山默默点了点头,因为他所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他对刘青松说道:“刘理事,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刘青松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走过魏九,在魏九身前停住脚,看着这个脸上仍然带着几分笑意的魏九,叹了一口气说道:“真的是值得的?”

“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事情是值得的,是不值得的?”魏九收起笑容,就看着看着刘青松说着。

刘青松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他也很难给予魏九一个答案,就这样一步步离开大堂,在大堂之外所观望的一男一女已经等待许久,见刘青松走出大堂,那带着几分阴气的男人给予刘青松披上外套,然后就这样一步步离开这今晚发生了太多太多故事的白家大院。

刘青松走后,剩下的来宾当然不会傻到继续逗留,毕竟一个白文山,一个魏九,傻子都能够看出来等会会发生什么故事,不过倒是有一点可以完全确认,那就是魏九不会好下场,虽然所有人还是一时很难相信魏九这么一座大山倒了,但是就事实看来,现实的确如此。

第二百四十三章 败者

一瞬间,原本有几分簇拥的白家大堂,突显的有几分空旷起来。

白文山并没有对这些相继离开的来宾们说些什么,因为不管他说些什么,今晚魏九倒戈的消息,恐怕会被这些人带到西城区的每一个角落,这已经足够,已经达到了白文山想要的效果。

而仅剩的,除了守在门口围着死死的保镖们,唯有发动这么一场风暴的核心人物,白文山冲白良弼一行人吩咐道:“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你们哥俩负责跟魏九那些树倒猢狲散的股东们对接,忆曼,该动用你的人脉了,最好让这一夜看起来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众人微微点了点头,无一例外没有朝魏九露出同情的目光,甚至他们都没有跟魏九有过什么深入接触,更别说真有什么实质性的恩怨,但是对于把魏九置于死地这么一个计划,却没有一丝怠慢,恨不得让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万劫不复。

随着白文山所认为真正核心离开,大堂又突显出几分空荡,然后白文山再次坐下,身旁左右的刘贤象跟周铁杉也相继坐下,王莽则一脸玩味的站在一旁,眼神没少瞥向魏九身旁的魏青荷,似乎被魏青荷那完美的身材所吸引,不过也仅仅只是看看,他还没有傻到碰这个带着刺的女人,即便是魏九很有可能熬不过今晚,但是他还是很是忌讳这么一个名号。

怀中的手机响了,王莽没有避讳屋中的众人,直接接通电话,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然后慢慢收回手机说道:“何聚来的负责人条子已经死了。”

白文山听过后,默默点了点头,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很是肯定王莽的实力。

“擦屁股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早有准备。”王莽合上手机说道。

“王股东,这你放心,今晚的事我会找人扛,绝对不会跟你有任何的牵扯。”白文山说着。

“这就好,我就先走一步了,就不干涉你们分割魏九这么一块大蛋糕了。”王莽瞧了一眼面色不善看着他的魏九,虽然两人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但是王莽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清楚的很,现在眼前的魏九,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魏九了。

“王股东,我会派人送重礼到你府上,怎么说你也没少出力。”白文山说着,他不喜欢欠下王莽这么一个人情,在这一晚的肃清之中,王莽可以说是立下汗马功劳,最重要的是白文山也有些畏惧着王莽的实力了,光是露出的这么一点就让魏九吃了苦头,如果要是火力全开,恐怕这个白家都招架不住。

王莽却摇了摇头说道:“白二爷,这就免了,我一向是无功不受禄,而且我只是做了我自己该做的事情,顶多对白家做了点顺水推舟的事儿,这算不上什么。”

白文山看着王莽一脸的坚持,也没有强求下去,只是特别叮嘱道:“以后在西城区有什么麻烦,大可以找我。”

王莽露出了笑脸,说道:“白二爷,这话我可记下了。”

白文山默默点了点头。

王莽并没有直接离开,反而走向了魏九,在两人还有两三米距离停下,似乎这是一个王莽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一时靠近,王莽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了魏九身上所散发的压倒性,让即便是经历过太多太多风风雨雨的他,都有几分的不适应,但是至少他可以保持不动声色的模样,然后说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到底为什么会盯上三字剑。”

“这就是你站在白文山一边的理由?”魏九看着块头跟他有一比的王莽说道。

王莽没有否认的说道:“我也没有办法,上面的人想要动你,我只是一个打手罢了,虽然不能够问出来你为什么盯上三字剑,但是至少让你得到教训这一点,是做到了,而且你也已经没有觊觎那三字剑的能力了。”

“这代价是不是太过惨烈了点?”魏九看了看此刻莫名有几分狼狈的自己说道。

“至少你现在可以站着这里活的好好的跟我高谈阔论,不瞒你说,那些在北城动三字剑歪心思的,可一个个现在永远的长眠了。”王莽说着,似乎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危言耸听的意思,但是他那认真无比的表情,又像是不在开玩笑。

“那么看来我还是幸运的。”魏九这样对王莽说着,那一脸轻松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被逼到了绝路的存在。

王莽扫了一眼魏九有意无意护在身后的魏青荷,他似乎知道为什么魏九会这样的镇定,毕竟现在在这大堂,能够支撑起那女人天空的,也唯有魏九,但是他却格外现实的说道:“现在你已经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还想要保护其他人,不现实。”

魏九微眯起眼,没有开口,王莽也转身这样扬长离开。

终于,局势变成了西城区的三大家族,面对这个西城区的最小势力。

白文山瞥了一眼站在魏九一边的白弘方,不悦的开口说道:“难道你想要站在他这一边?”

白弘方没有回答,而是慢慢攥紧魏青荷的手,他能够出此刻魏青荷眼神之中的无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白文山说道:“我要带她走。”

“我已经放走了一个,这一个你不能带走,我奉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白文山表情冰冷的说道,已经完全不像是初见白弘方的样子,似乎此刻那有些狰狞的模样,才是他那面具之下真正的样子。

“如果我挑战了你的底线,你会怎么样?像是对付魏九一样对付我?”白弘方一脸讽刺的说道,似乎觉得这象牙塔之中所孕育出的野心,格外的不堪入目。

“你觉得作为一个白家人,说出这些话合适吗?”说着,白文山看了看身旁的周铁杉跟刘贤象,然后继续说道:“现在你老老实实的闭嘴,别丢人现象。”

白弘方冷哼一声,他欲要再次开口说些什么,却感觉魏青荷的手微微用力,然后他看向魏青荷,而魏青荷却对他摇了摇头,意思已经很明白,也许她已经看透了这么一个局面,不想白弘方为了她也跳进这么一个火坑。

明明是如此的绝望,但是为什么魏青荷每每看向魏九那伟岸的后背,总给予她一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错觉呢?

白弘方看着这样的魏青荷,最终憋回了心中那一番话,因为他知道即便是说出来,也只会让这个局面变的更加的僵持下去,所以他沉默下去,等着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虽然就现在看来,这局势只会越来越坏。

相比于魏青荷跟白弘方,魏九的表情则平静的多,他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就这样坦然面对着这西城区三大家族的代表着,然后开口说道:“说吧,到底要怎样惩治我这个西城区的恶魔。”

白文山看着似乎有恃无恐的魏九,他极其反感此刻魏九此刻的有恃无恐,似乎他还从未从这个男人脸上见到过慌乱,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即便是到了这个关头,还能够如此的淡然,即便是自己的子女的性命已经在他的股掌之间,即便是这个男人一生的心血都毁在了他的手中。

“魏九,就凭你这一手烂牌,难道是那个还没有赶回来的闯子,那个只会扛着猎枪玩命的李般若,还是那个你遗留的那个余孽灌子,还是那个唯独在今晚没有倒下的琥金不夜城的主人鹤静,不要告诉我只是这些烂牌给予你的这种有恃无恐。”白文山冷声说着。

魏九却摇了摇头否认道:“就凭他们,别说你对付你这三家连联盟,就算是单单对付你,都没有任何胜算。”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淡然!明明你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都会消失掉!”白文山愤然拍桌而起,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在剧烈起伏着,这个苍老的老人随时给人一种倒下的感觉。

但是魏九知道,白文山不会倒下,又或者那剧烈的野心,在没有破灭之前,他都会活着,因为这所谓的野心,是胜于生命,胜于一切法则的东西。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仅仅是那牢牢握住这一切的手,早已经松开了。”魏九仍然一脸平静的说道。

“不可能!”白文山一点也不相信魏九所说的,因为这根本违背他所认为这江湖的规则,在他看来,一个败者是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唯有胜者才会露出这种淡然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须继续沟通下去,因为你我本属于两个世界,即便是你又或者我说上一千句,一万句,都无法改变对方一分一毫。”魏九这样对白文山说着。

白文山再次重重落下,然后对身旁的周铁杉刘贤象说道:“这只是一个败者的装神弄鬼罢了。”

刘贤象却一脸的复杂,因为他看着魏九那表情,总觉得随时可能掀起巨浪。

周铁衫微微点了点头,他虽然心中这样认为着,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心中升起一块石头,久久不能落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 第二个败者

扯开这夜的,还有那一根红棍,伴随着的是那一把削铁如泥的*。

白条江畔,拉开的王焚玉与李雄奎,两人同时重重喘着气。

李雄奎的左肩明显已经看起来不自然,看来是重重挨下了一红棍的原因,左臂已经无法自由活动,但是他右手所握住带血的*却攥的紧紧的。

另外一边,王焚玉的样子惨淡多,这一根红棍已经被砍断的一截,白色衬衫已经被血染红,可以明显看到他身上一道道刀口,多到几乎数不过来的地方,但是这个男人仍然没有倒下的意思,就好似在某种意义上烘托着一个人的生命力到底多么的顽强。

李雄奎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这般棘手的敌人,他不由的感叹道:“不愧是魏九手底下的第一打手,不过你的宿命,也不过如此罢了。”

王焚玉吐出一口血水,一脸毫无畏惧的说道:“性命这东西,在我踏入这江湖,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在我前来这白条江畔,就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

“好!”李雄奎吐出一个字,猛的踏了出去,右手之中的*闪过一道银光,似乎划破了这黑到看不到手指的夜色。

王焚玉面对这样一个速度快到成为一道黑影的李雄奎,身体虽然已经摇摇欲坠到了极点,但是却慢慢吸入一口冷气,手中的红棍从右手转移到左手,迈出步子迎了上去。

那四个彻底看傻眼的汉子们屏住了气,似乎能够看出来,这一场激烈到不能再激烈的战斗,终于能够有一个了断了,虽然他们自认为一个人可以徒手对付三四个成年男人,但是要他们对上这种级别的存在,即便是最纯粹的亡命之徒,他们都升不起任何战意,因为这已经不是实力的差距,已经完全是两个级别。

两人的距离一时拉近到极点,红棍猛然甩出带着一种让人觉得诡异的破风声,这是李雄奎*碰触不到他但是红棍可以攻击的距离,而且这完全是攻击死角,因为李雄奎的左手已经废掉,右手所紧握的*无法挡住这一棍。

李雄奎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么一点,不过嘴角却微微扬起,右手所紧攥的*突然松开。

空中凝固一般的*被左手握住,猛然抬起划破出去,如同早已经计算好的角度,直接砍掉了这落下的红棍,就这样把红棍砍成了两段。

王焚玉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本以为李雄奎的左手已经失去了攻击能力,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李雄奎能够挥出这么一刀。

就在王焚玉失神这么一刻,李雄奎左手的*已经娴熟的转移到了右手,猛然破空而出,那锋利无比的*瞬间划过王焚玉的胸膛。

王焚玉再次感受到那冰冷,李雄奎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他只是听到了收刀的声音,然后胸*出一片血雾,让他一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身体猛然倒地,就好似身上所积压的伤口如同洪水找到了宣泄的缺口,那苦苦支撑他的意念瞬间崩塌,他怎么都无法再站起。

李雄奎收起这*,然后看着挣扎站着的王焚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王焚玉身上有着怎样的伤口,他一脸冷漠的说道:“如果还想多活一会,就老老实实待着,否则你只会死的更快。”

但是李雄奎这好言相劝,却没有任何效果,这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只手仍然死死握着那半截红棍,猛然插到了地面,仅凭这一只手的力量,支撑着他再次站起。

李雄奎一脸的难以置信,但是他没有出刀,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说不定已经意识都模糊了家伙。

他再次挥起那半截红棍,不过已经没有了起初的杀气,反而突显的他有些狼狈,就这样再次冲向李雄奎。

李雄奎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个家伙,但是他并没有选择怠慢这个男人最后的战意,似乎这是他对于这个对手最后的尊敬。

刀出鞘,人应声而倒。

那最后他紧握的半截红棍落地,滚落到一个王焚玉再也无法碰触的地方。

远方突然闪起车灯光,再次收起*的李雄奎微眯起眼,看着那一辆从远方出现车子,在这个时候还出现在这人迹罕至小路的车子,他完全不认为是什么路人,更有可能是闻着血腥味而来的狼。

“准备。”李雄奎对那四个汉子说道,他扫了一眼已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的王焚玉,然后自己也终于有些支撑不住的倚靠着车子,如果再来一个王焚玉这个级别的存在,那么他估摸着也会死在这地方。

这四个汉子已经抄起了*,一脸紧张的看着那辆渐渐拉近距离的车子,那疝气灯让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本来对自己格外有自信的他们,在见识到了李雄奎跟王焚玉的交手,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在这种高手面前,只是一只小羔羊罢了,所以现在他们开始担心起来,会不会再来一个神仙。

随着车子慢慢的靠近,似乎已经看清这来车的轮廓,是一辆福特眼镜蛇。

毫无意外,这辆充满了狂野味道的福特眼镜蛇就这样一个甩尾停下,然后车门打开,下车的是一个化着诡异浓妆的女人,一身完全太妹的打扮,黑色的网丝露出白嫩的大腿,身材虽然看起来格外的火辣,但是那妆容无法给予人任何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她扫了一眼眼前这场景,表情漠然,不过等到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王焚玉后,慢慢皱起眉头。

李雄奎也完全没有想到来人竟然只是这么一个娇小的女人,也慢慢放下了心中的警戒,并没有把这个太妹放在眼里,他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没有回答,这个女人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王焚玉,然后突然看向李雄奎说道:“他死了吗?”

或许是错觉,李雄奎突然从这女人眼神之中嗅到了几丝危险,他慢慢弯起腰杆说道:“死了。”

女人表情一瞬间冷了下来,手突然摸向腰间,早已经有所准备的李雄奎直接抽出身后那把*,但是下一刻他的动作停住了,黑漆漆的枪口就这样对向了他。

这是一把白色的柯尔特眼镜王蛇*,三十厘米的长度,在这个女人娇小的手中宛如巨物,这一幕给人一种莫名有几分抽象的感觉,但是又格外的真实。

李雄奎额头上慢慢冒出一层冷汗,他能够从这个女人眼神之中感觉到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而是这女人握着左轮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场面一时僵持下来,李雄奎身后的四个汉子也一动不动,彻底看傻了眼,完全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如此的疯狂。

“你你不该杀了他。”这女人声音冰冷到极点的说道,其中似乎带着无穷无尽的怒火。

“我给予过他机会,但是他舍弃了那个机会,他心已死。”李雄奎尽量平静下来心情说着,似乎在极力让自己的话看起来柔和几分,特别怕碰触到这个女人的神经。

女人的手指慢慢扣向扳机,慢慢咬住嘴唇,似乎在下着莫大的决心,就在李雄奎的心悬到空中的时候,她收回了枪,然后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李雄奎没有犹豫,立马跟那四个汉子上车离开,甚至都没有问这个女人的名号,到底是何方神圣,虽然走的样子看来狼狈到极点,特别是这五个能征善战的汉子面对一个女人怂了,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但是李雄奎清楚的很,这个女人可不会跟他开什么玩笑,在自己的性命面前,什么狗屁面子,什么狗屁尊严,都不重要。

他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傻到王焚玉那个地步,

目送着那一辆陆地巡洋舰扬长离开,一直到已经看不到车尾灯,女人才收起这一把*,脸上并没有露出仅凭一把模型就唬住了这么几人的喜悦表情,而是表情沉重的走向倒在地上的王焚玉,慢慢跪下,看着王焚玉起此彼伏的胸膛,似乎这个男人仍然在苟延残喘着。

她扶起他的脑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这微妙的动作让王焚玉慢慢睁开眼,他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但是似乎还能够看清眼前的人,他看着这个女人,露出苦涩无比的笑容,他想过自己无数的死法,偏偏没有想到会倒在这个如同冤家的女人怀中。

“傻瓜,偏偏要送掉这么一条命,就这么不值钱?”这个太妹露出格外正经的表情,就好似一个女人对她的男人所怨恨一般所说着。

王焚玉仍然笑着,只不过咳出了血,他努力想要说出什么,却什么话当了嗓子眼都已经没有了说出口的力气,他慢慢伸出手,似乎想要努力碰触什么。

她看向他所想要握住的,是仅剩的半截红棍,她一时心被揪在了一起,替他拿起那半截红棍,放到了他的手中。

他就这样慢慢攥紧,紧到怎么都不会再松开,然后慢慢闭了上眼,走的那么安详,安详到就好似一个看破了这浮生的老人。

她感觉着这个男人慢慢逝去的温度,然后摸出手机,打向了一个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京城女人

最先离开白家大院的李般若一行人,老四老五护着白丙銮坐上车,李般若却站在车门前没有上车,似乎在犹豫着,他特别想要扛着这一杆猎枪再次杀进去,不过到底是不是有去无回。

老五似乎看出了李般若的想法,他拉住了李般若的手,然后冲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般爷,九爷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别去添乱了。”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门口再次盯上他们的一帮白家人,或许自己继续逗留下去,只会增加风险,而且流浪者今晚也成了一锅粥,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上车,坐在了副驾驶。

由老五开车,老四跟眼有些微红的白丙銮坐在后,李般若坐在副驾驶,这辆宝马525终于远离了白家大院,虽然终于离开了那危险的地儿,但是车中四人的表情却仍然一如既往的阴沉。

“为什么为什么白家要对我爸下手。”白丙銮捂着脸,一脸痛苦的说道,怎么说他对这个白家投入了太多太多感情,就这样一夜之间这些多年的感情之间崩塌,这让他无比的难以接受。

李般若看着格外痛苦的白丙銮,他知道对于这小子现在所发生的东西着实的太残酷了些,他开口说道:“这个江湖就是这样,自始至终都是如此,哪里有什么可靠的感情,明天会送你去国外,这一阵子最好不要回来了。”

白丙銮听过后,他想要拒绝,他不想如此可怜的离开,但是即便是他留下来他又能够做什么呢?不过仅仅只是一个负担罢了,这是白丙銮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就好似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在这一夜过后,全部都变成他的弱点,他打心眼里感觉自己一文不值。

李般若看着陷入深深绝望的白丙銮,虽然想要安慰什么,但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说的再怎么好听,这活生生的现实就这样摆在眼前,没有东西比这个更加有说服力。

最终白丙銮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他就这样放低了自己所有的尊严,低着头对李般若说道:“般若哥,希望你能够救出我爸。”

李般若看着此刻的白丙銮,心中莫名多了几分伤感,似乎一个人的成熟总是在最晚最晚的时候,等到一个孩子恍然明白一切的时候,大多一切都已来不及,他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就算是整个西城区与九爷为敌,我也会站在九爷这边,虽然我们没有那个实力,但是我会让白文山为此掉一块肉。”

白丙銮一脸感激的点了点头,此刻李般若的形象在他的心中一时高大起来,也许在白家大堂,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扛着猎枪的家伙仅仅只是一个痞子,但是在此刻白丙銮的眼中,李般若无疑是一个英雄,真正的英雄。

“至于你姐,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救她出来的,到时候明天你们一起出国,等到你们可以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李般若慢慢依靠到座位上,似乎那绷紧了一夜的腰杆,终于可以放松一刻,一瞬间他感觉无比的酸痛。

白丙銮起初是愣了愣,又注意到李般若这边少了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他慢慢攥紧拳头,使劲点了点头,即便是李般若所给予他的希望太过渺小了,但是对于此刻心中满是绝望的白丙銮,这渺小的希望,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此刻离开白家大院的另外一辆黑色的大众帕萨塔上,恐怕是没有人会想到这一辆二十来万的车中坐着海浪商会的三大理事之一,在后座的刘青松手中揉搓着一对看起来有些年岁的狮子头,那核桃上的菱角几乎已经到了被磨平的程度。

开车是那个中性味道十足的女人,坐在副驾驶的李阳春也一改平常妖艳的模样,反而一脸的正经与严肃,只不过他那翘着兰花指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不伦不类,身上好不容易有的那点爷们味道也荡然无存。

“这白文山是不是做的太绝了点,魏九这些年真没少对白家帮助,说一句不好听的,白家在西城区要不是有魏九撑腰,现在估摸着连周家都比不上。”李阳春一脸幽怨的说道,虽然他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但是他是着实看不下去眼前这么一场风暴,所以才忍不住说出这么几句。

刘青松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李阳春,他何尝没有这种想法?如果没有这种想法,他就不会在白家大堂冒那么一个险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永远都得不到满足,当你给予他一分的时候,他会觉得理所应得,然后索要第二分,如果这两分你不给于的话,他就会嫉恨你,就是这么现实。”

听着刘青松这恰当的比喻,李阳春默默点了点头,很是赞同,他嘟囔道:“我其实打心眼里希望魏九这一次能赢。”

“他赢不了。”开车的中性打扮的女人说道。

“白狐,你也忒瞧不起这魏九了,你忘记上次那一茬了?说一句不好听的,我们可是被魏九给摆了一道。”李阳春说着。

白狐白了一眼李阳春,没有跟这个婆婆妈妈的家伙议论下去的意思,倒是在后座的刘青松这时开口说道:“白刘周三家联盟,光凭魏九,他的确不是这三家的对手,这是毫无争议的事儿,外加现在魏九又被扣在了白家,以魏九剩下的那个骨干,没有任何胜算。”

有着刘青松这权威性的一席话,本来还算是对魏九格外有信心的李阳春表情彻底黯淡下来,一脸不解的说道:“我是想不明白魏九为什么会傻到跳这么一个火坑,明明知道白文山不怀好意。”

刘青松却默默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明白白家对于魏九来说到底代表着什么,只是这个白文山利用了魏九对于白家的这一份感情罢了,虽然白爷已经去世多年,但是魏九还是陷入一种自责之中,如果不是他出了差错,或许白爷就不会死了,所以因为这一种愧疚感,面对这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白家,魏九甚至都没有选择反抗。”

李阳春听着,脸上多了几分对于魏九的崇敬,一脸感叹的说道:“真是个仗义的家伙。”

“不过越是这种重情重义的人,越会被这江湖所折磨,这个江湖不会因为你付出多少痛苦而怜悯你,如果还不愿改变,只会被抛弃,魏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刘青松说着,也许是因为跟魏九生于一个时代,所以他对于魏九有一种惺惺相惜,他很清楚一个从最底层的小人物爬到这个人尽皆知的高度,到底这一条路到底要付出多少,就现在看来,魏九无疑到达了一个刘青松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到达的境界,那就是舍得放手。

“真是生不逢时,要是生在古代,估摸着这魏九怎么说也是一个西凉马超一般人物,或许到不了留名千古的地步,但是至少是个风流人物。”李阳春一脸感叹的说着。

刘青松微微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不过你觉得魏九会甘心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要是就这样闷声倒了,他就不是魏九了,所以就这样等着吧,肯定他会把这西城区搞的天翻地覆。”

李阳春听过这一句话,脸上有多了几分喜色,他问道:“难道这魏九还有后手?”

“据我所知,他手中应该还有着一张牌,一张几乎被彻底遗忘的一张牌,曾经他培养过一个女人,只不过后期因为一些恩怨把那个女人送到了京城,然后就彻底没有了后话,只不过几年前我偶尔在一个京城人口中得知一点风声,那个女人在京城风生水起。”刘青松这样说着。

李阳春张了张嘴,显然一脸的震惊,因为能够在那一座鱼龙混杂的城市混的风生水起,几乎能够用奇迹来形容,而且这还是两年前,他很清楚两年的时间能够让一个人提升到一个怎样的地步,所以他一脸兴奋的说道:“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回来?”

刘青松并不肯定的说道:“不好说,这都是未知的因素,但是如果有这个可能性,这个女人回来了,这局势到底会往那一边倒,一切都不好说。”

“希望魏九能够来一出力挽狂澜。”李阳春听过后这样说着,显然已经成了魏九的崇拜者之一。

白狐一脸不悦的说道:“别忘了这个男人曾经是我们的敌人,而且现在也是。”

李阳春却不以为然的说道:“白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懂什么,我这是英雄惜英雄懂不?”

这女人瞧着李阳春那模样,一脸鄙夷的说道:“你跟魏九不是一个级别,他或许是英雄,你顶多顶多就是一个狗熊。”

“狗熊也有一个熊字,虽然说差了一个字,但是也差不多。”李阳春自认为感觉良好的说着,似乎完全把自己融入到了魏九那个故事之中。

白狐一脸作呕状,打心眼里觉得这厮脸皮厚到了城墙一般的厚度。

而坐在后座的刘青松,只是一脸怅然的看着车窗外这一座城市,太阳快要升起,风暴远远没有结束。

第二百四十六章 瓜分

在刘青松其后离开的白良弼跟白康时两兄弟,虽然两人表现的足够镇定,但是等他们上车后,脸色一瞬间就这样阴沉下来,因为有背后那个巨大的白家,他们从商在西城区算的上风调雨顺,哪里见过这种关于江湖的恩怨,所以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作为哥哥的白良弼摸出手机,从通讯录之中找到了一个号码,然后就这样拨打了过去。

这一通电话就这样穿过这茫茫的夜色,打入到一家高级的私人会所。

在这会所装修奢华的房间之中,两个穿着浴袍的中年男人,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片,一个胖到眼睛都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两人表情一脸凝重的坐着,这时手机响了,那戴着高度近视眼睛的中年男人立马掏出手机,接通了白良弼的电话。

“魏九已经被控制住了,大可以开始我们的合作了。”对面传来白良弼很是淡定的声音,似乎从其中听不出一丝波澜,这就是白良弼的功力,他知道现在对面那两个男人需要这一份安全感。

接电话的中年男人一脸的苦涩,然后小声问道:“你确定魏九真的倒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以后在西城区提及魏九,已经不管用了,所以现在给予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抱着一点侥幸心态等着魏九,还是选择站在白家这一边,事先给你们说明白,没有了魏九,你们手头的项目到底能不能攥的住,可就不好说了,别到了亡羊补牢的地步才想到白家,那时候我可不会像是现在这般仁慈了。”白良弼说着,虽然声音很是平静,但是傻子都能够听的出起来其中的威胁,更别说电话对面两个老狐狸。

这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因为他开着免提,所以足够这个胖子能够听的清楚。

这胖男人也是一脸的苦涩,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中年男人也终于下了决心,回答道:“我们已经决定了,以后跟白家合作。”

“王老板,这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不过既然选择了站在我们这一边,最好能够跟那魏九撇清楚关系,这种关头,要是真发生什么,即便是王老板一片赤诚,恐怕也很难解释清楚。”白良弼脸上出现了几分笑意,但是他的声音仍然是那么的不冷不热,根本没有被对面男人的示弱而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

“白先生,这我们都清楚,虽然我们在西城区大商之中还算小有名号,但是您也清楚的很,我们只是拿着魏九的钱做事罢了,如果没有魏九灰色产业的支持,我们很难做。”王伟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的说着,谁能想到这西城区说易主就易主了。

“王老板,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魏九给予你们的支持,白家一点都不会少,需要哪一方面的资源,你尽管开口。”白良弼直接答应下来,这豪气的话如果出现在另外一个人口中,王伟肯定认为是吹牛,但是现在说出这话的是白家的准继承人之一,所以还是很有可信度,他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双方就这样看似很愉快的挂掉了电话,白良弼收回手机,对身旁的白康时说道:“魏九所养的那两个大商已经搞定了,这两人只是墙头草罢了,不过这些年他们可没少给魏九挣钱。”

白康时也点了点头说道:“刚刚魏九所投资的旺口重建计划的负责人已经谈妥,重新招标,魏九投进去的钱,就这样打水漂了。”

白良弼脸上露出了胜利的表情,今晚不光光是这江湖上的争斗,这是白家与魏九的全面开战,显然眼前的局势是完全的一边倒,魏九甚至都没有抵抗的能力,这让白良弼有一种挥刀斩乱麻的感觉。

“剩下的唯有那个股东会,不过有忆曼在背后操纵,魏九想要不除名都难,这一次是我们赢了。”白良弼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着,似乎终于可以喘了一口气了。

“我总觉得有些赢的太过诡异了些,魏九难道仅仅只是如此?”白康时却是一脸怀疑的说道,他本以为要多么激烈争斗,如何的浴血奋战,但是却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断了魏九的一切,这种毫无悬念的一边倒,没有让他多么高兴,反而有些担心。

白良弼看着为人谨慎的白康时,默默摇了摇头说道:“或许只是我们把魏九神话了,其实他也只是一个纸老虎罢了。”

白康时似乎觉得也唯有这么一个解释,他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另外一边,戴着厚厚眼镜片的中年男人王伟放下手机,一脸感慨的说道:“怎么说倒就倒了,跟了魏九这么多年,都跟出来感情了,虽然咱没有雪中送炭的办事,但是做这墙倒众人推的勾当,我是打心眼里觉得膈应。”

这个胖子白了一眼王伟,一脸无奈的说道:“我们能怎么样?我们要不给白家表一个态,你以为这个睚眦必报的白家会放过我们这两个蚂蚱?”

王伟默默点了点头,也认为现实如此,只是躺下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他其实一直都挺敬畏魏九,他认为这么一个枭雄跟别的枭雄不同,因为在魏九的眼神之中,他能够看出那对于小人物的感情,那是这些所谓的世家没有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需要他们时,白家或许会正眼瞧瞧他们,在不需要的时候,肯定会毫无犹豫的一腿踢开。

“这江湖大人物的恩怨,是咱们看不透的,咱们也没有必要知道,想法子在这夹缝之中生存就足够了。”胖子一脸惆怅的喃喃着。

----

白家大堂,气氛仍然那般,冷到让人觉得已经入了寒冬。

十几号保镖守在门口,形成了一堵墙,鹤立鸡群的言靖宇站在这一群保镖身前,表情冷峻,莫名给予人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白弘方其实清楚的很,即便是突破了这防线,这白家大院外面还有着高手,所以说想要用武力强行离开这白家大院,无疑是搏命的选择。

但是即便是白弘方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在椅子上的魏九,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时不时的抽一根烟,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三大家族的代表如何瓜分他这半辈子所积累出来的资源。

经过一番讨论,包括刘贤象在内,接受了白文山的分配。

白家拿二分之一,而刘家拿十分之三,周家拿十分之二,虽然看起来白家彻底拿了大头,而且成了这一场风暴的最终受益者,但是作为这一场风暴的策划者与主角,白家无疑是出了最大的力,所以白家拿这大头,刘贤象跟周铁衫都没有意见。

一开始刘贤象还有几分无法接受,但是见这周家老人连十分之二都欣然接受,刘家还能够多拿几分,他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其实在某一种方面,并没有出什么力的刘家和周家,才是真正的最大受益者,白文山能够拿出来这二分之一由这两家来瓜分,已经足够仁慈了,但是至于这其中到底掺杂着多少水分,谁也不知道。

“魏九,我再给你一条后路,让你手下还活着的余孽们放弃抵抗,我会留你一条命,包括魏青荷。”商量妥当后,白文山对魏九说道。

“白二爷,你以为我第一天出来混?你会放我活?别说我信不信,你问一问你自己信还是不信。”魏九听过后冷笑道,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白文山的表情很差,他冷声说道:“就不怕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敢吗?你手中攥着我这么一张牌,或许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付我手下的余党,但是如果我死了,可轮到他们肆无忌惮的对付白家了。”魏九语气很平静的反驳着,虽然这话听起来疯狂了点,但是似乎也并无道理。

白文山的表情更差了,也许是现在他真的拿现在的魏九无可奈何的原因,他对身旁刘贤象与周铁衫说道:“我拿出了二分之一,是白家的诚意,我想现在需要你们两家拿出诚意了。”

“白二爷,这话怎么讲?”周铁衫问道,他当然不相信不会做赔本买卖的白文山会白白给予他这一份好处,所以早已经有心理准备。

“流浪者联盟负责人李般若,琥金不夜城幕后老板鹤静,这两个人需要你们解决一下。”白文山这样说着。

此刻刘贤象只感觉这一切都是孽缘,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跟那李般若有如此的瓜葛,今晚能够再次碰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痞子,他都以为已经是奇迹,所以如果这真是一段孽缘的话,他欣然接受的说道:“我们刘家会负责那李般若。”

或许是私人恩怨的原因,明明在名号上这李般若要比鹤静更加响亮,但是刘贤象只是单纯的想要这么一个对手,而且在心底,他自认为玩死这么一个痞子,还是没有难度的,所以才会代表刘家接受下来,虽然自己老子把这一次对于刘家生死攸关一般的选择权给予了他,但是刘贤象还是希望把这么一场游戏控制在他能够收住手的程度,所以他才会选择早已有接触的李般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出手惊雷

既然刘贤象率先开口,周铁衫一脸深味的看着这个似乎格外积极的小辈,也没有拖延的说道:“那么这个琥金不夜城的老板,就交给我们周家。”

白文山一脸满足的点了点头,就凭现在的刘家,想要收拾着两个余党并没有什么难度,甚至连那个还没有赶回来的闯子都能够吞下,白家有这个实力,但是这并不代表的可以肆无忌惮,毕竟现在他现在需要防着这如狼似虎盯着的刘家与周家,把这两个难缠的线团丢给这两家,一是缓解了白家的压力,面对突发事件至少他手中还有牌可打,二是转移开刘家与周家的视线。

白文山自认为自己的想法还算是天衣无缝,至少这局面,一直在朝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

但是唯一与他想象不同的,是那个坐在对面表情淡然的魏九,他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为什么魏九会这般的淡然。

魏九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白文山沉下来的思绪,魏九拿出手机,看着这来电号码,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白文山的眼睛,白文山微笑道:“接吧。”

魏九当然知道白文山不安什么好心,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接通这电话,虽然他知道这肯定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接通之后,还未等他开口。

“就在一个小时前恭宽死了,就在五分钟前王焚玉死在了我的眼前,魏九你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这些人以命给予你,而你给予了他们什么?”对面传来的声音之中带着无限的怨气。

魏九只是这样表情没有变化的对着手机,甚至没有选择回答对面的那个女人。

“魏九,我知道你在听。”女人不耐烦的说道。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把王焚玉安顿好。”魏九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或许继续打下去,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面的太妹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挂掉了的电话,虽然她心中也明白,对面的魏九是最不想要看到眼前景象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何,她还是想要把自己的一身怨气发泄到那个可悲的男人身上,甚至都没有任何原因。

白文山看着挂掉电话的魏九,那瞬间阴沉下来的表情,让白文山终于出现了喜色,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动摇到魏九的东西。

“魏九,是不是什么好消息?”白文山充满着讥笑的说道。

而白文山一旁的刘贤象看着表情阴沉下来的魏九,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他有一种看到了欲要喷发的火山的感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于白文山的挑衅很是不看好,他认为白文山在玩火。

周铁衫也慢慢皱起眉头,他可不觉得彻底惹怒这魏九是很好玩的事情。

魏九没有表示,只是摸出手机,众目睽睽之下拨出了一个号码说道:“该你上场了。”

说完,他就这样挂掉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就这样放到了桌上慢慢盯着白文山说道:“从一开始,面对这么一场一边倒的战役,我就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最好的结果,最坏的结果,但尽管如此,我还是很难以释然,毕竟死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就好似当年的白爷,一走了之,留下我的十年愧疚。所以我认为死亡,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带走了一切,却唯独留下了寂寞。”

“魏九,即便是如此,你想要怎样?”白文山听着,却一点一点挑拨着魏九压抑着的情绪。

“我能怎么样?我想自己唯有一死,或许才能够解脱,但是我又偏偏不能死。”魏九这样说着,他再次起身,言靖宇一行人立马露出如临大敌一般的表情,但是魏九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有些孤傲的抬起头,就这样仰望着,具体他到底仰望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在白家大院后门,那个隐秘了一夜的男人终于接到了那个电话,听着魏九那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要出手了,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向白家大院的后门。

在车中焦急等待的王国安注意到了这个莫名出现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他下车盘问道:“年轻人,这里可不是说闯就能够闯的。”

但是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却并没有王国安那威胁的声音而停下脚步,只是这样一步步靠近后门。

王国安皱了皱眉头,他慢慢攥住巨大的拳头走向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冷声说道:“知道不知道无视别人说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但是没等他说完这么一句,这个男人动了,王国安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黑暗,就好似这黑夜之中的鬼魅,然后感觉自己肚子上什么东西裂开,最后蔓延他的全身。

这一种东西,叫力量。

王国安一脸难以置信的跪下,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挨了这么一拳,就没了再站起来的力气,只能够任由这个年轻人走过他,然后推开那紧闭的白家大院后门。

守在后门的四个保镖注意到了这么一个家伙,他们瞥向已经被撂倒的王国安,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一个个掏出匕首对向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

然后王国安的表情越来越震惊,这四个身手不错的保镖,就好似羔羊一般被蹂躏,因为在有些狭隘的后门,这四个保镖完全无法占据到人数的优势,就这样被逐一击破。

一直到最后一个保镖倒下,王国安看着这个已经踏入白家的神秘人喊道:“你到底是何人?”

“一个过客罢了。”这是这个男人的回答,然后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了王国安的视野之中,王国安慌乱的拿出手机,拨打给了白弘方,却怎么都打不通。

白家大堂,言靖宇一脸紧张的看着魏九,他潜意识之中认为,这个男人似乎要出手了。

“魏九,屈服吧,你已经守护不了任何东西了。”白文山一字一字说着,他企图用自己的气势彻底压垮眼前这个男人。

魏九却突然笑了,然后猛然踏出一步,那伟岸的身躯似乎迸发出巨大的力量,猛然踏了出去。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言靖宇,他看出魏九真正的目的,魏九的目标是白文山,他一瞬间横刀立马的挡在了魏九身前,但是等他看到这个踏向他的男人后,对于自己武力值有着绝对信心的言靖宇一时升起一丝畏惧,这是在交锋之中完全不能升起的情绪,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能够强大到这个地步。

拳头猛的破风而出,言靖宇极力做出防守状,但是等这拳头落到他的身上的时候,他只感觉被什么重型卡车所撞到,直接失去了中心,就这样被魏九给撞飞出去。

白文山表情惨白,他完全没有想到魏九可以一个照面解决掉言靖宇,他惊慌的喊道:“拦住他!”

那才反应过来的保镖们一齐冲向魏九,黑压压的一片,其中有几个保镖扑向了魏青荷,这突然之变让魏青荷一时尖叫,似乎心中的防线也彻底的崩溃,一旁的白弘方感觉到了兜中手机的震动,但是已经来不及去看着电话来人,直接挡住了扑向魏青荷的两个保镖,直接踹飞出去一个,然后护在已经梨花带雨的魏青荷身前,身上迸发出一股煞气。

“白弘方!!你!!”白文山看着直接反水的白弘方,恼羞成怒的喊道。

魏九已经逼近,白文山身旁的刘贤象本还打算反抗,但是见识到那白家的第一打手被直接撂倒,很明智的选择了躲开这么一头猛兽,当然周铁衫也不例外,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一切的歪心思都毫无意义。

苍老的白文山更不会有任何抵抗力,就在言靖宇忍住身体散架的感觉站起的时候,魏九已经一只手掐住了白文山的脖子控制住了刚刚还在作威作福的白文山。

“住!手!”魏九只吐出这么两个字。

“停手!!!”言靖宇冲这群保镖气急败坏的喊道,他脸色苍白,不是因为刚刚魏九给予他造成的冲撞,是因为眼前这个局势,不光光是他,所有人都低估了这多年没有出手的魏九的实力,他知道自己跟魏九有差距,但是自认为还是能够拦住这魏九,至少能够争取一分钟的时间,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只坚持了一个照面。

白弘方仍然护在梨花带雨的魏青荷身前,也对于刚刚魏九的出手惊讶不已,他并没有认为言靖宇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因为这个魏九着实的太过强大了,即便是他,要是刚刚冲上去拦住魏九,下场估摸着也会跟言靖宇一样。

不过此刻让白弘方真正心里坎坷的,是他已经抛弃了这个立场,或许从明天起,他会被千夫所指,他会成为一个白家的叛徒,会被无数人戳着脊梁,但是他不后悔,因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个从小看大的孩子遇险,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个真正铁骨铮铮的汉子因为这荒唐而倒下。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扭转

最后行驶离开白家大院的陆地巡洋舰上,车中的王莽不停的吞云吐雾,开车的是从何聚来赶来的何淼,这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脸颊还带着几分腥红。

“不得不说,何聚来那小子很挺能撑。”何淼感叹着。

“再怎么能撑,也逃不过他的宿命,这程度的小卒子,我当年所见着的数都数不过来,但是真正能够从这个江湖恩怨活下来的,有几分?”王莽不以为然的说着,心中仍然回味着魏九那几句话。

何淼点了点头,就这样开往北城。

“魏九这一次输的很彻底,这些年都把他传神了,我看他也不过如此。”何淼一边开着车一脸轻松的说道。

王莽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好说,西城区这一场风暴到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

“我们要不要从其中浑水摸摸鱼?”何淼说道。

王莽却直接拒绝道:“这浑水的鱼,可不是说摸就能够摸到的,现在最好就是远远的看着,我可不想淌这么一滩浑水,稍有不慎就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淼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车中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开出了西城区,在北城与西城区相隔的一条街与另外一辆黑色的陆地巡洋舰汇合。

在那一辆满是尘土的陆地巡洋舰旁,脸色阴沉的李雄奎已经等待了许久。

车窗打开,王莽皱着眉头看着有些狼狈的李雄奎问道:“怎么样?”

“恭宽王焚玉已经都解决掉了,但是”李雄奎把那个横空出世的小太妹说给了王莽。

王莽听到最后,脸色也格外的凝重起身,他最终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保密,你好好休息。”

李雄奎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的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那心中话还是没说,就这样看着这一辆陆地巡洋舰扬长离开。

这一辆继续开往北城深处的陆地巡洋舰上,刚刚听到李雄奎所说的何淼说道:“果不其然,这魏九手中肯定还有牌。”

“不管他到底有没有牌,都已经不重要,他已经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白家了,是整个西城区的格局不允许他活,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光光唯有白文山想要他这一条命,而是整个西城区想要他这一条命,估摸着魏九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么一点。”王莽说着,不过心中还算思索着这个神秘的小太妹,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得不说,魏九也是一个爷们。”何淼感叹着,似乎面对这么一座大山的轰然而倒,是一件特别值得感慨的事情。

王莽并没有否认,他看向这跟西城区没有什么不懂的北城夜景,他喃喃的说道:“他是个爷们,重情重义,从今晚他会出现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但是往往这个江湖所淘汰的,也是这么一类爱钻牛角尖的人。毕竟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即便是魏九多么轰轰烈烈的死,但是面对他的也唯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遗忘。”

何淼也听出了几分伤感,深深叹了一口气。

后座的王莽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号码,尽管他怎么也算是在这江湖之中摸翻滚爬了二十多年,但是此刻他仍然感觉自己的心在猛烈的跳动着,努力平静了一下心情,他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就这样响着。

一声。

两声。

三声。

王莽的心随着这忙音跳动的越来越厉害,最终被接通,对面传来了一个听起来还有几分年轻的声音:“王股东,事儿办的怎么样了?”这声音带着浓浓的京味,听起来不算多么的浑厚,也没有藏着什么暗雷,反而给人一种很平庸很平庸的感觉。

但是王莽却是绷紧了脸说道:“关于这三字剑,没有问出什么,魏九即便是死,都不愿说。”

对面沉默一会,然后说道:“那么辛苦你了,王股东。”

王莽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对面的男人声音仍然那么的平静,但是他似乎能够听出几分不满,他补充道:“魏九已经没有可以打这三字剑的能力了,他现在自身难保,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我要的不是几乎没有,是完全没有。”对面很是玩味的说道。

“我明白了。”王莽沉着脸说道,然后对面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王莽放下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无比的复杂,也不能算是多么憋屈,他只是感觉喘息都有些累。

何淼一言不发,他知道这种事儿是他插不上嘴的。

“这三字剑,到底是什么玩意?”王莽自己问着自己,他开始反感起这么一个词汇。

----

气氛要比王莽的脸色更加紧绷的白家大堂。

魏九拧着白文山的脖子,表情冷峻的说道:“白二爷,或许你也需要感受感受这死亡所带来的意义了。”

白文山脸色成了酱紫色,极其牵强的动了动嘴说道:“魏九如如果我死了你也休想活着离开白家。”

魏九的脸色玩味起来,他微微用力说道:“似乎我们玉石俱焚也不错,不过白二爷,到时候有难的可不光光唯有我魏九了,也许还要加一个白家。”

魏九这一席话格外的一针见血,这让白文山动摇下来,或许现在魏九是破罐子破摔来一出鱼死网破,但是他不行,对于他,对于白家,眼下可是大好局势。

“魏九你想要怎么?”白文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魏九扫了一眼泣不成声的魏青荷,然后说道:“放她离开。”

白文山训斥着:“不可能!”

魏九微微用力,白文山的声音立马戛然而止。

“魏九,你可要考虑清楚,现在可是在白家大院。”周铁衫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虽然看似在威胁着魏九,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又好在在故意激怒着魏九,因为白文山就这样一命呜呼了,他可是很乐意看到。

或许是因为有着同样的想法,一瞬间刘贤象就明白了周铁衫话中的意思,不过他选择了不动声色,以免自己演技拙劣被白文山逮到什么小尾巴。

白文山心中骂了周铁衫一句,他知道周铁衫安着什么心,但是奈何魏九那如同钳子一般用力的手,让他慢慢开始感觉到了自己生命流逝的感觉,但是尽管如此,他仍然在用苍老的身体死撑着,他知道如果再放掉魏青荷这么一张牌,可就正中了魏九的下怀。

“能够把好好的一手牌打到这个局面,白二爷,你觉得你能够打好整个西城区这一副烂牌?”魏九不紧不慢的说着。

“连你这个余孽都可以,凭什么根深蒂固的老白家都做不到?”白文山不甘被魏九嘲讽的反驳道,但是滑稽的是,每当他说到最*的时候,魏九就会稍稍用力,然后白文山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堂门口这时传来了躁动声,众人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年轻人不知道何时出现,这个穿着打扮乃至出场方式都有几分滑稽的年轻人大口大口喘着气,正扫着这大堂之中的局势。

魏青荷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正是接机那天为她与白丙銮拎包的家伙,她本以为这毫无品味的家伙只是一个门童,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门童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

更加惊讶的是刘贤象,他怎么不认识阿滨,这个在地下停车场出手惊艳的家伙,这个得到沐梨花轻睬的幸运儿,每每想起那天在流浪者沐梨花所给予他的羞辱,他就莫名的嫉恨起这在他心中认为小人得志的家伙。

虽然心中格外的鄙夷这大堂前的家伙,但是见识过阿滨出手的刘贤象,还是很清楚这厮的威胁程度,所以他稍稍往后缩了缩,不希望等会的战斗波及到他这么一条小池鱼。

白文山也愣愣的看着继李般若之后又横空出世的家伙,气的浑身发抖,似乎感觉自己的脸面被这么几个小痞子狠狠抽打着,但是他现在被魏九锁住,不能发作,只能够忍着。

“来的未免稍迟了些,至少没有见识到我的摧枯拉朽。”魏九看着气喘吁吁的阿滨,脸上出现一丝丝笑的说道。

本来脸色阴沉的阿滨,听过九爷这么一句,突然脸上浮现出那如同阳光一般的傻笑说道:“九爷,看来我把最重要的东西给错过了。”

魏九笑了,笑的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及此刻被拧住脖子的白文山的脸色,就在白文山仅剩的自尊都被磨灭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孩子,最重要的东西,还在后面呢。”

“休想带走魏青荷!”白文山一字一字说着。

“我以为不怕死的人,唯有我一个,看来要加一个了。”魏九一脸玩味的对白文山说道,不过片刻后低声喊道:“阿滨,动手。”

阿滨没有丝毫的迟疑,就这样踏向这看起来有些*的白家大堂。

“魏九就凭他?”白文山似乎看到了好笑的一幕,讽刺道。

魏九却是一脸认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说道:“就凭他就足够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对一

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这一夜到底失去了多少东西,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这一夜释然了多少东西,就好似没有人知道他来到这个世上到底得到了多少东西一般。

但是纵然一切已经万劫不复,那黑色的心是否会成为永恒?

最后的最后,他转过头,没有看到任何回头路,但是至少自己走的样子,还算是体面。

那个走向大堂的身影,在所有人都觉得可笑之际,刘贤象反而开口喊道:“小心这个家伙。”

但是显然刘贤象所说的太迟了,一个完全不屑的保镖扭动着脖子走向阿滨,但是下一刻,甚至他都没有看到阿滨出手,拳头就落到他的胸口,然后这个一米八五的人就这样被打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这是完全没有保留的天罡拳,至于阿滨为什么会直接用出压箱底,因为他知道现在这局面显然不是保留实力的时候,他怕要是松懈一刻,就没有了用出真正实力的机会了,他需要用最小的代价给予人最大的恐惧,所以他需要展现绝对的实力。

这惊鸿一瞥让言靖宇皱起眉头,他看的出这一拳不是野路子,但是他从未见过这种招式,这毫无发力迹象的一拳所爆出的攻击力,让言靖宇打心眼里觉得有些诡异。

剩下的保镖一改起初的轻视,已经开始虎视眈眈的盯着阿滨。

白弘方微眯起眼来,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一拳无比的恐怖,也搞明白为什么魏九会最后召来这么一个家伙,而他身后的魏青荷却是一脸的震惊,就好似见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一幕,这个明明看起来不堪的小人物,所爆发出来的东西,甚至都是她从未想象的。

一时她开始疑惑起来,到底自己是属于那强大的一方,还是可笑的一方。

“如果你手底下这群杂鱼再掺和,我可就不会留情了。”魏九猛然用力,白文山的脸立马成为了红色,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似乎难以忍受着窒息般巨大的痛苦。

言靖宇看着这一幕,然后立马对这群保镖喊道:“谁都不要再出手。”

有了言靖宇这一句话,魏九才微微收了几分力,白文山如同再次活过来一般,大口大口喘着气,刚刚他的确感觉到了死亡的感觉,他本张口破骂什么,但是等他看到魏九那冷冰冰的眼神后,还是憋住了心中的怒火,他宁愿死都不愿再体会刚刚的痛苦。

“魏九你想怎样?”白文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含糊。

“很简单一个交易,如果我这个小卒子击垮你手底下的大将,放魏青荷离开,如果我这个小卒子输了,我会放过你。”魏九对白文山说着。

白文山听过后,他看向言靖宇,又看了看那瘦瘦巴巴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年轻人,他说道:“魏九,你确定?”

“你以为在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情开玩笑?”魏九微笑道,不过现在的白文山显然想要撕碎魏九的笑脸。

白文山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希望你能够说话算数,如果这个年轻人输了,可不要赖账,到时候就便是老朽搭上这么一条命,也要让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白二爷,这里是你的地盘,你以为我会卖这个小聪明?刚刚你所说的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我可希望您老能够信守你的所说,否则这脸也打的太响了点。”魏九冷笑的说道。

白文山瞥了一眼看向他的周铁衫与刘贤象,他咬了咬牙说道:“我自然会对我所说的负责。”说完,他给予了言靖宇一个眼神。

言靖宇当然明白白文山这一个眼神的含义,这是一个绝对不允许他失败的眼神,虽然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想貌不惊人,但刚刚的出手已经到了让言靖宇不容小觑的地步。

但是在言靖宇心中,他还是有着把握,毕竟两人体型相差太多,完全不是一个吨位级别。虽然被魏九掀翻,但是面对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还是有着那一份不会输的自尊心,虽然以大欺小了点,但是已然到了必须硬碰硬的地步。

魏九也看向阿滨,眼神之中没有担忧之色,似乎对于阿滨有着绝对的信心,乃至一旁的周铁衫也好,刘贤象也好有些搞不清楚魏九为什么会这般相信这个年轻人。

在两人心中,虽然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能打,但是面对这白家最能打的言靖宇,没有任何胜算,毕竟经验跟阅历摆在明面上,而且一个一米九的身高,一个一米八不到,在体型上没有任何可比性,谁都清楚这个一米九能征善战的言靖宇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白弘方紧紧皱着眉头,他或许是最清楚言靖宇实力的人,虽然刚刚在魏九手上吃了亏,但是因此而轻视这个言靖宇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曾经跟言靖宇交过手,虽然只是简单的过过招,但是他没有在言靖宇手中撑过几个来回,他只感觉言靖宇的身体就跟石头似得,一般攻击根本破不了皮糙肉厚的言靖宇的防御。

不过尽管白弘方再怎么担忧,魏九已经跟白文山达成了共识,虽然这是一场看起来完全不公平的交易,不过似乎这也是能够把魏青荷带出白家大院最好的方法,不过这相差甚远的一对一,着实的让白弘方心中没底。

此刻在白弘方身后的魏青荷,则是一脸紧张的看着阿滨,这个在某种程度成为了她唯一希望的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个明明身处的家伙,脸上总是洋溢着一种让人觉得置身事外的笑容,就好似这些恩恩怨怨都与其无关一般,但是明明,明明他就站在这风暴的最中央。

她思索了许久许久,仍然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跟所有人都不同。

除了表情平静的魏九以外,表情最轻松的则是这突然扛起了重担的阿滨,这让人觉得有些诡异,明明是两个身处于万丈悬崖边缘的家伙,却一副比谁都要淡然的样子,要么是这么两个疯了,要么就是有着绝对的实力,不过大多人完全忽略了后者。

阿滨瞧着言靖宇,潜意识之中,他感觉这个男人要比那曹武冈更强,甚至还要高上几个档次,这个身材高挑无比的男人没有给人一种都可能会随风摇摆的感觉,反而笔直的像是一棵劲松,就好似再大的风雨都会屹立不动,不会给人任何可以放倒他的破绽。

但是尽管如此,阿滨还是慢慢攥紧拳头,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战,也唯有战才能够踏出这茫茫黑夜,虽然迎接他的未必是光明,但是如果在原地踏步,则永远都不会见到光明,他需要用这么一双明明什么都保护不了的拳头,去寻找那所谓的一丝一缕的希望,然后慢慢拼凑。

这般想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看着他的魏九默默点了点头,他一步步走向言靖宇,给人一种莫名风潇兮兮的感觉。

言靖宇并没有轻视这有些枯瘦的年轻人,而是慢慢攥紧拳头,同样一步步走向阿滨。

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近,随着距离的拉近,两人的步子也越来越急。

在众人屏住气的下一刻,身体与身体发出了碰撞声,下一刻两人同时弹开,言靖宇撤出一步就消化掉了这强大的冲击力,在震撼这年轻人的身躯竟然爆发出这种力量之时,他再次踏了上去。

阿滨则被震出了好几步,因为重量级的差距,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消化着震荡感,不过还没等他停稳自己的重心,言靖宇已经扑了上来,猛的一拳落下。

阿滨情急之下扬起胳膊挡住这一拳,但是言靖宇挺身猛的一记鞭腿抽在阿滨暴露无疑的腰上,这重重的鞭腿直接把阿滨抽飞出去,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言靖宇没有继续追击,因为他觉得这一腿已经完全可以让这个年轻人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对于自己这鞭腿的杀伤性,言靖宇还是很有信心。

所有人都看向摔到了地上没有动静的阿滨,这言靖宇这一腿的力量众人都看在眼里,这完全不是一个人耐打一些就能够扛的住的。

刘贤象深深吐出一气,刚刚阿滨第一个照面能够跟言靖宇战一个旗鼓相当他已经很震惊,但是接下来这一腿打下去后,他就认为了已经分出了胜负,或许在同年龄段,这家伙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但是遇到了正值巅峰的言靖宇,还是道行差的太多。

白弘方慢慢攥紧拳头,他清楚言靖宇这人的打法,一向是速战速决极其的摧枯拉朽,而且杀伤力差不多到了变态的地步,所以他认为这么一场一对一,这个初生牛犊显然是栽了。

白文山的脸色也露出了几分喜色,他有些洋洋得意的瞥向魏九,却发现这个男人在微笑着,就好似刚刚占上风的不是言靖宇,而是那个狼狈无比躺在地上的年轻人。

第二百五十章 缠斗

就在白文山欲要宣布是言靖宇赢了的时候,那个躺在地上的年轻人动了,两只手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从他有些僵硬的表情上,似乎可以看出他的痛苦,但是这站起来的动作却毫无没有因为腰间的疼痛而拖泥带水。

魏九的嘴角微微扬起,白文山的表情则深味起来,他对言靖宇斥道:“直接解决这小子。”

言靖宇也对于这还能够站起来的家伙有些惊讶,不过看着这年轻人重重喘气的样子,只给予他一种强弩之末的感觉,他毫无顾忌的走向这个骨头硬的家伙。

本来脸色绝望的魏青荷似乎再次看到了希望一般,她紧紧攥住了白弘方的手,但是白弘方的脸色却仍然阴沉无比,他不想打击魏青荷现在仅有的一点信心,但是他自认为这看起来都有几分摇摇欲坠的年轻人再次对上言靖宇,不会有任何胜算。

阿滨大口大口喘着气,他感觉自己腰间被言靖宇提中的地方就好似裂开了一般疼痛,刚刚的交手他本打算试探试探这男人到底是怎样的道行,但是想不到这个高个子出手格外的毒辣,一点都不给予他任何喘气的机会。

但是在阿滨心中,这个高个子的实力应该在杨烽火之下,但是对于他的威胁程度,却远远胜于杨烽火,因为当时他面对的杨烽火只是隐藏实力的杨烽火,但是眼前的这个高个子,却是完全的火力全开。

“我想看看你的骨头,到底多么的硬。”言靖宇冷声说道,猛的抽身上去,再次甩腿踢向阿滨,因为身高的差距,他可以轻易的踢到阿滨的脖子。

已经领教过这鞭腿威力的阿滨当然不敢轻然接过,因为这男人显然还有后手,他直接撤出两步躲过,拉出一段安全距离。

不过言靖宇一个大步就追了上来,丝毫不给阿滨任何喘气的时间,再次侧身打出一腿直踢向阿滨的胸口。

阿滨双臂护在胸前挡下这力道猛烈的一腿,这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再次退后几步才能够站稳身体,但是言靖宇再次追求不舍的追了上来,打法很是犀利,他不会给予任何阿滨去喘一口气的空荡,甚至连阿滨思考的时间都不给予。

再次牵强的挡住这一腿,阿滨已经被逼到墙角已经没有了退路,似乎这才是言靖宇的最终目的,在这只能够缠斗的环境下彻底解决阿滨。

“他输了。”老人周铁衫吐出这三个字,言靖宇从一开始就利用身高优势,外加言靖宇的腿法极其的犀利,几乎找不到什么破绽,别说这个年轻人能赢,能够碰到言靖宇就不错了。

魏九却仍然一脸自信的说道:“他怎么可能会输。”

“魏九,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够让你如此的坚信他不会输。”周铁衫一脸的不解。

“看下去你就会知道了。”魏九则是一脸神秘的说道。

倒是白文山一脸不屑的说道:“装神弄鬼。”但是这话还没有说完,魏九就再次用力,白文山再次憋的脸通红,那样子看起来无比的可怜,又或者狼狈,此刻白文山心中早已经把魏九骂了千百遍,他发誓会让魏九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痛苦,他要把这些耻辱全部还给魏九,而且是加倍偿还。

阿滨重重靠到墙上,才发现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但是言靖宇的腿已经猛抽了上来。

他甚至都没有防御的余地,只能够任由这一腿就这样打下来。

白弘方已经闭上了眼,大体知道已经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陈老爷子可从未教过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徒弟。”

魏九在这个时候很是淡然的说出这么一句。

也就是在魏九声音落下的时候,言靖宇这一腿被挡下,挡住这一腿的是阿滨的拳头。

言靖宇的表情一时僵硬住,他完全想不到阿滨竟然能够准确无误的打中他的腿,这一拳的力量显然不容小视,直接弹开了他这一腿,但是还未等他再次发起攻势,阿滨已经到了他的眼前,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直接挺身上来。

只能够说,这个强弩之末的家伙,速度要比他还要快,而且是快的多。

拳头落下,言靖宇有一丝惊慌的拦住这么一拳,但是却感觉胳膊被这一拳震的有些麻木,他一时撤出半步,欲要再次出手把阿滨给逼退。

“还没完!”瞧出异端的白文山喊道。

不过等这话传到言靖宇耳中的时候,显然已经为时已晚,阿滨的拳头已经再次落下,第一拳落在言靖宇的左胸,然后第二拳落在言靖宇的腰间,然后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言靖宇慌乱的防备着这一记记威力十足的拳头,但是已经阿滨跟他贴的极其的近,身高已经无法给予他任何优势,甚至是完完全全的劣势。

白弘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阿滨应声而倒的景象,而是现在这压着言靖宇一边打的状况,他瞪大了眼,就好似见到了什么诡异的画面,作为知情人,他知道言靖宇的攻击手段,但是同样知道言靖宇的软肋就是近身颤抖的防御,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仅仅只是这几个照面就摸到了言靖宇的弱点。

这是一种让人觉得变态的敏锐感,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这年轻人会放任言靖宇攻击,无疑所为的是接住着关键性的一脚,创造出这一秒的空档,无疑突破了言靖宇那完美攻击所组成的防御网,然后直捣黄龙。

白弘方只感觉这个年轻人的思路格外的恐怖,似乎那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脑子,他看向魏九,不知道魏九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璞玉,他很是嫉妒魏九的运气,因为年纪轻轻就能够把言靖宇打成这样,再给予这年轻人十年八年会到达什么级别,白弘方想想就觉得恐怖。

言靖宇在死撑着,谁都能够看的出来,但是尽管如此,他也不愿退出那一步,因为他要是退了,无疑就被阿滨打开了缺口,可能就不会有一边倒的局势了。

周铁衫张大了嘴,眼前的景象完全让一向波澜不惊的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刘贤象看着这么一幕,慢慢攥紧拳头,心中对于阿滨的嫉妒慢慢变成忌讳。

不过表情反差最大的,则是魏九拧住脖子的白文山,此刻白文山的身体都在颤抖着。

最终,苦苦坚持的言靖宇撤出第一步,然后就是第二步,阿滨把刚刚言靖宇的打法发挥的淋漓尽致,一点也不给于言靖宇出腿的机会,只是靠不停落下的拳头,让言靖宇应接不暇。

虽然局势罕然的一边倒,但是阿滨这挥拳速度,无疑是巨大消耗体力的举动,不过可怕的是,这一阵痛打,拳头的速度并没有衰弱,反而有一股愈战愈勇的劲头,这恐怖的耐久力同样让人眼前一亮。

此刻跌跌撞撞来到大堂门口的王国安看到这么一幕后,也彻底看傻了眼,虽然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吃了苦头,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够压着言靖宇打,这让王国安打心眼里觉得匪夷所思。

相反与阿滨,言靖宇的动作越来越笨拙,虽然看似这一拳拳并没有什么威力,但是唯有言靖宇能够切身体会到这年轻人拳头的沉重,似乎每一拳都藏着暗劲,而且最变态的是每一拳都不需要发力,这简直就是开挂一般的存在。

他知道再这样耗下去,要倒下的肯定是他,再次猛撤出几步,不过他的后撤速度显然没有这拳头的追击速度快,他赢扛下两拳,忍着胸口的疼痛,猛的一拳打了出去,重重的阿滨一边肩膀,两人才一时分开,不过显然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

如胶似漆一般的两人分开,阿滨揉着被言靖宇痛击的肩膀,打心眼里觉得言靖宇的抗击打能力无比的变态,吃了他这么多拳头,还能够打出这种力道。

言靖宇因为硬吃下的那两拳,一口吐出血水,然后大口大口喘着气,擦了一把嘴死死盯着阿滨,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用着野路子的年轻人,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练家子,似乎一开始轻视这个年轻人是他所犯的致命的错误。

“言靖宇,不能输给他。”白文山一字字说着,声音之中带着一股愤怒。

言靖宇没有理会气急败坏的白文山,眼前这形势不是靠一两句空话就能够扭转的,他慢慢弯曲下来腰杆说道:“你很强,比我的想象之中强的多,或许在你这个年龄段,你找不到任何对手,但是你还是会输。”

阿滨虽然看起来比言靖宇的样子好几分,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体力也被耗费到了一个点,但是却很是针锋相对的说道:“躺下来的人,会是你。”

言靖宇笑了,似乎被阿滨勾起了全部的战意,他猛的踏了上去,尽管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涌着,但是作为一个武夫,似乎这就是他的生存,那就是永远都不要倒下。

倒下一次,就满盘皆输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顽强对顽强

面对攻势凌厉的言靖宇,阿滨瞧出了言靖宇的心思,言靖宇准备再次用腿法压制住他,因为现在言靖宇再次跟他玩近身的话,他看不到任何胜算。

果不其然,冲刺的言靖宇猛然停下,然后直接凌空抽出一腿。

虽然角度仍然很是刁钻,但是速度已经完全不如从前,阿滨很轻易的躲过,但是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言靖宇这一腿刚刚落下,猛然发力直接弹了上来与阿滨贴成了近身;

同时阿滨反应速度的挥出拳头,但是言靖宇提膝直接扛在阿滨的肚子上,惯性外加膝盖的力量同时打在阿滨的身体,身材跟言靖宇完全不成正比的阿滨就好似落叶一般被打飞出去。

这一次落到地上发出的闷响很是沉重,甚至给人一种莫名粉身碎骨的感觉。

但是言靖宇却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显然刚刚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气力,他就这样看着被击落在地的阿滨,他认为吃下刚刚那么一击,即便是这个年轻人的骨头再怎么硬,再怎么顽强,都不可能站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有人在见识到毒辣的一击后,都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刘贤象等人已经露出了喜色,谁都能够感觉到这一下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所以那个重重摔在地上的年轻人能够再次爬起的几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即便是一直表情淡然的魏九,这一次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就这样看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滨,就好似在已然成为定局的一切,在他的眼神之中,还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而这无限的可能性到底来源于哪里,或许唯有他自己清楚。

“很显然,他输了,输的无比的彻底,不过能够把言靖宇逼到这个地步,也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白文山在这个时候说道,他此刻对于这个日后必成后患的年轻人,心中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不会让这个年轻人活着离开白家大院。

魏九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结束。”

白文山听着,本打算反驳,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住,刚刚挨了那么重击的年轻人,再次站了起来,虽然身体看起来有些摇摆,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在站着。

这场面完全可以用震惊来形容,所有人都因为这顽强无比的年轻人而为之色变,而魏青荷,虽然眼前的一幕无疑又给了她渺茫的希望,但是她莫名的有一丝心疼这个已经到了玩命地步的家伙,她从未想过会被这样一个在她认为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不堪入目的小人物震撼住心灵。

言靖宇瞧着这顽强的年轻人,突然笑了,边笑边说道:“果然你不会这么容易倒下。”

阿滨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后张口说道:“这一句话,我也送给你。”

如果刚刚言靖宇那一击打在一个正常人身上,恐怕真可能得在医院躺上十天八天,但是从小就被那老头子折腾的阿滨不同,那一座大山除了折磨所唯一给予阿滨的,唯有这一副如何摧破都不会倒下的身体。

“那么多说无益,来吧。”言靖宇收起笑容,尽管他的样子也看起来如同强弩之末,但是他却充满战意,或许是因为遇到了这么一个称职的对手,不到最后那么一刻,他也不愿倒下。

阿滨动了,尽管身体伤痕累累,但是还是以极其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他压低身体,直接躲过言靖宇扫出的鞭腿,然后直接一记肘击打在言靖宇的肋骨,然后身体猛挺上去,靠着这一股猛劲直接把言靖宇给掀翻在地。

言靖宇轰然倒地,给人感觉就好似倒下了一座大山一般,然后只留下那个看起来光是站着就有几分岌岌可危的年轻人,那个萧索的身影,给人感觉无比的震撼。

“仅此而已了吗?”

那个同样是满身伤痕的人猛然站起,在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之际,拳头重重的落在了阿滨的脸上。

这个本来就有几分摇曳的年轻人就这样被这么一记重拳打飞出去,直接摔倒了一旁的桌子上,把这有着满桌菜肴的桌子打翻然后落地。

所有人都被这么一幕震撼住了,目光一齐投向这个几乎是置死地而后生的男人,在不知道多少次坚信这个男人已经赢了然后破灭之后,这一次所有人再次坚信,的确是这个男人赢了,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那个摔在地上的家伙,还会给予他们一种会再次站起来的感觉。

言靖宇重重的喘着气,他擦掉嘴边的血迹,然后一字一字说道:“年轻人,你记住,所谓的武夫,是这个江湖之中最可悲的存在,因为每一次战斗,都必须以命相搏,你有这个觉悟了吗?”

那个躺在地上男人没有动静,但是白文山一行人却无比紧张的看着,他们生怕这个顽强到不能再顽强的年轻会再次站起,但是就这样一分钟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众人所悬着的心,在慢慢落下。

魏九则皱着眉头看着这么一幕,那个身上沾满了菜肴倒在地上的年轻人,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乃至他都认为阿滨已经不会再站起,或许是从一开始他就对阿滨寄托了太多希望,但是即便是阿滨现在倒了,他也并没有对于这个年轻人失望,能够把这一场对决打到这个地步,魏九知道到底多么的不容易。

“就这样躺着就好了。”魏九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着,他觉得已经不必再折磨这个年轻人了。

白弘方则是一脸的不甘,从一开始对于这年轻人没有抱有任何信心到最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但是这一道光还没有照亮下来就被彻底磨灭,这一种感觉让人更加绝望,似乎这个世界总是擅长以这种方式来玩弄人心。

在这让人窒息的沉默过后,言靖宇似乎终于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唯有靠一只手扶着身旁的桌子才能够牵强的站着,但是他仍然死死盯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家伙,似乎仍然在为那个或许会再次站起的家伙做着准备,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个年轻人会再站起。

----

远离这莫名给人一种凄凉感的战场,似是又跨越到另一个战场。

黑色的奔驰s500下了高速,然后直接开往这一座城市的西城区,开车那骨瘦如柴如同瘾君子一般的男人猛踩着油门,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一座的城市,尽管上一次回来还是七年前,但是这个城市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然是那一副光景。

坐在后座的短发女人则一直闭眼沉思,似乎即便是回到这一座生她养她给予她所有怨气的城市,也没有让她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感触。

进入西城区,一直开到深处,这凌晨三四点的十足路口旁停着一辆白色的福特眼镜蛇,这一辆黑色的奔驰s500就这样在这辆充满了狂野味道的美式肌肉车旁停下。

坐在奔驰s500后座的女人下车,虽然传着平底的绣花布鞋,但是身高看起来仍然无比的高挑,那开车的薛猴子站在他的身后,看起来这个女人要比一米七五的薛猴子还要高上一个头尖。

这个走路极其潇洒的女子站在了福特眼镜蛇旁,对倚靠着车子眼有些微红的小太妹说道:“魏九现在在哪里?”

这个完全天不怕地不怕腰间别着一把显眼的柯尔特左轮的太妹见到这女人,却露出一脸格外尊重的表情,小声说道:“魏九现在在白家大院。”

女人听过后,那格外英气的脸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看起来仍然格外的英姿飒爽,她很干净利落的转过身说道:“去白家。”

小太妹立马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女人的决策没有任何质疑,有着绝对的行动力,尽管这决策看起来有些疯狂。

薛猴子却露出了一脸深味的表情,但是没有说出一个不字,直接发动车子。

由这一辆奔驰s500打头阵,后面跟着那辆不断发出轰鸣声的福特眼镜蛇,就这样气势汹汹杀向这今晚已然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风暴中心的地儿。

---

刘家的豪宅,守在这私人icu病房外的刘锦程,他已经在这里等待了整整一夜,那些抱着一副猫哭耗子模样的亲戚已经被他打发走,这长长的走廊,唯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守着。

他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就好似一尊雕塑,突然之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毫无征兆的看向病房,那突然骤停的脉搏图,他慢慢攥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恍然发现,一个人的命数,是用尽任何手段,都拉不回来的。

他慢慢靠着墙,心中就这样慢慢沉淀下这么一个结局,或许是冷血了点,他并没有觉得多么悲伤,虽然那个逝去的是自己的老父亲,因为他问心无愧,至少活着的时候,他从未曾让那个老人失望过。

摸出手机,他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发给了那个彻夜未归的人。

第二百五十二章 赢

大局已定。

倒在地上的阿滨,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沉重到成了铅块,所有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凝固了,就好似自己掉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身体被一点一点的吞噬下去。

或许就这样沉睡下去,也不错。

记忆之中白雪茫茫的山脚下,他仰望着那一座高高的无名大山,从对于这一座大山的恐惧到敬畏,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或许只是适应了这冰入骨子里的凉,以至于让他忘记了什么是温暖。

一只温热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他低下头,女孩露出小虎牙这样看着他,那是一个不断治愈着他心中伤口的笑容,所以他一直这样认为,自己是为了这笑容,这么一份温暖而活着。

他不会允许,不会允许任何东西,从他的手中夺走这一切。

再也不用去体会着永无止境的冰冷了,怒火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还远远不能倒下,如果他现在就这样睡着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一张笑脸。

不能倒下。

言靖宇终于放下心中那一块落石的时候,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动了,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慢慢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虽然给人一种肩膀上扛着一座大山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再次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摆摆,然后猛然挺直。

一股热泪顺着魏青荷的脸颊落下,她也不知道为何被眼前的景象触动的那么深那么深。

这是她对于这么一个小人物的敬畏,对于生存的敬畏,或许是因为生于一个绝对高高在上的高度,让她有了那么一种错觉,似乎生存是一种完全唾手可得的东西,但是就如今,她才发现,生存对于小人物也好,大人物也好,都是那唯一的长路。

这已经战到这个程度,决定胜负的,早已经不是什么招式,而是意志,虽然两人都有着沉重的不能倒下的理由,但是必定还会有一个人倒下,这是这个江湖必须有的选择,而那个倒下的人,是输了吗?那么他为此而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一次又一次的以命相搏,又算是什么呢?

阿滨动了,虽然他的动作在众人眼中已经看起来无比的缓慢,甚至他没踏出一步就给人可能会随时倒地的感觉,但是在所有人心中,这又是最有力的画面。

言靖宇迎了上去,每一步都踏的格外的沉重,身上的疼痛让他撕心裂肺,又让他无所畏惧。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人身上,因为接下来这一场完完全全的死斗,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

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言靖宇猛的挥出一拳,直接炮轰在阿滨胸膛上,而阿滨面对这么一拳却丝毫没有躲闪,直接硬生生接了下去,那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散架的身体吃下这么一拳后,猛的撞到了言靖宇的怀中。

一声闷响,言靖宇扛下阿滨的冲撞,这巨大的身躯终于不堪重负,就这样倒下,就好似倒下了一座山。

最终,唯有那个身穿着绿色运动服的家伙在站着,身体左摆右摆,但是就是不愿倒下。

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胜者是那个站着的年轻人

白文山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么一幕,他最终看向倒在了地上的言靖宇,似乎在希望这个汉子再次站起,但即便是他,都无法再次相信,言靖宇会再次站起来。

“赢了”白弘方深深的吐出这两个字,自己的衬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他完全想不到这么一场搏斗会打到这个地步,虽然过程无比的惊心动魄,但是至少有了一个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圆满的结局。

魏青荷完全变成了以泪洗面,她呆呆的看着那个仍然不肯倒下的年轻人,她特别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年轻人如此的强大,如此的战无不胜。

“白二爷,这一次,是否可以算我这个小弟赢了?”魏九微笑的看着表情难堪的白文山。

白文山终于把视线从言靖宇身上移开,显然言靖宇已经不可能再次站起来,他气的浑身颤抖,但是奈何自己这条老命在魏九的手中,而且这还是当着周家跟刘家人面前,他要是真耍这个赖皮,他丢不起这个人。

“放人”白文山无比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

魏九很是痛快的松开了白文山的脖子,似乎一点都不怕白文山反水,虽然这个白文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了点,但是还没有不堪到这个地步,毕竟这大堂太多眼睛盯在他身上了。

他走向阿滨,而摇摇欲坠的阿滨,在听到白文山那一句后,终于支撑不住这或许早已经不属于他的身体,就这样躺了下去。

魏九加快的了步子,正好扶住了已经无法继续站着的阿滨,然后他微笑的看着这个把不堪入目挣扎成为敬畏的年轻人喃喃道:“小子,没有丢陈老爷子的人。”

听到这一句,即便是身体疼痛到极点的阿滨笑了,似乎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能够听到这么一句,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交给我。”魏九对阿滨说着。

阿滨微微点了点头,终于可以闭上了眼,尽管仍然处于这风暴中央,但是他已经不能再做些什么了。

---

奔驰s500跟那一辆白色的福特眼镜蛇停在了白家大院前。

那个穿着绣花布鞋的女人下车,她背着手,身后跟着薛猴子跟小太妹,就这样踏进这白家高高的门槛。

不过刚刚进入白家大院,坐在门旁的一个老人清了清嗓子。

女人停下步子,她转头看向那个守在门旁看起来有些不起眼的老人,这个貌不惊人,穿着普通很没有存在感的老人,似乎很容易把这个老人当成一个扫地的,但是女人的表情却慢慢凝重起来。

“这里可不欢迎外人。”这个老人语调平静的说道。

性格有些火爆的小太妹欲要发作,薛猴子却对太妹摇了摇头,他能够感觉这这看似波澜不惊的老人身上却散发的戾气,这是一种身经百战才会沉下来的东西,可以说已经完全入了骨子里,她可不认为这种人是好惹的。

“只不过是来拜一拜码头罢了,如果真是争锋相对,就不会傻到带两个人硬闯这么一个白家了。”虽然这个老人身上的戾气让人觉得心生冰冷,但是这女人却格外平静的说道。

老人瞧着这八风不动的女人,最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最好是这样,虽然我这个老东西不想出手,但是要是真打到了家门前,还是不介意过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过一过招。”

“老人家,我们也不是好战分子,所以你放心。”薛猴子说道。

“但愿如此。”老人就这样轻声喃喃着,然后就这样闭眼沉思,一副置身事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尽管现在他身处于的地方,是这西城区风暴的中央。

但是即便是心态再怎么放空,做出如何与世无争的模样,那纷纷扰扰的是非,又是一个局内人能够躲的过去的?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

与此同时,一辆同样下了高速的普拉多,车上是脸色凝重的闯子一行人。

连续开了一夜车脸色疲惫的胖子唐金问道:“闯子,现在我们去哪儿?”

闯子睁开眼,看到这一座熟悉的城市,并没有怀念的感觉,反而慢慢皱起眉头说道:“去流浪者。”

唐金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就这样踩下油门。

---

赶回流浪者的李般若一行人,停下车子后,李般若对后座的老四跟白丙銮说道:“我跟老五先进去看看,你们先留在车中。”

老四默默点了点头,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李般若的不对劲,显然今晚这一场风暴肯定也波及到了流浪者。

李般若跟老五风风火火的下车,刚刚走到流浪者门口,那头上绑着绷带的保安队长就迎上来哭丧着脸说道:“般爷,场子被人砸了,我们根本不是那群人的对手。”

李般若看着这无比自责的保安队长,并没有怪罪,他知道这不是这一群有些业余的保安能够阻挡的,他拍了拍着绰号大力的保安队长的肩膀说道:“这事儿不怪你,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受到波及的客人已经安抚好了,受伤的弟兄们已经送进了医院,都还好,只是酒吧损失很大。”虽然李般若并没有牵连,但是大力却是一脸愧疚的低着头,毕竟这短短一阵子,流浪者被砸了两次,他倒是希望李般若恨恨的责怪他,这样才会让他好受几分。

“大力,不需要愧疚什么,这一场风暴不是你能够想象的,这几天不要营业了,安排人打扫场子。”李般若说着,他给车中的老四摆了摆手,然后带着老五走进流浪者。

走进流浪者,这一片狼藉的模样让李般若默默攥紧拳头,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了心中的愤怒,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越是严峻的环境,越是需要冷静,否则只会从一个万劫不复,跌入另外一个万劫不复。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京城女子

白家大堂,白文山纵然心中满是不甘,还是冷冷的说道:“放她走。”

白弘方慢慢松开魏青荷的手,然后对魏青荷说道:“跟他离开。”

魏青荷默默点了点头,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还是继续倔强的话,那么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毕竟为了救出她,刚刚那个年轻人可是豁出去了十分命。

她小声说道:“你不也走吗?”

白弘方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需要留下,记住,直接出国,等这事儿过去后,我会去接你。”

魏青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向魏九,这个自始至终都是她发泄怨气的男人,不知道为何此刻她再次看向这个伟岸的男人,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泪水,聪明的她,怎么不知道魏九留下到底会面对什么。

“我是个不称职的女儿,任性了这半辈子,给予你最多的东西,除了伤害,还是伤害。”魏青荷站在魏九的面前,低下头哽咽说道,似乎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面前低头。

魏九伸出大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迹,然后微声说道:“我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所以我们扯平了。”

“够了没有?”白文山看着这么一幕,很是不识趣的喊道,本来他就无比的恼怒,所以没有一丝一毫欣赏这父女情节的耐性。

“连给予人家父女说上两句话的时间都舍不得给予?”一个女声打破了白文山的话,这有些沙哑的声音很有辨别性,魏九的嘴角微微扬起,他转过头看向那个站在大堂前的女人。

那个短发女人仍然背着手,她的身高在女性之中完全的鹤立鸡群,身材格外的笔直,只不过打扮就有几分不敢恭维,一身运动服,脚下踩着一双绣花布鞋,一张无可挑剔的容颜,刀刻一般的五官,那眼神之中强势压过她的妩媚,她的惊艳,她的美丽,让她看起来只是一把绣花刀,而不是一个金丝雀。

这突如其来的来客,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她的表情并没有这样目光而发生任何变化,只是伸出手放在嘴边一根烟,然后很娴熟的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扫了一眼这大堂的局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了魏九身上说道:“魏九,现在你的样子太难看了点。”

魏九听着她那已经有了京味的声音,微笑道:“马小姐,这么多年第一面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伤人了点?”

“伤人?对于你来说不存在这么一个词汇,我跟你比起来差远了。”女人冷笑道,她的眼神无比的锋利,给人一种瞬间可以剔透人心的感觉,即便是白文山都有些忌讳这女人的眼神。

白文山的表情有些差,虽然这女人话中跟魏九针锋相对,但是怎么看着女人也是站在魏九这一边的,这白家大院今晚的不速之客已经够多了,现在又是这神秘的京城女子,他是真有点吃不消了。

白弘方看着这女人,似乎觉得有些眼熟,只是忘记了从哪里见过,但是从这女人的一言一行到波澜不惊,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刘贤象的眼定格在了这个女人身上,虽然这个女人无论从气质还是容貌,让阅女无数的他挑不出一根刺,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喜欢不起来这个女人,也许是因为这女人的气势太过的庞大,眼神格外的锐利,就刚刚跟这女人对视了一眼,他就有一种被这个女人完全看透的感觉,所以在潜意识之中,刘贤象还是第一次不敢接近一个女人,而且是这样一个漂亮女人。

周铁衫瞧着这么一个局势,也慢慢皱起眉头,他再次看向表情波澜不惊的魏九,心中那一份担忧更重了,他有些怀疑起来,这一场风暴到底是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所以他犹豫了,同时也动摇了,因为显然站在白文山这一边,已经不是一步好棋子。

“你是何人?”白文山面露不善的说道。

女人瞧着白文山那阴沉到不能再阴沉的脸,甚至都没有露出忌讳之色,她轻声说道:“马温柔,或许这一座城市已经忘记了有我这么一号人物,不过这一座城市给予我的东西,我可是记忆犹新。”

白文山愣住,脑中思索着这么一个名字,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听闻过,他终于想起,然后冷着脸说道:“原来你就是当年魏九所养的那一条恶狼,不过据我所知,好像你被魏九利用过后扔了出去,怎么?现在站出来为魏九撑腰,是想要被扔出去第二次?”

白弘方在听到马温柔这个名号后,表情一瞬间愣住,他终于记起,在京城这些年刚刚声名大噪的女人,一个卷入一场京城世家恩怨却杀出重围的彪悍存在,他在一个大场合见过一面这个女人,只不过只是一面之缘,此刻这大堂之前的女人的模样,正好跟那一晚所遇见的惊鸿一瞥重叠在一起。

他的表情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他从未想过魏九竟然跟这个女人有瓜葛,关于这个女人在京城的英雄事迹,他可是听到耳朵都起了茧子,完全可以说,在京城这些年新兴的人物之中,这个女人完全是领头羊级别的存在,至于这个女人以后的前途,他想想就觉得有些可怕。

而刘贤象,也在听过这名字后有些耳熟,他思索片刻,终于想起从谁的口中得知过这个名字,那就是京城的一线纨绔王大臣的口中,之所以会记忆深刻,是因为从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大臣口中,很少听到能够对于一个女人这般的敬畏。

他再次看向这个马温柔,不由的绷紧起神经,想想或许要成为这么一个女人的对手,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一场盘到底下到最后谁输,谁赢,都不好说。

女人听过后笑了,似乎并没有因为白文山这一席话而刺痛什么,而是一脸深味的说道:“白文山,你还真是嘴不留情,不过我喜欢你这种性格,什么话都说到明面上,总好过某些人,即便是把话烂到了肚子里,被千夫所指,都什么都不会说,他认为自己是一个英雄,其实最后都不会有人知道,只是留下一个不堪入目的形象,然后被这个时代所磨灭。”马温柔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的人,是魏九。

魏九脸上的表情仍然那般,充满了一种释然,或许他与这个女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唯有这两人能够说的清,而马温柔的后话所点到的人,无疑是他。

“你所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白文山见这女人脾气古怪,再次问道。他不清楚现在这个女人站在了一个怎样的高度,但是通过刘贤象等人的眼神来看,似乎这不速之客,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存在。

偏偏在这个时候,刘贤象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短信,等他看到来信人后,立马表情凝重的打开手机看着这长长的短信。

当然刘贤象的一举一动都在白文山的眼皮底下,这时马温柔回答道:“白文山,你放心我不是来闹事的,就算会把这白家大院闹翻天,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这大院外那些眼线,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我来只不过想要见最后一面魏九罢了,我想看看这个今晚失去了所有的人男人到底多么的狼狈,不过显然有点让我失望了,他还是那么一副模样,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变。”

白文山听着,表情渐渐柔和下去几分,对他而言,虽然这个女人话虽然听起来带刺,但不是站在魏九那一边,对他来说就算是好事。

魏九大笑,似乎一点都不反感这个来看他笑话的人,他边笑边说道:“那么就顺水推舟的把这个孩子带走。”

马温柔看向魏九所搀扶着的年轻人,看起来已经伤痕累累到了一种程度,就如同一条死狗一般,但是似乎她并不厌恶,她给予薛猴子使了一个眼神。

薛猴子会意的走向大堂,这一众保镖一齐看向白文山,在等着白文山的意思,而白文山只是一脸的纠结,最终冲这群已经准备好大战的保镖们做了一个眼神,这群保安会意的一个个让出路来,让这个看起来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走进白家大堂,他接过魏九手中的男人,然后一脸敬畏的看着这个传说之中魏九,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走吧。”魏九拍了拍魏青荷的后背柔声说道。

魏青荷就这样看着魏九,动了动嘴本打算说些什么,魏九却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这样走出这白家大堂,等她再次转过头看向他时,总觉得已经相隔了一个世界,遥远到触不可及。

“魏九,再见。”

马温柔就这样吐出这么几个字,然后转过身,几人就这样离开。

白家大堂之中,那个男人就这样孤零零的站着,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似乎吐出了心中仅剩的那点东西。

这一夜,该丢失的东西,他丢失了,不该丢失的东西,他同样丢失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条船

天空仍然笼罩着一种黑,让人心生绝望,但是那东方所露出的蒙蒙亮,让被这黑夜折磨了一夜的人们,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一片狼藉的流浪者,虽然经过了一夜的奔波,李般若却毫无睡意的坐在楼梯口抽着烟,他的身旁是沉默着的老四老五,而这一夜经受到最大打击的白丙銮,则一直站在一旁揉搓着脸。

白丙銮在拼命让自己的清醒着,又或者在抱着那可笑的侥幸心理,祈祷着下一秒这一场无边无际一般的噩梦就会苏醒,但是遗憾的是,这是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一辆普拉多在流浪者门口停下,门口的保安警觉起来,不过等他们看到下车人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闯子推门而入,他扫了一眼狼藉的流浪者,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看起来憔悴的李般若一行人,手插着兜走了上去,身后跟着胖子唐金跟那个有着一抹血腥红唇的女人。

李般若注意到来人是冤家闯子后,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局面,闯子肯定会回来。

“李般若,这一夜西城区到底发生了什么?”闯子虽然打心眼里不愿跟李般若打交道,但还是尽量用不怎么挑衅的语气说道。

虽然跟闯子过去有着过节,但怎么说闯子也跟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再计较那些个人恩怨是很不明智的事情,李般若并没有的保留的说出了今晚所发生的。

闯子听着,表情慢慢冷了下来,然后直接说道:“都被人家欺负到这个份上了,现在我们直接杀到白家跟那个老东西拼命得了。”

听过闯子这招牌式的语调,胖子唐金却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说道:“就凭我们这点兵马,对付上一个白家都有些吃力,更别说外加一个刘家跟周家,而且暗网的股东也在其中有牵扯,我们即便是杀过去,也无疑是当成炮灰罢了。”

“难道就让我们眼睁睁在这样看着魏九遇害?”闯子一脸不快的说道,对于直来直去的闯子,没有什么是暴力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只能够说自己的拳头还不够大,也正是因为闯子的这直来直去的性格,当年才会跟李般若有了分歧,虽然李般若身上也有几分闯子的影子,但是跟闯子不同的是,李般若明白某些人需要低头,也必须低头,某些事需要隐忍,也必须得隐忍。

李般若无奈的摇了摇头,直接闯子又犯起了这犟脾气,他说道:“九爷让我在流浪者等着,说天亮之前有一个人会来,这是我最后从九爷哪里得到的短信。”

“我也是这个内容。”闯子说着,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看着这早已不如同昨日的流浪者,谁能够想到这短短的一夜竟然会发生如此之多的故事。

这时,门外又有了动静,一辆gl8停下,下车的人是鹤静还有脸上还有淤青的刘阿蒙,两人就这样走进酒吧。

鹤静对于也经过一场扫荡的流浪者并不意外,而是走向脸色沉重的李般若跟闯子一行人。

闯子注意到了这个一身妩媚的女人,或是清楚这个女人的致命程度,他稍稍让开了几分,留给了这女人中心的位置,然后靠在墙上继续抽着闷烟。

鹤静走到李般若身前,扫了一眼眼前的局势,特别是李般若身旁的猎枪,然后弹出一根白将军,先是扔给了李般若一根,然后自己才点燃说道:“同样是接到了短信?”

李般若接过鹤静扔给他的烟,然后默默点了点头说道:“琥金不夜城怎么样?”

鹤静扫了一眼流浪者,然后说道:“跟你这儿下场差不多,下手的是白家人。”

李般若点了点头,点燃这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白刘周三家,外加一个王莽,今晚是彻底把我们打的发不出声来,估摸着明天这个消息就会彻底在西城区炸开,九爷这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威望,就这么垮了。”

鹤静听着,表情还算是平静,她微声说道:“不是我们输了,是从一开始,九爷就没有打算反抗。”

“难道就是因为对手是白家?九爷所欠白家那点东西,这些年也应该还清了吧?”抽着闷烟的闯子扔下烟头,使劲揉了揉他那鸡窝头说道。

鹤静对闯子说道:“以你对于九爷的了解,他会是那一种人?九爷比任何人都要看重白家对于他的恩义,就如同你们如何看待九爷一般,闯子我问你,如果那一天九爷打算对付你,你会反抗吗?”

闯子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只有一脸愤愤不平的再次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

而作为魏九的长子,白丙銮在这场合却无法插上一言,他只是这样傻傻的看着,慢慢攥紧拳头。

李般若弹掉长长的烟灰说道:“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九爷的身后。”

李般若的话,打破了闯子跟鹤静的争执,两人对视一眼,最终都沉默下去,或许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现在站在魏九的身后就等于跌入了万劫不复,李般若也好,鹤静也好,闯子也好,谁都无比的了解这个道理,但是既然最后还是选择了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做出这愚蠢的行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就好似魏九明明知道今晚赴宴会万劫不复一般,他们难道不是另外一个九爷吗?明明知道不该出现在这流浪者,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此刻李般若有些能够体会到魏九的心情,这到底是一个何等悲情的选择,但是更加可悲的是,这个世界祭奠着的,是那个最后活下来的英雄,而死去的人,只值得被遗忘。

---

马温柔毫无阻拦的离开白家大院,她的表情仍然那么的平静,坐上那一辆奔驰s500的副驾驶,薛猴子继续当着司机这个角色,而魏青荷跟那个如同死狗一般的年轻人留在了后座。

魏青荷把阿滨放在自己的腿上,一点都不在乎这年轻人身上的污迹,那顺着这男人身上渐渐流下的血迹染红了她的白色礼服,而她只是哽咽着,深深的凝视着这个紧紧闭着眼的年轻人。

她从未想过会被这样一个人拯救,明明只是一个不堪入目的小人物,身上却散发着她如何仰望都看不到的光辉。

“不需要担心,这人死不了。”随着薛猴子发动车子,马温柔对一脸担忧的魏青荷说道。

魏青荷听过后,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把已经当了嗓子眼的话给憋了回去,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会发生如此之多的东西,虽然心中有着千万种疑惑想要问,但是等到她想要开口的时候,她又遗憾的发现,即便是她知道了这一切,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只感觉莫名的悲伤,似乎自己这一辈子,除了怨恨那个这一夜苦苦支撑的男人以外,没有做任何东西。

她伸出手,轻轻抚着这个年轻人脸颊,她甚至不知道能够给予这个救命恩人什么。

“去哪儿?”开车的薛猴子问道。

“流浪者。”马温柔揉了揉太阳穴吐出这么几个字,虽然太阳快要升起,但是这一夜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又或者站在她的角度而言,这个属于西城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薛猴子默默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开往那个地步,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回到这一座城市,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这一座城市的一切,但是等他进入到这西城区的时候,又可悲的发现,自己那自认为全部忘记的一切,一瞬间全部想起。

他再次因为那永远消失的恭宽跟王焚玉愤怒了,为那个将对于白家的仁义贯彻到底的魏九而愤慨了,但是唯独没有升起一丝一毫对于这么一座城市的怀念。

或许这才是最伤人的地方。

“有没有那一种感觉,这西城区一点都没有变,我们在风暴之中离开,在风暴之中回来,上一次所因为这么一场风暴而倒下的人是白爷,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是魏九。”马温柔说着,并没有顾忌在后座的是魏九的女儿魏青荷。

薛猴子很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九爷最终还是走了一条跟白爷相同的路,甚至连归宿都相同,我想不到当年白爷为了仁义放下这个白家对九爷影响如此之深。”

“不是白爷对于魏九的影响,是魏九内疚着,如果他没有大意被抓,白爷或许不会死。”马温柔喃喃的说道,每每说着这么一段恩怨,总给她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我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当年让魏九栽跟头的人,到底是谁。”薛猴子一脸疑惑的问道。

“薛猴子,都搞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没有察觉谁是幕后黑手?”马温柔一脸深味的说道。

薛猴子先是错愣一秒,然后表情就这样凝固住。

“我爸不会死的。”魏青荷的话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马温柔转过头看着这个有些倔强的女人,似乎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她很是不留情的说道:“小妹妹,这江湖可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第二百五十五章 瓦解

刘家豪宅。

刘锦程走进病房,轻轻掀开蒙在老人身上的白布,看着这老人的脸面,似乎是走的格外的安详,他一脸的平静,尽管这个老人是他的父亲。

“你把这辈子都搭在了刘家身上,让一个二线家族攀爬成西城区并肩于白家的存在,刘家只要还存在于这江湖之中一刻,就有人会记住你的好,所以对你而言,或许做到问心无愧了。”刘锦程喃喃着,但是奈何这紧闭着眼的老人不会给予他任何的回答。

他仍然这样站着,就这样深深凝望这一具躯体,他开始疑惑,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结束到底会去向哪里,是进入天堂,还是下了地狱,还是转世投胎,但是他唯独清楚那么一点,无论灵魂去向何方,都无法再干预任何一丝一毫的尘世,这是一种很可悲的无力感。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个老人才会苦苦支撑一年,他还想要活着看着刘家走向更大的辉煌。

“你放心,我会把刘家发展到另外一个高度,贤象现在虽然还不成熟了点,但是已经有了肩负起整个刘家的觉悟,所以你没有什么遗憾了。”刘锦程喃喃着,他再次蒙山老人的脸,就这样转过身离开病房。

接到消息的刘家一大票亲戚已经围在了门口,一个个紧张的看着走出病房脸色阴沉的刘锦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刘老爷子走后,这个男人无疑会接任整个刘家,毫无任何争议。

“西城区今晚所发生的,我相信你们已经通过自己的眼线知道了,所以我不会自费口舌的解释什么,虽然魏九倒了留下了一块大蛋糕,但是我奉劝你们一句,最好不要动嘴。”刘锦程说着。

周围的亲戚一脸的不理解,毕竟现在白刘联盟一同击垮了魏九,还不张嘴吞下所得到的利益而让给白家,这简直就是白白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显然刘锦程看出了这一张张脸上的怨气,他继续说道:“这是一趟浑水,所有的利益也不是唾手可得的,白刘联盟就此结束,谁都不要插手这么一场风暴,如果谁要是按奈不住惹到了麻烦,自己兜着,刘家不会出来给你们擦屁股。”

一个光头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撤手?明明魏九现在已经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刘锦程扫了一眼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表弟,他说道:“他仅仅只是在你们眼中万劫不复罢了,现在我只想把心思放在如何送别老爷子,这一场白家与魏九的恩怨,刘家不会继续掺和下去,给予白文山这么一把火就足够了。”

“如果白文山把矛头对向我们怎么办?我们可是摆了他一道。”这光头男人似乎格外多的问题,同时比刘家的一干亲戚有底气的多,毕竟在刘家之中,这个光头男人的地位仅次于刘锦程。

“白文山不会的,一个魏九就足够他焦头烂额的了,他还能够抽心对付我们?”刘锦程摇了摇头说着。

这光头男人恍然明白了什么,立马一拍脑袋说道:“高,实在是高。”说完,他的脸上慢慢出现了阴森森的笑容,他现在才知道刘锦程的真正目的,现在白文山已经到了跟魏九不得不战的地步,他们这个时候撤出白刘联盟,完全可以保留刘家的实力,到时候白家跟魏九两败俱伤的时候,刘家想要吞掉谁,就可以吞掉谁。

“你们准备后事去吧,千万记住,不要牵扯进这一盘棋之中,至少现在不要,这一把火现在我们已经给的够足了,要是继续给下去,可就要烧到自己的头上了。”刘锦程继续说道,自始至终他的脸上只有冷静,就好似这个男人没有喜怒哀乐一般,让人完全琢磨不透,至少在他的脸上永远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

白家大堂,第一缕阳光打进白家大院,只留下这个孤零零面对这一切的男人,似乎所有的结果以及结局在这么一刻已经明了。

刘贤象放下手机,表情不是一般的凝重,他率先打破这沉默说道:“白二爷,就在刚刚,我家老爷子去世了。”

本来因为失去了白丙銮跟魏青荷这两个筹码而表情沉重的白文山脸色更加阴沉了,他不觉得刘贤象仅仅只是报出这么突如其来的事儿,他一脸惋惜的说道:“想不到最终刘老爷子还是走了。”

“这一阵子,刘家打算办好老爷子的后事,所以这一场风暴,我们刘家不会插手了,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白二爷你能够体谅。”刘贤象一脸沉重的说着,这一席话说的格外的吃力,因为他能够看出白文山表情无比精彩的变化,最后白文山所注视着他的眼神,让刘贤象冷汗直流。

白文山听过这一席话,身体都在颤抖着,他怎么能够听不出刘贤象的意思,显然白刘联盟就这样一瞬间瓦解,他做好了刘家背后捅刀子的准备,但是完全没有想到刘家会这样直接撤出去,这无疑是把白家推向了风口浪尖。

现在跟魏九已经搞到了这个局面,完全的撕破脸没有任何的余地,刘家偏偏在这个他已经没有后路的时候退出一步,这让白文山气的恨不得跟刘家宣战,但是心中的理智还是压抑了他这个想法,一个魏九已经够他头疼了,如果这个时候刘家真把枪口对向了白家,那么即便是他手中还攥着好牌,也只会越打越臭。

相反,魏九在听过刘贤象这一席话,脸上出现几分笑意,他何尝看不出刘家的套路,这是企图想要吞下整个西城区的野心。

周铁衫老人随着刘贤象这一席话表情也彻底冷了下来,他当然能够嗅到这话中深藏的东西,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刘贤象,因为跟刘家有着同样的立场,他当然知道刘家打着什么主意。

白文山已经气到了说不出话来,最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于刘老爷子的去世,我很遗憾,但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撤手,这是不是有点不妥了点?”

刘贤象可以充分感觉到白文山话中的煞气,他的表情也有几分不自然,很难适应身上散发出一股巨大威压的白文山这样盯着他,但是刘贤象还是尽量看起来格外冷静的说道:“白二爷,你也知道刘家的事我做不了主,我只是替我爹传的话,如果你有什么异议,可以找他聊。”

白文山慢慢攥紧拳头,在思考着是不是该直接把这刘贤象给扣下来,但是思来想去,权衡了两边的利与弊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现在他已经消化不了更多的麻烦了,这个横空出世的马温柔已经给他一种吃不消的感觉,要是在跟刘家撕破脸,白家可就真诚众矢之的了,他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会跟刘锦程好好聊一聊。”

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所发出的,刘贤象也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格外的怕现在白文山直接暴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那么白二爷,我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也不等白文山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就这样走向大堂出口。

白文山紧紧盯着刘贤象,就好似盯着什么猎物一般,虽然拳头攥的那么那么的紧,但是最终还是放过了刘贤象。

踏出白家大堂,只感觉阳光有几分刺眼,虽然一夜未眠疲惫到了极点,但是此刻的刘贤象却有一种又活过来的感觉,他就这样走出了白家大院,一路上毫无阻拦,然后钻进车中,在外等了一夜的老夏注意到刘贤象的表情后,立马发动车子,就这样远离了白家大院。

还未等老夏说出什么,刘贤象摸出手机拨出了那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刘贤象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爸,我出来了。”

对面传来刘锦程的声音:“怎么样,体会到这江湖的韵味没有?”

刘贤象只感觉自己后背凉飕飕的,不知道这一夜衬衫到底被浸湿了多少次,他深深吐出那一口气说道:“我算是见识到了。”

“好玩吗?”对面的刘锦程玩味的说道。

“虽然说这种感觉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但是又有点期待体会第二次。”虽然刘贤象这一席话格外的矛盾,但这就是他此刻的想法,也许这就是这个江湖的魅力,给予人无穷无尽的折磨,又偏偏让人欲罢不能舍不得放手。

“回来吧。”刘锦程干笑了笑,然后挂掉了电话。

刘贤象看着手机一阵失神,打开车窗大口的大口喘着气,满脑子回想着这一夜所发生的,好似做了一场噩梦一般,怎么都无法释然心中那泛起的情绪。

在外见识到了一波又一波人的老夏小声问道:“刘少,感觉怎么样?”

“所谓的生死,也就是这种感觉。”刘贤象脸色有几分苍白的喃喃着。

老夏愣了愣,他还从未见过刘贤象的脸上有着这种表情。

第二百五十六章 老心腹

刘贤象走后,白家大堂的气氛有一丝微妙,还不等白文山发话,周铁衫就张口说道:“白二爷,我觉得周家所站的立场,就到这里了。”

白文山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周铁衫会这般说,就好似魏九的墙倒众人推一般,这刘周两家,就宛如被一条利益绳子所传的蚂蚱,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触及全身。

周铁衫瞧着白文山那如同阴天下雨一般的眼神,虽然外面已经阳光明媚,但是被这白文山以这一种表情盯着,周铁衫总有一种冰入骨髓的感觉。

“白二爷,在野心跟生存面前,我更喜欢后者,所以周家才能够一路走来,虽然坎坷了点,但是至少还在西城区汇了几口气,我可不希望这么几口气,在我手中糟蹋了。”周铁衫说着,突然撤出这一场风暴的刘家让周铁衫有了几分危机意识,虽然周家赫赫有名,但是完全没有白家根深蒂固,或许刘家还不敢打白家的主意,但不能保证刘家不会盯上陷入泥潭的周家,所以周铁衫直接选择了收手。

这一夜,白文山的情绪进入过巅峰,又衰落到低谷,似乎是经历了着实太多落差感极其强的变化,白文山一时平静下来,他最终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对周铁衫出手,就这样放任着周铁衫离开。

不是他心慈手软了,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再报复这抛下白家的周刘两家,他可不希望看到这两家合并的局面,所以白文山只能够隐忍着这一切,最后一脸愤怒的看着魏九,似乎这所有的动荡都来源于这个男人。

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魏九见白文山把眼神再次放到了他的身上,他开口说道:“周家不会甘心跟你在后面当跟班,白家更不会,刘家人似乎有了吞并整个西城区的野心,而周家只是想要自保,所以白二爷,下一步棋你打算怎么走?”

看着魏九有条不紊分析的样子,白文山重重的坐下,给了身旁的保镖一个眼神,保镖当然明白这眼神什么意思,立马拖着伤痕累累的言靖宇离开大堂,剩下的一干保镖也相继离开大堂,只留下对视的白文山与魏九,然后是夹在中间的白弘方。

至于王国安,则是选择了守在了门口,这时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老头出现在了大堂门前,然后不管干净不干净的坐在了地上,就这样从烟袋里摸出烟丝,就好似置身事外一般卷着烟。

本来少了言靖宇这一员大将的白文山单独面对魏九还有几分动摇,等他注意到那个平淡无奇的老头后,他的眼神再次坚定起来,然后开口说道:“魏九,你还是少说几句风凉话,即便是没有了刘家跟周家的帮忙,你剩余的那些余孽们,也经不起我的打压,你的整个势力垮掉只是时间问题。”

魏九则笑了笑说道:“他们当然不会是你的对手,毕竟现在我还在你的手中,不是吗?”

白文山听过这一句,似乎格外的钟意,毫无顾忌的笑了,但是那守在门口的老头却默默皱了皱眉。

白文山肆无忌惮一般说道:“魏九,现在你可是我最重的筹码,我相信你手下那一群忠心耿耿的卒子,会乐意来救你的。”

“不得不承认,论阴险程度,在西城区找不到比你更甚者了。”魏九冷嘲热讽的说道。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关心你是如何爬到了这么一步,只会在乎你手中到底有着怎样沉甸甸的权力,唯有胜者才有发言权。”白文山对魏九冷声说着,似乎两人的思想,恰好是两个极端。

魏九听过后笑了,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真是丑陋。”

“魏九,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说我?你爬到这一步所留下的尸骨,怕是能够堆满这整个白家大院了。”白文山反过来嘲讽着魏九,似乎在发泄着这积累了多年的怨气。

魏九不笑了,反而看向这白家大院,从这大堂的位置,正巧可以看到一棵已经粗壮无比的杏树,他记得他第一次踏进这白家大院的时候,那还只是树苗儿,谁能想到这匆匆多年过去,他已经老到了这个地步,这杏树来年会挂上满树的杏子。

“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但是显然,你还没有为此付出代价。”魏九喃喃的说道。

白文山起身打掉身上的尘土说道:“代价?魏九你到底还要多少招数,对我用便是,我一一接着,不过这几天,希望你能够在这里做做客,放心我绝对像是供菩萨一样供着你。”

魏九就这样牵强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我要住在白爷的房间。”

“随便你。”白文山说着,然后扫了一眼站在中央的白弘方,虽然他现在对于白弘方很是有意见,但是奈何刘家跟周家的突然撤出,让白文山有了危机意识,所以他还需要白弘方的力量,白文山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道:“弘方,希望你能够搞清楚自己的立场,现在正是白家的生死存亡之际,我可不希望有什么岔子。”

说完,白文山背着手离开,或许折腾了这么一夜,已经年迈八十的他,真的累了。

白弘方听着,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他只是看向魏九说道:“你倒是给你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魏九仍然那样笑着,起身说道:“累了,真的累了,不光光是身体,心更累,所以随便挑一个地方,我就能够睡着。”

魏九离开,身后跟着一大帮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保镖们,但是他似乎全然无视这些人,就这样走进那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住的房间,他推门而入,这很简朴的房间看起来还算干净,好在时不时还有人打扫,但是不少地方还是满是灰尘。

他合上门,就这样围着这房间走了一圈,似乎时间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剥夺任何东西,却以一种最无情的方式带走了这房间的主人,魏九坐在书架下的书桌,那书架上仍然摆着曾经这里主人爱读的几本书。

很杂乱,从到,然后是一些不知名的小散文集,魏九随便挑了一本叫书籍,然后随便翻了几页,满是纸张的味道,奈何心情烦躁的魏九实在是看不到眼去。

这个这整整一夜都无比平静的男人就这样慢慢攥紧拳头,肩膀就这样在不停的颤抖着。

良久良久,他的表情才慢慢平静停下,那一只布满了老茧的大手从怀中掏出那一盒烟,动作僵硬到试了几次才弹出一根烟,然后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他就这样看着呼出去的眼神深邃,从这烟雾之中似是看到了那一夜他所失去的东西。

“老恭,焚玉,你们两个就舍得等一等我再走这么一步?是想要让我背上第二份愧疚不瞑目的死去?”魏九喃喃着,这空空如也的房间就他一人在自言自语突显的有几分诡异。

空气不会给予人任何回答,他明明知道了这么一点,还在唠叨着,就好似那两个陪伴了他多年的老心腹还忠心耿耿的守在他的身边一般。

他摸出了手机,那颤抖手找到了恭宽的号码,备注是老心腹这三个字,他看着恭宽所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那是恭宽所在北城所查的关于三字剑的情报,他把这条短信转发给了一个人,然后默默删除了这一条短信。

“临走连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舍不得打,是不是怨恨我这个把你推入火坑的家伙?”魏九喃喃着,就这样把恭宽的手机号删除掉,然后找到了另外一个号码,是王焚玉的号码

他再次删除,也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而关机,似乎连老天都不愿再多帮他一把。

眼眶有些发红的魏九,但是却努力做出一副释然的样子,恭宽跟王焚玉的死,他不怨恨北城王莽,也不怨恨策划的白文山,更不怨恨追寻三字剑的阿滨,他所怨恨的人,唯有自己。

一根烟抽到了尽头,然后他再次点燃一根,就这样回想着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自己这一生所辜负与所承受着,想着想着,他一时恍惚,然后他环顾着白爷离世的地方,是不是那一年白爷离开人世的时候,也这样想着?

他找出一支笔,试了试竟然还能上色,他在这一本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潦潦草草的写了这么一句话。

“生命无法承载意义,但我的死亡或许可以。”

写过之后,他收起笔,合上这一本书,然后放在了那角落的位置,或许这一本书不会有人再次翻起,会在这地儿尘封到破灭,然后被遗弃,被遗忘,就好似他的生命一般。

但是如果说每个人从生来经受苦难,到最后回过头来看着这一切的释然,所包含的真正意义就是被遗忘的话,似乎一切都说的过去了。

魏九这样想起,轻笑了笑,然后喃喃的说道:“这算不算是我这一生所作所为之中,唯一最正确的事情?”

冷冰冰的空气,仍然难以给予他一个答案。

第二百五十七章 马温柔

由奔驰s500打头阵,然后是那辆白色的福特眼镜蛇就这样杀向了流浪者,

偏偏这个时候,天空终于彻底放亮。

马温柔走下车,仰望着这给予人无限希望的光芒,但她的模样分明像是在唾弃着什么。

薛猴子架着这个仍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年轻人走下车子,魏青荷则小心翼翼的护在这个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的英雄身旁,马温柔却是一脸冷漠对小太妹说道:“你去处理王焚玉的尸体。”

小太妹默默点了点头,再次钻进这福特眼镜蛇,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就这样离开。

马温柔等人走向流浪者,守在门口警惕的保安注意到了这个气质诡异的女人,刚打算阻拦,但是却因为这个女人一个眼神,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这女人走进了流浪者。

这走进酒吧的女人,吸引了僵持着的众人的视线,同时看向这个女人。

李般若看向这个女人,然后一脸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被李般若那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这个女人的表情仍然那么的波澜不惊,她只是淡淡的吐出这么一个名字:“马温柔。”

李般若愣住,那深藏在记忆之中的事就好似被突然打开,一下子涌上脑中,然后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个女人,一副张开了嘴呆若木鸡的模样。

闯子也一脸惊讶的模样,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会见到这个女人。

而鹤静则是一脸的深味,最晚加入流浪者的她不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不过从李般若跟闯子那一脸惊奇的模样,她能够感觉出这个女人并不简单,就算是抛开李般若等人的反应,光是这女人身上给人威压,完全的不容小觑。

马温柔仍然一脸淡然,就这样扫了一眼李般若众人,用白文山的一句话,这就是如今魏九所留下的余孽们,从李般若到闯子,从闯子到老四老五,从老四老五到胖子唐金跟缨子,然后是看向鹤静跟刘阿蒙,一个人都没有落下,所被这个女人扫过的人,莫名多了几分心里发毛的感觉。

李般若仍然一脸的惊讶,他曾经在九爷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虽热不清楚九爷到底跟这个女人有着怎样的恩怨,但是他还清楚的记得九爷对他所说的那一句,就是如果以后碰到这个女人绝对不要招惹。

他搞不清楚在这种形势下这个女人会出现在这里,他知道魏九与这个女人的关系不容乐观,所以这个女人的出现完全让李般若想不到会有什么好事。

不过等李般若看到在女人身后走进的男人,这个中年男人所架着的阿滨,然后是跟在最后的魏青荷后,李般若慢慢微眯起眼。

虽然被这些目光所盯着,这女人却是很风轻云淡的走到众人身前,然后开口说道:“魏九所留下来的东西,我来接手。”

这女人的一句话宛如惊雷,一时炸开了锅,李般若一脸疑惑的说道:“这是九爷的意思?”

这女人一脸玩味的看向开口的李般若,然后说道:“你觉得现在你们有选择的权力?”

李般若感觉被这女人盯着,后背莫名的发凉。

那中年男人和粗暴的把阿滨扔到了地上,然后拍了拍手说道:“这家伙的主子是谁?”

李般若给予了老五一个眼神,老五立马奔向阿滨,搀扶起这个伤痕累累的年轻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致命伤后,他才给予李般若一个安心的表情,然后老五就这样扛起一身狼藉的阿滨,直接上了楼。

魏青荷看着这一票人,一时有几分手足无措,最终她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后的白丙銮,她才走向正垂着头坐在楼梯边上一脸神伤的白丙銮,就这样坐在了白丙銮身后。

白丙銮闻到这熟悉的香味,一时回过神来,立马抬起头看向他身旁的女人,等到他看到魏青荷后,那一直紧绷的脸之中舒展开,取而代之的是泪水,他就这样抱住魏青荷,哭的像是一个孩子,又或者他本就是一个孩子。

魏青荷一脸苦涩的搂着白丙銮,她现在何尝不想发泄一场,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因为如果如果连她都垮了,或许白丙銮连一个肩膀都找不到了。

“发生了什么?”李般若瞧着哭成泪人的白丙銮皱了皱眉头,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这女人说道。

女人在附近还算干净的卡座上坐下,默默点燃一根烟说道:“正如同你所看到的,就是这一夜所发生的。”

李般若听过后,微眯起眼来,心中满是对于这个女人深深的忌讳。

“你想怎样?如果听从你的就可以救出九爷的话,我完全没有任何意见。”闯子这时一脸警惕的问道。

马温柔的嘴角微微扬起,她说道:“真是忠心耿耿的家伙,魏九怎么身边净是这种人,如果恭宽跟王焚玉聪明一点,再聪明一点,今晚就不会死的这么冤了。”

李般若的表情再次呆滞住,然后是慢慢攥紧拳头,他一时很难接受这消息,不过想想魏九都已经被困在了白家,那么恭宽跟王焚玉出事,也就能够解释了。

跟李般若露出相同表情的,还有闯子跟鹤静,似乎这消息一时半会也难以消化下去。

恭宽跟王焚玉无疑是魏九身旁最核心的人物,地位要胜过他们一层,但是谁又能想到这一夜之间,就这样被这么清洗掉,这完全可以说明这么一点,如果矛头真对向他们的时候,他们能否活的下去。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马温柔瞧着这三个领头人的表情,似乎已经达到了她所想要的效果,她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所以对你们来说,现在想要退出这么一场风暴,还来得及,相信这些年你们也捞了不少钱,带着这些钱就这样离开这一座城市,永远不要回来。而且不会有人怨恨你们,毕竟这是时势所造就的结果,相信魏九也会理解的。”

马温柔的话,无疑是那一把打开了众人心中的钥匙,的确他们现在离开这一座城市还来得及,这明明是一场没有胜算的战役。

“我留下。”李般若根本没有考虑的就开口说道,说完后,他就这样起身,看了看身旁的老四,老四也冲李般若点了点头,显然是默认了李般若的选择。

闯子咬了咬牙,似乎很不喜欢李般若在这个节骨眼出风头的样子,却也开口说道:“我也留下。”

而胖子唐金,似乎早预料到闯子会说这样的话,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模样,一旁的缨子也是。

“你们想离开可以离开,我不会怨你们。”闯子对两人说道。

两人却同时摇了摇头,胖子唐金晃动着他那一身膘说道:“我这个骨头都快生锈了,运动运动也不错。”

闯子又看向缨子,这个彪悍起来比爷们还要强势的女人,这女人只是白了一眼闯子说道:“你觉得我是那一种人吗?”

闯子苦笑,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触动,似乎觉得自己又矫情了,他摸了摸鼻尖说道:“很抱歉,又把你们拉到火海了。”

“被你拉进来火海多少次我都记不清了,也不在乎再多上这么一次了。”唐金看起来很淡然的笑道。

“这一次跟以往不同,稍有不慎就会丢掉一条命。”闯子则喃喃的说着。

“人生在世,轰轰烈烈的走上一回,也不错,你说对吗?”唐金则反过来问着闯子。

闯子笑了,那一张特别显老二十三四就满是褶皱的脸,笑起来给人一种格外丑陋的感觉,但这偏偏又是他最真诚最真诚的笑意。

李般若跟闯子已经有了明确的答复,马温柔最终把视线看向那个一直言不发的女人,似乎在看着这个女人的时候,她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好似再看着当年的自己,满身怨气的跟在魏九身旁,总是幻想着给予这个世界最沉痛的报复。

而是否,这个女人会有跟自己当年不同的选择呢?马温柔有些期待,在那么一场巨大的风暴之中,她了离开魏九,又或者在某种意义上魏九抛弃了她,虽然这些年她仍然对于魏九怨恨着,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那么一点,她当时并没有了站在魏九身后的勇气。

马温柔等着这女人的回答,似乎离开这一座城市,然后在京城混的小有名气是她的造化,同样证明着当年那一条路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所有人都这样认为着,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心中每每想起魏九这个名字,总是做不到释然。

是他抛弃了她,而对于她而言,而是她抛弃了他,这是深藏在她心中多年的秘密,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叫魏九的男人,也不会有另外一个人会知道。

在白家大堂,时隔十年,她再次见到魏九,虽然一脸的淡然,却是打心眼里为那个把所有东西都烂在肚子里,宁愿自己伤到不能自已,也不愿道出一言的男人而心疼了。

矛盾的是,明明她这般恨他。

第二百五十八章 她的选择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鹤静的回答,显然鹤静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的表情格外的凝重。

魏九仅仅只是她的一块跳板罢了,她在心中这般对自己说着,以她现在所积累的财富,离开这一座城市,即便是重头再来,她也有着更高的起点,而留在这一座城市,她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虽然有着那么几丝微弱的光,但却渺茫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记的地步。

对于鹤静来说,这也许是人生之中最重要的选择,对于一个聪明人来说,这完全不需要考虑,她现在就可以转身离开,甚至不用担心自己是否会被戳脊梁,因为那些会戳她脊梁的人,也许没有活下来的几率。

但是为什么,这个如同轻而易举的选择,偏偏让她如此的煎熬,她每每狠下来心时,脑海之中就会浮现出那个男人的模样,她想起自己如同浮萍一般见到那个男人时,她本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个男人的玩物又或者可悲的金丝雀。

但是他却伸出了手,然后表情平静对她这般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所以愿不愿意借助我这一块跳板,俯视这整个世界?”

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颠簸了半生第一次听见一个男人对她说这种话,在这个男人眼中,她看不到任何**,甚至看不到任何想要觊觎的东西,只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如同一潭湖水。

也就是因为这么一句,她握住了他的手,然后有了琥金不夜城,然后成为了流浪者的三管事之一,一路走来,她从未让这个男人失望过,而这个男人也从未索求任何。

如今,这如同十字路口的抉择摆在了她的眼前,她点燃一根白将军,红唇咬着烟头开口说道:“我留下。”

这风轻云淡般的一句,却众人的表情为之一变,本来一脸紧张的李般若表情慢慢舒展开,他跟鹤静接触这些年,也算是很了解这个女人的性格,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点都不奇怪鹤静会转身离开,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鹤静竟然还会站在这一条或许就要沉底的孤舟上。

“很奇怪吗?”鹤静看着表情异样的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立马挠着脸颊说道:“不奇怪,不奇怪。”

有了这么一个回答,马温柔的表情也有些缓和,心中多了几丝的释然感,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再次冷下来脸说道:“既然那个男人值得你们以命相搏,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我们需要做些什么?”李般若问道,他虽然很是摸不清楚这女人的底牌,但是现在魏九势力群龙无首,也需要一个人站起来,虽然这女人或许不是最佳人选,但是威慑力已经足够了。

“等。”马温柔起身仅仅吐出这么一个字。

“现在九爷可是被关在白家不知生死,昨晚刚刚发生过腥风血雨,我们就这样傻等着不做些什么?”看着这女人很不顺眼的闯子开口说道,他那直来直去的性格根本藏不住话。

马温柔看着这直言不讳的闯子,脸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而是一脸平静的说道:“你们,又或者我们能做什么?难道要杀进白家去救魏九?那是把魏九往火坑里推,如果你们想要魏九活,在白家没有对我们动手之前,老老实实的待着,如果真把白文山惹急了眼,恐怕你们就别想见到那个男人了。”

闯子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格外的反感这女人自始至终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又找不到话反驳这女人所说的,只能够再次生着闷气点燃一根烟,大口大口的吸着。

虽然马温柔的话有些刺耳,但是所描述的东西无疑是现实。

李般若心中也有着跟闯子一般的火气,但是现在擅自行动只会让本来就乱糟糟的局面变的更糟,他慢慢攥紧拳头,无视这女人所注视着他如同剃刀一般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如果九爷因为你而出了偏差,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马温柔看着这炸毛一般的李般若,她知道这是一个人被碰触了自己的逆鳞的表现,显然这个痞里痞气的家伙的逆鳞,无疑是那个男人,她并不觉得多么可笑,至少这个痞子比某些抱着毫无实际性的梦想而混混僵僵或者的人们而好的多,但是她却不留余力的抨击道:“就凭你?等你能够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留下一条命,再说其他的吧。”

李般若身体都在颤抖着,但是最终还是把心中那火气忍了下来,他转过身说道:“我上楼去看看阿滨怎么样了,你们随意,不需要客气。”说完,他就这样转身上楼,也许继续跟这个话里不饶人的女人待在一起,他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一直理智下去。

李般若走后,气氛又变的微妙起来,唐金伸了一个懒腰,露出一脸疲惫的模样,同样奔波了一夜的闯子也有几分扛不住,他们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卡座躺下,更多是对于这个女人眼不见心不烦,缨子并没有跟这两个粗糙的大老爷们挤在一起,而是离开酒吧在车中睡去。

“你们两个,出国。”马温柔却并没有李般若跟闯子离开而温柔,直接对这都有几分红着眼眶的姐弟俩说道。

白丙銮听过后,虽然这个女人的眼神很吓人,让他不敢直视,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要留下,就算是我不能做什么,也许只是拖后腿,但总有我能做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马温柔的脸色仍然冷冰冰的,完全不在乎白丙銮这一番真情流露,身旁她一旁的薛猴子的脸上都露出一分苦涩,他太过了解这女人的性格,似乎无论在什么情况,这个女人都是这样的理智,理智到让人怀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没得商量。”她冷冷的回道。

“可是那个生死未卜的人,是我们的父亲。”魏青荷终于忍不住说道,她再也受不了这个女人的冰冷,这个女人不近人情。

“不需要强调这么一点,如果他不是你们的父亲,你们就不能完完整整的待在这里了,但是任性也得有一个限度,你们的这点觉悟,能改变什么?什么都不能改变?到最后不光光折磨的人是自己,而是那些真正爱你与在乎你的人,难道这最简单道理,都需要人去教着去鞭策的才会去做?”马温柔皱着眉头对魏青荷说着。

魏青荷被反驳的哑口无言,眼眶的红晕更浓了,这一夜所积压的东西,就好似洪水一般决堤,然后就这样哭成了泪人,她知道明明自己不能流泪,如果说眼泪是能够控制的东西,那就不是眼泪了。

白丙銮看着哭泣的魏青荷,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愤怒,他冷冷的盯着这个在他看来冷嘲热讽的女人,他愤然起身说道:“以这种高高在上的身份教育别人很有意思是不是?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感情?你知道不知道这一夜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薛猴子听过后,他看向坐在卡座手指突然敲打起桌面的女人,他立马清了清嗓子,不过还未等他开口缓解这局面,马温柔已经开口说道:“感情?这就是你最后的武器?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笑?感情不是用来怜悯又或者同情的,是用来付出的,至于你们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你们又知道我走到这么一步经历了什么?魏九虽然不择手段,虽然毫无底线,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人,简直就是菩萨心肠,我对于他对于你们的忍耐很钦佩,钦佩到五体投地。”

“我们的家事,容不得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白丙銮反击道,眼神恨不得想要把这个女人杀死一般。

“这个眼神不是用来对我的,而是用来对着那些让你变成如此狼狈的人的。小鬼头,对于你家的那一点事,我可是知道的比你多的多,想不到我离开十年了,那个男人都还没有开口,不过也对,他的性格就是这样。”马温柔一点都畏惧白丙銮的目光,反而直视着白丙銮说着。

薛猴子听到马温柔所提及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有些慌乱的开口说道:“温柔,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但是马温柔却是回瞪了薛猴子一眼,薛猴子只能够苦笑转过头,虽然一副瘾君子的模样,但是薛猴子平常几乎不碰烟,当但是这一次他却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红塔山,弹出一根放到嘴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释然几分心中的压力。

鹤静听过这一句,也开始疑惑起来,一脸期待的等着马温柔的后话。

白丙銮跟着女人一时对视,只感觉心被什么抓住一般,连呼吸都变成的困难的事情,他不得不移开自己的目光,但是仍然用余光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名叫马温柔,但是跟温柔完全不搭边的女人一字一字的说道:“你知道些什么?”

---

建了一个小群,414170976,朋友们可以进来,一起没事时聊聊天,谈谈人生,吹吹牛。

第二百五十九章 所深藏的

流浪者顶楼。

老五从阿滨的房间出来,表情很是震撼,正好碰到了刚刚上来表情阴沉的李般若。

“怎么样?”李般若瞧着一脸惊奇的老五说道。

老五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说道:“看样子都是外伤,这家伙骨头硬的很,如果要是换做一个正常人,可能真得躺上一个星期,我给他洗了一个澡,擦了点红花油,他睡过去了。”

李般若这才如履重负的点了点头,如果在这个节骨眼连阿滨都有了三长两短的话,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被他成为小兔崽子的家伙,一直身上有着这么一种魔力,无论是怎样的险境,总是让李般若有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

“你有没有见过阿滨身上的伤口?”老五靠着墙点燃一根烟说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他偶尔见过一次,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估摸着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景象了,虽然他身上也有着不少触目惊心的刀疤,但是跟阿滨身上的伤痕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很难想象他还能够活到现在。”老五很实诚的说道,因为见多了腥风血雨,所以老五大体能够想象到这些伤疤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所留下来的,他并没有觉得经受这些重创活下来是一种幸运,反而是一种不幸之中的不幸,因为他很清楚需要忍受怎样级别的痛苦,才能够从死挣扎为生。

“他能够活到现在,就有他活到现在的道理。”李般若一脸感伤的说着,这个痞子罕然的露出一副柔情模样,他拍了拍老五的那厚重的肩膀说道:“奔波了一夜,好好休息,接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老五默默点了点头,但是眼神却格外坚定的说道:“般爷,这些年大风大浪我们都熬过来了,这一次我们也一定能够熬过去。”

李般若脸上出现了几分格外牵强的笑意,他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两人就此分开,李般若也被剧烈的疲惫感折腾的睁不开眼,他本打算好好闭一闭眼,整理整理脑中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但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走下楼。

楼下,气氛仍然紧紧绷着。

白丙銮跟魏青荷姐弟俩就这样不甘示弱的盯着马温柔,这个似是不经意间把事情推敲的无比挠心的女人。

“温柔,够了,没有这个必要,而且这些话也轮不到我们说。”薛猴子再次忍不住打岔。

而马温柔则是给予薛猴子一个闭嘴的眼神,然后说道:“恭宽跟王焚玉死了,这话如果不说,估摸着再也不会有人说了,而且说出来,虽然不算是好事,但也不算是坏事。”

薛猴子听过马温柔这一句,似乎也有几分动摇了,他踩灭这根烟,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

马温柔再把眼神移向那姐弟俩,然后默默开口说道:“接下来所说的,或许你们会难以接受,但是你们不需要怀疑我所说的真实性,因为我没有理由骗你们,我也不会无聊到那个地步。”

“你说吧。”白丙銮紧紧盯着和这个女人说道,他心中总有一种这个女人在装神弄鬼的感觉,不过到底是不是装神弄鬼,接下来就可以见分晓了。

“当年你们母亲白静嫁给魏九的时候已经有身孕,而且是双胞胎,更重要的是孩子不是魏九的,最最重要的是,魏九知道这么一点。”她用极其平淡的声音说道,但是这一席话即便是说的再怎么不动声色,也引起了惊雷。

薛猴子一脸的苦涩,他没有看向那姐弟俩的表情,而是慢慢闭上了眼,也许也许,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本来一脸波澜不惊的鹤静微眯起眼来,一时也难以释怀下去这个重磅消息。

躺在一旁卡座看似熟睡的闯子,反而掏出一根烟放在嘴边点燃抽了起来。

刚刚走下楼的李般若听到这一句后,动作也僵硬住。

不过表情变化最剧烈的,则是白丙銮跟魏青荷,完全可以用苍白来形容,或许他们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起今晚所发生的更加沉重的事情,但是在马温柔说出这一席话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刚刚的想法到底是多么多么的可笑。

“不可能。”白丙銮拼命摇着头说着,这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脑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总是穿着白色长裙表情温柔的女人,他就感觉有些撕心裂肺的疼痛,明明,明明是他辜负了她。

马温柔反而笑了,笑的毫无怜悯,她一向是如此,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所需要的东西,不是怜悯,而是力量,唯有不断的强大,才可用改变一切,那同情的泪水不会解决任何东西。

“如果你觉得我在说笑,可以当做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你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她这般说道。

“怎么可能当做没有听到那样的话!!”白丙銮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他无法接受这一切,但是马温柔那真实的表情又让他无法怀疑,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白丙銮低下头,看着脸色苍白无比的魏青荷,似乎心中又再次凝固了一股力量,他对马温柔吼道:“你在骗我们!我妈不可能是那一种人!!”

马温柔的表情仍然那般,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波澜,她说道:“她的确不是那一种人,只是她爱错了,其实每个人年轻时都会为了那个叫爱情的东西付出代价,只不过她所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了一些,那是她的一生。”

暴躁无比的白丙銮平静了,他就这样看着马温柔,就好似自己的那一场梦境被一点一点的粉碎。

“世家这东西,从来不讲究什么情情爱爱,只看重门当户对,我相信算是半个生在白家的你们很清楚这个道理,但是偏偏白静所爱上的人,是一个一事无成的混子,所以面对白家的压力,她选择了私奔,也正是她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举动,惹怒了白城老爷子。魏九整整追了这一对亡命鸳鸯七天七夜,在一家乡下的小旅馆找到了失魂落魄的她。”马温柔说着,这格外悠久的事情,她还是从跟了魏九二十多年的恭宽口中得知。

白丙銮的身体颤抖着,宛如被雷劈了一般,他身旁的魏青荷同样如此,这个消息即便是对于事外的鹤静等人都无比的震撼,更别说是这一对姐弟俩。

“世家大小姐爱上一个混子,似乎这是一个挺戏剧性的桥段,但是偏偏这并没有故事之中美好的结局,这个混子丢下了白静跑路,尽管那时的白静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她很绝望,想到了死,因为她知道这肚子之中的孩子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是魏九阻拦了她,最终两人达成了一件共识。结婚。”马温柔说着,似乎这一次她也带着几分情绪去讲述这么一个故事,一个自始至终都是黑色没有沾染上一丝阳光的故事。

白丙銮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的表情已经绝望,就这样瘫坐在了地上,而魏青荷,同样是一脸的死灰。

在楼梯口听着这么一个故事的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一种很操蛋很操蛋的感觉,心中满是恼火,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恨谁,最终只能够这样怨恨着这么一个世界。

“魏九成为了白家女婿,借助这个白家,他可以少拼搏十年,二十年,他也着实的做到了,在白城死后,他攀爬到了西城区顶点的高度,而他所付出的代价,是抚养着两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长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选择再生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继承这一切,或许是她不能再生,又或者他不想让这个可悲的女人回忆起那一段伤痕。”马温柔说道,再次点燃了一根烟,这个没有好人的故事就这样落下帷幕,到底最后这个成为了母亲的女人是赢家,还是这个站在了巅峰达到了自己目的的魏九是赢家,谁也不知道,也不会有人去考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告诉我们”白丙銮声音颤抖的说着,他回想起那个男人所全心全意给予他跟魏青荷的一切,即便是被他跟魏青荷那样怨恨,总是默默承受着,扮演的无比的天衣无缝,竟然这些年让他没有丝毫的察觉。

“这就是魏九,一个宁愿把话烂在肚子里,宁愿带着这些东西去死,都不愿说出口的家伙,也许之所以没有开口,只是单纯的赎罪罢了,为了过去那个不堪入目的自己。”马温柔扫了一眼表情沉重的众人,有些庆幸自己知道了一切,否则这深藏的东西,或许就真的深藏了下去,这让她莫名有一丝细思极恐,到底这个江湖,深藏着多少这样的故事。

而所能被道出来,又有多少?

这无疑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让人根本一瞬间失去了所以对于人性的怜悯,似乎这一切本该丑陋与黑暗,但是为什么偏偏所有人都向往着光明。

----

第二百六十章 所揭开的

突然之间静极了,魏青荷哽咽起来,或许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为那个男人而感觉到心疼了,虽然在大多人眼中,那个男人所攀爬的方式是那么的不堪入目,但是等到听到这个故事,魏青荷才突然明白那个男人到底给予了她又或者多少,而魏九又自己默默一人承受了多少东西。

李般若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就这样转身上楼,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劝说什么,这个姐弟俩会乖乖离开,只是心中久久的不能平静下来,是因为这个故事着实沉重的原因?李般若这样想着,一时恍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怎样的江湖,到底有着多少沉甸甸的故事。

闯子按灭那一根烟,翻过了身,这一次似乎是真的睡了。

“现在,离开这一座城市,你们无法想象那个男人到底为你们付出了多少东西,而你们所做的,就是尊重他的决定,也唯有这样才不会让他所付出的东西白白牺牲掉。”马温柔对这突然沉默下来的姐弟俩说道。

久久的沉默过去,白丙銮默默点了点头,哽咽的魏青荷似乎也默认了这个抉择。

一旁的老四比划着,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然后晃了晃屏幕。

屏幕上是机票已经订好了几个字。

马温柔默默点了点头,她对薛猴子说道:“你送他们去机场。”

薛猴子点了点头,他走向白丙銮,然后拍了拍白丙銮的肩膀说道:“傻小子,没有什么是过不去了,以后或许你会感谢这些折磨着你死去活来的东西,因为也唯有这样你才会成长。”

白丙銮听着,他跟着薛猴子起身,对魏青荷伸出手。

两只手握住,白丙銮只感觉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冷,他有些心疼了,但是想想那个男人,那一种心疼变成了一种撕裂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但还是强忍着这一股窒息感,一步步离开流浪者。

这个故事发生又悄然结束的地方。

坐上那一辆奔驰s500,白丙銮跟魏青荷都坐在了后座,薛猴子娴熟的发动车子,就这样行驶入这渐渐车水马龙一般的街道上。

随着这一对姐弟俩的离开,流浪者之中的气氛再次微妙起来,那个道出这个惊人故事的女人仍然坐在卡座上抽着烟,时不时的瞥了一眼盯着她的鹤静,她并不在意鹤静那格外警惕的眼神,如果换做是她,估摸也不会轻易这般相信一个人,更何况是这种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的局面。

“是不是觉得我很残酷?”马温柔对鹤静说着。

鹤静却摇了摇头说道:“陈述事实不是残酷的事情,如果一个人连正视现实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最残酷的事情。”

听着鹤静给予自己的答案,马温柔笑了,终于起身,但是却走向了鹤静,这个身高高挑的女人身上突然涌出一个摧枯拉朽一般的气势,就好似她周围的空气都慢慢凝固起来一般。

守在鹤静身后脸上还有着淤青的刘阿蒙却不畏惧的往前踏出一步,护在了鹤静的身前,虽然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这个女人,但是他绝不允许这个女人做出伤害鹤静的事情。

而马温柔,看着这露出护犊子模样的男人,似乎一眼都看透了什么,但是还未等她开口,鹤静就抢先说道:“退下。”

刘阿蒙听过后,回过头冲鹤静摇了摇头,但是等他看到鹤静那不容拒绝的表情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退下。

“为什么要选择站在这一条快要沉了的船上?在这孤舟要是继续待下去,稍有不慎就会毁掉你的全部前程。”马温柔在鹤静身前停下步子说道,这一刻本来天生带着一股强势的鹤静,竟一时被这女人身上所散发的东西全部盖住,只能说她跟这个女人相差的不仅仅是一个层次。

“你相信吗?在五年前遇见魏九之前,我只是一个陪酒女,做着出卖灵魂的勾当,我从未怨恨过自己那残缺的家庭,抛弃我的母亲,酒鬼父亲,病危的奶奶,我没有任何选择,我甚至连死都没有机会,就是我这么一个肮脏的产物,身居高位的他却伸出了手,就这样拉了我一把,然后我才混到今天,如果这个时候我把他抛弃了,那么现在的我,跟曾经自甘堕落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同?”鹤静她看似表情平静的说着,但是那到底是一段怎样让人绝望的时光,又是这些真真切切体会过人生的苦的人们能够想象的。

鹤静的一席话,让一直表情淡然的马温柔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似乎从鹤静的话中,她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人,那个同样被魏九所拯救的自己,她自始至终都认为着,她是被这个世界的抛弃的人,从小到大,所有人所最常说的一句话,那就是她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确,她也在那千夫所指的方向发展了。

自甘堕落,吸毒,出卖**,她做过这个世界所有最卑贱的事情,但是所谓的卑贱,所为的无疑是等待着某一个真正不把自己当成卑贱之人的存在。

在某一种意义上,她跟鹤静很像,但是偏偏她们又不像,她回想起若干年前同样在这命运十字路口她的选择,跟她恰恰相反,到底她的选择会走向什么样的结果,她不由的有些期待起来。

“如果魏九能够听到这么一番话,他一定会很欣慰,难怪三年前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欣喜的告诉我,遇到了一个胜于我的人,那时我还不服气,就现在看来,的确是我输了,但是唯独可惜的是,这一次魏九没有机会能够听到这么一番话了。”马温柔这样说着,说完就这样走过鹤静离开,或许她还有几分不甘心,因为她天生就是那一种不愿服输的性格,尽管她因为这性格被生活折磨的伤痕累累,但是她同样又因为这个性格而自傲着。

但是这一次,她自认为自己还算是输的心甘情愿。

鹤静愣愣听着这么一番话,她转过身叫住欲要离开流浪者的马温柔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温柔转过头,罕然给予了鹤静一个还算温柔的笑容,只不过配上她那冷冰冰的脸,突显的有几分不伦不类,她就这样说道:“聪明的你,难道不清楚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你只是不愿正视这一切罢了。”说完,马温柔就这样离开。

鹤静看着那个女子离开的背影,她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这般女子,她最终还是没有追上那个女人,她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跟这个女人有着多少差距。

“阿蒙,我们走。”鹤静对身旁一直沉默着的刘阿蒙说道,然后就这样离开流浪者。

流浪者外,率先走出流浪者的马温柔,此刻那一辆白色的福特眼镜蛇已经杀了回来,正停在路旁。

她打开车门上了车,对开车的绰号虫虫的小太妹说道:“处理好没有?”

正抽着闷烟的小太妹默默点了点头。

“对那个家伙动情了?”马温柔瞧着一脸神伤的小太妹说道。

小太妹却撇了撇嘴说道:“我能够看上那个不懂情趣的呆子?我只是替他觉得不值罢了。马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马温柔当然能够看出虫虫在转移的话题,她怎能不知道虫虫跟王焚玉那看似相恨相杀的关系,她从来不怀疑那么一点,一个人恨一个人的同时,往往爱着一个人,她不想继续去碰触虫虫的伤心事,她开口说道:“去北城见一个姓赵的京城人。”

虫虫张开了嘴,露出一脸忌讳的表情,敢拿着左轮对着李雄奎额头上的彪悍性格,似乎很难想象会露出这种表情,这不禁让人怀疑起来,她们要拜会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物。

尽管虫虫一脸深深的忌讳,但还是发动车子,就这样转战杀向北城。

即便是一夜未合眼,但似乎对于马温柔来说,现在显然还不是可以呼呼大睡的时候。

另外一边,走出流浪者的鹤静亲眼看着马温柔上车离开,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身后的刘阿蒙也不着急去催。

“这个女人,很恐怖。”鹤静淡淡的说道。

刘阿蒙不予否认的点了点头,他打心眼里承认这么一点,他开口说道:“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她现在不是我们的敌人。”

鹤静听过这一句,却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最好不要妄下结论,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淌这浑水。”

刘阿蒙点了点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说道:“这局势真是混乱到了极点,这个时候突然杀出这么一个不速之客,九爷到底在下着一盘怎样的棋。”

“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往后只会更加混乱,如果她就是九爷最后一张底牌的话,或许还值得我们搏一搏,至少这个女人看起来有跟白家抗衡的能力,但是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想着怎样战胜这个白家,而是怎么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生存下来。”鹤静就这样一脸凝重的说着。

第二百六十一章 魏丙銮

流浪者楼顶的天台,这四层楼的高度,似是支撑不起什么让人值得仰望的世界,但也正是这个高度,却需要一个人去攀爬上一生,乃至是一辈子都到不了。

这是这个世界的残酷,同样也是这个世界的于心不忍,爬不上来的人苦,爬上来的人可能更苦。

李般若吹着冷冷的风,心中揣摩着刚刚那个女人所道出的故事,他并没有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在心中却极其不愿承认这么一切,那个记忆之中无比伟岸的男人,就这样慢慢变的壮烈,然后李般若感觉到心一阵绞痛。

那个男人,到底付出了多少?

他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无法想象这个词汇。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许久许久,有几分出神,同样也有几分失魂落魄,他看着远远的东方,想着那个“太阳”到底什么时候会升起,却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升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他宁愿这“太阳”永远不要再升起,就好似这些悲哀永远不要再继续一般。

这时身后传来了动静,是老四与老五,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一脸感叹的李般若身旁,两人表情也很是沉重,或许老五已经在老四哪里得知了这么一个真相,一个让人有些不愿直视的真相。

“真没有想到,九爷藏的如此之深。”李般若终于开口说道。

“九爷就是这样的人,以他的性格,这些东西他怎么会说出口,又怎能说出口,因为从他口中说出来这一切,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或许太过残酷了。”老五难得的吐出这么一句,又或者在这种关头,得知了这种真相,即便是他何等的乐天派,也再也笑不出来。

李般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道:“难道这一切,对九爷还不够残酷吗?这一生他所有守护的东西,都是伤的他最深的东西,然后走到了这么一步,被人千夫所指,被人落井下石,甚至会被人唾弃,如果这老天爷真愿意这般折磨一个人的话,难道这还不够吗?”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愤愤不平。

老四听过后,拉了拉有些口无遮拦的李般若,他信命,比任何人都要信,所以很忌讳李般若说出这样的话。

李般若似是也知道自己说出的东西多么疯狂,他一脸惨淡的笑了笑,然后仰着头看着这天空说道:“难道他也有打盹的时候?”

老四娴熟的用手机打出一行字,然后在李般若眼前晃了晃。

或许这老天爷会有打盹的时候,但一定会有开眼的时候。

李般若看过这一行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手攥紧这生锈的铁栏杆说道:“如果这一次九爷倒下了,即便是我豁出去这么一条命,也要拉整个白家下马,我要让白家知道,惹怒一个连命都能够抛弃不择手段的混子,到底会有多么的恐怖。”

他脸色上的狰狞,似乎很符合他的性格与名字。

“算上我一个。”老五闷声说道。

老四也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

小人物的愤怒,或许会毁掉自己燃烧殆尽,但可能在这个燃烧殆尽的过程,也正是这个小人物最可怕的时候。

----

开往机场的s500车上,即便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在后座的白丙銮跟魏青荷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或许是因为这一夜对于这一对姐弟俩来说,所发生的东西着实太多了些。

开车的薛猴子注意着两人的表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某些事情,不是你们能够决定的,所以你们也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要太过意不去,这江湖能有几件事儿如人意。”

虽然这个中年男人脸上有着一道恐怖的伤疤,长相也病怏怏的如同一个瘾君子,但是说话却是格外的温文尔雅,恰好跟那个句句逼人的马温柔是两个极端。

“这个江湖是一直这样,还是仅仅我们所看到的地方如此?”白丙銮一脸失魂落魄的说着,这一股脑压到心里的事儿,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或许这是一个很沉重的问题,薛猴子再三考虑一会,似乎觉得在这个时候再欺骗这两个孩子是更加残酷的事情,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江湖一向是如此,每一个故事都沉甸甸到让人难以呼吸,所以永远都不要瞧不起在其中沉浮的小人物,他们的故事完全够拍成一系列的电影,而且无比的触目惊心,但不能因为如此,就畏惧了,或许你们现在觉得这些东西不堪入目,但是总有一天,在这个江湖之中你们会拾取到那么一丝灵魂,然后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活,又或者为什么而死,一个人不应该总生活在自己那个象牙塔之中,不是吗?”

薛猴子的一席话,让白丙銮觉得有几分如雷贯耳,这个小人物虽然说的这般风轻云淡,但是却给予白丙銮一种深深的震撼,他觉得自己又再一次的成长,虽然太过迟了些。

或许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这个有些话痨的男人继续说道:“不用憎恶魏九,他从一个连李般若都不及的高度,一路攀爬过来,到底失去了多少东西,付出了多少东西,唯有他自己清楚,作为一个外人,一个旁观者,我们甚至连估量的资格都没有,也不要埋怨那个女人,她只是单纯的爱错了人,但是却为了保护你们牺牲了自己的一生,更不要怨恨你们自己,因为魏九所做的,那个女人所做的,都是为了你们,他们既然都没有要求任何回报,所以你们也不要抱着必定要给予他们一切的觉悟而活着,太累不说,也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白丙銮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他知道曾经跟魏九不共戴天的自己到底多么的可笑,他慢慢攥紧拳头说道:“叔,算我求求你,一定要救出我爸,好吗?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够给予你的,就让我为你做牛做马,乃至把我的命都交给你。”

薛猴子听着白丙銮的觉悟,莫名的有几分欣慰,似乎有了这个孩子的这么一席话,魏九所付出的东西再多,再怎么不成正比,也是值得的,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这是无法用天枰来衡量的东西,但是唯一遗憾的,是那个男人或许听不到这么一番话了。

“我就尽我所能,你也知道,我也有我的立场,但是不妨告诉你,现在能够拯救魏九的,不是我,也不是温柔,是他自己,这么一场风暴,他可以选择生,也可以选择死,至于他到底会选择哪一边,除了他以外或许没有人会知道。”薛猴子安抚着有些激动的白丙銮说着。

白丙銮听过后沉思起来,然后是久久的不能释然,他转过头看着车窗外这一座明明无比熟悉的城市,却在下一刻觉得有几分陌生起来,他慢慢攥紧拳头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即便是你不在了,我也会让这一座城市记住你的名字,也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魏丙銮。”

薛猴子听着,并没有觉得这么一番话有多么可笑,也绝对没有想过,若干年后影响了这整整一座城市格局的男人。

恰好那个男人,也叫魏丙銮。

当然,这都是后话之中的后话,现在薛猴子唯一所担忧的,是眼前这么一场风暴到底会蔓延到什么地步,虽然他对于马温柔的能力绝对无条件的有信心,但是毕竟对于这一座城市来说,对于这西城区,现在他们已然是过江之鲫,外加魏九手下所剩余的势力,着实的惨淡。

到底该怎么跟这个白家斗?薛猴子在心中一遍遍想着,但是他却并没有表露出来,他不想让这一对姐弟俩看到他此刻心中的担忧,仍然表现着一脸的淡然,他希望能够让这两人安心的走。

魏青荷慢慢攥紧魏丙銮的手,她深深凝视着魏丙銮,两人就这样相继点了点头,或许他们都懂得对方心中想要说的,似乎在这么一场不近人情的风暴下,两颗心就这样紧紧并在了一起。

“叔,麻烦你顺路送我们去一个地方好吗?”她开口请求,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对于所有小人物都不屑一顾的女人,似是放下了她仅有的尊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生了这种改变,或许是在白家大堂那个拼死一搏的小人物,给予她太多震撼的原因。

想起这个,魏青荷的脸色没由的一阵桃红,心也猛的跳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虽然她极其不承认自己心中对那么一个家伙有感觉,但那个白家大堂他一次又一次站起来的动作,对她来说又是那么的难以割舍。

本来野心勃勃的魏丙銮听过这一句,瞬间想到了什么,然后露出了一脸的哀伤,似乎再次深陷于一种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那是他记忆之中最不愿触碰的东西,不过显然,现在已经有了他更加不想要触碰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那个女人

仍然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飞驰的奔驰s500。

开车的薛猴子听过后,一脸的苦涩,他的目的之中送两人去机场,保证这一对特殊姐弟俩的安全,他不愿因为其他的事情而生出麻烦,他也担待不起,所以说他陷入了沉默之中,在考虑着是否听听看这个苦命孩子的要求。

魏青荷当然看出了薛猴子的为难,此刻她似是明白了这一种寄人篱下无可奈何的感觉,她轻声说道:“不会很久,二十分钟就够了。”

薛猴子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问道:“去什么地方。”

“西城陵园,我想最后看看她。”魏青荷说道,她本打算大寿过后专门去奠基,但没有想到突如其来发生了这么多,多到她现在都还无法消化下去,但她不想回来这一趟,连跟她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听过魏青荷这一句,薛猴子的表情更加沉重了,最终咬了咬牙说道:“地址说给我。”

魏青荷见薛猴子能够答应下来,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她说出那个地址,然后感谢道:“谢谢你。”

薛猴子从导航上输入地址后,听着魏青荷那郑重其事的感谢,然后摆了摆手说道:“别谢我,我也担待不起,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罢了,不过最好快点,如果你们再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马温柔可真会要了我的命。”

魏青荷默默点了点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够再去看一眼,她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而魏丙銮的脸上,仍然是那挥之不去的沉重。

一路上的无言,谁都不愿再打破这沉默,薛猴子只是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并没有再开口劝导什么,因为即便是他说到天上去,也是那么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最终车停在了西城陵园外,薛猴子把车停稳后,跟随这一对姐弟俩一同下车,虽然他很不想踏入这地儿,也不愿承受这多余的沉重,但怎么说自己现在的任务是保证这一对姐弟俩的安全,所以不得不跟上去。

一同走进这莫名让人背后有些凉意的地儿,薛猴子仰着头,这陵园修建的格外有水平,一层接着一层,从这山下到山上,让人一眼看过去满是密密麻麻的墓碑,在最顶层竖着一座高高的宝塔。

跟踏上这一层又一层的台阶,薛猴子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最终在最顶层,魏青荷才停住脚,在宝塔之下转弯,走向那留在岁月之中,却在活人之中无法磨灭的墓碑。

这一次,薛猴子并没有再跟上去,而是坐在了宝塔下,看着这姐弟俩的背影,虽然他并没有多么大的烟瘾,平常很少碰烟,但是这一次却默默的点燃一根。

魏青荷跟魏丙銮来到墓碑前,那黑白照片还镶嵌在墓碑前,那是她的笑脸,一个不算多么漂亮,却能够从她脸上感受到无限温柔的脸,很容易让人一时沉醉下去。

所以无论在魏青荷的记忆之中,还是在魏丙銮的记忆之中,她都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无可挑剔。

即便是如今他们知道了真相,却在心中并没有感受到对于她的恨意,因为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无比的清楚,活下来的他们,就是她的一生。魏九为了他们而隐忍的,她为了他们而牺牲的,让这一对姐弟俩终于明白,自己需要何等用力的活,才能够不辜负这些所寄托在他们身上的,此刻魏青荷也好,魏丙銮也好,都无疑在心中懊悔着,自己这前二十年到底辜负了多少良苦用心。

冷风吹过,周围的松树随风而摆动着,所发出的声音让人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魏青荷已经红了眼眶,心中所积压的东西,随着看到她的脸,已经哭成了泪人。

魏丙銮则站的笔直,死死咬着嘴唇,虽然此刻他心中也难忍到了极点,但他很清楚,他们姐弟俩,总得有一个人需要贡献出自己的肩膀供另外一个人搀扶。

“妈,我回来了。”魏丙銮喃喃着,一只手轻轻拍打着魏青荷的后背,然后牵强的笑道:“你一定寂寞了吧,活着的时候,你总是说个不停,似是一刻都不愿住下嘴,让我听到不耐烦,你知道现在我有多么想听一听你的唠叨吗?”

静极了,似乎没有回答,但是魏丙銮似乎听到了她对他语重心长说着,总是不耐其烦的让他对那个男人好,此刻想起这些种种,他只感觉鼻酸。

薛猴子抽过这一根烟,起身拍了拍屁股,他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却不忍开口。

魏丙銮注意到不远处薛猴子的动作,他攥了攥拳头,只感觉不甘,因为这个世界连让他们再多多陪陪她的时间都不愿再给。

“姐,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然后挺直腰杆站在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魏青荷的肩膀说道。

嘴里含糊说着些什么的魏青荷看向这个突然可靠的弟弟,慢慢停下了哭泣,默默点了点头。

这个一直以来最过坚强的女人,哭成了泪人。

这个一直以来最不成熟的男人,却咬着牙,默默扛下这所有。

或许这就是戏剧性,就好似他们在这么一场巨大风暴前仓皇而逃一般。

最终,他还是离开了,上飞机那一刻,他转过头看着这一座城市,似乎他什么都没有带来,又看似什么都没有带走,如果真有什么的话,那么唯有那满身怨气。

----

从西城区杀到北城的福特眼镜蛇,开车的小太妹完全就是一马路杀手,完全是把这车水马龙的街道当成了她的赛车场,但是坐在副驾驶的马温柔却一直微闭着眼,甚至都没有因为小太妹这彪悍的开车方式而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无比的波澜不惊。

这一辆福特眼镜蛇停在了北城的一家私人会所前,这叫青森高尔夫的地方,盘踞在北城最北,占地面积大到让人无法想象,这会所前停着的豪车从几百万到上千万,而且最夸张的是这些豪车的车牌,大多是这一座城市通天一般的人物。

作为这一座城市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想要成为这里的会员,不是光说有多少钱都可以,而是需要在这一座城市有着响当当的地位也才可以认可,又或者有三个会员推荐,才可以破格踏入这个位于这一座城市巅峰的圈子。

之所以为什么这青森高尔夫会如此的名声大噪,屹立在这北城多年不倒,还如此的有威信,最重要的原因是这青森高尔夫幕后的大老板,正是这北城最大集团暗网的大股东,一个手段通天的京城人。

福特眼镜蛇在停车场突显的有几分寒酸,虫虫停下车,看着这门面巨大的青森高尔夫,在会所前,有这样一块巨大到让人瞠目结舌的石头,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大字,青森。

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但是这小太妹去对于这金玉其外的东西无比的不感冒,很单纯的仇富心理,她对身旁的马温柔说道:“马姐,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家伙。”

马温柔睁开眼说道:“他现在可是这里的地头蛇,而且我需要知道为什么他手下的瓜牙会对魏九下手。”

“我陪你过去?”虫虫点了点头,一脸担忧的说道,显然是对于这个将要见面的人很是忌讳。

马温柔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你在这里等我便是。”说完,她就这样走下了车,之所以没有让虫虫跟着,她怕这性格刚烈的太妹,在这个别人地盘做出什么疯狂事来,毕竟现在她们顶多只是大一点的过江之鲫罢了。

虫虫默默点了点头,就这样目送着马温柔走向这看起来格外*的森木高尔夫。

守在门口的两个保安注意到了这个女人,他们早已经记下了这里的全部会员,在脑中搜索了一遍,确认这个女人不是这里的会员会,一个人对着耳机说了几句,然后另外一个走向这个女人拦住说道:“私人会所,闲人免进。”这个身材格外魁梧的保安说道。

马温柔停住脚,就这样看着这个看起来很是精悍的保安,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保安同样也在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女人,身高完全可以算的上鹤立鸡群,身材似乎也属于上品,但是一身很随意的装扮,脚下是一双绣花的布鞋,再看向这个女人的脸面,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天生的了一副精致的五官,但是眼神却透着一股这个放过血的汉子都心凉的东西,直觉告诉这个保安,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存在。

在耳机之中通报后的保安小跑上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看起来身材格外魁梧的保安,黑压压的一片人,就这样围住了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这阵势显然有些大题小做,但是对于这些保安来说,这里进出的人物每一个都是他们所招惹不起的,如果真出了任何差错,他们担待不起,所以他们能够做的唯有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个似是头目的保安站在了马温柔身前架着他那粗壮的胳膊说道:“请问你有没有预约?”

马温柔摇了摇头。

“这里有你的朋友?”头目继续问道,如果换做一个斗升小民,他就不会如此的温柔对待了,但是这个女人虽然来路不明,但是身上有着一股小人物不会有的东西,所以他才会耐着性子询问。

马温柔再次摇了摇头。

这头目的表情看起来玩味起来,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那么请你离开。”

“我来见赵貔貅。”这个女人就这样风轻云淡的吐出这么一句,瞬间让这头目表情大变。

第二百六十三章 青森高尔夫

“女人,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个保安头目一脸震惊的说着,或许是因为太过忌讳女人所道出的这个名字的原因。

“你觉得我像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女人瞧着这一脸惊慌的保安头目,周围的保安也一个个露出骇色,而她的表情,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着。

头目再次打量起这个女人,他没有在这个女人的眼神之中看出一丝的波澜,就像是深潭一般看不到底,他心中也一时动摇了,也开始怀疑起这个女人的身份,他对身旁的一众保安说道:“你们盯着她,我进去通报一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保守的做法,因为这已经不在他的管辖范围。

说完,他小跑回青森高尔夫,而剩下的一种保安,一个个围着马温柔,但是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凶神恶煞的样子,毕竟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这里大老板的朋友,他们要是得罪了,肯定保不住这饭碗。

头目回到会所大厅,他有些慌张的跑到一楼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应答他才轻轻打开门喊道:“王经理。”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身穿黑色正装的中年男人抬起头,因为保养的很好,连他脸上的褶皱都突显的很是顺眼,他摸了摸一丝不苟的头发,看着表情惊慌的保安头目说道:“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这头目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外面有一个女人要见大老板。”

本来一脸平静的中年男人听到大老板这三个字眼后,立马露出很是惊讶的模样,他表情凝重几分对着这保安头目说道:“这女人什么身份?”

头目摇了摇头道:“没见过,生面孔。”

王经理皱了皱眉头,最终摆了摆手说道:“直接轰走不就得了。”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王经理直接把这个女人定义成了某些有点小野心的金丝雀,但是眼前这个世界,可不是一只飞不过沧海的金丝雀能够踏足的,所以他才会很干脆的让保安头目撵走,他完全没有想过这女人会真的跟大老板有交集,这种可能性在他看来无限接近于零。

保安头目一开始当然也这样认为,但是他打心眼里感觉那个女人跟普通的女人不同,他再次强调道:“王经理,这个女人看起来不简单。”

听过这一句,王经理的表情有些玩味,他最终说道:“那么把她请过来见我。”

保安头目这才放心下来,怎么说这个皮球也踢给了王经理,到底会不会搞砸一件跟他没有关系,他立马离开办公室,风风火火杀了出去。

被这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所围着,那个女人动作一点不僵硬的点燃一根烟吸着,一根烟正好吸的只剩下烟屁股,这保安头目才走了出来,他小跑上来对马温柔说道:“小姐,我们经理要见你。”

马温柔按灭这一根烟,就这样跟随着这头目走向这门面巨大的青森高尔夫。

刚刚踏进这旋转玻璃门,入眼的风壁上是一副巨大的斗牛图,两只大黑牛画的炯炯有神栩栩如生,看起来格外的有力量,但是唯一遗憾的是,是这一副格外大气磅礴的画作并没有署名,只是盖着一吴字印章,让人一时浮现连篇。

马温柔就这样注视着这一副画,感觉自己的心都被这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渲染了一般,虽然在外的七八号保安不是常人,但是等她进入这青森会所,即便是马温柔都有几分惊讶,保安的人数几乎快要赶上一个连,而且无一例外全部看起来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这无疑证明着这青森高尔夫的强大,而且只是摆在她眼前的,或许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小姐,这边请。”这保安头目很有眼力的开口说道,留给了马温柔欣赏这画作的时间,又没有拖延,或许这就是他在这儿混的还算是顺风顺水的原因,他有着常人没有的洞察力,他自认为只要跟一个人对视一眼,就能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偏偏他这一项特殊技能对上这个女人,一时没有了效果,所以他才会如此的惶恐。

马温柔默默点了点头,就这样跟着这个看起来粗大条,但是极其讲究的保安头目走向一楼深处的办公室。

一直走到尽头,保安头目再次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王经理清嗓子的声音,他才默默打开门,没有直接走进去,然后对身后的马温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温柔当然能够看出这保安头目那一点小心思,无疑只是把她甩给了上层人,但是她并不觉得这头目多么的面目可憎,甚至她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因为这一类人不会做出无缘无故的事情,所以不会弄出什么岔子。

她这样想着,走进这装修看起来挺简朴的办公室,似乎跟简约的装潢跟外面那大气磅礴有几分不搭,在办公室之中,坐着一个看起来气质温和的中年男人。

他抬起头看向这女人,一时眼看过去,一身看起来平淡无奇到极点的装扮,但是等他注意到这女人的脸面,外加她眼神之中深藏的东西之后,这个乍一看并不是多么惊艳的女人却让王经理一时捉摸不透。

因为神秘,所以忌讳,王经理终于不再抱着起初爱搭不理的模样,而是恭敬的起身伸出手说道:“不知道小姐跟赵老板是什么关系。”

马温柔瞧着这个笑起来不怎么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这圆滑无比的笑容就这样遮掩着这男人势利到极点的心,但是她并不觉单单是因为这个,这个世界就变的无可救药。在这个江湖之中,每一个人都戴着厚厚的面具而活着,只不过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面具做工更好罢了。

“见过一面。”她冷冰冰的回答,象征性的握了握王经理那并没有老茧,反而有些像是女人一般软如无骨的手。

王经理一脸的深味,他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道小姐芳名,我可以给大老板打一通电话。”

马温柔瞧着这个小心翼翼的中年男人,她何尝不明白这个中年男人的心思,这一类人无论做什么事情,所考虑着都是两边都不得罪的周全地步,而且还能够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是一门极其深奥的学问,显然这个王经理已经钻研的小有所成。

“马温柔。”

王经理听着这个让人过耳不忘的名字,他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出什么无营养的废话,而是走出几步跟马温柔拉开了一段距离,才拨通了电话。

这个距离很微妙,恰好是马温柔还可以听到对话的距离,之所以王经理会迈出这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几步,马温柔心中可是清楚的很,这个中年男人心中显然打着小算盘,不过她并没有点破什么,给足了这个中年男人发挥他圆滑的空间。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通,王经理对着电话一阵唏嘘,东一句西一句,虽然听起来没有奔往正题,但又给人一种舍不得挂掉电话的感觉,他很会说话,至少在细节上拿捏的很完美,对话持续了大约一分钟之后,他才很自然的插入这个话题,道出马温柔这个名字。

不知道电话另一边的男人到底说了什么,只见这平日里很有威严的王经理立马露出一脸惶恐的表情,连忙不停点着头说道:“是是是,我明白了,我这就请马小姐上去。”

挂掉电话,王经理一脸恭维的走向马温柔,点头哈腰的说道:“马小姐,刚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早告诉你我是京城人不就好了,希望你能够理解在门口那一场闹剧,之所以会安保到这个份上,无疑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里出入的人物,无一例外都是非富即贵,虽然对您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如果真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是给我两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不必说了,现在我可以见正主了吧?”马温柔知道这王经理一番话的意思,她也没有打算跟着男人深交的意思,随意直接开口说道。

“当然,当然可以,大老板现在就在楼上,我送你过去。”王经理见这个女人对自己一脸的冷漠,虽然是*裸的热脸贴上冷屁股,但是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脸上仍然是那热情的笑容,连忙给马温柔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守在门外的保安头目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对话,见王经理开门,立马移开身子,无视王经理瞪着他的眼神,就这样靠着墙一直等到王经理带着这个女人离开之后,他才慢慢弯曲下来腰杆,缓解下紧绷的身体,他现在很是庆幸,自己并没有对这个女人做出什么非分的举动,同时也很是后怕,可能自己的前程就可以因为刚刚一个小小的抉择而搭进去的原因。

“大人物的世界”保安头目他站在原地点燃一根烟,靠着墙这样喃喃着,表情很是苦涩。

第二百六十四章 貔貅

在王经理的带领下,就这样坐着电梯上了九楼。

来到这装修极致的青森会所九楼,即便是在京城见多了金碧辉煌的马温柔也觉得这装饰有几分财大气粗,不过想想那赵貔貅的性格后,她觉得也算是情有可原,虽然这些随处所摆放的古董架上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玩意,价格估摸着可能在六七位数左右。

在王经理的引领下,一直来到九楼中央的房间,格外巨大的红木门就这样紧闭着,王经理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慢慢推开这红木门。

这是一间如同巨大会议室一般的房间,格外的明亮,因为眼前的是一排巨大的落地窗,阳光就这样不留余力的直射到这个房间,乃至没有留下一丝所谓的阴影。

在落地窗之前,站着一个身高看起来一米六五不到的男人,一个男人有着这身高,似乎不夸张的说,完全属于二等残废。

这个身高矮小的男人身材却有些敦实,特别是肩膀的比例格外不符合他的身高,依稀可以从他的白色衬衫下看到他那浑厚的体魄,就好似一道厚厚的墙,但是奈何身高限制了他的气质,不给人任何伟岸的感觉,反而像是一个小肉球儿。

“大老板,人到了。”王经理小心翼翼的说道,头恨不得垂到地面上,根本不敢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视。

这男人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你回吧。”

王经理这才如临大赦一般退出房间,这个世界上谁都想要攀上高枝,斗升小民是如此,更别说在这个江湖厮混的王怀安,但是面对这个暗网背后的大老板,王怀安一点都不敢生出任何歪心思跟小聪明,觉得那些东西放在这个男人眼前,连不值得一提的地步都算不上,没有理由,如果真非要有一个的话,可能仅仅只是这个男人所站着的高度,着实的太过耀眼了,以至于王怀安抬起头瞧着脚尖,都触目不到一丝那个世界的尘土。

这偌大的房间,只有这么一个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给人一种莫名的空旷感。

马温柔扫了一遍这房间的装饰,粗略算下来,光是墙上所挂着几幅画,古董架上的几件玩物加起来,就能已经够让一个斗升小民瞠目结舌的了,更别说那完整的一套仿古的上品红酸枝摆具,那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光是厚度都差不多抵上一个半拳头。

马温柔对此,只是一脸的平静,她很清楚那么一点,眼前的这个男人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这是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优势,也正是这个优势,让这个男人以火箭一般的速度在发展着,一路所向披靡。

这不由的让马温柔感叹人比人气死人,某些人从出生就注定了一辈子的失败,而某些人出生,就站在了这利益金字塔的顶尖,这让她无比的感慨,同时心中油生出一股无力感,因为她打心眼里觉得,即便是自己攀爬一辈子,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她都无法触及到这个男人所处于的高度。

她走到这男人的身旁,这落地窗正好可以环顾下面的整个高尔夫球场,大到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甚至是这高尔夫球场之中存在着一条河。

“马小姐,京城一别,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想不到你能够亲自来见我,真是缘分?”这男人转过头对马温柔说着,虽然这男人看似很有气势,但是身高完全要比马温柔低上一头,在这场合莫名给人一种夹杂着几分黑色幽默的感觉。

“不算缘分。”虽然这男人比她低上一头,但马温柔却并没有俯视着这个男人,她自认为现在自己还没有俯视这个男人的资格,扫了一眼这男人的模样,一张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保养有些黝黑的脸,皮肤也略显几分粗糙,头发很随意,看起来就好似路边十来块的理发店所修建的,看模样有三十来岁左右,但是整体却给人一种油腻大叔的感觉。

但是马温柔清楚的很,要是被这男人这一眼就能够看破的外表给蒙蔽了,那么就大错特错了,就算这男人此刻再怎么不堪入目,看起来再怎么可笑,他也是北京一线家族的核心人物,赵家。

在那一座世家林立卧虎藏龙的城市,还能够被称为一线家族,这到底是什么概念,这恐怕是连刚刚王经理那个级别的人都无法想象的,王怀安或许清楚赵家的强大,但也仅仅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罢了。

这个名为赵貔貅但是却在某种意义上一点都不搭貔貅两字的男人微微笑了笑,不过这笑容一点也谈不上什么优雅,完完全全的油腻到了极点,他说道:“马小姐,你这般说我可是很伤心。”

听着这男人油腻无比的腔调,马温柔也默默皱了皱眉头,尽量不被这男人一言一行所影响的开口说道:“怎么?你也对我这么一个黄脸婆有兴趣?”

赵貔貅笑了,笑的格外的豪迈,前俯后仰露出一对结巴的大牙,他乐的掏出一盒烟,这烟盒上没有印任何商标,仅仅只有特供两字,他给马温柔一根,然后自己才弹出一根让到嘴边点燃说道:“马小姐,你就别逗为了,我还巴不得你对我有兴趣呢,要是能够把你娶回家,我家老爷子估摸着得乐掉大牙,试问现在京城,谁不晓得你的名号?”

马温柔虽然接过了赵貔貅的烟,但是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了手中,听过赵貔貅这一番话,表情显然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她当然晓得赵貔貅话中的刺,虽然刺不到心房,但还是让她有几分不适。

这男人的道行深浅程度,显然要比那王怀安之类高出太多层次,至少马温柔在赵貔貅的脸上看不到她想要的东西,虽然看似轻浮,但是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无懈可击,没有露出任何一丝情绪上的破绽。

马温柔打心眼里觉得如果真跟这么一个家伙成了对手,估摸着没有人能够睡上一场好觉,她开口继续说道:“我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一次西城区的风暴,就这样随随便便就掺和进来了,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赵貔貅听过这一句,脸上仍然是那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摆了摆手说道:“得嘞,马小姐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不妨冒昧的问一句,魏九跟你什么关系?”

看着赵貔貅那满脸油腻的模样,马温柔一时觉得头大,似乎这油腻是这个男人最好的伪装,因为她并没有在此刻的赵貔貅眼神之中看到其他的东西,她放弃对这个赵貔貅的揣摩,然后开口说道:“我还没有兴师问罪那本事,只不过有些好奇罢了,至于我跟魏九的关系,也不是一言两语就能够道的尽的,只能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跌入万劫不复罢了。”

听着马温柔这很含糊的回答,赵貔貅脸上仍然那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层薄薄的烟雾说道:“马小姐,既然你问到了这个份上,我再装腔作势也没有什么意思,怎么说咱都在京城混一个圈子,虽然说不上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总得有再见面的时候,我可不希望得罪你这个如日中天的大红人,不妨告诉你,我对西城区那点小恩小怨没有一点兴趣,魏九会赢,还是那个白家会赢,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偏偏魏九这一阵子把手不止一次伸向了北城,他暗中查的东西很敏感,也可以说是我为数不多的底线,所以自然这一次顺水推舟了一把。不要怪我太过心狠手辣,只不过生在这江湖,谁都懂得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一说,而且这事如果真出了差错,比我也担待不起。”

赵貔貅的一席话让马温柔慢慢皱起眉头,她心中一时嫉恨起魏九对她有所隐瞒,她开口问道:“赵公子,不知道魏九所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赵貔貅看着马温柔,似乎在审视着马温柔是否真心问出这个问题,还是在作秀,两人对视片刻,赵貔貅确定马温柔是真的不知道来龙去脉才开口说道:“这事儿,我不能透露太多,告诉你三个字,三字剑。”

听到三字剑这三个字后,马温柔起初是愣了愣,然后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脑中因为这个词汇一下子浮想起太多的东西,结合魏九这一档子事,以至于她一时无法消化下去,但还是说道:“赵公子,我明白了,不过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魏九恐怕也没有威胁到你的能力了,所以这事儿是不是该有个了断了,虽然我不知道魏九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但就他那个老狐狸,应该不会傻到做出什么愣头青的事儿。”

赵貔貅嘴角却微微扬起说道:“这事儿我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我来说没问题,只不过倒是希望马小姐不要嫉恨我。”

马温柔瞧着赵貔貅那看似一脸真真切切的模样,脸上罕然出现那么几丝笑容说道:“赵公子,我跟魏九还没亲密到因为这茬就跟你不共戴天的地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少女

赵貔貅听过马温柔的直言不讳,一时笑了起来说道:“马小姐,真是耳闻不如一见,都相传你直言不讳,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我算是领教到了,我这人很喜欢交朋友,特别喜欢交你这种有什么都放在明面上的朋友。”说着,赵貔貅缓缓的伸出了手,意思已经再不过明白。

马温柔看着空中这一只手,她何尝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通天背景,但是如果她就这样轻易的握住这一只手,她就不是那个在那一座京城以彪悍两字闻名的马温柔,她开口说道:“这些话,是不是你那个师傅教给你的?”

赵貔貅见马温柔迟迟不肯伸手,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尴尬之色,反而一脸玩味的说道:“看来你对我师傅很有偏见。”

马温柔这一次却握住了赵貔貅的手说道:“我可没有这意思。”

两只手仅仅是触碰一时就瞬间分开,马温柔知道自己这架子不能拿的太高,否则这谈话就没有意思了,所以在最*住了赵貔貅的手,然后给了赵貔貅这么一个台阶。

或许是马温柔有意无意之中触碰到了赵貔貅的底线,此刻的赵貔貅的表情并不如同起初般和善,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马小姐,看你的意思,是打算在这地儿发展?”

“也可以这么说,我生在这一座城市,长在这一座城市,说这一座城市的恩怨跟我没有任何瓜葛是假的,不光光是为了魏九,我也想回来了,虽然在京城这些年混的顺风顺水,但是在曹家人眼中,我再怎么卖命,终究只是一个外人,倒不会回到这一座城市安逸,那个人心复杂的京城,也不过如此罢了。”马温柔转过头,通过这落地窗看着眼前这一座城市,熟悉而又陌生,但莫名的让她有几分安心。

“京城是复杂了点,曹家也绝对不会把你当成内人,但后话,你说错了,这一座程度,难道人心复杂的城市,就弱于京城?”说着,赵貔貅摇了摇头,似乎格外的有感触一般。

“不管怎样,我都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京城那边我已经做好了不回去的准备,魏九的摊子,我来收,所以以后就需要你这个东道主多多关照了。”马温柔说着,这两个同样来自于京城的一男一女,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有几分惺惺相惜。

“马小姐,我可是很乐意双赢,但是我可不希望您抱着其他的目的,比如说这三字剑。”赵貔貅最后那三个字咬的格外沉重,表情也变的有些冰冷。

“我还不到那么没有自知之明的地步,这样的恩怨,即便是我飞蛾,也不会傻到掺和。”马温柔直接干脆利落的说道,倒是此刻她心中在疑惑着,魏九为什么会碰出这扎手的东西。

“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赵貔貅那冰冷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说道,对于他而言,这个女人不抱着三字剑的目的最好,虽然在心中,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的为人处世,但是他更不乐意多这么一个敌人。

既然达成了这个共识,马温柔也算是达成了她此行的目的,就这样好聚好散。

赵貔貅一直把马温柔送到了电梯口,一直看着降到一楼,才转过身回到房间,一屁股在巨大的书桌前坐下,瞧着二郎腿,一脸玩味的摸着下巴的胡茬。

“出来吧,人都走了。”他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古董架旁的暗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白色的连衣裙下,是已经惟妙惟肖的身体,乌黑的长马尾垂直落下,一张清纯到不能再清纯的脸,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初恋那个词汇,这女人脸上那露出小酒窝天真无邪的笑容,完全可以卸下再怎么内心森严的男人的心理防线。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这个少女在一旁坐下,似是撒娇一般嘟囔道,那可爱模样,就好似这个少女再怎么任性,都是值得原谅一般,或许这就是一个人天生的优势,显然这个少女把她天生的优势发挥到了极点。

“我也不喜欢她,但是这个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以说这几年,能够在京城新崛起还能够有话语权的,这个女人可能是唯独一个,当然是抛开那些世家的孩子以外,虽然她也借助了曹家的扶持,但是同样她也为曹家带来了相应的利益,毕竟曹家不会无缘无故养起这么一条狼。”赵貔貅揉着太阳穴说着,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女人,但是在赵貔貅心中,这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竹叶青,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会跟这个女人撕破脸。

赵貔貅这一番话,似乎说给这个清纯无邪的少女有些不伦不类了点,但是这少女的表情慢慢僵硬住,取而代之是那一张清纯的脸上慢慢爬上一股黑暗,然后是一个让人做梦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一张绝世容颜表情,那是一种轻蔑于腹黑结合的狰狞。

赵貔貅当然对于这少女突然的变化见怪不怪,又或者现在的模样,才是这个少女真正的模样,这个内心黑暗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那最底层所攀爬而上的小人物的少女,赵貔貅第一次见到她的真面目后也有些难以接受,但是随着了解他也释怀了,或许是因为见识这世界之大,即便是演变出什么样的怪胎,他都不会奇怪。

“她如果敢对三字剑动心思,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是传说级别的痛苦。”少女一字一字说着,脸上的笑容着实的恐怖。

赵貔貅叹了一口气,一脸的苦涩,显然是对于这个少女打心眼里没辙,虽然他无比操控这少女,但是怎么说这少女也算是跟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作为自己师傅的狂热崇拜者,显然这少女对于三字剑的热衷,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如果得到了三字剑,骆哥哥一定会很高兴。”她喃喃着,眼神之中充满着空洞,空洞之中是那似是可以吞噬人心的黑暗,还有着一种不疯魔不成活的狂热在其中。

“我说小姑奶奶,你对我还不放心?我师傅委托我事儿,我哪一次没办利索过?这一次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这世道乱的很,要是真蹦跶出什么不要命的动了你的毫毛,到时候你是想看着你家老爷子提着刀到我家要人?”赵貔貅对这看起来一脸雀跃的少女说着。

少女却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所以说你要保护我。”

赵貔貅一脸的没辙,苦笑道:“你还真当我是大罗神仙了,虽然这一座城市跟京城比起来,连小巫见大巫都算不上,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其中藏着什么我对付不了的狠人,虽然我现在手中握着整个暗网,但是南城的海浪商会可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我,还有东城的那五兄弟,早已经磨好刀子了,这一次西城区闹的不可开交,已经打破了这一座城市微妙的平衡,这蝴蝶效应到底会影响到什么地步,谁都说不准。”

“有这么夸张?”少女一脸一脸轻佻的表情,似乎在觉得赵貔貅在危言耸听。

赵貔貅抱着胳膊,斜着眼瞧着这少女说道:“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豆豆,你真以为这江湖只是你一刀我一刀就能够解决的?真的以为那些天天阿谀奉承对你点头哈腰的人是真的怕你,他们只是畏惧你背后的世家罢了,这些人心中在琢磨着什么,谁都说不准,野心这东西玩好了,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子,但是稍有不慎,完全会惹火上身。”

这个小名豆豆的少女一脸夸张的看着赵貔貅,突然露出了一个很是深味的表情说道:“他们有我的内心肮脏?”

赵貔貅愣了愣,估摸着换做旁人,听到这么一个纯洁少女说出这么一番话,肯定会以为是幻听了,但是他却不然,最终在这少女那阴森森的眼神下,他一脸无奈的说道:“没有。”

少女笑了,笑得合不拢嘴,大有一些倾国倾城的感觉,但是在赵貔貅的眼中,却完全可以和怪物两字结合在一起。

离开青森高尔夫的马温柔,她转过头看着这位于北城顶点的地儿,再想想刚刚与赵貔貅的对话,总有一些心有余悸的感觉,她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就好似她已经离那一座京城已经那么那么远了,但是似乎还躲不过那京城的恩怨。

最终,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魏九,你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这三字剑是你能够触碰的?京城的三大世家因为这三字剑撕破了脸,谁稍稍动一动手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一套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到底是你真的老了,还是你也被那叫做野心的东西给支配了?”

说过后,她就站在站在原地许久,一直到守在门口的保安头目因为这个女人的脑袋可能秀逗了,她才离开,留下一道让这个保安头目捉摸不透的潇洒背影。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但是关于那一场风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六十六章 消息

昨晚白家大堂所发生的,就好似乘着风儿,一瞬间飘向了西城区每一个角落,然后点燃了无数的导火线,有人攥紧拳头,有人面露苍白,有人疯狂,有人狰狞,更不缺那些闻到了利益味道而扎堆过来的鬣狗们。

就好似在一潭湖水之中扔下了一块石子,泛起的波澜就这样让整个西城区都躁动起来,虽然这波澜终究会逝去,但是大多人都深刻的明白,这波澜之后到底会发生怎样的惊涛骇浪。

夜总会,王淘飞一般冲进灌子的办公室。

灌子对无比莽撞的王淘皱了皱眉头,问道:“又怎么了?”

“出出大事了。”王淘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昨夜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的灌子看着一脸惊慌的王淘,问道:“到底是怎样的大事。”

“白家与魏九撕破了脸,魏九已经栽了。”王淘无比激动的说道。

灌子的表情一瞬间沉了下来,他起身一脸凝重的望着王淘说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头到尾给我整理一遍。”

王淘使劲咽了一口口水,把他刚刚从一个天地线哪儿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灌子。

灌子的表情越听越发沉重,到最后他慢慢攥紧拳头,再次缓缓坐下,沉思着点燃一根烟喃喃道:“白家,刘家,周家,这是打算来一出大换血,九爷这一次自身难保了。”

王淘听着,似是很赞同灌子的说法,他小心翼翼的说道:“灌子哥,这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大好机会,说不定咱们能够浑水摸到几条大鱼。”

灌子听过后紧紧皱起眉头,似乎很不喜欢王淘的说法,说好听点是浑水摸鱼,说白了,不过只是趁火打劫罢了,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善茬,但是这一次的对象不同,不是什么旁人,而是九爷。

灌子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魏九会找向他,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要轻举妄动,在这种级别的战役面前,九爷也好,白刘周三家也好,那一方不动一动手指就能让鲛集团瓦解,所以这事儿我们现在最好是坐观其变就够了。”

本来一脸野心勃勃的王淘似乎被浇了冷水,立马焉了,苦笑道:“灌子哥,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要是抓住了,保证咱们鲛集团能够踏上一个更高的台阶。”

灌子看着被野心迷了心智的王淘,他理解为什么王淘会如此雀跃,毕竟他像是王淘一般刚刚踏入这江湖的时候,也是这样,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恨不得把这天都给捅破了,但是等真正经历过这江湖给予的折磨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才会长大,人总是这样,越活越小心,不是没有了曾经那个胆量,而是自己肩膀上所承担的东西越来越多,自己不能垮掉,那样会辜负太多人。

这偌大的江湖,有太多人背负着这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前行着,他们不值得歌颂,也没有人愿意歌颂,他们最大的觊觎,或许只是不想被这个江湖以太过悲哀的方式而彻底忘记罢了。

“王淘,记住,野心这东西可以轻易成就一个人,但是也会轻易毁掉一个人,这不是动一动刀子,咬一咬牙就能够踩到脚下的东西。”灌子一脸郑重的对王淘说着。

王淘的表情也慢慢冷静下来,似是他察觉到了灌子眼神之中的凝重,他低下头说道:“灌子哥,我又冲动了,不过我都听你的。”

“现在我们就这样隔山观虎斗,九爷是西城区最大的一座山,不会倒的如此轻易,而且如果九爷倒了,我们也不会好过,这白刘周三家,显然是想要给西城区来一出大洗牌,如果连九爷都支撑不下去了,我们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猎物。”灌子说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世家对上白手起家的大枭,这注定是一场死战,但他最担心的,或许这么一场死战也许最后没有任何胜者,便宜了那些熙熙攘攘所围着的鬣狗们。

“咱们也不是软柿子,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虽然咱们弄不死这些大人物,但还是能够咬下他们腿上一块肉。”王淘听过后,慢慢攥紧拳头说道。

灌子这一次并没有否认王淘的说法,他还没有沉稳到被人耳光打到脸上还会挤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对王淘说道:“你去准备准备,备足好人马,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了。”

王淘听过后,立马使劲点了点头,就这样风风火火的离开办公室。

灌子孤身坐在办公桌前,表情格外的沉重,他摸出手机,找到了存在通讯录之中多年一个号码,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拨通了过去。

但是奈何灌子下了莫大决心打过去的觉悟被那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所浇灭。

他挂掉这么一通电话,有几分遗憾,又有几分的庆幸,他找到了另外一个号码,并没有多想的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灌子恭敬的喊道:“鲛爷,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尽管灌子的声音无比的郑重,但是对面的男人却风轻云淡的问道。

灌子再次把刚刚王淘所说的复述给了对面的鬼鲛,但是换来的却是鬼鲛久久的沉默。

“灌子,你也知道,这江湖的事,我是不打算沾染了,我知道你到底在担心着什么,你怕毁掉了鲛集团,但是灌子不妨告诉你,我既然把整个产业就交给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会发生这样的局面,这是早晚有一天终究会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太过有压力,做好你该做的,即便是鲛集团不如从前了,这改变不了你我这多年的情分。”对面的鬼鲛这样说着,声音很是淡然,似是已经看破了这人情世故恩怨所组成的江湖。

有了鬼鲛这一席话,灌子终于多了几分释然,同样也慢慢攥紧了拳头,似乎又有了动力,正因为鬼鲛对他有着如此的期望,他才愿意以命相搏不能让鬼鲛失望。

“鲛爷,等这一茬过去,我想吃姨做的红烧肉了。”灌子突然微笑的说道。

“好,到时候我们好好喝一杯,我送茜茜去上学了,这些琐事,就不需要告诉我了,就我现在老目昏花的模样,给不了你什么一个好的答案,顶多给你加加油,打打气。”对面的鬼鲛声音平和的说道,似乎完全不像是那个在西城区黑道赫赫有名的大佬,而仅仅只是一个忙于一种小仇小怨的斗升小民。

“鲛爷,我明白了,代我给茜茜问一声好。”灌子这般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默默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却瞬间冰冷下来,尽管是有了鬼鲛这一席话他的意念更加坚定了,但是眼前的局势,却让他怎么都释然不起来。

他背着手起身,站在楼上百叶窗旁看着这一座被黎明唤醒的城市,一时心中涌上了万千的感慨。

“九爷,你可不能这样轻轻松松的就垮了,如果你垮了,这西城区的天,可就真变的容不得我这种小人物而生存了。”灌子对着这天空喃喃着。

或许整个西城区的小势力都幻想着魏九这一座垄断西城区近二分之一资源的大山倒下,然后再分一杯羹,但或许从未有人想过,如果魏九这个乱世枭雄倒了,在他的阴影之下而生存的小势力们,是否可以经受的起那来自世家的洗礼。

显然灌子已经看到了这一点,有着魏九压阵,或许西城区这三个头号家族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如果魏九不在了,这西城区恐怕就不会如同以往一般和谐了。

这是一场大动荡,至于这一场大动荡之中到底鹿死谁手,到底谁能够成为下一个魏九,谁也不知道,更多的人所思考所揣摩着的,是怎么在这么一场巨大风暴之中活下来,然后继续顽强的生存下去。

---

波澜所触及的另外一边。

陈灿伸了一个懒腰从小出租屋之中醒来,在刺眼的阳光下勉强睁开眼,他打心眼里适应不了这玩意,他摸出震动了大半夜的手机,很随意的拨动着短信,一脸的无味,因为这些天所接到了的风吹草动,只是一些小打小闹,他筛选着一条一条信息,没有利用价值的直接删掉。

一条条删除,就在陈灿的耐性快要被彻底磨灭的时候,刚刚发来的一条短信吸引了他的视线,他点了进去,读着这短信的内容,握着手机的手就这样颤抖着。

“二龙!!!!”他突然对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高个子喊道。

二龙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摸出身旁的钢管,直接蹦跶起来回答道:“哥,咋了?”

陈灿起身穿上衣服说道:“出大事了。”

二龙扫了一眼周围没有什么大碍后,又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死气沉沉的说道:“哥,现在才几点,再睡一会。”

已经穿上外套的陈灿直接给了二龙后脑勺一个板栗,一点都不留情的说道:“西城区都tm变天了,还在这里睡。”

第二百六十七章 倒下的大山

二龙似乎听出了陈灿话中的凝重,他捂着脑袋抬起头说道:“灿哥,到底发生什么了。”

陈灿虽然身体看起来很是笨重,但是穿衣服的速度却是格外的迅速,已经穿上了裤子鞋子,然后瞥了一眼仍然没有动弹的二龙,正扬起手,二龙很识趣的直接蹦了起来,然后开始哭丧着脸穿衣服。

“小兔崽子,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魏九这一座大山要倒了。”陈灿从口袋之中摸出一盒玉溪烟,这是昨晚几个小混混孝敬的,他叼在嘴边点燃,深深的吸着。

二龙穿裤子的动作赫然停止,他傻傻的看着陈灿,似是完全不相信陈灿所说的。

陈灿当然能够看出二龙的心思,他开口嘟囔道:“我跟你一样不信,但这些天暗地里这三家没少勾结,外加昨晚是白文山的八十大寿,这天时地利人和,如果我是白文山,肯定会对魏九下手,这可是千载难逢之中的好机会。”

二龙仍然一脸不解的挠着头说道:“魏九跟白家不是关系不错啊?”

“不错个屁,白城老头子死后,白家跟魏九之间的关系,只是魏九在一厢情愿的单方面付出罢了,能淡的都淡了,这个所谓的江湖,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唯有那永远不变的利益。”陈灿似乎是一脸感触的说道。

二龙这时候也收拾好了行头,两人就这样风风火火的杀出了小出租屋,虽然陈灿仅仅只是同街这一片的有点名气的混子,但是在这般剧烈的大动荡面前,他可不想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对于一穷二白的陈灿来说,他现在所考虑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生存,什么厚积薄发,他只关心他能够从这个环境之下吞掉什么肥肉,唯有食草动物才会想着如何的自保,虽然陈灿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山中的老虎,但至少也算是吃肉的野狼。

走下楼,二龙追上走路急促的陈灿问道:“哥,现在我们搞什么事情,这种神仙打架,我们可插不上手。”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长脑子?我们是插不了手,但是这并不代表在其中我们捞不到什么好处,现在陪我去见一个人,他肯定很乐意见到我。”陈灿意味深长的笑道。

“谁啊?”二龙一脸不解的问道。

“我的老朋友,李般若,我相信这西城区没有比他更像是热锅上蚂蚁的人了。”陈灿嘿嘿的笑着,大有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傻里傻气的二龙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

一夜热闹过后的地下赌场,虽然潘东子已经离世,但是在老薛的经营下,这赌场还算是可以维持下去,虽然每天进账的流水大多都会保持在五位数左右,但是老薛却几乎没有露出过什么笑容。

他对于赌没有潘东子那样的执念,乃至是对金钱,他都没有那般强烈的追求,甚至老薛都不知道自己这般混混僵僵的活着,到底追求着什么。

可能是灵魂吧,又或者是一个让他可以不顾一切去犯傻的信仰,但是奈何一个人越是渴望什么,什么就越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之中。

小蛤蟆一脸兴奋的走进监控室,把一袋钱放到老薛身后说道:“薛叔,这是今天的流水,效益还不错。”

老薛默默点了点头,现在几乎他把赌场的生意几乎全权交给了小蛤蟆,好在这个脑袋还算灵光的小子没有让他失望过,又或者更重要的是他给小蛤蟆的工资也从未让小蛤蟆失望过。

小蛤蟆一屁股坐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说道:“薛叔,我觉得有一件事儿务必给你汇报一下。”

老薛瞧着一脸郑重其事的小蛤蟆,然后看起不经意的说道:“长话短说,短话不说。”他很清楚这小蛤蟆的性格,常常把有些若有若无的事情小题大做。

小蛤蟆清了清嗓子,道出一段让老薛紧紧皱起眉头的话。

“这是真的?”老薛的表情终于慢慢凝重了起来。

小蛤蟆立马点了点头说道:“薛叔,千真万确,这都是我从今晚一个搞小道消息的赌徒那里听来的,虽然这家伙混的不上不下,但嘴中还是有实话的,薛叔,就这样级别的事儿,你以为他敢造这个谣言?”

老薛默默摸起下巴的胡茬,一脸的凝重,他对小蛤蟆冷冷的说道:“这事非同小可,这几天低调点,如果魏九真的倒了,我们也得有麻烦。”

“有什么麻烦?”小蛤蟆一脸疑惑的说道,他清楚这地下赌场跟魏九没有交集,他听到这消息后反而抱着一副幸灾乐祸的态度,已经仰望着魏九这一座大山这么久,说底下这一群在魏九阴影之下的人们没有怨言是假的,这一次魏九倒了,无疑意味着所谓的出头之日,不再是一件渺茫的事儿。

“你不懂,魏九是整个西城区黑灰两道的代表人物,虽然这些年他已经洗白,但是过去的所作所为都摆在哪里,他坐上西城区最大枭雄的位置后,这两年世家对于我们这些小势力的打压明显从明面上放在了暗地里,因为魏九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所以世家打压小势力,是很敏感的事儿。而如今魏九倒了,这说明着什么?这些世家可不会像是曾经那般对我们这样温柔了。”老薛叙叙道来,因为他在这个江湖摸翻滚爬了二十多年,当然不如同小蛤蟆所看着的那般片面,他所看着的角度,是这风暴之后的影响。

小蛤蟆的表情立马难堪下来,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一个方面上,他一脸苦涩的说道:“薛叔,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魏九不会说倒就会倒,但是我们最好祈祷他能够撑下去,否则这西城区,可就要改朝换代了。”老薛起身说着,这完全可以说是对于他这种混黑的人最不利的消息了,魏九虽然在西城区只手遮天,但这一个独当一面的人物,是必须存在的,如果这个位置空了下来,那么这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然后是一系列的蝴蝶效应,然后是洪水决堤。

小蛤蟆也双手合十,看起来一脸诚恳的说道:“现在我只想要靠着这场子多挣点钱娶媳妇,可不要说倒就倒了。”

看着小蛤蟆的模样,老薛脸上罕然的出现几丝复杂的笑容,他拍了拍小蛤蟆的肩膀说道:“是毁灭,还是崛起,一切都说不定。”

这是一场注定会改变西城区格局的大动荡。

这一场大动荡之中,注定会有人陨灭,但是同样会有人揭竿而起,老薛相信这西城区,还有着无数人跟他抱着同样的想法,然后翘首期盼,那个如同十年前魏九一般轰然出世的人物,支撑起这草寇大旗,然后再次屹立不倒,这是一个轮回的过程,无比的奇妙,每一次都不乏出现英雄。

“这一次,会是谁呢?”老薛喃喃着。

----

旺口街的新建计划,刚刚进行起来就停止了施工,听说其中牵扯着一些贿赂,所以重新招标,周围这一片的人们都这样传闻着,但至于这大工程之中所牵连着的,没有人知道内情。

一个老人站在旺口街前,敲了敲烟枪杆,那一双浑浊深邃的眼睛,就这样深深的凝视着眼前这颇有几分不伦不类的旺口街。

“魏九,你真的甘心这样倒下?不要忘了,如果你倒了,这西城区到底有多少人受牵连,这一场大动荡本不该发生的,就是为了你那几斤仁义就搞到这个地步,真的是值得的?”房中山老人深深裹了一口烟枪,然后吐出一层薄雾喃喃着。

但是尽管他说的再怎么铿锵有力,再怎么融入感情,这似是快要凋谢的旺口街,都不会给予他任何回答。

良久良久,他背起手,缓缓离开,最终似是在嘟囔着一些什么,但是奈何那声音太过的含糊与微弱,唯有他自己才能够听的清楚。

---

一条深不见底的小巷,这是西城区的贫民窟。

一个青年年轻人一脸兴奋的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许久许久才收回收起,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他的情绪,他透过这巷子,仰望这属于他的天空,然后猛的攥紧拳头,那炽热的眼神,就好似生活在无边黑暗之中的人突然见到了光芒。

那么的耀眼,让这个眼睛已经彻底成为黑色的人不顾一切的上前,然后紧紧握住。

“机会,终于来了。”刘坤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出这么几个字,对于那些手中握住实业的人们来说,这是一场影响一切的大动荡,但是对于光着脚的刘坤来说,这是他的一个机会,一个即便是丢掉这么一条命,他也不愿意放弃的机会。

一直深深吸完这一根烟,他的表情才慢慢平复下来,然后转身离开这大白天都有几分阴冷的巷子,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乱,再乱一点,越乱越好”

这是一个来自最底层小人物的挣扎与祈祷。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十年前的风暴

刘家豪宅蒙上一层阴霾,从上到下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悲伤,这一天无疑是整个刘家都必须铭记的一天,也就是这一天,这个把整个刘家扶摇直上老人走了,走的干净利落,走的悄无声息。

但似乎在他离开之际,伴随而来的是一场让整个西城区都会发生大变化的大动荡,这莫名给人一种巧合到诡异的感觉。

一辆黑色的奔驰迈巴赫停下,刘贤象匆匆忙忙的下车,虽然一夜未合眼,表情憔悴到极点,但他还是飞奔进这一栋独立别墅。

长长的走廊,已经围满了刘家的一干亲众,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至于让他们如此沉思的,或许并不是刘家掌舵人离世的消息,而是这突然掀起波澜的西城区。

他们或多或少接到一些情报,众说纷纭,但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魏九倒了,西城区立马空下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谁都清楚那空洞里面的东西是蛋糕,但是因为刘锦程的话,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虽然大多人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中还是多多少少对刘锦程有些怨气,对于他们而言,九爷一倒,所剩下那一群乌合之众,还不到威胁到刘家地位的高度,所以所有人都打心眼里认为刘锦程有些小心过头了。

在白色的房间之中,刘锦程孤零零的坐在尸体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可以听见走廊的议论声,也很清楚这些刘家人心中所躁动着的,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让刘家一举成名的机会,但是刘锦程却在冥冥之中觉得这魏九墙倒众人推的局势有些诡异。

他不相信魏九仅仅只是如此,会败的如此的轻松,输的如此的彻底,所以他让刘贤象撤出了这一滩浑水,所为的,仅仅只是想要把这么一场大动荡看清罢了。

急匆匆上楼的刘贤象,拥挤的走廊之中,所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额头上满是汗珠的年轻人,一个个让开了路来,然后刘贤象就这样大步走向那个房间,他只感觉在这些亲戚各种各样的目光之中,自己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走进那白色而又空旷的房间,仅仅只是中间放着一张床,刘锦程正坐在一旁注视着他。

刘贤象轻轻的走进那一张床,尽管他的心情躁动的就好似要跳出胸口,他呆呆的站在床前,看着这个被白布所蒙上的老人,一滴一滴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他悄无声音的哭了。

记忆之中,那个总是笑着教诲他为人处世的老人,就这样走了,甚至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见这老人最后一面,他死死攥着这让人压抑无比的白布,肩膀在剧烈的颤抖着。

刘锦程只是这样看着刘贤象的背影,这个慢慢宽广起来的肩膀,莫名给他一种这样的错觉,或许这个孩子也开始慢慢的独当一面了。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这都是命数,你改变不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们只能让自己体面一点,再体面一点,别让死了的人,躺在地下的人看了我们笑话。”刘锦程对满脸泪水的刘贤象说着。

刘贤象使劲点了点头,抹了抹眼转过头说道:“爸,为什么我们也撤出来,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只要我们乘胜追击,一定会让魏九再也站不起来。”虽然心中弥漫这哀伤,但是刘贤象心中仍然惦记着这一场西城区的大动荡。

刘锦程看着一脸信心满满的刘贤象,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就算是我们现在放弃,魏九也不会站起来了,因为这千夫所指,可要比刀架在脖子上还要可怕的多。”

“可是为什么我们不站在胜者这一边?”刘贤象脱口而出的问道,他刚刚在这么一场动荡之中看到利益两字,但是心中那油然而生的成就感似乎一点都不符合牛顿的力学定律,就这样在飞升的最迅速的时候戛然而止,这让刘贤象很是崩溃。

“胜者?”刘锦程喃喃着,终于起身背着手说道:“这个江湖,只要掀起战争,就不会存在胜者,魏九也好,白家也好,他们所面临的东西,都是清算,所以说这么一盘棋,无论我们把筹码压到那一边,都是输。不如就现在静观其变,我相信总会有机会,而且周家似乎跟我们有着相同的想法,刚刚我接到了周铁衫的电话,他同样也退出了这么一场纷争。”

刘贤象愣了愣,然后慢慢倚靠着墙身后洁白的墙壁说道:“爸,我都听的,我这点阅历放在白文山跟魏九这种级别的人物面前,比弄起三板斧还要可笑,倒是有一点我要跟你汇报一下,在白家大院,横空杀出来一个京城女人,那女人我在王大臣口中听说过一些片面的东西,总之身份不简单,能够在京城混的如日中天,我想这除了毋庸置疑的实力,肯定还是毋庸置疑的实力,但是她跟魏九的关系,我看不透,乃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否站在魏九这一边。”

“这个女人叫什么?”刘锦程听过刘贤象的描述,一脸凝重的问道。

“好像叫马温柔。”刘贤象说道。

刘锦程听过后背着的手突然放开,然后直接攥紧喃喃道:“果然是这样,魏九你终究还是打起了这么一张牌。”

“爸,这个女人到底跟魏九什么关系?”刘贤象见刘锦程露出这种表情,问了下去。

“这都是往事了,十年前的事情,估摸着这西城区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记得,但是恰好,十年前正是我如日中天的时候,所以对于魏九印象还是很深刻。那时的魏九仅仅还只是白家家主白城手底下的一杆枪罢了,但是因为魏九的女人是白城的女儿,所以这一杆枪还算是小有名气,而且白城老爷子也很看重这个女婿,把魏九架在了一个很高的高度。”刘锦程回忆着,这已经过去了十年的事情,在现在的他看来,就好似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般,

刘贤象一脸的兴趣,继续听着。

“也是巧合,或许正值这晚秋,一场大风暴发生了,跟这一次白文山推倒魏九很相似,所有人剑指站在西城区巅峰的白城老爷子,而白城老爷子年迈以高,而且手上主要的资源都在魏九的身上,所以一时难以招架这一群被血腥味道勾起野心的鬣狗们。这些鬣狗聪明的很,特意挑了一个魏九出去办事的时机,白城老爷子被围攻的第二天,魏九回来了,这个男人用行动展示了什么叫做摧枯拉朽,仅仅用了一夜就扫了半个西城区,而且就在魏九即将平复这么一场叛乱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刘锦程说着,现在回味起来,似乎觉得这些事儿都放佛是冥冥注定一般,这个江湖一直在画着一个圆形,从什么时候开始,然后绕了一圈回来从什么时候结束。

“发生了什么意外?”刘贤象已经被勾起了所有的兴趣,他还是第一次听闻这属于西城区的往事。

“一份档案被秘密送到了局子里,白家出了内奸,魏九被抓,白老爷子突犯重病被送往了医院,本来明朗的局势随时这两大山脉的轰然倒下,一时再次逆转,但魏九手底下的班子,还是死撑着,一边暗地里捞魏九,一边对抗这些大小势力,而马温柔,正是魏九当年特意培养的一个女人,可以说她在捞魏九的过程之中发挥了重大的了作用,仅仅用了三天,魏九就得到了保释,但是魏九非但没有感谢这个在某种意义扭转战局的女人,而是把她毫无理由的送出了西城区,相传是京城一个大家族瞧上了这个女人,所以魏九忍痛割爱,但同时在某种意义上得到了这家族的一些支持,也就是这个裂缝,两人从此再无过往。或许魏九是为了这个女人的前程,但是这个好强的女人显然不甘心这般离开西城区,但是魏九的态度太过坚决,她最终还是离开,至于她在京城到底混成了什么地步,这些年我也没有关心,而且这十年,这西城区也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女人。”刘锦程最后一句格外感叹的说着。

他很明白魏九对于这个女人的良苦用心,因为魏九很清楚,对于这个得到京城世家赏识的女人,或许那是让她一生发生转折的唯一机会,但是偏偏那个正值叛逆般的奇女子,往往无法理解这么一份良苦用心,然后所谓的感情就这样决裂,其实无论站在谁的角度,谁都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明确的对与错,所以两个人都做错了。

刘锦程感觉自己就好似看了一场电影一般,让他觉得细思极恐的,是这看似简简单单稍有些人心复杂的西城区,竟然隐藏着这种故事。

“魏九保释的那一天,白城死于心脏并发症,魏九再次的出现,就如同一场风暴席卷了整个西城区,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整个西城区所有的鬣狗都被这个已经被仇恨迷失了双眼的男人肃清了一切,然后乘着这风暴揭竿而起,一脚把整个西城区都踩在了脚底之下,那是魏九最鼎盛的时期,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攀爬的如此迅速,但是等所有人牵扯进这风暴的人们恍惚明白过来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站在了顶点。”刘锦程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出这么一个不算多么波澜壮阔西城往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 平衡

听着魏九的发家史,刘贤象慢慢攥紧拳头,突然有一种这么一场风暴也是在为他而准备的感觉,但是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他的脑中就被他无情的抹去,又或者是被这残酷的现实而掐断,他自认为还没有魏九当时那翻江倒海的本事。

“这个女人回来了,如果她就是魏九手底下的最后一张牌的话,或许她会成为第二个魏九,我需要查一查她现在的背景了。”刘锦程喃喃说道。

“真有这么邪乎?”刘贤象想想就感觉有几分头皮发麻,就好似身边的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儿。

“某些时候,就是这么邪乎,这个从京城回来的女人,既然是魏九手中的最后一张牌,就不会是什么善茬,这个时候退出也好,否则刘家也有可能成为这么一场风暴的牺牲品。”刘锦程说着,表情颓然,让他觉得无奈又或者无力的是,似乎自己还是没有踏出这么一个圆,即便是此刻已经驾鹤西去的刘老爷子,或许这一生都没有踏出这个所谓的江湖生存法则。

这让刘锦程格外的怅然,似乎自己这一辈子,也注定只能够待在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高度。

----

此刻周铁衫,正坐在这一辆飞速行驶的宝马730上,老人一脸的阴沉,以至于让开车的话痨年轻人一时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阴沉了一路,周铁衫终于摸出手机,找到了周康成的电话,然后并没有犹豫的拨通过去。

电话瞬间被接通,周铁杉开口说道:“不要轻举妄动。”

电话对面的周康成听着周铁衫这凝重到不能再凝重的声音,他并没有问为什么,或许是现在这时势的严重性,他默默的回答道:“我明白了。”

----

局子里,焦头烂额的孙祁东放下手中的文件,从昨半夜起,他就没有喘过气,整个西城区就好似炸开了锅,一时成为了一片混乱。

“疯了,这群势力都疯了。”唐辉摸着下巴的胡茬,一脸憔悴的说道,他刚刚回来,在目睹了整个何聚来惨状后,他才意识到这一次是玩真的了。

“何聚来怎么样?”孙祁东看唐辉赶回来,立马上去问道。

唐辉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很干净,干净到诡异,就好似所有人都人间蒸发了一般。”

孙祁东听过后,紧紧皱了皱眉头,然后揉了揉脸说道:“魏九手下的场子,昨晚全部都发生了械斗,有大有小,而且魏九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唐辉听过后,作为一个老油条之中的老油条,西城区这点局势他可是清楚的很,但是谁能够想到,西城区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局面,就在昨晚直接被全部打乱,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唐辉心中可是清楚的很。

“以后怕是没有安稳日子了。”唐辉摸着下巴的胡茬,一脸苦涩的说着。

“背后下手的人,难道就没有任何头绪?”孙祁东一脸不解的说着,只感觉昨晚就好似一切都被计划好了一般,这是早有预谋,这才是让孙祁东如此头大的原因,因为他总感觉这事情并不如同表面所看似的这般简单。

唐辉慢慢凑到孙祁东耳边,小声说道:“根据可靠消息,昨晚是白文山八十大寿,魏九去参加了寿宴,但是有去无回,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点?”

孙祁东睁大了眼,然后一脸惊讶的说道:“这魏九跟白家关系不是很密切吗?”

唐辉一脸神秘的说道:“这可说不准,这些大人物之间的恩恩怨怨,连局内人都说不透,我们看着的那点东西,早已经变了味了。”

孙祁东听过后,直接转过身走向刘海的办公室。

唐辉当然看出孙祁东这小子的意思,他立马拉住孙祁东说道:“你小子要干什么?”

“去海队上申请查白家大院。”孙祁东回答道。

唐辉的脸都绿了,他死死攥着孙祁东的手说道:“你小子是不是疯了,这白家可不是魏九,是正儿八经的世家,根本就不怕我们查,就算是可以申请下来搜查令,我们如果没有查到东西,该如何收场?而且白家跟老高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孙祁东听着唐辉这还算理智的劝说,却直接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们犹豫的时机越长,留下他们准备的时间就越长,不能让这么一场风暴继续下去了,我们要阻止这一场风暴,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听着孙祁东这斩钉截铁义正言辞一般的回答,唐辉本来死死攥着孙祁东的手慢慢松开,他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去吧。”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唐辉心中清楚的很,如果这一场风暴可以轻轻松松的阻止的话,那就不叫做风暴了。

孙祁东默默点了点头,就这样快步走向刘海的办公室,唐辉则一脸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孙祁东的背影感叹着,他初入警队的时候,也像是孙祁东这样,即便是伤痕累累也要改变这个世界,但是慢慢的,明明想要改变整个世界的他,却被这个世界悄无声息的在各个角度改变了。

孙祁东敲了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同样熬了一夜的刘海正在接着电话,给予了孙祁东一个眼神,孙祁东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坐下,一直等到刘海挂掉电话后才开口说道:“海队,我申请搜查白家大院。”

刘海挂掉电话听过这一句,表情一瞬间的沉重下来,他冷冷的看着孙祁东说道:“知不知道刚刚那是谁的电话?白家不能动。”

“但是西城区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魏九又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他手底下那些混子们,如果真的失控了,那就麻烦了。”孙祁东红着脸说道。

比起激动无比的孙祁东,刘海的表情要淡定的多,毕竟这些年他没少见这种风浪,他对孙祁东说道:“在这个节骨眼我们强行插手,只会让这一场风暴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现在魏九跟白家已经撕破了脸,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事件造成的人员伤害减到最小。”

孙祁东仍然死死攥着拳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级别的动荡,所以难免有几分激动过头,他知道仅仅凭自己无法阻止这两个巨大势力的碰撞,但他又不甘心眼睁睁这样看着这一切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证据,我们手中没有证据,魏九也好,白家也好,在不能保证百分百抓获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既然他们打算闹,就让他们继续闹下去,反正最后还需要他们收场,但是不能让其他的势力继续掺和进来了,所以你跟江芮盯着点,如果西城区其他的势力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通知我。”刘海说着,眼前这么一场风暴,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恩怨,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像,就好似这时代的齿轮再次转动回了起点一般。

孙祁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信服了刘海的说法,他何尝不明白,这个到处充满了阳光的世界,一定会有着阴影,这是绝对无法杜绝的事情,但如果因为这阴影是必须存在的而就忽视这一切的话,孙祁东做不到,打心里做不到。

看着转身欲要离开的孙祁东,刘海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孙祁东说道:“记住,这个世界最讲究的东西,是规则,即便是高高魏九与白文山,他们都小心翼翼的秉着这规则而活着,也只有这样,这西城区才看起来井井有条,就好似一个巨大的机械一般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但如果我们率先打破了这规则,让这个相互制衡的天枰失去了平衡,那么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我们,都是致命的。”

孙祁东听着刘海这发自肺腑的一席话,似乎也有几分这样的感触,他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过于极端了,那是一个为了自我世界而牺牲一切的想法,显然现在的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么一点,但是为何现在自己,明明知道这么一点,还在拼了命的反抗呢?

或许,他已经没有了改变这个世界的野心。

但是也不甘心让这个世界就这样改变他的模样。

他转过身离开办公室,唐辉在门口已经等待了许久,见表情不算好的孙祁东走了出来,他丢给孙祁东一根烟,两人就这样走出房间在二楼的走廊吞云吐雾着。

“海队怎么说?”唐辉看着闷头抽烟的孙祁东说道。

“不让我轻举妄动。”孙祁东低着头吐出这么一句。

唐辉点了点头,似乎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刘海不会再允许孙祁东继续胡闹下去,上一次仅仅是旺口一条街,而这一次非同小可,而是整整一个西城区。

这容不得差错,一丝一毫都不允许。

白手起家魏九一行人,西城区的三大世家,这由双方组成的平衡,已经持续了十年,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个平衡,老油条唐辉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平衡到底所多么的重要,但是现在如今这个西城区,已经失去了平衡。

“祁东,事情远远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其中牵连的东西,多到你无法想象,其实某些事情,所谓的拯救,不是握住一个人的手,而是放开一个人的手。”唐辉考虑许久,语重心长的对孙祁东说着。

而孙祁东只是死死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抽着烟,样子看起来颓废极了。

第二百七十章 苏醒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到近,然后停在了孙祁东的身旁,江芮看着这有些颓然的孙祁东,扶了扶黑框眼镜说道:“现在不是抽烟散心的时候,魏九手下的领事们刚刚在流浪者酒吧碰完头。”

孙祁东听过后抬起头看着这一脸冰冷的女人,似是又找到了什么动力,他直起腰杆说道:“都有谁?”

“琥金不夜城的幕后老板鹤静,刘阿蒙,还有主要负责魏九旗下子公司债务问题的王闯,以及唐金跟夏缨,流浪者酒吧李般若也包括在内,还有不知名的人掺杂其中。”江芮缓缓说道。

“魏九的亲信有没有出现?”孙祁东按灭烟头问道。

江芮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没有出现,不过在高速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被撞的路虎揽胜已经核实过了,是魏九手下恭宽的车子。”

孙祁东慢慢攥紧拳头,似乎感觉这一切的交锋,都剑指那个男人,但是偏偏又在这个最紧要的关头,那个男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也算是办过不少案子的孙祁东打心眼里费解这一切。

“盯着点魏九手下的余孽,现在他们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情来。”孙祁东揉了揉太阳穴说着。

江芮默默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无比憔悴的孙祁东,那冰冷的眼神之中似乎划过一丝很微妙的东西,她开口说道:“不能就闭一闭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听着江芮的话,孙祁东的心中莫名多了几丝的暖意,但是这一股暖意却并没有转化成让他松懈的东西,反而变成了一股力量,他振奋起来说道:“我熬的住,在这一场风暴结束之前,不能松懈下去。”

看着再次犯起犟脾气的孙祁东,这个强势无比的女人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魏九那边的余孽我会继续盯着,而且不光光只有我们的人在盯着流浪者,但是魏九如果不露面的话,这一场风暴很难有一个了断。”说完,她就这样转身走进了办公室,留下一脸神伤的孙祁东。

唐辉也拍了拍孙祁东的肩膀,转身离开,似乎留给了孙祁东独自一人静一静的时间。

他紧紧抓着二楼的护栏,看着这一座在阳光下被唤醒的城市,很难想象这其乐融融的一切,下面所埋葬着的是那激流暗涌。

“魏九啊魏九,你到底在哪里?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毁于一旦?”孙祁东用仅仅唯有他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这样喃喃着。

----

阳光透过那小小的窗户,打在某个人的脸上。

茫茫的黑暗之中,突然闪过一丝光明,那是什么?

等到阿滨握住那光明的时候,才遗憾的发现,这光明是痛苦,无比的痛苦,让人喘不过气的痛苦,但尽管如此,他仍然奋力握紧,然后猛然睁开眼,满身冷汗,就好似做了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

不过这一场噩梦唯一给予他庆幸的是,他已经醒了,但这一场噩梦给予他最恐惧的,不是如何的黑暗,如何的痛苦,而是是否清醒的这一刻,所迎接阿滨的,又是一场噩梦。

小窗户外的天空已经成为了黑色,阿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唯一的印象是白家大堂,自己似乎昏倒在了九爷的手上,而他到底是怎么回到这小房间,他已经没有一点记忆。

试图动了动身体,但是却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让本来脑袋昏昏沉沉的阿滨瞬间清醒,但是这清醒的目的,无疑是为了更加清澈的体会身上伤口所给予他的折磨。

阿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坐在了墙上,重重的依靠到身后的墙壁上,然后大口大口喘着气,刚刚活动的身体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即便是经历了无数次这种痛苦与折磨,但是阿滨还是无法适应,又或者这本不是一个人能够适应与承受的东西。

一直坐在床上许久,阿滨才慢慢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他扶着墙起身,忍受着这钻心一般的疼痛穿上衣服,跌跌撞撞一般离开房间。

正巧在门口撞见老五,老五见到已经站起来的阿滨,就好似见鬼了一般,立马惊呼道:“你怎么起来了,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你现在一身伤口,不能再折腾下去了。”

在昨晚帮阿滨检查伤口的过程之中,老五已经见识到了阿滨这异乎寻常的生存能力,但是看到阿滨仅仅躺了一夜就再次活生生站了起来,这还是让老五觉得匪夷所思,因为就阿滨昨晚所留的伤,已经足够一个正常人在医院躺一个十天半个月了。

阿滨却一脸牵强的笑容,冲老五摇了摇头说道:“五哥,我扛的住。”

老五一脸的苦涩,满是心疼的看着光是站着就突显的无比吃力的阿滨,轻轻拍了拍其肩膀说道:“魏青荷已经平安出国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以你现在身体的模样,也不能再拼了,这一次就听五哥的,老老实实的休息,这一场风暴你就不要插手了。”

虽然老五很清楚阿滨能够成为一股很强大的战力,而且他们这一边现在也无比需要这一股战力,但是他不忍心看着现在伤痕累累的阿滨再次卷入这一场风暴之中,阿滨与他们不同,他本不属于这一个局。

阿滨看着一脸诚诚恳恳的老五,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似乎现在粗糙的汉子所给予他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温柔一般,他摇了摇头问道:“五哥,九爷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老五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很罕然的在不抽烟的阿滨面前点燃一根烟,靠着墙深深吸了一口气仰着头说道:“现在还在白家,我们这边都在等消息。”

透过老五脸上的苦涩,阿滨似是能够瞧出老五的那一股无力感,他一并跟老五一并靠着墙说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老五一口接着一口抽着烟,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说给了阿滨,包括那个突如其来的京城女人,当然阿滨追问下去这女人的身份后,老五也罢自己所知道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了阿滨。

阿滨听过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似是从这冥冥之中注定的一切之中察觉到一丝异样的东西,他不愿相信这注定的一切,会成为真正的结局,但是又凭自己这个伤痕累累的身体,无法改变什么,这才是最可悲最可悲的。

在这一场如此巨大的规模的风暴与动荡下,他实在突显的太过太过渺小了,渺小到稍稍想要改变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就必须以命相搏。

沉默许久,老五转过头看向一脸阴沉的阿滨,反而安慰道:“傻小子,什么事儿都会过去的,当年我跟般爷,可是经历过更加绝望的事儿,但我们还是熬过来了。”

阿滨回过神来,听着老五这不算安慰的安慰,一时的觉得有几分鼻酸,他使劲点了点头。

楼下,黑夜的降临唤醒了那些黑暗的人。

几张零零散散的卡座围在一起,烟雾弥漫。

李般若已经接连抽掉了大半包烟,但是奈何那个叫马温柔的京城女子没有回来的意思,在李般若的对面坐着的,是相互瞧不顺眼的闯子,此刻闯子正翘着二郎腿,是不是的瞥向李般若一眼,然后两道火辣辣的眼神对视,随机相互冷哼一声转开,默契程度高到可怕。

隔开这一对冤家的,是稳定好琥金不夜城局势再次赶来的鹤静,一身黑衣的她依靠在卡座上,身材一览无遗,给予人无限诱惑的感觉,但是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没有人再去动这些歪心思。

在这一天,鹤静暗中查了查那个叫做马温柔的女人,不查不知道,一查看着这女人的简历,鹤静还是第一次如此的心惊肉跳,这上位史简直就是好似踩着尸骨所筑成的台阶,而且最值得鹤静注意的,是这个女人跟魏九的关系。

很复杂,无比的复杂,她这般想着,在这一片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之中划分出所谓的利益,无疑是最困难的事情,不过唯有一点还是挺值得庆幸,就是这个女人虽然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但是也绝对不会站在白家的立场。

尽管局面一句糟到了不能再糟的局面,但是好在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方,鹤静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庆幸着,想想就觉得有几分可笑。

由老五的搀扶下阿滨走下楼,两人的出现打破了这僵局,李般若听着身后的动静,转过头看着昨晚如同死狗,现在又活生生爬起来的阿滨,一时攥了攥拳头,嘴里嘟囔道:“硬骨头的家伙。”

阿滨在李般若一旁坐下,扫了一眼眼前这局面,对于鹤静对于闯子,他都见闻过,只是他没有找到那个老五话中所描述的京城女人。

“真不多要命了?”李般若瞧着比自己还要拼的阿滨吐槽道。

阿滨收回神,转过头看向在这种关头还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李般若,脸上就这样涌现出那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奈何风暴将至。

第二百七十一章 对与错

李般若不知道为何,面对着这笑容,竟一时没有笑骂阿滨,而是心中多了几分释然感,他耸了耸僵硬的肩膀说道:“真想要研究研究你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的。”

阿滨苦笑着,并没有说些什么,也并没有觉得这是值得自豪的事情,毕竟唯有他本人知道自己光是坐在这里就需要忍受怎样的痛苦。

“昨晚谁把你打成了这一副德性?”李般若一脸不解的问道,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让阿滨吃了这么大的亏。

或许是因为李般若这一句提高了分贝,又或者这流浪者一楼着实的太过安静了,所有人都听到了李般若这个提问,但是并没有看向李般若,而是看向了那个还没有回答的人。

鹤静其中也没有料到阿滨会在这一场战役还没有开始之前就倒下,所以也很期待阿滨的答案。

“言靖宇。”不过还未等阿滨回答,一个女声就传到了众人的耳中,所有人看向门口,是那个京城女子。

在这个京城女子的左右,一男一女,男的李般若见过,而这个小太妹则让李般若不由的多瞥了几眼,最终李般若把视线停在了这太妹腰间别着的一把巨型的*上,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家伙,但是李般若打心眼里认为这绝对是一个疯子。

虽然他这个扛着猎枪闯白家的痞子并没有资格调侃旁人是一个疯子,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疯子之中的疯子。

所有人都微微愣住,并不全因为这个女人突然出现,更多是这个女人口中所道出的名字,白家的第一打手言靖宇,可是在西城区有着非同小可的重量。

闯子愣住,表情露出深深的忌讳,看来是在这个名为言靖宇的男人手上吃过苦头,他再次看向阿滨,一时觉得似乎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鹤静倒是默默点了点头,想着能够让阿滨吃这苦头的,或许那白家也唯有那个男人能够做到。

李般若听过后,一脸夸张的看着阿滨说道:“你跟言靖宇这个变态交手了?”

阿滨也没有料到为何李般若会如此的夸张,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李般若的表情很是无奈,似乎觉得这一切也说的通了,不过他继续问道:“那个言靖宇怎么样了?”

这一次那个女人再次抢先回答道:“下场要比他还要强烈,至少这一阵子是别想站起来了。”

这一次,这个京城女子的话无疑就是一个重磅*,一点都没有留余力的扔进了众人之中,然后直接炸开了锅。

一直表情淡然的鹤静都有些控制不住她的表情,瞪大了眼看着这个做完解决掉言靖宇,时隔一天还能够下楼的彪悍存在,她心中对于李般若的嫉妒更加的强烈了。

“我艹!!”闯子就好似见鬼了一般看着阿滨,直接从卡座上跳了起来,当年他可是没少在言靖宇手上吃苦头,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在他心目之中几乎代表着无敌的言靖宇会栽在这个年轻人手上。

他甚至以至于无法接受这一切,他死死盯着阿滨说道:“小子,算你有种。”

阿滨一脸的惶恐,因为他不知道那言靖宇的真正的身份,只是感觉那个男人很强,不是一般的强,但通过这众人的反应,阿滨也渐渐清楚那个男人似乎在李般若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李般若瞪了一眼雀跃的闯子,闯子不甘示弱的回瞪了他一眼,两人眼神一时交锋在一起,然后互不服气的分开,李般若就这样傻乎乎的笑了,然后瘫坐在卡座上喃喃道:“我身边怎么净是一群变态。”

老四老五也同样一脸惊奇的看着阿滨,尽管他们心中多多少少清楚阿滨的实力,但还是被惊人的举动震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以至于刘阿蒙唐金等人,也一个个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滨,眼神之中有着几丝敬畏,但是让阿滨感受到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忌讳。

昨晚最后为阿滨收场的马温柔坐在了这四个卡座的中央,然后扫了一眼这都到场的众人,然后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说几件事,第一件事是根据可靠消息,恭宽跟王焚玉,死在了北城暗网的七大股东之一王莽手中。”

马温柔的一席话又把众人从震撼拉回到了现实,光是一个白刘周联盟已经够他们头上,谁想到这个时候偏偏横刀立马杀出一个北城人,而且是暗网的七大股东,这完全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

鹤静的表情还算淡然,她一脸深味的说道:“王莽一个北城人,为什么要掺和进来西城区的恩怨,这对王莽来说应该是得不偿失的事儿。”

鹤静所问的问题,恰好是李般若等人想要问的,虽然李般若多多少少还有几分沉浸于恭宽于王焚玉的死讯之中,说李般若对九爷这两个老心腹没有感情是假的,毕竟这些年一同走来。

但现在又偏偏不是悲伤的时候,说一句没有人情味点的话,他们在昨晚的洗劫之中活了下来,不是为了祭奠这些死去的人,而是要抛弃这些倒下的灵魂继续活着,因为活人总不能为了死人而活着,否则只会重蹈覆辙。

虽然李般若心中对那横插一刀的王莽恨的牙痒痒,但他也唯有忍耐着,他知道在招惹到白家的情况下再跟暗网碰撞,这无疑是送死的行为,而且现在最紧要的,是救出还困在白家的九爷。

阿滨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想起恭宽王焚玉两人,他对这两个忠心耿耿跟着魏九的老心腹没有坏的印象,对于他们的死讯,阿滨一时也有几分难以消化,但在这么一场剧烈的风暴之前,似乎并不会给予他们这些小卒子去沉淀眼前所发生了什么的时间。

“之所以王莽会插一脚进来,因为魏九率先碰到了北城暗网的底线,之所以魏九为什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他老糊涂了罢了。”马温柔针对鹤静的问题回答道,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她开始打量众人的表情变化,从闯子到鹤静,从鹤静到李般若,最终她的眼神定格在李般若身旁的阿滨身上。

那是一张表情无比僵硬的脸,甚至马温柔都能够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体在颤抖着,这很反常,但是她却并没有点破什么,而是继续说下去道:“不过你们不需要过多担心,第二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消息,今天我见了暗网的大老板,他表示已经不会再插手,至于王焚玉跟恭宽的事儿,我觉得就到此为止了吧,毕竟也是魏九先破了规矩,旁人只是反手打重了而已,但如果你们谁要是过意不去打算去跟北城暗网算账,我也不会拦着。”

说完后,马温柔继续看向那个表情变化最微妙的年轻人,她似乎很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东西,但是仍然没有选择点破什么。

马温柔的一席话,再次掀起了一阵波澜,这其中所透露的信息量,着实的有几分巨大,但是鹤静觉得其中最重点的,是这个女人见到了暗网幕后的大老板,那可不是说见就能够见到的存在,这算是侧面烘托了这女人的手段,至于后话,就不需要揣摩了,现在还处于自身难保的状态,没有人会傻到再去招惹暗网。

但是最让鹤静疑惑的,是魏九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北城暗网做出这种动作,虽然魏九已经老了,但她不认为魏九已经眼睛浑浊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李般若跟闯子等人一脸的不甘,但听过马温柔这一句只好作罢,谁都清楚一味的挣扎这么一段死人的恩怨,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然后更难收手。

李般若终于注意到了身体颤抖的阿滨,他看向表情苍白的阿滨,他以为是因为疼痛阿滨才露出了这种表情,他一脸担忧的说道:“阿滨,要是撑不住就上去睡一会,你放心这流浪者还倒不了。”

阿滨似乎是回过了神来,但是却是极其僵硬的摇了摇头。

此刻阿滨的心中已经彻底炸开了锅,他想起昨晚魏九那微妙的表情,想起恭宽,想起王焚玉,他突然有了一种被一只黑暗的大手死死抓住然后怎么都无法挣脱的感觉。

他何尝不清楚马温柔口中所说的是针对了什么,他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又或者再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答案了,魏九是因为三字剑而牵扯进了北城暗网,然而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阿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开始莫名怀疑起来,也开始动摇起来,这是他踏入这一座城市,踏入这西城区第一次有这种想法。

那就是自己的到来,到底是对于这一座城市,对于这些恩恩怨怨,对于这些相爱相杀的人们来说。

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等

恰好这个答案,是每个人都在拼命找寻着,但是往往生活只会吝啬到吞噬一个人的灵魂,而不会放过一个人的灵魂,所以阿滨此刻才苦苦煎熬着。

李般若当然瞧的出阿滨的不对劲,在他又欲要说些什么之际,这时格外喜欢打断别人对话的马温柔继续开口说道:“第三件事,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可能是最好的消息,白刘周三家联盟,已经瓦解了,因为刘家的老爷子昨晚驾鹤西去,刘家强行退出,周家也借着刘家退出跟白家玩了一出好聚好散,所以现在我们唯一的敌人,也是最大的敌人,是白家。”

闯子听过这一句,脸上瞬间多了几分喜色,在得知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坏消息后,这是唯一一件让他露出一丝笑容的消息,虽然肩膀上仍然扛着一座大山,但是总好过扛着三座大山。

倒是鹤静的表情有些惊讶,她瞪大眼看着这个京城女人,却在那一张脸上看不到任何她能够揣摩的东西,她感觉这女人有些诡异到莫名其妙,这些内部消息,又或者决定着这一场风暴走向的消息,可不是说搞到就能够随便搞到的,而且最夸张的,这个女人还对于西城区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外人。

鹤静的脸上渐渐爬上一种深深的忌讳,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她感觉这个女人的可怕程度可能已经超过了魏九。

李般若也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他并没有怀疑这个女人所说的真实性,如果这个女人以这种晴天霹雳一般的方式出现只是为了晃点他们,那么估摸着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更加可笑的事情了。

虽然这个世界常常会发生很多很多匪夷所思,乃至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是这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再怎么天马行人都需要基础,就好似谎言一般,如果没有真话的铺垫,谎言没有任何意义。

马温柔当然注意到了众人有些缓和的表情,但是她的表情却相反冷了下来,她语调加重几分说道:“或许这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以后来说,这未必是一件好事,与白家并肩的刘家也好,一直养兵蓄锐的周家也好,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以为这两个家族就没有自己的野心?恐怕他们不光光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他们想着的是吞并整个西城区。”

马温柔的话似乎就好似有着魔力一般,先是把众人的情绪抛到高空,然后下一秒就重重的摔下,这一种巨大的落差感很容易让一个恍惚。

“即便是如此,我们又能怎样?光是一个白家就够我们焦头烂额的了,如果这刘周两家都动了真格,恐怕现在我们已经早已经成了尸骨。”闯子翘起二郎腿说道,虽然这个女人的话在闯子心中已经有了信服力,但是闯子还是极其不愿意承认这个女人是这里的boss。

马温柔听着闯子这满是怨言的话,微微的笑了笑,这笑容没有给人任何温暖的感觉,反而寒气逼人就好似冬天之中的冰刀一般,似是轻轻擦过就能够刺穿人心。

“某些东西,不能只看到表面,刘家也好,周家也好,他们退出这一步来观望,是想要看看魏九到底有没有后手。他们之所以不站在白文山的阵线上,是怕事情搞砸了,谁都收不住手,可能最后还会便宜了那些围着西城区的外人们,我太过了解这些世家的掌舵人在想着什么,总是想要把风险降到最小,把利益扩张到最大,但是天底下这没有这般好事,所以只要我们瓦解掉整个白家,刘家也好,周家也好,还是不敢轻举妄动。”马温柔说着,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盆凉水泼的太过彻底了些,所以又给予了众人一丝火焰。

李般若此刻的心情很操蛋,就好似被这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一般,先是心情飞到了天上,然后又重重的落下,现在又荡漾了起来,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怎么对付这个白家。”

“一个字。”马温柔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奈何这个女人不会给人什么古灵精怪的感觉,反而让人突然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李般若似是一时难以适应露出小女人姿态的马温柔,他挠着脑袋说道:“不会是等吧?”

马温柔打了一个响指,点了点头说道:“注意到门口没有,局子里的人已经盯上了我们,昨晚发生了那种级别的动荡,说不惊动上面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现在倾巢而出的话,下场唯有两个,第一是被早已准备的白家灭掉,第二是被一网打尽。”

李般若给予老五一个眼神,老五大步走到窗边,左右打量了一番,转过头一脸严肃的对李般若点了点头。

李般若攥紧了拳头,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嘟囔道:“这群家伙,偏偏在这个时候露出头来。”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我们现在待在这里是安全的。”马温柔说着,这个女人似乎总是这般有恃无恐,似乎在最深的绝望之中,她都能够做到这般的风轻云淡。

闯子张了张嘴,本打算发泄一番心中的不快,但即便是脾气火爆的他,此刻都发现光是嚷嚷无法改变任何,最终一反常态的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反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唐金瞧着竟然没有发作的闯子,一脸的奇怪,不过等闯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唐金才苦笑着扭过头,躲避着闯子那杀人一般的眼神。

在众人一脸死灰的时候,阿滨却在苦苦挣扎着,在他得知真相后,就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所掏空一般,然后吹进冷冷的风,让他颤抖着,失魂落魄着,却再也找不到那塞上那个洞的东西。

他慢慢攥紧拳头,只感觉那个站在白家大堂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男人,那个名为魏九的男人,到底是多么的伟岸,即便是生怕欠下一丝还不上情分的他,都在不知不觉之中,所欠了那个男人那么多那么多。

似乎还并没有到他想要偿还都无法偿还的地步,但是阿滨不知道为何,自己竟是如此如此的失落,似是看过这整一场风暴,最后仍是那么一个无法割舍的结局。

是不是现在的自己,无论怎么以命相搏,都在朝那个所谓的宿命在缓缓前行着。

宣布完这三件事后,马温柔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就先聊到这里,你们先沉淀沉淀这一切,话说在这里,如果现在打算退出这么一个局,还可以离开,但如果再待下去,恐怕你们连退路都不会有。”

说完,她扫了一眼陷入沉默的众人,并没有选择在流浪者逗留,而是带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言的薛猴子与太妹离开,因为她并不在所盯梢的人员名单上,所以丝毫没有避嫌,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流浪者,坐上那一辆奔驰s500扬长离开。

她并没有交代自己要去做什么,也并没有交代什么时候会回来,只留下一个等字,就这样无比潇洒的离开,或许是把让人摸不清头脑这几个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奔驰s500开进西城区这浓浓夜色之中,马温柔脱掉绣花布鞋,露出一双白皙无比修长的脚,她就这样慢慢蜷缩在了后座,这一直以来都强势无比的女人此刻更像是一个孩子,她慢慢闭上了眼,脸色看起来憔悴无比。

或许这就是卸掉了全部伪装的她。

开车的薛猴子通过后视镜一脸心疼的瞧着马温柔,通常情况下嘴根本不会停歇的太妹虫虫也选择了安静,并没有道出心中一直在揣摩的东西。

车子就这样一直在这么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驶着,就好似一条鱼儿一般穿梭于海洋,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又好似在遗忘着什么。

“现在我都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回来这一座城市,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魏九给我的这个台阶?”她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否认着什么。

“或许只是放不下这些恩恩怨怨吧。”薛猴子瞧着马温柔触景生情的模样,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或许是默认了薛猴子这一席话,十年前离开这一座城市,她带着所有的不甘与怨气进入京城,就好似一颗小小的种子被埋入了土中。

十年后这一颗种子或许已经成为了参天大树,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这一切,但是却没有料到自己终究还是回到了这起点,然后再次重现面对这一切。

魏九仍然是那个魏九,而她,还是当年那个她吗?

薛猴子瞧着马温柔的一脸神伤,本打算劝慰几句,但脑中实在组织不出来什么语言,最终只好选择了作罢,也许在悄然之中,他也成了那个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人。

“想不到到最后,还是被那个叫魏九的男人给摆了一道,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把烂摊子扔在我身上,然后一走了之,他还是跟当年一样不讲情面。”良久之中,马温柔突然一脸自嘲的喃喃着。

第二百七十三章 王闯

午夜凌晨。

在这个点往往是流浪者最欢闹的时刻,但是今天却格外的死气沉沉。

并靠的卡座上,李般若抽着闷烟,时不时的仰头嘟囔一句,但奈何声音着实的太过微弱,以至于连离他最近的老五都听不清。

沉闷的气氛让习惯了夜夜笙歌的李般若有些抓狂,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阿滨,却没有看到那阳光般灿烂的笑脸,而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李般若慢慢皱起眉头,似乎从马温柔离开后身旁的阿滨就很是不对劲。

“你没事吧?”李般若晃了晃阿滨的肩膀问道。

阿滨回过神来,他看着一脸关切的李般若,牵强的笑了笑说道:“还好。”

李般若的眉头更皱了,他加重语气说道:“有什么事儿直接告诉我,憋在心里谁都不痛快。”

阿滨看了看李般若,咬了咬牙微声道:“或许是因为我恭宽跟王焚玉才遇的害。”

李般若的表情静止住,就这样看着阿滨,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他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事儿不怨你,在这种级别的动荡之中,生与死的事情,谁能够说的出一个对与错?我相信九爷也不会怨你的。”

虽然李般若这样说着,但阿滨仍然挥之不去心中这个阴霾,他说道:“般爷,或许我本不该来到这一座城市,如果我不会出现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这么多了。”

李般若却直截了当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小兔崽子,知不知道这一句很伤人?记住,谁走到这么一步都不容易,不光光唯有你被往事折磨着,但既然老天安排走到了这么一步,那么就有其中的意义,虽然我平常不信命,但某些时候,真的是不得不信。”

阿滨看着一脸感慨的李般若,似是心中也释然了几分,但表情仍然阴阴沉沉,他默默点了点头说道:“般爷,我明白了。”

“所以说,再怎么烂命一条,也得好好的活着,要让这个世界看看,明明被抛弃的自己,到底活的多么的精彩,记住,如果连自己都无法再给自己信念的话,那么这个人注定会被自己所抛弃。”李般若说着这么一番话,然后接上一根烟,他没有文化,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一个蠢人,从未把自己当做过什么聪明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着一个聪明人从未有过的深刻领悟。

阿滨似是被李般若这一席话给触动到了什么,就好似突然醒悟了一般,身体瞬间涌上一股力量,就好似昨晚交战所留下的伤口的疼痛感都渐渐消散下去,也许这些折磨,这些疼痛,都是由那动摇的心所给予他的,而不是这一身伤口。

李般若瞧着阿滨慢慢挺直腰杆,表情也多了几分悦色,就好似得到了巨大的成就感一般,宛如胜过一切,他自豪的是,似乎连这般不堪入目的自己,都可以搀扶一个人的灵魂又或者信仰,这种在窒息的黑暗之中点燃一根火柴的感觉,胜过一切。

“不过这事儿,最好你我知道。”李般若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在他看来,在这个或许谁都不能相信的节骨眼上,这事儿越少人知道约好。

阿滨当然明白李般若的意思,他默默点了点头,心中的愧疚感虽然减轻几分,但仍然在无时无刻的给予他一种打翻了五味瓶的感觉。

“喂,小子。”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李般若跟阿滨的思绪,李般若不用转头就直接发出这声音的家伙脸上的表情,他没好气的说道:“闯子,虽然我们现在在同一条阵线上,但也别太过得寸进尺。”

“般爷,你就别调侃我了,现在我可是在你的地盘上,你有的是办法收拾我,不过我不是叫的你,而是他。”说着,闯子伸出手指向的是阿滨。

李般若转过头,没好气的看着这如同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闯子,倒是阿滨有几分疑惑,毕竟他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交集。

闯子当然看出了阿滨表情的意思,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昨晚你真的把言靖宇给撂倒了?”

阿滨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特别值得炫耀的事儿,毕竟他现在还处于不能自由活动的状态,但他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清楚这闯子跟李般若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不过在阿滨的心中,对这个闯子也没有什么坏印象,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邋遢莽撞了点,但并不是那种背后算计的人,阿滨一点都不反感这种有话直说的性格,跟这种人交往并不会让人觉得莫名的身心疲惫。

闯子见阿滨点头,一点都不客气的随便在阿滨一旁坐下说道:“小子,你很有资质,以后别跟着李般若,跟我混得了,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胖子唐金捂住脸,有一种替大声说出这么一番话的闯子觉得丢人的感觉,因为这些老掉牙的江湖话,估摸着连电视剧都懒得有人去演,这样硬生生出现在现实之中,还是一时让人觉得无语。

缨子也强行转过头,一副完全不认识闯子的模样。

但奈何这个脸皮堪比城墙的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密友的表情。

阿滨一脸的苦涩,他虽然清楚闯子这直来直去的性格,但是这话也说的太过露骨了点,而且还是当着李般若的面,不用想阿滨就知道李般若的表情到底都没的精彩了。

“我说王闯,你tm懂不懂点道理。”李般若直接拍桌子站起说道,一副坚决捍卫主权的模样。

鹤静看着斗鸡的闯子跟李般若,一脸的苦涩,她反而疲惫的揉了揉眼,随便找了一处还算幽静的地儿,对刘阿蒙说道:“我先睡会,不夜城那边如果有动静随时叫醒我。”

刘阿蒙点了点头,他知道鹤静已经接近两天没有合眼,他说道:“你放心睡,虽然栋梁这小子平时没大没小,但在大事上还有一个分寸,场子有他在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鹤静微微点了点头,她想着关于那个叫陈栋梁的年轻人的成长,听着李般若跟闯子的争吵声,就这样不算惬意的闭上了眼。

刘阿蒙看鹤静睡了过去,悄悄退出几步,就这样坐下凝视着睡熟之中的鹤静,那一张天生妩媚的脸看起来憔悴到了极点,这让刘阿蒙莫名有几分为她而心疼了,其实他常常想要告诉她,不必要这么拼了,但是偏偏这个格外有原则的女人听不进去旁人所说的,不管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只愿这世界能让她好过一点,虽然这个粗大条的汉子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祈祷,但眼神的柔情似乎还是出卖了他。

另外一边,李般若跟闯子吵的火热,却苦了夹在中间的阿滨,本来身体都疼的火辣,一会被闯子拽一把,一会被李般若拉过去,阿滨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老五很识趣的远离了战场,心中给阿滨比了一个十字架,然后悄悄上楼。

一番争夺后,吵累的两人终于放开,似乎在中场休息,阿滨一脸苦涩的架在中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准备喝一口桌上的水,却被口干舌燥的李般若夺过,然后猛的一口灌下去抹了抹嘴说道:“别听闯子瞎扯,你要是跟了他,早晚有一天会被别人砍死,这都tm什么世道了,每天还打打杀杀。”

闷声观望的老四听到这一句,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他可一点都认为李般若有说出这么一番话的资格。

本来消停的闯子再次嚷嚷道:“少来这一套,跟在你后面,就是一看场子的命,看一辈子场子。”

李般若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闯子也不甘示弱的挑衅着。

气氛愈演愈烈。

最终夹在中间的阿滨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然后两人那冒着火花的眼睛一齐看向了夹在中间的阿滨。

“我能说两句吗?”阿滨一脸无奈的说道。

“说。”李般若冷哼一声说道。

“在这种关头,我们就不要内斗了,我相信九爷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阿滨小心翼翼的说道。

或许是提及到了九爷,李般若也有了几分收敛,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阿滨是绝对不可能走了闯子那一条路,但之所以还要跟闯子争辩,只是他打心眼里不服气闯子那德性罢了。

闯子也不屑的转过头,他跟李般若抱着同样的想法,只是单纯的看不惯对方罢了,至于阿滨,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导火线罢了。

闯子慢慢收起了脸上的不快,试图挤出一丝还算和善的笑容,不过那一张笑起来满是褶皱的脸着实的应证了那一句笑的比哭还要难看,他伸出手说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王闯,对于你能够撂倒言靖宇,我很服气打心眼里服气。”

阿滨握住闯子这无比粗糙的手,瞧着那一张让再怎么博爱的人都喜欢不起来的笑脸,突然有一瞬间觉得,似乎这一对冤家,在某种意义上无比的相似。

第二百七十四章 西城曲子

李般若瞧着两人握手,冷哼一声说道:“真tm会拍马屁。”

本来还笑着的闯子立马变了脸,咄咄逼人的说道:“我这是英雄惜英雄,你这个看场子的懂个卵子。”

“你一个收烂债的都自称英雄了,那么外面捡瓶子的是不是得叫救世主了?”李般若一点不服软的说着。

两人就这样再次争吵起来,围绕的东西从阿滨身上转移到了捡瓶子,大有一副决战到天亮的意思,夹在两人中间的阿滨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继续待下去可能真的会彻底崩溃掉,他悄悄起身离开卡座,这争吵到忘我境界的两人完全忽略掉了阿滨

瞧着这一对轻易不会善罢甘休的冤家,阿滨站在楼梯口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一幕充满了黑色幽默,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上楼,发现老五正坐在李般若曾依恋的小酒桌旁出神,习惯了这夜的生物钟的阿滨着实的闭不上眼,最终还是走向了老五,在老五身旁坐下。

出神的老五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身旁坐下了一个人,等到他回过神来时,阿滨已经坐在这儿许久,但是楼下李般若跟闯子的口水之战,似是还没有结束,还在如胶似漆一般进行着。

好在两人只是动嘴不动手,否则这流浪者肯定早已经被掀翻了天,但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个词汇形容到这两个满嘴污言秽语的痞子身上,又给人一种极其不恰当的感觉。

“他们以前就这样吗?”阿滨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但仍然止不住身上伤口的疼痛,又经过刚刚闯子跟李般若一番折腾,让阿滨感觉到一种撕扯的感觉。

老五苦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记忆之中,般爷跟闯子几乎没有对上眼过。”

“总得有一个理由吧?”阿滨不解的问道,虽然磁铁有同极相斥的情况发生,但怎么看李般若跟这闯子的风格,再怎么强差人意,也算不上一类。

老五这才明白阿滨不知道闯子跟李般若的事非,其实老五潜意识之中已经把阿滨视为自己圈子的一部分,这才回过神来其实这个年轻人仅仅只是在几个月前闯入了自己的世界罢了。

这算不算是有些自作多情?老五不知道,也懒得去想,对于他来说以命相搏这玩意,仅仅只是看着顺眼就够了,他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这个世界也不会在乎他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小人物的讲究。

他看着争吵着的李般若与闯子说道:“般爷十七岁加入了流浪者,十九岁跟了九爷,跟李般若同时期的拔尖的新人有三个,除了李般若以外,还有灌子跟闯子,至于灌子我想不需要多介绍了吧?”

阿滨点了点头,他对灌子还是很有印象,但想起灌子的同时,他又会想起那个悲哀的鬼魂,丧鬼。

“这三个年轻人可完全是靠拳头跟刀子闯出的名堂,脾气更是一个比一个火爆,般爷起初只是瞧不顺眼闯子,但还并没有到这个地步,让他们两人如此决裂的,是一个女人。”老五回忆着,五年前的西城区,那还是一个动荡的西城区,比起生活,那时颠沛流离的他们更多渴望的是生存,但也就是在那最窒息的环境之中,诞生出他一辈子都割舍不掉的回忆。

“般爷跟闯子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不用老五继续解释下去,阿滨就已经猜出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老五默默点了点头,一脸感叹的说道:“也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才有了现在的般爷,现在的闯子。”

阿滨再次转过头看向这争吵的两人,似乎在听到这么一个往事后,两人争吵的画面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有违和感,但他一脸疑惑的问道:“五哥,那个女人不会是鹤静吧?”

老五听过后差点叫出声来,他立马捂住阿滨的嘴说道:“小声点,要是被鹤静听到了她可会扒了你的皮。”

阿滨点了点头,老五才松开这一只大手,阿滨瞧着老五那一脸忌讳的模样,并没有觉得自己说出了正确的答案,而是老五从心底恐惧着这个名为鹤静的女人,至于鹤静跟老五有着怎样的故事,阿滨的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

他从二楼看着还算有几分生气的流浪者一楼,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融入了这个环境,这么一个圈子,但今天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清楚李般若跟闯子的故事,也不清楚李般若跟灌子的故事,老四老五的故事也一无所知,他也不知道不知道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个女人不是鹤静,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死于一场车祸。”老五轻声说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提及这么一个故事,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快要遗忘了这么一段故事,但等他再次说出口的时候,却感觉一切都历历在目,就好似这残酷的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般。

那满地的腥红,那个抱着冰冷的女人痛哭到崩溃的男人,或许那是老五这一生所见过最让人绝望的场景了。

阿滨的表情呆滞住,他就这样看着老五,然后再次转过头看向那让人恨不得弄死的李般若,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当时该查都查了,不该查的也查了,最终的结论,的确只是一场意外,但人就这样没了,对于般爷最残酷的是他在这一场意外之中活了下来,然后那一夜他被闯子捅了三刀,闯子离开这一座城市,放弃了跟着九爷大好前程选择了收债,这一收就是四年,其实九爷劝过闯子回来,但是闯子拒绝了。”老五一脸沉痛的说着,他很清楚,之所以这个男人会选择远离这一座城市,或许跟每夜都烂醉如泥的李般若相同,都在试图遗忘着什么。

但是某些东西,越是遗忘,就越是记忆深刻,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阿滨听着这故事,再次看向那喋喋不休般的两人,这一次并没有在其中感受到什么黑色幽默,而是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凄凉,也许他们真正如此面红耳赤的原因,仅仅只是想要逃避某些东西罢了。

“虽然这事儿四年过去了,闯子时不时也会回来,但是两人的关系,慢慢的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虽然见面就是争吵,甚至有时动过手,但是总好过暗地里冷战,九爷也默许了两人的一内一外。”老五掏出一盒皱巴巴的软玉溪,弹出一根快要折断的烟,叼在嘴边有些忘我的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继续说道:“般爷不让人提及这过去的事儿,谁提及都会急眼,所以你要替我保密,否则他以后是消停不下来了。”

阿滨看着此刻一脸正经的老五,似乎跟那曾经自称为恋爱专家的粗糙汉子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甚至从侧脸看过去,这个虽然身材如同小山的男人还有几分魅力,他默默点了点头,想着也许老五也只是在扮演着他的角色罢了,但眼前的这个老五,会是真正的老五吗?

阿滨不知道,甚至连老五都不会知道,因为那面目戴的太久了,自己真正的样子,都差不多淡忘了。

毕竟谁都有扮演小丑的权利。

“这一场动荡,让所有人都回来了,虽然看起来这局势支离破碎,不过人心还是绑在一条绳子上,如果能够救出九爷,会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失败了,真不知道流浪者到底何去何从。”老五瞧着这已经待了七八年的场子,说他对流浪者没有感情是假的,这看似冰冷的建筑,对于老四老五,对于李般若来说,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比生命还要重要。

“般爷说过,人得往前看,即便是眼前是万劫不复,那又何妨,那是以后的事情,五哥,我觉得流浪者不会倒。”阿滨说着,他想起李般若在楼下对他所说的一席话,再结合这个看似简单易懂的混子的过去,总觉得这个世界似乎所亏欠了某些人太多东西,而且还没有还的意思。

老五咧开嘴笑了笑,他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留在这里,如果这流浪者真的倒塌了的话,我宁愿埋在这里,也不愿再次成为一个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阿滨听着,脑中回味起整个西城的往事,似乎编凑起来,是一首曲子,但奈何他无法弹奏出其中的音符,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外来人吗?

他慢慢闭上眼,身上的疼痛一瞬间消失不见,脑中不再去想任何东西,放空一切,终于在一个遥远到不能再遥远的地方,他听到了这一首曲子。

那是他无法用言语形容这曲子的音调,却不算复杂,但又充斥着太多东西,有爱情,有友情,有亲情,有悲情,有绝情就好似那喜怒哀思一瞬间全部都涌到了脑中一般。

一首曲子听到了尽头,他似是挣扎着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黄粱一梦的感觉,他心中问着自己,这曲子的名字叫什么,然后深深的铭记下去,但这个如同做了黄粱一梦的人,怎能给予他一个答案。

若干年后,等到另外一个年轻人问他时,他才回答道:“这一首曲子的名字,叫西城。”

第一章 肉香

太阳再次升起,对于流浪者来说,这或许是最寂静的一夜,但是对于西城区来说,这一夜则充满了激流暗涌。

清晨时分,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这很有违和感的两人组出现在流浪者门口。

陈灿瞥了一眼在流浪者附近路旁所停着的黑色捷达,微微的笑了笑,然后对手里还拿着肉夹馍的二龙说道:“走,哥带你去赚钱。”

吃的满嘴油花的二龙听到钱这个词汇后,立马使劲点了点头,跟追上虽然两条小短腿但走路带风的陈灿。

流浪者门口守着两个保安,因为刚刚经过洗劫,所以这两个流浪者干了一阵子的保安很是警惕,虽然他们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通过平日里都见不到的大人物都汇集在了流浪者这征兆来看,这显然是他们还触及不到的大事件。

一个穿着黑色皮夹身材如同圆球的男人出现在了保安的视线之中,保安看向这个正冷冷盯着他的家伙,虽然这家伙身材看起来有些可笑,但是眼神倒是有几分犀利,就好似能够直戳人心一般。

在这个矮个子身后,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往上的男人,但奈何身材瘦的如同竹竿似得,所以并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给人一种风一吹就倒的感觉,而且还生了一张看起来傻里傻气的脸面,所以这保安一脸不屑的说道:“这里不是你们找乐子的地方,老老实实滚蛋。”

上面被骂了一道,陈灿的表情仍然那般死气沉沉,倒是他身后的二龙气不过说道:“嘴里放干净点,我们要见你们老板。”

保安听过后微微一笑,一脸嘲讽的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一句话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狐假虎威的玩意,在瞧不起旁人之前,先瞧瞧你自己的德性。”陈灿终于开口说道,声音格外的冰冷,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小保安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打算让这个保安长一张教训。

这已经扬起拳头的保安听过这冰冷的声音,只感觉后背一凉,但是心中的恼怒冲淡了忌讳感,他就这样扑向陈灿,准备收拾收拾这个自打的家伙。

就在两人欲要交手之际,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直接拦住了这个保安。

保安只感觉眼前一黑,一个男人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他甚至都没有看清这个男人的动作,看着这小山一般的块头,他知道这流浪者除了那个男人不会有旁人,他低头恭恭敬敬的喊道:“四哥,这小子来闹事。”

老四背对着保安,就这样盯着一脸吊儿郎当的陈灿,他当然认出了陈灿,只不过仍然是一脸的警惕,他可不相信陈灿这么一个投机主义者在这个节骨眼出现算是什么好事。

“老四,好好管教管教你手下的人,这一个个给打了鸡血似得,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陈灿瞧着眼神如同野兽一般的老四,虽然被这种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却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老四冷着脸,对身后蠢蠢欲动的保安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出手的意思,他对陈灿比划了一个动作。

陈灿笑了笑,他当然清楚这个动作的意思,他整理了整理领子说道:“我是来跟李般若谈生意的,可不是来闹场子的,老四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是那种傻到来找麻烦的人?”

老四审视着陈灿,他对于陈灿这一个眼中只有利益跟金钱的鬣狗很是不感冒,用黄鼠狼给鸡拜年或许可以最生动的形容眼前这个景象,但他又对这个老油条到一种境界的陈灿无可奈何,最终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但还是让开了路。

然后就在这保安杀人一般的眼神下,这个无论从那一点看都有些不堪入目的小人物挺着肚子走进流浪者,那神气无比的表情让这个保安忍不住攥紧拳头,恨不得上去撕烂陈灿那一张脸,但他知道自己并不能这么做。

老四给予这个保安一个眼神,然后紧跟着陈灿走进流浪者,留下这一个保安在原地无可奈何的骂娘。

昨晚跟闯子争吵了三百回合的李般若躺在卡座上睡成了死狗,虽然完全可以用世纪大战来形容,但奈何并没有分出一个胜负,最后在两人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才惺惺作罢。

老四领着陈灿二龙两人来到李般若身旁,他拉了拉睡熟的李般若,呼呼大睡的李般若一脸不情愿的睁开眼,朦朦胧胧的看向自己对面坐着的家伙后,他才揉了揉眼强撑着身体起身。

老四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几个字,然后放在了李般若的眼神晃了晃,李般若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没好气的对翘起而来的陈灿说道:“怎么,连你也打算咬我一口?”

陈灿一点都不客气的拿过桌上的一盒利群,先是弹出一根扔给身后的傻大个二龙,然后自己惬意的点燃一根说道:“般爷,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李般若白了一眼陈灿,声音沙哑的说道:“你比那一种人还要恶劣的多,说吧,到底是有什么鬼心思。”

陈灿一脸的委屈,不过却乐滋滋的说道:“这西城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也睡的着?”

李般若瞧着这闻到了肉腥味的鬣狗,冷笑道:“我看是闻到了肉味的你睡不着吧。”

被李般若来了一出一针见血的陈灿笑了,他弹了弹烟灰说道:“般爷,这一次我可不是为了肥肉来的,怎么说九爷有难,我们这种在他所支撑的阴影下活着的小人物总得做点什么不是,否则也未免太过狼心狗肺了点。”

李般若瞧着洞察力极其敏锐的陈灿,虽然陈灿说话一副轻佻模样,但不得不说这是实诚话,因为九爷倒了,的确有不少小势力会受到牵连,所以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知道,现在你们都被盯着不能轻举妄动,但我可是闲的很,你说谁也不会在意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对吧?”陈灿一脸玩味的说道。

李般若听出了陈灿的意思,一脸严肃的瞧着陈灿说道:“这肉虽然香了点,但这可是玩火,虽然你最不缺什么歪门邪道,但是稍有不慎,你确定担待的起?”

陈灿笑了,按灭这一根烟说道:“没有风险,也就没有乐趣,我出来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靠命换来的,所以我花的心安理得,如果真怕有什么意外,你觉得我会来找向你?”

“我觉得你这个聪明人,更应该站在另外一边,现在西城区的这局势,不要说你看不清楚,我们可是站在下风之中的下风?”李般若对这有些不疯魔不成活的陈灿说道。

“我可不喜欢跟那些世家打交道,他们从来不会讲究什么做人留一线这一说,而且从骨子里,我也瞧不起西城区这些打着世家虎皮大旗的家族们,在正儿八经的世家面前,什么狗屁白家刘家,连一个屁都算不上。”陈灿骂骂咧咧的说着,此刻那满身怨气的模样,格外有愤世嫉俗的感觉。

李般若似是从陈灿身上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他知道陈灿的能力,在西城区搞一些小手脚估摸着再也找不到比陈灿更加专业的人了,虽然这个男人做不了什么大事,但往往能够把小事做到极致,或许这也是一种本事。

在这种不能轻举妄动的情况下,如果有陈灿这个跑前跑后的卒子的话,是一件不错的选择,也不需要担心陈灿的忠诚程度,因为跟陈灿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太过了解陈灿了,这个男人恐怕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一口世家的饭。

“我需要你盯住白家,实不相瞒,九爷现在在白家手中,而我们的情报网,就在昨晚被彻底的封死,所以我需要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能力盯住白家参战的核心人物。”李般若终于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话已经聊到了这个地步,继续遮遮掩掩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李般若,我这个人可是很实际的很,从来都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陈灿见话终于聊开,直接依靠在卡座上说着,一脸玩味的盯着李般若,显然在等着李般若开价。

李般若并没有丝毫的惊讶,他从一开始就没信过这陈灿会来当什么大好人,但他现在手头上的资金着实的有限,所以说对上这认钱不认人的家伙,着实的觉得没什么底气。

正当李般若打算拖延下去的时候,一个女声打破了李般若的思绪。

“卡里五十万,不多不少,至于密码,看你能够带过来多少东西。”鹤静出现在两人终于,一张银行卡被她扔到了陈灿眼前桌上。

陈灿转过头,眼神之中毫无遮掩的**,不仅仅是因为这桌上的银行卡,或许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妩媚无比的女人,不过那女人背后所站着那个如同野兽一般的男人同样也在虎视眈眈盯着他,陈灿刚刚燃起的**就这样被泼上一盆冷水。

第二章 京城曹家

陈灿拿起这张银行卡,一脸玩笑的说道:“鹤老板,这里到底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难道你不相信我?”鹤静冷眼看着这有些自作聪明的家伙。

陈灿虽然被鹤静那格外有杀伤性的眼神盯着,但表情还很是淡然,在某种意义上,比起这个男人在西城区的如鱼得水,更可怕的是他的心态,他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我就不说笑了,这卡我收下了,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我们也算是同一条阵线的战友了,所以以后多多包涵。”

“滚蛋。”李般若对很是油腻的陈灿骂道,

陈灿大笑,又意犹未尽一般瞥了一眼身材火辣的鹤静,才带着二龙大摇大摆的离开。

一直等到陈灿离开,鹤静从陈灿刚刚所做的位置坐下,不过还未等她开口,李般若就率先说道:“钱等这茬过去以后还你。”

鹤静一脸的无奈,有些不喜欢李般若某种程度上毫无意义的较真,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她知道跟一个较真的人较真是一件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现在西城区可不缺陈灿这种人,这些人的嗅觉可敏锐的很,九爷说倒只是一夜的功夫,而投机取巧生存的他们,何尝不清楚这下一枪到底会开向哪里,如果可以利用,这也是一股不容小窥的力量。”鹤静说道。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说道:“说一句不好听的,即便是我们,恐怕都做不到一条心,更别说这些鱼龙混杂了,弄不巧还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现在我们的确需要盟友,而且是在西城区有着话语权的盟友。”

鹤静陷入了沉思,的确,让陈灿这种鬣狗们绑上自己的利益的确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但让她陷入沉默的,是李般若的后话。

“现在别人碰到我们躲都来不及,谁会愿意上我们这么一条大贼船?李般若你在流浪者呆傻了?”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也加入了这一场事关他们未来的谈话。

李般若狠狠瞪了一眼闯子,但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跟闯子斗鸡,他转头看向这再次放晴的天,神秘兮兮的喃喃道:“我倒知道一个可能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人”

---

西城区中央的*鱼酒店,这算的上整个西城区最奢侈的地儿,这决然凌然一切的高度同样也标示着让一般斗升小民无法想象的价格。

站在这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高度,透过这巨大的落地窗,正好可以俯视到整个西城区,似乎站在这个高度,总是会给予人一种主掌了一切的感觉,就好似这芸芸众生都在自己的手掌之间一般。

穿着白色风衣乌黑长发垂直落下的马温柔表情落寞,这格外高挑的背影跟这套房豪华到极点的氛围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反而是这个女人把这么一个舞台给踩在了脚下,然后又带上了新的高度。

睡了一夜,马温柔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润,她通过落地窗的倒影看着自己的脸,有几分模糊,但似乎还能够分辨出其中的落寞,她或许终于如愿睡上了曾经只能够仰望的地方,但她从未想过在这高耸入云的高度醒来,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马姐,需要我做什么。”隔壁房的虫虫站在,马温柔身后说道,她仍然是那一身浮夸小太妹的打扮,跟这套房的气氛突显的格格不入。

马温柔拿出一个信封,然后说道:“带到京城,务必你亲自送过去,不能有任何闪失。”

虫虫听着马温柔这格外凝重的声音,似是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她也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小心接过这一封信,等她看到信上所标明的地址后,她瞪大了眼,但并没有问出什么,而是选择了默默离开。

虫虫离开之后,她仍然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眼前的光景,身后再次传来了开门声,表情很是沉重的薛猴子走进房间,他一直走到马温柔身旁才低声说道:“曹家那边来电话了,如果可以,希望你回去一趟。”

她的表情仍然是那样的平静,就好似没有听到薛猴子所说了什么一般。

薛猴子一脸的纠结,本打算说些什么,但那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憋了回去,他就这样随着这个女人沉默着。

一直等到太阳高高升起,这个女人就这样凝视着这一座城市,一动不动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有给予薛猴子。

薛猴子的耐性被磨灭到了极点,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觉得不值得,在京城我们有着大好前程,没有必要深陷这一座城市的泥潭之中,我们既然收了魏九的钱,就做该做的事情,互不相欠仁至义尽。”

马温柔终于有了动作,她只是点燃了一根烟,她何尝听不出薛猴子话中的焦灼,她说道:“电话给我。”

薛猴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把手机递给马温柔,再三叮嘱道:“难道你还想送佛送到西?魏九这一棵注定会倒下的大树,你还打算去扶?”

马温柔没有回答,只是接过手机,找到了那个号码,并没有任何犹豫的打了过去,并且直接按下了免提。

薛猴子闭上了嘴,但是拳头不停的攥紧由松开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的心理活动。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对面传来那无比苍老的声音。

“温柔,我曹家可对你不薄?”这苍老但格外有力的声音质问道。

“如果没有曹家,我这一个软女子或许早已经死在京城的某一个角落了。”马温柔直截了当的说道。

对面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因为这个女人这在某种意义上强硬的说话态度。

薛猴子额头上的冷汗更加密集了,估摸着整个曹家也找不出几个敢跟曹老爷子这般说话的人,但奈何这个女人正是这么一个彪悍的存在,其实换一种方法来想,如果马温柔不做到这个地步,在那一座最不缺聪明人之中的聪明人的城市,注定不会出头。

“现在回来,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些年曹家对于你的栽培,难道就抵不过这个当年把你舍弃的魏九?利用你做交易的魏九?”对面的老人缓缓说道,声音之中充斥着一股愤怒。

她沉默了,手指就这样敲打着落地窗,似乎在敲着一个调子。

“马温柔,你说话。”对面的老人颇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

“老爷子,我想以曹家的名义,在西城区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她终于开口,不过这一席话在薛猴子耳中,属于完完全全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对面的老人也一时哑口无言,片刻之后说道:“这未免有些太过痴人说梦了点,虽然这西城区跟京城比起来连一滩浑水都算不上,但也不是说改朝换代就能够改朝换代的,在京城曹家虽然有着话语权,但是放在西城区,即便是威名赫赫,也只是一条还没有过江的龙罢了。”

她却摇了摇头说道:“老爷子,这一座城市北城暗网集团的背后大老板正是赵翼德的儿子赵貔貅,这些年这暗网可没少往赵家里送钞票,而且经营了这些年,仍然如日中天在北城一家独大,完全可以正常的发展下去,难道对于北城来说,京城赵家不是一条过江之鲫吗?为什么赵家可以做到,跟赵家有着相同地位的曹家做不到?”

马温柔的一番话让电话对面陷入了沉默,似乎对面的老人也在权衡着马温柔这一席话深处的东西。

薛猴子的表情却慢慢缓和下来,他不由一脸敬畏的看向马温柔,显然这个时候能够把曹家拉入这一滩浑水的话,一切还真说不准。

“当年的北城动荡成就了北城暗网,更让赵家多了一大票隐性产业,现在如今这个西城风暴,我觉得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马温柔再次补充说道,虽然她声音很是平静,甚至听起来都不算多么殷勤,但这话中所透露着名为利益的东西,就好似最毒的药一般在腐蚀着对面老人的内心最后一条防线。

有时候话说的再漂亮,都不及到嘴的一口蛋糕,所以西城区这一整块蛋糕摆在眼前,似乎比任何东西都要有说服力。

“风险太大。”这是对面老人考虑了许久所说的四个字。

马温柔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又或者早已经料到对面的老人会这样说,某种意义上她太过了解这个手握着整个曹家命脉的老人的心思了,她继续说道:“风险?这个江湖现在做什么没有风险?如果你觉得冒失,可以选择观望,我会以自己的名义在西城区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到时候你再选择是否加入。”

本来听到后面表情稳重下来的薛猴子,在听到马温柔这么一席话后,再次长大了嘴,他以外马温柔打算借助曹家的力量拿下整个西城区,但等马温柔说出这么一席话后,刚刚他的想法显然大错特错了,他一脸震惊的看着马温柔,一时竟看不透这个已经相处了十几年的女人。

第三章秩序

电话对面传来老人那极其沙哑的笑声,这跟薛猴子那难堪到极点的表情成为了很鲜明很鲜明的对比。

“马温柔,每次你都愿意把老朽架到这么一个卑鄙的位置。”对面的老人笑过之后缓缓说着。

她微微扬起嘴角,但表情完全无法用笑容去形容,冷冰冰的说道:“难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我只是说出了你想要听到的话罢了。”

或许整个曹家都再也找不到一个敢与曹老爷子这般叫板的存在,但偏偏这个女人做到了,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叫马温柔?

对面的老人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清了清有些浑浊的嗓子说道:“马温柔,你是不是有点太过没大没小了点?”

她脸上仍然是那个薛猴子看不出喜或者悲的表情,只是冷冷的说道:“那么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玩笑话就到此为止了,现在回来,大不了我给白家打一通电话,让他们给魏九一个体面的死法,你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也不值得你去纠缠,在京城有的是让你攀爬的机会,如果没有,曹家会创造出你向上攀爬的台阶。”老人收起平和的语气,而是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她同时也收起嘴角扬起的弧度,然后一字一字说道:“曹老爷子,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两人本来和谐无比的对话就这样戛然而止,老人发出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你确定?”刚刚话中的那点感情就好似瞬间被什么所抽空一般。

“我对于自己的选择从未后悔过。”马温柔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既然你想要胡闹,我给你一个胡闹的机会,最多一个月,让我看到你所谓的新秩序,否则我可不会这般客气了。”老人冷冰冰的说着,声音之中带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威胁,如果知道电话对面老人的地位,估摸着谁都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

“我会给予你一个答复。”马温柔说着,然后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这突然变脸的速度简直就好似阴天一般,不过马温柔早已经对于这阴晴不定的老头子习以为常,在这个老人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人情不人情公平不公平,只有绝对的实力,因为曹家有着绝对的实力,所以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强势到不会给人任何人情味,但偏偏马温柔并不反感这种风格,甚至是喜欢这种风格,她不喜欢别人觉得亏欠她什么,更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或许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她跟魏九决裂的原因,她无法理解魏九种种行为,甚至都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站在到了西城区顶端的高度。

薛猴子的表情很是阴沉,他苦笑着问道:“在某种意义上我们都算是自身难保了,还谈什么新秩序?这魏九这些年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统治整个西城区,就凭我们这点兵马,还不借助曹家的帮助,这完全是无稽之谈。马温柔,你究竟在想着什么,我无法理解。”其实从来到西城区薛猴子就有了这个疑惑,他发现这个比任何都要现实的女人,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一般。

马温柔把电话递给薛猴子,然后再次转过头凝视着西城区,喃喃的说道:“大约半个月前,魏九时隔这些年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说实话那时我并没有多么欣喜,我只是单纯的认为,魏九或者终于动用我这个埋了多年的棋子了。”

薛猴子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在意马温柔扯开了话题,而是意识马温柔继续说下去。

她仍然神情落寞的俯视着一切,继续开口说道:“他笑着找我谈生意,给我一笔钱,然后买自己的命,我只觉得很可笑,以为这个男人可能真的老糊涂了,又或者疯了,一直到他让我派人收钱,我才知道这家伙不是在开什么玩笑。然后带着看一看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疯了的疑惑,我查了查西城区这一场风暴,说实话,对于看透了肮脏事的我来说,有些刺眼。”

薛猴子的表情也渐渐爬上几丝复杂,他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无论怎么躲藏,都躲不过这么一个局。

“我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家伙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归宿,一个不算多么体面,但是以他的性格问心无愧的死法,他还是跟当年的一样自私,总是伤害着自己成全着那些丝毫不在乎他的人,不过想想他一路这样走来,的确也挺可悲的,比任何人都要可悲,这就是魏九,一个老好人,一个或许没有多么巨大的野心,但还是攀爬到了如此高度的男人,我不知道这个男人用一生的折磨来换问心无愧这四个字到底值不值,但我相信现在的他,肯定会有一个比任何人都要明了的答案。”她点燃一根烟,回味着这个在自己生命之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一个人,一个让她爱到恨不得为其死,恨到恨不得其万劫不复的男人。

薛猴子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他慢慢攥紧拳头,他发现自始至终自己都忽略了一样东西,这就是马温柔从这一座城市而生,然后由那个男人从这个世界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因为这个女人的一向强大,让薛猴子忽略掉了原来她也有着感情。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仍然被所有人所痛恨着,你说到底是这个世界本该如此,还是他本该可悲?”马温柔眼神之中有几分失魂落魄,她虽然很不承认那一点,但在她在白家大堂见到那个满是伪装的男人后,心中莫名的为他而心疼了。

“所以,你打算继承他的一切吗?”薛猴子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

她没有回答,或许已经默认了这一切。

“在这个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如果连我也把他抛弃了的话,那么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残酷了,我只是想要证明他并没有输罢了。”她这样说着。

薛猴子深深叹一口气,他知道马温柔已经心入了这么一场戏,即便是他再怎么劝说都拉不回来,在心中他打心眼里觉得魏九很是恐怖,似乎那个男人从开始下这么一盘棋的第一刻,就料到了会走到这么一步,虽然有一种被魏九玩弄的感觉,但薛猴子觉得被这样一个存在所抓弄,并不是一件太过丢人的事情。

“这十年,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拼命,不顾一切的想要在京城立足,所为的不过只是想让那个男人看看,自己当初所抛弃我的决定,到底是多么的错误,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对于魏九来说,或许我越是成功,对于他来说就越是正确,就现在看来,似乎关于我们两人的较量,我输的很彻底,又或者从一开始我就输了。”马温柔喃喃着,这个好强到骨子里的女人,似乎这是她第一次承认输给了一个人。

薛猴子一脸的感慨,莫名的觉得魏九似乎不属于这个江湖,因为这个看起来比谁都要有野心,比谁都要不择手段的男人,往往是最看淡这一切恩恩怨怨的人。

“十年过去了,西城区再次刮起了当年的风暴,只不过主角由白城老爷子换成了他,这也够魏九自豪了,用他的说法,似乎是死也没有遗憾了,而现在,需要一个了断了。”马温柔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离开落地窗前,似是看厌了这个高度所俯视着的西城区的风景。

薛猴子虽然心中压着一块大石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了上去,又或者他本没有选择,但即便是拥有选择,他相信自己也会站在这个女人的身后,尽管这并不是太过明智的事情,想着想着,或许他有一些能够体会到马温柔的感情了。

他跟马温柔的关系,又何尝不像是马温柔跟魏九。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唯有他最过最过清楚她一路攀爬挣扎过来到底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他才要不顾一切的站在她的身后,不管她所做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猴子,看来这一次又要拖累你了。”她伸了一个懒腰,转过头看着这个无怨无悔跟上自己的男人。

薛猴子呆呆的看着马温柔的回眸一笑,似是这是马温柔给予这个世界最大的温柔,他着实的感觉有些三生有幸体会这个表情,他打趣的笑了笑说道:“你已经拖累我这么多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次,我同样也不在乎少这么一次。”

她笑了,那一张充满英气比起女人更像是男人的脸上绽放出一股子夺人心魄的美,这是属于马温柔独一的美,但奈何这算的上倾国倾城的景象唯有这个名为薛猴子不堪入目的男人能够见识到,或许这才是最过抽象的事情。

薛猴子就这样看痴了,不过他的眼神之中也唯有欣赏,并没有什么**,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点道行还不到降服这个奇女子的程度,但这又让他期待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彪悍存在,才能让马温柔真正的变成一个女人。

第四章 震惊

白家大院。

茶房之中白文山一脸阴沉,在他对面的白良弼白康时表情也不太好。

“斩断的怎么样?”白文山泯了一口这浓浓的苦茶,然后对两兄弟说道。

大哥白良弼说道:“魏九手底下那两个捞钱的大商王伟跟燕胖子已经投靠了我们,他们只是拿着魏九的钱跟灰色资源做着钱生钱的投机者,并没有什么实力,所以他们没有选择,保证不会有什么后患之忧,但同样也不能太过相信他们,毕竟他们可能反叛魏九,就也有可能反叛我们。”

白文山默默点了点头,似乎这还算是一个好消息,他的表情多了几分气色,他继续问道:“他们这些年帮魏九挣钱,难道手中就没有魏九的证据?”

白良弼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跟他们单独约见了一次,但是两人虽然一副掏心窝子跟着白家的模样,但却没有拿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说他们手中没有货是假的,但估摸着跟他们也有牵连,所以不敢掏出来。”

白文山摸着下巴,的确这是一个麻烦,毕竟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逼到一个进退维谷的地步,他默默说道:“先控制好他们,不要逼的太紧,他们这两个老油条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够察觉的到,不能让他们溜了,等到需要杀鸡儆猴的时候,再对他们动刀也不迟。”

白良弼默默记下,然后身旁的白康时说道:“旺口新建项目的负责人那一边已经彻底敲定下来,虽然暂定是重新招标,但魏九为了这个项目所搭进去的钱跟资源是彻底打水漂了。”

白文山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督促道:“这个负责人逼近一点,如果他喜欢字画,就给我整最好的,他喜欢女人,就找最漂亮的,如果喜欢古董,就给找最稀缺的,我想这个不用我教你了吧?”

白康时点了点头,但仍然表情很是沉重,他可是没少在这个负责人的身上废功夫,他诉苦道:“奈何这项目负责人着实的小心,什么都不收,连饭都不吃,甚至连烟都只抽自己的,如果不是我把魏九的黑色资料抖给他,估摸着连在这项目之中排挤掉魏九都做不到。”想想白康时就有些头大,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和尚。

白文山听过后,端起茶杯说道:“一个人不可能会没有**,特别是这类人,否则他就不会爬到这么一步了,并不是他没有破绽,只是你还没有打开他的缺口罢了,你继续摸他的路子,不要着急,一步步的来。”

白康时点了点头。

这是茶房的房门打开,走进的是表情最过难堪的白弘方,随着白弘方的出现,本来有几分缓和的白文山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他冷眼瞥了一眼白弘方说道:“魏九怎么样?”

“仍然在屋里不出来,每天只是看书。”白弘方隔开白良弼跟白康时一段距离坐下说道。

“他能够老老实实的待着也好。”白文山声音冰冷的说道,似是提及到魏九,他就会露出这宛如杀人一般的表情。

白弘方沉默了,他能够感受到白良弼跟白康时所注视着他的表情,似乎对于现在的白家来说,从某种意义上,他也成为了外人。

白文山放下茶杯,一脸感叹的瞧着白弘方说道:“弘方,现在是白家的生死存亡之际,我希望我们能够放下恩怨,先挺过这么一关,现在的白家需要你的力量。”

白弘方并没有因为白文山这似是很是饱含感情的话而触动,没有给予白文山任何反应,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白家之所以会走到这个地步,全是因为这个老人那残缺而又疯狂的家族梦。

见白弘方不开口表示什么,白文山默默皱了皱眉头,一旁的白良弼跟白康时倒是有几分躁动,似乎格外不喜欢白弘方这牛逼哄哄的模样,但没等他们说些什么,白文山就狠狠瞪了一眼这沉不住气的两兄弟,显然是在警告着什么。

白良弼跟白康时见到白文山的眼神,立马会意的闭嘴,其实他们心中也清楚,在个人实力上,即便是他们两个绑在一起都不可能是白弘方的对手,但白弘方的主要势力都在京城,这在西城区自己的地盘,他们还是没有多大的顾及,毕竟白家注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而白弘方,已经在他们心中成为了白家的外人。

至于白文山,他虽然心中早对白弘方有着一千一万个不满,但只是憋在心中没有发作,他知道撕破脸后最多最多只是把白弘方赶出白家,对于白弘方来说只是拍拍屁股回京城,但对于现在的白家来说,可是少了一员悍将,所以白文山一直隐忍着。

白弘方当然注意到了白文山等人之间的交流,但是他并没有点破什么,他心中清楚的很,本来白家就已经对他又了隔阂,外加在白家大堂他站了魏九的立场,所以现在白家估摸着把他当成了除了魏九以外的头号敌人。

“对了,这个叫马温柔的女人,在京城到底处于什么位置?”白文山脸上浮现出不算多么虚伪的笑容,但皱巴巴的脸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想起这个女人,白弘方就莫名的有几分心寒,他其实问过魏九跟这个女人的关系,但是魏九却只字未提,只是含笑着摇了摇头,这神秘的关系让白弘方现在都还捉摸不透,所以他反问道:“关于魏九跟这女人的故事,你又知道多少?”

对于白弘方的反问,白文山脸上有几分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当年魏九抛弃了这个女人,仅此而已。”

听着这片面的回答,白弘方并没有太过惊讶,如果这个老人会轻轻松松的告诉他真相的话,就不是他记忆之中的白文山了,但不知道为何,他心底对于马温柔这一个名字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他又偏偏不知道这熟悉感来自于何处,最终他只能一次次告诫着自己都是错觉。

“马温柔在京城挺有名气,至少这几年心崛起的新势力之中,没有人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而且她背后有着大世家曹家做支撑,所以这几年几乎在京城横着走,但这个女人很低调,也很神秘,但做起事来却很是惊人,五年前曹家跟沐家的恩怨之中,她杀出重围救下了曹家大儿子,当年都传成佳话了。”白弘方却并没有什么保留的说道,他并没有夸大这个女人的成分,甚至这个女人所做的彪悍事情远远不止如此。

但是白文山的表情却静止住,一脸震惊的听完这么一席话,一旁的白良弼跟白康时也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表情,或许在西城区,白家可以称之为世家,但是如果把白家搬到京城,别说是世家,恐怕连一个二线家族都算不上,这其中所相差的已经不是几个世界可以形容的东西,因为这根本不在一个次元之中。

在得知这个女人是曹家的大红人,白文山脸上满是阴霾,他或许有些明白为什么魏九会这般的有恃无恐了,因为现在这个女人就是那最后的底牌,不得不说这一张牌的背景很震撼,至少超乎白文山的认知,他想象不到这个十年前的小麻雀竟然飞到了京城,没有被做成标本,反而成为了凤凰。

白良弼跟白康时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一种无望的表情,他们面面相窥,发现两人的表情就好似从一个模子里所雕刻出来的一般。

“即便是这个女人有着通天的背景,但对于西城区来说,也不过是一条过江龙罢了,如果她真的打算跟白家做对手,这两天会默默无闻?”白文山看着已经方寸大乱的白良弼与白康时两人说道,虽然他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气,但是他不能表露出畏惧的样子,因为他背后,已经没有支撑着的人了。

有了白文山这么一席话,两兄弟的表情才有几分好转,对于没有生于动荡的他们,对付上魏九已经算是牵强之事,先做横空杀出一个背景大到通天的京城女子,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更别说让他们跟这样的存在争锋相对。

白弘方听着,心中却并不这样认为,他深知这个女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到西城区,尽管真如同白文山所说的一般,但也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即便是斗升小民都知道出门要吃还是喝,更何况这个级别的女人。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打开,一身红衣的白忆曼,这稍有些俗气的颜色穿在这个女人身上,并没有任何违和感,她的身上充斥着一种高贵的气质,却生了一张天生妖艳的脸,很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这生于骨子里的媚态,让这个女人给人一种随时都可以握在手中却又抓不到的感觉,然后百爪挠心的拜倒在这女人的石榴裙下。

白弘方瞥了一眼白忆曼,仅仅是眼神的对视他就感觉到了白忆曼眼神之中勾人魂魄的东西,但他却很淡然的转过头,因为在他心中,这个女人的威胁程度,可以远远超过白良弼与白康时,他可以想象到底有多少男人拜倒在了这个女人的石榴裙下,但想想那石榴裙下满是尸骨的景象,就让白弘方觉得后背发凉。

从年轻时那个老人就一直在告诫他那么一句,这个世界上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那玫瑰的背后,是扎入人心的刺。

第五章 挟天子

这个女人很巧妙的在白良弼两兄弟与白弘方所隔开的距离坐下,然后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脸上露出几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见到白忆曼露出笑容,白文山表情看起来很是释然的说道:“股东那边解决了?”

“已经把魏九给踢出去了,毕竟魏九对于他们来说,跟死了差不多,而且这些年被魏九压着,这群中年男人已经很有怨气,我只是在其中挑拨了几句,没想到达到了预期之外的效果。”她一脸淡然的说道,似是说着什么家常便饭,但白弘方可是清楚的很,这不是什么寻常女人能够做出的事情。

白文山笑了,似是很满意白忆曼的做事效率,他点着头说道:“现在魏九在西城区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忆曼,高局那边打点的怎么样?”白良弼也露出了喜色问道。

她媚媚的一笑说道:“现在魏九手下的余孽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直接抓人。”

白文山这一次大笑,抛开了心中因为马温柔而生出的阴霾,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在这一场白家与魏九的全面开战的情况下,白家毫无疑问的大获全胜,甚至魏九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他心中再次坚信,这一次抉择,到底对于白家来说到底多么多么的重要。

“现在只要让魏九手底下剩下誓死不从的人永远的闭嘴,我们就赢了。”白康时一脸激动的说道,本来这几天奔波无比疲惫的脸上绽放出光彩来,或许是因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白文山一脸得意的说道:“现在魏九这天子剑在我们手中,这一群余孽还无法给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当务之急是稳固好我们现在承接魏九的东西,还有防备好刘家跟周家,他们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白家一步登天。”

众人点了点头,这时白康时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老爷子,言靖宇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本来脸上满是喜色的白文山表情又有几分黯然,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还躺医院,估摸着这一次风暴是无法出院了。”

茶房之中几人表情大惊,白康时张大了嘴,他还是第一次见言靖宇被送进医院,在白康时的心中,言靖宇一直是无懈可击一般的存在,但这一次竟然败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手中,这着实的让他无法接受,甚至让他觉得很是抽象。

乃至连一直波澜不惊般的白忆曼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喃喃的说道:“也不知道魏九是从哪里找到了这么一个妖孽。”

其实白文山也在疑惑,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太过清楚言靖宇的实力,放在这整个西城区,能够把言靖宇逼到这个地步的,他自认为还只是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的,但奈何他手上这一杆威力最大的枪,就这样在这一场风暴还没有进行的*的时候被强行折断。

或许,这就是魏九的实力吧,白文山这样感叹着,他回想着,魏九年轻时到底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但当年那个在西城区一双拳头撑起一片天的魏九,是真的老了,也不如同曾经那般毒辣了。

也许魏九并不是败给了白家,而是败给了这叫做时间,名为岁月的东西。

“不过这个年轻人估摸着也不能参战了,他身上所经受的伤势可一点都不必言靖宇少。”白良弼说着,其实也有些庆幸,这一把魏九隐藏的刀子能够这么快显露出来,如果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这刀子突然捅向没有言靖宇镇守的白家的话,还真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白文山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合计着怎样来一出斩草除根,他可不会放任着这么一个可以威胁到白家的存在自由生长,再修炼个十年八年,这年轻人岂不是会捅破白家。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似乎再怎么灵光的脑袋,也只是徒增鲜血。

这时白忆曼突然幽幽的笑了笑,走到白文山身旁,在白文山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白文山听过后,低声问道:“你有把握?”

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这事就交给你办。”白文山说道,他对白忆曼的做事的能力从未失望过,虽然白忆曼是一个女人,但是在白文山心中的分量,可远远超过与白良弼跟白康时两兄弟,这个十八岁就离开白家出去闯荡的女人,虽然常常在外传着什么流言蜚语,但其实每一个人都承认这个白家竹叶青的实力,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她,无论在心态上还是在视野上,完全跟在白家襁褓之中长大的白良弼白康时不是一个级别。

白弘方瞧着这个一脸鬼魅的女人,他可不认为白忆曼会生出什么好心思。

一场家族谈话就这样结束,最迟而来的白忆曼第一个离开,然后是马不停蹄的白良弼跟白康时两兄弟,最后才是白弘方。

不过等到白弘方走到门前时,白文山突然叫住了白弘方。

白弘方停住了脚,转过头看着如同老僧入座一般的白文山,他或许猜出了这个老人到底会说些什么。

此刻白文山的表情早已经不如同以往一般的强势,反而是一种让人觉得莫名可怜的表情,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弘方,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难处,那一晚在大堂所发生的,只不过是我演给魏九的一出戏罢了,那两个孩子是我从小看大的,论感情一点都不比你浅,但为了整个白家的未来,这些小小的感情,我必须舍弃,也唯有舍弃。你也不要对白家有什么隔阂,那一晚你所做的,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我如果站在你的角度,或许也会这样做,这些不愉快的就让他过去,现在让我们一同支撑起白家在西城区的天空,好吗?”

白弘方他就这样凝视着这个似是吐露真情的老人,他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许久许久。

他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不管白家到底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我都会陪白家走到最后。”说完,他就这样转过身离开。

等到白弘方离开后,白文山的表情又慢慢恢复了阴沉,他就这样死气沉沉的盯着白文山离开的方向,至于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谁都不知道。

离开这让人觉得压抑的茶房,白弘方再次收到了白丙銮报平安的短信,看到短信后,他的表情才有几分缓和,虽然魏九被囚禁在了白家,但至少没有发生他所预想之中最坏的结果。

似乎一场风暴吹过后,所有人都在某种意义上庆幸着什么。

在原地犹豫片刻,最终白弘方还是选择了走向那房间。

在门口敲了敲门,虽然没有听到屋中有什么回答,但他还是推门而入,发现那个置身于这一场巨大风暴中央的男人,正在书桌前看着一本厚厚的老书,那一脸淡然的模样,就好似一个世外高人一般,这让白弘方打心眼里佩服魏九的心境,如果让他跟魏九变换一下的话,估摸着这个时候肯定早已经急炸了锅。

魏九甚至都没有抬起头,似乎一点都不好奇来人是谁。

只听脚步声走到了他的身前,白弘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这西城区外都炸开了锅,现在还有心情看书?”

魏九微微笑了笑说道:“就算是我在这里急成了疯狗,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生活了,静一静,不被任何东西所打扰,也不需要操心我明天会失去什么,后天会失去什么,反正自己的一切统统都会失去。”

听着魏九这毫无斗志的一席话,白弘方一脸的苦涩,他在一旁拉了一张椅子随便坐下说道:“你跟那个马温柔,到底是什么关系。”

魏九表情平静的翻过一页书,现在是对于白弘方这个问题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但似是受不了白弘方那火辣辣盯着他的眼神,风轻云淡一般说道:“算不上朋友关系,也算不上什么生意的伙伴,我给她钱,她替我做点事,仅此而已罢了。”

白弘方一脸的失望,似乎并没有在魏九口中听到他想要知道的东西,掏出一盒沂蒙山,弹出一根放到了魏九身旁,然后自己点燃一根说道:“这些年,我以为我看透了你,但一直到现在才发现,我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你,似乎你这个人,认识的越久,越觉得陌生。”

听着这有些不恰当的描述,魏九并没有反驳,而是把那根烟叼在了嘴边说道:“你为什么还留在这儿。”

白弘方为魏九点燃,然后收起打手机说道:“我是白家人,跟这么一个不知道对与错的家族共赴黄泉是我应该做的。”

“你或许把你自己当成了白家了,但白文山未必,他的子女未必。”魏九深深吸了一口烟,翻过一页书。

白弘方听过后,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因为遇见了你这么一个家伙,所以我打心眼里觉得承受这点东西,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魏九翻书的动作停下,抽烟的动作也停下下来,任由那香烟燃烧着,然后留下长长的烟灰。

他笑了,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第六章 倾斜的天枰

再次睁开眼,这个世界给予阿滨的第一感觉,仍然是疼痛,但是这疼痛已经相比昨天醒来,已经减轻了太多太多,再次从床上爬起已经不算多么艰难,但身上的伤口仍然给予他一种撕扯的感觉,但至少已经不需要他头冒冷汗的苦苦支撑了。

穿上一身一成不变的绿色运动服,洗了几把脸,瞧着镜中脸颊消瘦的自己,阿滨心中毫无波澜,戴上那白色棒球帽,掩盖住他额头上的一道伤口,他才下楼。

楼下的气氛仍然压抑到了极点,刚刚跟鹤静谈话过的李般若正抽着闷烟,见阿滨下楼,给阿滨做了一个手势,阿滨会意的点了点头,先是解决了温饱问题,然后在李般若身旁随便找了一处坐下。

整个一楼内场分成了三边人,其中一边是李般若老四老五与阿滨,然后是闯子跟唐金缨子,最后才是鹤静跟刘阿蒙,不过此刻众人沉默着,各有心事。

时间在这个时候过的无比缓慢,又或者煎熬,这或许是对于李般若等人最大的折磨,明明整个西城区风起云涌,明明现在正是需要他们做一些什么的时候,但却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在流浪者待着。

鹤静一直在看着手机发来的短信,一条又一条,表情也是越来越阴沉,身旁的刘阿蒙显然是注意到鹤静的表情,没等他问什么,鹤静就喃喃的说道:“真是墙倒众人推,九爷所养的那群商人,已经全部投靠了白家。”

刘阿蒙听过后,慢慢攥紧了拳头,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好消息。

一辆白色的保时捷911停在了流浪者门前。

一袭红衣的白忆曼走下车,这高贵的如同波斯猫一般的女人就这样昂首挺胸的走向流浪者,身上有着一股异乎寻常的气场。

守在门口的保安瞥了一眼这女人,这女人也瞥向他。

也就是这一个对视,这惊鸿一瞥,这保安只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这女人勾起一般,他努力让自己清醒几分,但等到这个女人走到他的身旁时,等到嗅到那迷人的不知名的香水味,他只感觉整个人都沉沦在了这么一份美丽之中。

一只大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是一脸阴沉并没有因为这美色所动的老四,老四那坚毅的表情让这个保安找回了几分心智,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找谁?”

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几分,跟对待陈灿的态度完完全全的截然相反,在他看来,这个身份特殊的女人,就算是再怎么不堪,地位也比他高出去好几个层次,虽然现在见到这个女人他是打心眼里高兴不起来。

白忆曼幽幽的瞥了一眼老四,开口说道:“我来见李般若。”

她的声音很动人,优雅之中透着一股挠人心的东西,让这个保安听着有些神魂颠倒,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

老四皱着眉头,表情阴沉无比,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女人多么的赏心悦目,他知道这个叫白忆曼的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跟白家关系这般紧张的情况下,这个女人登门造访,他想不到会有什么好事。

“怎么,堂堂流浪者大老板,还怕我这个小女子不成?”她微笑道,并没有觉得老四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有多么的不敬。

老四最终点了点头,给予这个已经被迷的腿软的保安一个眼神,然后让开了路。

白忆曼似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个身上满是戾气的男人,就这样轻巧的走过老四,走进流浪者。

老四仍然站在门口,嗅着这女人留下的香水味,但却是表情阴沉,他摸出手机给李般若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收回手机看着这个已经满脸通红的小保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保安仍然沉浸在这这个女人惊心动魄的美丽之中,老四一脸的无奈走进流浪者。

除去在外盯梢的两个保安,在门口守着的,是保安队长大力为首的十多号精悍的汉子,这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流浪者保安,并没有沾多少黑,所以不怕随时都可以迎来的突击检查,虽然这十多号人并没有多少真放过血,但在流浪者也参加的不少战役,一个个又经常在楼上小健身房霍霍,所以也算是一股不小的战斗力。

仍然提着神的大力见老四走进来,立马走上去为老四递上一根烟说道:“四哥,这娘们什么来头?”

说着,大力盯着白忆曼的背影,眼神之中充满了最原始的**。

老四摇了摇头,然后对大力做了几个手势。

大力默默点了点头,他明白老四的意思,他说道:“四哥,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进来一个外人。”

老四这才点了点头,一脸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大力的肩膀,然后慢慢看向那个已经走进了流浪者内场的女人,他眼神之中并没有任何欣赏,而是一种深深的忌讳。

流浪者内场,躺在卡座闭目养神又或者煎熬的李般若听到了手机震动声,他摸出手机开着老四发来的短信,猛然挺直腰杆,然后收起手机对身旁的阿滨说道:“有人来拜访了。”

李般若的动作,同样也引起了鹤静一行人的注意,但是下一刻所有人的眼神注视在了那个走进了流浪者内场的女人,一个一身红衣的高贵女人,她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的优雅,每一个微妙的动作都格外的有魅力,眼神之中透着一种勾人魂魄的东西,脸上是那淡淡的笑容,但是在李般若心中,他却只能够找到一个恰当的词汇来形容这个女人。

妖。

她环顾了一眼众人,然后在李般若对面的卡座缓缓坐下。

李般若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女人,腰杆慢慢弯曲下来,这如临大敌的模样,让身旁的阿滨再次审视起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好像有着魔力一般,似是可以注意到看向她的目光,在阿滨看向这女人的一瞬间,恰好她也看向阿滨,然后眼神对视,绿色的运动服,左眼的伤疤,似乎她听过这样的描述。

只是一时忘记从哪里听过,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这个年轻人并没有像是门口的保安,被她的眼神直接击溃,反而很是波澜不惊,这着实的让白忆曼有些惊讶,但是她并没有在意,而是转过头看向了如同炸毛一般的李般若。

“白忆曼,有何贵干?”李般若咬牙切齿一般说道,他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女人的传闻,虽然这女人看起来格外的动人,但是在李般若眼中连一个红粉骷髅都算不上。

她微微的笑了笑,对极其不友善的李般若说道:“李老板,对待客人说这样的说,未免有点不合适吧?”

李般若却一脸嘲讽的说道:“白忆曼,少在我这儿装神弄鬼装腔作势,门外盯着的那些人,是你的功劳吧?”

“我一向以为你只是一个痞子,看来你一点都不傻。”白忆曼微笑道,那表情跟气急败坏的李般若形容了很鲜明的对比。

李般若大口大口喘着气,但这时鹤静给予了他一个眼神,他轻轻点了点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知道要是发怒就真的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道:“说吧,你来的目的。”

“我可是带着诚意前来的,我知道现在你们被困在流浪者不能轻举妄动,说白了,就凭你们,不可能是白家的对手,所以我可以给予你们一次机会。”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在说话的过程,一直在打量着李般若等人的表情,似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以利用的东西。

“机会?什么机会?”李般若一脸讽刺的说道,他可不相信这个女人能够说出什么好话。

“给你们一个投靠白家的机会,只要你们愿意放下一切加入白家,白家会对你们过去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而且还能够保证未来你们在西城区的地位,同样也会放了魏九,但是魏九,必须永远的离开这一座城市。”她微眯着眼说道。

在白忆曼刚刚开口的时候,李般若听到一半欲要发作,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后,他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尽管他知道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是心中的理智早已经被救出魏九的迫切所冲淡。

同样闯子的表情也变的迫切起来,虽然他心中宁愿跟这个白家玉石俱焚,但是显然这个条件太过有诱惑性了。

鹤静却是一脸的平静,相比了李般若跟闯子,她倒是平静的多,她只是很清楚这么一点,白家不会这般轻松的放过魏九,同样也不会让他们轻松的活。

阿滨仍然是一脸忌讳的看着风轻云淡道出这么一席话的女人,觉得这女人的心境很是可怕,但是对于他而言,这显然是一个完全不公平的条件,这是白家的挑起的战争,又要魏九这边服软才能够放过,这简直是欺负人欺负到头顶上作威作福。

但这偏偏在这个白家的话又成了这游戏的游戏规则,不管这天枰到底失衡到了什么程度。

很现实,现实到让阿滨觉得残忍,似乎弱者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力,而强者的每一次的选择,又关乎着无数弱者的生与死,而且最可悲的是,强者本不会在乎自己的选择到底会影响到多少人。

第七章 三天

白忆曼瞧着众人的反应,似乎已经达到了她预期的效果,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一切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所以我给予你们时间,三天,也唯有三天,但如果过了这三天,魏九必死。”

李般若愤然起身,他浑身颤抖的走向这个女人,眼神之中的怒火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所吞噬,他现在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个卑鄙的女人给彻底的撕碎。

而白忆曼,面对这个如同恶狼一般的李般若,她只是这样表情平静看着,仍然优雅而坐。

随着李般若一步步的靠近,鹤静终于忍不住叫道:“如果你让她回不去,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还嫌不够乱?”

李般若停住脚,他的拳头攥的啪啪作响,嘴唇似乎都咬出了血来,他死死瞪着白忆曼一字一字说道:“这就是所谓的世家?连我这么一个痞子都觉得恶心。”

一直波澜不惊,甚至面对着彻底发怒的李般若都沉稳无比的她,却因为李般若这么一句慢慢微眯起眼来,似乎被说到了痛处,她突然冷笑道:“好好想想过去的所作所为,你有资格批判白家?”

“在我眼中,这种所谓的世家,未必有我们这种痞子干净,这些年你们在暗地里做的买卖,不是没有人看的到,某些人,即便是穿的再怎么光鲜亮丽,也无法掩盖内心的黑暗,至于你白家竹叶青,你觉得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的?”鹤静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眼神就这样锁死了白忆曼。

白忆曼咬了咬牙,表情终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在阿滨以为这个高贵的女人会爆发的时候,她突然笑了,就这样起身说道:“我不会自掉身价的在这里跟你们争论的面红耳赤,现在机会给予你们了,至于你们到底怎么选择,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关心,因为无法发生什么,白家都会是最后的胜者。”她说完,就这样走过看似怒不可遏的李般若,走出流浪者的内场。

李般若被这个女人气的浑身颤抖,但最终还是掏出烟点燃,深深的吸了几口先缓解下来情绪,他没想到白家会直接当面来这么一手,这*裸的威胁,让李般若无法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说白忆曼现在心情还波澜不惊是假的,不过她是理智的,知道在这流浪者继续争论下去不会有一个答案,也没有那个必要,她只需要慢慢看着这一群不堪入目的人走向毁灭就足够了。

至于招安这一说,她的嘴角慢慢扬起,脸上出现阴森森的笑容,似乎找到了几分复仇的快感。

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在流浪者门口,一个女人正好堵在了她的身前,正思索着怎样让李般若等人体会痛苦的白忆曼回过神来,她看向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的女人。

短发,淡妆,锐利的眼神,这是眼前这个女人给予白忆曼所有的感觉,但真正让白忆曼表情微妙的,是这个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气质完全碾压她,似乎无论在什么场合都闪闪发光的她,在这个格外有气势的女人面前,一瞬间黯淡无光一般。

这一种感觉让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白忆曼很不舒服,极其的不舒服。

“请让一下。”白忆曼虽然不清楚这女人的来头,但还是气定神和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肮脏的事儿让你露出那种表情?可惜了这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蛋。”马温柔没有让开,反而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忆曼的表情静止住,下一刻变的有几分狰狞,因为在这个女人身上,她竟然瞧出一丝高高在上的感觉,从来自始至终唯有她才能够以这种角度俯视一个人,而这个女人竟然这般瞧着她,这让白忆曼有些疯狂。

马温柔瞧着这漂亮脸蛋上的狰狞,轻蔑一眼,就这样无视掉了这个女人可笑的自尊,带着身后脸上带着几分可笑怜悯的薛猴子走进流浪者。

白忆曼不敢相信的站在原地,她似是有几分失魂落魄的转过头看向那已经走进内场的女人,似乎觉得有几分恍惚,自己竟然被这样无视了,但奈何她心中惊起怎样的惊涛骇浪,那个女人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再给予她。

白皙的手慢慢攥紧,红色的指甲深深陷入了肉中,她脸色狰狞。

流浪者内场的气氛随着白忆曼的离开更加的压抑下来,李般若一屁股坐下,夹着烟的手在颤抖着。

“我以为我做事就已经挺恶心了,想不到比起这个白家,我还是差远了。”见识到了白家阴暗的闯子一脸心有余悸的说着。

一向是跟闯子水火不容的李般若这一次难得的没有跟闯子较真,或许是因为两人的想法完全一致的原因。

也就是闯子刚刚抱怨之后,那个女人走进了流浪者内场,或许是见识到了白忆曼这个竹叶青内心的丑陋,李般若这一次竟一时觉得马温柔这女人看起来还是很顺眼,虽然这个女人常常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但至少还不算面目可憎。

马温柔当然注意到了众人的气氛,显然这跟那个离开的女人有关,她坐下说道:“说来听听。”

李般若当然清楚马温柔话的意思,并没有避讳的把刚刚那个女人出现所说的东西重复了一遍,并没有进行什么添油加醋,也算是贴合真相。

而这个女人一直以一副特别淡然的表情听着,一直等到李般若讲到最后那个女人的威胁,马温柔的表情都没有露出变化,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一般,她开口说道:“对此,你们又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肯定是不会投靠白家,我可不相信这个蛇蝎女人会放过九爷,同样也不相信白家那群妄自菲薄的家伙能够瞧的上我们。”闯子一脸不快的说着,虽然话粗糙了点,但无疑他所阐述的东西比任何东西都要接近现实。

马温柔默默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一个傻子都能够看出来的事情,但尽管是如此,魏九还是在他们手中,这个女人只是充分利用了你们对魏九的感情罢了,无论你们如何选择,都离不开那个男人,所以才会穷途末路。”

李般若嗅到了马温柔话中所隐藏的东西,他立马变了脸,死死盯着马温柔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九爷?”

马温柔瞧着表情瞬变的李般若,脸上出现几分笑意,在那刚刚白忆曼所坐的位置坐下说道:“我可没有这样说,只是你这样认为罢了。”

李般若就这样瞪着马温柔,企图看透这个女人的心,但是在她那微笑的脸上,他找不到任何东西,最终只能作罢扭过头说道:“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只想要救出九爷,所以只要是妨碍到我目的的,我不会坐视不管。”

马温柔瞧着这忠臣,脸上并没有什么敬畏,而是觉得有几分可悲,她一时开始怀疑起来,魏九到底是在这么一个炎凉的世界救赎了这个孩子,还是在毁掉了这个孩子。

“三天,现在我们只有三天时间,门口光盯着我们的就有两车子人,外面的白家又在步步紧逼,九爷还身困白家,我们该怎么做。”闯子挠了挠他那几天没洗满是油光的头发,一脸惆怅的垂着脑袋,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即便是豁出去命都改变不了分毫的事情。

“我倒是有一个简单而且暴力的办法。”马温柔瞧着众人,突然开口说道。

所有人在听到马温柔这一席话后,立马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马温柔。

“什么办法?”李般若一脸激动的说道。

“很简单,你们表面上迎合白家的这所谓的招安,在白家掉以轻心的时候,然后组成一队人暗中潜入白家救人。”她微眯着眼说道。

李般若张了张嘴,不过还未等他开口,闯子就率先说道:“这是什么好办法?现在白家肯定警戒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又被死死的盯着,还有谁能够在这个时候闯入白家救人?”

鹤静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如果现在他们没有被盯上的话,也许李般若外加闯子,再加上阿滨,还能够有几分几率,但现在他们被盯的死死的,估摸着前脚离开流浪者,后脚白家大院就接到消息了。

面对着这些质问,马温柔的表情仍然很是平静,不紧不慢的说道:“的确,我们现在不光光被局子里的人盯着,白家的人肯定也在暗中盯着我们,甚至连我现在都不能轻举妄动,但现在白家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我们身上,如果说置身事外的人在这个时候突然袭击白家的话,估摸着白家不会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闯子愣了愣,摸着下巴,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女人说服了几分,但心中还是觉得这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他偏偏看不透这么一点,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尽管眼前这个局势让闯子觉得糟到了极点。

第八章 不靠谱的计划

“袭击白家也好,闯入白家也好,即便是凭我们,希望都太过渺茫了,完全可以说的上九死一生,至于置身事外的外人,谁会傻到去做这种事情,现在整个西城区都眼睁睁的看着白家要一鸣惊人,在这个关头招惹白家的逆鳞,相信明眼人都不会接下这一笔活。”一向最为冷静的鹤静分析道,她一时也觉得这个女人似乎也不过如此,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点。

“的确,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要这赏金提升的足够高,高到大于了命,我相信还是会有人接下这么一个买卖。”马温柔瞧着鹤静说道。

“即便是真有人揭皇榜,难道就有闯入白家带出九爷的实力?这并不是单凭人数又或者心狠手辣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在闯子后的胖子唐金嘟囔着说道。

听到这个,马温柔鬼魅的一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人说出这个问题,她起身围着众人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李般若跟阿滨的中央说道:“第一,现在白家没有大将言靖宇镇守,第二,如果说我们有内应的话,就得心应手的多了,第三,如果说这个内应还在白家有着居高临下的地位的话,那么是不是真的有机会值得一搏了呢?而第四,如果我在白家制造一场内乱,是否可以趁火打劫呢?”

李般若愣住,他脱口而出的问道:“这个内应,该不会是?”

马温柔似是知道李般若要说出什么,她点了点头说道:“那一个人,可也不希望魏九死,或许他不会明目张胆的帮我们,至少一些小手脚,还是可以做的。”

李般若一脸的纠结,他大体能够想到马温柔所说的人是谁,符合这些条件的,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白弘方,也唯有那个男人可能会站在魏九的身后。

鹤静闯子等人的表情深味起来,或许心中也开始揣摩起这个有些疯狂的计划。

“这个人,我负责联络,你们只需要组建一支入侵小队,我不奢望这一支小队有着多么可怕的实力,但必须有那么一点,就是需要绝对信任,如果这计划走漏了一丝一毫的风声,都满盘皆输。”马温柔最终视线定格在了阿滨身上,阿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就这样看着他,他只觉得在这个女人的眼神下,自己的心都被看透了一般。

“还有没有更好的选择?”李般若攥着拳头问道,他觉得这计划太过危险了,稍有一丝差错,可能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马温柔看着一脸担忧的李般若,似乎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性格并没有她所想象之中的刚烈,她能够想象魏九在李般若心中到底有着何等的位置,不知道为何,她看向李般若的眼中多了几分怜悯,她再次走回座位说道:“或许还会有更好的选择,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出来,可以慢慢想,但时间只有三天,我们越是犹豫的越久,所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就会越少。”

鹤静虽然心中也有几分不认可这么一个计划,因为她觉得这营救计划显然太多漏洞,但马温柔所说的又无疑是最迫切的,那就是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她很清楚这三天即便是不眠不休只能够做多少东西。

“现在,让我们举手表决一下,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是有一个人不赞同,这个计划都不会进行。”马温柔见李般若又陷入了沉默,她开口说道,说完开始环顾着同样陷入了沉默的众人,眼神之中一直有着一种耐人深味的东西。

第一个举起手的,是鹤静,她认为用绝境之中最无奈的选择来形容是最过恰当的,但天生好强的她,即便是这是最坏的选择,但她仍然会用尽全力去面对,就好似这个世界给予她最惨淡的人生,最后她还是活到了这个高度一般,她坚信这个世界不会辜负那些为之奋斗的人,无论这个奋斗到底是在朝着那一个方向。

随着鹤静的举手,她身后的刘阿蒙也不动声色的举起手来,对于刘阿蒙来说,只要是鹤静的选择,无论是如何,他都会一同面对。

瞧着鹤静这么快举起手来,一脸纠结的闯子也松了一口气,最终举起一个拳头,他嘟囔道:“就算是tm整个西城区都认为我们输了,也要做给他们看,这一次即便是豁出去我这么一条烂命,也要救出九爷。”

随着闯子的举手,他身后的胖子唐金跟缨子也没有异议的举起手来。

剩下的,唯有坐在中央的李般若,他深深低着头,肩膀似是在微微颤抖着,心中显然在天人交战着。

脑中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九爷,想到那个男人为他这个无药可救的痞子所付出的,想到那一夜在巷口伸出的手,李般若此刻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九爷的生,但偏偏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神奇的魔法。

他第一次把拳头握的这么紧这么紧,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见李般若举手,他身后的老四老五也没有意见的举起手。

马温柔默默点了点头,似乎这是全体通过的场面,但她的视线最终停在了唯独没有举起手的阿滨身上,李般若等人也全部把目光投向阿滨,疑惑着为什么在这种局面下阿滨还没有举起手。

“你有更好的办法?”马温柔问道。

阿滨摇了摇头。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阿滨下一句所说的,又让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可以让我参加营救小队吗?”阿滨问道。

李般若听到这一句,立马一只手按在了阿滨的肩膀上说道:“你疯了?就凭你现在满是伤势,去到也是拖后腿,听我的,你老老实实在流浪者待着。”

马温柔瞧着有些莫名其妙护犊子般的李般若,微微笑了笑说道:“即便是他身上有伤,但既然有能够跟言靖宇抗衡的实力,如果让他参加的话,会有更大的胜算。”

李般若死死咬着牙,他凝视着阿滨说道:“这一次可不是什么过家家,你确定?”

阿滨并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很单纯很单纯的点了点头。

鹤静等人也默认了阿滨的说法,虽然对于阿滨来说可能太过残酷了些,但阿滨加入这营救小队未免不是一个坏人选,一是阿滨有着绝对的实力,即便是现在身上有伤在身,但仍然不容小视,二是在某种意义上,阿滨不在重点盯梢的人员名单上,所以鹤静打心眼里认为阿滨或许是最佳人选。

李般若一脸的苦涩,他太过晓得这家伙只要是犯起了脾气,即便是拿刀架在脖子上拉不回,他扭过头喃喃道:“真tm一个比一个犟。”

“那么就这样敲定了?”马温柔瞧着李般若跟阿滨两人那一点都不对路的脾气,似乎觉得有有些好笑。

众人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了这个还不成文的计划。

“那么组建这一支小队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怎么说你们在西城区也算是根深蒂固的势力,谁都有谁的班底,暂定这一支小队人数在五六人足以,又或者更少,毕竟想要跟白家拼人数的话,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我知道三天的时间召集齐人马设定好计划很困难,但我们没有任何选择。”马温柔起身说道,她瞧着每个人的表情,似是连一个最细微的动作都不会放过,最终她的脸上慢慢爬上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李般若手指不停敲打着大腿,似乎反映着他的心理活动,或许三天之内召集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很容易,而且还全部都能打能杀,但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武夫可不是做这种事儿的最佳人选,怕是还没潜入白家就被割了韭菜。

“至于小兄弟你,我会把你带出流浪者,所以这两天的时间好好静养你的伤势,准备好面对这一切。”马温柔看向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阿滨说道。

阿滨抬起头,看着这个说话从来都不带任何感情,就好似没有一丝一毫人情味的女人,听到这么一机械版的一席话,他竟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温暖,他牵强的笑了笑,对这个女人点了点头。

马温柔看着这笑容,苦叹道:“可怜的孩子,这个魏九真值得你以命相搏?”

“值得。”阿滨回答的很干脆,那随和的脸上出现一份坚决。

马温柔看着这一份坚决,但眼神之中仍然是同情,也许在她眼中,这只是一个被灌了**汤的孩子罢了,她转过身摆了摆手说道:“那么我就先行一步,不过事先叮嘱你们一句,最好现在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要妄想着搞什么大动作,虽然被局子里的人盯着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在他们的视线之下,至少白家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轻举妄动。”

说完,这个雷厉风行一般的女人就这样很是潇洒的离开,那模样完全不像是这么一场局里的人,轻松的就好似一个过路客一般。

瞧着马温柔这甩手掌柜的模样,李般若恨的牙痒痒,但最终还是憋下了心中的一肚子火,虽然心中很不愿意承认这么一点,但这个女人的脑袋的确要比他的灵光。

第九章 自杀小队

离开流浪者,本来一向是的不紧不慢的马温柔步子突然急促起来,薛猴子小跑在前发动奔驰s500,在马温柔上车后就这样如同野马一般脱缰而出,冲进了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中。

一辆白色的新捷达上,一个正吃着盒饭的平头年轻人拍下这奔驰s500的车牌,然后问道:“师傅,这辆车跟不跟?”

躺在驾驶座闭目养神的国字脸中年男人扫了一眼这发动进入车流的奔驰s500,然后再次闭上眼说道:“上面让我们盯着魏九手下几个重要人物,名单上没有这个女人,你往上汇报一下。”

这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冲街对面的另外一脸黑色的雅阁摆了摆手,这辆准备跟上去的黑色雅阁之中的便衣看到年轻人动作后,默默的熄火。

“师傅,要我说,直接里面那几个重要人物直接抓到局里审,我敢打包票,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年轻人一脸野心勃勃的说道。

这个年纪稍大些的中年男人却默默摇了摇头说道:“傻孩子,这个世界坏人可不是这么抓的,事情可并没有你所想象的复杂,高局那边可是下了死命令,让我们盯紧不要让我们轻举妄动。”

“难道高局是想要顺藤摸瓜?”年轻人一脸疑惑的问道。

中年男人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嘴里喃喃的说道:“等你在队里待上五六年,就都明白了。”

对面雅阁车中,是长相很是相似的两兄弟,两人的身材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魁梧。

“哥,你说这些家伙们都在里面合计着什么,这几天也不见出来。”开车的汉子问道。

坐在副驾驶的汉子点燃一根烟,稍稍打开几分车窗喃喃道:“这群穷凶恶极的家伙,肯定不会在做什么好事,你盯紧点,我眯一会。”

驾驶座上的汉子点了点头,眼神锐利的瞥向流浪者的门口,一脸的正义凌然。

已经驱离了流浪者的奔驰s500上,马温柔瞥了一眼跟上来的普拉多,心中却默默松了一口气,好在仅仅只是白家的人,她对开车的薛猴子说道:“甩掉他们。”

薛猴子拍了拍胸脯说道:“甩掉这么几个小喽啰,还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马温柔默默点了点头,她很清楚薛猴子的车技,更清楚这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奔驰s500在薛猴子手中到底多么的恐怖。

巨大的推背感让人一时头晕目眩,马温柔默默的闭上了眼,并没有去欣赏薛猴子这拿手好戏。

一阵奔波之后,等到车速慢慢平稳下来,马温柔才慢慢睁开眼来说道:“回酒店,明早我约了一个人。”

薛猴子点了点头,这时才开口说道:“你确定这是一支营救小队,而不是自杀小队?只有三天的时间,我可一点都不认为仅凭这点人马就能够创造出什么奇迹出来。”

马温柔转过头,看着这渐渐暗下来的天喃喃的说道:“的确,奇迹不是商店之中的销售品,但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但李般若他们是见不到了。”

薛猴子听过后表情玩味其实,似是一时搞不清楚马温柔所说的,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说道:“这对于那群忠心耿耿的忠臣来说,是不是太过残酷了点。”

“真正对他们残酷的,不是我,是那个男人,我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不过用这么一个计划稳定好他们也好,我可不希望他们给我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马温柔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薛猴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并没有特意问马温柔到底一直真正计划着什么,在某种意义上,对于这个女人的信任,对于薛猴子来说可能已经胜过了生命。

---

流浪者之中的气氛并不容乐观,但现在对于众人来说,现在已经不是暗自神伤的时候了,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着实的不多了。

“我这边推荐两个人,陈栋梁跟蝈蝈,李般若你应该很清楚他们两个的为人,虽然他们做事还欠妥,但最重要的是可以信任。”鹤静率先开口说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组建这么一支小队的时候,她脑中率先想到,正是这两人。

李般若当然清楚陈栋梁跟蝈蝈的忠诚程度,换一句话说,对于这两个年轻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利,但他知道参加这么一场计划完全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对于这两个年轻人来说,或许太残酷了点。

鹤静似乎看出了李般若眼神之中的于心不忍,她开口继续说道:“我会跟他们说明白,让他们自己做选择,是以命搏命改变命运,还是一辈子的碌碌无为。”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跟你聊吧。”尽管如此李般若仍然打心眼里清楚,陈栋梁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肯定会选择什么。

鹤静默默点了点头,悄悄离开内场,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去打电话。

李般若看向闯子,闯子当然知道李般若这眼神什么意思,他拱了拱手说道:“别看我,我一年回西城区的次数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

李般若一脸的鄙夷,但并没有埋怨什么,他挠了挠脑袋,也感觉有些头大,他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之中一个又一个号码,感觉无论是对谁,打出这么一个电话都不合适。

“灌子这家伙现在混的怎么样?”闯子有意无意的说道。

李般若握着手机的猛然攥紧,他当然清楚闯子的意思,其实在之前他心中就已经有了拉灌子为伍的想法,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但在这个时候让他打电话给那个家伙,他是打心眼里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阿滨瞧着李般若纠结无比的表情,他大体能够猜出李般若的心情,怎么说他也算是半个知情人,曾经灌子在九爷最辉煌的时候离开,如今在最落魄的时候打这么一通电话,而且还是往火坑里推,换做是谁恐怕都不好开出这个口。

闯子一眼就瞧出了李般若的不对劲,他一脸不屑的说道:“就你们那点破事,这些年都还没有放得下?”

李般若瞪了一眼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的闯子,起身说道:“我给灌子打电话,至于他到底能不能答应,我不能做保证。”

闯子愣了愣,似乎很惊讶一向是格外要强的李般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微微的笑了笑说道:“李般若,看来你这几年没白混,也知道自己那一点可笑的自尊在别人眼中屁都算不上。”

虽然闯子的话无比的刺耳,但对于李般若来说,或许这个江湖也正是这么一回事。他没有继续搭理闯子,而是默默走上楼,只是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然后转过头说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要多么的不堪入目,但这所谓的江湖,所谓的生活,仍然没有减轻一丝一毫的对我的折磨,闯子你知道吗?我已经整整四年没有安稳的睡过一场好觉,从来都没有,但如果这能够让我的煎熬减轻一分的话,我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这并没有。”

闯子看着这个眼神之中充满着一种让人窒息悲伤的李般若,或许这是他四年第一次端详这个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家伙,虽然他已经很是显老,但这个家伙似乎也老了,面容沧桑,胡子拉碴,身上已然有了大叔的味道,因为他一直在体会着这种折磨,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李般若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无言,只是仰着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听着李般若渐渐远去的上楼声。

阿滨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恩怨,心中多了几丝的沉重,身后的老五的表情也是如此,他很是清楚让李般若打出去这么一通电话到底多么的困难,但这一切,那个男人只是选择了默默的承受。

或许这个世界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抛弃了这么一小撮人,但正因为被抛弃,才要越发攥紧心中所谓的信仰,守护住自己身上仅存的一丝灵魂,然后比任何人都要用力的活着。

“阿滨,以这一副身体,真还能闯白家。”老五做到阿滨身旁,一脸担忧的说道,说实话他很想代替阿滨,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个局势也绝对不会允许。

阿滨瞧着一脸关切的老五,老四也在这个时候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那重量并不是多么的沉重,而是格外的轻盈,或许这个手掌粗糙无比的男人,内心要比绝对多数人都要细腻的多。

“四哥,五哥,我一定要去,在浑然不觉之中,我欠了九爷很多很多,我怕如果这一次我不去的话,这些情分,没有机会还。”阿滨直接说出这掏心窝子的实诚话,他不想留下任何遗憾,特别是对于那个男人,甚至阿滨也记不得自己是从什么开始,魏九在他心中的形象,从强大,变成了可悲。

第十章 两通电话

流浪者内场的偏僻角落。

鹤静从通讯录之中找到那个号码,她凝视着这号码许久,似乎终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她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通,对面传来陈栋梁那不符合他那年龄的成熟声音。

“静姐,不夜城一切都好,你无需担心。”陈栋梁以为鹤静这时候打来时候是视察工作,所以一点都拖泥带水的直接汇报道。

鹤静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陈栋梁听出了鹤静话中的凝重,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点了点头说道:“静姐你说吧,我听着。”

鹤静把这个计划的自始至终说给陈栋梁,从一开始到结束,陈栋梁都没有打断,只是静静的听着,一直到鹤静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仍然没有开口。

鹤静也知道陈栋梁估摸着一时也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般的一切,她说道:“你好好考虑考虑,希望你能够清楚一点,你往前踏出的这么一步,所改变的,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命运,而是这一场风暴的动向。”

“静姐,谢谢你能够如此相信我,我愿意参加这一场计划。”陈栋梁终于开口,却直接答应下来,甚至在他的话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犹豫。

鹤静听着陈栋梁回答的如此的干脆,不由的皱了皱眉,她可能觉得陈栋梁还没有意识到这事态的严重性,她再次重复道:“这可是闯入白家,说是九死一生也不足为过,你就不需要跟蝈蝈商量商量?”

“蝈蝈就在我身边,而且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静姐我很清楚这一件事的份量,也很清楚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但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我觉得如果放过了这个机会,我恐怕会后悔一辈子。”陈栋梁说着,他不想混混僵僵的活着,就好似一个行尸走肉一般,从生到死什么都没有留下,也什么都带不走,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的,他愿意以命相搏,因为曾经的他,甚至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鹤静听着,有一种对于陈栋梁肃然起敬的感觉,这是一个选择,万劫不复与浴火重生,但奈何这两边选择的概率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她才觉得很悲壮,无比的悲壮。

“既然如此,这事就敲定下来,你们先在不夜城等着,我会再联系你,如果到了明早你们还坚信如此的话,再给我打一通电话,我不会强求你们,也不会因此而对你们有成见,因为这并不是需要你们去承受的。”鹤静说道,其实她心中多多少少也有几分对于陈栋梁的愧疚,但就现在而言,她又偏偏没有更好的选择。

“静姐,我都明白,不过这是我们的选择。”陈栋梁仍然很是坚决的说道。

两边就这样挂掉电话。

琥金不夜城,空荡荡的二楼大厅,陈栋梁收回手机,掏出一根烟点燃对身旁的蝈蝈说道:“我答应下来了,你要怎么选,你自己拿主意。”

蝈蝈瞧着陈栋梁,虽然他的眼神有着动摇的东西,比起陈栋梁,他或许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是他唯独想要做的,只是默默的跟在这个男人的身后,不管这个男人到底做着如何的选择,这是一种胜于一切的信任。

“栋梁哥,我跟你,反正这辈子都这样了,就再拼一次,大不了十八年以后还是一条好汉。”蝈蝈拍了拍胸脯说道,不过他那瘦成了排骨一般的身板着实不给于人什么可靠的感觉。

陈栋梁笑了,他拍了拍蝈蝈的肩膀说道:“难得的爷们一次。”

“我一直很爷们好不好。”蝈蝈一脸苦笑的说道。

陈栋梁仍然微笑着,又或者在用着笑容伪装着什么,他心中怎能没有畏惧,怎能不害怕丢掉命,但这二十多年所积累的怨气,让他不得不抛弃这些畏惧,即便是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冲上去。

想要改变一切,就必须率先舍弃一切。

至少在这一点上,这个世界似乎还是公平的。

天色暗了下来,流浪者之中的气氛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

二楼李般若孤零零的坐在自己常常挥霍大好时光的小酒桌,似乎那如同安乐窝的日子都发生在昨天一般,但这现实无疑在用力的告诉着他,似乎那已经成为了最难回去的。

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之中,他终于摸出手机,通讯录之中早已经没了那个号码,虽然已经删除了四年之久,但他还是熟练的打出那个号码,然后迟疑了一刻,但仍然按下了拨通键。

一声

两声

三声

李般若似乎感觉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不过随着电话的接通,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却有几分颤抖的说道:“灌子?”

对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着,就在李般若以为自己记错了号码的时候,才迟迟的传来了一句:“我等你这个电话很久了。”

李般若愣了愣,他当然清楚灌子这么一席话的意思,他说道:“九爷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西城区这都闹翻天了,我还耳不聋眼不瞎。”灌子没好气的说道,显然从骨子里不喜欢李般若说话的腔调。

跟灌子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此刻的李般若,他极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说道:“灌子,虽然难以启齿了点,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力量。”

电话的另外一头的发出了笑声,不过显然这笑声传到李般若的耳中就好似魔咒一般,正当李般若快要抓狂之际,灌子才开口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本来李般若以为灌子会洋洋得意的说些什么,但没想到会直接这样答应下来,这反而让李般若一时的难以适应,他有些失措的说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灌子似是在装着傻。

“为什么会直接答应下来,灌子我希望你搞清楚,这不是一场玩笑,每一步都牵扯着人命。”李般若语重心长的说道,他虽然对灌子的能力还是很肯定,但因为灌子答应的太过轻巧了,所以让他觉得灌子曲解了这一场风暴。

灌子似是很是不喜欢李般若这种说话态度,就好似把他当做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一般,他不快的说道:“不需要你在这里重新给我复述一遍,我知道整个西城区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我为什么会这样轻松的答应下来,你也别太过自恋,并不是因为你,九爷当年对我有恩情,他出事我肯定会出手,而且现在魏九倒了,我也会有麻烦,所以我才会站在你这一边。”

李般若听着灌子这一席话,他甚至都以为自己会发怒,但却不知道为何释然的笑出了声,或许是心中那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一般,这才是他所认识的灌子,一个说话永远都不中听的家伙,他笑骂道:“你说话还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

“我彼此彼此罢了。”灌子回复道,虽然不甘示弱,但是他的声音也多了几分轻松。

李般若没有继续去扯那些没有营养的,直接把现在的局势,包括这个营救计划一股脑的说给了灌子,虽然心中很不愿承认这么一点,其实把这么一个烂摊子说给灌子,他心中说是什么愧疚感都没有是假的,但眼前显然又不是计较这些恩恩怨怨的时候。

灌子听过后,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李般若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说道:“谁也想不到会走到这么一步,我不想因为九爷对你的恩情而把你绑到这么一条快要沉了的大船上,但我现在没有任何选择,如果现在你拒绝的话,我也不会怪你,毕竟谁都没有必要为了九爷这一条快要沉的大船而负责什么。”

对面的灌子陷入了沉默,刚刚李般若并没有避讳什么,或许因为所展现的东西过于惊心动魄的原因,他需要慢慢消化沉淀下去这一切,虽然现实无疑残酷了些,但这些残酷又必须要睁大眼去面对,才是最残酷的事情,但也唯有正视这一切,才能改变这一切。

李般若并没有着急去催,他知道这一切对灌子来说太过的突然了,还好在灌子并不生活在一滩温水之中,如果换做一个斗升小民,突然有一天给予他一个生与死的抉择,恐怕在还没有抉择的时候就会崩溃过去。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许久,就在李般若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灌子突然开口说道:“我愿意加入这计划。”

李般若听过自己这无比期待的回来,但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而是一脸凝重的说道:“灌子,其实”

但他刚刚开口就被灌子打断,灌子说道:“李般若,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在这种大局面前,我不希望你把当年的那点恩怨掺和进去,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明争暗斗,但是现在不行。”

李般若紧紧皱着的眉头因为灌子这一席话慢慢释然了,他喃喃道:“以后不会再斗下去了。”

说完这一句话,一向反感煽情的他反而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却听着对面灌子的笑声,也渐渐扬起嘴角。

第十一章 第一天

灌子所经营的夜总会顶楼办公室。

他默默放下手机,默默点燃一根烟,躺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这烟雾缭绕之中看到了他的人生,他微微扬起嘴角,摸着下巴扎手的胡子,感叹着似乎自己这一辈子也并没有那么多值得遗憾的事情。

曾几何时,他也比众人更加用力的活,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个混混僵僵而活的傀儡,曾几何时,他也曾找到过自己的信仰,自己的一缕灵魂,如今,茫茫的黑暗之中,他再次不顾一切,以命相搏的握住那一道光。

王淘在这个时候急匆匆进门,打断了灌子内心的感慨。

“灌子哥,怎么了?”王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

灌子看向王淘,然后喃喃说道:“要不要陪我闯闯?”

本来脸上还挂着几分吊儿郎当的王淘听到灌子这一席话,突然笑了。

“怕了?”灌子瞧着王淘的笑容吐出这么两个字。

“灌子哥,虽然这辈子我给人跪过,输过,不止一次差点被人玩死,但我还从未怕过。”王淘一脸倔强的说道。

灌子笑了,似是他所等待的也是这么一句话,此刻心中恰好想起当年九爷对于他的所言。

这个世界来到来了,何不轰轰烈烈的走上这么一遭。

----

流浪者酒吧二楼,李般若也挂掉了电话,那本来释然了几分的表情也慢慢凝重起身,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临近午夜时分,这原本无比缓慢的东西似乎在这种时刻过的飞快,然后给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李般若觉得有几分头晕脑胀,可能是因为今天着实的抽了太多烟的原因,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再次点燃一根叼在了嘴边,或许也唯有这样能够让他脑袋清醒几分。

这几天所背负的压力让李般若觉得有几分喘不过气来,似乎稍稍不留神,就会被这一股压力所压垮,所以心中的那一根弦,需要无时无刻的紧绷着,一直处于这种紧绷的状态,让李般若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活动了活动身体,下楼时碰到了上楼的阿滨,瞧着阿滨每踏上一个台阶都皱着眉头的模样,李般若当然看的除阿滨身上的伤势还不容乐观,但他又无能为力,毕竟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也没有什么神奇的魔法,即便是真正存在的话,也不会用在他们这种人物身上。

“沟通的怎么样?”阿滨虽然看起来一脸的痛苦,但还是问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灌子同意了。”

阿滨露出惊讶的表情。

李般若倒是一脸的淡然,或许从一开始他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的原因,如果灌子不答应下来,就不是那个他印象之中那个灌子了。

终于有了两人独处的机会,在上的李般若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问道:“真的没问题?你或许可以从白家活着走出来一次,但命运可能不会再眷顾你一次,这个几率很渺茫。”

阿滨倚靠着墙,他看着是真心真意在为自己担心的李般若,虽然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痞子,但阿滨却打心眼里觉得心头一暖,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这一次我不去的话,这些所欠九爷的东西,或许我真的没有机会还了。”

李般若咬了咬牙,他当然清楚阿滨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九爷不是那种人,他帮人从来不是为了特定的什么回报。”

也正是因为这么一点,李般若才会打心底的信服九爷,或许所有人都会说,他是魏九手底下的一条狗,魏九手中的一杆枪,但唯有他自己清楚,魏九到底是否在真心实意的对自己。

阿滨听着阿李般若的感叹,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一点,我同样很清楚,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一点都毫无顾及的接受他的帮助的话,我做不到,打心眼里做不到,他虽然没有要求还,但是某些东西,一定得还,否则地下的人看不过去,上面的人也看不过去。”

本来因为阿滨的参战表情纠结的李般若听到这一句,就好似心中的东西被打开一般,也许他跟阿滨也抱着相同的想法。

“我明白了。”李般若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

阿滨也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一个上楼,一个下楼。

一步步走上四楼,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阿滨躺在小钢丝床上,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释怀,他慢慢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但心中的躁动,随着身上伤口的疼痛,愈演愈烈。

在这种辗转反侧之中,阿滨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深入骨髓的疼痛,似是唤醒了心中所沉睡的。

似乎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他猛然睁开眼,然后所看到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环顾四周,自己处于一个很简朴的环境之中。

他试图起身,但稍稍一动弹身体,就能够感受让他喘过气的疼痛,头晕欲裂一般,他放弃了挣扎,脑中回想起他最后的记忆,然后是那一场大火,以及他所失去的,心如同刀绞一般。

但此刻的他,只能够这般死死攥着拳头忍受着这一切,他痛恨这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乃至痛恨自己这整个人生,这一种情绪处于崩溃边缘的状态,让他身上的伤口更加疼痛,就好似产生了一种撕裂感。

或许这就是真真切切的生不如死。

就在他体会着这种无边绝望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孩子的整齐的读书声,从不远的地方飘荡而来,那稚嫩的声音似是一道无比微弱的光,让这个男人一时泪流满面。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是梦吗?他宁愿相信自己的一生只是一场梦境,就让他永远都不要再醒来,然后忘记那一切失去。

----

流浪者一楼。

李般若下了楼,已经打过电话的鹤静正跟闯子聊着什么,见李般若出现,鹤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般若,随着李般若坐下,她开口说道:“灌子那一边怎么样?”

“他答应了下来,很痛快。”李般若看似很漫不经心的说道。

鹤静听着,她当然听出李般若所刻意点重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她说道:“我相信灌子心中也很清楚,如果九爷倒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野心勃勃的白家,可不会仅仅如此而已。”

鹤静所说的并无道理,但或许是现实了点,总让李般若听着有些不舒服。

闯子倒是一直瞧着一脸死气沉沉的李般若,似乎从打过这么一个电话,李般若就变了样一般,没有任何精神可言。

“我这边陈栋梁也答应了下来,我让他明天给我一个彻底的答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答应下来。”鹤静说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似是人手就这样敲定下来,虽然不算是什么梦幻的阵容,但好在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不过这一种把所信任之人推向火坑的感觉,着实的让李般若有些难以适应,他还没有心狠手辣到对于一切都熟视无睹的地步。

再次翻起手机,已经过了午夜,李般若揉了揉眼起身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营救小队的阵容就这样定下来了。”

鹤静默默点了点头,虽然现在时间紧迫,但人并不是什么机器,如果再这样苦苦煎熬着的话,估摸着用不了三天,还没有到那大战的时候,他们就全部都垮了。

李般若颤颤巍巍的上楼,看起来就好似失魂落魄一般,也许是因为承受的东西着实的太多的原因,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鹤静一脸担忧的看着李般若的背影。

“不需要担心这个家伙,他可比任何人都能扛,当年十多号人都没砍死他。”闯子这时说道,似乎看出了鹤静眼神之中的东西。

鹤静微微点了点头,很难看到闯子还有为人着想这一面,她喃喃道:“现在不光光唯有他在苦苦煎熬着,你也早早休息,好好享受享受吧,或许这是最后的时光了。”

听着眼睛这一席话,闯子露出苦涩的笑容,想不到连这个强势无比的女人都说出了这样的话,他扶着脑袋说道:“阿滨,灌子,外加那个陈栋梁,这个阵容杀进白家,能有几分几率活着出来。”

本来起身欲要去休息的鹤静听到闯子这一席话,停住了脚,她转过头看着似是真心好奇这么一个答案的闯子,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几率。”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掺杂任何感情,所道出的东西,无疑是事实。

闯子听到这残酷到不能再残酷的答案,却不由的笑了,就好似他已经疯了一般。

鹤静也以为这个家伙已经彻底疯掉,默默离开,独自一人承受着这漫漫长夜。

三天的第一天过去,除了这绝望弥漫到了人心的最深处,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第十二章 野猫

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这一座城市,然后一切都被唤醒。

马温柔已经站在了*鱼这高档套房的落地窗前,今天的她一身很端庄的棕色风衣,白色铅笔裤,虽然仍然是一双一成不变的平底鞋,但是身高仍然比身后的薛猴子高上一个头尖,打扮不算光鲜亮丽她的身上,却一直充斥着一股让人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气质。

这个身高属于绝对鹤立鸡群的女人一头乌黑的短发,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女人味,但是身材却是足以让人嫉妒到发狂的程度,精致的五官并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只能够说是锐利,就好似那崖上一直孤傲的鹰一般,永远都不会让人所驯服。

薛猴子瞧着已经在这个地方凝望了半个小时的马温柔,他也不知道马温柔特意早起看日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在马温柔身上,的确有太多东西是他都无法解释的。

但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这个女人很完美,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终于马温柔把眼神从这个西城区上收回,她对身后早已经准备好的薛猴子说道:“动身。”

“去哪儿?”还不知道马温柔计划的薛猴子问道。

“南城。”她很简洁的说了这么两个字,薛猴子却露出一脸的深味,但却并没有问什么。

黑色的奔驰s500开出这豪车遍地的*鱼,直接奔向南城,一路上马温柔一直在闭目养神,而薛猴子在确定没有被跟踪后,在一脸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虽然马温柔几乎从不对他解释什么,但薛猴子还是自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司机而言,他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按照马温柔所说的地址,一路导航在一家茶楼前停下,也就在车子停下的时候,马温柔睁开了眼,她下车说道:“你在车中等着,我去见一个人。”

“不用我跟着?”薛猴子似是不经意间说道。

马温柔摇了摇头,就这样下车走进这看起来生意很是惨淡的茶楼。

薛猴子则一脸无奈的熄火放在车座,躺在车中闭着眼,其实对于他来说少知道一些东西也好,因为即便是他知道了这一切,以他的身份,也只是徒增感伤罢了,因为他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说与其无奈的享受那种无力感,不如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走进这茶楼,娘里娘气的李阳春似乎是已经等待了许久,扫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比自己都要多几分阳气的女人,李阳春似乎很是不喜欢这种类型的这女人,冷冷的说了句跟我来,就扭着*带着马温柔上楼,不过两人之间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是李阳春自认为的安全距离,因为在这个女人身上他可以感受到那种致命的危险感。

一直走到这茶楼的三楼,也正是顶楼,李阳春才在这大茶房前停下,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老爷子在里面等你许久了。”

马温柔微微点了点头,就这样踏进这古风味道的茶房。

空中弥漫着一股透人心脾的茶香,屋中煮着一壶茶,在一副看起来让人心生淡然的山水画下,一个老人正品着一杯茶,似乎这是一个挺让人忘却红尘的画面,却无法让马温柔有一丝心旷神怡的感觉,因为她所前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红尘。

“十年未见了,老头子。”马温柔在这独眼老人对面盘腿而坐。

刘青松微微的笑了笑,并没有因为马温柔这看起来不敬的话而恼怒,反而为她倒上一杯茶说道:“你要是再晚来十年,估摸着你连我的骨头,都见不到了。”说着,他手中一直揉搓着那龙头拐,似是把生死看的格外的淡然。

她动作很优雅的举起紫砂杯,小小泯了一口,一举一动给人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这是她踏入这江湖十几年所沉淀下来的成熟跟阅历。

“十年都舍不得给我打一通电话,现在这种关头登门拜访,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了点?”刘青松并没有避讳什么开口说道。

她的表情仍然是那般的平静,开口说道:“是不合时宜了点,但也说的过去,就算是我每夜都给您老报一句平安,又有什么意义?我们都不是闲人,没必要抽出时间小心翼翼呵护这么一段感情,你觉得不是吗?”

刘青松听着她的直言不讳,似乎从他的印象之中,从他见到这一只小野猫起,就一直在他眼前这样没大没小着。

“不过显然这一次,你回来的很不是时候。”刘青松并不避嫌的说道,又或者他在心中本就清楚为什么马温柔会在这个关头找上他。

马温柔脸上露出了一种让人丝毫联想不到算的上笑容的笑容,她拿出一盒白盒的中南海,自己点燃一根,然后剩下的烟放到了桌上,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刘老,你就别试探我了,你很清楚我为了什么而回来。”

“说实话,我很嫉妒魏九,能够让你无怨无悔的为他这般付出,如果我手底下有你这张牌的话,估摸着做梦都会笑醒。”刘青松说的很露骨,似乎这说话的方式很不像是平时谨慎的他,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没有任何必要遮遮掩掩的原因。

马温柔眯了眯眼,在刘青松的话中听出了几根让她觉得不舒服的刺,颇有几分护犊子的语气说道:“他为我付出的东西,也一点都没有少。”

刘青松笑了笑说道:“你跟当年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不允许旁人说一句魏九的不是。”

“魏九可以亲自死在我手中,但我不允许他成为任何人口中的跳梁小丑。”这一次,她的语气格外的强硬,尽管这是在南城,尽管她眼前的这个人是海浪商会的三大理事之一。

刘青松却摆了摆那瘦到血管暴露的手说道:“我理解,也许整个西城区都认为是他抛弃了你,但如果没有魏九,你也接触不到这个让你浴火重生的曹家,我身居这个高度,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的话,那可真得用瞎了眼来形容了。”

“正因为这一点,我才会回来,也正因为这一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个人,凭什么自顾自的扛下这一切,在你们眼中他对于我也好,乃至对于那小小的李般若,都是最无私的,但是在我眼中,他是最自私的人,总是把愧疚两字强加到旁人身上。”她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这样吐露心扉或许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跟刘青松这多年的感情,又或者因为在这老人眼前本瞒不住这些东西,所以不该说的,她还是说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回来,站在这个必败之人这一边,你确定是值得的?以你现在的年纪跟在曹家的地位,再过上十年八年,估摸着连我都不需要正眼去瞧了,没有必须陷身于西城区这么一滩浑水了,而且最重要的,魏九这一只手,即便是你就这样松开了,谁又能说出一句不是?毕竟当年可是他先抛弃了你,至于知道其中恩怨的,又有几人?”刘青松深深凝视着马温柔说道,在他看来,即便是在西城区做到了头,最好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成为第二个魏九,而且结局,也不会例外重蹈魏九的覆辙,所以他觉得马温柔的选择从一开始就错误了。

某些东西,需要放下,也必须要放下,即便是放下的那一刻会丢掉自我,但如今的丢弃,只是为了找寻更加无懈可击的驱壳,也唯有那样,才能够踏入更高的高度。

这是刘青松对于这么一个江湖的全部理解。

只是一个失去跟得到交替的过程,聪明人得到的更多,失去的更少,而傻子则是失去的更多,得到的更少,所以最终一无所有,甚至连灵魂唯一可以寄托的地方都留下不。

“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魏九倒下,虽然他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但我不允许他以这种方式结束这一切,十年前,他再次踏上山巅,我以为这个世界已经放弃了对待他的折磨,但等到再次见到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从未放过他。”马温柔一脸神伤的喃喃着,按灭这一根烟。

刘青松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干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我已经有点同情魏九了,不过尽管我再怎么看着愤愤不平,也只是一个以外人的角度,命运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魏九就算再惨烈一点,再过再过惨烈一点,我不会出手,这是我的立场,也是我的原则,你可以觉得我麻木不仁,但我跟他是两条路上的人。”

马温柔当然听出了刘青松这一席话的意思,或许换做每个人,都会像是刘青松这样想,肯定会认为她是来求援的,但是她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那一种被识破的表情,只是突出一层薄薄的烟雾说道:“刘老,十年未见了,或许你已经忘记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我真的只是来搬救兵的?”

“原谅我这眼睛已经老到了浑浊的地步,你可以说你真正的目的了。”刘青松却手不停揉搓着那已经光滑的龙头拐说着,那唯独仅剩的眼,却死死锁在了马温柔的身上。

第十三章 帝九公馆

马温柔可以感受到刘青松眼神之中东西,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一次前来,我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刘青松听过这一句,似乎来了兴趣。

“其实你心中也清楚,即便是我熬过了这一场西城风暴,最好最好的结果让整个西城区再次恢复到曾经的局面,魏九所代表的新兴势力,白家为首的世家,虽然看似在一个天枰上,但总有一天,这平衡还是会打破,然后又是一场风暴,谁也不清楚下一场风暴会不会再杀出来一个混世魔王,姑且不说被世家吞噬的风险有多少,北城暗网,南城海浪商会,可少不了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再次抽出第二根烟点燃说着。

这个离开西城区十年的女人,似乎把这一场风暴看的比任何人都要通彻的多。

刘青松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反驳什么,一直到最后才微微的笑道:“看来你到是挺了解,魏九所走的这一条路,终归会走到尽头,北城有暗网把所有势力拧成一条绳子,南城的海浪商会也是如此,而西城区只是一盘散沙,破绽太多,实不相瞒,在前些天我还试图插手西城区这么一盘棋,但被魏九以手段强硬的方式给打了出去。不过奈何西城区只有一个魏九,这一次如果魏九倒了,到底会有多少人把目光投向西城区,谁都说不准。”

马温柔点了点头,这也是让她这些天如此惆怅的真正原因,她甚至不关心这一场风暴到底是鹿死谁手,更不在乎谁输谁赢,因为在她看来,一直到最后,即便是吞噬魏九资源的白家不会是赢家,而在背后捅刀子的刘家跟周家,也不会是赢家,魏九更不会是赢家,真正的赢家是那些有着真正实力却隐藏在深处的大鳄们。

“所以说,你找上我,有一个什么打算?”刘青松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这个白文山一辈子都没有看透的局势,仅仅被这个女人几天就摸的清清楚楚,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打算在西城区建立新的秩序,世家也好,新兴势力也好,全部整合在一起,把所有人都变成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她终于说出这个惊天计划。

刘青松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表情慢慢绷紧,举起紫砂杯的手也有几分颤抖,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巨大野心,但并不觉得多么的抽象,因为他自认为这个女人有着这个实力。

“以现在动荡的局势来看,这未免不是一个坏办法,不过我想不透,为什么你会找上我,如果你真想要在西城区建立新的秩序,有着曹家支持的话,你完全可以大展拳脚,而找上我这么一个老东西,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刘青松放下杯子说道,他看的出来,这会是一块大蛋糕,如今蒸蒸日上的北城暗网就是一个无比鲜明的例子,但想要吞下这么一块大蛋糕,不仅仅需要的是巨大的野心,也不仅仅是绝对的手段,更加需要的是绝对的实力。

马温柔的表情爬上一丝复杂,她弹了弹烟灰喃喃道:“像是曹家这种大世家,你也清楚,他们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更不会做这种风险大于利益的事情,就一个真正的世家而言,并没有以命相搏这一说,这个词汇是给那些有野心的小人物所准备的,所以他们不看好这一个计划。”

刘青松听着,看过了这大半辈子江湖,他算是对于马温柔的这一席话深有体会,对于马温柔在京城的风光,他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但是他并不羡慕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在一个真正的大世界之下生存,到底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像是马温柔这般做出成绩。

但在刘青松的人生字典之中,并没有同情跟怜悯这两个词汇,这是这个世界没有给予他的,所以他也同样也不会给予这个世界,他开口说道:“马温柔,如果你打算把我当成建立你这个新秩序的基础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打算,现在海浪商会内部矛盾愈演愈烈,我不可能抽出全部精力在西城区,虽然我有进入西城区的计划,但现在已经搁浅,而且虽然我海浪商会理事的称谓可以威胁到白家刘家,但还没有到威慑的程度,所以这不现实。”

马温柔听着刘青松直接的拒绝,却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刘老,你又曲解了,我从未奢望过能够让你成为我脚下的基石,我虽然野心勃勃了点,但还没有到被那野心所蒙蔽双眼的程度,我现在需要的,可能仅仅只是你的一个电话,一个表示,甚至都不需要你踏进西城区。”

刘青松听过后,一脸深味的看着马温柔,虽然这个女人从过江之龙变成了过江之鲫,没有曹家的支撑,马温柔在西城区这一场风暴之中,就好似是一叶孤舟,所面对的又是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如果变换成筹码让他买输还是买赢,他虽然不会买输,但也绝对不会买赢。

虽然心中抱着这种强烈的想法,但又是为什么,他在此刻的马温柔身上,偏偏又看到了无数的可能性,就好似当年从一片混沌之中杀出的魏九一般,明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么一个失去主子的野狗,但偏偏这一条疯狗做成了西城区的九爷。

这个江湖就是这样,如果说随随便便就能够看透了,就不会有那么多那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的事情了。

“马温柔啊马温柔,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心思,就不怕自己成为了魏九的陪葬品?”刘青松喃喃着,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心中大体是猜到了马温柔的意思。

“我如果真担心这么一点,就不会回到西城区了,在这一座城市,我还有着未了的心愿。在京城,尽管是我混的再怎么风光,也只是寄居在曹家之下罢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是做到头了,但是在这一座城市不同,我会把这个舞台带到新的高度,即便是魏九都没有到达的高度。”马温柔摸过桌上的那一盒烟,起身说道,似乎这漫长的对话终于到了尽头。

刘青松看着这样一个女人,他手指轻轻敲打着红酸枝的桌面,他终于开口说道:“就让我为你这野心添一把火。”

她终于露出了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完全让人联想不到小鸟依人的感觉,而是有着一股让人心头一颤的气场。

“如果一切水到渠成,帝九公馆会留一份属于你刘青松的股份。”她转过身说道。

刘青松并没有起身送她离开,而是嘴里喃喃着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号,

帝九公馆,他念叨着,本来毫无波澜的脸色慢慢多了几分微妙,或许某一天,这这个名号会响彻整个西城区,震荡这一座城市,虽然这都是后话,但这样想着,刘青松还是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随着马温柔的离开,一直守在门口的李阳春走进茶房,一脸疑惑的问道:“老爷子,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刘青松仍然沉浸在这帝九公馆的震撼之中,迟迟都没有回过神来,一直等到李阳春再次问了一遍后,他才对李阳春说道:“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招惹的人。”

李阳春听过后,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虽然通过这个女人的气场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个女人的背景不容小视,但他玩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够达到能够让刘青松都这般忌讳的地步。

“老爷子,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背景?”李阳春一脸的好奇,在心中李阳春把这个女人当成了某个世家的子女。

刘青松一眼眼神就看出了李阳春心中的想法,他默默摇了摇头说道:“她跟你一样,也是从最底层爬了上来,但是她所走的路,要比大多数人更有传奇性,属于那种天生为了这个江湖而生的人,这些年这一座城市没少出枭雄,又有多少人野心勃勃的进京闯荡,寥寥几人回来,回不来的成了尸骨,她属于回来的人,而且还在京城一鸣惊人的那种。”

李阳春听过刘青松这喜欢,表情完全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所以说,这个大神仙找上咱们,有什么事儿?”

“这一次她回来,因为魏九。”刘青松并没有避讳的说道,因为他觉得该给这两年过着安稳日子的李阳春一些冲击了,虽然用力过猛了点,但总好过某天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再不得不直视这一切强的多。

李阳春的表情很精彩,似是脑中浮现出一个完美的故事,他立马开口说道:“看来魏九有救了。”

刘青松瞧着李阳春已经成为了魏九的信徒,一时感叹那魏九的魅力,但是他却直接摇了摇头断了李阳春心中美好的念想,喃喃而道:“她的所来,不是救赎这一切,而是终结这一切。”

第十四章 一桌人

李阳春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他晓得刘青松话中的意思,同样也觉得自己竟然还抱着这种幼稚的侥幸心理而觉得可笑。

“看着吧,她注定会在西城区的历史上留下浓墨一笔,帝九公馆,有点意思。”刘青松看着马温柔留下的两个烟头,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李阳春听着这陌生的名字,挠了挠脸颊说道:“这帝九公馆,又是何物。”

“你会知道的。”刘青松意味深长的喃喃的说着。

----

楼下,在车中等待了许久的薛猴子,虽然闭着眼,但他脑中却无比的清醒,他知道现在不是打盹的时候,或许是适应了那一种生活在刀尖上的生活,他这些年从未安安稳稳的睡过一场觉,每一夜他都会睁开眼十几次,从未持续睡过超过一个小时,这或许也算是一种走火入魔。

马温柔从茶馆之中走出,上了车子之时,薛猴子也睁开了眼,并没有问任何问题,直接发动的车子,先是离开的这茶馆,他才问道:“去哪儿?”

“去流浪者,去看看这一支生力军组建的怎么样了。”马温柔说道。

刘青松点了点头,转向西城区。

“十年未见这刘青松,想不到他还是跟那年如出一辙,看起来满是破绽,其实这偏偏是他的无懈可击,但他似乎还是从魏九手中吃了苦头,看来我跟魏九,还是有着一段差距。”马温柔说着,之所以会这样说,她自认为跟这个老人交手,她不会讨到什么好处,但偏偏魏九做到了。

薛猴子听着,然后说道:“如果魏九不是因为自己的性格,或许早已经吞下了白家,说不到现在早已经统治了整个西城区了,这些年,我在京城见过不少真正的大牛人,但如果真抛开身后那个世家光环,单单跟魏九做对比的话,我自认为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

马温柔听过薛猴子这有些夸张的赞扬方式,微微的笑了笑说道:“如果让魏九听到你这么一番话,估摸着鼻子都敢翘到天上去。”

“但魏九的强大,不容置疑吧?”薛猴子说着,在他心中对于强大的定义很简单,那就是让他心甘情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一次马温柔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他很出众,不是一般的出众,也许你觉得是他的性格拖延了他,但如果没有这个性格的话,他就不是魏九了,白城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说不定早在二十年前就成了尸骨。”

薛猴子听过后想着,仔细琢磨一番,似乎觉得马温柔所说的这么一席话这并不是没有任何道理。

---

一通电话在这个时候打到了流浪者,睡在卡座的鹤静睁开眼,看着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陈栋梁的号码,表情并没有露出喜悦,而是默默接通。

“都考虑好了?”她说道。

“静姐,我跟蝈蝈决定了,我们参加这一场计划。”对面传来陈栋梁那坚定到不能再坚定的声音。

鹤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会多说什么了,对于你们来也没有意义,先在不夜城等消息,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希望你能够听从安排,不要做一些蠢事。”

对面的陈栋梁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这一通电话就这样挂断。

鹤静坐在卡座,通过手机屏幕看着自己憔悴无比的脸,乱糟糟的头发,她苦笑了笑,感觉自己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一个疯子,好在这些年安稳生活并没有让她养成一些恶习,即便是在躺在这卡座,还是完全可以习惯。

她对于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挑剔,似乎这一生前十几年的贫苦对她来说已经深入骨髓,以至于让她有一种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一种恩赐的错觉,即便是她为了得到这一切付出了所有。

用着流浪者一次性洗漱用品将就了一下,她并没有化妆,那一张脸因为常年的奔波,不化妆掩盖一下似乎也有几分黄脸婆的味道,这无疑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很残酷的事情,但是鹤静看着镜中的自己,却是表情淡然,她虽然一向把自己表现的妖艳无比,却比任何人都不注重外表,她所认为的外表,只是一个人最外层的伪装罢了,有人破绽百出,有人无懈可击。

一个聪明人从来不依靠一个人的相貌美丑来轻易定论一个人,但她为什么还要精心打扮自己,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缺的,往往是聪明人。

离开洗手间,闯子等人已经开始消灭订来的早餐,完全把这流浪者当成了自己家一般,一点都不像是外人,李般若正坐在离闯子最远的位置,但两人的眼神却是火辣辣的,就好似能够摩擦出什么电光火石一般。

鹤静在远处看着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一行人,偏偏如同家人一般坐到了一张桌子上,这是一种戏剧上,电影上,小说上都营造不出的戏剧性。

虽然嘈杂了但,虽然恨不得一口吞掉对方,但是在这个气氛下,她似是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那是一种她几乎已经快要彻底淡忘的感觉。

她随便找了一处地儿坐下,身旁是已经融入了这么一个诡异气氛的刘阿蒙,另外一边则是门口吃喝的胖子唐金,鹤静在这一座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偏偏没有找到那个男人,那个叫做阿滨,脸上一直有着一股让人觉得傻里傻气笑容的家伙。

----

楼上,在那小钢丝床上睁开眼,阿滨只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这入眼的刺眼阳光告诉他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身上的疼痛似乎已经消散过去,但是心中却好似被压上了一块巨石,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耳边就好似仍然回荡着那一天的孩童读书声,他奋力起身,用冷水洗了几把脸才渐渐彻底清醒过来,换上一身一成不变的运动服,才支撑着身体下楼。

一直来到一楼,等到阿滨看到那其乐融融的景象后,李般若跟闯子鹤静等人围在一桌吃饭,这似是各走各路风格各异的一行人坐在一起,似乎并没有什么违和感,甚至这一幕让心情很是沉闷的阿滨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唯有笑容才能应和这景象。

李般若瞧见了阿滨,冲阿滨用力的挥了挥手,在他的身旁留着阿滨的那一份盒饭。

阿滨走向李般若,然后从李般若身旁坐下,似是闻到了这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一点也不客气的风卷残云一般解决这加大号的盒饭。

一口气解决这一大份盒饭,阿滨难得在这沉闷的几天之中找到几分满足感,他注意到鹤静盯在他身上的眼神,回予鹤静一个微笑,一直表情冰冷的鹤静见到阿滨这表情,却罕然的笑了笑,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对话,但这眼神之间的交流似乎就读懂了对方所想一般,就好似两个多年未见的老友,有着异乎寻常的默契。

李般若抽起了饭后烟,虽然他很不想这么说,但犹豫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这深藏在心中的话:“这个马温柔,到底信不信得过?曾经我在九爷口中听说过她的名号,一个能够让九爷都特别点重不要招惹的人,我可不认为她是什么省油的灯,也可能无缘无故的趟这浑水,然后不为任何东西的帮我们。”

李般若的问题,虽然乍一听刺耳了点,但众人似乎也很理解为什么李般若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毕竟在这种时势下,别说相信这个女人,即便是在座的各位,恐怕都不能绝对的信任,毕竟现在谁都在小心翼翼的顺着这崖边的小路前行着,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入万丈悬崖,这种浑身神经都绷紧的时候,面对这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任谁都会怀疑。

鹤静见李般若终于挑破,也不再隐瞒的说道:“我查过这个女人的背景,只能够查到她在京城有着不俗的地位,而且身后有着一个异乎寻常庞大的家族,再往深了查,什么都查不到。”

阿滨听着,他心中也对这个格外有气场的女人很是好奇,听到鹤静这般说后,特别是京城两字后,他的表情发生了一些很微妙的变化。

李般若弹了弹长长的烟灰,然后斜眼瞅着闯子说道:“喂,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跟九爷有着什么关系。”

闯子听到李般若这很不和气的语气,本打算跟李般若大吵一场,但想想现在也不是斗鸡的时候,就白了一眼李般若说道:“我从恭叔那儿听说,她跟九爷的关系不简单,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没有说,似乎很忌讳,我估摸着,她极其有可能是九爷的情妇。”

第十五章 一个理由

“如果真是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确认她会站在魏九这一边。”鹤静却并不意外的说道,在她看来,像是魏九这种级别的男人,能够有几个关系异常的红颜知己,并不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

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一点,再怎么圣贤的人,也会有着黑暗过去,再怎么光鲜亮丽的女人,也藏着龌龊的内心,在这个江湖上,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只是某些人的面具做工更好罢了。

就在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际,李般若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道:“她来了。”

此刻流浪者外,那一辆停下的奔驰s500,那个女人走下车,她瞥了一眼守在流浪者两边的车子,一辆黑色的雅阁,一辆大众捷达,她似是能够感觉到这两辆车中所投向她的目光,就这样转过身在这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走进流浪者。

“师傅,这个女人又来了。”捷达车上,那个平头年轻人拽醒打断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睁开眼,正好瞧见马温柔走进流浪者,他翻了一个身说道:“上面查过了,这车牌没有任何问题,这个女人的身份也很干净,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只要不过了线,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平头年轻人听过后,眼神仍然在这个格外有气场的女人身上移不开,其中从心中,他很是好奇这个女人,虽然每次都是远远的望着,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这女人身上强烈的魅力,那一种成熟的美,让他异乎寻常的着迷。

但他的心中又很清楚,这坐着京城牌照的奔驰s500有着专职司机的女人,并不是他能够碰撞的到的。

马温柔走进流浪者,身后跟着即便是挺直腰杆都给人一种鬼鬼祟祟的薛猴子。

走进内场,她看着眼前寂静的众人,那齐刷刷盯上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有几分好笑,但是她只是不动声色的在她常坐的地方坐下,那是这内场的中央,这恰好所留的位置,无疑是在为她而准备的。

但她并没有露出什么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模样,而是对李般若说道:“这营救小队,组织好没有?”

李般若点了点头,给予鹤静一个眼神,鹤静起身把一张纸递给马温柔,然后回到座位坐下。

纸上潦草的写着两个电话号码,然后是两个地址。

“外加阿滨,现在定在四人到五人之间,具体多少人合适,你来定夺。”李般若开口说道,但他的模样,却看起来是欲言又止。

马温柔默默点了点头,有些喜欢李般若等人一丝不苟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做事风格,而且还能够如此的效率,能够一夜之内敲定下来这一支生力军,这让马温柔颇有几分刮目相看这几人,她说道:“我还需要一个称职的司机,负责接应他们。”

李般若听过后,脑海之中浮现出某个人影,他直接答应下来说道:“这个人我会安排。”

“越快越好。”马温柔补充了一句。

“最迟今晚。”李般若也干脆利落的说道。

“我会把地址发给你,让他今晚来见我,记住,这个人一定要有着被绝对信任的资格,而且别随便找一些会轻易吓破胆的阿猫阿狗。”马温柔见李般若如此的干脆,也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很清楚这个时候该找什么人,不需要你特定提醒我。”李般若听着马温柔这似是对雏儿说话的语气,这让他极其的不满。

马温柔只是笑了笑,然后起身说道:“那么我们就谈到这里,我就先走了,待在这地方久了,我可也会被惦记上。”

面对又要做甩手掌柜的马温柔,李般若最终憋不住心中的话,起身叫住马温柔说道:“喂,我需要一个理由。”

马温柔停住脚,转过头看着这个做了出头鸟的李般若,一脸平静的问道:“什么理由?”

李般若能够感觉到鹤静跟闯子投向他身上的目光,他很清楚自己是做了出头鸟,但让他继续憋下去,他怕自己真的可能会彻底疯掉,他继续说道:“一个你为什么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理由,还有你跟九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面对李般若这直言不讳的提问,马温柔的表情并没有李般若起初所想象的那般冰冷,反而带着一丝不清不楚的微笑说道:“我觉得某些东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如果我不说的话,你们肯定会越发怀疑,所以我给你们解释一遍,也唯有这一遍。”

李般若也没想到马温柔竟然会这般轻易的开口,这不由的让他开始另外一只怀疑起来,那就是这个女人所说的真实性。

鹤静等人也露出了期待的表情,显然这都是他们所疑惑的东西。

“我跟魏九关系很简单,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他曾经从水深火热之中把我救出,或许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把我当成一个来看待的人,所以我需要感谢他,是他给了我第二条命,但也是他,让我对人性心灰意冷,我恨他,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恨他。”这是她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起这么一段往事,乃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勇气到底来自哪里,或许是她已经不觉得坦白曾经肮脏的自己到底是一件多么羞愧的事情,因为唯有逃避那一切,才是最可耻的。

众人只是这样看着这个女人,而她只是默默的继续说道:“十年前西城区发生了一场风暴,我相信你们肯定都有所耳闻,那一场风暴成就的九爷如今在西城区的地位,或许整个西城区的人都这样认为着,但我认为那一场风暴彻底毁了九爷,把他架到了如今这个不得不死的地位上。”

倚靠着墙的闯子点了点头,相信作为一个西城区的江湖人士,肯定或多或少的听说过当年那一场动荡,虽然众说纷纭,有人传的神乎其神,甚至经过这十年,流传的版本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但唯独一点可以彻底肯定的,那就是那一场风暴过后,魏九揭竿而起。

“也就是在那一场风暴之中,魏九抛弃了我,又或者说他成全了我。如果没有他的抛弃,我也不会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义进入京城曹家,如果没有他的放手,我也许会死在那一场影响整个西城区格局的风暴之中。如今,那风暴已经过去了十年,我也入京十年,或许没有眼前这一场动荡,魏九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他最终还是坐上了西城区巅峰的位置,而我也有了锦绣前程,但也就是半个月,他联系到了我,然后跟我做了一笔交易,我也借着这个机会,回到了西城区。”她说着,虽然某些细节并没有详细的解释,但似乎也是每个人都可以想象到的。

这算是一个理由吗?听过这么一个故事的李般若在心中问着自己,他曾像是闯子那般认为着这个女人跟魏九的关系,但就现在看来,显然是大错特错了,而且是错的很离谱很离谱。

但是李般若此刻心中最大的疑惑,是这个女人,现在到底是在恨着九爷,还是在感恩着九爷,在这个女人眼中,他瞧不出前者,但也更瞧不出后者,这让李般若觉得有些抓狂。

鹤静则是一脸的复杂,通过马温柔的表情,她不觉得马温柔在骗他们,毕竟这个女人完全没有编出这么一个故事的必要,或许是自己身处于十年前马温柔同样的处境,所以听过这一席话,鹤静不由的有一种感叹,一种感同身受,她很能够理解当年就这样背井离乡的马温柔到底是多么的不甘,此刻在鹤静心中,她打心里觉得自己跟这马温柔是一类人。

而马温柔拼搏十年飞上枝头成为了凤凰,她会变成什么呢?这一场巨大风暴下,选择与马温柔截然相反的鹤静一时开始迷茫起来,或许自己的选择,可能是最过错误的。

“如果可以,忘记这么一个不成文的故事,因为这并没有什么被铭记的意义,现在你们最需要关心的,是自己到底该在一场风暴之中怎么生存,然后怎么活,凡事都要做好最坏最坏的打算,才能够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时候,不至于手足无措。”马温柔对心中各有感想的众人说着,然后很符合她作风的转身潇洒的离开,但走到内场门前,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脚,转过头。

伸出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向那么一个人。

是阿滨。

“随时做好准备,我会派人来接你。”她吐出这么一句,然后大步离开。

阿滨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传奇性的女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酷,虽然身上并没有一丝美的惊心动魄的感觉,却给予阿滨一种很特殊的魅力,让人欲罢不能,爱恨交加。

第十六章 小船

奔驰s500扬长离开,这一次并没有不识趣的家伙跟上来,显然上一次已经领教了开车的薛猴子那让人窒息的操作。

车中的马温柔看着手中那一张白纸,那潦潦草草的字迹。

“去哪儿?”薛猴子的声音破断了她的思绪。

“随便开。”她说着,似乎现在的她也没有给予自己找到一个确切的目标。

薛猴子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游荡在这一座城市,就好似一条鱼儿在汪洋大海之中畅游着一般。

薛猴子也不知道绕了多久,在经过白条江畔时,她说了一声停车,薛猴子点头照做,在附近的停车位把车子停车,她已经下了车。

白条江公园,有些冷冷清清,这异常浮躁的城市,很少有人驻足耐着性子去瞧着缓缓流淌的江水,她走到石头护栏旁,看着这一条横跨整个西城区的白条江,在江对面,仍然是一片辉煌。

江畔的风大极了,吹动她的风衣,这秋风似是带着几分透骨的寒意,但她却不为所动,只是把手中这一条纸慢慢折成了纸船儿,扔下这江水。

这一条小小的纸船,就好似一叶孤舟,随着这江湖漂流出去,在一旁开着这一幕的薛猴子一脸的复杂,欲言又止。

她的生活一向如此的压抑,薛猴子打心眼里希望她能够像是别的女人一般,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偶尔堕落一次,偶尔犯傻一次,偶尔奋不顾身的爱上一个人,但是奈何跟了这些女人这么多年,薛猴子从未在她身上看到任何符合一个小女人的特性。

她只是太优秀了,优秀到完全无暇,优秀到抛弃了一切的常识,她的才华把这个偌大的舞台踩到了脚底之下,然后把这个舞台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为什么,薛猴子从她的强大之中,看到了那么一丝的可悲,因为甚至都不知道关于马温柔,她到底有什么兴趣爱好,有什么消遣,她只是每天每夜的奔波着,为了维持自己的名望,极力不露出任何的破绽。

“知道吗?这一条江,叫白条江。”她喃喃的说道,像是对身旁的薛猴子说着,又好似在对自己的说着。

薛猴子点了点头说道:“这应该叫白条河才对。”

她似是明白薛猴子这一席话什么意思,说道:“在北方,的确应该叫做白条河才对,但偏偏这一条河,叫白条江,至于为什么起这么一个名字,我也不知道。”

薛猴子笑了笑,看着那小小的纸船漂出了视线,然后说道:“真的把一切都想好了?”

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算是吧。”

薛猴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随便捡起一块石子,然后用力扔了出去,看着这石子落入水面,然后掀起的波澜瞬间被缓缓的江水所吞噬,他说道:“为什么不把新秩序的事情跟李般若他们聊开,或许他们还入不了你的法眼,但怎么说也在西城区混了这么多年,稍加利用,是不错的棋子。”

马温柔却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喜欢薛猴子的比喻,但却承认这比喻无比的恰当,她摇了摇头说道:“他们现在一心只想把那个男人救出水深火热,哪里有其他的心思,而且不要忘了,现在魏九还活着,我所有的假设跟基础,就建立在那个男人死后。”

薛猴子听着,一脸苦笑道:“难道他们还看不出来,这是魏九必死的一个局。”

虽然马温柔可以声音冰冷的吐出一句关于那个男人的死,但是在旁人的口中听到之后,反而心中泛起一丝波澜起来,她试图把这波澜平复下来,但慢慢的竟然变的有几分愈演愈烈,乃至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脑中关于那个男人的画面一时难以割舍起来。

“但仅仅如果因为这个,就放弃的话,这江湖就不会有这么多戏剧性了。”她内心挣扎过后说着。

薛猴子愣了愣,因为马温柔所说的这一席话,一点都不符合马温柔平常的作风。

她的眼神再次移向这缓缓流淌的江水,似是一瞬间突然厌恶了眼前这触景生情的景象,她转过身说道:“我们去拜会拜会这一支自杀小队。”

仍然处于惊讶之中的薛猴子回过神来,但马温柔已经前脚离开,并没有给予他问出任何问题的机会,薛猴子最终只能够闷着头皮追了上去。

上了车,薛猴子问道:“位置。”

“琥金不夜城。”早已经把纸上的信息深深印到了脑中的马温柔不假思索的说道。

薛猴子设置上导航,就这样踩下这辆奔驰s500的油门。

----

为这一场风暴中央的白家大院。

在魏九所待的曾经白城老人的房间外,站着七八号身材魁梧一身黑色西装的汉子,一个个站的笔直,眼神似乎连飞过的苍蝇都不放过。

房间前的长长的石头路,通往这后院的入口,在门口的石凳上,一个看起来平庸到极点的老头,不紧不慢的抽着一根老烟枪,表情淡然无比。

这平庸的小老头似乎格外的不搭这大院之中文雅的气氛,但路过的白家保镖,却无一例外的一脸恭敬的模样,显然这老人在白家的地位处于非同一般的高度。

或许整个西城区已经遗忘了这么一个老人,但并不代表这老人已经握不住左手中的刀,他正是上一任的白家第一高手,李金豹,虽然这个老人已经不插手江湖事,但作为镇守这整个白家大院的彪悍存在,白家几乎像是伺候祖宗一般伺候着这老人。

整个白家大堂前的大院子之中,光是巡视的黑衣保镖就差不多有二十号多人,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部分,这一次风暴,白文山把白家平日资助的两个安保公司全部的人马都调了过来,目的或许并不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而是绝对的保证那个男人离不开白家大院。

这大手笔,估摸着整个西城区,也唯有这三大家族能够做的来。

这几天老老实实待在白家大院的白昊然白羽凡两兄弟,尽管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根据他们推断,光是前后后守着的安保人员,就大约有接近二三十号人,这还不算大院之中巡视的保镖们,而且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不是好惹的主。

虽然说少了言靖宇坐镇的白家大院让他们少了一丝安全感,但是见到了这阵势后,两人是彻底的释然了,现在九爷手下所剩下的余孽,如果打算硬闯现在的白家,人数要是不绝对的压制,完全没有打下来的希望,而且现在白家还有着那个名叫李金豹的老怪物。

“哥,这阵势是不是太过了?这简直跟打仗似得。”白羽凡一脸惬意的点燃一根烟,就好似看戏一般瞧着这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保镖们,这煞有其事的模样,让白羽凡觉得有大题小做,他打心眼里觉得已经被抓的魏九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白昊然却瞪了白羽凡一眼,一脸凝重的说道:“这就是打仗,你以为这是玩过家家?现在正是白家的生死存亡之际。”比起每天自甘堕落的白羽凡,显然这个年轻人要更加了解这江湖。

白羽凡瞧着白昊然那很是威慑力的眼神,直接缩了缩脖子,虽然白昊然是他正儿八经的堂哥,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但是从心中,他还是很畏惧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堂哥,以前他不是跟白昊然做过对,但一次次都被这个男人轻松击垮,所以他也放弃了跟白昊然较真的想法,老老实实的选择了当弟弟。

他不得不承认那么一点,白昊然比他成熟,在他出去泡吧的时候,白昊然就进入了公司最底层实行,而且还做出了不小的成绩,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白文山要更加看重白昊然,而他只不过是突出白昊然是多么优秀的角色罢了,这么多年,在白昊然的光芒下,他也习惯了当一个阴影,然后自甘堕落。

虽然不止一次被自己老子白康时收拾,骂做烂泥扶不上墙,但是叛逆的他无疑把心中的怨气,当成了混混僵僵的资本,就在他以为自己是整个白家最不争气的存在的时候,他碰到了臭味相投的白丙銮,然后才庆幸的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自己更加无可救药的人。

“羽凡,你最好祈祷,这一次白家能够赢过魏九,如果这一次白家输了,我们都要跟着倒霉,其实你心中应该也清楚,抛开了白家,我们无法在这么一个社会生存下去。”白昊然语重心长的说着,似乎并没有放弃对于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的救赎。

白羽凡听着,很感触的点了点头,然后鼓足勇气说道:“哥,这一茬过去后,可不可以让我跟你去公司做事,我也有点不像这样混混僵僵下去,我不想成为第二个白丙銮。”

白昊然瞧着难得对自己吐露心扉的白羽凡,那本来严肃的脸突然笑了笑,他拍了拍白羽凡瘦弱的肩膀说道:“好,到时候可不要吃了一点苦就半途而废。”

白羽凡却一脸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永远不会了。”

第十七章 辜负

或许对于这几天住在白家的人,最过煎熬的不是白昊然等人,而是白弘方。

对于白弘方来说,这几天无疑是对于他最大的煎熬,就好似一个热铁烙在人心上一般,让他甚至都不能完完整整的呼出去一口气。

走过戒备森严的白家大院,在后院前,他与那个坐在石凳上的老人擦肩而过,两人并没有任何对话,甚至连眼神的交视都没有。

然后是这长长的石头路,看到门口所守着的七八号保镖,他皱了皱眉头,他并没有因为白家能够拿出这种手笔而自豪,而是打心眼里觉得有几分抽象,毕竟这房间的主人是曾经白家的掌舵人白城,也正是他的父亲。

生于这个白家,对于白弘方来说是他的幸运,他从一开始就站在旁人追逐一生都触及不到的高度,但对于站在这个高度的人来说,他又是可悲的,因为在他最该享受这一份资源的时候,白城倒了,却而代之的是整个白家的排挤,然后背井离乡的踏入京城。

可以这般说,在二十五岁以前他的人生风调雨顺到了极点,在二十五岁以后,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十年他把自己曾经没吃过的苦,以另外一种方式全部承受了下去。

也正是这十年,把他锻造的无坚不摧,让他强大到白文山不得不忌讳的地步。

曾经他无比嫉恨白文山,而如今他开始感谢白文山让他知道了这个江湖真实的模样。

他想着,如果白城活到了今天的话,再次看到这一幕,如今这一场风暴,到底是喜,还是悲呢?

站在原地出神许久的白弘方回过神来,他走向那房间,守在门口的保镖确定来人是白弘方后,一个个让开一条路来,虽然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尊敬,但白弘方还是能够瞧的出他们眼中的警戒,显然是白文山跟这些保镖叮嘱过什么。

他打开房门,却发现魏九正背对着他,正站在这房间的窗前,看着这后院所种植的花花草草,那个背影一瞬间让白弘方心中多了几分凌乱,似是这个画面跟记忆之中的画面瞬间重合到了一起一般,他知道曾经有一个人,也喜欢站在这窗前看着风景,那就是白城。

或许是错觉,白弘方总感觉此刻的魏九跟自己的父亲就好似一个模子所雕刻出来的一般。

“你没有必要每天都过来找我,如果你觉得心中对我有什么愧疚的话,我劝你还是放下那些想法吧,我走到这一步,虽然成了西城区的一个笑柄,但我从未怨恨过谁人。”魏九背对着白弘方说着,虽然他并没有转过头,但在他心中,或许已经清楚的来人是谁。

白弘方随便拉了一张木椅坐下,虽然这老木椅被人坐下已经发出了“吱吱”声。

“只是呆在这个充满了人心腐臭的地儿觉得太过无聊罢了,与其面对那一张张虚伪的脸,不如来见见你这个可能以后见不到的人实在。”白弘方毫无顾忌的说道,显然这一番话放在此刻魏九的耳中,很是刺耳。

魏九听过后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想不到你还关心西城区变成了什么样子,我还以为你早已经看破江湖了。”白弘方有些惊讶的说道。

“看破江湖?这江湖可没有人能够看的透,甚至能够看的清的都如同凤毛麟角,我这个俗到不能再俗的大俗人,只是在不停的班门弄斧罢了。”魏九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有几分憔悴。

“不瞒你说,现在白家以你的性命威胁你手底下所剩的那一批人,如果不投降的话,就要了你这条老命。”白弘方说道,这是他今天才知道的事情。

魏九听过后,仍然一脸的平静,从身后看着并没有一丝抖动的魏九,白弘方只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态已经到了神仙一般的地步。

“白家终归还是这样做了。”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说着,奈何这一句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力。

白弘方并没有见到期待的反应,他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就这样?”

“我还能怎样?”魏九终于转过头,果然不出白弘方所料,那是一张平静到毫无波澜的脸,就这样在书桌前坐下,然后漫不经心的翻起一本书,这模样就好似在自己的书房一般。

“就真的不怕你手底下那一群人把你给卖了,白家的白忆曼这个女人可是很懂得如何操控人心,或许你在时那群人可以忠心仆仆,现在你倒了,到底他们会站在哪一边,谁都说不准。”白弘方说着,但奈何魏九只是这样一脸风轻云淡的翻着书,甚至不会给予他任何多余的一个表情又或者神情的变化,这让白弘方着实的有些抓狂,就好似自己一直在对牛弹琴一般。

“说一句掏心窝子的实诚话,我巴不得他们把我卖了,而且卖的价格越高越好,哪怕是让他们以后的路好走几分,但就现在看来,恐怕不能把我卖出去,自己也得搭进去,我可不认为白家善良到会放过我手下的余孽们,我相信他们也应该能够看透这一点,所以这本就是一件无法成立的事情。”魏九翻着这一本叫的书,不紧不慢的说道。

白弘方听过后,发现连自己这个白家人都不比魏九更加了解这个白家,虽然这个男人嘴上说着自己是个大俗人,但在白弘方的心底,似乎这个男人要比任何人都要看的通透,只是他不愿意说罢了。

“不过有你作为把柄,即便是他们看透这是一个局,他们又有什么选择呢?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个主子死?”白弘方继续说道,魏九越是平静,他就越是想要表达眼前这风暴的严重性,他希望魏九能够重视这一切,不要抱着这种自甘堕落一般的心态,他不愿承认自己曾经无比崇拜的男人会以这种方式谢幕。

这是白弘方心中仅此的倔强,也是唯独不为人知的东西,或许整个白家都知道他恨着魏九,但又有谁真正清楚,他对魏九的恨意,远远不及对其崇拜的十分之一。

“至于怎么选择,就全看他们了,如果无法在这么一场风暴生存的话,只能说他们的道行还不够,以后早晚终会就折在这么一条路上,不如先让他们有一个了断,因为即便是我能够活下去,终有一天还是会倒下,总有一天,这个属于他们的天空,需要他们来撑起,我这个上一场风暴所遗留下来的老人,也该放下手了。”魏九说着,看他说话这不经意间轻松的模样,反而他更像是一个局外人,即便是这个所谓的局外人,此刻已经被人用锋利的刀刃架在了脖子上。

白弘方听着,一脸的无奈,感觉自己无论是说上一千句,一万句,恐怕都传不到这个男人的心中,他一脸苦涩的起身说道:“那么你就在这个鬼地方眼睁睁看着你拼搏一生所得到的东西付之东流吧。”

说完,他就这样垂头丧气的转过身准备离开,但一直到他走到门口之际,魏九突然开口说道:“七年了吧。”

白弘方开门的动作停下,听着魏九这一句带着各种复杂感情的四个字,他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回答道:“七年了。”尽管只是三个字,但他的声音仍然颤抖着。

“问心无愧,这四个字,我追寻了大半辈子,也正是为了这四个字,能丢弃的都丢了,不该丢弃的也丢了,到最后,还是留下这样一个遗憾,我现在提起这些东西,不是奢望你能够原谅我,只是觉得这些话,如果要是不找个机会开口,怕是没有机会了。”魏九说着,这一次他表情多了几分认真。

白弘方的动作仍然僵硬着,因为背对着魏九,所以魏九看不到他的脸色,但魏九知道此刻白弘方的表情肯定很差很差,毕竟被他揭开了伤疤。

“魏九,现在再说这些东西,有意思吗?已经什么都无法改变了。”白弘方的声音有几分颤抖。

“是,的确没有意思了,但这么多年,我欠你一句抱歉,我辜负了这样一个女人,甚至不配拥有她。”魏九一脸诚恳的说道。

白弘方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他转过头,瞪大了眼说道:“魏九,知道我最痛恨你的是什么吗?不是因为在我姐重病的时候,你没能陪在她的身边。是你利用了她,你利用了她让你少攀爬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生,等到你握住自己觊觎的东西后,就这样狠狠的抛弃了她,知道她最后念叨的人是谁吗?还是你,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瞎了眼爱上你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家伙。”

魏九听着白弘方的义愤填膺,眉头紧皱,却什么都没有开口,只是动作有些僵硬的低下头,翻起一页书,嘴里却微微的喃喃道:“所以,我有了应有的下场。”

第十八章 无法原谅

“魏九,我相信你也清楚一点,现在无论你遭受什么,她都无法再次重来了,与其说带着这种深深的愧疚感活着受尽折磨,不如在她活着的对她再好几分,我知道或许我没有说出这么一席话的资格,毕竟那时我也深陷京城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但如果这些话我不替她说的话,恐怕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替她说了。”白弘方一脸的落寞,这么多年,这寥寥几人还沉浸在这么一个故事之中,他只是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如此悲伤的事情。

所有人都渴望的救赎,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渴望着救赎,所以永远都不会存在救赎。

“也许也许吧,她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遇到了我这么一个人,似乎从遇到我起,她就是那一个暗自抹眼泪的人,她很善良,比我所见到的任何人都要善良,她总是愿意做牺牲的那一个,无论别人对她如何,即便我是那么一个为了前途不惜抛弃自己的妻子的白眼狼,她都从未用异样的眼神瞧过我。”魏九说着,有些人回首自己的一生,是庆幸,有些人回首自己的一生,是折磨,而他回首自己的一生,只想要杀了那个记忆之中的自己。

那个人拥有如今他所厌恶的一切不堪入目,但是等让他抓狂乃至绝望的,也就是这么一个肮脏到不能再肮脏的人,坐上了西城区最高高在上的位置。

何等的讽刺。

白弘方的身体仍然在微微颤抖着,拳头攥的那么那么的紧,曾经的魏九,是他的信仰,是他宁愿一生去追随的人,但这个江湖,还是把这个在他心中伟岸到接近无限的人,彻底的摧毁,只留下一个黑暗的皮囊。

“魏九,从死亡之中寻找慰藉吧,也许最后她会原谅你,但我不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自己的语气冰冷几分,再冰冷几分,最终连心都跟着冻结了起来,他选择了转过身离开。

这一次魏九没有叫住他。

房门突然打开,这几个守在门口的保镖一齐看向表情阴沉的白弘方,任谁都能够看出白弘方眼中的怒火,所以他们没敢吱声,就这样目送着白弘方风风火火的离开,然后小声议论了一番。

一瞬间恢复了空荡荡的房间,唯有魏九翻书的声音,似乎白弘方最后所留的那一句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但他却心定神和的看着这一本书,或许是因为跟这本书的书名有关。

白弘方闷头离开后院,急匆匆的走过坐在石凳上老人的身旁,这抽着老烟枪的老人抬起头,看着只剩下一个背影的白弘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白弘方此刻心中充斥着一种愤怒,他本以为这七年的时间可以消除几分他对于魏九的怨恨,但等到魏九亲口提及那一段往事的时候,他还是做不到控制他的情绪。

脑海之中不断浮现着她的笑脸,确切的说,她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女人,曾经他为了那一张笑脸而活着,而如今,他却因为那一张笑脸而折磨着。

回到自己所住阁楼,此刻王国安正在门口抽着闷烟,见白弘方回来,抬起头本打算说些什么,却注意到白弘方那阴沉到不能再阴沉的脸色后,到了嗓子眼的话就这样憋了回去。

白弘方走进房间,一脸的沉闷,这种心中烦躁的感觉让他有一种自己正被困在巨大的囚笼之中,然后囚笼是数不清面露讥笑的人们,无论他如何的怒吼,如何的发疯,都改变不了那一张张丑恶的脸,更挣脱不开这囚笼。

手机铃声把他从压抑之中拉回到现实,他摸出手机,却发现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他并没有多想的挂掉这么一通电话,但下一刻对方又不厌其烦的打了过来。

白弘方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这并不是无心之电,最终他还是接通了这神秘的京城号码。

但是诡异的是,在接通之后电话的另一边是一片沉默,白弘方的眉头更皱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喂,哪位?”

“白弘方,可还记得我?”在这个时候,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声,这如同一条直线的声线让白弘方脑中瞬间想到一个人,然后结合眼前这么一个局势,光凭这么一句话他就大体猜到了电话对面到底是何人。

“这一句,应该我来问你吧。”白弘方并没有点破说道。

电话对面传来了极其生硬的笑声,她说道:“那一场宴会上,曹铁骑一共说了三句话,有两句话说的你,我要是再不把这个名字记住,那就有点不会做人了。”

白弘方听着,并没有露出什么耀武扬威又或者洋洋得意,表情仍然是那么的阴沉,他语气平静的说道:“能够让光彩夺目的你记住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够我吹一辈子了。”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但奈何声音之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悦成分。

“这就免了,我这里不吃这一套,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算是你把我吹到天上去,也没有什么好处。”对面的马温柔说着,就这样把白弘方话中的刺反了回去。

“这是实诚话。”白弘方倒是声音很是认真的说道。

马温柔的轻笑声传到白弘方的耳中,如果不知道这个女人身份的话,单单是听这笑声,似乎还算是悦耳,但结合这女人的身份再听到这声音,总觉得有几分诡异。

不过更诡异的画面,或许是电话另一边,发出这笑声的女人,却是一张毫无任何波澜的脸,给人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在轻笑过后,她开口说道:“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让人相信的,也是实诚话。”

对此,白弘方没有否认,他似是不愿再跟这女人打太极拳,直接问道:“在这个节骨眼你把这一通电话打给我,有话直说吧,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能做的即便是你不开口,我也会做,不能做的即便是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没法子做。”

白弘方的一席话,显然表明了他的立场,对面的马温柔收起那轻笑说道:“既然这般说,好像我们很难再继续聊下去了。”

白弘方只觉得这女人说话很可怕,就这样被吊起胃口,他紧紧皱着眉头说道:“马温柔,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明晚,我打算救魏九。”马温柔直言不讳的说道,完全不顾及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程度的秘密,更不顾及这电话对面的男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白弘方一时愣住,完全搞不清这女人的套路,这完全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席话,就这样直接说出了口,反而让他并没有觉得多么的震惊,在这个在京城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女人口中,他觉得自己再听到什么话都不意外了。

“现在整个白家固若金汤,你有什么办法救出魏九?跟你透露一点,光是我知道在列的保镖,就有四十多号人,而且还不算白家那些不曾露面的高手,还有李金豹老人坐镇,即便是你,我想应该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救出魏九,而且这里是西城区,不是京城,即便是你搬出曹家,恐怕已经被逼到进退维谷的白文山,也不会退缩。”白弘方一点都不客气的说道,尽管在心中,他有那么一丝希望魏九能够活着离开白家,但这有目共睹的现实放在眼前,他这微妙的想法就这样被彻底碾碎。

没有任何可能,即便是存在可能,也跟奇迹两字能够挂上钩。

电话之中的马温柔沉默了几秒,然后直接开口说道:“的确,照这么看即便是我搬出曹家,都无法奏效,而且我也不能搬出曹家。”

“所以说你的胜率为零,我不管你因为什么理由站在了魏九这一边,也不管这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滩浑水,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奉劝你不要抱着玩一玩的心态。”白弘方对自始至终话中都没有太多凝重的马温柔说着。

这一次,电话另外一边的马温柔沉默的时间更长了,或许是白弘方觉得自己这一席话很有冲击力,所以他没并没有着急开口,算是给予了马温柔消化的时间。

但是接下来,马温柔说了一句白弘方怎么都没有想象到的话。

“十年了,连当年那个只会哭着鼻子的小纨绔都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我也从未想过,我已经老到这个地步了,该轮到你对我说教一番了。”马温柔这一次带着真情实意的感叹着,似乎终于点破了这尘封了多年的东西。

白弘方愣住,表情僵硬无比,脑中之中此刻只回想着马温柔这一个名字,他所认为的京城的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他所认为跟魏九关系神秘的女人,然后这个名字跟记忆最深处最深处的名字重合在一起。

他一瞬间露出呆若木鸡的模样,或许那一段深刻的回忆,已经被他试图遗忘了太久太久,已经锈迹斑斑,已经很难在反复的涌上心中,但马温柔的这一席话,就好似一把钥匙,打开了那尘封的大门。

第十九章 赌约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女人总是叫他小纨绔。

那一夜,得到了自己父亲死讯的他,就好似从高高在上的台阶上重重的摔了下来,一瞬间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他只是仿徨无助的哭泣,听着整个白家大院成为了战场。

也就是那一夜,他突然发现,他原来只是这个世界的玩具,自己可笑的人生,就好似一个提线木偶,他本以为自己活不过那一夜,一个女人把他救出了乱战的白家,那个女人的名字,就这样跟马温柔这三个字重叠在了一起。

“是你!!!”白弘方不禁失声喊道。

对面传来了马温柔的笑声,这一次她笑的那么真切,就好似一个捉弄成功的孩子,她说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现在才认出我,是不是有点太晚了点?”

白弘方脸一红,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竟然这般的有戏剧性,他一脸苦涩的说道:“尽情笑我吧,我觉得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但白弘方这般说过后,对面的马温柔却不笑了,她开口说道:“跟魏九比起来,你是一个聪明人,聪明的不像话的家伙,明明自己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却从不曾让那个最痛苦的人喘一口气,这就是你所做的事情。”

这多年后的相逢仅有的一点感情味,就这样随着马温柔这一句彻底冰冷下来,白弘方的脸上慢慢爬上一丝冰冷,然后一脸不善的说道:“打来这么一通电话只是为了给魏九打抱不平?”

马温柔听着白弘方大变的声音,突然觉得有几分可笑,也不知道在笑着挑起这一根刺的自家,还是轻易被碰到逆鳞的白弘方,她直接说道:“明晚,我希望你能够站在魏九这一边,总不能让这个家伙死在白家吧?”

本来白弘方就乌云密布的脸上听到吧马温柔这直言不讳的一席话,立马彻底阴沉下来,就好似下起了狂风暴雨一般,他不禁说道:“你觉得可能吗?我现在所站着的,是白家的立场,所以我不可能帮你救出魏九,如果这就是魏九的归宿的话,我替他觉得还不错。”

对于白弘方的坚决反对,马温柔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就好似这一切都如她所料一般,她继续说道:“怎么说你也在京城厮混了这么多年,难道像是白家这种世家的命运,你还看不出来?当年白文山可是把你往死里整,你都忘了?现在并不是你在为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是白文山在利用着你手上的资源罢了。“

白弘方听着,虽然马温柔说的这些要是放在外人耳中,肯定非同一般的触目惊心,但是对于他而言,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一般,他开口说道:“尽管如此,我生在白家,也应该倒在白家,在京城我的确把这些东西都看透了,但尽管我看的再怎么通彻,我还是站在这个白家的象牙塔之中,因为你是这象牙塔之外的人,所以你不会懂得这种身处于象牙塔的感觉。”

“好一个一齐倒下,你说我是该说你壮烈呢?还是该说你可悲?”马温柔讽刺道。

“任你如何说,我不反正不能帮你救出魏九。”白弘方似是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抱着这种想法,或许并不是因为他多么热爱白家,只是他不愿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不愿承受那些一世骂名罢了,他不想让旁人说他是白家的孽种,是白眼狼,他怕丢了自己老爷子的脸面。

如果说魏九对于白家有着一种执着的话,那么这则是他对于白家的执着,而这一种执着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一种枷锁,这枷锁不是困住了他们的身体,而是锁住了他们的灵魂。

“明早,那个老地方,我要你来见外,记住,只是你。”马温柔听过后,以一种让人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给我一个理由。”白弘方说着。

“我肩膀上的三道刀疤,算不算理由?”她突然冷冰冰的说着。

“我去见你。”白弘方干净利落的说道,而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白弘方一脸的疲惫,起身看着窗外已经快要暗下来的天,夜再次降临下来。

这两天,原本动荡的西城区安静下来,平静到让人诡异,而对于白弘方看来,这一切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罢了。

另外一边。

那辆开往不夜城的奔驰s500上。

“这个白弘方会答应我们?怎么说他也是白家人,要是他真站在了我们这边,这得背负多少骂名,而且他老子还是真正缔造了这个白家的人。”一直听着这一场谈话的薛猴子说着,虽然他知道马温柔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怎么看白弘方都不可能会站在魏九这一边,就算是有理由,也太过牵强了。

马温柔则转过头看着这渐渐沉睡,又或者即将苏醒的城市喃喃说道:“父亲一手锻造出的家族,然后由儿子毁灭,这会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故事。”

薛猴子则瞥了一眼不疯魔不成活一般的马温柔,喃喃说道:“可惜这个故事很难发生在现实之中。”

“薛猴子,不信我们打一个赌,如果白弘方真站在了我们这边,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如果白弘方拒绝了我,我也会答应你一件事。”马温柔一脸兴趣的说道,似乎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

薛猴子听过后,一脸雀跃的说道:“什么事情都可以?”

马温柔点了点头,她当然瞧出了薛猴子眼中所闪烁的**,她添油加醋的说道:“什么事情都可以。”

“我赌。”薛猴子不假思索的说道,一脸的兴奋,或许是因为这巨大的好处,而完全忽略了其中的风险,完完全全的飞蛾的想法。

马温柔笑了,似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薛猴子冲昏头脑的样子,她喃喃的说道:“也唯有这样,这一场戏,才有意思。”

而在薛猴子心中,通过后视镜看着马温柔脸上毫无遮掩的笑容,他打心眼里觉得,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还能够露出这种笑容的,也唯有这个女人。

一路再也无语,毕竟两人的心态都不在一个频道之中,一直到薛猴子把车停在了这暂停营业的不夜城下,马温柔才对薛猴子说道:“让我们去瞧瞧这个野心大到没边家伙的模样。”

薛猴子很赞同的点了点头。

没有营业的琥金不夜城,似乎是自从这琥金不夜城开业以来的第一次,但尽管如此,道上的大多人却也一点都不奇怪,因为谁都知道这一阵子到底会发生了什么,而且这琥金不夜城究竟还能不能开下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空荡荡的停车场停下这一辆奔驰s500,这下车的一男一女完全在楼上的陈栋梁眼皮底下,他紧紧盯着这个女人,眼神之中带着深深的忌讳之色,虽然隔着很远,但他还是能够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强大气场,甚至胜过鹤静。

在陈栋梁心中,鹤静本已经是无懈可击一般的存在,这个时候突然蹦出一个更加强大的存在,所以这个女人给予陈栋梁的第一感觉,他只能够用两个字来形容,神仙。

他摸出手机,找到了楼下保安队长的号码,然后直接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或许因为这是特殊时刻,所以谁都不敢怠慢一分。

“刘哥,等会来的女人让她上楼。”陈栋梁很谦逊的说着,虽然这些天在鹤静的提拔下,他在琥金不夜城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高高在上,对于每一个不夜城的长辈,他都会恭恭敬敬的弯下腰递一根烟,喊一声哥。

本来不夜城的这些老保安们一开始还瞧不起这个新上位走狗屎运的家伙,但慢慢的也接受下来,因为在陈栋梁身上,他们看不到一点架子,而且陈栋梁的才能有目共睹,丝毫不夸张的说,虽然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算是多么强悍,但要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楼下接通电话的保安队长听过后,直接答应了下来,对于陈栋梁的话,他一点都不怀疑,而且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每天都憋住精神头的年轻人,因为现在是不夜城生死存亡之际,所有人心中都缺乏斗志,但唯有这个年轻人,一直跑上跑下,忙左忙右,那一晚比谁都能打,现在又比谁都能操心,如果这样还不值得人尊重的话,就没有丝毫的道理了。

他刚刚收起手机,就注意到了走进不夜城的一男一女人,中年男人看起来瘦的跟衣架似得,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松松垮垮,脸面也很是苍黄,给予这个保安队长一种病态的感觉,但也就是这么一个平日里他都不屑一顾的存在,眼神却看起来格外恐怖,其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戾气。

再看向那个男人,这个保安队长只感觉额头一瞬间满是冷汗,因为他在鹤静手下做事,所以跟鹤静少不了接触,所以他自认为对于强大的女人已经有了特殊的免疫系统,但等他见到这个女人后,还是彻底的沦陷了。

第二十章 不确定的因素

再次凝固下来的夜色,就好似黑暗张开了大口,吞噬掉所有人心险恶,留下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流浪者之中的气氛要比这黑夜沉重的多。

随便应付了晚餐,李般若躺在卡座上沉思,鹤静坐在另外一边,就这样看着他,眼神完全不加以任何遮掩。而被这么一个女人盯着,李般若总感觉心里发毛,似是终于受不了这眼神拷问,他开口说道:“静姐,小武来当这个司机怎么样?”

鹤静却摇了摇头说道:“出事那晚,他挨了两刀,现在都还在医院。”

李般若听过后一脸的无奈,他起身活动了活动脖子,这内场此刻只剩下了寥寥几人,闯子一行人去楼上健身房折磨自己的身体,这是闯子一向的发泄方式,老四老五已经去休息,两人负责守下半夜。

身上还带着伤势的阿滨则躺在一旁闭目养神,毫无存在感可言,一点也不像是某些故事的主角,甚至连一个配角都算不上。

难得的两人某种意义上的独处,李般若嗅着鹤静身上传来的香水味,一时有几分心旷神怡,但心中想想这味道发自于那个女人后,心中刚刚燃起的火苗就这样被冷水直接泼灭。

“说吧,你心中应该早有人选了吧?”鹤静对李般若说道,她怎能看不出李般若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她也理解,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直来直往的李般若,都在努力收敛着,不敢像是平常那把随性子做事,因为稍有点偏差,就满盘皆输了。

所以要步步为营。

李般若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瞒不过她的眼睛,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人选,之所以没说,是这个人选不像是灌子又或者陈栋梁,而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他很清楚,在这种关头再怎么渺小的错误都可能是致命的。

“我觉得陈灿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他办事的能力很强,而且他的心态能做大事,只不过是一个只认钱的主儿,已经吞掉了我们五十万也没有带回来任何消息,不如让他当这个司机,他能够把这事儿做到极致,只不过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很有可能倒打一耙。”李般若摸着下巴已经生长出来扎手的胡茬说着。

鹤静听过后,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确这样想过,陈灿的确在西城区有两把刷子,毕竟在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的情况下混的风生水起,而且道上的不少人遇到这厮完全是绕着道走,这足以说明陈灿的能力,但奈何这个男人在鹤静心中却有一种极其不靠谱的感觉。

“如果不让他加入营救小队,只是负责开车的话,估摸着这家伙应该做的来,这西城区敢跟现在白家作对的人虽然不少,但也绝对不多,在其中这厮怎么也算是一条英雄好汉,不过需要把他喂饱了,这五十万可能还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李般若揉着眼说道,他很清楚陈灿有着怎样的野心,毕竟这些年他没少跟陈灿打交道,每一次这厮瞅准了缺口,都会狮子大张口。

鹤静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只要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事问题,钱可以我来拿,但这个陈灿拿到钱到底能不能出力,还是一个问题。”

李般若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真正所担心的,在眼前这么一个局势,对于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谁都就这么一条命,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

不过李般若也有些疑惑,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顾及起这么多东西起来。他想起四五年前,几乎每一天都过着刀尖一样的生活,在那个时候,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混到如今,虽然说还算人模狗样,但大多时候仍然是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到不能小心翼翼,每一天为了那些攥在自己手中的东西累的像是一条死狗,虽然这些东西终有一天会流逝。

也许,是因为自己手中的东西多了起来,背后不再是空无一人,所以他才不能轻率,不能意气用事,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垮了到底会连累多少人。

就一个小小的流浪者联盟就给予他如此之巨大的压力,李般若想起九爷,在九爷那个高度所承受的压力到底会有多么的恐怖,而且九爷一熬就是这么多年,这让李般若打心眼里同情九爷。

对于小人物来说,可能他们只是看到了大人物的光鲜亮丽,殊不知的这些看似金玉其外的人们,到底会为了这一身金装付出多少代价。

“不管怎样,现在也唯有这样,或许陈灿可能会让事情变的更坏,但也有可能相反,这个家伙同样可能把这事儿做到极致。”李般若手支撑着下巴说着,他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了,因为在他犹豫的时候,最黄金的时间就这样在悄然流逝着。

“就决定是他了,虽然风险大了点,但对于我们来说,现在除了承担风险以外,的确不能再做些什么了。”鹤静也终于松口,李般若这大胆的想法,虽然风险大了点,但如果能够让这个看似渺茫的计划再增添几分胜算,她觉得值得一搏。

李般若听过后,默默点了点头起身说道:“我去给他致电。”说完,就这样离开内场。

鹤静叹了一口气,瞧着一瞬间驼背了的李般若步子沉重的上楼,她有一种错觉,似乎这几天,让这个痞子一瞬间老了很多很多,她瞥向仍然闭着眼的阿滨,只是这样看着,奈何这个似睡非睡的人并没有睁开眼的意思。

正当她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她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并没有多想的接通,对面传来了陈栋梁的声音:“静姐,来了一男一女,那女人看起来很恐怖。”

鹤静听着陈栋梁有些急促的声音,她大体可以猜到此刻陈栋梁的模样,因为那个气场强大的女人,的确可以轻易摧毁道行浅薄的陈栋梁的心理防线,她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接下来,所有都听她的,就算是她让你们跳进火坑,也得无条件的往下跳,明白吗?”

对面的陈栋梁听着鹤静这严肃的声音,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静姐,我明白了。”

“你多加小心,保重。”鹤静最后说了一句,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收回手机,她再次看向阿滨,终于开口说道:“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到底是谁?”

显然这一句话听起来突兀了点,乃至是有几分刺耳,阿滨睁开眼,看着脸上带着几分好奇的鹤静,他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么一个问题,这个浑身充满诱惑的女人,在阿滨心中就好似一剂毒药,他不敢有伸手碰触的心思,唯有苦涩的说道:“我只是一个过路人罢了。”

“不瞒你说,我让人查过你的背景,你猜猜我查到了什么?”鹤静并没有什么隐藏的说道,虽然她对于这个年轻人所认知的,除了这么一个不像是名字的名字,还有极其能打的以外,唯有一片空白,但她现在至少能够确认这么一点,她跟他在这一场风暴面前是一条船上的人。

阿滨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了解这个女人的性格,似乎对任何未知的东西,都会做到刨根问底,这是一种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的强势,就好似只要站在她的身旁,就必须由她所操控着一般。

鹤静见阿滨皱起眉头,并没有卖关子,她继续说道:“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这让我很是怀疑,你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阿滨一脸苦涩的笑容,他很清楚靠一些含糊的回答,很难打发这个女人。

不过就在阿滨以为她会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她突然说道:“某些东西,藏的太深,是不是连自己都会忘记?”

这突然而来的一席话,让阿滨一时错愣,就就好似一瞬间被这个女人问到心口,他慢慢攥紧拳头,脸上苦涩的笑容也慢慢消逝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直视着鹤静说道。

她微微的笑了笑,却是笑的一脸的哀伤,其中倒是透着几分惺惺相惜,嘴里喃喃道:“那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说完,她就这起身离开,就这样轻松放过了阿滨,而阿滨,却并没有因此而庆幸什么,只是心中回味着这个女人最后所说的一席话,一脸的神伤。

怎么会忘记?怎能忘记!

而离开的鹤静,同样表情带着几分落寞,她来到流浪者一楼的窗前,透过这彩色的窗户,看着这西城区的夜色,这五彩斑斓的夜色,充斥着一种叫做**的东西,让人疯狂,却让她作呕,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乃至整个世界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女神经,但她仍然自以为是一般,坚信着自己是那一个醒梦之人。

她所认为的强大,是出淤泥而不染,是万般淬炼都不曾改变。

第二十一章 大生意

白家大院前的一条长街,在这一条街道上的路边摊上,两个男人忘我的撸着串。

二龙一口吞下这滋滋冒血的大腰子,再灌上一大口啤酒,一脸享受的说道:“灿哥,我们拿了钱就在这里消遣,真没事?李般若那小子咱们糊弄糊弄就成了,鹤静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能够让脸皮厚道堪比城墙的二龙心理有着阴影,或许在这西城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女人,不过陈灿倒是一脸不屑的说道:“现在他们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有功夫跟我们较真,现在我们就先坐观其变,等到该出手的时候再出手,这些钱可不是让我们做事的,而是不让我们找麻烦的。”

二龙听着,打心眼里觉得陈灿心理简直阴暗到了极点,但却笑了出来,因为这就是他所熟悉的陈灿,一个从来不会吃亏的家伙,从来唯有他赚别人便宜,而且还赚这些西城区响当当大人物的便宜,这让二龙心中很是有成就感。

陈灿再次点了几串大腰子,倒着啤酒说道:“不需要同情这些家伙,一个个没少捞钱,也没一个干净的,二龙你记住,在这个江湖上,没有一个好鸟,更不会有什么正派人物,从来都是谁狠毒谁称霸。”

二龙点了点头,受教了一般,就这样一股脑的吸收掉了陈灿这些黑暗的想法,他再次拿起一串大腰子,一大口吞下,抹了抹嘴上的油光说道:“要是最后那个娘们不给我们密码怎么办?”

陈灿却阴森森的笑着说道:“她要是不告诉我们密码,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而且不需要我动手,这个白家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二龙听着,却苦着脸说道:“灿哥,我不喜欢这一个白家,我宁愿看着九爷站在咱西城区的顶点,也不想看着这白家作威作福。”对于九爷,二龙并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是一种崇拜。

陈灿则点了点头说道:“谁不这样认为,但现在谁也救不了魏九,所以李般若这些人肯定得遭殃,虽然我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所谓的世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谁的肩膀上不是扛着一个脑袋,但人得懂得变通,说不到以后我们还有可能站在白家的屋檐下吃饭,所以现在我们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招惹这个白家。”

二龙点了点头虽然仍然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但似乎是听懂了陈灿了意思。

嘈杂的路边摊,陈灿怀中手机的声音有些微弱,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震动,他拿出手机,看到号码是李般若后笑了笑,然后对二龙说道:“看来是查岗了。”

二龙一脸的有恃无恐,虽然他心中一片空白,但他知道陈灿肯定有办法,他对于陈灿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陈灿没有着急接通电话,而是把手机直接扔到了桌上,忽视了这一通电话,然后李般若再次打了过来,他才慢悠悠的接通,然后立马压低声音说道:“李老板,也不用逼着这么紧吧?”

对面的李般若,听过陈灿这懒洋洋的一席话,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听的出陈灿那边嘈杂的动静,也晓得陈灿在跟他玩着什么小心思,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陈灿,不用给我玩什么花招,如果九爷倒了,你觉得以后在西城区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且银行卡是静姐的,你真以为可以随随便便得到密码?”

陈灿听过李般若的逼问,却一脸轻松的说道:“李老板,我可是一片赤诚,现在我为了你这事儿,可是完全操碎了心。”

听着陈灿这怪腔调,李般若咬了咬牙说道:“陈灿,我现在没有跟你耍嘴皮子的心情,我想跟你谈一个买卖。”

听到买卖这个词汇,陈灿来了兴趣,又或者说他嗅到了什么利益的味道,他也收起起初那吊儿郎当的语气,正儿八经的问道:“李老板,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买卖?”

“大买卖,只要这事儿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李般若说道。

陈灿微微的笑了,他给予了二龙一个眼神,就这样起身离开喧闹的大排档,从附近一处还算安静的巷子口停下,靠着墙点燃一根烟说道:“李般若,你不会奢望我去弄死白文山吧?虽然我这人是爱财了点,但还没有到为了钱直接把这条烂命丢掉的地步。”

“你觉得我会愚蠢到那个地步?”李般若听着陈灿这打趣的一句,很不客气的回击道。

陈灿却并不顾及李般若那好似杀人一般的语气,笑道:“李般若,你就别逞强了,现在你处于什么状况,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开口便是。”

李般若却沉默了,他也在犹豫着,他知道如果真的开口,这话说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如果陈灿直接倒戈的话,这刚刚露出雏形的计划,可就彻底夭折了。

陈灿也耐着性子,他似是能够揣摩出李般若到底想着什么,但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李般若开口,所以他带着几分不耐的说道:“李般若,要是不相信我,就免开尊口,因为我也不希望被你这么一个家伙相信。”

就在陈灿欲要挂掉电话之际,李般若终于沉不住气开口,把这整个营救计划就这样说给了这个局外人陈灿,不得不承认,在说过后李般若有几分后悔了,但他再怎么后悔,也没有办法收回这一切,他在等待着陈灿开口。

陈灿听着,抽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直到听完,他才发现这烟已经自然的燃尽,已经快要烫到他的手指,他踩灭这根烟,再次点燃一根开口说道:“李般若,你是不是疯了?在白家的眼皮底子下救人,而且还仅仅只是这点兵马,即便是真有内应,也跟做白日梦似得。”

李般若曾经也像是陈灿这样认为,但是现在不同,他不是一个局外人,他是一个局内人,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到底需要做什么,尽管这一切在一个局外人眼中,到底是何等挂掉无力。

“现在我能够做的,也唯有做白日梦,宁愿是豁出去这一条命,让这个白日梦变的真实几分,我都愿意。”李般若突然有些伤感的说道,这完全不像是他该有的语气。

陈灿愣了愣,在听到李般若这语气后所有所思,在他的记忆之中,李般若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从来做事不顾后果的痞子,说实话,他不讨厌这种性格,这让他感到这个人是无比真实,但如今,他从未想过会在李般若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痞子口中听到这一股沉重的无力。

他的表情慢慢爬上一股认真,他觉得再继续戏弄下去李般若,那就是作孽了,他开口说道:“李般若,这一场仗还没有打起来,就垮掉了?”

听着陈灿这很有亲切感的语气,刚刚还对于陈灿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李般若表情慢慢柔和下来,似乎就凭这么一句话,他突然也觉得陈灿这厮也不算是多么面目可憎,至少还有着那么点人情味。

“也许是整个西城区都认为我会绝对属于掉这一盘棋,我甚至都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赢了。”李般若深深吐出一口气,但却并不能让心中的压力减轻几分,他很清楚此刻自己肩膀上所承担的东西,到底是何等的沉重。

陈灿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小子,这个江湖,哪有一个输跟赢,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赢家,但也不存在什么真正的输家,谁也没有资格去说一个人输跟赢,我知道整个西城区所有人都在对魏九落井下石,但这又何妨,我要做什么从来不会顾及旁人的眼光,因为那些别人的眼睛,只是用来着折磨的,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针不扎到他们心上,他们永远都不知道有多么的疼,他们没有一丝一毫高高在上批判什么的资格,因为他们比任何东西都要不堪入目。”

这是陈灿的有感而发,甚至是肺腑之言,说到最后陈灿已经激动的满脸通红,吞吐不清,但是这一席话显然听到李般若的耳中,很是震撼人心。

他遗憾的发现,不知道何时,他活成了别人眼中的般爷,而遗忘了曾经那个最真实的李般若。

“所以说,我不能帮你,我还想多活几年,可不会参加这个什么营救小队,在我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个自杀小队。”在说出那么一番豪言后,陈灿立马说道,似乎生怕李般若曲解了他的话,那刚刚所营造出来的几丝高人风范,就这么一瞬间荡然无存。

李般若本以为陈灿真性情一次,不过在听到陈灿这后话后,才很是无奈的明白,电话另一边的并不是什么好汉,还是那个投机取巧只为自己利益的鬣狗陈灿。

第二十二章 第一个

琥金不夜城的不眠夜。

在鹤静办公室的陈栋梁终于等来了那个女人,就在保安队长老刘推开房门请进这个女人后,陈栋梁才真正感受到这个女人身上强大的气场,如今近距离的情况下,就好似放大了数倍,让陈栋梁一时觉得呼吸都是无比困难的事情。

老刘一脸的苦涩,他只感觉待着这女人身旁,都有些呼吸困难,他并没有傻到跟随这女人进入房间,而是等这一男一女走进办公室后,他随即悄悄离开,选择了待着办公室门口,一直等到把门关上,他才如履重负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刚刚在领路的时候他跟这个女人对视了一眼,也仅仅是一个眼神,他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甚至都有几分腿软,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那不是一个人该有的眼神,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女人。

陈栋梁的表情有些僵硬,他身旁的蝈蝈已经开始坐立不安,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蝈蝈,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来心情说道:“请请坐。”

此刻陈栋梁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也不晓得自己竟然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或许这仅仅只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畏惧。

马温柔瞧着反应巨大的陈栋梁跟蝈蝈,她并没有再用那恐怖的眼神盯着这两人,随便在真皮的沙发上坐下,她先是扫了一眼这办公室,虽然装潢看起来有些*,但她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女人的办公室,然后很轻易的猜出这办公室的主人是鹤静,至于这两个年轻人,当然是鹤静手底下的人们。

在扫视了一遍这办公室后,马温柔的视线终于锁定在了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先是这个正微微颤抖,戴着厚厚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一张还算稚嫩的脸,但偏偏给人几分油腻的感觉,身高顶多一米六出头,估『摸』着连瘦成排骨的薛猴子往他身边一站,都突显的有几分人高马大。

马温柔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似乎对于这么一号人物很是不满意,毕竟这种随时都可能被大风刮走的存在,进入白家,可连炮灰都当不上。

然后她把视线锁在了另外一个年轻人身上,比起那紧张过头的年轻人,这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还算淡定,一张有些粗狂的脸,虽然乍一眼给人一种三十岁老爷们的感觉,但马温柔看的出,这男人年龄不大,二十出头。

但真正惹得马温柔注意的,不是这个一米八的年轻人壮硕的身材,而是这个年轻人此刻正不甘示弱的跟她对视着,虽然她能够清晰的嗅到他身上恐惧的味道。

马温柔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对于对于某些人来说多么的可怕。她之所以毫无收敛的展示她身上浓浓的戾气,并不是她瞧不起这些人而摆出什么高高在上的模样,而是仅仅想要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现在的她,即便是这般一言不发的坐着,也没有人敢轻视,所以所有人才会专心听她开口,而不是心怀鬼胎的揣摩。

就好似某些人,即便是金玉其外,给人的感觉也不过是败絮其中,而又是另外某些人,即便是一身破烂,也没有人敢小瞧,因为某些东西,是来自骨子里的,并不是光靠一身名贵就能够诠释出来的,再怎么名贵的衣服,也只是一种辅助品,套在小丑身上,也会显的突兀而又可笑。

但这么一个世界,显然大多人都忽略了这么一点,但她很清楚,这个江湖不会忽略这么一点。

陈栋梁就这样跟这个女人对视着,他只感觉这个女人的眼睛就好似深潭一般,除了一片黑暗,他看不到任何东西,这已经完全可以说明这个女人的可怕,而被这个女人盯着,陈栋梁又有一种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暴『露』无遗的感觉,显然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但尽管如此,陈栋梁仍然不甘示弱的跟这女人对视着,因为他不甘心缴械投降,更不甘心输给一个女人,尽管这个女人在此刻陈栋梁心中的定义可能要比鹤静更加的可怕。

“我想鹤静应该跟你说清楚了,我希望接下来的两天,你能够听从我的安排。如果照做的话,也许你还能活,如果耍一些不必要的小聪明,你没有任何生存下来的机会,记住这不是危言耸听,我也没有必要专程来给你讲鬼故事。”马温柔终于放过了看起来苦苦煎熬的陈栋梁,转移开视线开口说道。

陈栋梁重重的喘出去一口气,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就好似被瞬间抽光了一般,他觉得如果继续对视下去的话,可能连灵魂都要被这女人给抽去。

“需要我们兄弟两人做什么,你开口便是。”陈栋梁毫无犹豫的开口说道,在见识到了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之后,他再一次预料到了眼前这事态的严重『性』,毕竟能够把这种大人物之中的大人物就纠葛进来,这一场风暴已经超乎了陈栋梁的想象。

马温柔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需要他,只需要你。”

面对这个女人的直言不讳,陈栋梁皱了皱眉头,一旁的蝈蝈也苦起了脸,毕竟这种抱着巨大觉悟的选择在旁人眼中成了儿戏,这是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不过尽管他心中满是怨言,也不敢吱声,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场,完全让他提不起反驳的勇气。

见两人面『露』苦涩,马温柔说道:“我这是救他,因为他没有必要搭上一条命,而且还是属于毫无价值的那一种。”

听着这女人冷冰冰毫无人情味的声音,陈栋梁只是感觉有几分抓狂,想想接下来的几天都需要跟在这女人手下,又或者自己的生死已经放在了她的手中,陈栋梁心中就升起一种无奈感,但又无可奈何。

“我明白了。”陈栋梁最终吐出这四个字,其中打心底里,他认为蝈蝈被踢出这么一个计划,不是坏事。

马温柔看着这个心中憋屈,却努力沉住起的陈栋梁,似是有几分欣赏,她不反感这类人,虽然满身怨气,但是很有自知之明,不像是某些人,一味的『性』情,倒是敢爱敢恨,但只会让一件糟糕的事情变的更糟。

“你跟我走,我在楼下的车中等你,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交代交代。”马温柔直接起身说道,并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做事风格简直是干净利落到了极点。

守在门口的老刘,心中正揣摩着这女人的身份,还有跟陈栋梁的关系,没想到还没有到五分钟,这一男一女就走了出来,然后很潇洒的离开,甚至那个女人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挠了挠,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女子离开。

办公室之中,陈栋梁拍了拍蝈蝈的肩膀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蝈蝈使劲点了点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知道陈栋梁即将要踏上怎样行程,虽然心中满是担忧,但他不敢全部表『露』出来,怕再给陈栋梁添上不必要的负担。

陈栋梁见蝈蝈没有开口的意思,对蝈蝈微微笑了笑,就这样大步离开,但刚走出两步,蝈蝈扯着干涩的嗓子说道:“栋梁哥,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陈栋梁停住脚,肩膀有些抖动,却片刻后转过头笑骂道:“少tm恶心老子。”

蝈蝈却笑了,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而陈栋梁已经推门离开。

他何尝不清楚,自己已经成了一种负担,尽管那女人的话伤及着他那仅有的自尊,但这无疑对于他,还是对于陈栋梁,都未免不是坏事。

推门而出,陈栋梁看了一眼仍然在出神的老刘,开口说道:“刘哥,我出去办点事,这几天可能都不会回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老刘回过神来,他看着一脸凝重的陈栋梁,本打算问些什么,但最终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

楼下的奔驰s500之中,马温柔上车坐在了后座,然后微微闭上了眼,似乎在揣摩着什么。

坐在驾驶座的薛猴子瞧见马温柔的模样,不禁开口说道:“对这人不满意?”

马温柔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还算可靠,只不过可惜了。”

薛猴子皱了皱眉头,他何尝没有听出马温柔话中的意思,但奈何作为知情人的他,即便是心存怜悯,也不能做些什么,这种无力感就这样折磨着薛猴子的内心思绪。

两人刚刚坐下三分钟,陈栋梁就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然后选择了坐在副驾驶,上车后很拘谨的坐着,薛猴子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已经踩下油门发动车子,就这样慢慢驶离这琥金不夜城。

陈栋梁则通过后视镜,看着那慢慢模糊起来的琥金不夜城,心中满是感慨,他心中也自问着,自己到底能否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接下来去哪儿?”开车的薛猴子问道。

马温柔睁开一只眼,看着行驶的方向道出一个夜总会的地址,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薛猴子很干净利落的设置上导航,这辆本来缓缓行驶的奔驰s500就这样脱缰而出。

有些手足无措的陈栋梁这时本打算问些什么,但还未等他开口,那个看起来正在闭眼沉思的女人就轻轻道出一句。

什么都不必问。

第二十三章 他的西城

流浪者酒吧二楼,本来一脸死灰的李般若听到对面陈灿这一句话,立马『露』出几分欣喜的表情,他不假思索的说道:“陈灿,五十万再加五十万,只需要你扮演好司机这个角『色』,我要的是只要活下来一人,你都需要接回来,如果因为你这计划失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陈灿听着李般若的威胁,这完全不像是求人办事的语气,但是他不怒反笑,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这世道,钱就这么不值钱?”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钱能够解决的问题,还真不算是问题。”李般若脱口而出的说道。

“一百万,的确够我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人物花上半辈子了,似乎也值得我玩命一次。”陈灿掂量了片刻,然后说道。

“今晚,你去这个地址去见这个女人,你手中银行卡的密码,我明早之前发给你,事成时候,另外一半一分都不会少你。”李般若说着,然后报出那个*鱼酒店的地址。

陈灿听过后笑了,然后打趣道:“李般若,就不怕我拿钱跑路?”

“我都已经把这些东西道给了你,还怕你拿钱跑路?”李般若说道,只觉得这有几分讽刺。

对面传来了陈灿的大笑声,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卖掉你,毕竟谁都不乐意看着这个所谓的白家当道。”

“这样最好。”李般若听着陈灿这一句,这虽然是他现在最过担心的,但单凭这一句话,他可还吃不了定心丸,毕竟这江湖之中表面一套暗地一套的勾当,他见过太多太多了。

这一通电话就这样挂断,李般若放下手机,重重吐出一口气,这时窗外夜『色』已浓,如果换做平常,估『摸』着现在他应该正是喝着尽兴的时候,但那如同发生在昨天的事儿,此刻给他一种宛如相隔了两个世界的感觉。

再次『摸』出手机,约『摸』着已经到了时候差不多了,他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发给了灌子,刚刚发过去不等他起身之际,灌子就回了一条短信,仅仅是一个点。

李般若微微笑了笑,似乎想到很久很久的以前的事情,在这个窒息而又压抑的时候,给了他几分释然的感觉,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走下楼。

在楼下窗前碰到了鹤静,他默默走到鹤静一旁站着,同鹤静一起通过窗户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他点燃一根烟,如同一个小老头一般抽着,虽说如此跟这么一个女人近距离的接触,是一件挺让老爷们心旷神怡的事情,但是李般若却完全提不起任何精神来。

“陈灿答应了下来。”李般若很不识情趣的说道。

鹤静微微点了点头。

“条件是五十万的基础上再加五十万。”李般若说道,他总觉得很是没有底气,因为他并没有跟女人要钱的习惯,但眼前又不是毫无意义展现自尊的时候。

他手中并没有那么多钱,虽然这些年在流浪者酒吧没少挣,但钱也一点都不少花,最后一部分交给九爷,再次入他手的也唯有勉强过的不上不下,仅有的一点存款也交给了周肖虎。

鹤静再次从皮夹之中抽出一张卡,然后说道:“密码654258,跟我交给陈灿那一张卡密码一样,你先应付着。”

李般若看着空中的卡,咬了咬牙,但最终还是接过,喃喃的说道:“静姐,现在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鹤静转过头,并没有『露』出心疼的表情,就好似完全不在意这些钱一般,虽然这些钱都是她一点一点攒下来的,但是她还没有吝啬到在这种关头计较这些小仇小怨。

“祈祷,最好不要有任何意外。”她轻声喃喃着,不是她不想通过手中的资源反击白家,是她很清楚,即便是放一条疯狗咬到白家的大腿,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白家更加气急败坏。

李般若听过完全不像是鹤静风格的回答,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就这样沉默下去。

这是第二夜。

----

巷子口,陈灿合上手机,本来吊儿郎当的脸上,慢慢爬上一股凝重,虽然在电话之中他所说的风轻云淡,但他很是清楚,在这巨大的利益背后,同样是巨大的风险,他起身拍了拍屁股,回到大排档。

二龙也疑『惑』为什么陈灿离开了这么久,他瞧着陈灿有些沉重的表情,小声问道:“灿哥,是不是那李般若又刁难了咱们?”

陈灿把那气泡已经不再沸腾的啤酒一口灌下肚,在这秋夜这样喝啤酒,只感觉肚子一阵冰凉,因为连抽几根烟而浑浊下来的脑袋也慢慢清醒过来,他对二龙说道:“我接了个大活,不知道你敢不敢陪我干。”

二龙听过后,立马拍了拍胸脯说道:“灿哥,我什么时候怕过。”

陈灿微微扬起了扬嘴角,似乎很喜欢二龙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作风,其中他也有时很羡慕一根筋的二龙,因为即便是他知道一切,所游向的,也不过是跟二龙一样的宿命,而且还需要背负更多的折磨。

“傻子,这可能会丢掉一条命。”陈灿对不知死活的二龙训斥道。

二龙却给自己倒上满满一大杯啤酒,然后说道:“灿哥,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跟你,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我脑袋不灵光,从小我叔就说我一辈子都是一滩烂泥,但也就是我这么一滩烂泥,在这个江湖之中,赚到过大钱,吃过鲍鱼鱼翅,玩过娘们,我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陈灿听着二龙这极其生动的描绘,一阵大笑,引来周围一阵阵侧目,但是他却一个个瞪了回去,或许是因为这矮胖子的眼神着实的犀利,周围的人们一个个收回眼神,不愿跟这么一个神经病计较。

陈灿同样也倒上一大杯啤酒,然后跟二龙一同举起说道:“喝一个,然后我们走着。”

二龙同样也举起这快要溢出的一大杯啤酒,两人就这样一饮而尽。

恰似两个小人物的痛快,编织着这西城区狭小的一片天空。

---

那鲛集团的夜总会,坐在鬼鲛曾经的办公室,灌子收回手机,来回在老板椅上转了几圈,表情有些沉闷。

站在灌子身前的王淘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拿手撇了撇他那黄『毛』,自认为很潇洒的说道:“灌子哥,是不是时候到了?”

灌子点了点头,起身说道:“这一次我单独过去,你留下。”

“灌子哥,说好一起过去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王淘一听到灌子一句,表情明显急了。

灌子却摇了摇头说道:“总得留下一个看着场子,如果我们都走了,我不放心。”

王淘却苦着脸说道:“灌子哥,要留下,也得你留下。”

灌子却走到王淘身旁,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场恩怨,是关于我的恩怨,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不希望你牵连进来,如果你真因为这个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是希望我后悔一辈子?””

王淘一脸的欲言又止,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等他看到灌子眼神之中不容拒绝的东西后,他几乎要把嘴唇都要咬出血来,然后慢慢攥紧拳头说道:“灌子哥,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回来。”

“少说这种晦气话,我是绝对不会死的。”灌子瞪了不争气的王淘说道,然后拍了拍王淘的肩膀,走过王淘在门前喃喃道:“我去去就来。”

王淘身体颤抖的站在原地,这个看起来狼心狗肺的小痞子,就这样双眼通红,等他再次艰难的转过头之际,身后已经空空如也,就好似心被什么东西猛然割出了一道伤口一般,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好,都在这一场西城区的风暴不停割舍着,但这一场吹痛人心的风暴却没有丝毫衰减的意思,仍然在愈演愈烈着。

灌子一步步走下楼,最后环顾着自己已经来到四年之久的地方,说他对于这里没有感情是假的,但如今,为了那么一句问心无愧,他不得不离开了。

走过门口,或许是因为这一场风暴的原因,生意有几分惨淡,他对跟他打招呼的保安点了点头,然后一步步走下台阶,然后转过头看着那大大的霓虹招牌。

西城夜总会。

或许他把自己最重要的年华,奉献给了这么一个或许黑暗的地方,但他心中却毫无悔意,也许这正是这个世界抛弃他的原因,连他自己都清楚自己到底是多么的无『药』可救。

一直到走出这停车场,他在门口街道旁的长椅上坐下,然后点燃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就这样背对着闪烁霓虹,『摸』出手机,一个个翻下通讯录最终找到那个号码。

他不愿再打扰他的生活,但或许是冥冥之中预料到了什么,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拨通这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没有接通,他默默挂断,然后不紧不慢的抽完这一根烟,电话回了过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接通。

第二十四章 第二个

“鲛爷,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灌子说道。

对面传来鬼鲛很是有亲切感的声音,他说道:”灌子,我们就无需客气了,你说吧,我听着。”

灌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整理了整理『乱』如麻的思绪,最终把关于这么一场恩怨的故事说给了鬼鲛。

鬼鲛一直静静的听着,似乎是一个很称职的听众,一直到灌子说完,他都没有『插』嘴。

“鲛爷,这一次是不是我太过天真些?”说完后,灌子再次点燃一根烟说道。

“灌子,做自己问心无愧的事情,即便是所有人都戳着脊梁骂一句傻,又有何妨,人这一辈子太短,生无法改变,死也无法改变,这一闪而过的东西,要是再万般后悔,才是真正的失败。”鬼鲛说着,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懂得现在灌子的心情,因为他是真的领教过年轻所做的遗憾所给予自己带来的折磨。

听过鬼鲛这一席话,灌子心中的信念再次坚定了几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西城夜总会外的空气,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冰凉,他说道:“鲛爷,如果这一次我真回不来了,一切就交给王淘了,这个年轻人虽然『毛』手『毛』脚了点,但还是能成大事,如果你要是不放心,就回来。”

那一边的鬼鲛听过后,陷入了沉默,灌子似乎能够听见鬼鲛的叹息声,他说道:“等你真的回不来了,再说回不来的事情,现在这条命还在你手中,无论这一条命多么的烂,都是你的,如果要是连你都觉得不值钱了,那么就真的没有什么价值了,所以无论是发生什么,最重要的是活着。”

灌子能够听出电话之中鬼鲛对于他的关切,此刻他说不感动是假的,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可以值得他以命相搏,第一个是九爷,第二个则是鲛爷,两个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把他当成一个人看的男人,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或许就是一种信仰。

“鲛爷,原谅这一次我很自私的抛弃了西城。”灌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灌子,你记住,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毋庸置疑的支持,即便是于这整个西城区为敌,我也会站在你的身后,因为我相信你,就这么简单。”鬼鲛说着,或许大多人只是认为灌子是他的一个马仔,但在鬼鲛心中,他是真心把灌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虽然这个孩子可能并不是完美的,但在鬼鲛心中,却是最真实的。

灌子踩灭这根烟,『揉』了『揉』眼,仰着头看着这星空,这晴朗的天,却看不到寥寥几颗星,唯有一片让人看不见底的黑暗,但却又让人有几丝的向往。

这个世界或许就是这样,总是让一个人抓住希望的时候看到绝望,又在绝望之中看到希望,就好似此刻抱着必死之心的他,突然又想要活下去,无比用力的活下去,却又偏偏没有什么机会了

他苦笑,说道:“鲛爷,我这个小烂仔能有这么精彩的一生,没有什么遗憾了,我知足了。”

对面的鬼鲛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两人很默契很默契的挂掉了电话。

另外一边,很普通的公寓楼的阳台,已经戒烟许久的鬼鲛再次点燃了一根烟,他透过这狭隘的窗户,看着这星空,心中有着万千感慨,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背后有了动静,他知道她已经站在哪儿许久。

“灌子是个好孩子。”她说道,在这个时候,她并没有什么好听的话去安慰鬼鲛,唯有说出这么一句,自始至终她就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所以碰到了也净是一些不算聪明的男人。

鬼鲛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喃喃的说道:“这江湖,什么时候是个头。”

“如果实在不行,就回去帮帮他吧。”她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对于她来说,所奢望的无疑是平淡安稳的生活,但这一句完全可能毁掉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

鬼鲛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是我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我唯独能够做的,只是能够祈祷这么一场风暴快点刮过去。”

她听着,虽然有些听不懂,但她能够听出鬼鲛话中的哀伤,她从后背慢慢搂住鬼鲛,这是一个宽广无比的后背,给予她一种胜于一切的安全感,她知道,即便是这天塌下来,这个男人也会为她们母女俩顶着,这就是现在她最大的幸福。

鬼鲛慢慢握住她的手,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不光光是肉体,更多的是灵魂。

----

西城夜总会前,灌子放下手机,似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奔驰s500在他身前停下。

一脸忧郁的灌子抬起头,看着那缓缓落下的车窗,『露』出那个女人的脸,她的表情冷漠,似乎透过这个女人的眼底,灌子除了寒意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慢慢攥紧手机,感受到这个女人强大的气场,心中很是确定,李般若短信上所说的人,或许就是她了,但还未等他开口,这个女人似乎就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一般,直接开口说道:“就你一个?”

灌子到了嗓子眼的话憋了回去,他当然清楚这女人话中什么意思,虽然被这个女人强大的气场压的有几分呼吸困难,但他还是直接说道:“就我一个,难道还不够吗?”

那一张胜于任何东西都要冰冷的脸就这样笑了,似是一个找到了不错玩具的孩子一般,灌子从未想象过,在这般五官标准的女人所『露』出的笑脸,会给予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希望你能够如你所说的一般强大,上车,我们走。”她说道,就这样慢慢升起车窗。

灌子还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但并没有太过的犹豫,他注意到了副驾驶已经有了人,所以绕过一圈,选择坐在了后座。

灌子刚刚坐下,这辆奔驰s500就这样扬长离开,跟这个女人并肩而坐着,灌子似乎能够嗅到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这是一股嗅起来虽有几分清香,但并不给于人什么心旷神怡感觉的香水味。

靠着这个女人如此之近,灌子算是进一步的领会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所散发的强大气场,这让灌子的身体都有几分僵硬,但怎么说他也出来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所以他还能够表『露』出不算太不堪的模样。

只不过他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珠,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的躁动。

马温柔也在注意着这个男人,年龄二十四五左右,一身很普通的黑『色』西装,短发长相属于那种浓眉大眼的类型,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邪气,她很清楚,这是经历了无数厮杀所遗留下来的东西。而且这个男人所表现的也算是很镇定,虽然动作看起来稍有几分僵硬,但表情还是控制的很不错,所以在马温柔心中,这男人算是合格了,显然比陈栋梁要高出几个层次。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这般心甘情愿的加入这“『自杀』小队”,她可不相信这个看来满身锐利的男人会被李般若三言两语的所忽悠。

似乎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这个男人跟魏九或许有着不凡的关系,马温柔这样想着,至于那重赏之下的勇夫,那个念头在这个所谓的营救计划之中并不存在,因为即便是再大的利益,无福消受,都是一片泡沫罢了。

坐在前面副驾驶的陈栋梁也一直在通过后视镜看着灌子,但因为身后正是那可怕的女人,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疑『惑』选择沉默着,因为每打算开口之际,他就会想到这个女人毫无感情的几个字,什么都不要问。

在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观察之后,很遗憾,灌子并没有在这个女人的神情上获取到什么可利用的东西,反而经过这个女人几个眼神,他有一种自己被看透的感觉,所以灌子放弃了耍一些小心思,显然他跟这个女人不处于一个层次。

“下一站去哪儿?”开车的薛猴子打破沉默说道。

“回酒店。”马温柔说道。

薛猴子点了点头,就这样默默开着车,时不时的哼哼几句小曲,完全不在意这车中的尴尬气氛。

“这一次计划,有几分胜算?”实在受不了这气氛,特别是身旁这女人,灌子终于开口说道。

听过这一句,反应最大的不是马温柔,而是副驾驶的陈栋梁,他也立马竖起耳朵,因为他也很是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马温柔则是微微扬了扬嘴角,然后反问道:“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灌子咬了咬牙,秉着不吐不快的想法,直接说道:“没有胜算。”

陈栋梁愣住。

但是马温柔却笑出了声,只不过灌子却打心眼里不觉得她脸上的笑容算是笑容。

“事实如你所想的一般,没有胜算,我要是这般说,你信吗?”马温柔收起笑容说道。

灌子立马点了点头,吐出让陈栋梁精神崩溃的两个字:“我信。”

第二十五章 另一个世界

奔驰s500停在了*鱼酒店楼下。

马温柔对两人说了一句下车,然后自顾自的下车走向这西城区睡一晚最贵的地儿,丝毫没有留给两人缓冲的时间。

灌子跟陈栋梁也有些慌忙的下车,似是生怕这个女人就这样把他们给抛弃了一般,因为这个彪悍女人现在无论做出什么,灌子都打心眼里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紧跟着这一男一女,陈栋梁抬起头仰望着这高耸入云般的大厦,他曾经听说过这地儿,也路过无数次这地儿,虽然这*鱼在整个西城区都赫赫有名,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够踏进这个地方,自始至终就没有过这种想法,因为在陈栋梁的想象之中,进入这个地方的人,跟他所相差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层次这么简单。

比起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陈栋梁,灌子表情也淡然的多,行为举止的也显的有几分自然,毕竟他的江湖经验要比陈栋梁高的多,但走进这*鱼的大厅后,对于这简直算的上辉煌的一切,他的心中也有几分咋舌。

门口的迎宾『露』着甜甜的微笑,并没有陈栋梁一身普通的地摊货而『露』出异样的表情,即便是心中存在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用那看似透人心脾的微笑来掩盖着。

走在最前的马温柔完全跟这环境融为了一体,就好似天生为这种场合而生的一般,这让灌子此刻心中有了一种很是可笑的想法,似乎跟在这女人身后,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儿,狐假虎威到了极点。

身份彰显的大堂经理注意到这个女人后,立马快步迎了上来,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伸出了手,一脸微笑的说道:“马小姐,这几天住的习惯?”

马温柔握住这个男人毫无茧子,甚至算的上柔软的手,仅仅是握了片刻就松开,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凑近这一身金玉其外的大堂经理,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这大堂经理立马点了点头说道:“马小姐,客气了,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灌子跟陈栋梁在马温柔身后看着一阵心惊肉跳,能够在这地方当大堂经理,显然身份很是不简单,但似乎在马温柔身前,这个大堂经理就好似一直温顺的猫儿一般,尽管是热脸贴了冷屁股,都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这让他们开始揣摩起这个女人的身份。

迎宾也纷纷对于大堂经理的举动有些侧目,虽然仍然面『露』微笑,但心中同样很是震撼,这大堂经理可是见了某些西城区鼎鼎大名的人物都不卖面子,但是却能够这般伺候这个女人,这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背景,她们本以为这个领着几个不堪入目的男人的女人不过是一个金丝雀,显然她们开始有些庆幸那只是自己深藏在心中的想法,如果真传入这女人耳中,估『摸』着她们也得遭殃。

似是接到什么指示的大堂经理悄悄离开,马温柔轻车熟路的走向那vip电梯通道,灌子跟陈栋梁紧跟着,一直到上了电梯,两人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心中还在疑『惑』着这个女人到底是何等的身份,能够在这种场合横着走。

马温柔似是看出了两人心中的疑『惑』,她开口说道:“这里的一个股东,跟我算是多年的朋友,所以在这里,我还能有几分话语权。”

两人听过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不过心中还是震撼无比,这巨大酒店的股东,可不是普通的斗升小民说接触就能够接触的到的。

电梯最终停在了39楼,这对于两人来说可能是一生都还未碰触到的高度。

随着电梯门的缓缓打开,入眼是宽广的走廊,在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欧式的油画,装修很是简洁,但却给予人一种很是精致的感觉,比起楼下的金碧辉煌,显然这楼上的氛围要温文尔雅的多。

马温柔直接走下电梯,薛猴子驼着背『插』着兜,或许跟灌子跟陈栋梁比起来,这厮无疑是最过狐假虎威的那么一个,但某些时候,狐假虎威未免不是一种本事,因为在这个江湖上,大多人似乎连狐假虎威的资格都没有。

灌子跟陈栋梁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两人本已经做好了进入刀山火海的打算,但完全没有想到会踏进这么一个金贵到不能再金贵的地儿,这里那里有什么他们所想象的惊心动魄,这想象跟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期间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相视苦笑,似是一对难兄难弟。

随着马温柔一同走过这长长的走廊,然后在一扇白『色』的柏木门前停下,薛猴子这时刷过房门,随着房门的打开,黑漆漆的屋中亮起灯光,给人一种很莫名其妙的肃然感,就好似站在这个高度躺下,即便是再怎么不堪入目的人物,都会在心中莫名升起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马温柔表情淡然的走进这完全不像是酒店装饰的房间,反而更像是一个豪华的别墅一般,巨大的落地窗,各种红木家具以及那长长的黑皮沙发,似是其中再怎么渺小的装饰品,都看不出廉价的味道。

陈栋梁张了张嘴,心中感叹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他看着整洁无比的地面,整个房间都就好似一尘不染一般,觉得脏兮兮的自己光是踏进去就玷污了这地儿一般。

但光是这样站在门口,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傻子,所以咬了咬牙,换上了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才安心踏进这房间,踩着这软绵绵的地毯上,陈栋梁生平第一次有了这种感叹,自己那自以为是惬意生活,到底是何等的可笑。

马温柔已经站在了落地窗前,她并没有去欣赏灌子跟陈栋梁那惶恐的表情,只是表情阴沉的从这个会当凌绝顶一般的高度,俯视着整个西城区的夜幕,修长的手指似乎在敲打着一种节奏,看的出来,她在等待着什么。

而灌子跟陈栋梁,则小心翼翼的在这真皮沙发上坐下,然后一同看向马温柔那极其高挑的背影,似乎抛开这个女人身上可怕的气场,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这个女人都属于无可挑剔到极品,但奈何她身上的锐气着实的强烈,以至于让人忽视到了她身上那一股属于女人的惊心动魄的美。

棕『色』的风衣微微摆动着,一头短发的她看起来格外的洒脱,手指弹出一支软白红盒的万宝路,然后很娴熟的叼在嘴边点燃,落地窗反『射』下,那红点剧烈燃烧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这一层薄雾。

都说抽烟的女人,即便是再怎么赏心悦目,也给人一张沾染了风尘味的感觉,但这一句话放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并不是那么奏效,因为在灌子心中,他打心眼里认为,是这个女人在戏弄红尘,而不是这红尘在戏弄这个女人。

“该怎么说,不管你们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又或者什么样的恩怨而卷入这么一场风暴,我都不关心,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清楚这么一点,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命牵在了我的手中,不要用以往你们所知道的常识来判断什么利与弊对与错,因为这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而且在我的立场上,不管你们是否是无恶不作,又或者不堪入目,我都希望你们能活,毕竟活到这么一步,谁都不容易不是。”她缓缓的说着,一席话说完,这一根烟也被她深深吸到了底。

灌子跟陈栋梁听着,似是能够感受她这看似说的风轻云淡的话中的沉重,他们沉默着,面面相视,也并没有反驳这个女人。

此刻楼下,一辆出租车停下,开车的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一路上他没少通过后视镜瞧着这一矮一高,一胖一瘦,这两个几乎算的上一身破烂的家伙竟然要来这*鱼,这让这个中年男人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一路上没少确认,一直到那个矮个一脸的不耐烦,他才惺惺作罢。

“到了。”中年男人对身后的这异类说道。

“多少钱?”陈灿没好气的说道,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出租车司机势利的模样。

本来打算狮子大张口的出租车司机,见到陈灿那很是有杀气的小眼神,似乎是忌讳到了什么,所以温声说道:“三十三。”

“给你四十不用找了。”陈灿直接『摸』出两张票子递给这出租车师傅,然后自认为很潇洒的下车,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向这*鱼。

不过这出租车司机却接过这两张票子,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真钱后,才小声嘟囔道:“真tm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完,他就这样踩下油门离开,他可不认为在这种地方能够接到生意,毕竟那停车场所停着的豪车,恐怕一个车轱辘都够买他这辆破捷达了的。

陈灿双手『插』兜叼着一根软玉溪,身后是一脸傻笑的二龙,就这样一脸牛『逼』哄哄的走向这西城区最过奢侈的地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予了这个不堪入目的小人物如此的自信。

第二十六章 通天身份

门口站的笔直的保安,一脸高高在上的模样,或许是在这*鱼做保安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儿一般,手放在腰间所别着的警棍上,头仰的高高的,一脸轻蔑的看着这一对兄弟俩。

他在这个地方工作了三四个月,也算是见多了进进出出的大人物,他很清楚某些真正的有钱人很是低调,但眼前这兄弟俩,无论他横看竖看,都不过是两个混子,而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不体面的家伙隔之门外。

不过就在他准备拦住这两人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清嗓子的声音,本来『露』出一副咬人模样的保安立马严肃下表情,腰杆挺的笔直,因为发出这声音的无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

“经理,这两人”这保安小声嘟囔道。

但是这个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如同温玉一般气场的中年男人只是瞪了一眼这保安,立马吓的保安不敢继续说下去,然后他挤出一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城府的笑容说道:“不知道两位是否约了人?”

本来欲要大闹一场的陈灿,瞧见这明明衣着华丽,但并不让他觉得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只是心中感叹了一番这男人的道行,然后不屑的瞥了一眼这保安说道:“我来见了一个女人。”

这大堂经理脸上的仍然洋溢着那笑容,然后伸出手说道:“请,我来给你们带路。”

陈灿一脸神气的点了点头,似乎被这看似在这个地方举足若轻的人物这样伺候,是一件很有面的事儿,然后就这样领着二龙大摇大摆的走进这*鱼。

门口的迎宾本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虽然脸上仍然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但还是觉得有些神奇,这两个一身破烂,毫无气质可言的就这样竟然能够让大堂经理放低身段迎接,这还是自*鱼开业以来第一次见到的稀罕事儿。

她们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两人瞥向她们的目光所带着的欲望,这毫无遮掩的感觉,让她们一时觉得这两人简直粗鲁到了极点,明明一副不堪入目的模样,却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算是完美的诠释了小人得志这个词汇。

陈灿跟在这身份不俗的中年男人身后,他当然感受到了周围投向他的目光所带着异样,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模样,那脸皮完全厚到了一种程度,这种被一道道鄙夷目光所盯着却又奈我何的感觉,让陈灿心中有一种很畸形的快感。

而他身后的二龙,则瞧着那一个个美若天仙一般的迎宾们,『露』出一副流哈喇子的模样,但是这一次,陈灿并没有收拾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反而是一阵的笑。

那门口的保安呆呆的看着这一对奇葩的兄弟扬长离开,只不过比起心中的惊奇,更多是回味着刚刚那个男人所瞪他的那一眼,这让他很是恐惧,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么一茬饭碗不保。

就在他以为所看透了这所谓上层社会的时候,这两个奇葩的出现,就好似狠狠的一个耳光,就这样毫不留力的打在了他的脸上,让他一时的恍惚,自己到底是那个看透了的人,还是一个跳梁小丑。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一般的情况下,三人上了电梯,不过自从踏上电梯那么一刻起,陈灿也收起了脸上那不像是玩世不恭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通过这一个照面,他已经完全体会到了要见面正主的实力,所以心中也开始揣摩起来,这李般若到底从哪里搬来的这么一个救兵。

这大堂经理站在最前『操』控着电梯,并没有避嫌的『摸』出手机,拨通了马温柔所留的电话,很简单明了的说道:“人接到了。”

然后电话对面又说了些什么,这大堂经理只是默默点着头,然后挂掉电话,很礼貌的对身后陈灿跟二龙笑了笑。

不过他也觉得几分觉得诡异,这矮个的表情变化格外的巨大,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一点都不关心这两人的身份,他只是照着吩咐做事罢了,在这么一个圈子混迹了这么多年,他虽然觉得自己不算多么傻,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很清楚某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就好似那个横空出世跟这*鱼关系不俗的女人一般,他只是知道这个女人的一个名字,其他的一无所有,虽然他心中好奇,但这种级别的存在,即便是自己抓破脑袋,也只是卖弄一些没有必要的小聪明罢了。

与其成为这些大人物眼中的跳梁小丑,他宁愿就当一个最纯粹的傻子。

在39楼的套房之中,马温柔放下手机,转过身对灌子跟陈栋梁说道:“今晚你们先在这里将就一晚,饿了随时可以叫服务员来送饭,没有我的吩咐,不能踏出这个房门一步,明白吗?”

听着这女人如同说教孩子一般的语气,灌子心中有几分苦涩,但奈何看着这女人强势的表情,他心中实在生不出什么拒绝的念想,只是苦笑的点了点头,陈栋梁也是如此。

马温柔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这两人服从『性』,然后带着薛猴子离开,但是在门前似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脚对他们说道:“从现在开始手机最好关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灌子跟陈栋梁当然无条件的答应下去,毕竟在这个关头,没有人愿意跟这个女人闹不愉快,因为他们心中已经大体确认,自己这一条小命着实的已经绑在了这个女人手上。

马温柔确定两人诚恳的表情后,才带着薛猴子离开这套房。

房间之中,这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陈栋梁率先开口说道:“我叫陈栋梁。”说着,他伸出了手,在陈栋梁的心中,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道行要比他深的多,毕竟他刚刚见到那女人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虽然这个男人也表现的有几分异样,但至少不像是他那般的可笑。

灌子看着这个身上似乎并没有锐气,但又给人一种极其干练的年轻人,心中并没有太过放反感,而且怎么说现在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他握住那一只满是茧子的手说道:“我叫灌子。”

两只手握了几秒然后松开,陈栋梁觉得自己似是从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在静姐口中听过你,难道你就是鲛集团的代理人?”

灌子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是鹤静手底下的人?”

陈栋梁一脸的震惊,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不算多么起眼的男人,竟然是这般角『色』,他立马『露』出很尊敬的表情说道:“我是。”

灌子瞧的出陈栋梁突然的拘谨,也许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自己的身份多多少少的有几分特殊,又或者多了几分隔阂,他『露』出并没有任何架子的微笑说道:“我充其量也只是一个高级马仔罢了,不用这么看着我,你就叫我灌子哥吧。”

陈栋梁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觉得刚刚脸『色』突变的自己有几分可笑,没由的脸一红,喊道:“灌子哥,为什么你会参加这么一场营救计划呢?”

灌子慢慢从沙发上躺下,然后仰着头,似乎神经绷紧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就在陈栋梁以为灌子不会回答这很直接的问题的时候,灌子突然开口说道:“因为九爷,九爷对我有恩,他现在有难,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帮助他,虽然我手底下有鲛集团,但我不想把整个鲛集团拉入这么一个火坑,那是鲛爷一生的心血,不能在我手中糟蹋了。”

听着灌子有些深刻的回答,陈栋梁一时觉得自己的理由有几分的可笑。

“你呢?”灌子不假思索的说道,既然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他也不再客气什么。

陈栋梁一脸苦涩的笑容,他挠了挠脑袋的说道:“只是为了野心罢了,我不也想混混僵僵的过一辈子,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灌子听着,似是从陈栋梁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身上的一些东西,曾经他也像是这个陈栋梁般野心勃勃,一直到这个世界摧破他的野心,然后才给予他留下一个孤寂万年般的生活。

“是不是有点可笑了?”陈栋梁见灌子迟迟不开口,所以有些自嘲的喃喃说道。

灌子却摇了摇头,似是有几分感叹道说道:“这怎么能算是可笑,至少你为了自己心中的信仰不顾一切的去做了,也唯有这样,才没有什么遗憾,在这么一个江湖之中,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迷』失,他们如同进了克隆的机器,无一例外变成了相同的模样,甚至连悲哀都有着相同的悲哀,但是你不同,你要让深刻的记住陈栋梁这么一号人物。”

听着这灌子完全算的上肯定的答案,陈栋梁本有些动摇的心,似是再次坚定了几分,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灌子哥,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第二十七章 第三个

这vip电梯停在了39楼,随着电梯门的缓缓打开,陈灿跟二龙才松了一口气,似乎这是两人第一次来到如此之高的高度,一直到走出电梯,陈灿才适应了自己脚下飘飘然的感觉,驱散了因为这上升电梯而给自己身上带来不适。

二龙则是『露』出一脸的苦瓜相显然也是很不习惯这电梯猛然升降的感觉,不过在踏入这三十九楼后,立马视线被这华丽的装潢所吸引,那『性』格就跟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似得。

随着这大堂经理的带领下,兄弟俩一直来到这三十九楼的一个会客房,然后大堂经理轻轻敲了敲门,随即为两人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吧。”

陈灿从外面就瞧见这别具一格的会客房,但并没有『露』出什么忌讳之『色』,虽然这是一个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攀爬不到的时间,就这样昂首挺胸的走进了这会客厅,身后的二龙则轻手轻脚的跟着,生怕碰坏了什么,乃至有一种自己在这种高贵的地方,都是一种多余的存在。

其实这大堂经理也搞不明白,这个看似渺小的家伙,为何身上有着这种自信,但也正是因为这一股自信,让他觉得不容小窥。

带着这种想法,他慢慢关上门,然后悄悄离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也算是送佛送到西,在做其他的就多余了。

由陈灿领头,踏入这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会客房,走进其中,给予陈灿的感觉,似乎这会客房并不如同外面装修那般华丽,反而给人一种格外简朴的感觉,在墙壁上唯一的装饰品唯有一排梅兰竹菊,不过也只是轻描淡写,对于毫无艺术细胞的陈灿来说,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道道。

这不大的房间中央唯有一张茶桌,然后是几个看来有些年岁的木椅,不过最吸引陈灿注意的,是这会客房的另一面,是一扇巨大的窗户,坐在这喝茶的地方,恰好是俯视这整整一片西城区夜景最好的角度。

这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让这会客房突显的各外的有味道,或许这就是特意留出这种房间的原因。

二龙通过这窗户,才感觉到这三十九楼到底多么的高耸,嘴里不自觉的喃喃道:“真tm高。”

不过陈灿的视线则被那个坐在茶桌前却没有沏茶的女人所吸引,无懈可击一般的容颜,无懈可击一般的气场,这是这个短发女人给予陈灿第一想法,他一时这个女人的存在又几分不真实,甚至透着几分空灵,陈灿从未想过,这世界还有这般人。

也就在陈灿看着她之时,她也看向他,两人视线一时交汇,陈灿只感觉心一凉,就好似被什么毒蛇所盯上一般,他一把拉过身旁注意力全在高楼大厦上的二龙,二龙也把视线从窗户前移开,他看向这个女人,没由的一时后退,然后一脸僵硬的吐出两个让陈灿有些抓狂的两个字。

可怕。

陈灿狠狠瞪了眼口捂着脸的二龙,不过有着二龙这么一闹,他也适应了几分这女人身上强大的气场,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在这女人最远的位置坐下,然后一脸苦涩的说道:“这孩子脑袋有问题,童言无忌。”

马温柔却微微摇了摇头,她早已经习惯旁人这般看她,倒是她有几分意外,这个光看模样,甚至要比那陈栋梁还要可笑的家伙,竟然能够这般迅速的适应这屋中的气氛,在某种意义上,这个集矮胖挫的家伙,道行甚至要比灌子深的多。

二龙躲在了陈灿身后,奈何他那高个子再怎么隐藏都无比的显眼,或许他只是想要远离这个可怕的女人罢了。

“李般若叫你来的?”马温柔开口说道,不管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道行,她只是需要一个称职的司机,虽然不确定这个司机能不能把人带回来,但显然在马温柔心中,这个看似邋遢的男人,要比陈栋梁,又或者灌子难以『操』控的多。

她不喜欢不确定的因素,特别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

陈灿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一盒皱巴巴的软玉溪,表情再次恢复了起初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不介意抽烟吧?”

这一次轮到马温柔身后的薛猴子皱了皱眉头,他想不出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道行高深,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请便。”马温柔说道。

陈灿弹出一根烟,只不过手指还是有几分颤抖,虽然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是他心中可还是躁动的很,此刻他心中关于这个女人,有着一千一万种疑问,但他知道这些问题在这个女人面前,是绝对问不出口的。

点燃这根烟,深深吸了两口,陈栋梁才恢复了几分镇定。

“我想不需要我解释什么了吧?”马温柔继续说道,似乎在试探着。

“不需要,我已经在李般若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不瞒你说,我之所以会掺和进去,不是因为九爷在我心中有着什么地位,又或者有着怎样的恩情,我只是单纯的为了钱罢了,我负责把人送过去,负责把人接回来,就这么简单。”陈灿率先开口说道,难得的主动了一次,一改他曾经的作风。

马温柔的手指突然敲打起桌面,然后是一个很轻快的旋律,似乎一点都不符合这几分,她迟迟不肯开口,陈灿也耐着『性』子等着。

“事情虽然是这样,但如果仅仅只是这般简单,李般若也就不会找上你了。”马温柔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深味的说道,她显然看得出这陈灿心中到底在动着什么歪心思。

陈灿似是能够感觉到这个女人眼神之中的锐气,被她这般看着,让陈灿觉得极其不舒服,就好似心中被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无论他何等的用力都无法摆脱。

“什么事我都会看着办,我总不能拿钱不办事,毕竟李般若可是把我的人头都给压上了。”陈灿终于沉不住气说道,但奈何这一句话说出口,似是有几分跟她针锋相对的意思。

不过这来自于这不堪入目的小人物的不敬,反而惹得马温柔『露』出几丝微笑,身上的气场也随着这微笑慢慢减轻下去。

陈灿看着她『露』出笑容,心中很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如履重负的感觉,似乎在这女人身上威压慢慢消散的那一刻,他才注意到这女人容颜的美丽,不过这一份美丽让陈灿实在心中升不起什么向往,唯有深深的忌讳。

本来他还打算糊弄糊弄这个差事,但在见到这个女人之后,他才预料到这事儿完全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见到,此刻陈灿心中后悔无比,自己怎么就接下了这么一个烂活。

“最迟明晚,我需要一辆能够坐的下五人以上的车子,最好干净点,能不能办到?”她似是并没有去揣摩陈灿那小小的心思,直接开口说道。

“做得到。”陈灿毫无犹豫的开口说道,虽然这已经超乎了他所接受的范围,但他打心眼里不敢拒绝这个女人,觉得比起搞一辆车,拒绝这个女人所带来的后果要更加的麻烦。

“电话留下,明晚把车开到*鱼对面的停车场95号等着,剩下需要做什么,我会在电话跟你说清楚。”马温柔说道,似是已经下了逐客令。

陈灿听着,虽然心中满是苦涩,但还是苦不堪言般的道出自己的号码,然后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听着陈灿问出这个偏有些可笑的问题,她毫无遮拦的笑了,然后说道:“你觉得呢?”

陈灿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猛的摇了摇头。

“把该做的做好,我会保证你会活下来,但如果你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李般若或许不会放过你,我也会让你好看,你大可以认为我这个过江之鲫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如果你搞砸了这一切的话,我会很生气。”她的笑脸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紧紧盯着陈灿的眼睛说道。

陈灿只感觉自己被她的眼神穿透,然后心中猛的出现了缺口,他立马点了点头,然后一刻都不愿从这个地儿待下去,给了身后成了缩头乌龟一般的二龙一个眼神,二龙如临大赦一般,立马走向门口,逃一般开门离开。

跟在其后的陈灿却在门口突然停住了脚,虽然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可怕的女人身旁,但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怕?”

本来表情沉下去的马温柔听过这直言不讳的一句,似是她能够体会到说出这么一句,这个小人物到底需要何等的勇气,她给了他一个眼神,嘴角微微扬起说道:“所有人都这样说,你有问题吗?”

陈灿看着她的笑容,只感觉在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妖孽,立马摇了摇头说道:“我哪里有什么问题。”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狼狈的转身离开。

或许那一张微笑到鬼魅一般的脸,给予本来水火不侵的陈灿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夜

随着陈灿跟二龙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去,她脸上罕然浮现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恰似繁华落去的落寞。

“这个家伙看起来要比刚刚那两个小子滑头的多,把这重要的活交给他,那李般若也真是心大。”薛猴子倚靠着墙说道,这个男人也终于在这会客房有了几分存在感,或许在马温柔的强大气场下,他似乎连绿叶都算不上,只能够算是众多黑暗下小小的阴影罢了。

不过这一种被无视的感觉,薛猴子也早已经习惯。

“李般若这是一步险棋,估『摸』着他手上也没有什么好牌,所以不得不打出这么一个家伙,虽然这厮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道行要比那两人深的多,其实他不应该做司机,应该闯入白家,说不定有了他的加入,能够给这么一个计划增添几分胜算。”马温柔托着下巴说道,分析的很彻底,但却给人一种并没有什么人情味的感觉。

“我倒是觉得他只是一个滑头鬼。”薛猴子似乎很不赞同马温柔在某种意义上对于陈灿的赞赏。

马温柔瞧着或许是嫉妒的薛猴子,她起身说道:“恰好这个滑头鬼还挺对我胃口。”

薛猴子愣了愣,本打算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马温柔已经率先开口说道:“不早了,该休息了,明早陪我去见白弘方,也该看看到底是谁输谁赢。”

说到这个,薛猴子来了兴趣,那病怏怏的脸上多了几分红光。

马温柔当然瞧出自己这个老心腹的那点心思,却什么都没有点破的离开,留下薛猴子在原地就好似一个青少年一般冲动着,虽然这仅仅只是一种虚幻的幻想,但这种幻想所带来的满足感,还是让薛猴子『露』出久违的笑容,或许这也正是马温柔没有打破这幻想的原因。

---

*鱼楼下,陈灿只感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什么方式从这39层的高度楼下,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女人。

二龙如同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一般,满脸的苍白,额头上还依稀可以看到一层的汗珠。

一直到离开这*鱼一段距离,陈灿才在附近街边路沿石上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有些颤抖的掏出那一盒软玉溪,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般弹出一根点燃,然后把仅剩的一根直接扔给了身旁肩膀还有几分颤抖的二龙。

二龙接过烟,也废了一番功夫才叼到嘴边点燃,当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后,然后脸『色』才多了几分红润,开口说道:“灿哥,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陈灿咬着烟头,直接给了二龙一个板栗,但这一次二龙却并没有躲,甚至都没有给予陈灿一个反应,这让陈灿莫名有了一种很失败的感觉,所以并没有继续折磨二龙,而是嘟囔道:“怎么?怕了?”

“怕,打心眼里怕,这个女人的眼神就好似能杀人一般。”二龙直接很不爷们的承认。

“一个快一米九的老爷们,被这么一个女人给吓破了胆,传出去你不觉得丢人,我都tm觉得丢人。”陈灿对二龙吆喝道。

二龙却并没有反驳,只是苦着脸说道:“灿哥,别跟我说你不怕。”

陈灿本来耀武扬威的脸『色』直接垂了下来,他一脸苦涩的说道:“怕,我打他娘的怕。”

二龙『露』出一副鄙夷的模样,不过其中也透着几分惺惺相惜。

大路边上,这么一对难兄难弟,就这样感叹着,陈灿今生还是第一次有这般感觉,即便是当年跟鹤静碰面,他虽然忌讳那个女人,但还没有畏惧到如今这个地步,但今天这一次碰面,他觉得无论在什么方面上,他都输了,而输的很彻底,这是一种绝对的压制。

“灿哥,这么一场局,咱们退出来成不成,我打心眼里觉得跟在这个女人后面没有任何好下场。”二龙挠了挠脑袋说道。

“退?哪有这么容易退,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么一步,我们还有什么鸟退路,这女人今晚是彻底给我们来了一个下马威,要是现在我们退了出去,不光光李般若会追杀我们,这女人也不会放过我们,你愿意跟她当对手吗?”陈灿冲傻乎乎的二龙说道。

二龙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毛』骨悚然的事情,他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直接把忌讳那两个字摆在了脸上。

陈灿对于二龙那有些浮夸的反应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到底在说着什么恐怖的事情,此刻他只想把这活抛给他的李般若大卸八块。

心中咒骂了几句,他『摸』出手机打给了李般若,虽然此刻已经夜已深,但是他并没有进行什么等待,对面的李般若就接通了电话。

接通电话,李般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陈灿就咄咄『逼』人的说道:“李般若,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听着陈灿那语调,李般若很清楚陈灿是见到了人,他并没有惊讶陈灿为什么有这般夸张的变化,因为他也算是切身领教过那个女人的强势,他说道:“她什么来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她负责整个计划,你听她的便是。”

“你可真把老子害惨了,要是早让我知道有这么一尊大神仙,我才不会拿我这么一条小命去赌。”陈灿极其不快的说道,显然从见到那个女人起,他就明白这一场戏的发展趋势,早已经超乎了他可以预料的地步。

“陈灿,如今这个局面,谁不是在把自己往万劫不复里推。”李般若也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

“就这样,我今晚有的忙了,不管这个鸟计划能不能成功,钱你要是少我一分,我可真敢跟你们玩命。”陈灿愤愤不平的说着,就这样直接挂掉了电话。

结束这通话,一脸惆怅的陈灿起身,然后拍了拍屁股说道:“去找车,把这事儿给办利落了,现在这事我们要当成自己的事儿去办。”

二龙点了点头,脸上起初的得意早已经消失不见,或许这就是来自于那个女人的威力。

浓浓的夜『色』下,这两个或有带着几分不堪的小人物,就这样踏在这一座城市之中,留下一条隐秘于黑暗的长路。

----

流浪者,李般若扔下手机,再次躺在卡座上闭上了眼,但只是辗转反侧着,怎么都入不了眠,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长夜变的漫长无比,让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熬。

在四楼健身房挥洒完汗水的闯子,随便冲了一个澡,就这样穿着大裤衩人字拖光着膀子从澡堂走出来,上身上,满是刀疤伤痕,一处连着一处,看起来就好似一个小人物攀爬而上的血泪史。

在他的后背,刺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大黑龙,但是他却并没有这凶神恶煞的纹身而骄傲什么,更没有因为身上的刀疤而自豪什么,反而有些厌恶,因为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让他再也无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就这样很潇洒的走上流浪者的天台,这四层楼的高度,虽然还不足以俯视什么,不过已经够一个混子攀爬的了,他迎着这嗖嗖的冷风,就好似一点也在意这秋风的冰冷,走向了站在边缘抽着烟的胖子唐金跟缨子。

两人当然也注意到了打扮怪异的闯子,不过两人早已经见怪不怪,胖子唐金打趣的说道:“你真是个奇人。”

闯子却白了一眼腔调怪异的唐金,冷声说道:“奇你老母。”

唐金也不恼怒,而是给闯子让开一个位置,嘴里喃喃的说道:“我tm也想知道自己老母是什么人。”

闯子一脸的不以为然,站在了缨子跟唐金两人中央,看着眼前的夜『色』,虽然说这地方看起来凄凉了点,不过从这抽象的角度看着这一座城市,反而是对于这个混子来说有几分韵味。

他在这个城市长大,然后成长,然后失去,然后得到,而这一座城市,却仍然无法铭记这么一个为了这一座城市献出了自己所有的人,所以才让这么一个本来不算多么面目可憎的人满身怨气而活着。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这些注定会成为风,无论吹向何方,都会远去。

闯子转过头,『揉』了『揉』自己那刚刚洗过就自来卷起来的头发,瞧着自己身旁的缨子,这个生了漂亮脸蛋却抹着腥红嘴唇的女人,此刻缨子正一脸漠然的看向远方,完全没有一丝搭理此刻自我状态良好的闯子,这让闯子莫名升起几分挫败感。

倒是唐金很自信的抚了抚他那飘逸的长发说道:“闯子,说一句不好听的,如果这一次计划失败了,你打算怎么做?”

闯子转过头,看着留着一头格外有违和感长发的胖子,表情也并没有什么不正经,只是像是身旁的缨子一般,一脸怅然的看着远方喃喃说道:“那么我也要跟整个白家共赴黄泉。”

唐金听着这很符合闯子风格的话,或许心中怕的要命,却偏偏有些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

也就随着胖子唐金的苦涩的笑,漫长的第二夜终于掀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橡胶坝

睁开眼,虽然自己曾在这白家大院度过了无数的日夜,但不知道为什么,白弘方从未觉得这一夜竟然这般的难熬,一直到天亮,他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着。

尽管他能够感觉到身心疲惫,但还是硬着头皮起身,整理了一番,他知道等会要去见何人,所以特意换上一身崭新的西装,或许会突显的他不算太过的不堪。

离开房间,王国安正在门口靠着墙等待着,见表情有些憔悴的白弘方走出来,他说道:“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白弘方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阵子王国安也在扛着不少压力,所以拍了拍王国安的肩膀说道:“不需要有太多负担,等这些事儿都解决后,我们就回京。”

王国安点了点头,也说道:“老板,你也注意点。”他心中很是感动,因为明明白弘方的脸『色』要比他憔悴的多。

白弘方却只是『露』出了有几分苦涩的表情,然后看了一眼手腕上手表的时间说道:“走吧,时候不早了。”

王国安却一脸犹豫的说道:“不需要说一声?”

白弘方却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个必要。”

有了白弘方这一句,王国安才放下心中的担子,毕竟怎么说他们也是寄人篱下,而且白弘方跟白家的关系也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外加现在是敏感到不能再敏感的时候,虽然王国安是一个粗人,但也清楚这个时候任何小事都马虎不得。

两人一齐离开,一直走向后门,不过白弘方却在后院停住脚,看着那深处房间门口只增不减的保镖们,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看了眼那似乎就好似一尊石佛一般的老人,脸上多了几分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的离开。

本来不算警戒的后门,即便现在是大清早,也有着近十几号汉子死守着,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些保安的敬业程度,而且白弘方注意到,在其旁的房间,似乎还有着人马,看来白文山是在这儿下了不小的功夫。

注意到白弘方的出现,这些汉子一个个『露』出狼一般的表情,但并没有阻拦白弘方的去路,只是这样死死盯着白弘方离开,一直看到白弘方上了那辆停在一旁的奥迪a8,其中一个汉子才收回眼神,然后拨通了电话打向了白文山。

此刻,正浇着自己所种的花花草草的白文山接到了这一通电话,然后表情稍有几分阴沉的挂掉了电话,每天早上修剪这几株陪了自己十几年的盆栽算的上他唯一的兴趣,但显然他的雅兴就这样被这么一通消息所打磨掉。

他放下花洒,一脸揣摩着『摸』着下巴。

身后陪着他的白忆曼注意到了白文山这表情突然的变化,问道:“怎么了?”

白文山说道:“白弘方没有跟我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白忆曼听过后,表情也变的有几分玩味起来,她喃喃的说道:“他会不会有些事情一直在瞒着我们?”虽然这是白忆曼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但话中可阴沉着众多让人揣摩的东西。

白文山不予否认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小子肯定有事儿瞒着我们,不过现在可是在西城,他这个离开西城区快十年的外人,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而且就他现在的立场,他要是做出违背白家的事情,就不怕遭人唾骂?要可知道,这白家可是他老子一辈子的心血。”

白忆曼微微笑了笑,白文山所说的,也正是她心中的想法。

“已经两天了,魏九那边的余孽有什么动静?”白文山抛开这对现在局势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的小事,而是更加关心白忆曼那个招安计划。

白忆曼摇了摇说道:“石沉大海。”

白文山听过后微微皱了皱眉,显然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现在他最大的意愿,是能够在不浪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扫除这几个硬钉子,这样他才能全心准备应付刘家跟周家在后面伸出的黑手,他可不乐意见到跟这群打不死的小强硬碰硬,即便是碾死了这些人,白家也会伤及元气。

“不过你放心,他们应该也快沉不住气了,魏九在我们手中,有什么好怕的?”白忆曼则有恃无恐的笑道。

说到这个,白文山的表情也『露』出几分得意,笑道:“我就看这群家伙有什么招数使,现在只要我完全吞下魏九手下的资源,即便是他们来硬的,我也会让他们知道这江湖不是谁想『插』一脚,就能够『插』一脚的。”

白忆曼听着,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如果他们真的都投降了,到底留还是不留?”

白文山听过后,脸上『露』出几分狠毒,然后喃喃的说道:“这些痞子,留下来也是一个祸害,让他们随着魏九一起走,然后亲手接下他们手中的筹码,这不是更好?”

看着白文山脸上的狠毒,白忆曼并没有觉得自己父亲这个表情多么的不堪入目,从很小的时候她就无比的明白一个道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永恒的生存法则。

---

驱离白家大院的奥迪a8,开车的王国安一直在注意着后方,一直到行驶了一段距离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他才微微喘出去一口气问道:“去哪儿?”

同样一直注意着其后的白弘方打开车窗,小声说道:“随便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把我放下来,然后你围着西城区转。”

王国安先是愣了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心中也想过这么一点,毕竟车停在外面,如果白家真想在往上面放上跟踪器,恐怕谁也不会知道。

随便绕了几圈后,他悄悄在路边停下,然后白弘方很干净利落的下车,王国安并没有进行任何逗留的驱车离开。

下了车的白弘方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说给这个面相和蔼的出租车师傅一个地址,看着车子缓缓发动,他才慢慢平缓下来自己刚刚躁动起来的心情。

“朋友,你不是本地人吧?”这和蔼的司机师傅说道。

白弘方却有些错愣,问道:“为什么这般说?”

这个师傅微微笑了笑说道:“这白条江橡胶坝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淹死过不少人,你要是去赏山赏水,还是免了。”

白弘方听过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去见一个朋友。”

听着白弘方的回答,这司机师傅本打算继续聊下去,但等他通过后视镜注意到了白弘方眼神之中的沉重,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闭上了嘴,他可不想招惹这个看起来是个不俗人物的霉头。

----

另外一边,白条江橡胶坝,这已经建成了近二十年的橡胶坝早已经对于西城人来说没有了新鲜感,外加有几分偏僻周围并没有什么山清水秀,所以并没有人在这个地方开发什么风景区,所以对于大多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毫无保留任何特殊意义的人工建筑。

一辆奔驰s500孤零零的停在一片空地,马温柔走下车,然后顺着这条小路来到这坝前,看着这缓缓流淌的江水,似乎自己离开了十年,这个地儿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一般。

在一旁的护栏边,竖着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岁的警告牌,上面写着水深危险,她不急不躁的点燃一根烟,就这样看着这橡胶坝上溢过去的江水,表情如同那缓缓的水面一般毫无波澜。

锁好车的薛猴子跟了上来,过来瞧着这不算壮观的景象,然后说道:“当年就是在这里跟魏九彻底决裂。”

马温柔默默点了点头,之所以会对这地方有一种特别触景生情般的感觉,或许只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因为她每每看向这个地方,就想起那一晚变了一个人一般的魏九。

她从这个地方彻底离开这一座城市,然后十年未归,这个地步即便是再怎么让人一眼就遗忘万年,对于她来说,也是最过最过深刻的东西。

满是血迹的她,豁出去命把那个纨绔带出了白家,然后等来的,却是那个男人冷漠到极点的脸,她想起这个,心有些莫名其妙的疼了,所以深深吸着这一根烟,妄想着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路边一脸出租车经过,白弘方付过车费后下车,扫了一眼停在一旁的奔驰s500,特别是那京城牌照,他并没有太过犹豫的顺着这一条小路走了上去,这熟悉的景象让他想起十年前,那个女人把他带到了这里,然后自己才被魏九护送着离开,当然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人。

走过这不长不短的小路,他终于看到了那站在橡胶坝前的一男一女,他也不知道此刻该形容自己的感情,甚至不知道再次见到曾经这个救命恩人,他到底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又或者以自己现在的立场,他到底能不能保持自己不沦陷下去,奈何此刻他心中所想着的东西太多太多,以至于每一条都无法给予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他心中唯一所肯定的,不管如何,这都是他必须要面对的。

第三十章 立场

白弘方最终还是走了上去,他走到她的身旁,不留余力的感受着她身上的气场,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他心中并没有任何畏惧的感觉,或许会因为知道了这个女人真是身份的原因。

他刚打算打破这沉默,突然看到她的眼神,正深深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所以他也沉默了,随着她的眼神往前看了过去,看着这长长的橡胶坝,这漫过去的江水,他突然发现自己躁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那些所困扰着他的东西,也渐渐挣脱。

“十年了,亏你还能够记得?”这一次,反而是马温柔率先开口说道,或许因为白弘方还能够准确无误的找到这个地儿,让她有几分欣慰,似乎自己并没有救了一条白眼狼。

“我怎么能忘了,又怎么会忘了。”白弘方说道,那对于他这一生最深刻的转折,偏偏他试图遗忘了十年,如今再次清清澈澈的全部记起,他突然觉得眼前这突然刮起的风暴,到底是如何的诡异与悲哀。

“也不知道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物是人非,十年前你可曾想过自己会再次站在这个地方,然后再次面对我这个女人。”马温柔把眼神从这缓缓流淌的江水上收了回来,就这样转过头看着白弘方。

白弘方很直接很直接的摇了摇头。

她微微的笑了,似是在笑着他的耿直,又或者在笑着这个男人的不识情趣。

白弘方看着这笑容,宛如看着那黎明之中所盛开的花朵一般,他极力想让自己不沉沦下去,但奈何自己的自控力偏偏在这个时候成为了零,为了避免自己越陷越深,他再次开口说道:“当年所欠你那个人情,我一定会还,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而让我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站在你这一边,我做不到,因为这是我的立场,你可以骂我白眼狼,也可以说我忘恩负义,但只要这一场风暴过去,即便是你让我沉入这白条江,我都不会说一句二话。”

听着白弘方这无比坚定的一席话,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深味的表情,她说道:“这样说,未免有些太过伤人了点?”

白弘方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何等的可耻,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说出来刺耳了点,但能够把这一切整理清楚,对你对我都好,这一次如果白家输了,那些散落的东西,我承担不起。”

“难道仅仅控制着现在的魏九,你以为白家就会赢?我相信你心中应该清楚,这一次无论白家赢了也好,输了也好,白家都注定不会再次重回西城区巅峰的位置,如果你觉得我这是危言耸听,大可以继续看下去,怎么说你也京城混迹了十年,如果连这么一盘棋都看不透的话,那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马温柔话锋一转说道,看似说的风轻云淡,但无疑在此刻的白弘方心中泛起了波澜。

白弘方一时的语塞,因为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她的话,或许刚刚马温柔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最深处的所想,因为无论他怎么看,这都不光光是魏九的浩『荡』,而且还会是白家的浩『荡』,显然某些人就是看不透这一点。

马温柔注意着白弘方的表情,显然已经『摸』透了白弘方的心中所想,她继续说道:“即便是白家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魏九所剩下的余孽,即便是白家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接手魏九手下的根基,再即便是白家能够在一个月之内稳固下这一块块大蛋糕,但你以为刘家跟周家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如白家所愿?即便是这两家再怎么没有吞下整个西城区的野心,他们也绝对不会纵容白家一步步壮大,而且西城区发生了这般动『荡』,你以为这一座城市的其他势力只会这样眼睁睁看着?”

马温柔的一席话,就这样毫无余力的痛击到了白弘方内心深处的东西,他何尝不明白马温柔所说的,但也正是这么一个所谓的立场,限制了他一切所想。

“利益的碰撞,最终的赢家,往往不会是那些行动家们,而是一直旁观的野心家,你以为白家这个所谓的世家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有着绝对的豁免权?很抱歉,在绝对的利益前面,规则并不存在,就如同魏九一般,人们不会在乎他到底是否是受害者,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输了,所以规则在这一个败者身上,不会奏效。”马温柔继续说着,就这样逐一击破白弘方的内心防线。

白弘方的身体看起来有几分颤抖,他掏出一盒烟,弹出一根点燃,然后深深的吸着,他此刻有些不敢直视马温柔那锐利的眼神,又或者他只是不愿承认这么一个现实罢了。

一旁本来看着无比坚定的白弘方而心中多了几分胜算的薛猴子,此刻看着白弘方那明显动摇起来的模样,这让他有一种即将要握到手中的东西,瞬间被抽空一般,看现在的模样,只要马温柔再增添几把火,说不定白弘方真会彻底沦陷,薛猴子一脸苦涩的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还是输给了这个女人,又或者跟这个女人的赌约,他从未赢过,哪怕是一次。

“或许白家会因此毁灭,但即便是如此,我也不会帮助你们救出魏九,马温柔,没有生在这么一个世家,你不会懂得,这所谓的立场,这所谓的家族枷锁,到底是何等的沉重,我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卸下这一切的勇气。”本来表情纠结无比的白弘方开口说着,也许刚刚马温柔差点让他沦陷下去,但就在他都以为自己会沦陷下去的时候,那枷锁突然变的异常的沉重,让他一时彻底惊醒过来。

有些万念俱灰的薛猴子听过这一句,虽然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白弘方会这般如同走火入魔一般的坚决,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却偏偏让薛猴子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他有些窃喜的看向马温柔,却发现那个女人的表情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这让薛猴子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薛猴子本以为马温柔会继续进攻,但是马温柔却一改起初的锐利,而是收敛起自己的侵略『性』,然后喃喃的说道:“这所谓的立场,就真的这般重要?”

白弘方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能够拥有这么一份觉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他只是感觉自己很可悲,其中还透着几分可笑。

“我痛恨白家,痛恨白文山,痛恨那些把我当成外人看的亲戚,但是即便是如此,我也无法背叛白家,如果白家真的毁在了我的手中,你让我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白弘方蹲下捡起一块石子,然后用尽全力丢进眼前的江水之中,那落入水面的石子,造成波澜,但这波澜还未扩散出去就被这看似并不急促的水流所冲淡。

马温柔听着,似乎她能够体会到白弘方心中的那一份沉重,她却『露』出几分疑『惑』的说道:“现在白家所做的,难道白城老爷子,真的希望看到吗?”

她说的很是风轻云淡,但却白弘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似乎连白弘方都一时忽略了这个问题,他开始想着,如果白城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会不会赞同呢?

他摇了摇头,如果那个男人会随波逐流,就不会造就这么一个白家了。

“你口中所谓的立场,只是你用来逃避着一切的借口罢了,你只是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随波逐流罢了,又或者在这一场风暴还没有刮起前,你就选择了屈服,你并没有改变任何,只是任由这个世界,这个江湖改变了你,我觉得是你是一个懦夫,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甚至你都没有提起白城老爷子的资格。”马温柔却一点都不口下留情的说着,她从来不认为陈述事实是残酷的事情,只不过这一席话到底传到白弘方耳中会不会算是残酷,她一点都不关心这个,被温声笑语呵护长大的孩子,注定无法在这么一个炎凉的世界生存下去。

白弘方垂下了头,似乎承认了马温柔所说的,他慢慢攥紧拳头,虽然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甘,却没有任何反驳马温柔的理由。

“而且最讽刺的,也许你也很是期望,那个男人会死,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魏九,也许白城老爷子不会死的那般轻巧,如果不是魏九,或许你姐白静也不会死的那般悲惨,而那个毁掉了你的人生的人,在西城区顶点高高在上十年,你心中就没有一点怨气?别说你没有,没有任何人会相信。”马温柔很直截了当的活着,似乎从一开始就把白弘方看了一个通透。

白弘方牙齿咬的作响,终于爆发一般,斥道:“那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毁掉了我姐的男人,难道不该死吗?!”

她笑了,笑的很讽刺。

第三十一章 关于那个男人

白条江的橡胶坝,缓缓流淌的江水,站在岸边的三人。

薛猴子叹了一口气,看着白弘方有些狰狞的模样,只觉得这一幕有些悲哀,他并不是替白弘方觉得悲哀,而是替另外一个男人。

此刻在薛猴子心中,他早已经不关心什么输跟赢,又或者对于他来说,在这突然沉重的东西面前,那赌约已经变的不是那么重要,他知道马温柔还有着一个压箱底,等把这个压箱底祭出,会毫无悬念的摧毁掉白弘方的一切。

“这十年,你一直以这种想法而看着魏九吗?”马温柔看着手指颤抖,再次点燃一根烟的白弘方,眼神之中并没有任何于心不忍,又或者怜悯,她似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一步步的诱导,让白弘方失去理智。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白弘方红着脸对马温柔说道,心中那一直憋着的东西就这样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他承认自己的不堪入目,承认自己的懦弱,但他绝对不会承认那个男人。

“也许是,又或者不是。”马温柔一脸玩味的说道。

白弘方慢慢眯起眼来,然后直直盯着马温柔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弘方,所有的真相,并不是全部摆在你的眼神,而是深藏在最后的东西,你以为白城老爷子是因为魏九而死?你错了,知道到底是谁把九爷送进了局子?你以为那边无凭无据就会直接动九爷?”马温柔说着,对于当年主要负责捞魏九的她,很是清楚这其中的东西,但奈何魏九让她把这些东西烂在肚子里,否则会要了她的命,不过显然现在那个男人已经没有这个本事了。

白弘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马温柔的话中,嗅出一丝他最不想承认的东西,他的心就这样慢慢吊了起来,有那么一种恐惧油然而生,就好似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一定会发生一般。

“你继续说下去。”白弘方冷着脸说道,看起来阴沉到了极点。

马温柔微微一笑,继续开口说道:“说白了,手握大权的魏九关节时刻被抓,然后白家大院失守,白城老爷子死于混战,最后白文山似是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般接手整个白家,你觉得这些偶尔『性』是不是太低了点?如果说这一系列的事情结合上白文山这个名字,你觉得是不是都说的通了?”

白弘方的表情很惨淡,完全可以说坏到了极点,他使劲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白文山不可能背叛整个白家,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希望你说话注意一点,这些毫无根据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马温柔看着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的白弘方,嘴角微微扬起默默说道:“至于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根据,又或者值得不值得相信,唯有你自己心中清楚。”

白弘方已经有些站不稳,显然是一时无法接受马温柔所说的,他一步步的退后,一直退到身后的一棵杨树下,他才靠着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落叶飘落到他的头上,不过失魂落魄般的他,一时忘掉的挥去,只是瞪着眼却无神的看着马温柔。

“魏九九,他知道这一切?”白弘方声音颤抖的说着,他这多年阅历而积累下来的城府,就这样被这个女人以这种方式彻底的摧破,甚至他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或许给予白弘方最沉重打击的,不是马温柔那眼神之中的冷漠,而是她所说的真实『性』,还有他心中最深处最深处的深信不疑。

“当年连我这么一个还不知什么为人情世故的女人都能够看透这么一个局,你觉得魏九会看不出?他可是再三强调我胆敢把这事儿声张出手就会拧断我的脖子,不过讽刺的是,现在他反而被送上了断头台。”马温柔稍有几分感叹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说出口,而是深藏了十年。”白弘方在潜意识之中,已经完全默认了马温柔的说法,但唯一有点似乎很难以解释,那就是为什么那个明明知道一切的男人,却什么都没有说,甘愿被人误解整整十年。

马温柔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口,可能是有所顾忌吧,因为这些东西要是说出了口,恐怕这西城区,就不会有白家了,你觉得呢?”

白弘方再次点燃一根烟,倚靠着这粗糙着树皮抽着,一口接着一口,此刻他的脑中无比的凌『乱』,但更多的是愤怒,白文山在他心中本来就不堪的形象,就这样慢慢彻底扭曲下去,他咬牙切齿,甚至恨不得彻底撕碎那一张脸。

“我很清楚现在你很愤怒,现在恨不得杀回白家跟白文山玩命,但就凭你,还不够,如果你不想成为第二个魏九的话,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要是被那个老狐狸看出异端,恐怕你回不到京城了。”马温柔很善意的提醒道,虽然是她揭开了这么一茬,但她心中并没有什么罪恶感,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可以利用的东西。

白弘方踩灭这一根几口就抽到底的烟,然后直接接上一根,他只是觉得这一切很讽刺,打心眼里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么一个故事里所扮演的,只是一个小丑罢了。

“而关于魏九,你又知道多少?”马温柔放佛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即便是现在白弘方已经彻底沦陷下去,但她仍没有打算放过这么一个活在过去的可悲之人,又或者马温柔的心中,白弘方只是一个把痛苦强加于旁人身上的自私者罢了,所以她不会有怜悯,永远都不会有。

薛猴子则是一脸的苦涩,『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他可能输掉了这么一个赌约,而是他很清楚接下来马温柔要说些什么,这无疑对于现在的白弘方太过残酷了些。

白弘方看向马温柔,那眼神之中充满了空洞,或许在等待着马温柔再次震慑住他的灵魂。

“一个不择手段上位的人?一个为了利益可以抛弃深爱女人的人?一个得到目的抛妻弃子的人?一个永远都不会喂饱的白眼狼?我觉得天底下可能没有任何一个要比他更加恶劣了,所以他如今落到了这个下场,是不是特别的大快人心?”马温柔说着,一步步『逼』近依靠在树上的白弘方,似是在『逼』问着。

白弘方颤抖着,也许是因为马温柔的这一席话痛击到了他灵魂,他曾经无疑是这样认为着。

“你以为你对他很了解了,所以这些年对他恨之入骨,但你知不知道,魏丙銮跟魏青荷,不是他的孩子。”马温柔停住脚,直视着白弘方剧烈收缩的瞳孔说道。

薛猴子扭过头,或许不用去看,他都知道此刻白弘方的表情到底会多么的精彩,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大快人心的感觉,反而觉得无比的悲哀。

“不!可!能!”白弘方一字一字的吐出这三个字。

“为什么不可能?你姐跟那个男人私奔的那年,再怎么说,你应该懂事了吧?好好回想回想,那个女人第一个所爱上的男人。”马温柔并没有畏惧此刻青筋暴起的白弘方,而是再次靠近白弘方说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急了,甚至马温柔都能够听到白弘方那重重的呼吸声。

“才这个地步就接受不了了?要知道才这点东西,跟魏九所承受的东西比起来,着实的太过微弱了,毕竟没有一个男人会做到这个地步,能够跟一个肚子里带着别的孩子的女人结婚,能够把这两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抚养大,能把这事儿藏在心中这么多年,还能够为了这么两个孽种搭上自己这一条老命,你说这可笑不可笑,可悲不可悲?”马温柔再次说着,声音之中渗透着一种冰冷,一种毫无感情,就好似机械所发出的一般。

白弘方双手抱住脑袋,记忆之中那张笑脸就好似被什么所撕碎一般,他似是发出了咆哮声:“我不允许你这般说我姐!”说着,失去理智的他就这样扑向马温柔,一只手猛的拧住这个女人白皙的脖子。

马温柔并没有反抗,只是任由白弘方满是茧子的手锁住她的脖子,但眼睛仍然直视着白弘方那充满了疯狂的眼睛。

薛猴子动了,这看似如同瘾君子一般病怏怏的男人,一直给人一种弱不禁风浑身无力的感觉,但速度却快的让人发指,仅仅只一个健步就冲了下来,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一把裹着一层灰补的黑刃,就这样准确无误的架在了白弘方的脖子上。

“再动一下,我划开你的脖子。”这个一直人畜无害的中年男人,此刻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戾气,厉声说道。

已经陷入疯狂的白弘方并没有松开马温柔的脖子,而是牙齿咬的作响,一字一字对这个毁掉了他一切向往的女人说道:“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第三十二章 崩塌

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悲哀是一场梦,但往往现实总是恰恰相反,反而每一次庆幸,只是黄粱梦一场。

白弘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所深信不疑的那个世界,竟然会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给彻底摧破,就好似一个镜子从无比高耸的地方摔落,然后碎的找不到任何痕迹一般。

“很抱歉,这都是事实,即便是你再怎么不愿接受,这些东西摆在你眼前的时候,你还是得睁着眼去面对,白弘方,或许十年前你已经逃避了一次,难道你想要逃避第二次?”虽然被这个满身杀气的男人拧住脖子,她却一脸波澜不惊的说道,她能够感觉到白弘方手上的颤抖。

白弘方手慢慢缩了回去,眼神飘忽的一步步后退着,然后失魂落魄一般的他,就这样跌倒,看起来狼狈无比的瘫坐到了地上,完全没有了那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受人推崇的模样。

现实总是这般讽刺,看似轻轻泛起玻璃,毫无用力的情况下,『揉』碎一个看似无比坚定的心。

马温柔白皙的脖子上有着几道红印,那是刚刚发疯的白弘方所留下的,手中握着匕首的薛猴子在等着马温柔一句话,他不会手下留情的让这个本来就可悲的男人付出代价,虽然他心中同情白弘方,但他并不会因此而漠视刚刚白弘方的行为。

不过马温柔却冲薛猴子微微摇了摇头,她所认为白弘方的发疯,还算是有情可原,又或者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薛猴子慢慢收起匕首,但并没有放下对于白弘方的提防,虽然这个男人已经瘫坐在了地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不管你承认这一点,还是不承认这一点,魏九都深爱着你姐,你以为当那个女人病卧在床的时候魏九为什么没有出现,他怕他的出现会让她愧疚,会让她心疼,会让她忍不住吐出所以,他想让她完美无暇的出现,完美无暇的离开,虽然我是一个局外人,但这些东西,都看的比你清楚。”马温柔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态度,声音也不像是起初那般的冰冷。

白弘方仍然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手颤抖的『摸』向怀中,掏出一盒烟,但因为那一只手太过的颤抖,他怎么都『摸』不出一根烟,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一根烟叼在了嘴边,然后开始翻找着打火机。

薛猴子似乎有些看不下去这个景象,把自己那五『毛』一个廉价打火机扔给了白弘方,白弘方接过后立马点燃这一根烟,就如同饿死鬼一般深深的吸着。

马温柔只是抱着胸看着白弘方,她在给予白弘方消化这一切的时间,虽然这些事情,或许需要一生去沉淀,但是显然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不管白弘方是否无法自拔,他都还处于这一场风暴之中,一度的沉『迷』悲哀,只会让原本就糟糕的局面,变的更糟。

一根烟抽到了头,白弘方终于抬起头,虽然他的眼神之中充满吗死灰,但他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需要我怎么帮你?”

马温柔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今晚,救人,你说你应该怎么帮我?”

“现在白家大院光是保镖就有几十号人,魏九出不来,即便是我诚心帮你,也没有这个可能『性』。”白弘方极其无力的说道,他虽然心中清楚这个女人的本事,但对于西城区来说,她只是一个过江之鲫,跟根深蒂固的地头蛇白家比起来,相差的太多太多。

“这个就不需要你关心了,我想知道你可以抱着怎样的觉悟,你是否已经做好跟整个白家决裂的准备了。”似乎白弘方的妥协,并没有让马温柔『露』出什么笑意,她的表情仍是那般,连一丝微妙的变化都没有。

“现在我已经有了跟白文山共赴黄泉的准备,还谈什觉悟,太过可笑了点。”白弘方一只手扶着腿起身,此刻眼神之中所充斥着的,是杀气。

“如果你真能够跟白文山共赴黄泉的话,这一盘棋,等于我们赢了一半,但你可要考虑清楚,是否能够舍弃这一切,丢掉自己这么一条命。”马温柔没有丝毫的慈悲,就这样顺着白弘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似乎想要这个本来就可悲的人,继续可悲下去。

薛猴子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搞不清楚马温柔所说的,这完全就是把白弘方往绝路里推,但如果这一切真成为了现实的话,这无疑又何尝不是一步好棋,白文山虽然上了年纪,但无疑是现在整个白家的顶梁柱,而且还是这一盘棋的真正『操』盘手,如果白家少了白文山,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战力肯定会大跌。

“今晚,我会跟白文山有一个了断。”白弘方毫无犹豫的答应下来,就好似他所说的不是什么生死,而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情。

“为什么?这可是去死!”薛猴子看着直接答应下来的白弘方,终于忍不住『插』嘴说道。

白弘方看着一脸惊奇的薛猴子,反而他只是一脸漠然的说道:“我已经一分一秒都不愿再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活下来,然后成为第二个魏九?那太过沉重了,十年前我逃避了一次,这十年后,我需要为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凌晨,我等着你这个觉悟。”马温柔却不如同薛猴子那般优柔寡断,直接说道。

白弘方点了点头,然后喃喃的说道:“只是没有机会还你这个人情了。”

“只要你今晚能够跟魏九共赴黄泉,这个人情也就还了,不过希望你不要恨我,也许这些东西我不开口,这一生你都没有必要知道,也不会踏上这么一条不归路。”马温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这属于那种毫无温情的笑容,甚至连敷衍都算不上。

白弘方只是一脸惨淡的摇了摇头喃喃说道:“与其像是一个傀儡混混僵僵的度过这一生,不知道自己如何生,不知道自己如何死,倒不如这些明明白白的活上一天。”

听着白弘方这一句话,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似乎已经达到了她最终的目的,她说道:“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座城市,会铭记你,因为是你推翻了这一场风暴,改变了整个西城区的格局。”

白弘方听着赞美,他总觉得很凄凉很凄凉,但那所谓的凄凉,不及他此刻心中愤怒的一分一毫,他扬起头说道:“你不需要这般说,对于我来说,难道这不是最大的讽刺?”

她笑了,发出那毫无遮掩的笑声,虽然破坏了这严肃的气氛,但那笑声却有几分动人,让人一时也厌恶不起来。

“就把这一切当做最大的讽刺吧,不过至少对于我来说,你这个人值得铭记。”她说道,转身离开这已经看厌了的风景,薛猴子虽然仍然一脸的于心不忍,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跟着马温柔离开。

但刚刚走出两步,白弘方却叫住了马温柔,而她,似乎很清楚他会叫住她,早已经停住脚。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白弘方向背对着他的马温柔说道。

她只是背对着白弘方一动不动,什么都不曾开口,也许对于这个所谓的将死之人,要是再有什么隐藏的话,那或许真的是作孽了。

“不妨告诉你,这一场风暴之后,没有白家,没有魏九,没有刘家,也不会有周家,西城区会出现新的秩序,这已经未变格局,注定会被彻底的打翻,这就是我所出现的原因。”马温柔说着,也许她所说的一席话,传到大多数耳中,只是一席疯言疯语,但对于了解这个女人真正身份的白弘方,却并未觉得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白弘方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跟这个女人的差距,他的恩怨只仅限于白家与魏九,而这个女人野心,却囊括下整个西城区,而且不仅仅如此。

“你真的有信心拿下整个西城区?”白弘方问道。

“这个,不是你该关心的了,现在我只希望,今晚你能够随着白文山一同消失,也唯有这样,才会让我觉得没有浪费自己一番口水。”马温柔很直截了当的说道。

白弘方却并没有因为这刺耳的话而恼怒什么,反而心中莫名多了几分释然的感觉,他说道:“生而为人,你这般是不是有点太过不讲情面了点?”

“即便是我拦着,你会放过白文山吗?”她反问道。

白弘方苦笑,似乎觉得自己怎么也逃不过这个聪明女人的魔障,而她真正的恐怖之处,是让人放弃了挣脱这魔障,甚至心甘情愿的成为她的垫脚石。

“能够把这些说给你,已经足以说明我的仁慈,所以最好,你不要让我失望。”马温柔说着,不过正当她欲要离开之际,白弘方再次发声说道:“希望你能够救出魏九,不管任何,他不该死。”

这一次,一直背对着白弘方的马温柔转过头,她就这样看着白弘方,迟迟的吐出几个字:“但愿如此。”

她觉得对这么一个已经毫无支柱的人来说,撒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也说的过去。

第三十三章 牺牲

离开橡胶坝,奔驰s500缓缓发动离开。

开车的薛猴子表情极其的阴沉,或许是心中仍然无法释怀刚刚马温柔所说的。

而后座的马温柔,似是看出了薛猴子心中的想法,她开口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把白弘方推向了深渊之中?”

薛猴子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并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她微微的笑了笑,她太过了解薛猴子的心思了,虽然这个男人手上所沾的血是一个斗升小民所无法想象的,但薛猴子有着薛猴子的底线,只要不碰触到薛猴子的底线,这个曾经赫赫有名的杀手,要比一个慈善家还要有善心的多,至少他能够做到对于白弘方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保留那么几分于心不忍。

“对于白弘方来说,这未免不是一个好死法,难道把这些东西隐瞒到底,就是对他怜悯了?他不需要这一份怜悯,我也没有必要给予他这一份怜悯。”马温柔极其平静的说道,对于她来说,或许卑鄙了点,但在这么一个江湖,并不存在什么乌托邦,没有失去就没有得到,没有舍弃也不会有得到,怎么会有一个美满结局,即便是真的存在的话,那圆满背后,也深藏让人不忍直视的黑暗。

“但就这样让他去死,我还是接受不了,虽然能够除掉白文山是好事,但以这种方式,是不是有点过了?白弘方本不该死吧?”薛猴子一边行驶往西城区,一边说着。

马温柔动了动嘴,但还未她说出口,薛猴子就抢先说道:“是不是又要说我心慈手软了?”

马温柔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以为即便是我不告诉白弘方这一切,他会有什么好下场?白文山真的会放过他?这是不可能的,白文山不会再留下这么一个祸害,我的这点心狠手辣,跟那个老东西比起来,可完全不是差了一个层次,他可以害死自己的亲哥,可以反咬一口忠心为白家的魏九,你觉得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薛猴子听着,心中对于白文山的印象简直是坏到了极点,乃至是人神共愤的地步,他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小人物都这样认为着,这足以说明那个老人的丑陋,但奈何正是这么一个丑陋的人,却处于一种绝对高高在上的位置,这才是薛猴子打心眼里认为最『操』蛋的地方。

“成大事者,不谋于众,白弘方是必要的牺牲,如果没有这个必要的牺牲,今晚与今后的仗都会很难打,虽然我没有奢望他真的能够扳倒白文山这一个老骨头,但至少也得让白文山掉一层皮。”马温柔说着,虽然声音之中毫无波澜,但她的眼神却充斥着一丝复杂的东西,她不想承认自己也手软了,但此刻偏偏她心中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伤痕累累却强忍着眼泪的小纨绔,她就有几分动摇起来。

“可惜了这么一个孩子,虽然生于这么一个世家,但比起所受益的,更多的是折磨。”薛猴子有些同情说道。

马温柔听过薛猴子这同情的语气,只是觉有几分可笑,因为她并认为白弘方所经受的跟薛猴子会成为正比,她说道:“比起同情他,我更同情你。”

薛猴子听过后,傻笑起来,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因为连他自己回味起来,都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到底是多么的讽刺。

“这一切都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我只是起了一丝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今晚如果白弘方把动静搞大了,我们的人才能够混的进去。”马温柔『揉』了『揉』太阳『穴』,比起在说给薛猴子,她似乎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她有些不想承认这只是为了让她的内心更加宽慰几分,但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薛猴子听着,他并没有想的如同马温柔这般多,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真的要救出魏九?”

“你说呢?”马温柔的声音突然玩味的说道。

薛猴子挠了挠头,有些揣摩不透马温柔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或者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虽然他从未看透过这个女人,最终只好放弃,想着自己只要是跟在马温柔身后,就够了。

“赌约不要忘了,你输的很彻底。”就在薛猴子心中庆幸着逃过一劫的时候,马温柔突然说道。

薛猴子的脸『色』立马苦了下来,然后可怜兮兮的问道:“有什么指示。”

马温柔则很是折磨的说道:“我还没想好,先放着,反正我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薛猴子脸已经成了苦瓜,他倒是希望马温柔给他一个痛快的,毕竟这一种一直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可并不好受,带着这种想法,他问道:“现在我们去哪?”

“去接那个压箱底。”马温柔不假思索的说着。

----

白条江畔,唯独剩下那个男人,一盒烟已经被他抽掉了一半,他本以为这样会让他清醒几分,但奈何只是让他更加的恍惚。

用手机把位置发给了王国安,他就这样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一动不动,宛如成为了一尊雕塑一般。

就这样伫立许久许久,一直到他接到了王国安所发来的回信,他才转过身离开这江畔,或许他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到这地儿了,但却并没有转过头留恋什么。

奥迪a8已经停在了路旁,白弘方打开车门上车,然后王国安就这样踩下油门离开,通过后视镜,他完全可以看到白弘方那沉重到不能再沉重的表情,他此刻虽然无比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刻白弘方的表情,显然是不希望他问什么,所以他只是这样默默开着车,等着白弘方发话。

白弘方坐在后座,按下车窗,吹着这冷冷的风,然后喃喃的说道:“去西城陵园。”

王国安照做,仍然没有问为什么。

路途中,白弘方终于开口说道:“今晚,你回一趟京城,把手中正进行着的,该处理的处理掉,然后等我的消息。”

王国安愣了愣,也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疑『惑』,他问道:“老板,到底怎么了?那些项目不做了?”

白弘方只是看起来很淡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不做了,也没有必要去做,以最快的速度把我手底下那两家场子转让出去,只留豆腐坊,你跟老陈对接一下,你们两个应该能够运营下去。”

王国安张大了嘴,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白弘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无比的震惊,而且心中又了一个他极其不愿承认的念想,他再次加重语气问道:“老板,到底怎么了?你总得给我一个说法。”

“京城,我回不去了,又或者我没打算回去。”白弘方一脸神伤的说道。

王国安心中那最不安的想法就这样坐实,但他仍然不愿接受白弘方所说的,所以他使劲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回去,要回去也得我们一起回去,老板,不行我们现在就走吧。”

早已经心意已决的白弘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道:“王国安,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就不用劝我了,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这么一段恩怨,我已经逃避了整整十年,我一刻也不愿等下去了。”

白弘方那颤抖的声音,虽然有些微弱,但无疑说在了王国安的灵魂之上,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

最终,王国安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何尝不明白白弘方的脾气,毕竟他已经跟了白弘方整整八年,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是他看着白弘方一步步的成长,说他对白弘方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此刻他无比的清楚,心意已定的白弘方,听不进去任何话。

这一根筋让白弘方在那一座京城拼打了十年混的有模有样,但也正是这一根筋可能会毁掉白弘方的一切,曾经王国安就这样认为着,他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记忆之中的白弘方永远是那么的强势,那么的不依不饶,有着强大无比的适应能力,所以一度给予王国安一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倒下的错觉,虽然在那一座充满了各种野心的城市,从这一个世界攀爬到那一个世界,一步步的强大,但王国安一直觉得在白弘方身上缺少点什么,常常的失魂落魄,他不止一次见过白弘方呆呆的愣神整整一夜,他是一个粗人,自认为解不开白弘方那压在心底的结,他以为总有一天时间会消磨掉白弘方心底的东西,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走到这么一步。

这到底是一段怎样的恩怨?

此刻王国安开始深深的疑『惑』起来,但偏偏这个时候,白弘方已经不留余力的跳向眼前的火坑,这让王国安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如果真的可以,他宁愿代替这个男人去面对,但这个拥有一切的世界,偏偏没有这么一个词汇。

第三十四章 忆当年

西城陵园。

身穿黑色西装的白弘方收起脸上的死灰,然后站的无比的笔直,记忆之中的她总是让他挺直腰杆,所以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他虽然自甘堕落,但从未曾驼起自己的腰杆。

他的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的康乃馨,那是她最喜欢的。

“姐,我想你了。”他凝视着那照片许久许久,所吐出的,却仅仅是这么一句,也正是这一句,包含了他的所有。

----

七年前的雨夜。

用了三年的时间,算是在京城崭露头角的白弘方站在窗台前,紧紧皱着眉头望着这并已经连续下了一天的雨,这阴阴沉沉的天,让白弘方心中很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似失去了一些东西,却又不知道失去了什么,所以才他才如此的疑惑着。

这稀稀拉拉的雨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时间已经临近凌晨,尽管为了豆腐坊的开业已经奔波了一天,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不是一般的疲惫,但他却并没有任何睡意。

点燃一根烟,往黑夜里吐出一层薄薄的烟雾,不紧不慢的抽完这一根,他才转过身欲要睡去,这里怀中的手机抖个不停,在这个时间点上,通常不会有任何好消息,他皱了皱眉头,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后,并没有任何犹豫的接通这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哽咽的声音:“舅舅我妈不行了。”

他的表情一瞬间阴沉下去,立马安抚道:“丙銮,别激动慢慢说。”

对面的孩子就这样哽咽的说道:“我妈在洗碗的时候晕倒了,是恭叔发现了她,然后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是当年的病复发了,现在她已经”

白弘方一脸阴沉的听着,虽然嘴上说着让魏丙銮镇定,但他的手却紧紧攥着手机,就好似恨不得想要把手机捏碎一般,他深深吸了几口气说道:“魏九在哪里?”

“他不见了,从我妈送进手术室,就没有出现过。”对面的魏丙銮发出满是恨意的声音,他痛恨自己这个对这个家庭不负任何责任的父亲,而且现在正是他最需要这个男人的时候,但这个男人却连电话都不肯接。

而这边,白弘方在听到这个之后,表情也一瞬间的彻底冷了下来,然后他说道:“我现在就赶回去,记住,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作为一个男子汉,现在照顾好青荷,不能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了,等我到。”

对面哭哭啼啼的魏丙銮答应下来,然后白弘方再三叮嘱有情况给他打电话后,就挂掉了电话,而就是在电话挂断的下一刻,他电话直接打给了王国安。

虽然已经凌晨,但电话另一边的王国安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接通了电话。

“国安,备车,我要回去一趟。”白弘方直截了当的说道。

对面被电话惊醒的王国安并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问任何原因,就直接说道:“给我五分钟。”

这一通电话就这样简短的结束,这也是为什么他中意王国安这么一个可能比任何司机都要能打的司机的原因。

他直接披上外套,然后风风火火的下楼,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正好五分钟左右,车库之中的黑色奥迪a4就这样开了出来,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白弘方身前。

白弘方直接上车,然后急促的说道:“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白弘方话还没有说完,王国安就猛的踩下了油门,这奥迪a4就好似脱缰野马一般飞驰出去。

一直杀向高速,开车的王国安才问道:“老板,怎么了?”

“我姐病了,很严重。”在后座一直抽着烟表情平静不下来的白弘方说道。

王国安的表情也一瞬间严肃起来,把油门再次踩了下去,虽然他只见过一次那个女人,但印象之中,那个爱说话一直微笑的女人着实给予王国安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他看的出来,那是一个好女人,但对于底层挣扎了半辈子的王国安来说,好人似乎从来没有好报过。

白弘方翻开手机,找到那个已经几个月没有联系的号码,犹豫片刻打了过去。

电话响着,但一直没有人接通,就好似魏丙銮所说的一般,他打心眼里觉得恼怒,恨不得现在就跟那个男人刀刃相见,虽然那个男人曾经某种意义上救过他一命。

就在白弘方欲要放弃之际,电话终于接通,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着电话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很清楚。”对面传来魏九那极其平静的声音,平静到白弘方觉得可怕。

“为什么不去看看她,你知道你对于她到底多么重要?她现在最需要的人是你。”白弘方因为魏九的平静而完全抓狂,直接吼道。

“抱歉,我现在有要事。”对面的魏九听完白弘方的发狂后,然后很缓和的说道。

“魏九!她可是你的女人!!”白弘方止不住心中的愤怒,他不喜欢魏九这一副事不关己一般的态度。

“十三年前她就是我的女人了,所以不需要你再强调这么一遍。”魏九很冷峻的回答道,不等白弘方继续发怒,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面对直接挂掉电话的魏九,已经气氛到极点的白弘方直接摔下去手机,这些举动都被开车的王国安看在眼里,他心中也很是恼怒,为什么这样一个女人,会嫁给这么一个白眼狼的男人。

此刻西城区,那肿瘤医院楼下停车场,听着一辆黑色的老红旗,因为停在角落的原因,并不是特别的起眼。

车中的恭宽一脸的纠结,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后座的魏九表情阴沉程度,小心翼翼的问道:“九爷,确定不上去看看?”

魏九沉着脸,一言不发,就这样仰着头看着医院那一盏并没有熄灭的灯,他只是默默摇了摇头说道:“她不希望看到我。”

恭宽苦着脸,他当然清楚魏九为什么不踏上去,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显然魏九这一本难念的经,要比一般人都要长远跟折磨人心。

“她可能撑不过去了。”恭宽还是忍不住劝说道,尽管此刻心中知道魏九会给予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他觉得这些话,他还是有必要说,就当是为了那个进入手术室五个小时的女人,就当是为了这个在这里等待了五个小时的男人。

“你让她如何面对我?看着我,她只会更加难受罢了,我不想让她最后都带着这一份愧疚离开。”魏九仍然回答的无比坚定。

恭宽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就算是说出去一千句,一万句,都无法撼动这个心意已决的男人,只是默默点燃一根烟,一口接着一口抽着。

“那个所谓的专家来了没有?”魏九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不过这一次有点严峻,他们也没有什么把握。”恭宽一脸垂头丧气的说道,他不愿相信这就是命,但奈何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切又是他无法改变的。

“告诉他们,钱少不了他们的,一切都要用最好的,我只要人活下来。”魏九慢慢闭上眼,喃喃的说道。

恭宽点了点头,开始给那群光是出场费就要六七位数的专家们打电话,一通接着一通。

----

奥迪a4飞快行驶在高速路上,白弘方身体一直微微颤抖着,或许是激动,又或者是紧张,也可能是愤怒。

他扔下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再次响了起来,他本不愿接通这电话,但响过一遍又是一遍,最终白弘方不耐烦的摸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的老秦两字后,他皱了皱眉头,接通这电话。

王国安也注意着白弘方的一举一动,不过显然在接通这电话后,白弘方的表情更加阴沉,一直在听着对方听着,一直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白弘方才默默挂掉了电话,然后猛的一拳落在车窗上,直接打出了裂缝。

王国安被白弘方突然的举动吓的打了一个激灵,显然这一通电话所带来的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豆腐坊出事了。”白弘方咬着牙,一字一字说着,打心眼里感觉老天在折磨着他,偏偏在这个最不该出事的时刻,出现了让他最过煎熬的状况。

王国安愣了愣,打心眼里觉得造化弄人,他很清楚豆腐坊对于白弘方的重要性,这寄托了白弘方近半年的心血,三年积累的人脉与资源,这算的上是白弘方的孤独一掷,如果这个豆腐坊开业最关键的时候出问题的话,可能一切努力都可能付之东流。

白弘方死死攥着拳头,表情看起来无比的煎熬,一边是他未来在京城的前程命脉,另外一边是他最重要的人。

第三十五章 一刀

冷风吹过,这本来就阴森森的西城陵园,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年,我选择了回去,你是不是还在嫉恨着我?你又是否知道,这是我一生最过愧疚的事情,过去的七年,我无时无刻的不再为当年那个抉择而后悔而煎熬着着。”白弘方眼眶微微发红的说着,人生或许有着无数机遇跟戏剧性,但奈何并存在任何回头路,哪怕是往前走了一分一毫,都再也找不到什么回头路。

但无论白弘方所说的何等的发自肺腑来自于内心,这个静静躺在下面的女人,都听不到了。

一旁的王国安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过了七年之久,但此刻他还很清楚的记得当时白弘方所颤抖的说出的那两个字,王国安认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忘记,但奈何那回去两个字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让他即便是现在回忆起,都无法释怀。

也许对于当年的白弘方来说,他无疑是做错了,他成了他最怨恨的那一类人,但对于现在已经成功了的白弘方,这个决定,又算不算正确的呢?

王国安这样想着,或许也就是因为拖延着这样的负担,所以白弘方才如此拼命,如果这些年他仍然在京城混的不上不下,那样的话,白弘方无疑等于辜负了当年所抛弃的东西。

白弘方仍然深深凝视着那照片,突然之间脸上出现了几分释然了的笑意,他知道,如果她从地下一直看着这一切的话,她一定会原谅他,因为这个女人,无论当年他到底是多么的混蛋,多么的无药可救,即便是整个白家都认为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但她都没有抛弃他。

他曾问过她为什么,而她,只是用那最温暖人心的微笑说道:“因为我是你姐。”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拯救了自甘堕落白弘方的灵魂,让他突然发现,似乎这个他所认为的肮脏世界,还有东西值得他去爱,很恨。

然而,那个不堪入目的家伙,毁掉了他心中最圣洁的东西。

---

七年前。

六天之后,处理完豆腐坊事件的白弘方飞一般从京城杀回西城区,他就好似一个疯子一般,冲进医院,不顾一切的来到病房前,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憔悴的已然不像样子,苍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那一头乌黑而又靓丽的头发掉落的七七八八,四十二岁的她已经不如曾经那般美丽,因为病痛的折磨,让她看起来甚至不像是一个人,但为什么,她见到满脸泪水的他,还能够在脸上绽放出那如同当年的笑容。

那一晚,他趴在她的床前哭都像是个孩子,反而是她嘶声力歇一般安慰着他,救赎着他的灵魂。

他知道,他来的太迟太迟了,但是她却一点都不介意,只是伸出那瘦的只剩下骨头一般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脑袋,就好似曾经一般,最后所惦记着,还是他是否在京城冷了热了,是不是吃了苦头,又是不是受了委屈。

但他看的出来,她所惦记的,却是那个他无比痛恨的男人。

那一晚,她就这样走了,很安详,但眼神之中却带着失落,而那个宣誓承载她一生的男人,一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出现。

那是白弘方这一生第一次这般痛恨一个人,他甚至恨不得跟那个男人同归于尽,但她最后所喃喃的,仍然是劝他不要恨他。

他不停问着,到底是为什么,让她如此深爱着那个男人,而唯一遗憾的,是到了最后,她都没有说。

尽管那个男人一个月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尽管那个男人利用了她当成了攀爬工具,即便是那个男人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但她,所念着的,还是他。

从那以后,白弘方所认为的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荒唐的东西,因为总是有一方在傻傻的付出,而另外一方,却在不停的辜负。

他就这样守着身体渐渐冰冷的她到太阳升起,他走出病房,垂头宣布着这个噩耗,精神如同崩溃的他,只听见了那两个孩子哀嚎,白家亲戚的摇头晃脑。

依稀记得,白文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一切都能够熬过去的。

但那时不知为何,他在白文山的语气之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哀伤。

两个孩子发疯一般冲进了病房,他转过头,却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个辜负了他的一切,毁掉了他的一切的男人。

他脸上那让人窒息的悲伤慢慢变成了愤怒,然后是狰狞跟疯狂,他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冲向那个男人,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匕首。

在其后看着这一幕的白文山,嘴角却微微的扬起,他身旁的言靖宇欲要阻止冲向魏九的白弘方,但白文山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了言靖宇的去路,然后冲言靖宇微微摇了摇头。

言靖宇终于明白,只不过拳头却攥的紧紧的,不忍的转过头。

魏九面对着如同疯狗一般的白弘方,还有那锋利的匕首,却并没有躲避,只是一脸沉重的站着。

在他的身后,是恭宽跟一个背着一根长棍的年轻人,两人正准备阻拦,但魏九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出手。”

“九爷你”王焚玉忍不住开口说道,此刻白弘方可是已经暴露了杀心。

但魏九却冲王焚玉默默摇了摇头,就这样走向疯狂的白弘方。

白弘方猛的扑向这个曾经他无比崇拜的男人,匕首毫无犹豫的捅在了这个男人的肚子上,然后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为什么!!!”

魏九一只手抓住了白弘方放手腕,阻止白弘方抽出这匕首,尽管匕首已经深深插入他的身体,但他仍然表情平静的吐出几个字:“没有为什么。”

白弘方只感觉自己手上一阵温热,然后是触目惊心的红,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疯狂,他再次摸出腰间的第二把匕首,然后猛的刺向魏九的胸膛,并没有任何的保留。

魏九身后的王焚玉动了,然后白弘方身后的王国安也动了,最后恭宽也在这个时候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下一刻是白弘方手中匕首脱落的声音,直接被抽出红棍王焚玉所打掉,而赶来护主的王国安却停在了原地,那个有些驼背的男人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本来似是看到一丝所谓希望的白文山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看着这一场闹继续下去了,又或者已经不会更糟了,他开口说道:“够了。”

说着,他身后的言靖宇迈着大步走向白弘方,直接把这个瞪大了眼盯着魏九的白弘方架住,然后拉开这两人。

白弘方只是死死瞪着魏九,并没有挣脱言靖宇那如同钳子般的大手,然后他吼道:“魏九,难道你连最后见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吗?即便是骗她,即便是敷衍她,你知不知道,她最后所惦记的人,还是你!而你在做什么!你这个懦夫!我姐真是瞎了眼才爱上你这个不择手段的家伙!”

白弘方的嘶吼声,响彻了整个医院的走廊,虽然其中带着浓浓的气势,但却给人的感觉唯有凄凉。

白文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露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他对言靖宇说道:“把他带下去。”

言靖宇点了点头,就这样把估摸着精神已经陷入了崩溃边缘的白弘方带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拒绝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个血迹已经顺着裤子流到了地上的男人,洁白的西装衬衫上染上了触目惊心的红,那特别定制的匕首还留在他腹部的匕首。

身旁的恭宽欲要搀扶魏九,魏九却摇了摇头拒绝,然后就这样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向那病房,本来各种各样的目光,此刻全部变成了敬畏。

白文山看着这个身上涌上一股格外强大气势的男人,牙齿咬的作响,但却挤出一副看起来关切的表情说道:“魏九,伤口还是赶快处理一下的好。”

魏九却并没有理会这个白家的掌舵者,只是这样擦肩而过,走向这病房,留下折了面子的白文山在原地跺了跺脚,心中咒骂着魏九因为这伤势死了才好,不过也仅仅只是咒骂罢了,他可一点不相信这个男人经历了太多风浪的男人会因此而倒下。

病房之中,两个哭成了泪人的孩子,眼眶也有些微红的白忆曼正在极力安抚着,但等她看到那个走进病房的男人后,眼睛都直了。

十四岁的魏丙銮转过头,看向了那个不速之客,那是一个无比愤怒的眼神,他冲向这个最不称职的父亲,却在看到一把仍然遗留在魏九腹部的匕首后,直接吓的脸色惨白。

魏九就这样一步步看起来走的格外坚信的走到病房钱,伸出那已经沾满了腥红的手,慢慢掀开那白布。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十六章 卧虎山上的坟包

如今,他终于明白那个男人所承受的,也终于明白,那个一直在逃避着悲伤的人不是魏九,而只是自己罢了,这一种感觉让白弘方一时觉得,自己好似辜负了一切。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魏九会最后出现,那个男人只是怕那个女人带着愧疚离开,他只是怕她最后会忍不住开口,他想让她仍然如同那一朵白莲花一般的离开这个世界。

曾经白弘方一度认为,爱情是一件无比自私的事情,因为总有一方在默默的付出着,总有一个人离不开一个人,而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这个离不开的人,又是那么的可有可无,但现在白弘方终于明白,原来真正所谓的爱,是两个人同时在为对付默默付出着,即便是对方不会察觉,宁愿一生如此。

而在这绝对的爱面前,白弘方第一次惭愧到这个地步,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原来如此的不堪入目。

“原来,这么多年前,所逃避的人,一直是我,而不是他。”白弘方喃喃着,然后转过头对王国安说道:“走吧。”

表情也很是沉重的王国安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离开这承载了太多故事的西城陵园。

回到车中,还未等王国安问出什么,白弘方就道出一个地址,然后慢慢闭上了眼。

王国安只是这样发动车子,缓缓行驶向这个未知的地方。

顺着导航一直行驶着,王国安才发现已经开出了城,然后顺着这外环路一直行驶到一处看起来有些像是荒郊野岭一般的地方,然后车子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下,在眼前有着一座光秃秃的小山,正好遮住了山下那个小村落所有的视线。

在车子停下的那一刻,白弘方才睁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这毫无欣赏价值的小山丘,嘴里喃喃道:“知道吗?这一座山叫卧虎山。”

王国安听着,觉得这海拔看起来不足一百米的小山丘,着实的担待不起这响当当的名字,着实的有些不伦不类。

“我们上去。”白弘方打开车门说道。

王国安也并没有犹豫,就这样把车停在了这条双车道的路边,因为这条路上很少见到什么车影,这一会唯有一辆冒着黑烟的拖拉机缓缓的行驶而过。

两人顺着这模模糊糊的上山小路爬上这山头,这唯寥寥几棵松树的卧虎山,不给于人任何山清水秀的感觉,反而像是一片穷山恶水。

不费吹灰之力就爬上了山顶,在山顶有着一棵粗壮的歪脖子树,在树底下,有着一个很显而易见的小坟包,在见到那个坟包,然后通过白弘方的表情,王安国不禁说道:“难道这就是”

白弘方不等王国安说完,就微微点了点头,或许他知道王国安后半句会说什么一般。

走上前去,小小的坟包前竖着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岁墓碑,墓碑上仅仅有些粗糙的刻了两个字。

白城。

白弘方就这样凝视着这两个字,然后开口说道:“当年他留下遗愿,要葬在这里,因为六十二年前,我爷爷带着两个年轻的儿子,走出这一个叫卢家苇的小村子,一无所有背着一个蛇皮袋子踏入到那个他从未想象过的世界,然后穷极一生,才有了这么一个白家,一直到今天白家已经快要走到底五代人,他当时或许也没有想到过,白家能够壮大到这个地步。”

白弘方回忆着,这是白家最不愿提及的过去,白文山也好,白家那群远亲也好,都在极力抛弃着这个有些不入流的出身,但偏偏作为白家真正的锻造者,白城却选择了安葬在这个白家觉得耻辱的地儿。

“没有人生来高贵,也没有人生来就注定一生都被人践踏,白家的崛起代表着,在这么一个炎凉的世界,这么一个昏昏沉沉一无所有的家伙,一鸣惊人不是没有任何可能性,这对于我来说曾是最励志的故事,但如今的白家,已经变了味,已经面目全非,已经不堪入目,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而高高在上。”白弘方说着,曾经他也深陷在家族这象牙塔的泥潭之中,但是这离开的十年,让他彻底看透了白家,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王国安仍然沉默着,并没有接话,他只是认为这个话题着实的太过沉重了。

“或许到了最后,我爸终于看透了这一切,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选择回到这里,这个或许对他已经并没有太多感情的卢家苇,然后深葬在这里,慢慢的被这个白家遗忘,却他却被这卧虎山永远的记起了。”白弘方说着,这呼啸而过的山风,吹动他的衣角,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有几分萧索。

他或是真正的想了一个明白,也许这个白家,不要也罢,对于他来说,白家仅剩的那点人情味,早已经被那些所谓的利益,所谓的野心给彻底冲淡,他实在是看厌了这一切,所以想着解脱。

“十年前,是不是连你都觉得这个白家无药可救了,才选择了离开?”白弘方伸出手,擦拭去这墓碑上的尘土,然后喃喃着。

但奈何,这躺在地下的人,怎么会给这个活着的人一个回答。

关于这个江湖,关于这个时代,关于这个虚幻的家族梦,似乎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并没有任何受益者。

王国安心中终于放弃继续劝说白弘方回京的想法,他此刻已经在白弘方身上看到了属于白弘方的归宿,虽然他仍然做不到接受这一切,接受这么一个结局,但他现在能够做的,唯有尊重这个男人最后的觉悟与抉择。

最终白弘方转过身,从这个角度看着这卧虎山另外一边叫做卢家苇的小村落,就这样深深凝视着这渐渐升起的袅袅炊烟,这因为这一座卧虎山而隔绝的地方,放佛看不到什么人心险恶,同样也碰触不到红尘滚滚,至于那所谓的利益战争,则更加的遥远。

但这一座山,并不能阻挠那些向往着另外一个世界的野心,总有一天,还会有另外一个跳出温水的蛤蟆,总有一天,还会有着第二个白家,然后周而复始,一次又一次画着一个圆形,这就是这个时代所发生的,在其中,白弘方感受不到任何意义所在,因为这么一条长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如果那个所谓的尽头真的存在的话,白弘方宁愿相信那是死亡,也唯有死亡,才是一切故事的了断,但同样又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回去吧。”白弘方觉得自己已经看厌了这些风景,然后就这样转过身。

王国安默默跟在白弘方身前,在走上下山路的时候,他转过头再次看了一眼那小小的坟包,他心中唯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又让他带着些讽刺,这个西城区曾经的王者,只会让人徒增凄凉,现实总是乐意开这种可笑的戏剧性。

一齐下山上车,这一次白弘方看着已经缓缓落下的夕阳,然后对开车的王国安说道:“回白家大院。”

王国安一脸沉重的发动车子,虽然极其不愿面对,但这最后诀别的时候,还是来了。

行驶向白家大院,一路上两人就这样相互沉默着,车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甚至让王国安都无法正常的呼吸。

他已经跟了白弘方整整八年,对于这个男人,他从畏惧到尊敬,从尊敬到敬畏,曾经本来对这个世界绝望的他,似乎再次找到了一种信仰,他只是想多活一天,再多活一天,他想要看看这个曾经堕落的纨绔到底能够攀爬到什么样的高度。

但奈何这个世界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碾碎人的幻想。

“京城那边,就都交给你了,如果最后丙銮回来了,这豆腐坊他愿意交手就给他,如果他没有这个兴趣,就留着,那小子早晚有一天会需要那个。”白弘方声音平静的交代着。

王国安听在心里,无比的难受,但却极力掩盖住自己的悲伤,使劲点了点头说道:“老板豆腐坊我一定会交托在他的手中。”

白弘方点了点头,他对于王国安有着绝对的信任,否则也不会把自己遗留下来的所有全部交给王国安打点。

“跟了我这个甩手掌柜这么多年,国安,苦了你了,我本以为我们能够多过几年惬意的生活,但没想到最后还是甩给你这么一个烂摊子,希望你不要怨恨我。”白弘方说着,对于王国安,他发自内心的愧疚。

“老板,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当年要不是你,我说不定现在坟头草都有两尺高了,所以别说什么欠不欠,愧疚不愧疚,我这条命都是你的。”王国安说着,虽然白弘方实际年龄要比他小上几岁,但是对于白弘方,他是打心眼里服气。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十七章 绣花刀

太阳终于缓缓落下,这一夜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流浪者之中,众人在内场围成了一桌,所有人的表情都无比的沉重,因为各自都很清楚这一晚到底会发生什么,这是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尽管众人内心是否动摇,今晚都会有一个彻底的了断。

即便是经历了无数风雨的鹤静,此刻的表情都不再镇定,毕竟这一次的风暴,所牵扯的并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所有人的未来,都缠绕到了这一根绳上,这一根绳是否会折断,谁都说不准。

闯子也不再吊儿郎当,只是垂着脑袋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闷烟,时不时的神经兮兮的嘟囔一两句,但因为声音过于的模糊,就连站在他身旁最近的胖子唐金都听不清他到底在嘟囔着什么。

李般若的表情则阴沉无比,就这样跟阿滨大眼瞪着小眼,看模样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就这样耗了几个小时,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也许李般若心中也清楚,到了这个关头,他无论说出什么都无济于事。

时间就这样滴答滴答的过去,夜色也越来越浓郁起来,气氛一时凝固。

流浪者外,那辆捷达车上。

那年轻人一脸的百无聊赖,已经盯了这好几天的捎,本来他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魏九手底下这群凶神恶煞的家伙,肯定会躁动起来,但没想到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缩在了这酒吧,完全没有出来的意思,这让这个年轻人打心眼里觉得有几分诡异。

倒是那中年男人一直在闭目养神,表情很是淡定,跟这个早已经耐不住性子的年轻人恰好是两个极端,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对于他来说,他巴不得这些不是善茬的家伙都缩在流浪者,这样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年轻人忍不住给守在后门的便衣发了一条短信,但片刻后对方就回复了一条一切正常的短信,年轻人露出几分失望,下车点燃一根烟蹲在路边抽着,他早已经不顾及什么隐藏不隐藏,因为对方显然无视了他们。

那辆熟悉的奔驰s500行驶而来,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四次出现在这流浪者,年轻人看向车中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看着那辆缓缓停下的奔驰s500,冲这个年轻人摇了摇头。

年轻人一脸的无奈,只能够看着那个气场格外强大的女人跟那个鬼鬼祟祟骨瘦如柴的男人走进流浪者,他打心眼里想有一番作为,也唯有这样才能够让他出头,但偏偏他现在没有这么一个机会,甚至都让他忍不住想要制造出一个机会。

另外一边,马温柔走进了流浪者,她就这样轻车熟路一般来到内场,刚刚踏进去,她就感受到这了这压抑到不能再压抑的气氛,但是她并没有为之所动,只是随便坐下说道:“今晚,你们要约白忆曼出来,给她演出一出好戏,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这个我们尽量。”李般若点了点头说到,虽然白忆曼这个女人并不好对付,但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李般若已经做好了为了拖住白忆曼而付出任何代价。

“其余的东西,你们就不需要关心了,因为现在你们还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再怎么关心,也做不了什么,至于救出魏九,这个骰子到底会抛向那一面,谁都不会知道,但过了今晚,一切都会真相大白。”马温柔说着,在她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很难看出她对于今晚这一战有任何的期待,就好似无论是成与败,都与她无关一般。

李般若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这明明是对于李般若来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但是放在这个女人身上,却如同一场儿戏,这一种自己莫大觉悟被无视的感觉,让鼓足了劲的他都觉得有几分无力。

马温柔这时摸出手机,手指敲打着屏幕,发送出一条短信,然后看着众人说道:“说一句有些刺耳的,如果今晚这个计划失败了,魏九没能救出来,你们做好面对这个结局的准备了吗?”

如同马温柔所说的一般,这一席话显然有几分刺耳,但李般若等人又何尝没有想过,对于他们来说,救出魏九,或许这局势还有一分希望,但如果现实恰恰相反的话,李般若想想就有几分绝望。

“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结局,是一个怎样的结局?”鹤静则皱着眉头问道,显然是听出了马温柔话中的深味。

“比如说,魏九死了。”马温柔风轻云淡的说道。

“那么我就算是豁出去这一条命,也要跟白家死磕到底。”一直闷声的闯子突然开口说道,声音格外的洪亮,那所坚定不移的东西,让人一点都不怀疑他在说什么大话。

虽然李般若平常跟闯子极其的不和,但是这一次这性格在某种意义上恰然相反的两人,想到了同一个点上,李般若也开口说道:“我也已经做好了跟白家共赴黄泉的准备,如果我没有这个能力,我也会撕扯掉白家的一块肉,让白家知道到底什么才算是疼。”

这突然激奋起来的情绪,让阿滨心中升起一股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所有人都在慢慢陷入她所制造的一个漩涡一般,他看向这个嘴角微微扬起的女人,比起形容她为一个女人,阿滨更觉得她是一把锋利的锈花刀,而且总是会在最微妙的时候割破人的喉咙。

“既然你们都有着这样的觉悟,那么我就放心了,我相信魏九看到这一幕,肯定无比的欣慰,虽然可能他永远都没有机会见到了。”她微微笑着,然后起身。

李般若咬了咬牙,打心眼里觉得这女人说话极其的不中听,但心中又承认她所说的是现实。

“你,跟我走。”马温柔则并没有去揣摩李般若这个小人物的思想,而是直接伸出那修长的手指说道。

阿滨并没有直接点头,而是深深看了一眼一旁的李般若,而这个时候,李般若也正好瞅向他,这是一个李般若自己都觉得无比肉麻的眼神,但阿滨脸上却浮现出当初在龙华火车站相识的笑容。

也正是这么一个笑容,让李般若突然一时觉得,或许他所认为绝对绝望的事情,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的绝望,他点了点头露出那平常的模样,冲阿滨说道:“小子,活着回来,然后寻你那个什么三字剑。”

阿滨点了点头,见李般若又露出那以往的神情,心中似乎是释然了些什么,然后起身扫了一眼一旁的老四老五,两人同时冲阿滨攥了攥拳头,阿滨能够感受出两人眼中真切的担忧,这让他一时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从踏入流浪者内场起,就一脸淡然的马温柔在从李般若口中听到三字剑这个词汇后,表情出现了一丝很微妙的变化,看向阿滨的眼神也渐渐充满了玩味起来,但她掩盖的很好,即便是一直注意着她的鹤静都没有察觉她那微妙的变化。

她再次开口说道:“告别仪式就免了,老天爷让他活着回来,谁都拦不住他,但如果老天爷真要他回不来,即便是千军万马拉着,说不到最后还仅仅只是剩下尸骨。”

阿滨听着马温柔这无比恰当又让人无奈的比喻,只能是一脸的苦笑,最后冲李般若点了点头,才跟向这个已经走出流浪者内场的女人。

阿滨走后,气氛变的更加的微妙,李般若紧紧攥着拳头,看着阿滨所离开的方向,似乎内心也在祈祷着什么,虽然他不相信任何不存在的东西。

老四老五也一脸的沉痛,虽然他们无比清楚阿滨有着怎样的实力,但奈何这一次跟以往都不同,这一次所闯入的,可是如今整个西城区风暴的中央,白家,而且现在阿滨还是有伤在身,这难免会让人往坏处里想。

鹤静能够体会到李般若心中的无奈,毕竟她也送走了陈栋梁,她开口说道:“他会回来的。”

但是在说过后,她又觉得这一句话有些奇怪,然后再次补充道:“但愿如此。”

一向是跟李般若唱反调的闯子,见到李般若露出这种表情,他却并没有幸灾乐祸,很显然,这个阿滨在李般若心中有着非同一般的重量,但是让闯子觉得极其疑惑的是,为什么这两个无论是性格还是人生,都完全不再一条轨道上的人,竟然能够走到了一起。

闯子知道自己或许永远都不会向李般若问出这个问题,所以这可能是他一生的遗憾了。

阿滨离开许久,李般若才终于开口说道:“这个家伙,一定会活着回来,他还有着太多太多事没有去做,答应说给我的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要是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我下去一定不会放过他。”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十八章 背景

离开许久未曾离开的流浪者,阿滨紧跟着这女人来到停车场,或许是错觉,阿滨能够感觉有目光在紧紧盯在他身上,不过就是他寻找着周围目光的时候,马温柔却低声说道:“什么都不需要看,上车。”

阿滨立马会意的打开这停在门前的奔驰s500的车门钻进车子,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而马温柔也上车,对薛猴子说道:“直接去*鱼。”

薛猴子本以为要先绕上几圈,先是发动车子驶离这流浪者,然后不解的问道:“就不怕白家的人跟踪我们?”

马温柔却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已经跟了我们几次没讨到好处,这一次应该不会傻到继续跟上来,而且今晚是特殊情况,比起跟上我这个过江之鲫,他们更加重要的是盯住那几个地头蛇。”

薛猴子默默点了点头,也开始察觉起后方,发现还真的没有车子跟上来。

在流浪者门口,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白色的普拉多上,车上坐着四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汉子。

此刻三个正在呼呼大睡,唯有一个正在盯着捎,他看着那一辆奔驰s500离开的方向,晃了晃身旁打着呼噜的大胡子。

大胡子似是被打搅了美梦,一脸不悦的说道:“小四,怎么了?”

“那个娘们又来了,还带走了一个人。”这汉子很是警惕的说道。

听到这个,大胡子来了精神,本来朦朦胧胧的眼神也清醒过来,他立马问道:“带走了谁?李般若还是鹤静,还是那个闯子。”

小四摇了摇头说道:“一个没有见过的年轻人,看起来不怎么起眼。”

本来恢复精神的大胡子在听过这一句后,又再次焉了下来,然后继续闭眼大睡,嘟囔道:“只要那几个管事不出来,咱们就不用管,曼姐交代了,这几天是特殊情况,先不要去理会那个京城女人,主要盯好魏九也所剩下的这些余孽们。”

小四也虚惊一场的笑了笑,默默点了点头,继续盯着流浪者门口。

另外一边,似乎也在有着相同的对话,因为这辆奔驰s500这几天出现的过于频繁,又偏偏没有影响到任何东西,所有在盯着流浪者揣着各种目的的人们,直接选择了熟视无睹。

----

局子中。

虽然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孙祁东却仍然没有离开,只是趴在栏杆上出神,这些天整个局子都在为那一晚所发生的风暴忙的鸡犬不宁,虽然抓到不少参与其中的共犯,但即便是以孙祁东这点经验,都能够看的出来这些被送进来的混子,都不过是在顶包罢了,而那个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人,却迟迟没有浮出水面,一天不水落石出,孙祁东还真不能安安稳稳的睡上一场好觉。

刚刚从审讯室走出来的唐辉注意到了一脸神伤的孙祁东,他本不想打扰孙祁东在这里愁眉苦脸,但又不忍心看着孙祁东暗自神伤,所以走过去拍了拍孙祁东的肩膀,然后递给孙祁东一根烟。

孙祁东接过唐辉的烟,然后叼在嘴边点燃问道:“那个几个混子审的怎么样?”

说起这个,唐辉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喃喃道:“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完全不介意牢底坐穿,看样子是收了不少的好处,想在他们身上当成突破口的话,难了。”

孙祁东听着这预料之中的事情,他深知现在他们的对手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一场常规的办法,估摸着在这个关头都不会奏效,因为对方深知这一场游戏的规则,这才是孙祁东打心眼里觉得头大的原因。

唐辉深深吸了一口烟,这个已经抽烟近二十年的男人的戒烟计划再次失败,他问道:“盯着流浪者那边的人怎么样了?”

孙祁东也摇了摇头说道:“除了最近出入一个可疑的女人以外,似乎没有什么是不正常的,魏九就这样消失了,而他手底下那群忠心仆仆的跟班,却一个个卧在那酒吧里,很诡异。”

“可能是他们已经注意到了什么,不是他们不想出手,是不敢出手。”极其老道的唐辉说着,在心中,他极其明白李般若这类人的想法。

孙祁东当然也这般认为着,他只是深深吐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有预感,这一场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对了,这个可疑的女人是谁?”唐辉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

“一个坐着京城牌照车子的女人,生面孔,至少在西城区还没有出现过,所以我没有太过上心,只是让江芮去查了车牌号,正在走流程。”孙祁东说着,现在光是白家那边就让他无比的头大,所以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个神秘女子。

唐辉听着,虽然他很清楚这一席话他不该说,但还是最终忍不住拍了拍孙祁东的肩膀说道:“祁东,别给自己太多负担,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我们能够做的只有维持好这微妙的平衡,而且眼前这么一场风暴,也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其中所牵连的东西,是你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到的。”

孙祁东听过后,却攥紧了拳头,如同他真的妥协的话,就不是当初敢硬闯锦城华府的人了,他反驳道:“如果连我们都无法改变这一切的话,这世界还要谁能够改变这一切?这是我们应有的职责所在。”

孙祁东这满是底气正义凌然的一句话,让唐辉有些惊讶,他只是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最终之中摸着他那扎手的胡子喃喃道:“当初刚毕业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这江湖是一滩深水,水下的人望着岸边的人,岸边的人也望着水下的人,谁都有着立场,如果这个规则真的这么容易被打破的话,这些所谓的世家就不会在西城区林立这些年了。”

孙祁东似是听出了唐辉话中深深的无奈,他却并没有为之而动摇的说道:“或许我一辈子都做不到改变这一切,但如果我为了改变这一切而往前推动了一分一毫的话,也不枉我这一生。”

这异乎寻常的觉悟,让唐辉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相比于孙祁东,他打心眼里觉得惭愧,如果这么一个世界还存在的英雄的话,唐辉很明确的觉得,孙祁东当之无愧。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然后默默抽着烟。

“白家那边谁在负责?”孙祁东问道。

“高局的人。”唐辉说道。

孙祁东皱了皱眉头,唐辉似乎看出了孙祁东的想法,他无奈的说道:“高局跟白家那女人关系不简单,你是不是觉得其中有蹊跷?”

孙祁东毫无顾虑的点了点头。

这时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本来欲要开口的孙祁东看着英姿飒爽赶过来的江芮,但不知道为何,他从江芮的脸上看到了非同一般严肃的表情。

没等孙祁东开口,江芮就率先开口说道:“你让我查的车牌查到了。”

孙祁东沉着气,等着江芮继续说下去,显然江芮会露出这种严肃无比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这车牌所牵扯的东西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江芮继续说道:“车牌是京城曹家的车牌。”

“这曹家,什么来头。”孙祁东脱口而出的问道。

“一个比白家要大上不知道多少个层次的京城世家,所牵扯的东西,很恐怖。”江芮把档案递给孙祁东说道。

孙祁东接过这档案,然后看向这上面罗列出来的一排排信息,一旁的唐辉也忍不住看了起来,两人的表情就这样慢慢苍白,然后僵硬。

唐辉就好似见鬼了一般,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江芮,你确定没有在开玩笑,这都是真的?”

江芮白了一眼已经方寸大乱的唐辉,然后冷冷的说道:“你觉得在这个关头,我有开玩笑的心情?”

唐辉一脸呆若木鸡的模样,然后对孙祁东说道:“咱们这一次是碰到*了。”

孙祁东握着这档案的手也在颤抖着,他一直读到最后,他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但是他的眼神,虽然同样露出了几分慌乱,但却并没有出现唐辉眼中动摇。

唐辉下一刻就看出了孙祁东在想着什么,他立马惊呼道:“祁东,你可不要玩火,这显然是咱们碰不起的东西,上面这曹家的人物,那一个是咱能够惹的起的,上一次你面对魏九走了一次狗屎运,这一次就算是奇迹砸在你的脑袋上,都不要试图去碰触这些东西。”

孙祁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一脸担忧看着他的江芮,显然他很清楚江芮到底在担心着什么,不得不承认,他此刻的心情要比任何人都要躁动,但尽管如此,还并未升起什么畏惧,他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我要去见海队,这些东西,有必要给他看一下。”

唐辉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心中的石头也落下,好在孙祁东没有说出杀向京城的疯狂话,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处于震惊的状态,因为这一场风暴所牵扯的东西,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十九章 聪明的女人

渐渐沉沦的夜色下,那一辆开往*鱼的奔驰s500之中。

开车的薛猴子孤零零的一人坐在前排,而急匆匆上车的阿滨跟马温柔并肩坐在后排,虽然阿滨已经见过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几面,但如今近距离的情况下,他还是有几分无法适应这女人身上强大无比的气场。

两人就这样相继沉默着,气氛有些少许的尴尬,阿滨却并不为然,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还是跟这个女人少有些交集为好,他觉得自己这点道行,实在给这个女人塞牙缝都不够。

马温柔倒是心中有几分惊讶,因为阿滨所表情的太过平静了,不像是陈栋梁那般激动到浑身僵硬,也不像是灌子一般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表情,更不像是陈灿耍一些没有必要的小聪明,她看的出来,阿滨脸上这一份从容,是真实的。

她开始好奇起这个阿滨,有着这般恐怖的心态,还有着能跟那白家言靖宇五五开的实力,最主要的是还如此的年轻,虽然打扮有些少许的怪异,身上也没有什么摧枯拉朽的气势,但在马温柔的心中,也算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存在。

不过真正让马温柔在意的,是这个男人跟三字剑有着关联,结合她宣布恭宽跟王焚玉死讯之时阿滨那很明显的变化,她大约猜出了一些什么,开口打破沉默说道:“为什么要寻那三字剑?又或者你跟这三字剑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

阿滨心中或许做好了应对这个女人说出任何话的准备,但他偏偏没有想到马温柔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无疑是直接碰触到了他心中最软肋的地方,他只是觉得这马温柔似乎能够看透藏在最深处的东西。

“我想三字剑,跟今晚这个计划,没有什么关系吧?”阿滨有些不礼貌的说道,他宁愿在这个女人心中留下一个最坏的印象,也不愿打什么*,他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然后被这个极其敏锐的女人抓到什么破绽。

薛猴子仍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开着车,或许是因为他很清楚马温柔的套路,只要是马温柔想要挖掘的东西,似乎总是逃不出马温柔的魔障,显然薛猴子觉得这个年轻人刻意隐藏的东西,肯定会被马温柔彻底挖出。

马温柔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快,反而看似风轻云淡的说道:“或许并没有什么关系,或许恭宽也好,王焚玉也好,只是无缘无故的死了罢了。”

阿滨的脸色就这样慢慢沉了下来,显然马温柔有意无意所触碰的,是他现在最无法割舍的,他此刻只觉坐在身旁的这个女人,无比的可怕,似乎她总是能够轻易的把玩人心,让人无法自拔。

马温柔瞧着阿滨那发生巨变的表情,显然知道自己碰触到了什么,但她却毫无避讳的继续说道:“我在京城也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三字剑的流言蜚语,虽然大多都是以讹传讹,但相同的一天,是这三字剑关系着三个大世家的恩怨,所以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我着实想不出,你这么一个跟在一个混子身后吃饭的存在,能够跟这三字剑有什么关联。”

或许是因为马温柔所说的过于直接的原因,阿滨并没有因为她的对于李般若跟他的讽刺而恼怒起来,或许是因为早已经领教过了这女人嘴下不留情的性格,他只是捶着头沉思着,心中在琢磨着到底该用什么打发这个女人,显然一些平常的手段放在这个女人身上并不管用。

见阿滨没有开口的意思,马温柔也不着急,继续说道:“让我猜猜,三字剑出现在了北城,魏九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玩这么一把火,这不像是他的作风。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不会无缘无故的为魏九而拼命,所以说魏九是为了你而查的这三字剑,而你需要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是救出那个名为魏青荷的女人?”

听着马温柔已经完全接近了事情真相的分析,阿滨只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浑身颤抖着,这是一种来自于骨子里的忌讳,记忆之中有这种感觉,还是他面对那一个有着一只黑手的男人。

马温柔的嘴角微微扬起,她知道阿滨默认了这一切,然后继续拨弄着人心说道:“因为你,恭宽跟王焚玉死了,所以你觉得过意不去而加入了这么一场九死一生的营救计划,这也说的过去,但唯一说不过去的,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觊觎着三字剑,我相信魏九不会无缘无故的帮你这么一个忙,所以他应该清楚你跟三字剑有着不俗的关系,能够牵扯到这么一段恩怨,难道你是京城人?”

她总是这般,用毫无避讳的方法,撕毁一切伪装,不管这伪装背后所暴露的是什么,她都一向如此。

或许因为马温柔已经毫无保留的说到了这么一个份上,阿滨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我不是什么京城人,也不知道这三个大世家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我只知道一个老头子坐在小兴安岭的无名大山底下,嘟囔的那么一个故事,我只不过想要给予他这个故事,有一个了断罢了。”

马温柔听着,表情也稍稍有几分凝固,似是有几分怀疑阿滨所说的,她不得不再次审视起阿滨的表情,但奈何她并没有在阿滨脸上看到任何虚假的成分。

看似在专心开车的薛猴子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通过后视镜看着这个看似并没有什么故事的年轻人,一时觉得这个年轻人背景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或许马温柔知道自己在无意之间碰触到了什么,她突然开口说道:“不要以为找到这三字剑,就能够有一个了断,人与人的恩怨,永远都不会结束,唯有愈演愈烈,你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问下去反而突显的我有几分不知廉耻,所以我们点到为止。”

阿滨愣了愣,似是不相信这个女人会这样轻轻松松的罢手,因为他心中已经准备好了马温柔继续问下去直接全盘托出,反而马温柔突然的停手,让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出如何的表情。

薛猴子也有少许的吃惊,毕竟马温柔的性格从来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很少见到马温柔竟然会收手,他在心中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马温柔不想掺和进这么一段恩怨,因为这个女人,从来都不会做带不来利益的事情。

也许是多年的默契,此刻薛猴子的所想,恰好就是马温柔心中的想法,对于知道几分这三字剑恩怨的她来说,没想到能够见到这么一个处于这一段恩怨的人,她不相信这是什么缘分,更不愿意相信这是什么机缘巧合,但她可不想因为这机缘巧合,而卷入那一场她自己都无法站住脚的事非之中。

她一时感叹,即便是这个年轻人活着走出白家,所需要面对的东西,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比死亡都要可怕的多。

见马温柔不再开口,阿滨也渐渐松了一口气,他或许有一丝明白这个聪明的女人在忌讳什么,同样马温柔这三个字,在他脑海之中,也跟神仙挂上了勾,他想不出魏九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妖孽,但如果马温柔真的就是九爷最后一张底牌的话,他觉得这一张底牌当之无愧

车子,就这样开向了*鱼,然后在停车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在,马温柔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给予楼上的灌子跟陈栋梁拨了一通电话。

她打开车门对阿滨说道:“该见见你的战友了。”

阿滨表情稍显苦涩的点了点头,随着马温柔一同下车,然后在停车场的另外一头,他看到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一个倚靠着黑色五菱宏光抽烟的矮个子,这有些似是正方形的身材,他在同街见过,正是陈灿。

在豪车遍地的停车场,这辆五菱宏光着实的有几分诡异,但这深深吸着烟的家伙,却一副昂首挺胸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多么掉价,反而能够在他的模样之中看到几分神气,阿滨此刻心中有了几丝不好的预感。

马温柔瞅着这么一个怪异到奇葩的存在,微微的笑了笑,就这样走向抽着烟的陈灿,薛猴子一声不吭的跟了上去,阿滨一脸的苦笑,似乎心中不好的预感就这样成为了现实,但尽管如此,还是埋头跟了上去。

陈灿见到走上来的马温柔,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留下满地烟头的他挺直腰杆,脸上挤出几丝看起来不怎么讨人喜的笑容,迎上去说道:“车已经找来了,干干净净。”

马温柔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陈灿的办事效率,还是多多少少有几分肯定。

陈灿一脸献殷勤的笑容,不过等他瞥到马温柔身后的阿滨后,脸上突然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就这样朝不太熟的阿滨摆了摆手,脸上那浮现出亲切感的笑容,让在李般若知道这厮为人的阿滨打心眼里觉得有违和感。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章 聚首

“你们认识?”马温柔倒是一脸惊讶的说道。

阿滨本欲要开口解释什么,陈灿已经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朋友。”

阿滨一脸的无奈,但不想折了陈灿的面子,也微微点了点头。

当然这些举动都在马温柔的眼中,似乎已经看透了一些什么的她并没有点破,而是介绍道:“阿滨,陈灿是负责接送你们的司机。”

听着这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家伙有着这样的使命,阿滨也心中没有了底,但事已至此,并没有任何选择,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祈祷着陈灿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那个高个子人呢?”马温柔见灌子跟陈栋梁还没有下来的意思,冲陈灿问道,总觉得这精明的矮个身边少了那个傻高个子的衬托,会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陈灿指了指车子说道:“在车里呢,因为怕你,所以不敢露头。”他似乎完全没有避讳什么,这直言不讳的性子倒是跟马温柔有些相似,但阿滨眼中显然这陈灿跟马温柔是两个极端。

马温柔听着陈灿这一句话,不禁微微笑道:“我就有这么可怕?”

“难道你还不够可怕?”陈灿似是有几分蹬鼻子上脸的意思。

薛猴子听着陈灿这口无遮拦的话,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当然看的出陈灿那一套小把戏,更别说马温柔,只是薛猴子心中对于这个陈灿并没有什么好感,他不喜欢这类自作聪明的小人物。

就在陈灿欲要跟马温柔进一步拉伸关系的时候,已经休养了一天的灌子跟陈栋梁来到停车场,两人一眼就注意到了鹤立鸡群的鹤静,然后一齐走了上来,表情仍然是不改沉重。

“你们的战友来了。”虽然在陈灿聊着,但一直注意着入口的马温柔说道。

阿滨跟陈灿一齐转过头,看向已经走过来的两人,同时灌子跟陈栋梁也看向阿滨跟陈灿。

表情对视过后,陈栋梁不由喊出:“滨哥。”

而灌子的表情也有几分奇怪,他当然记住这个李般若手底下的人,虽然阿滨长相不怎么出众,但这一身绿色的运动服着实给灌子留下挺深刻的印象。

“你们都认识?”马温柔说道,虽然一切都可以解释,但心中还是觉得有几分戏剧性。

陈栋梁使劲点了点头,但却一脸奇怪的看向那个有些鬼鬼祟祟的陈灿,他倒是不认识这么一个不符合这沉重气氛的男人。

灌子却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说道:“见过一面。”说完,他把目光从阿滨身上移开,然后看向也在瞅着他的陈灿,灌子有些惊讶,想不到竟然能够从这里见到陈灿,在他的印象之中,擅长耍一些小聪明的陈灿是绝对不可能干涉这类事情。

陈灿也在瞧着灌子,一脸轻笑的说道:“灌子,想不到你也会出现在这里,我敬你是一个爷们。”

灌子听着陈灿这看似奉承的话,但陈灿这奇怪的语调,完全让他感觉不出来高兴来,而是冷声说道:“陈灿,想不到你也来插一脚。”

陈灿却一脸懒散的说道:“我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但我可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是进去救人,我只是一个司机罢了。”

灌子听过陈灿的话,心中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显然陈灿是闻到了肉味的鬣狗,虽然野心勃勃,虽然饥肠辘辘,但总是会以最小的代价咬上这么一口。

停车场的角落,这关于这一场计划的核心人物,就这样聚首,只不过算上陈灿,顶多算是四个人,而闯入白家的,却唯有阿滨灌子跟陈栋梁三人。

在灌子的想象之中,至少也得超过五个人,毕竟他们需要进去抢人的地方,是白家,就凭他们三个,且不说那个阿滨到底有着什么实力,如果他们这能够把九爷救出来,那完全可以跟奇迹之中的奇迹挂上钩。

陈栋梁虽然知道阿滨的实力,但脸色也更加的沉重,因为就凭他们三人,在如同庞然大物的白家面前,恐怕连不堪一击的地步都算不上。

只不过陈灿倒是一脸的不关心,只是想着该如何讨好这个女人,奈何这个女人就好似金刚不坏之身一般,完全就是铜墙铁壁,让他找不到地方下手。

表情最过于镇定的,或许唯有阿滨,阿滨也没有想到参加这一场计划的,竟然都是熟面孔,因为李般若还没有跟他透过底,或许是因为他也没有特意去问的原因,所以说他多多少少有些觉得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仔细想想,阿滨也接受了这设定,据他所知灌子跟九爷的关系,灌子能够加入这一场计划,他也不算多么意外,心中对于灌子的形象也彻底的改观,毕竟一个为了义气能够跳入这火坑的人,即便是再怎么不堪入目,也不凸显的面目可憎。

而陈栋梁也完全可以解释,毕竟在鹤静手底下做事,而且陈栋梁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阿滨心中还多多少少有些同情陈栋梁。

至于那陈灿,阿滨直接给了一个鬣狗的定义。

马温柔扫了一眼众人,从众人的脸色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她开口说道:“是不是觉得就凭这么寥寥几人,不足以改变什么?”

马温柔所说的,恰好是灌子陈栋梁此刻心中的想法,两人默默点了点头,等着这个女人继续说下去。

马温柔一脸有恃无恐的说道:“人数不代表什么,即便是现在有十几号,二十号人,硬闯进白家也没有任何胜算,但你们也不要太过绝望,这一次顶多算的上九死一生,至少你们还有着一成可以搏,这一成就是今晚白家会发生内讧,趁火打劫也好,浑水摸鱼也好,只要你们能够活着带出魏九,就算你们赢了。”

她用简单易懂的词汇描述着,但是所听之人却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因为灌子也好,陈栋梁也好,甚至是阿滨,谁都听出马温柔所说的九死一生不是危言耸听的事情。

灌子本以为会有一套完整的计划,但听过马温柔所说的,他心中更没有底了,不由的说道:“就这么简单?”

马温柔瞧着眼神之中有些惊慌的灌子,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简单。”

灌子张了张嘴,一脸的苦涩,这简单就是把自己的命扔到了大海底下,漆黑一片,让他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有一个保证。”马温柔很是轻巧的说道。

灌子攥了攥拳头,他打心眼里觉得这女人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生死,甚至都不在乎九爷的生死,他一脸愤慨的说道:“那也不能就这样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听天由命。”

陈栋梁这时也在灌子身后跟灌子露出相同的表情,显然他也是站在了灌子的立场,他也觉得这女人丝毫不在乎他们,倒是阿滨的表情有几分深味,他很清楚,如果灌子这三言两语就能够触动到这个女人分毫,这个女人就不叫马温柔了。

果然马温柔的表情仍然是那么的淡然,面对灌子的质问很平静的回答道:“在如今这个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白家抢人,这本来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举动,从一开始加入到这一场计划,你们就不应该抱着任何的侥幸心理,如今在这一场内讧的掩盖下,或许你们还有着一线活下来的机会,但这一丝机会,不在我的手中,而是在你们手中,毕竟进入白家的是你们。”

马温柔一席话落下,灌子的表情就这样瞬间黯淡下来,他突然发现,也许是自己把生存两字,看着过于简单了点。

绝望就这样一时弥漫在了几人中间,陈灿的表情也稍稍严肃起来,他一时觉得,或许他一个活着的人都带不回来,此刻他再次看向灌子等人,一时心中多了几分怜悯,不过他也仅仅只是把这一份深藏在心中,并没有表现出分毫。

虽然马温柔所说的并没有什么人情味,但是阿滨并没有觉得不适,也许是已经适应了马温柔作风,又或者在他的心中也是这般认为着,因为闯入白家,是他的选择,马温柔没理由为了他们的生死而负责。

“凌晨准时动手,现在你们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赶去白家大院,灌子你的手机要随时保持通畅,计划有变,我会随时通知你们。”马温柔说过后,就这样很干脆的转身离开,简直是把甩手掌柜这几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灌子从未想过,他竟然要把自己的命交给这样的人,他不由的叫住马温柔说道:“我们去救你,你要做什么?”

马温柔停住脚,转过头一脸深味的说道:“我当然有更重要的事情,总有人得为魏九的死,而准备些什么,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西城区要变天了。”

灌子听过这一句,紧紧攥着拳头,但马温柔那里给他任何发泄的时间,就这样离开,这让灌子有些抓狂,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他们深刻的了解到了这计划是何等的残酷。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一章 前奏

奔驰s500开出*鱼,开车的薛猴子一脸不解的说道:“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这么一个计划,不像是你的风格。”

坐在后座眼神复杂看着车窗外的马温柔则转过头,脸上带着几分诡异微笑的看着薛猴子说道:“在你的印象之中,我是什么样的风格?”

被马温柔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薛猴子先是挠了挠脑袋,发现他虽然跟马温柔接触了这么久,要用一种风格来概括马温柔,他还真拿不准。

“他们能不能救出魏九,我一点都不关心,在我看来,无论他们是否救出魏九,那个男人早已经在西城区的历史上死去,所以没有任何意义。”马温柔冷冷的说道,看样子是对于那个一生可悲的男人毫无怜悯。

薛猴子听着,一时为这几人觉得悲哀。

“我们先去刘家,如果能够谈妥,说不定还能够看到那个男人最后的谢幕。”马温柔喃喃的说着,这个看似对于这么一个男人结局毫不上心的女人,心中关于魏九的存在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重量,或许唯有她自己清楚。

薛猴子默默点了点头,尽管这一切对他来说再怎么难以割舍,再怎么无法自拔,他也没有干涉的能力,他唯有以自己这么一个角度,望着这一场愈演愈烈的风暴。

----

一直目送着那辆奔驰s500离开,陈灿才开口说道:“哥几个,咱们该出发了。”

灌子此刻的心情虽然无比的复杂,但还是选择了默默上了这辆五菱宏光,身后的陈栋梁也跟了上去,一直沉默着听着的阿滨也并没有犹豫。

陈灿开车,一直躲在车中装睡的二龙坐在副驾驶,然后第二排的位置灌子与陈栋梁跟阿滨并排坐着。

陈灿轻车熟路的开往白家,通过后视镜,他看的出来灌子跟陈栋梁的表情差到了极点,显然是因为被马温柔这个女人给摆了一道的原因,倒是那阿滨的脸上,有着一丝看起来很诡异的平静,这让陈灿不由的怀疑这年轻人是不是吓傻了。

“我送你们到白家大院的后门,不过虽然是后门,但门口的保镖我注意过,最少也得十几号人,又或者更多,你们除了硬闯以外,还真没有更好的选择。”陈灿说道,以他这个司机的角度,或许他本不应该说这些话,也一点偶不符合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但这一次事关西城区以后的格局,他觉得自己也有必要站在这一边,因为他打心眼里不想看着这所谓的世家崛起。

灌子等人听着这十几号保镖后,表情更加的沉重了,而且这仅仅只是第一道坎,别说救出九爷,他们能够活着进入白家,都已经算是奇迹。

“想不到这女人就这样把我们卖了,显然他是一点都不希望我们能够活着走出来。”灌子紧紧攥着拳头,心中的火焰仍然没有消散。

陈灿苦笑,他嘟囔道:“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以为白家会平白无故的发生内讧?而且恰好能够传到她的耳中,这个江湖上显然没有这种恰合。”

灌子听过后,虽然心中很不想承认这么一点,但陈灿所说的,也许要更加的接近现实,或许这个女人也以她的方式帮助了他们,但尽管如此,这一场不知道会发生到什么规模的内讧,到底是不是能够起到顺水推舟的作用,谁都还说不清楚。

阿滨听着几人对话,心中也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进入这个白家,又如何在戒备森严的情况下救出九爷,但奈何想来想去,他心中没有任何头绪,最终想起马温柔所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也不再去想这些,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是想破脑袋,都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答案。

“我们真的能够救出九爷吗?”陈栋梁已经彻底的动摇了,他开始怀疑起来,这或许不是成就他的一个机会,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火坑,跳下去之后他看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生存机会。

听着陈栋梁动摇的语气,灌子显眼是意识到了什么,刚刚因为那女人而生起的怒火也渐渐被理智压了下去,毕竟已经到了这地步,在这个时候再怨天尤人,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他拍了拍陈栋梁的肩膀说道:“就如同那个女人所说的一般,现在我们的性命都在自己的手上,如果连我们都失去信心垮掉的话,还要谁能够置死地而后生?”

陈栋梁看着眼神之中满是坚定的灌子,在灌子身上看到几分安全感,本来动摇起来的心也对着灌子这一句,也慢慢坚定起来,他使劲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如果连他自己都丧失了那一分希望的话,那么这吝啬的世界更不会给予他一丝一毫的光芒。

“有没有这种感觉,西城区这一场风暴所发展的趋势,此刻正掌握在我们手中。”陈灿一脸自豪的说着,他觉得如果今晚这事如果成了,真的够他吹嘘一辈子了,虽然这成功的几率着实的太过渺茫了点。

陈灿的话,或许在这最压抑的情况下,制造出了几分黑色幽默,无论是灌子还是陈栋梁,都露出满是苦涩的笑容。

陈灿见几人反应平平,似乎他不喜欢这压抑到极点的气氛,继续说道:“说一句掏心窝子的实诚话,与其作为一个混子混混僵僵的度过一辈子,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如这样轰轰烈烈一次,活下来就荣耀了,即便是把尸骨留在了白家,也算是没白活。”

这一次,还没等灌子跟陈栋梁有反应,反而阿滨微微的笑了,这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他却露出了那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那是一个局外人都做不出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阿滨率先笑出声的原因,本来脸色阴沉的灌子跟陈栋梁也终于笑了,虽然笑的凄凉,笑的可悲,笑的像是小人物的狰狞,但在陈灿眼中,却是一个打心眼里值得尊敬的笑容,虽然被他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尊敬,也并不算多么光彩的事儿。

傻乎乎的二龙,或许也算是唯独一个不知道这一晚到底会发生什么的人,尽管如此,连他都知道现在可能不是该笑的时候,他本是一脸奇怪,但不知道为何,听着这三人淡淡的笑声,他也露出了那傻笑。

车子就这样一直缓缓行驶向白家大院,慢慢靠近着今晚这一场风暴的中央。

----

白家大院,气氛森严。

那一辆奥迪a8停在了白家大院的后门,已经奔波的一脸的白弘方脸色有几分的疲惫,他并没有直接下车,而是对表情郑重的王国安说道:“你回京吧。”

王国安一脸的不舍,他身子现在都还无法接受,这或许可能又或者一定是他跟白弘方最后一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老板,如果真的可能,我真的愿意代替你踏进这白家大院。”

但说出这一句后,王国安又意识到自己到底多么的虚伪,因为这个江湖上本来就没有这个可能性。

白弘方却满是欣慰的笑了笑,或许在这个节骨眼,能够能到这么一句,对他来说已经无比的满足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的有这个可能性,我说不定想让你替我。”

王国安听的出来,这只是白弘方的玩笑罢了,但是在这个时候的玩笑,着实的让王国安笑不出来,他只是牵强的扬了扬嘴角,然后说道:“老板,我知道怎么劝你都没用,作为一个老爷们,这也是我们必须有的担当,但人活下来,比什么都要重要,躺在下面的人,应该最想看到的,是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不管背负着的东西何等的沉重都要无比用力的活,才不会辜负这一切。”

白弘方听着王国安的这一席语重心长,他并没有反驳,又或者在心中默认了王国安的说法,但他还是默默打开车门说道:“就当我再次逃避了一次吧,因为我已经实在做不到背负着这一切而活下去,十年前我被该死在白家,如今又看起来还算轰轰烈烈的活过了十年,我也知足了。”

王国安深深叹一口气,就这样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

保重。

白弘方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句话,应该我送给你。”

王国安表情有些苍白,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尽管是心中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但他最终还是憋了下去,他觉得或许有些话,说出口就都变了味,不如各自心知肚明的放在心里。

“回京之后,不管她答应不答应,把这张卡给她。”白弘方掏出一张白色的银行卡,交给了王国安。

王国安心中清楚白弘方所说的她是谁,默默点了点头,其实他打心眼里希望,亲手交付的人,不是他,而是白弘方。

“走吧,越快离开这里越好。”白弘方摆了摆手,就这样看似无比果断的转过身走向白家大院,这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在他心中岌岌可危的建筑。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二章 一生所欠

奥迪a8慢慢驶离白家大院,一直到了高速路口,这个开着车表情一直沉痛的男人停下车子,红着眼眶,大滴大滴的泪水随着脸颊缓缓落下,这个即便是身上挨了刀子都能够忍住不呼出一口气的男人,却哭成了泪人,就好似心中被猛然划过一刀,然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

许久许久,他抹掉泪水,再次发动这一辆奥迪a8,就这样上了高速,然后飞驰的驱离这一座城市,心中感慨万千,似乎他再也回不到这一座城市,再也见不到那一个人,就好似一个被世界所抛弃的人,然后又一瞬间失去了所支撑着他而活着的信仰。

而显然,这一夜不光唯有他失去了。

白弘方踏进这白家大院,门口的保镖只增不减,一个个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敌意的瞅着他,但白弘方只是无视了这些眼神,然后一步步走进这森严的白家,这个他曾出生,曾生长,曾堕落,曾使他年少轻狂的地儿,而如今,他只想要从这个对于他来说最加印象深刻的地方,死亡。

一直走到大堂前,他才停住脚,这古雅的院子,因为这突然多出来的几十号保镖而毁掉了大半,这让他没由心中涌上几丝火焰,带着这一份火焰,他踏过这长长的石头路,一直绕道后院,那老人仍然如同老僧一般坐在那儿,就好似一尊雕像,任凭风吹雨打就不会离开。

记忆之中,从他有记忆的那一刻,这老人在存在于白家大院,一直到今天,他都不曾离开,但尽管如此,曾经年少轻狂的白弘方跟这老人并没有任何交集,而到了他真正明白这江湖险恶的时候,他偏偏又在那个时候离开了白家,或许跟这老人的相识,就这样结束了。

而如今,他也并不觉得为此而遗憾了,因为早已经没有了遗憾的必要,他就这样走过这老人,然后走向后院,然后毫无畏惧的走过那一大票守卫,然后毫无顾忌的推门而入。

这不大不小的房间之中,魏九坐在书桌前,在闭目沉思,也许是这个男人也预料到了这最后一晚会发生一些什么。

白弘方来到魏九的对面坐下,但魏九并没有动静而睁开眼,似乎此刻他对于一切都漠不关心一般。

“魏九。”白弘方张了张嘴吐出这两个字,尽管他此刻心中对于这个男人有着万千感想,但最终却只是吐出这两个字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从何说起。

魏九睁开眼,通过这声音就知道是白弘方,又或者从开门起,他就知道了来人,因为能够在这个关头来看他的,似乎除了白弘方以外,在这个白家他想不到有任何一人。

“你有没有,因为曾经我所捅你的那一刀,而怨恨我?”白弘方鼓足气说道。

魏九微微眯了眯眼,似乎从白弘方的眼神之中察觉出一丝异样的东西,但他并没有执意的去点破白弘方所深藏在眼神之中的,而是淡淡的说道:“如果当初换做是我,我也会像你那样去做,而是要比你下手更狠。”

白弘方听着,牙齿咬的作响,他一字一字的说道:“难道我下手还不够狠吗?”他回忆起,魏九可是因为他那一刀,就这样在医院里躺了接近四个月之久。

魏九反而笑了,完全不顾及白弘方那沉重到极点的表情,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如果换做我的话,现在我已经不能活着跟你说话了。”

白弘方听着,他只是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讽刺,他再次开口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年,即便是被我拿刀捅到了胸口,都愣是不开口。”虽然白弘方自认为自己还算镇定,但不知道为何,他的声音已经无比的颤抖。

魏九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他反而越发平静的说道:“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魏九当然察觉到了白弘方眼神之中所隐藏着的,这是曾经白弘方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

白弘方摇了摇头,然后直视着魏九那老道而且毒辣的眼神说道:“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魏九发现白弘方的眼神格外的咄咄逼人,甚至他已经压制不下来,到底是何等强烈的东西,能够让白弘方露出这种表情,在魏九的心中唯有一个解释,偏偏又是一个他不愿去直视的解释。

“你去见了马温柔对不对?”魏九继续追问道,如今这个西城区,能够让白弘方变成这样的,除了那个知道事情真相的马温柔以外,他想不到任何人。

因为魏九这个问题无限接近于真相,本来一脸绝对不容撼动的表情的白弘方也有一丝异样,但他还是强忍住心中泛滥的情绪问道:“回答我的问题。”

魏九当然没有放过白弘方脸上那最细微的变化,他心中已经肯定白弘方见过了那马温柔,而马温柔到底说了什么能够让白弘方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他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此刻魏九慢慢攥紧拳头,显然是因为马温柔的举动而愤怒了,但对面着这个咄咄逼人的白弘方,他似是也不能逃避这个问题。

“因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男人,就这么简单,所有的事情因我而起,就必须由我去承担,我要的只是问心无愧罢了。”魏九加重了几分语气说道,他此刻只是在想着,到底该怎样才能够控制住这个接近于暴走的白弘方。

“值得吗?仅仅是为了这个四个字,你究竟是付出了多少代价!”白弘方愤然起身说道,在不了解这一切之前,他对于这个男人充斥着愤怒,而在了解了这一切之后,他对于这个男人所充斥的愤怒更深了。

“不值得吗?”魏九反而异乎寻常的平静,习惯性的想要掏出一根烟,但奈何自己所带的那一盒沂蒙山早已经抽尽,也就在这时,白弘方把一盒刚刚开封的沂蒙山扔到了魏九身前。

魏九接过这烟,默默点燃一根说道:“你本不该知道这一切的,因为这一切对于你来说,还太过太过残酷了。”

白弘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他声泪俱下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隐瞒这一切,才是对于我最残酷的事情,或许你可以带着一份所谓的问心无愧死在这一场风暴之中,但是我却需要带着这一份亏欠一辈子,而且还是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很庆幸,那个女人能够告诉我这一切,以至于在这一场风暴之中,我不再像是一个可笑的小丑。”

魏九看着白弘方的泪水,记忆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曾经没心没肺的纨绔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流给了那个女人,而第二次,到底是在为了谁呢?这成为了魏九心中的疑惑,他起身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放在了白弘方的肩膀上,然后喃喃的说道:“听清楚,你不需要承担这一切,明白吗?这一切由我来收尾,你看着就好,或许这个时候回京,你还有机会,再迟一点,这个白家你就走不出去了。”

白弘方这一次所没有推开这个他所厌恶之人的手,而是哽咽的说道:“魏九,十年前我逃避了一次,七年前我逃避了一次,而如今,我不会逃避第三次了,这一次就由我来做你必须要做的。”

“傻孩子,你的人生还长着呢,等你到活到这个岁数,就看明白了,这所谓的江湖,这所谓的滚滚红尘,也不过只是那么一回事罢了。”魏九却语重心长,眼神之中满是温柔的说道。

白弘方不断擦着眼泪,他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魏九仍然一脸亲切的笑着,他继续说道:“听我的,老老实实回去,我会给予这一切一个交代,我辜负了你姐,如果连你都因为我而死的话,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下去面对白静。”

白弘方听过这一句,抛开心中关于那个男人让人窒息的哀伤,他终于说出这些年他在心中最不愿承认的话:“我姐自始至终都没有怨恨你,她最后离开的时候,所念叨的人,还是你,她对于你的深爱,胜于一切,曾经让我嫉妒无比,但如今看来,似乎你这么一个人,也值得她去爱。”

魏九听着这憋在白弘方心中多年的话,脸上慢慢露出几丝的欣慰,或许这些年他所承受的,那些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东西,即便是仅仅只换来这么一句话,他也满意了。

“所以这一切,由我来了断。”白弘方收起他的哽咽,语气慢慢坚定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莫大的觉悟,并没有魏九这几句发自内心的话而动摇。

魏九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已经下定决心的白弘方,他慢慢攥紧白弘方的肩膀,然后一字一字的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白弘方能够感觉到魏九那一只大手上巨大的力量,还有魏九眼神所透露出来的东西,他却无惧这一切的说道:“杀了白文山!”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三章 女儿身

“白弘方,你疯了?”听着白弘方这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魏九也不禁怒声说道。

白弘方慢慢推开魏九放到他肩膀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的确,我是疯了,但我的这点疯狂,远远不及这江湖疯狂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魏九的瞳孔颤抖着,他很无力的发现,他并没有能力阻止这个因为陷入了这漩涡的白弘方。

他曾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体会到这种无力感,就在他以为这一切终归如同烟消云散一般过去的时候,这个世界再次给予他这般的痛击。

他慢慢松开仅仅握住白弘方肩膀的手,平息下心中剧烈的情绪,默默坐下开口说道:“你不是白文山的对手,即便是你打算豁出去这一条命,也只是白白的牺牲罢了。”

白弘方却并没有为之所动,只是垂下头说道:“魏九,这一辈子我所亏欠你的,下辈子来还,一辈子不够就两辈子,两辈子不够就三辈子,一直到还清为止,这一次就让我这个自私了无数次的人,再过自私一次,都不行吗?”

魏九一脸的无语,只是这样深深看着白弘方,良久良久,他才吐出这么一句:“本不该弄成这样的,是我把那个女人教的太好了。”

----

白家大院的茶房之中,白文山刚刚沏上一壶茶,白衣飘飘的白忆曼就走进了茶房,然后说道:“白弘方回来了,王国安却走了。”

白文山表情很是淡然的听着,说道:“他现在哪里?”

“从回来就一头扎进了魏九的房间,也不知道到底在里面说着什么,我觉得有蹊跷。”白忆曼说道,白弘方做的这么明显,估摸着连一个傻子都能够看出异端。

白文山却微微的笑了笑说道:“肯定有蹊跷,不过这样无伤大雅,单凭他一个人,难道还想要救出魏九不成?而且就算是他密谋着什么,也不可能表现的如此明显,这显然是在演一出戏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我现在更关心魏九手底下那一群余孽那边有信了没有,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白忆曼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恐怕已经快要坐不住了,这三天,他们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流浪者,倒是那个京城女人活动很频繁,但奈何没有并没有抓住过她。”

本来一脸平静的白文山,在听到这个时微微皱了皱眉头,在他的心中,这个马温柔一直是一个隐患,虽然不大不小,但这一根扎在心中的刺,他还是很想要拔掉。

抛开这些恼心事,白文山继续问道:“刘家跟周家那边有没有动作。”

“刘家一直在办丧事,周家也只是在静观其变,看起来都在等着机会。”白忆曼说着,表情很是轻松,就好似对于整个西城区大小势力都了如指掌一般,这足以说明这个女人的情报能力,在某一种意义上,或许真正在左右这一场风暴的,不是白文山,而是这个名为白忆曼的女人。

白文山略为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倒上一杯茶,说道:“西城区这一阵子虽然看起来平静,但各种小势力都在强忍着,毕竟魏九留下了这么一个空缺,只要冒出来第一个出头鸟吃到蛋糕,那么那些野心家们可就坐不住了,还劳烦你盯紧一点,该打压的就打压打压。”

白忆曼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负担,就好似这对于旁人来说的*烦,对于她来说仅仅只是指间的小事一般。

白文山一脸的满意,然后微笑着说道:“这一阵子,辛苦你了,你那两个哥哥别看说话头头是道,但真正做起事来,还是有几分欠佳,好在白家有你。”

白忆曼听着白文山的赞赏,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喜色,她心中其实很清楚,她即便是再怎么优秀,再怎么凌驾于那两个哥哥,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女人,极其传统的白文山,是绝对不会把这个白家交给她,这都是她多少年前就无比明了的事情。

白文山见白忆曼露出这种表情,却装作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其中他心中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白忆曼偏偏是一个女人,如果是男人的话,他一定会当仁不让的把白家的位置交托在白忆曼手中。

就在这气氛渐渐微妙的时候,白忆曼的手机响了,白忆曼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脸上慢慢浮现出几分笑意,她喃喃道:“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

白文山也露出几分喜色,但他并没有出声,他知道白忆曼应付这些,要比他都要专业的多。

流浪者之中,李般若经过再三的思索,终于拨出了这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但并没有人接通,李般若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也就在最后一声,电话对面的鹤静才接通了电话,然后传来她那充满了诱惑力的声音:“李般若,考虑好了?”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这让人听着心生萌动的声音而放下警惕,而是无比严肃的说道:“我只想让九爷活,即便是我们所有人成为白家的枪。”

电话对面传来让李般若攥紧拳头的笑声,这轻佻的笑声过后,白忆曼幽幽说道:“李老板,这一句话说出来就伤人了,或许你们曾经是九爷的枪,但是这一次不同了,我们只是叹的合作。”

李般若一脸讽刺的表情,对于白忆曼的话,他可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去相信,他说道:“什么时候放了九爷。”

“只要你签几个合同,流浪者的股份,琥金不夜城的股份,何聚来的股份,你们手中的转移到白家手上,我随时可以放了魏九。”白忆曼说着,或许是因为李般若这强烈带着个人情绪的声音,她并没有听出什么异端。

李般若很清楚,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如果现在他直接答应下来,肯定会惹到这个聪明女人的怀疑,他反而冷声说道:“白忆曼,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天真无邪了点?先放人,后面签生死状都可以。”

白忆曼听着李般若这粗糙的比喻,似乎不需要察觉,都能够感觉出来李般若的心理活动,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李般若,你觉得你现在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条件吗?”

在白忆曼说过这一句后,对面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白忆曼轻笑着,似乎有一种把李般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她了一眼手腕上的杰西手表,然后说道:“两个小时之后,我带着合同去流浪者,签完合同做完公证,自然会放了魏九,虽然我们现在是敌对的关系,但也不至于丢失掉这么一点信用,毕竟我们以后可就要站在同一条船上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白家也不希望魏九死在白家。”

白文山听过白忆曼的这一席话,只是觉得有些讽刺,微微的笑了笑,不过换句话来说,也许白忆曼的这一席话放在李般若那一边,或许还是很有说服力。

李般若听着,虽然这一切都在朝他所预想的方向发展着,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露出窃喜的表情,因为他已经见多了最后关头收不住阴沟里翻船的例子,所以他用很是牵强而又纠结的声音说道:“我在流浪者等你。”

这一通双方各自带着心数的电话就这样挂断,这一边的李般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放下手机说道:“等会我们好需要演一出好戏。”

一旁的鹤静微微点了点头,她转过头看向这已经沉沦在夜色之中的城市,心中纵然有着万千感想,但最终只是露出了一种担忧的表情,神伤着。

白家的茶房,白忆曼也放下手机,然后说道:“我去弄这几份合同。”

白文山点了点头,但等到白忆曼欲要离开茶房之际,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叫住白忆曼说道:“这李般若可不会轻易的妥协,毕竟是一个敢扛着猎枪闯白家的疯子,你多加小心几分。”

白忆曼听着白文山这关切的声音,但是她心中却并没有什么暖意,因为她看的出来,白文山所关心的,不是她的安全,而是怕她把这计划搞砸了。

她有几分牵强的笑道:“他们还不敢动我,除非他们想要输的更加的彻底。”

白文山听过后,笑了,他很清楚白忆曼话中的意思,心中也一时感叹,或许没有白忆曼手上所掌握的那一条线,估摸着局势也不会发展的如此顺风顺水。

“爸,你也多注意注意白弘方,怎么说他也在京城厮混了这么多年,说他没有狼子野心是假的,毕竟人只要沾了那东西,什么疯狂事都做的出来。”白忆曼叮嘱道,但是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莫名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白文山听着,一脸不屑的说道:“他就算是在京城混的风光,这里可是白家,他要是真敢明目张胆的动歪心思,除非不想要活着踏出这地方。”

白忆曼看着一脸自信的白文山,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些什么,就这样离开这茶房。

天空慢慢乌云滚滚,稀稀拉拉的落下几滴雨。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四章 白发老人

灯火阑珊的京城。

一辆白色的福特眼镜蛇飞驰下了高速,直接奔向那信中的地址。

开车的太妹带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毕竟这两天她只是在休息站稍稍合过眼。

又是一阵奔波,她终于到了那个地址,一个即便是天生带着天不怕地不怕性子的她都有些顾忌这地儿,毕竟这退休的大院其中所住着的,一个个都是曾经通天一般的人物。

在大院门前停下车子,她走向保安亭,门口所站岗看起来极其精练的制服男人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太妹,直接拦下虫虫,一脸严肃的说道:“通行证。”

如果让人知道这个男人是曾经在大比武之中得过三甲,恐怕会惊掉大牙,如今只是在保安亭站岗,这完全足以说明这大院之中所住着的是怎样的存在。

而这大院之中,也是完全警戒的状态,几乎到了三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地步。

虫虫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制服男的眼神着实的锐利,让她有一种瞬间被他的眼神所穿透的感觉,她开口说道:“我来见张老,麻烦你通报一下,报马温柔这个名字。”

这制服男人在听到虫虫所说的张老后,表情微变,其中透着几分敬畏,几分忌讳,他转过头给予值班室里正警惕的这些的年轻人一个眼神,这年轻人直接开始拨号。

一通电话打进了一个退休高干的修养别墅。

在这完全独立的三层别墅,装修一点都不算豪华,乃至所摆放的家具都给人一种颇有年岁的感觉,踏入这地方,会给人一种格外有年代感的感觉。

在三楼有些简朴的书房之中,巨大的窗户前,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正对一本厚厚的书圈圈点点,这个满头白发却梳着一丝不苟的老人,一身淡蓝色的中山装,身上洋溢着一股格外温和的感觉,面容也看起来极其的和善,似是乍一看不给人任何高高在上的架子,但如果让人知道他肩膀上的勋章后,估摸着会惊掉大牙。

很难想象,这个真正经历过动荡的老人,身上竟然没有一丝锐利,而是完全像是一个看透了人情世故的老好人,这足以说明这老人心境的恐怖。

敲门声打断了老人一直没有停下的钢笔,一个男人推门而入,这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身材格外健壮的男人,看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一张五官分明如同刀刻一般的国字脸,板寸头,给人感觉极其的干练,就好似满弓上的一支箭,随时都可能会破空而出。

他站的笔直,走路的样子有些气宇轩昂,他默默走到老人身旁,在老人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这一次老人慢慢合上钢笔,然后说道:“让她进来。”

男人点了点头,大步离开这书房。

白发老人这时也摘下了老花镜,默默合上这一本厚书,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这昏昏暗暗的天,那深邃而又浑浊的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太多太多的东西,复杂到让人不曾以为这个世界还有这般眼神。

不一会,书房门再次打开,那个跟这书房气氛儒雅气氛格外不搭打扮怪异的太妹随着这男人走进书房,她一改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表情,反而老老实实的站在这男人身旁,就好似一个被班主任带出去训话的孩子。

老人仍然把视线放在窗外,一直过了许久,他才转过头看着这太妹,这是一身以他的审美完全不理解的打扮,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而是露出那和蔼的笑容说道:“马温柔派你来应该不是跟我瞪眼的吧?”

也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同这老人这般和蔼的老人,但太妹如果听到这一句的话,恐怕会笑掉大牙,因为她曾经在马温柔口中偶尔听说过这老人的身份,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但已经足以让她觉得恐怖到不能再恐怖的地步。

她小心翼翼的掏出那一封护的好好的信,然后放到书桌上说道:“马姐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这老人仍然和蔼的笑着,但并没有去碰这一封信的意思,而是语气平和的说道:“就这样怕我?是不是那小妮子给你灌了什么**汤?”

太妹虫虫此刻心中早已经乱成了麻绳,她只是牵强的跟这老人对视着,虽然这老人的眼神远没有马温柔那般有杀气,但是她只感觉光是看着这老人的眼睛,就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感觉,她使劲摇了摇头,不敢多说什么,怕触了这个不知道性子老人的霉头。

老人见太妹没有开口的意思,拿起这一封信,看着这信上所特别注明的寥寥几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拆开信封,再次戴上老花镜读着。

随着这面容和蔼的老人表情慢慢的沉重下去,虫虫也紧张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这一封信的内容,不过通过马温柔特意叮嘱她亲手把这一封信交给这老人,就足以说一封信的意义非凡。

一直读到最后,老人摘下老花镜,然后把这一封信折了折,放回信封对虫虫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虫虫想不到她会等到这么风轻云淡的一句,但她的任务只是负责把这信送到,显然现在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虽然她也想知道这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但是她现在更想要离开这地儿。

最终虫虫还是在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带领下离开,书房之中唯有留下这么一个老人,他对着信封一阵的失神,一直等到那个男人再次回到房间,他才慢慢回过神来,通过那男人的表情,老人就放佛知道他欲要问些什么,他缓缓开口说道:“还记不记得那个叫马温柔的女人?”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那呆板的脸上毫无波澜,就好似不存在任何情绪一般。

“当年在宴会上我跟她打了一个小赌,奈何我这个老头子输给了她,这一次她是来讨债来了。”老人脸上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

“老爷子,她是不是丢给你一件麻烦事?”男人开口说道,显然通过老人的表情,他察觉不出来这是什么好事。

老人缓缓起身,男人立马一脸紧张的走上前,生怕这光是站起来就有些颤颤巍巍的老人有什么三长两短。

而老人却拒绝了这男人的搀扶,只是迈着看起来有几分艰难的步子,慢慢走到这巨大的窗前,那眼中似是兜下了这万紫千红,他喃喃的说道:“这女人,精明的很,她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找上我,至于这麻烦事,对于我来说,也不过只是打一通电话罢了,但真正让我在意的,是她不是给我打一通电话或者发一条短信,而是派人亲自送来这一封手写信,这是把我给架上去了。”

默默守在这老人身后的男人也微微皱了皱眉,对于这个一向做事直来直去的他来说,他极其不喜欢马温柔这一类喜欢把某些东西拐弯抹角到复杂无比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即便是掰成什么样,都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

“老爷子,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就在她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东西。”这个一向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开口说道,或许能够让一向看淡一切的他多嘴,显然是那个女人在他的眼中是一个威胁。

老人听着,反而微微笑了笑说道:“不知道这东西,是何?”

“我在藏区待了整整五年,那是吃人的狼所露出的眼神。”男人一点都不避讳的说着,因为这就是他心中所想。

老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了,似乎就凭着这一乐,也足够他打出去这么一通电话了,他笑过后说道:“在这么一个所谓的江湖之中,一个人要是不像畜生一点,还真生存不下去,跟她比起来,你算是幸运的了,从十五年前你进入部队一鸣惊人,然后又在陈老将军手中打磨了五年,一直到老将军去世,那时大红大紫的你没有选择继续往上爬一步,而是选了入藏,别人都在说你犯傻,所你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但是我明白的很,你只会为了陈老的一个心愿罢了,否则我也不会让你跟在我的身边。”

男人听着,那一张格外严肃的脸上,也慢慢露出了几分感恩之色,他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在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曾经的记录被打破,我也过了那个年纪,唯有您能够瞧得起我,让我进的这大院,老爷子,这个恩情我郭灵缇记得一辈子。”

这白发老人却微微摆了摆手说道:“别把我说的那么高尚,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这块好料子荒废掉罢了,而那个女人,她的一生可比你坎坷的多,她孤身一人来到京城,能够让曹家为她打破了一次又一次的规矩,仅仅用十年就拼搏到这个高度,难道她身上的故事,比你少?”

郭灵缇听着,表情也慢慢沉重下来。

“记住,这江湖之中,没有那么多的可笑,最多的东西,是可悲。”老人语重心长的对郭灵缇喃喃着。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五章 大鱼吃小鱼

站在这窗前凝视了这景色许久,老人对身后的郭灵缇伸了伸手,郭灵缇立马明白了什么,虽然这老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把手机递给这白发老人。

老人接过手机,缓缓按下几个号码,然后就这样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瞬间接通。

“张老师,别来无恙啊。”对面传来一声极其豪爽的声音,其中还带着一丝深深的敬畏在其中。

“身子骨还好的很。”白发老人脸上浮现出几丝笑意,然后喃喃的说着,但他光是站起来就似乎歇尽全力的模样,实在让人想不到硬朗这么一个词汇。

“张老师,我们就别客气了,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我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对面的男人说着,虽然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这么一句,但是或许对于两个互相无比了解的人来说,也算是无伤风雅。

白发老人早就知道对面男人的直性子,也没有继续掩饰什么,直接开口说道:“我需要你把我传几句话,敲打敲打几个不老实的人,都是你那个系统的,我相信你应该不会折我这个老东西的面子。”

“老师,你这样说就等于骂我了,不知道惹您不高兴的是哪一位。”对面的男人毫无顾虑的答应下来。

白发老人动了动嘴,道出一个名字,顺便提了提其中所牵扯的,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已经足够简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男人就这样听着,等到白发老人说完,才开口说道:“包在我身上,这姓高的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惊动到您了,老师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白发老人微微的笑着,似乎很喜欢对面那个看似粗大条的男人很形象的比喻,但如果仅仅因为是这个男人粗大条,而以为他粗大条的话,那么就大错特错了,毕竟一个粗大条的人怎能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高度。

“敲打敲打就行了,没必要搞到那个地步。”白发老人说道,反而有几分在劝诫对面男人的意思。

“张老师,你就不用管了,我看着办。”对面的男人说着。

最终白发老人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答应下来,这一场通话才结束。

挂掉电话,白发老人的表情多了几分缓和,但眼底,仍然深藏着一种复杂无比的东西,喃喃着说道:“离开这个江湖这么多年了,但所发生的,还是当年的一般的事情,你说我现在是庆幸,还是觉得这一切很可悲?”

站在白发老人身后的郭灵缇,这个内心不算多么细腻的男人沉默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很是深奥的问题,也许老人本就并没有问他,而仅仅只是一种喃喃自语罢了。

另外一边,一个挂掉电话国字脸的男人,本来一脸豪放的笑容随着电话挂断慢慢冷了下来,他从通讯录之中找到另外一个号码,冷着脸打了过去,在电话刚刚接通之际,他就没有好气的说道:“知不知道,刚刚到底是谁给我打了电话”

---

这注定不会平静的一夜。

一辆黑色的五菱宏光停在了白家后门的街对面,车中挤着五人,无一例外阴沉,随着陈灿缓缓将车停下,灌子喘出去一口气,稍稍打开几分车窗,瞧着那紧闭的白家后门,表情不是一般的严肃。

陈灿看了一眼自己的山寨手机,距离凌晨还有两个点,他放下车座,一脸不避嫌的说道:“再过两个小时你们就要进去风萧萧兮易水寒了,有什么好交代的,交代吧。”

灌子直接瞪了一眼陈灿,没好气的说道:“少说点风凉话,有能耐你跟我们一起杀进去。”

脸皮早已经堪比城墙一般的陈灿毫无在意,而是惬意的点燃一根烟说道:“可惜咱不是走一条道的,进去送死,我就免了,我野心还没有大到你们这个地步。”

陈栋梁听过这一句,他本就对这个看起来邋遢到不堪入目的陈灿有几分厌恶,现在更加瞧不上陈灿这么一号人物,但尽管如此,在他内心的最深处,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恰好跟陈灿所说的吻合。

“陈灿,希望你能够履行好你这个司机的职责,别自己先溜了。”灌子揉了揉脸开口说道,他知道就凭陈栋梁那点道行,两个绑在一起都不会老谋深算的陈灿的对手。

陈灿则一脸嗅之以鼻的模样说道:“虽然我陈灿平日里再怎么不堪入目,这种事儿我也做不出来,即便是我有这个胆子,我要是随随便便跑了,那个女人会放过我?”

灌子冷哼一声,不再跟脸皮如同金刚不坏的陈灿打趣下去,而是对一直沉默的阿滨说道:“希望我们能够不计前嫌好好合作。”

一直在出神的阿滨听到这么一句,他看向一脸坦诚的灌子,心中很莫名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立马点了点头,握住了灌子的手说道:“希望今晚我们都能够活着出来。”

灌子听着,脸上慢慢爬上一丝哀伤,在两人的手松开之际,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但愿如此,但不管任何,即便是我们三个人都不能活着走出白家,但至少也得把九爷救出来,否则这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灌子说过这一句后,一直满脸吊儿郎当的陈灿表情都正经起来,他或是从其中感受到那一股悲切,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整个西城区都会记得你们三个人的壮举。”

这一次灌子难得没有跟陈灿较真,就这样听着,然后车中陷入了非同一般的沉默。

---

一间办公室之中。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话,一个劲的擦着冷汗,这本来在整个西城区横着走的中年男人,此刻就好似吓破了胆一般,那过于疯胖的脸完全是僵硬了下来,那苍白程度就好似变成了一张白纸。

在这个胖男人对面,站着一个瘦巴巴的年轻人,身高一米八左右,就好似一根竹竿,此刻这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年轻人也是一脸惊讶,他完全想不到在接到这一通电话之后,高局会露出这种表情,这没由的让他揣摩起来电话对面的人物,到是什么来头,能够让高局畏惧到骨子里。

但不管如何,那都是一个他无法碰触的世界。

一直到这电话挂断,这胖男人的表情就没有一丝的缓和,他满手大汗的放下手机,然后对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小同,立马把守在白家门口的人给我撤了。”

这个年轻人听过这消息,先是愣了愣,然后不由的问道:“高局,那白姐那边怎么说?她可是”

说到这个,这个胖男人立马瞪了一眼小同,直接训斥道:“现在我跟那个娘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还能够上门吃了我不成?”

小同看傻了眼,因为就在昨天这老高还跟那女人打电话你侬我侬,怎么就这样一转眼,变化怎么如此之大,这完全让小同有些无法适应,要可知道曾经老高可是把那女人当成小祖宗一般伺候着,所以小同听过这一句,心中也一时难以接受。

“可是白家那边咱也不帮了?”虽然小同看的除老高在气头上,但还是理智的说道,这些天西城发生的风暴他都看在眼里,要是这个时候撤出去人,恐怕会得罪整个白家。

老高听过这一句,脸直接变成了红色,嚷嚷道:“什么白家不白家,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好每一个公民,难道白家就可以任意妄为了吗?不可能!!现在你不光光要撤去守着白家的人马,还要准备好对白家旗下的产业彻底查办。”

这年轻人脸都绿了,这简直就是直接跟白家撕破了脸,而且是毫无回旋的余地,这简直就是他做梦都不曾想过会发生的事情,但仅仅只是这么一通电话,就彻底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还tm的愣着干什么,现在就给我去办事,都给我办的漂漂亮亮的。”老高见这年轻人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立马张嘴吼道。

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老高那狰狞的表情,使劲咽了一口口水,立马逃一般的离开,留下满头冷汗的老高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忐忑。

一直等到这年轻人离开,老高才再次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一通京城的电话,让他此刻心如同吞了一千把刀子。

他起身挺着肚子在办公室来回涉步着,不止一次拿起手机,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无奈的放下,他心中在深深的忌讳着,又或者在单纯的恐惧着,甚至升不起任何想要反抗的情绪,因为在电话的另外一边的男人,想要毁掉他,简直不需要耗费吹灰之力。

他肥大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他做梦也想不到这西城区小小的风暴,能够牵连出来这般存在,心中早已经把白忆曼那个女人骂一千遍一万遍,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在这大鱼吃小鱼的世界之中,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对方的盘中餐,老高只觉得这一切格外的荒唐,怎么说他也是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但以这种方式翻船,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么一步。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六章 小鱼吃虾米

白色的保时捷911在流浪者门前停下,一袭红衣的白忆曼走下车子,她的丹凤眼扫了一眼停靠在一旁的普拉多,然后露出一副让人觉得意犹未尽的笑容,最终才很是优雅的走进流浪者。

这个如同一朵盛开的大红花的女人出现,吸引了另外一辆捷达车上的年轻人的目光,或许是因为这几天见识到了短发女人的气场,他再一次见到白忆曼之时,总觉得这个女人给予他的惊艳,已经完全不如同起初一般的强烈。

他对一旁同样把眼神直勾勾盯在白忆曼的细腰上的中年男人说道:“师傅,白忆曼咱们要不要盯着?”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显然这年轻人如同愣头青一般的一句扫了他的雅兴,他嘟囔道:“别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这女人可是跟高局的关系密切的很,你还不想丢帽子吧?”

年轻人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那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这中年男人懒洋洋的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后,微微眯了眯眼,对一旁的年轻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后,那一张本来阴阳怪气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接通电话说道:“高局,有什么指示?”

年轻人见这中年男人露出这种表情,当然知道电话另一边的来头不小,但等到这中年男人亲切的喊出高局的时候,立马屏住了呼吸,毕竟这高局可是他招惹不起的大人物。

中年男人的表情随着对面所说的,在慢慢阴沉着,虽然年轻人很是好奇这一通电话的内容是什么,但还是沉着这么一口气,他当然看的出这一通电话并没有带来什么好的消息。

最终,中年男人的表情已经阴沉无比,但还是牵强的发出殷勤的声音,对面的老高似乎根本不给这中年男人热脸去贴冷屁股的时间,就这样直接挂掉了电话,让这中年男人一脸的神伤。

“师傅,发生了什么?”年轻人小声问道。

“出大事了,现在高局要严查整个白家,流浪者这边不需要我们继续盯着了。”中年男人一脸阴沉的点一根烟,怎么说也在这一行混了这么多年,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的事情,这只是让他一时觉得诡异。

年轻人张大了嘴,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毕竟高局跟白家的关系,整个西城区都看在眼里。

“看来魏九这边,有贵人相助,白家这一次要倒霉了,你通知一下,让全部在盯流浪者的自己人都先归队,还要海队那边的人也一样,就说有更重要的任务。”中年男人不紧不慢的说着,直接按灭这抽了两口的烟,没等这年轻人点头就走下了车,走向那一辆跟他们一同守了许久普拉多。

走到车前,他敲了敲车窗,随着车窗打开,露出一张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脸,但这个中年男人显然不在乎这汉子脸上杀人一般的眼神,不紧不慢的掏出证件,然后说道:“跟我们走一趟。”

这汉子看到这证件后,表情一时僵硬起来,他给予身旁的汉子使了一个眼神,但中年男人显然看出了这微妙的交流,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自己到底干不干净,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别想着给白家打电话,这个时候白家救不了你们,如果不好好合作,信不信我让你们在里面蹲一辈子?”

汉子听过这不算威胁的威胁后,脸变成了惨白色,因为这看起来有几分邋遢的中年男人,眼神可是非同一般的锐利,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挣扎。

---

流浪者内场,她仍然如同一只高贵的波斯猫一般,高高在上的坐下,然后随后把一份文件放到了桌上,一脸轻笑的看着对于她有几分退避三舍的李般若一行人。

“签下这个,白家会如愿放掉魏九。”白忆曼点一根女士香烟,幽幽抽了一口说道。

李般若看着桌上白忆曼那随便扔下的档案,表情很是复杂,他看了看身后的鹤静,又看了看那看似心不在焉的闯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这档案说道:“签下这个,真会放了九爷?”

或许是觉得李般若这个问题有些可笑,白忆曼微笑道:“如果你觉得不靠谱的话,可以不签下这个,然后拭目以待魏九能不能活过今晚。”

李般若听过这一句表情无比的难堪,毕竟现在白忆曼手中握住魏九的生杀大权,他连跟白忆曼讨价还价拖延的时间都没有,不过就在李般若骑虎难下的时候,鹤静突然开口说道:“你们白家,就真的舍得丢掉九爷这一张牌?对于你们来说,眼前这个局势,把九爷活活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本来一直轻佻的看着李般若的白忆曼转过脸,充满了敌视的看着说出这么一席话的鹤静,那一张原本看起来优雅端庄的脸上多了几分让人心寒的东西,她冷笑道:“聪明的小野猫,不过魏九难道没有教过你,在威胁别人之前,需要先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处境,到底是白家失去魏九这个筹码重要,还是对于你们来说失去魏九重要,我想这根本不需要比较吧?”

鹤静皱了皱眉,她其实在心中无比的清楚白忆曼的心思,又或者从一开始她就绝对的认为,即便是李般若签下这么一个合同,白家也绝对不可能松口,但奈何在这个名为白忆曼的女人身上,她着实的没有找到任何弱点。

时间在这个时候变的缓慢,双方就这样对峙着,谁都不愿松口,但是比起白忆曼的从容,李般若这一边显然要突显的有几分窘迫。

“鱼死网破。”一直在这种场合不愿开口的闯子突然说出这么四个字。

白忆曼表情的变化有些微妙,她看向这个有些不堪入目的男人,不紧不慢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鱼死网破。”闯子义正言辞一般回答到道,虽然这么词汇相容在这个痞子身上格外的不恰当。

白忆曼笑了,就好似继刚刚那个玩笑,再次听到了更加好笑的笑话,她一边笑着一边问道:“你说这究竟是一个怎样鱼死网破法?”

“如果九爷有什么三长两短,虽然你们白家瞧不上我们这么一群永远吃不饱的野狗,但如果真咬到你们腿上,你们就不怕得出了个狂犬病出来?”闯子此刻心中只想要把白忆曼那一张惹人厌恶的笑脸撕碎,但他还是憋着这一口气说道。

白忆曼能够感觉出来此刻闯子身上的浓浓戾气,她不以为然的弹了弹烟灰,然后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打算跟白家撕破脸?”

“难道这个这个局面,还不算撕破脸?即便是我们签了名字,你们会放过九爷?我相信一个傻子都不会相信。”闯子毫无顾虑的说着,不过鹤静跟李般若同时都选择了沉默,因为闯子所说的,同样也是他们心中的想法。

虽然闯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白忆曼仍然是一脸的深味,那波澜不惊的程度,让人觉得这女人的心境已经到了八风不动的地方,她按灭这一根烟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不需要继续聊下去了,我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这鱼死,还是网破。不妨告诉你们,现在整个西城区所有眼线都在盯着你们,恐怕你们还没有来得及下口,就会被请进去喝茶,但那地方,进去容易,想要出来,我看难。”

闯子的拳头猛的攥紧,此刻他心中有一种活生生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但奈何偏偏这又是他最不能做的事儿,他唯有一脸的憋屈的站着,试图用眼神杀死这个如同金刚不坏之身的女人。

白忆曼看李般若等人陷入了沉默,也并不犹豫,直接拿起这合同说道:“既然你们打算要魏九活下来,但又偏偏不相信我,我知道你们心中松不开这么一口气,但这样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一场风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们的失败。”

说完,她就这样拿着合同转身离开,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等一下。”就在白忆曼欲要离开之际,李般若叫住了她。

这个看似干脆无比的女人此刻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早已经料到了如此,她转过头,一脸玩味的对李般若说道:“怎么,还想拿我当成筹码不成?”

李般若则似是下了莫大决心说道:“合同拿来,我签。”

仅仅只是这几个字,但就好似掏空了他身体之中所有的力量一般。

白忆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再次回到起初的位置,把合同就这样扔到了桌上,然后有意无意的说道:“人总得往看前,魏九已经是过去的人了,没有必要再为此执着下去,毕竟对于你们来说,以后的路,还长的很。”

李般若看着桌上的合同,听着白忆曼这么一句,表情无比的沉痛,但余光却一直瞥着手腕上手表的时间。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七章 胜算

就在流浪者正进行着那一场心理战的时候,一辆奔驰s500正在驶往并不属于今晚战场的地方。

坐在后座的马温柔扫了一眼时间,然后喃喃道:“时间差不多了。”

开车的薛猴子仍然一脸的阴阴沉沉,因为他很是清楚这一夜到底要发生什么,虽然见多了这江湖的残酷,但他仍然做不到像是马温柔这般一脸释然的面对着这一切,或许这就是他跟马温柔的区别,所以他只能当一个合格的司机,又或者武夫。

就在薛猴子抱着这些想法若有所思之际,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他的思绪在马温柔接通电话那一刻起被打断。

“信交出去了?”马温柔接通电话说道。

电话另外一边的虫虫说道:“亲手交出去了。”

马温柔表情出现几分悦色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现在直接赶回来,不过顺便接上沈老四。”

对面的虫虫听到沈老四这个名号后,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多想的就答应下来,然后这一通电话就这样结束。

看着马温柔脸色大好的收回手机,薛猴子也斗胆问道:“难道你让虫虫去见的人是”

马温柔直接变成了白脸,冲薛猴子摇了摇头说道:“对于你这个武夫来说,知道的有点多了。”

薛猴子直接停住了嘴,露出一脸的苦涩,不过心中也猜测的**不离十,也终于明白为何马温柔一直这般有恃无恐着,想着虫虫再把那个妖孽接到西城区,外加这几天马温柔一直所酝酿着的,薛猴子心中有一种感觉,似乎这西城区最终也逃不出这个女人的魔掌。

不过薛猴子心中也很是庆幸,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站在马温柔这一边,如果要是跟马温柔成了敌人,薛猴子想想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薛猴子的思绪再次被打断。

马温柔看着来电号码,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接通说道:“张老爷子,近来可好?”

对面传来老人看起来还算硬朗的笑声,然后老人缓缓说道:“托你的福,还不错。”

“这一次,我可得谢谢老爷子您能够仗义出手,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这一场仗该怎么打。”马温柔笑着说道,那模样完全不像是在跟这老人第一次通话。

“马温柔,就这么确定我会帮你?”老人说道。

“张老爷子,你就别拿这个调侃我了,您老爷子的作风,整个京城都清楚,你能够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您眼底下?这个小蛤蟆就这样打破了这江湖的规矩,您要是能够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会走到这么一步了。”马温柔满是热合说着,谁能够想到,她跟这老人唯有一面之缘,显然在这个张姓老人身上,她下了一番功夫。

对面老人听过马温柔这一席话沉默一会,然后收起笑容语气严肃几分说道:“马温柔,难道京城曹家这一块跳板还不够你霍霍?现在都把手伸到京城之外去了,我是该赞扬你的野心?还是该劝你走出这么一个魔障?”

马温柔也收起了笑容,毕竟玩笑这东西,要懂得点到为止,她并没有因为这老人特别有威严的声音而激动到说不出话来,而是酝酿了一会说道:“老爷子,这是关于我的个人恩怨,跟曹家的立场无关,毕竟谁都有点必须要去做的事儿,要是不给自己一个了断,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要是老朽生了你这么一张嘴,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野心这东西能够在你嘴里说成这般,我真觉得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了。”本来一脸严肃的老人,因为马温柔这突然融入感情的一席话,反而笑了,这个经历了太多沉沉浮浮的老人,似乎早已经把明面上以及明面之下的东西,看了一个通透。

这一次反而轮到马温柔沉默了。

薛猴子一直注意着后视镜,一脸的罕然,因为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在马温柔脸上见到这种苦涩的表情,不过对于猜测到电话对面到底是什么样存在的他,也并没有太过的吃惊,毕竟那可是一个十足的老怪物。

许久许久,马温柔才迟迟开口说道:“也许吧,但这所谓的不堪入目,所谓的将这个江湖看一个通透,是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的事情,张老爷子,你觉得呢?”

显然她这一席话不该说给对面那个老人,不过那白发老人,却并没有马温柔所想象之中的恼怒,反而传来了笑声,马温柔慢慢扬起嘴角,或许这就是境界。

“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孩子,总能够给予自己找到了一个坐傻事的理由,等再过上个十年二十年又或者三十年,你就会慢慢懂得,所谓的挣扎,不过在给予自己在找一个合适的死法罢了。”老人颇有感叹的说着。

马温柔不予否认,尽管她今年已经三十而立,但对面那个老人面前,仍然还可以说的上童言无忌,这已经足以说明这老人的道行,她喃喃的说道:“这么一个世态炎凉的世界,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奋斗,无一例外都不过是为了堕落罢了。”

“这一句话可不适合一个三十岁正逆流而上的野心家说出口,更不适合在一个女人口中说出来,难道你也想着跟我这般孤独终老?”老人说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说出这么多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但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沉默了太久太久,而是这电话对面的女人,值得他说出这些话。

“这就免了,谁会愿意要我这一个混世魔王。”马温柔一脸自嘲的说着,不过此刻她脸上露出那似是带着些女人味的笑容,反而让开车的薛猴子看着心头老鹿乱撞。

对面的老人笑着,他特别喜欢马温柔的说话方式,他点了点头说道:“等你回京,如果你不嫌弃,我把你给推销出去。”

“到时候我亲自去拜访您,不过这一阵子看样子是回不去了。”马温柔看样子是很轻巧的答应了下来,但她很清楚,无比的清楚,自己能够在这么一个世界找到了一份不堪面目可憎爱情的几率。

“别闹的动静太大,那个越过线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戒,如果你也越过了这一条线,我可不会因为这点浅薄的交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人最后说着,然后缓缓挂掉了这一通电话。

一直到等到这一通电话结束,薛猴子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听了七七八八,剩下的那点东西,虽然他只是一个武夫,但还是能够揣摩的出来。

“现在,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马温柔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若无其事问着薛猴子。

显然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好似给薛猴子抛出去了一个难题,薛猴子思索许久说道:“五分?”

马温柔听过薛猴子这再三考量的回答,微微摇了摇头。

“难道只剩下了三分?”薛猴子一脸的无奈,因为他完全摸不清马温柔在想着什么。

马温柔不再继续戏弄薛猴子,而是很直接的说道:“十分。”

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席话,让薛猴子那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颤抖,或许有了对面那老人的支持,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这一口咬定有百分百的胜算,还是让薛猴子觉得有几分抽象。

“不信?”马温柔很清楚薛猴子心中的想法。

薛猴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以他对于眼前这个局势的了解,顶多现在唯有五五分的胜算,毕竟马温柔真正的野心,是一举拿下整个西城区,而不单单是面对白家。

马温柔笑了出来:“要不要我们再打一个小赌,如果这一次我没有拿下整个西城区,你就再欠我一个条件,如果你赢了,那么之前你欠我的,就两清了。”

薛猴子听着,他不是一个赌徒,甚至对于赌这个字有着一种厌恶,因为他见过太多人因为这么一个字陷入漩涡,但是在听过马温柔这一句,他心中也动摇起来,思索了片刻他点了点头说道:“我赌。”

对于薛猴子的回答,马温柔早已经料到,也许是因为她对于薛猴子,着实的太过了解了,她说道:“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薛猴子点了点头,但是在心中,总有一种又着了这个女人的道的感觉。

---

相隔千里的京城之中。

那个唯独今天说了太多话的老人放下手机,那满是褶皱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就好似年轻了几岁,但尽管如此,那一份苍老,仍然深深的印在他的骨子里。

在他身后一直听着这一通电话的郭灵缇有些不解,他有些不赞同老人对于马温柔的重看,但却并没有吱声,因为他很清楚,虽然这老人已经到了浑浊的年纪,但眼睛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毒辣。

就在郭灵缇在揣摩着这种想法的时候,下一刻老人吐出一句震撼到郭灵缇不能自已的话。

“再过上十年,马温柔或许会成为下一个骆擎苍。”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八章 会谈

刘家祠堂,虽然夜已深,但仍然时不时传出几声呜咽声与哽咽,不管这算不算兔死狐悲,还是让人不由陷入这一份悲伤之中。

在祠堂外,为了这丧事几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的刘锦程靠着墙抽着烟,在他身旁是表情同样有些阴阴沉沉的刘贤象,只不过比起刘锦程的淡定,刘贤象显然要躁动的多,毕竟现在西城区正是在斗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而他仅仅只是在这里观望着这一切,这对于野心勃勃的刘贤象来说,或许是最煎熬的事情。

刘锦程看着沉不住气的刘贤象,摇了摇头说道:“别熬了,这外面即便是斗的翻天覆地,也不会打到这里,你好好休息休息,过一阵子有的人忙。”

本来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刘贤象听过这一句,没由的来了精神,因为他本以为刘家会就此观望下去,而刘锦程这一句无疑在表示着,刘家会有动作,但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他心中清楚的很,在这个男人认为可以告诉他的时候,一定会开口。

“爸,你也好好休息,刘家还需要你来撑着。”刘贤象离开之际,忍不住说道,在他心中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整个刘家的顶梁柱。

刘锦程的脸上出现几分笑,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自嘲,在昏暗的灯光下,突显的有几分『迷』离,他摇了摇头说道:“刘家少了谁,都能够继续运转下去,这个你不需要担心。”

刘贤象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到了嗓子眼的话,因为在这个问题似乎注定争论不出一个答案。

刘贤象走后,刘锦程又进入了气氛压抑的刘家的祠堂,因为已经接近了凌晨,守灵的人们大多昏昏沉沉,但见到这个如今这个刘家家主进来,还是强打着精神正襟危坐。

转过一圈过后,刘锦程站在灵位前,看着那黑白照片上的老人,深邃的眼中透出一丝的复杂,他喃喃了几句,但奈何声音太过微弱,唯有他能够听的清。

说过后,他转身离开祠堂,也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号码,并没有选择接通,而是默默走出这曾经花重金修建的刘家祠堂,此刻在门口已经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奔驰s500,那个女人已经下了车,一个站在魁梧无比的刘锦程身前却并不凸显的有几分渺小的女人。

一旁守夜的保安人员欲要说些什么,但是刚刚往前走出两步,就感觉到了这个女人身上强大的气场,这一股巨大的威压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最终放弃了出风头的打算,默默往后退了几步,此刻他已经满身冷汗,显然这是他无法解决,甚至是无法觊觎的事情。

刘锦程就这样跟这个气场强大女人对视着,虽然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但这两天,两人早已经很默契的把对方的背景『摸』了一个遍,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锦程才会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亲自接见这个站在风口浪尖的女人。

尽管这女人身上散发的东西让人心寒,但刘锦程仍然一脸的平静,这足以说明这个男人的境界,毕竟是曾经与魏九这种妖孽抗衡的存在,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么一个小交锋就『露』出了破绽,马温柔可一点都不会相信。

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马温柔就觉得这个中年男人并不简单,至少让她觉得很是棘手,这个看似身上并没有透着什么食牛之气的男人,给予她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这让她对于刘家的实力着实有几分刮目相看,因为在这种无比理智的男人带领下,她想不出刘家会有什么破灭的理由。

马温柔身后是微微弯曲着腰杆后一步下车的薛猴子,此刻他一脸的警惕,眼神带着几分敌意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杀气,但在这个距离之中被这个男人盯着,薛猴子心中有一丝很莫名后背发凉。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许久,并没有分出一个胜负,在就一旁的几个保安因为这气氛而感觉到无法正常呼吸的时候,刘锦程终于打破这沉默开口说道:“进去聊聊?”或许经过这么一场眼神交锋,他已经了解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心情从起初的试探,也变成了一种忌讳。

马温柔一脸点了点头,转过头给予身后的薛猴子一个眼神,本来伺机而动的薛猴子也终于慢慢挺直腰杆,但并没有放下警戒,这个男人在薛猴子的心中,唯有用危险这两个字来形容。

由刘锦程带路,马温柔跟仍然没有放下心的薛猴子走进刘家祠堂之后,门口的几个保安才重重喘出一口气,此刻他们已经满头大汗,心中对于那个女人唯有一个评价,那就是妖孽,那个本来打算出风头的保安,此刻只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到底是多么的可笑。

或许这就是他们所碰触不到的世界,这没由的让这些保安想着。

走进这看起来有几分宏大的刘家祠堂,刘锦程直接带着马温柔来到后院的一间会客室,这是一间不算大的房间,装修也是简简单单,但却让人挑不出一根刺来。

刘锦程在一张有些年岁的藤椅上坐下,看着这个无可挑剔的女人缓缓在他对面坐下,他只是有些好奇,魏九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手段,这个江湖用了怎样的手段,能够让一个女人变成如此的模样。

这真的是一种强大?刘锦程在心中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这个抛去强大外衣之后或许仍然可以惊艳无比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对他『露』出这种如同孤狼一般的眼神,让他有些莫名的悲哀,不过这些所谓的怜悯,他一生都不会说出口,这个江湖也从来不会说出口。

“你之前应该魏九有过约定吧,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撤出这么一场风暴。”这一次是马温柔率先了打破了这沉默说道。

虽然马温柔这一席话无比的一针见血,但刘锦程的表情依旧无比的平静,这个他早已经深入调查的聪明女人,能够察觉出这些微妙的东西,他并不惊讶,如果这个马温柔连这般显而易见的东西都看不透的话,他也不会在这里跟她谈合作。

刘锦程直接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在白家大寿之前,魏九就跟我通过话,当前他留了我表弟一命,这个人情也算是以这种方式还给了他,虽然刘家是否撤出这一场风暴,与对于他的失败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马温柔看着直接一口答应下来的刘锦程,脸上慢慢『露』出几丝微笑,因为跟这样一个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人来谈,可以省去一些完全不必要的麻烦。

“白家已经把魏九吞掉了大半,别告诉我刘家只甘心这样眼睁睁看着,不知道刘家主现在有着怎样的计划?我想现在,应该是振兴整个刘家最恰当的时机,您刚坐上这个位置就能够有这样的际遇,看来刘老爷子走的很是时候。”马温柔也『露』出几分轻松的表情说道。

刘锦程在听到马温柔对他的尊称的时候,不由觉得心中有几分不自然,或许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刘家家主,但他还是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称谓。

现在他的表弟一众人只是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眼红着,但刘锦程却不然,因为他很清楚,这位置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血的洗礼才会伫立在西城区之中,这太过沉重了,沉重到让仅仅只是目睹了这一路的他,都有几分无法释怀。

用了一会消化下这称谓,刘锦程看着这个话中带着刺的女人说道:“如果我说我并没有什么野心,不知道你会不会信?”说出去之后,刘锦程也觉得有几分可笑,但这又是他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因为他不认为刘家掺和进来,往长远了讲,能够有了什么便宜。

或许在旁人耳中,这一句话无比的抽象,毕竟现在整个西城区的有心人都认为,这一场风暴是一场巨大的际遇,只要站对了位置,足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虽然所踩着的,是这一场风暴之下的尸骨。

但作为刘家的继承人,在这种千载难逢一般的情况下,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野心,谁都不会相信。

马温柔听着这反常的一句话,却用更加反常的方式回答道:“我为什么不会相信?再说刘家主也不会低级到糊弄我这么一个小女人。”

刘锦程有些牵强的笑了笑,他可从未把马温柔当成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女人手上所沾染的血,恐怕是一些亡命之徒都无法想象的。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的计划是什么?是救出魏九?我看不太像,还是趁火打劫一通?也不像,莫要告诉我你千里迢迢赶回来,只是为了看这么一场热闹。”刘锦程说着,虽然对于这个女人他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他至今还没有想通,这个女人来到西城区真正的目的。

在听到刘锦程这一句后,她微微的笑了,只不过这笑容就好似她的出现一般,意义不明。

第四十九章 动摇

不过这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传入到刘锦程的耳中,反而更像是是一种魔咒,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刘家主形容的很恰当,最起初我回到西城区的目的,单纯是为了救魏九,不过这个男人既然已经诚心想要跳进这个火海,我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去拦着当什么伪好人。然后想着总不能白白回来这么一趟,所以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思,想着带走点什么,但随着这一场风暴的愈演愈烈,慢慢清楚这也不过只是在往自己身上找麻烦,所以现在我是抱着看一场戏的心态待在西城区。”

听过马温柔这解释,刘锦程看向马温柔的眼神也充满了几分深味,他当然不会相信这片面之言,他说道:“如果你仅仅只是看看热闹,就不会找上我了。”

马温柔反而笑着回复道:“如果刘家主真的没有什么野心的话,也就不会见我了。”

刘锦程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显然是因为马温柔这一句,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这一副有恃无恐一般的态度,所以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们就没有必要再打太极拳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马温柔知道自己要是再继续心不在焉下去,就有些玩火了,她收起脸上的笑意说道:“我现在的目的很简单,整合整个西城区。”

这一句话说下去,即便是一向是八风不动的刘锦程,都挑了挑眉头,如果这一句话换做旁人,他一定会认为是在说什么疯言疯语,但说出这一句话的是马温柔,那就值得玩味了,他知道这个半个京城女人逗留在西城区是有着野心,但他从未想过这马温柔的野心会如此的庞大。

“整合整个西城区?这一句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说出口的,即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魏九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就凭你?别嫌我说话直,在京城那一套,放在西城区未必管用,你以为西城区会有几个人见你这条过江之鲫?”刘锦程面『露』不善的说道,现在他已经不认为这个女人是什么神仙,而是由衷的觉得她只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或许这是一句讽刺话,但是马温柔的表情却并没有因此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只是一脸平静的说道:“但至少,刘家主您,见我了,不是吗?”

刘锦程直视着马温柔的眼睛,他没有想到,在说过这么一句如同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话的马温柔,眼神之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这没由的让他好奇,到底是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还是真正有恃无恐,而就他对于这个女人的理解,他不相信前者,但就他对于这个西城区的了解,他同样也绝对不会相信后者。

“我想听听你这个整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整合法。”刘锦程或许被这个没有一丝动摇眼神所征服,终于问道。

“帝九公馆。”马温柔只吐出这四个字。

刘锦程听着,并没有开口,在等着马温柔继续说下去。

马温柔并没有着急解释这四个字,反而叙叙道来的说道:“现在整个西城区的局势,我相信你要比我还要清楚,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唯有一个『乱』字。这是一场风暴,更是一场混『乱』,而这一场混『乱』之中到底有什么,对于经历了无数沉浮的你应该也清楚,是新的秩序,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当年那独辟蹊径杀出来让人忌讳的魏九,这新秩序的建立权到底是否会在西城人的手中,没有人能够有这个保证。”

刘锦程听着,默默点燃一根烟,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女人的作风,以及说话的方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所说的,并不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这也是这一阵子他所神伤的,也是他不愿『插』入到这一场风暴的原因,因为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出来。

“光是西城区,就有着数不清的鬣狗,更别说这西城之外的人,北城暗网,南城的海浪商会,哪一个给西城区来了一手回马枪,谁能招架的住,以前有魏九这么一个挡箭牌,现在魏九被白家拉下了神坛,难道指望这个深陷泥潭的白家站出来,还是您愿意出来当这么一个出头鸟?”马温柔说着,就这样一步步把这么一场风暴,把这么一个故事,带向那个亦是深渊的结局。

刘锦程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似是正好被马温柔的话给戳痛了心中深处的东西。

刘锦程紧紧夹着这一根烟,他一时觉得这个女人诱导人心的能力很恐怖,甚至让他都有几分动摇起来,他沉住气说道:“照你这个意思,难道西城区被吞并,只是时间问题?”

“这难道不是现实?或许刘家主你现在可以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但等到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你确定以现在的刘家,以现在西城区的力量,能够抵挡住任何一方的入侵?”马温柔说着,她当然能够察觉到刘锦程脸『色』那细微的变化,所以继续毫无遮拦的说了下去。

刘锦程慢慢咬住嘴唇,一脸的纠结。

“如果整体去看,西城区的实力不差,但为什么这些年在这一座城市没有了话语权,原因很简单,西城区只是一盘散沙罢了,在这一场风暴还没有发生之前,已经就有不少鬣狗嗅到了西城区这一块肥肉的香味,如今这一场自相残杀之后,那些早已经按奈不住的野心家们,会袖手旁观?”马温柔倚在藤椅上,慢慢翘起二郎腿,一脸淡然的看着这个纠结无比的男人。

马温柔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刘锦程当然是了解这个女人真正的目的,他说道:“帝九公馆会成为下一个北城暗网?”

马温柔见已经彻底开窍的刘锦程,她毫无犹豫的说道:“只要刘家主能够站在我这一边,我能够给予这一个保证,帝九公馆会成为下一个北城暗网。”

刘锦程却冷笑起来说道:“保证?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保证?对于你来说玩砸了,大可以拍拍屁股回京城,但是对于我来说,如果搞砸了这一切,整个刘家都会搭进去。”

马温柔只是感觉这个男人有些谨慎过了头,不过也是有情可原,毕竟现在刘锦程可是握着整个刘家的命运,所以他也必须谨慎。

“刘家主,为了表明我的心意,我会在旺口新建计划投资上我所有的积蓄,未来的帝九公馆,也会在这新建的旺口街揭竿而起,而且你只是需要挂上一个名字,不需要动用你的一兵一卒,如果真的这一切搞砸了,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如果荣耀了,帝九公馆最大的股东之一,肯定会有刘家。”马温柔说着,这同样也是她的底线,虽然在谈判之中,暴『露』自己的底线是无比忌讳的事情,但她觉得越是如此,对于刘锦程的冲击力,也就越大。

刘锦程听着,虽然不能确定马温柔所说的真实『性』,但是的的确确,他被诱『惑』到了,因为西城区终有一天会走上整合这一条路,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一个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北城暗网的成功,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如今这四大城区,唯独剩下的西城区是一盘散沙。

而更重要的,是以现在刘锦程手上所查的资料,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且背后还有着一个无比巨大的京城曹家,所以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看到了一种可能『性』,或许马温柔真的会做到魏九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帝九公馆,有点意思,不过就凭这四个字就整合整个西城区,恐怕不会有什么说服力,而且西城区已经像是这般各为其主太久太久,突然有一天让所有人踏上一条船,这显然不是光凭一个威名就能够做到的,毕竟谁都是为了自己那点一己私欲。”刘锦程说着,表情也不像是起初那般冰冷跟死板,反而柔和了几分,虽然他所表达的意思仍然是不容乐观,但跟刚才相比,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机,也许是因为他心中也对于这帝九公馆期待起来。

马温柔并没有因为这个转机而得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几个字显然已经印到了骨子里,她说道:“的确如此,或许可以凭帝九公馆来威慑住人心,但因为恐惧的屈服,在面对更大的恐惧的时候,一定会背叛,所以帝九公馆,需要把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只要让每个人想着,帝九公馆越发强大,他就能够得到越多,他们才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公馆之后,毕竟谁都不愿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

聪明人总能够把自己的利益跟旁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虽然是这么一个道理,但刘锦程可是很清楚,把这一句话实现到底多么的困难,因为光是『操』控一个刘家,就那个他觉得心力憔悴,更别说『操』控整个西城区。

“公馆只是一个条船,但这一条船需要一面帆,这一面帆则是帝九公约。”她不紧不慢的说着,身后的薛猴子一脸的惊奇,因为他完全不知道马温柔是在什么时候酝酿了这一切。

第五十章 帝九公约

“帝九公约”刘锦程喃喃着,然后有几分疑『惑』的看向马温柔,他等着这个女人再次爆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东西。

“与其说是帝九公约,不如说是一个游戏的规则罢了,当然以后整个西城区都需要遵循这个游戏规则,也唯有遵循这个游戏规则,才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马温柔一点没犹豫的说道,这让薛猴子更加惊奇,他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女人的了解,着实的太少太少了。

“不知道这一份游戏规则,到底是一份怎样的游戏规则,但如果你打算借鉴北场暗网那一套秩序,我劝你还是直接放弃这个想法,因为西城区势力错综复杂,大大小小,你总不能每一个人都给予股权吧?”刘锦程说着,虽然他已经对马温柔所说的动心,但再怎么动心,也得看向现实,毕竟这江湖不是一个家族象牙塔,也不是一个乌托邦,人心复杂把炎凉两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为什么我不能给予所有人股份?给予所有人拥有分成的能力?给予所有人一个爬升的渠道?”马温柔说着。

刘锦程愣了愣,这一次只感觉马温柔这一句话无法的浮夸,他完全否认的说道:“你可清楚这西城区到底有多少灰『色』势力,这些势力的股份怎么分割?这不是一个数字就能够解决的问题,毕竟谁都不是傻子,你能够给予他们心中所想要的数字吗?”

在刘锦程看来,人的欲望是一种永无止境的东西,如果只用一个数字来给予一个人定位,且不说到底会不会心生怨气,有了这么一个可以坐吃山空的条件,谁又愿为这么一个公馆做事?

“我的确无法给予他们一个准确的数字,甚至我现在都不知道西城区到底有着多少小势力,但我会给予他们一个跳板,给予他们一个上升的通道,按劳分配,谁为公馆创造的价值高,股权就拥有的越高,很简单的道理,刘家主,你应该很清楚对于一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小人物来说,渠道到底有多么的重要。”马温柔说着,修长的手指弹出一根烟,放到嘴边点燃,就这样细细品味这此刻刘锦程的表情。

“你继续说。”刘锦程再次续上一根烟,这不算多么通风的房间,一时烟雾缭绕,让常年经受烟熏火燎的薛猴子都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等级制度,所有的拥有这股权的领事,股份在百分之五以下,为铜,所有股权在百分之五以上,百分之十以下,为银,而所有股权在百分之十以上,统称为金,同级之间,平起平坐,而对于上一级,要绝对的无条件服从,三个月为一个季度,每一个季度都会对于每个领事为帝九公馆所做出的贡献来评定,到底是否是上升,还是下降,全看个人作为,谁都可能拥有更多的股份,而谁都可能被剥夺股份,这就是游戏规则。”马温柔叙叙道来,她就这样把这么一个江湖划分成了一场游戏,听起来虽然可笑,就好似一个黑『色』幽默,但是传到刘锦程的耳中,他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以刘锦程对于这么一个人心的了解,马温柔这所强行制造出来的黑『色』幽默,虽然荒唐,但并不缺可行『性』,因为现在这么世界就是这样,大多小人物即便是挣扎一辈子,最后都仍然处于一个不大不小的高度,像是魏九这类人,西城区这么多年,也唯有这么一个,而马温柔这公约,显然给予了所有加入帝九公馆的人一个渠道,一个可以上升,可以攀爬乃至荣耀一生的渠道,虽然渺茫,但也不至于不存在。

这是一道光,虽然这一道光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人紧握,但对于一个生存于茫茫绝望的小人物来说,可能会因为这么一道光,而迸发出让人无法想象的力量,然后形成一股洪流,这一股洪流到底多么的可怕,刘锦程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美无缺的东西,虽然马温柔所说的已经让刘锦程有几分信服,但是这公约真的是完美的?他在心中绝对的否定,因为人心的腐败程度,要比一个正常人所接受的范围还要恐怖的多,他说道:“照你这般说,难道拥有绝对的股权,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么如果内部出现了问题,该如何解决?”

“黑领事,由三个最大的股东在自己势力之中选出一人担任,一共分为三位,如果这三位黑领一致同意,完全可以弹劾馆主,这三位黑领拥有着绝对的督查权,如果发现公馆有人吃里扒外,有人违背公约的三大条例,直接清理,完全可以做到先斩后奏。”马温柔早已经准备好应对刘锦程这个问题。

刘锦程听过后,慢慢点了点头,不由问道:“不知这三大条例,是什么?”

“怎么?刘家主有兴趣了?”一直一脸严肃的马温柔这时脸上出现几分笑意说道。

刘锦程看着这个女人突然笑了出来,才突然发现,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了这个女人所说的,这让他不由的觉得可怕,这还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感觉到,跟一个人做对手,永远都不会有着胜算。

他叹了一口气,试图清楚心中那深深的挫败感,但有些无济于事,只是颇有无奈的说道:“正如同你所说的一般,西城区以后的未来,也唯有这么一条长路,南城有着海浪商会一家独大,在北城有着风头正兴的暗网,而东城更不用多说,只要那个李王爷在,这一座城市就没有人敢称为第一大枭雄,照这样看来,西城区已经成为了一块肥肉,越拖下去,那些盯着这一块肥肉的鬣狗下口越狠。”

“所以说,刘家主是愿意站在我这一边了?”马温柔反而收起笑容说道,尽管她身后的薛猴子已经一脸的雀跃,毕竟这老牌势力刘家能够站在自己这一边,可等于无形之中多了一张好牌,但反而马温柔却一点都不像是高兴的模样,这让薛猴子越发不知道马温柔到底在想着什么。

刘锦程也本以为这个女人会『露』出得逞的表情,但他没有想到反而马温柔『露』出了一脸严肃,这没由的让他有些多想,但还是答应下来说道:“就现在来看,对于我来说我觉得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

马温柔反而微眯着眼说道:“刘家族,我可是很欢迎你能够站在我这一边,但我可不希望发生第二次白刘联盟的故事,也许这个根深蒂固白家能够输的起,我这个小女人可输不起。”

刘锦程听着,觉得马温柔这一句话更像是演技,但偏偏他在马温柔的眼神之中又找不到什么虚假的东西,不过不管如何,这个女人能够专注这帝九公馆,对他来说也是好事,所以他坚定几分说道:“白刘联盟从一开始,就是一乐子罢了,白家从未想过真正跟我站在同一条船上,所以才会发生这么一个悲剧,但这一次不同,我相信马馆主跟我一样,所看向的,是更远的地方,而不是在这些小仇小怨之中挣扎着生存。”

刘锦程的这一席话,所传到马温柔耳中的,唯有那无比深味的马馆主三字,而刘锦程所真正表达的,或许也唯有这三个字。

马温柔慢慢意味深长的笑了,这一次反而笑的让薛猴子更加『摸』不清头脑。

最终薛猴子选择了放弃,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一个武夫的命,所以直接放弃了揣摩,同时心中也下定了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再跟马温柔打赌。

刘家祠堂这不算多么惊心动魄的会谈,并没有影响这风暴所勾勒出来的长夜。

白家大院,气氛虽然已经不如同前些天那般的紧绷,但仍然是西城区人心最过动『荡』的地儿。

虽然魏九再三阻拦,白弘方还是留下那一段深刻的话之后,离开了这房间,这些天无论局势再怎么动『荡』都沉得住气的魏九也忍不住追了上去,但还没有踏出这房间,就被门口七八号壮的跟小山似得的保镖给拦下,只能够眼睁睁看着白弘方大步离开。

能够说出这么一席话,白弘方的心中终于有了几分释然,虽然他觉得自己所欠魏九的东西,即便是丢掉这么一条命都还不清,但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走出白家后院,那老人仍然在那儿,但这一次白弘方并没有沉默的走过去,而是停住了脚,就这样站在原地喃喃道:“就这样把自己一辈子都留在了这个白家,真的值吗?”

这个抽着旱烟的老人转过头,看向背对着他的白弘方,那一张已经有些苍老脸上『露』出几分复杂,似乎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会跟他对话,清了清嗓子说道:“年轻人,人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值得的,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不值得,所以才有着那些值得。”

白弘方听着,他只是有些敬重这老人能够有着这般的心态,或许活到这个份上,才是把一切都看明白了,但遗憾的是,似乎他已经没有那么一个机会了。

但就想对值得与不值得,这似乎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五十一章 白家往事

“这个白家,不值得你以命托付。”白弘方仍然背对着老人,开口说道。

背后传来了老人断断续续的笑声,然后传来那无比苍老的声音:“我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再计较这些东西,那是诚心给自己过不去。”

白弘方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是因为这老人所说的太过现实了,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所以只能叹了一口气缓缓离开,但是刚刚走出两步,这几乎在白家从不主动开口的老人却叫住了他。

“你跟白城很像。”老人说道。

停住脚的白弘方听过这一句,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喃喃道:“曾经就很多人这样说。”

老人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像,不是外表,而是骨子里的像。”

白弘方显然因为这一句而触动到了什么,他慢慢攥紧拳头说道:“我跟他比起来,差远了。”说完,就这样留下一个很是萧索的背影,然后大步离开。

老人敲了敲这老烟枪,看着白弘方的背影,脑中不由的回想起那个背影,就放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从最底层用尽手段攀爬甚至让人觉得可敬的年轻人,还活着。

只不过这意志是否能够传承下去呢?老人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看过太多太多的事出无常,那能事事都如人意。

白弘方来到茶房前,在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了莫大的决心,默默敲了敲房门,然后推门而入。

白文山坐在茶桌前,似乎在白弘方拥有记忆起,这个男人就常年待在这茶房,有时几天都不出门,他也不知道白文山为什么能够如此耐得住寂寞,也许正是如此,白文山才满身怨气,如此的极端。

白文山稍稍抬起头,看着来人是面『色』不善的白弘方,表情并没有太过的惊讶,而是微微笑了笑说道:“来坐下陪我喝茶。”

白弘方一声不吭的在白文山对面坐下,然后就这样沉默着,白文山则有条不紊的为白弘方倒上一杯茶,然后默默品着这一杯苦涩,就好似自言自语一般喃喃着说道:“我从未想过,我已经这么老了,八十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扛几年,现在连沏一壶茶都费劲起来。”

白弘方听着白文山的喃喃,却并没有什么感触,压抑着心头那一团火焰说道:“比起那个躺在地下的人,至少你还能喝一口茶,还能作威作福,你已经足够幸运了。”

这满是戾气的一句,却并没有引得白文山恼怒,他只是放下茶杯,然后感叹道:“的确如此,比起那些尸骨,我现在还能够苟延残喘的活着,但有时候,活着未必是好事,我宁愿在十年前的风暴之中,我就以一个为白家鞠躬尽瘁的方式彻底离开,但想不到还是被你爸前走一步,不得不说他看的比我清楚,因为即便是活下来,也不过是折磨,是煎熬。”

白弘方并没有动眼前这杯茶,反而冷笑道:“我倒不这样认为,活人即便是再怎么不堪入目,也总比死人强,因为那些躺在地下的人,即便是嘴里有一千句一万句,都来不及开口了,而你至少可以对我无病*一番。”

白文山笑了,笑的很牵强,但却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不得不承认,你跟你爸很像。”

“很凑巧,刚刚我也听过相同的一句,不过整个白家都把他传的神乎其神,但在我看来,他并没有那么了不起,虽然他一手让白家成为西城区的两大家族之一,尽管他留下这么一个杰作,但是我觉得他还是失败了,败的很彻底。”白弘方摇着头,脸上是一股让人觉得复杂无比的笑容。

“此话怎讲?”白文山则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如果以这个白家为荣的话,就不会选择葬在卧虎山了,或许到了最后,他而是因为这个白家而耻辱着。”白弘方说着,说过这一句,他已经做好了白文山勃然大怒的准备,因为他无疑是触碰到了白文山的逆鳞。

但是这一次,白文山却非同一般的平静,脸『色』平静到让人觉得诡异,他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怎么会懂,白家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到底经历了什么。从当年你爷爷带着我跟你爸走出卢家苇,然后在这一座城市挣扎近二十年,才混的人不人鬼不鬼,我记得他临走的时候,那满脸怨气,那眼中充斥着不甘,这个从小无父无母的男人在村子里没少挨白眼,吃着百家饭长大,就好似一个野狗崽子,但也就是这样野狗崽子,却第一个踏出了卢家苇,虽然在这一座城市他经历了无数折磨,抛弃了为他生孩子的女人,抛弃了自己的仁义,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被人踩了一辈子,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他是多么的可悲,反而觉得他比任何人都要壮烈。”

听着这前所未闻的故事,白弘方表情沉重,他不得不再次点燃一根烟,平定自己的情绪。

“西城的往事,也正是白家的往事,你可知道白家到底经历了多少这种规模的风暴才走到如此,这一路走来,我回首看过去,那是一片不堪入目,如果让我重新来一次,我所认为自己绝对不可能活着走过来,但如今我还是活着走过来了,我觉得老天爷既然能够让我活到这个地步,就有他的意思,尽管我仍然在自作孽。”白文山透过茶房之中唯一的窗户,看着窗外的天空,似乎从这一片黑暗之中,找到了他一直所觊觎的东西。

那是让他不敢再相信人『性』的黑暗,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正常闭上眼睡着,因为总有着数不清的梦魇在拉着他往下坠,等他早晨清醒,却并没有真的清醒,就好似胸口被人开了几枪,心还是疼痛。

这种生活,无时无刻折磨着他这个半入黄土的老人,或许这就是这个江湖给予他的折磨。

白弘方沉默着,然后白文山却继续孤独的开口说道:“那时所有人都认为你爷爷输了,他付出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最后却死的无名,那卢家苇的人们骂着他的傻,骂着他宁死都不回去看一眼卧虎山的白眼狼,其实我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回去看一眼卧虎山,看一眼我娘,但他不能,因为他还没有赢,在没有到达胜利之前,他无法回头,但是无比可悲的是,他这一生最终都没有到达胜利。但是他真的输了吗?”

白弘方也在心中问着自己,真的输了吗?

白文山摇摇头说道:“他并没有输,因为留给了你爸满身怨气,也就是十年之后,他乘着一场动『荡』,一鸣惊人,从此以后,白城两字整个西城区无人不知。那时我才明白,原来那个被人戳了太多脊梁骨的男人,并没有输,而且还赢的光明磊落,因为没有他踏出那个卢家苇,就没有如今这个白家,而那些所讥笑他的人,成了比他还要可悲的尸骨,而如今的白家或许无法做到永远存亡于西城区,但早已经在西成往事留下了浓墨一笔,这是可歌可泣的一笔,这是由血与折磨所组成的一笔。”

白弘方的身体颤抖着,脑中回想着,当年自己的父亲,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觉悟,才选择了回到了那个注定会遭人所唾骂的地方。

“而如今,这如此沉重的一切,你真的愿意打翻这一切吗?真的愿意背负上这沉重吗?不妨告诉你,如果白家真的有人能够担负这一切的话,我早就选择了一走了之,而不是像是现在这般苦苦煎熬着,但是如今的白家,我还看不到任何人,所以我不能死,也绝对不能死。”白文山紧紧攥着那他所钟爱的紫砂杯,似乎要攥成粉碎。

“也正是因为如此,该给这些沉重,划上一个句号了,因为你真忍心往下白家所有人,背负着这一切而活?

”白弘方一字一字说道。

“如果死亡真的能够解决问题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什么恩怨了,你以为魏九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因为他很清楚,他现在还不能死,如果他一走了之,所留下的东西,他所留下的东西,注定会有人来承担,不管那个承担人有没有做好这个准备。”白文山对白弘方说着,他看透了这么一个江湖,看透了所有人心,但偏偏没有看透自己,一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不过一切都为时已晚。

“那是否,你的死亡会终结这一切呢?”白弘方终于毫无避讳的说道,也就是这一句话,把整个茶房的气氛,推向了另外一种风口浪尖。

而白弘方所得到的回应,却是这个独耳老人的笑声,就好似白文山早就料到了如此一般,他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这一点,你跟他真的很像很像,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一生都活在了白城的阴影之下。”

第五十二章 弃子

马温柔离开刘家祠堂之时,时间已经过了凌晨,这个刚刚在某种意义上经过一场交锋的女人并没有『露』出疲惫,反而给人一种愈战愈勇的感觉,这也是薛猴子最过崇拜马温柔的地方,因为这个女人总是精力旺盛,就好似一个永远都不会停下的机械,不会做任何无缘无故的事情,或许这也是马温柔至今能够用十三年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原因。

驾驶着奔驰s500渐渐行驶离刘家祠堂,还未等薛猴子发问,马温柔就直接开口说给了薛猴子一个地址。

“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这一切?”薛猴子按照这个地址行驶着,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马温柔『揉』着太阳『穴』,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关于帝九公馆?”

薛猴子点了点头。

她微微的笑了笑,并没有点头,也并没有摇头,她喃喃道:“只不过魏九给予了我这样一个机会罢了,我只是起到了顺水推舟的作用罢了。”

薛猴子听着,一脸的惊奇,心中对于那个魏九的敬畏,更加强烈了。

马温柔打开手机,找出一个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然后默默合上手机说道:“好戏要开演了,我们快点拜会完周家主,说不到还能够赶上最*。”

薛猴子听着,他当然清楚马温柔所说的好戏指着什么,本来释然了几分的脸上,再次爬上几丝的哀伤,他不清楚这一夜到底会搭进去多少人命,又会终结多少故事,但他唯独很清楚那么一点,这一夜肯定会成为更多恩怨的开始。

江湖,这些来来往往,什么时候是一个头?

薛猴子这样想着这么一个注定没有问题的答案。

-----

白家大院的茶房之中,白弘方与白文山就这样对视着。

“你以为弄死我,就会给这一切一个终结?就能够给予自己一个交代?就能够阻止这一场已经愈演愈烈的风暴?”白文山面对杀气腾腾的白弘方,并没有畏惧的开口说道。

“我从未这样认为过,但这是我唯一所能够做到的事情。”白弘方把一把锋利无比的黑『色』匕首放到桌上,然后毫无动摇看着白文山,虽然他不知道为何白文山如此的镇定,但是对他来说这些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已经抱着将死之心留在了白家。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是可歌可泣,还是可悲,你被人利用了。”白文山说着。

“那个一直利用着我的人,难道不是你吗?十年前一次,现在又是一次,整个白家都在附和你那不切实际的家族梦,你那个畸形的野心,如今这一切应该终结了。”白弘方冷冷的盯着白文山,如今白文山再说出些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是魏九给你说的这么一番话?”白文山倒是一脸的有恃无恐,虽然白弘方随时都有可能用这把匕首划开他的脖子。

“你觉得他会是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人,如果这些东西他愿意开口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了。”白弘方慢慢握紧桌上的匕首,额头上青筋暴起,或是对于那个隐藏一切的男人的怨恨,又或者是对于那个男人的亏欠。

白文山则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也是,在这个时候对你说出这些致命的东西,的确不像是魏九的作风。”

此刻白文山所说的,显然是默认了这一切,虽然即便是对于白文山来说,这一切都太过太过残酷了点,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仅仅是因为残酷就可以逃避的道理。

“为什么你会如此的心狠手辣。”白弘方似乎从牙缝之中吐出这么几个字。

“孩子,这就是这个江湖的模样,你以为你的父亲真的是光明磊落的走到了这一步?笑话,这一切都是笑话,不妨告诉你,他在攀爬的这一路,所做的不堪入目的东西,要比我多的多。”白文山一脸讽刺的说着。

“我不允许你这般说他。”白弘方听过这一句,已经彻底控制不住他的愤怒。

白文山反而轻笑着,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刺激着白弘方已经接近崩溃的神经,他继续说道:“怎么?碰触到你最敏感的那个神经了?其实我打心眼里觉得,像是你们这类人,无论是你的父亲,还是魏九,都是傻子,为了心中那点仁义丢掉自己这一条命,这真值得吗?这个江湖本来就是这样,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像是我这种人,光是苟延残喘的生存下去就需要歇尽全力了,哪里还在乎这些东西。”

“你不会懂得,永远都不会懂得。”白弘方的身体在颤抖着,手已经慢慢握向那匕首。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白文山仍然是一脸的波澜,反而继续刺激着白弘方说道:“我是永远都不会懂得,因为我是聪明人,不像是你们这群傻子,魏九明明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但还是傻乎乎的来参加这一场鸿门宴,如果这不用傻去解释,我想不过还有什么恰当的词汇。”

也就在白文山说出这一席话的下一刻,茶具就这样打翻,握住匕首的白弘方就这样直接刺向白文山。

而白文山面对这刺向他的匕首,反而一脸的淡然。

一个身影这个时候从茶房暗格之中冲了出来,直接撞向了扑向白文山的白弘方,这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体格壮硕的白弘方给撞飞出去。

这个人,是言靖宇,一个白弘方做梦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白弘方就好似落叶一般,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但是他的手,却仍然紧紧攥着匕首,他只感觉五脏六腑就好似被打翻一般,但他还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怒视着这个横空出世的言靖宇。

白文山看着刚刚被白弘方打翻的茶具,怎么说也是陪了他半辈子的东西,嘴里喃喃道:“真是可惜了。”只不过他这一句话到底是说给了白弘方,还是在说给这些死物,唯有他自己一人清楚。

“白弘方,够了没有?”身高一米九的言靖宇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弘方说道,这个谁都认为被送进了医院的男人,却如同没事人一般出现在茶房,这着实让白弘方有些难以置信。

白弘方背靠着墙,死死盯着言靖宇,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说道:“果然如此,如果你就这样轻易被那个年轻人撂倒,就不会是白家的第一高手了。”

言靖宇却有些不赞同白弘方这一句,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身上的伤口,可还疼着呢,别把我想成什么神仙,我也是肉做的。”

“如果言靖宇不在的话,我还真想不出现在我身边有谁能够拦住你。”白文山对偷袭不成反而弄的一身狼狈的白弘方说道。

“如果他不在的话,恐怕你也不会见我了。”白弘方冷冷的看着白文山,这个总是在背后留着一手的老狐狸。

白文山反而有些得意洋洋的笑了,也正是因为身边有着言靖宇,他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挑衅白弘方,虽然在那一晚言靖宇的输掉,让他认为言靖宇已经不是他手中的无敌牌,但他觉得对付白弘方还是绰绰有余了,毕竟像是那个年轻人一般的妖孽,他这辈子也没有见过几个。

“看来我要收回刚刚自己那一句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傻。”白文山冷笑着,然后打了一个响指,那紧闭的茶房门突然打开,门口已经站着黑压压一群人。

白弘方并没有因为这躁动而转过头,因为他能够想到此刻门口的光景,尽管他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但是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反而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说道:“对付我这么一个白家的弃子,是不是有点大费周章了?”

“我可并不这么觉得,在我眼中,你可一直是一个钉子,可惜的是,你的势力都在京城,否则我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对付你,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不可能放着你活着离开白家。”白文山看似一脸惋惜的说道,不过那话中所着的,却是一种戏弄。

白弘方面对这突变,反而从刚刚的暴走平静下来,他慢慢挺直腰杆说道:“这正合我意。”

-----

一条短信就这样发到了停在白家后门的五菱宏光车上,车中的灌子接到短信,看着短信内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破这车中的沉寂开口说道:“该我们出手了。”

本来有几分昏昏欲睡的陈栋梁一瞬间清醒过来,这一刻不管他是否有着准备,还是来了。

“壮士们,一路走好,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但如果天亮之前你们不能活着走出白家大院,我可就撤了。”陈灿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灌子瞪着这个一点都不符合这严肃气氛,甚至有几分吊儿郎当的陈灿说道:“如果你提前跑路,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灿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灌子那杀人的眼神,打着哈欠说道:“还是等你们活着出来再说这些后话吧。”

灌子不再理会如同烂泥一般的陈灿,但心中却不由也问起自己,他到底能否活着走出这个白家。

第五十三章 痛击

同样是这一夜。

刘海的办公室,这个面容沧桑的男人就这样听完孙祁东的汇报,然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甚至没有给予孙祁东一个反应。

“海队,这事儿我们不能坐视不管了,高局他现在站在了白家的立场,已经破坏了规矩,我们要是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孙祁东滔滔不绝的说着。

刘海听过这一句,反而皱了皱眉头打断孙祁东说道:“管好的你的嘴,有些话说出口可是需要负责任的。”

孙祁东看着刘海这无比认真的表情,最终还是憋回去心中所以愤慨,他企图让自己还算心平气和的说道:“海队,这事儿并不如同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虽然说这一阵子平静了下来,但白家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我感觉魏九一定就在白家。”

刘海支撑着下巴,一脸沉思的说道:“不需要你提醒我,但白家那边是由老高负责,我们『插』不上话,现在我们更重要的是看住魏九手底下那一帮余孽,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控制住这群余孽,就不会让这风暴脱离我们的控制之内。”

“现在已经有京城人牵扯了进来,而且高局那边又不见作为,如果要是继续发展下去,我怕即便是我们控制着魏九手底下的余孽,也会发展到无法『操』控的地步。”比起刘海的求稳路线,孙祁东则是完全相反的『性』格,他认为唯有主动,才不会被动。

刘海听着,其实他心中也很是没底,因为这一场风暴,所牵连的要比十年前的那一场动『荡』,还要深,这不由的让他多想,最终他说道:“我给老高那边打一通电话。”

孙祁东见刘海终于有所动作,立马点了点头。

刘海打出这一通电话,但响了几声,只是忙音,一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对面才传来老高那气喘吁吁的声音:“刘海,流浪者那边你的人,已经被我撤掉了。”

因为刘海开着免提,所以在寂静的办公室孙祁东也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电话内容,在听到老高这一句后,孙祁东立马长大了嘴,但刘海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才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一声不吭。

比起一脸震惊的孙祁东,刘海的表情也平静的多,因为督查流浪者那边,是他跟老高一同进行,就老高的立场来看,他巴不得彻底封锁整个流浪者,但是在这个节骨眼直接撤了人,这简直不符合老高的作风。

“老高,发生了什么?”刘海问道,因为事出无常必有妖这一句套在这里,再过恰当不过。

对面是老高剧烈的呼吸声,他说道:“知不知道刚刚是谁给我打了电话?这事儿麻烦了,上面的人已经注意到我。”

听着老高的语无伦次,刘海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重要『性』,至于能够让老高直接方寸大『乱』,此刻在刘海心中,他只想起那个跟京城曹家有所牵连的女人,他沉默着,等着老高继续说下去。

“这事大发了,这魏九手底下到底藏着怎样的牌,流浪者我是不敢碰了,我劝你也离远一点,现在主要突查白家。”老高声音颤抖着,显然还沉浸在刚刚那一通电话的震撼之中。

本来一脸云里雾里的孙祁东听到电话之中老高所说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喜悦,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一切的确在朝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着。

“魏九现在可能在白家手中,今晚我打算突击白家,不知道高局有没有意见?”刘海有几分推波助澜的说道。

对面的老高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哪里管自己跟白家的那多年关系,对于他现在来说,能够保住他现在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刘海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眼之中,他很清楚刘海的作风,这个时候让刘海去查白家,是最恰当不过的人选,他直接答应下来说道:“我没有意见,现在你就动手吧,不管如何,今晚一定要把魏九给找出来,你也清楚我跟白家的苦衷,在明面上,我还真不好下手,但这一次你不需要顾及什么,放心大胆的去做。”

刘海默默点了点头,又听着对面老高的一阵唏嘘,才默默挂掉电话对已经满脸激动的孙祁东说道:“都听到了。”

孙祁东使劲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直接下手。”刘海很是干脆的说道。

孙祁东立马大步离开办公室,留下刘海手轻轻敲打着桌面,一脸的苦涩,坐在办公桌许久,他才起身拉开百叶窗,看着这西城区不平静的夜景喃喃道:“魏九啊魏九,你到底藏着多少东西,能够一通电话把老高吓成这个模样,还能够沉寂这么多年,别告诉我你只是在玩低调。”

当然这一片漆黑,永远无法给予什么回答,又或者答案。

另外一边,老高挂掉电话后,深深喘出去一口气,不管这事儿做完之后到底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他还是做了,而且是必须需要去做,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操』蛋的感觉。

本打算就这样放下手机关机,但此刻偏偏想起了某人,在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最终还是找到了通讯录之中她的号码,下了莫大决心才打了过去。

--

流浪者之中,李般若已经打开笔帽,就这样看着这一份合同,就在他欲要签下名字的时候,一脸淡然的白忆曼的手机响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打来电话,白忆曼本打算挂掉,但等她看来来电号码的时候,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起身避讳众人接通。

不过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她皱着的眉头立马舒展开,脸上浮现出毫无敷衍的笑容,这突然的变化,让人看起来无比的神情,她很是热情的说道:“高哥,又缺人陪你打高尔夫了?”

但是电话另外一边,却迟迟没有传来老高的声音,在平常,估『摸』着肯定早已经传来老高那如同花儿一般的笑声,所以白忆曼不由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忆曼。”过了一会对面的老高才吐出这语重心长的两个字。

白忆曼不笑了,反而表情冷了下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还算平和的声音问道:“高哥,怎么了?”

当然白忆曼这些举动,都看在李般若等人眼里,一旁的鹤静给予李般若一个眼神,李般若当然会意,他慢慢合上了笔帽,觉得是时候开始撕破脸了。

白忆曼的表情则差到了极点,因为她完全想不出会有什么好事情。

“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我跟白家,也再无任何关系。”对面传来老高无比冰冷的声音,早已经没有了起初跟白忆曼你侬我侬的如饥似渴。

白忆曼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完全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如此剧变,她说道:“高哥,你就别说笑了,怎么说没就没了。”虽然她这般说着,但是白忆曼心中很是清楚,这老高的声音,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对面就这样传来老高重重的叹息,这还是白忆曼第一次从这个无比自信的男人的语调之中听出了无力感,她所最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也想着这会是一个玩笑,但这就是现实,我不能再帮你了,不要怨恨我,因为现在我跟你一样,同样已经没有了选择,甚至我的处境要比你更加的艰难。”老高叹过气说道。

白忆曼的表情已经回归到了完全冰冷,她收起以往对着老高恭维的语气,反而直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晚我接到了京城的电话,一个我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对方有意无意的提及了我跟白家的关系,而且很不高兴,忆曼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所以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吧。”老高有气无力的说道。

白忆曼就这样呆若木鸡的拿着手机,听着对面老高说出保重两字,然后就是挂断电话的声音。

她甚至都不敢转过头,她怕看见李般若等人那洋洋得意的表情,而她的有恃无恐,就这样被这一通电话彻底击碎成为了粉末,甚至连痕迹都无法再找到。

最终,她还是转过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平静体面,但等她看到李般若众人的表情后,才恍然明白了这一切,她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们计划了这一切?”

李般若却直接否定的摇了摇头,虽然他不清楚这一通电话的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但光是凭借着此刻白忆曼那无比精彩的表情,显然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而且是坏事之中的坏事。

这所痛击白忆曼的电话内容到底是什么,李般若打心眼里好奇,不过能够看到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白忆曼『露』出这种表情,这让李般若心中有了一种很畸形的快感。

“这一切都是一个幌子,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签这合同,对吧?”白忆曼说着,她发现自己越是说下去,越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无力跟可笑。

这一次,李般若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第五十四章 真正的敌人

白忆曼她无法接受这么一个事实,但属于她的骄傲,还并没有被彻底击溃,她有些颤抖的点燃一根烟,反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起初的端庄跟高雅就好似早已经被她抛弃到一边,她毫不顾及自己形象的说道:“或许你们可以废掉我手上的资源,可以拿我当成人质,但不要忘了,魏九现在白家手中。”

看着此刻更像是一只炸『毛』小野猫的白忆曼,李般若反而无视了这威胁说道:“或许过了今晚,就不一定了。”

白忆曼听过后,先是错愣一秒,然后一脸嘲讽的说道:“难道你们还打算硬闯白家救人不成?”

如果放在往常,白忆曼完全可以毫无波澜的说出这么一句,但是在接到那一通电话之后,不知道为何她原本坚定的内心,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动摇起来,但她还是努力做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李般若其实也是打心眼里没底,因为今晚这个局势走向那个地步,谁都不能保证,虽然白忆曼这一句话正好戳到了他内心最担忧的地方,但他能够从白忆曼的神情跟语气之中看的出来,白忆曼也在担心着。

所以李般若鼓足气说道:“到底能否救出九爷,你瞧着便是。”

白忆曼看着李般若那一张有些从容的样子,心中更加的不安,她很想给白家回拨一通电话,但奈何自己现在已经身处流浪者之中,她可不相信李般若会对她像是刚刚那般的温柔。

“想不到,想不到,你们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连京城的线都能够搭上,我觉得真的是有点小看你们了。”虽然现在的局势一下从最好变成了最坏,但白忆曼还是慢慢平静下来,因为刚刚所给予她的冲击过于的强烈,所以她才会有这般反应,但静下来思索片刻,似乎眼前的局势,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惨烈,站在上风的,仍然是白家。

“知道为什么好好一盘棋会下到这个地步吗?”李般若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时间,继续说道。

“为何?”白忆曼有些玩味的问道。

“因为自始至终你就没有真正的搞明白,到底谁是白家真正的对手,我们只不过是被标着打的靶子罢了。”李般若翘起二郎腿说着,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还能够在这个女人面前出风头,此刻在李般若心中唯有那么一个『操』蛋的想法,可能自己这辈子,也唯有一次这般耀武扬威的机会了。

白忆曼一时吐出那个名字:“马温柔?那个京城女人?”

李般若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切都是在照那个女人的计划而进行着,恐怕刚刚你之所以会接到那么一通电话,同样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鹤静这个时候瞪了一眼李般若,虽然她很清楚李般若在跟白忆曼打着太极拳,但显然李般若这一句话暴『露』出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或许是李般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所以立马点燃一根烟,企图用烟雾缭绕来掩盖自己心中的躁动。

白忆曼很敏锐的嗅到了李般若所掩盖的东西,她的脸上再次出现让人深味的笑容,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真的如此相信这个京城女人?”

李般若一脸的无奈,只感觉跟这个女人接触无比的累,因为自己脸上这细微的东西,都逃不过白忆曼的法眼,他唯有硬着头皮说道:“难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会相信你们白家?”

白忆曼并没有回答李般若这有些撒泼般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你以为这个背景深厚的女人,仅仅只是为了救出魏九而大费周章?知不知道刚刚那个电话对我而言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我这些年所搭的这一条线就这样被废掉,而且是毫无任何余地的情况之下,如果仅仅是为了救出魏九而做这些的话,不得不说她的成本太过巨大了。”

李般若听过后心也颤抖着,他转过头看向鹤静,有些求助的意思,因为他已经感觉自己招架不住这个女人,他怕说下去会被这个女人给绕进去。

鹤静白了一眼极其不争气的李般若,然后脸『色』镇定的对白忆曼说道:“你就别想着自作聪明了,现在虽然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值得相信的人,但是我们也不会傻到因为你这三言两语就会被蛊『惑』,现在我只要求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因为一切,到底是死是活,过了今晚都会天下大白。”

白忆曼听过鹤静这冷冰冰的一句,表情明显有些不太好,因为她被打算制造一个自己能够离开的契机,但显然鹤静的一席话彻底打断了她的想法。

最终白忆曼选择了沉默,虽然脸『色』看起来平静无比,但内心却躁动着,因为这一夜过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保证,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唯有祈祷,想着白家能够在这一场刮起的大风之中,继续屹立不动。

而此刻流浪者内场之中,不光唯有白忆曼抱着这想法,李般若等人也是如此。

看白忆曼终于放弃了挣扎,李般若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默默起身离开座位,来到窗前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另外一只手上紧紧攥着手机,屏幕定格在那个号码上,似是在煎熬着什么,又似是在等待着。

---

今晚这一场风暴的中央。

或许是错觉,陈灿总感觉后门的保安比起初少了几人,这时车上的三人小队已经下车,一直一脸心不在焉的他,看向那三人的背影,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一旁一改常态沉默寡言的二龙在这个时候问道:“哥,你说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陈灿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个几率。”虽然陈灿自认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百分百会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着实想不到就凭这三人能够活着走出白家。

二龙『露』出一脸的神伤,再看向那三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壮烈。

灌子跟陈栋梁一人拎着一把锋利无比的直刀,阿滨双手空空如也,刚才灌子本打算给阿滨一个家伙,但是阿滨却拒绝了,灌子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个手无寸铁还准备杀入白家的家伙,最终选择了无言。

“你们两个拖住门口的保镖,我杀进去。”灌子对身旁的阿滨跟陈栋梁说道,迟迟等不来马温柔那边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所以他们现在也唯有硬闯这么一条路。

陈栋梁点了点头,阿滨也没有什么意见。

灌子点了点头,虽然门口的保镖刚刚有几分减少,但还是有七八号人,而且一个个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善茬,他所认为阿滨跟陈栋梁能够拖住,就已经算是奇迹,他并没有报什么庆幸的想法。

陈栋梁一脸的激动,握着直刀的手也在颤抖着,这或许是他这一辈子最激动的时候,虽然他在外厮混少不了打打杀杀,但是像是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即便是他抱着必死之心,也止不住心情的躁动,身体的颤抖。

比起陈栋梁,灌子跟阿滨反而异乎寻常的平静,或许对于经历了数多腥风血雨的两人来说,在这种时刻自『乱』阵脚,往往是最忌讳的事情。

陈栋梁一脸崇拜的看着这淡定的两人,心中莫名多了几分可靠感。

“动手。”灌子吐出两个字。

这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就需要把『性』命交托在对方身上的三人相视一眼,陈栋梁直接拎着刀冲向了后门,刀尖直接在地上摩擦出火花,阿滨也并没有落下,一个箭步追了上去,虽然动作轻巧,但是阿滨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体上伤口撕裂的感觉,但罕然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感多么剧烈,或许是因为不断分泌的肾上腺激素在不停驱散了这一种疼痛。

这是最原始的战意,所以才会让一个人无坚不摧。

白家后门,因为白家茶房的『骚』动,几个保镖已经赶去支援,剩下的七八个汉子也无所事事的抽着烟。

这几个汉子早已经没有了起初来到白家的紧张感,因为已经守了三天,除了白弘方,他们连一只兔子都没有见到,所以这不由的让人松懈,毕竟就他们看来,根本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敢硬闯白家,这简直就是送死的行为,不光是因为这院子之中充斥着保镖,还有一个原因是白家跟高局的关系有目共睹。

蹲在门外的保镖抽着闷烟,踩灭烟头后注意到了三个走向后院的可疑人士,他并没有急着通报,而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三人,因为这三人还没有给予他一种威胁感,也就是在下一刻,他看到了很匪夷所思的一幕,这三人之中的两人直接撒腿冲了上来,其中一个人所拎着的直刀直接磨出火花出来。

他立马起身喊道:“兄弟们,有不长眼的来拜山了。”

汉子一席话喊过后,在后门七八号汉子直接涌了出来,一脸的如临大敌,但等到他们看到这两个年轻人后,不由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一脸的讽刺。

第五十五章 交战

白家大院之中。

那个在书房之中能够沉寂三天的男人,此刻终于躁动起来,就这样来回在屋中涉步着,此刻魏九脑中全是白弘方所说的那些话,就好似魔咒一般在他脑中走马观花挥之不去,这让魏九不是一般煎熬。

他本以为这一切就这般放下了,但是这个世界总是必要人想象之中的折磨人心,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最难以割舍的情况,让正在气头白弘方去单独面对白文山,不用想他都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深深的呼出去一口气,魏九一脸苦涩的笑容,他不会允许白弘方死在这一场风暴之中,这让他下去该如何面对那个女人,终于他迈出那么一步,推开房门。

守在门口的保镖们一齐看向这突然打开的房门,那个男人就这样孤零零的站在他们身前,但是这群保镖却是一脸的如临大敌。

“九爷,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领头的一个男人手慢慢『摸』向腰间的匕首,对魏九警告道。

魏九看着这七八号人,身高无一例外都在一米八往上,身材虎背熊腰,一副能征善战的模样,一身黑衣。

被这么多满是戾气的眼神这样盯着,人都会本能之中产生一种恐惧的感觉,但是此刻魏九的脸『色』却格外平静,他一脸淡然的说道:“以为你们能够拦住我?”

这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句,却给予这个男人巨大的威压,他所感觉自己所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大山,他硬着头皮说道:“魏九,我再重复最后一遍,回去。”

“如果我不回去,到底会发生什么?”面对这威言相『逼』,魏九毫无波澜的说道,虽然这个男人已经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男人咽了一口口水,只感觉被魏九盯着,就好似被什么猛兽所觊觎着一般,这让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或许是终于受不了这一种煎熬的感觉,他猛的『摸』出匕首,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刺向魏九的胸膛。

一只巨大的手准确无误的攥住了他的手腕,如同钳子一般猛的用力,这男人紧紧攥着的匕首就这样脱落,然后魏九另外一只手直接接过这匕首,一道银光闪过。

这个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发生了的男人只感觉胸口一阵冰凉,然后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刺痛感,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脸平静的魏九,就这样倒下。

也就在这个男人倒下的那一刻,剩下的一众保镖才回过神来,或许刚刚魏九的惊鸿一瞥已经让他们无比震惊,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冲向魏九,因为无论是对于他们,还是对于魏九来说,都没有任何退路。

一声惨叫划破了白家大院寂静的空气,那个守在内院前手中握着一杆烟枪的老人微微睁开眼,终于打了打身上的尘土起身。

---

在这个时候闯白家,且不说来什么千军万马,怎么说也得来上一个加强连,但这群一股脑杀出来的汉子万万没想到,竟然只是这么寥寥两个年轻人,这几个常年在外征战的保镖一脸的不屑,因为通过这两个年轻人的身材看来,对于虎背熊腰的他们,并没有任何威胁『性』。

倒是有一个曾经白家保安认出了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因为当天他怎么说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吃过苦头,他不由喊道:“小心那个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

“就那个小虾米?有什么好怕的?”一个光头保镖一脸嘲讽的说道,看着这男人额头上的冷汗,总觉得有几分小题大做了。

或许是为了展现一番,这光头『揉』着手发出啪啪作响的声音说道:“让我来收拾这两个『毛』头小子。”说着,他已经迎战这两个冲上来的死将。

发出警告的男人见被无视,他一脸的苦涩,而是选择了奔回白家去搬救兵,因为当晚他们可是五六号人在这个年轻人手上并没有讨到好处,而且他也亲眼目睹白弘方手底下的大猛人被直接撂倒。

“真是个怂蛋,白家人就这么胆小怕事?”光头瞧着这已经跑路的家伙,吐了口口水,剩下几个保镖也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交给我,你吸引住另外几个。”阿滨盯着这迎战的光头,对一旁的陈栋梁说道,他很清楚,他们现在不是直接跟这几个保镖死磕,而是创造一个让灌子进入白家的机会。

虽然在冲锋着,但脑袋有些空白的陈栋梁听过阿滨这镇定的一句,一时回过神来,立马点了点头,他跟阿滨交过手,对于阿滨的实力他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他直接毫无畏惧的冲向人群,就这样把后背留给了阿滨。

光头一步步踏上来,一脸邪笑说道:“让叔叔教教你怎么做人。”说过后,他就这样一脸有恃无恐的看向这已经跟他拉近距离的阿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在这个年轻人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冰冷。

下一秒,阿滨直接凌空跃起,手肘猛的痛击向这个一米八五的光头汉子的脖子,光头汉子见过阿滨出手脸『色』一沉,因为这让他感觉到了威胁感,他直接提起粗壮无比的胳膊挡住这一手肘,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身高看起来一米七五出头身材不算多么壮硕的年轻人能够迸发出这种力量,比起感觉被打了一手肘,他更感觉自己被什么锤子打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巨大的身体为之一振,这光头汉子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力而重心不稳的往后退去,但同样承受着这力量的阿滨不退反进,拳头猛的落在这个光头男毫无防备的胸口,直接爆开,光头男人就这样失足倒下。

这电光火石之间,拎着直刀的陈栋梁已经杀向了人群,这个看起来脸上还没有褪去稚嫩的年轻人,同样反迸发出一股可怕的力量,一时跟这群看直了眼的保镖战成了一团。

随着光头男倒下,阿滨并没有犹豫,直接一个健步冲向战局,直接划分开这战场,一时拦住围向陈栋梁后背的保镖们。

在远处看着这突然『乱』成一团的战局的陈灿,瞪大的眼睛,真正让他觉得震撼的,不是无比骁勇善战的陈栋梁,而是那个一个照面就撂倒一人的阿滨,一脸的难以置信,陈灿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坐在车中移动移动身体都会皱皱眉头伤痕累累的阿滨,能够如此的摧枯拉朽,虽然阿滨没有带家伙,但一人拦住四号人,还能够收放自如,这简直就是只能够出现在小说之中的桥段。

一团『乱』战之中,在浓浓的夜『色』的掩盖下,一个男人混入战局,踏过后院的门槛,就这样只身一人杀入白家,但给予注视着这一切的陈灿的感觉,却不是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而只是一个小小的石子落入了水面,甚至都没有激起让人能够察觉到的波澜。

陈栋梁已经杀红了眼,疯狂的挥着直刀,一时竟把眼前的四号人给压了下去,可能是因为陈栋梁这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在气势之中压倒了这群为钱而生的亡命徒们。

至于阿滨那一边,继撂倒了那个光头男后,已经又撂倒了一位,就陈灿看来,这些野路子出身的亡命徒栽在这个身法诡异的年轻人手上,只是时间问题。

二龙一脸的激动,或许因为眼前的景象,着实的很容易刺激一个男人藏在最深处的野『性』。

陈灿看着躁动的二龙,一脸苦笑的说道:“小子,你疯了?现在我们杀上去,可就真跟白家没有任何余地了。”

二龙听过陈灿这一句,表情也稍稍平静几分,但挠着脑袋一脸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白家真的被扳倒了,我们算不算是英雄?”

陈灿皱了皱眉头,或许是因为二龙这一句着实的梦幻,他使劲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白家跟那个高胖子关系可不一般,闹的这么大,白家肯定会拉那一面虎皮大旗。”

二龙点了点头,但是拳头却攥的紧紧的,在二龙看来,他打心眼里厌恶这些所谓的世家,而这灌子一众人,则在二龙的心目之中是完完全全的正派人物,是爷们之中的爷们,眼睁睁看着陈栋梁跟阿滨陷入困境,他心中还真有几分不适滋味,他的想法就这是这般异乎寻常的简单,而不像是陈灿那般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白家这多年的沉寂,终于被打破,也就是打破的那一刻的下一秒,整个白家成为了巨大的战场,守在前门的二十多号人之中,一个大胡子正听着电话,表情阴沉,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都在躁动着。

挂断这未知号码打过来的电话,大胡子一脸的阴沉,他身后一个汉子大大咧咧的说道:“后门跟内院都打起来了,我们去那边?”

这个蹲着的大胡子默默起身,直接说道:“撤。”

这一脸好战的汉子听过这一句,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由的再次问道:“老板?我咋搞不懂什么意思?”

大胡子瞪了一眼这粗大条的汉子,说道:“撤的意思就是撤。”

第五十六章 猢狲散

粗大条的汉子一脸的云里雾里,其后的汉子们也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模样,虽然在这种战局之下这群亡命徒们早已经热血沸腾,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这大胡子发话,可见这大胡子在众人之中的地位。

“老板,白家不管了?我们平时可没少收白家的钱。”粗大条的汉子很是怀疑自己耳朵的说道。

“还管个屁,局子那边的人快过来了。”大胡子直接转过身说道。

“高局难道不是站在白家这一边的?”粗大条的汉子更加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胡子白了一眼这汉子,冷冷的说道:“要是高局的人我还会跑?是刘海的人,这一次白家栽定了。”

粗大条的汉子张大了嘴,尽管他再怎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清楚大胡子这一席话的意思,在他身后的汉子们也听到这大胡子一席话脸都青了,因为就他们的案底,在这个时候落在那个毫无情面的刘海手中,下辈子指定是完了。

“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走你们谁不进去蹲上十年八年?”大胡子见这群汉子还一个个傻乎乎的站在前门,不由的吼道。

大胡子的一席话显然惊醒这一大票人,此刻众人哪里还有什么犹豫,就这样一齐往白家外涌出去,且不管白家能够不能撑过今晚,又或者他们是否彻底得罪整个白家,现在对于这些亡命徒最过重要的是自身安危,要是被刘海的人逮住,自己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本来警戒森严的白家大院前门,就这样一下子人走的干干净净,就好似这群亡命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般的抽象,现实总是以一种更过现实的方式给予现实一个答案。

或许这树倒猢狲散散,就是所谓的答案。

这这落幕一般的黑『色』幽默,并没有打『乱』白家这汹涌的战局。

此刻白家茶房,除了被黑压压一票白家保安所围着,白弘方还需要面对言靖宇这个白家第一号猛然,在这种环境下他相信达到自己的目的,或许跟奇迹两字都挂不上钩,因为这对于他来说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尽管是如今绝望的处境,这个大口大口喘着气的男人却并没有为之而崩溃,反而眼中迸发出一股锐气,毫无退缩之意。

并没有察觉到白家大院变动的白文山一脸讽刺的看着这强弩之末,冷笑道:“你需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而付出代价了。”

白弘方反而笑了,他慢慢攥紧这一把匕首,并没有理会这有恃无恐一般的白文山,猛的挺身冲向了白文山,但是奈何这个举动将他所有的弱点暴『露』在了言靖宇眼下,在言靖宇眼中,这完全就是失去了理智了行为,所以白弘方的结局跟刚刚相同,再次被言靖宇横刀立马一般拦断,然后猛的给撞了出去。

这一次白弘方似乎摔的更重,但他片刻后就扶着墙再次站了起来,手中仍然紧紧攥着匕首,而他却直接无视了此刻最大的阻拦言靖宇,而是眼神火辣辣的盯着白文山,似乎在他的眼中,唯有那个老人。

言靖宇一脸复杂的看着这样的白弘方,他怎能体会不到现在白弘方心中的感觉,但惋惜归惋惜,这个在踏进茶房那一刻起就已经满盘皆输的男人,言靖宇并没有打算心慈手软,因为对于白弘方来说,怎么说也在这个江湖沉沉浮浮了十年,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估计心中早已经预料到了最好,最坏的结果,所以这个男人不需要怜悯,因为那是对这个抱着必死之心的人来说,这是最大的讽刺。

“家主!!”一声带着些惊慌的声音从茶房外传出,发出这声音的,正是从后门赶过来的保安。

白文山皱了皱眉头问道:“有事?”

“后门出事了,当晚那个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又杀回来了。”这个保安穿过人群,一脸慌『乱』的说道,显然那个身影给予他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

白文山本来还有恃无恐的脸『色』立马黯淡下来,然后是惊奇,他想不到那个重创言靖宇的年轻人,竟然还是能够杀回来,要可知道言靖宇今天才出院,他本以为那个年轻人至少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言靖宇也是一脸的吃惊,他很清楚自己给那个年轻人造成了怎样的伤势,但比起惊讶,他现在更多的是担忧,毕竟这边有白弘方牵制着他离不开茶房,就这些白家所养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保安,对上那个练家子年轻人,估『摸』着也只是炮灰。

“来了几人?”白文山脸『色』阴沉的问道。

这早已经失去了分寸的保安先是愣了愣,然后颤抖的伸出两个手指头。

白文山的脸『色』更差了,他喃喃道:“二十个?”

保安摇了摇头,吐出几个字:“就来了两个。”

本来表情阴沉的白文山在听过这一句突然笑了,他想着被锁死的魏九手底下的余党不可能这么快召集这么多人马,他说道:“这是不是也有点太瞧不起我白家了,就派这么两个人来救魏九,还带着一个病号,王丕,你带着人去收拾收拾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不需要手下留情。”

那个守在茶房门口带着十几号人的汉子听过后点了点头,这个在秋夜穿着两根筋的汉子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八,两个手臂粗壮的跟大腿似得,在胸口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龙,一张带着些伤疤的脸看起来很是可怕,他转过头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白文山却摇了摇头说道:“全部人都带过去,这个小子可是能打的很,这里有言靖宇就足够了。”

王丕愣了愣,但还是直接执行了白文山这一句,就这样带着这近十几号人杀向白家后门,他多多少少听说了几分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年轻人的英雄事迹,无比争强好胜的他也想要会会这个能够撂倒言靖宇的年轻人,虽然他自认为自己不是言靖宇的对手,但他不相信这个早已经遭受重创的年轻人,近二十多号人还撂不倒。毕竟谁都是肉做的,哪里有神仙跟妖魔鬼怪,即便是有,王丕也不认为自己能够碰到。

听着这对话的白弘方一直脸『色』阴沉,因为他知道今晚的具体计划,但他没有想过马温柔竟然只派这么几人过来,虽然阿滨的实力无可争议,但这个王丕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他再如何担忧,这一场风暴处于绝对险境的人,还是他。

白文山瞧着白弘方的眼神,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然后说道:“难道你还奢望着,就凭这么寥寥两人能够救出魏九?你也未免把事情看的太过简单了点,在这一场局之中,你只有输,不会有赢。”

白弘方靠着墙,笑的牵强。

“输跟赢,对于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一边笑着,白弘方一边说着。

白文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只感觉白弘方的笑容无比的讽刺,这让本来心境平和的他一瞬间有几分恼怒,因为此刻在白弘方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跟魏九无比相似的东西,那就是明明已经自身难保,明明已经死路一条,还『露』出一副毫无遗憾的样子。

“靖宇,要了他的命。”白文山毫无感情的看着自己这个侄子说道。

言靖宇能够察觉出白文山话中的冰冷,或许如今所做的全部违背于他的初衷,但他还是一步步走向白弘方,这个从小到大,没有赢过他一次的可悲之人。

“言靖宇,你真的甘心做他手下的一条狗?就心甘情愿为了他那可笑的野心沾染上满手的鲜血?”白弘方冲言靖宇说着。

言靖宇停住脚,居高临下的看着毫无退路的白弘方,就好似在看着他自己,他缓缓的说道:“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白弘方一瞬间笑了,尽管他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到底多么像是一个疯子,他笑的喘不过气:“退路?你所谓的没有退路,没有选择,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因为你从未想过改变,你没有那个勇气,你不知道抛开了白家第一打手的外壳,你还剩下些什么,你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最可笑的懦夫。”

言靖宇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他本以为自己的信念比任何东西都要坚固,但不知道为何,在听到这可悲之人的一席话,他竟有几丝的动摇了。

白文山很敏锐了察觉到了言靖宇的动摇,他冲言靖宇说道:“别听这个失败者疯言疯语,现在就给这个家伙一个了断。”

言靖宇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这样径直走向白弘方,他虽然此刻无比的想要知道,到底支撑着这个家伙不顾一切的东西,会是什么。

“白文山,即便是豁出去这一条命,我也定要与你共赴黄泉!!”白弘方知道自己拦不下住深陷泥潭的人,唯有冲着白文山低吼着。

白文山一脸冷笑,毫无怜悯的说道:“知道你最可悲的是什么吗?是即便豁出去这一条命,你都无法改变什么。”

第五十七章 两只鹰

可悲?白文山所说的唯有这两个字传到了白弘方的耳中,或许即便是他豁出去命都无法改变什么,即便他是这一场风暴之中最过可悲之人,但一个人即便是到了最后都贯彻着自己的道义,难道不是一件很帅气的事情吗?

他借助身后这一堵墙,猛扑向言靖宇。

言靖宇表情镇定,猛的一记鞭腿直接把破绽百出了白弘方给踢了出去,然后乘胜追击的追击上去。

白弘方就好似一个孩子所丢弃的玩具一般,从这一边摔向另外一边,虽然这一次同样看起来摔的重重的,但仅仅是一个照面就瞬间起身,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乘胜追击的言靖宇。

言靖宇也没有料到白弘方竟然能够猜出了他下一步的东西,但仅仅是一个侧身就躲过白弘方这一刺,然后瞬间抓住了白弘方的手腕,猛的用力,白弘方整个身体都倾斜向他,就在言靖宇准备终结这一场战斗的时候,白弘方的另一只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一把匕首,借着这一股冲劲刺向言靖宇的腹部。

言靖宇表情为之一沉,只有松开白弘方的右手,有些惊险的躲过这一刺,但也就是他松开白弘方右手之际,白弘方右手仍然紧紧攥着不肯松开的匕首直接划过言靖宇的肩膀。

被这两把匕首所夹击,本来占上风的言靖宇有几分吃不消的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安全距离后才确认了自己肩膀的伤势,好在只是蜻蜓点水般划过,但那带着放血槽的匕首还是让他的肩膀有些皮开肉绽。

白弘方两只手分别握着两把锋利的黑『色』匕首,就这样死死盯着言靖宇,刚刚的得逞并没有让他多么得意,因为他很清楚这种程度的伤口,还左右不了这一场战局。

白文山也看着一脸的吃惊,虽然白弘方手中有着两把匕首,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言靖宇竟然能够在白弘方手中吃亏,也许是因为言靖宇身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但这还是让白文山有些无法接受,因为这个在白家几乎无敌的男人,竟然连续吃了两次亏,这让白文山觉得有些讽刺。

“这些年,你进步不少。”言靖宇说道,此刻他并没有心思去揣摩白文山的表情,而是一脸赞赏的看着白弘方,他想不到白弘方竟然在这几年,已经成长到了这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此刻握住匕首一脸无畏的白弘方,只让言靖宇莫名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魏九,虽然他也觉得不现实,但如果再给白弘方二十年的时间,或许这一只年轻的鹰,会不会有这个可能『性』,会成为西城区第二个魏九。

“你倒是仍然那么强。”白弘方喘着粗气说道,刚刚面对身上本来有着伤的言靖宇,他以为那一轮进攻怎么也得给言靖宇留下重创,但没有想到只是划破了点皮肉,这让在那群保安撤走之后看到了几分希望的白弘方,心中又多了几分挫败感。

言靖宇却觉得白弘方这一句有些讽刺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这几天我吃的败仗还不够多?对于一个武夫来说,越是被人形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越是危险,因为被架到这么一个高度,想要再下来,就难了。”

白弘方盯着发出这么一串感叹的言靖宇,微微笑了笑,就好似又找到了什么可悲的东西,他并没有等言靖宇再紧接他,而是大无畏的冲向言靖宇,手中的两把匕首闪过一道光,似是能够撕裂这一片黑暗。

言靖宇这一次终于『露』出了如临大敌的表情,并没有像是一开始那般咄咄相『逼』,反而先是退后了一步躲过白弘方的第一刀,然后借助这缓冲的机会,猛的侧身一个横踢,虽然这一腿不是多么的花哨,角度却无比的刁钻,直接踢在了白弘方的攻击死角,巨大的力量直接差点放倒白弘方。

白弘方吃下这么一腿,身体为之一振,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自『乱』阵脚,手中的匕首猛的刺了下去,不过言靖宇早已经收回了这一腿,反而利用白弘方这本能的反应直接甩出一高鞭腿,直接抽在白弘方的肩膀。

这一次白弘方终于不堪重负的连续后退几步,感觉白弘方这看似并没有蓄力的踢腿,打在他的身上,就好似挨了重棍一般,让抗击打能力还算不错的白弘方已经吃不消,此刻白弘方只是没由的想起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年轻人,那到底是何等变态的身体,才能够在白弘方的重踢之下撑到最后。

言靖宇并没有打算放过连续后退几步的白弘方,猛的挺身追了上去,又是连续两脚,虽然白弘方看似招架着,但他只感觉自己被踢到的手臂已经到了极限,一只手已经握不住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看着言靖宇再次压倒『性』的占据了上风,白文山的表情才多了几分喜『色』,就这样坐着看着这一场好戏,甚至还能够不紧不慢的喝几口茶,就好似眼前的厮杀对于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一般。

被言靖宇凌厉的攻势再次『逼』到墙角的白弘方手中仍然紧紧攥着所剩下的那一把匕首,虽然他现在已经感觉身体都不再由得他控制,但他很清楚,或许留下这一把匕首,他还能够有一丝一毫的胜算,但如果连这唯一一把利刃都因为防守而扔下了,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了。

之所以会这般死撑,并不是因为白弘方多么想要战胜言靖宇,而是他唯有踏过言靖宇这一座大山,才能够终结白文山的一切,如果他只是彻底败在了言靖宇手中,那么他的失败,他打心眼里认为毫无意义。

一直把白弘方『逼』到没有任何退路,言靖宇才停下攻势,他盯着白弘方左手紧握的匕首说道:“即便到了这个地步,都不肯放下?”

白弘方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说道:“某些东西,是放不下的,如果放下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言靖宇愣愣的看着这么一个白弘方,这个狼狈无比却『露』出如同孤傲的鹰一般表情的男人。

---

白家内院,一场厮杀慢慢落下帷幕。

月光下,一个男人慢慢挺直腰杆,往嘴边放了一根烟,然后缓缓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天空吐出一层薄雾,而这个脸上满是血迹的男人,仰头望着这看不见底的星空神伤着。

一根烟毫无间断的抽到了头,男人无视倒在地上这七八号能征善战的保镖,就好似并不觉得自己刚刚做出了什么壮举一般,他走向内院的出口,但在出口的尽头,却早早站了一个手中拿着一杆烟枪的老人。

满是疮痍的魏九停住脚,看着这拦住了他去路的老者,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老人则缓缓抽着这根烟枪,看着虽然西装革履,但已经狼狈无比的魏九,清晰可见魏九此刻身上的伤口,一道又一道,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尽管如此,老人却并不认为这些放在常人身上或许早已经无法忍受的伤口能够放倒魏九。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够打到这个地步,也难怪当年白爷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出了你的不凡。”老人说着,面容平静,一点也没有因为魏九那源源不断的戾气而为之动容。

魏九一脸如临大敌的看着这老人,虽然已经过了十年安稳日子,但他身上曾经那一股杀气仍然没有衰减,就好似他那沉甸甸的过去一般,这是时间无法治愈的伤口。

“连你也打算拦住我?”魏九表情冷峻的说道。

“如今我们立场不同了,我不能允许你踏出去,虽然我这个老骨头或许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但把自己这条老命留在你手上,总好过在这院子煎熬着死去。”老人把这根陪伴他多年的烟枪别到腰间,看着魏九说道。

魏九突然笑了,他一脸惋惜的看着她所织『毛』衣已经成了破烂,有几分遗憾的说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这个谁都忙着该怎么生的江湖,而我们这些上个时代的余孽,却在忙着如何去死。”

“算,也不算,对我这么一个武夫来说,这辈子值了,算是走到头了,但是对于魏九你,又真的甘心吗?整个西城区又有谁是你的对手?如今以这种方式埋葬自己的一生,如果我是你的话,会打心眼里觉得不甘心。”老人说着,作为见证着魏九从无名小卒走到如今这一步的见证人,他自认为自己还有资格说出这么一番话。

魏九却仍然不以为然的笑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知道这一生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就会明白我到底甘心,还是不甘心了,因为这些东西本已经不再重要,我只是想要随着白爷步入后尘罢了。”

“壮烈。”老人只吐出这么两个字。

也就是在下一刻,魏九动了,撕扯着他的伤口踏向这个老头,他的眼神已经满是战意,并没有因为这老人的年纪而手下留情,又或者他太过清楚这老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或许总会有一方会败给时间,总会有一方会败给伤口,所以并不会有什么胜者,因为在踏入这江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一种失败。

第五十八章 一波又起

白家大院后门。

陈栋梁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如同活过来了一般,虽然心中满是对于阿滨摧枯拉朽的震撼,但他现在更需要的是大口大口喘几口气,这一种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感觉,让陈栋梁一时觉得呼吸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那七八号保镖已经被全部放到,其中大部分都被阿滨直接所打晕,而陈栋梁在这一场混战之中真正的作用,或许就是一个合格的搅屎棍,那手中锋利无比的直刀也只是起了一些威慑『性』的作用。

但尽管如此,陈栋梁还是挨了几闷棍,只不过那身体之中的旺盛的肾上腺激素早已经让他忘记了疼痛,等到放倒最后一人后他一屁股坐下之后,身上刚刚所留下的伤口才泛起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不由的呲牙咧嘴。

阿滨强撑着身体站在陈栋梁身后,本来就伤痕累累的他现在身上又增加了新的伤口,好在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结束这一场混战,否则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撑下去,心跳慢慢平静下去,然后他就这样品味着身上的疼痛,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微微弯曲着腰杆盯着白家后门,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场战斗还并没有结束。

观看着整个战局的陈灿跟二龙两人一脸的震惊,因为这只能够发生在电影之中的情节就这样活生生发生在眼前,还是让虽然见到多了荒唐事的陈灿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刚刚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可是放倒了五六个身体彪悍的汉子,这种战绩几乎在底层能够横着走了。

“灿哥,这是不是真正的练家子?”二龙『揉』了『揉』眼睛说道,他也有点怀疑自己看到了的是幻觉。

陈灿毫无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感叹的说道:“这才是真正的练家子,才年纪轻轻就这么能打,要是再过上几年,咱俩都不是他的对手。”

二龙听过这一句,傻乎乎的挠着脑袋说道:“现在我们加在一起会是这家伙的对手?”

陈灿瞪了一眼直接吐出实诚话的二龙,嘟囔道:“扬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玩意,他再怎么能打也是个『毛』头小子,怎么说咱也在这个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还怕他不成?”

二龙瞧的出陈灿是真动了脾气,只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虽然他打心眼里觉得就这样眼睁睁看的这一切,还真不配把自己称得上老江湖,但这些话他也只能憋在心里,因为说出来陈灿敢直接剥了他的皮。

阿滨一只手打在陈栋梁的肩膀,脸上努力挤出几丝看起来还算看得过去的笑容说道:“辛苦你了。”

陈栋梁听到这一句,一脸受宠若惊的说道:“滨哥,我只是当当炮灰罢了。”陈栋梁心中当然清楚,刚刚能够撂倒这么一群保镖到底是谁的功劳。

阿滨却微微摇了摇头,其实刚刚陈栋梁的表现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碰到这种场面,不被吓到浑身颤抖就已经算是不错了,更何况陈栋梁还需要在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的情况下燃起斗志厮杀。

“好在我们活下来了。”陈栋梁感叹着,虽然此刻刚刚所留下的伤痕正折磨着他,但陈栋梁心中无比的庆幸自己能够活下来。

阿滨看着表情舒展开的陈栋梁,虽然他很不愿意打击,但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晚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本来『露』出了乐观的表情的陈栋梁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然后他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不由的转过头看向白家后门,然后是十几号人就这样一齐涌了出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壮硕到恐怖的汉子,显然这个汉子背后的人马也不是等闲之辈。

如果说绝望是什么,那是在茫茫困境之中看到了一缕希望,然后就在下一刻,才突然发现这一缕希望只是幻觉,或许这种感觉,才是真正的绝望。

坐在地上的陈栋梁傻傻的看着这黑压压的十几号人,他的习惯『性』的『摸』向那一把直刀,但是不知道为何,他甚至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阿滨也沉着表情看着这一众人马,但是他的反应不如同陈栋梁那般的明显,因为白家不可能仅仅只有这么几号人来镇守,不过他现在更加关心的,是已经潜入了白家的灌子到底能否带出来九爷,能够再次吸引这样的火力,阿滨认为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不过能够在这么一群黑压压的人马之下到底能够撑多久,即便是阿滨都无法再给予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个如同千斤重的身体,还能够支撑多久?他在心中问着自己,虽然在这个比例下,天下再也没有更加让人感到绝望的事情了,但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已经有些惊慌失措的陈栋梁说道:“怕了?”

陈栋梁的身体在颤抖着,脸也直接变成了惨白『色』,但在听过阿滨这一句后,或许是为了逞强而逞强,他支撑着自己再次站起来,使劲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已经做好了把自己这条小命留在这里的准备,还怕什么,除了死还有更坏的结局?”

也许这一句话放在现在这个情况,并不起到鼓舞军心的作用,但是阿滨却微微的笑了,似是因为这黑『色』幽默,似是因为陈栋梁的实诚。

“别轻易的死了。”阿滨轻声喃喃道,说给了陈栋梁,又说给了自己。

陈栋梁攥紧直刀,点了点头。

此刻在车中的二龙看傻了眼,心中刚刚落下一块石头,现在又猛的提了起来,他一脸夸张的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人,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尽管这阿滨的表现再怎么出众,这以一打十的情况下,也并没有什么悬念。

陈灿也是一脸不容乐观,他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没想到白家会突然杀出来这么一大票人,但更让陈灿担忧的,即便是发生奇迹,谁也不能保证这一票人后面会不会再有一票人。

“灿哥,咱怎么办?”二龙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对于阿滨几人萍水相逢,但这个异常单纯的家伙还是『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无疑现在二龙所『露』出的表情是陈灿最不想见到的,他一脸不耐烦的说道:“还能够怎么办,就这样看着,咱要是出手,可就被卷进去了,白家会放过我们?”

二龙一脸的欲言又止,他本打算说些什么,但是发现陈灿就这样瞪着他,最终他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一脸于心不忍的看着阿滨跟陈栋梁,此刻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就好似狂风暴雨之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可能沉入水底。

壮汉王丕站在这一群躁动的保安身前,他抱着粗壮的胳膊一脸轻蔑的看着阿滨跟陈栋梁,这两个脸上还有几分稚嫩的年轻人竟然能够放倒这七八号人,着实的让王丕有那么几分的惊讶,不过也仅仅只是惊讶罢了,因为这看起来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的两人,已经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所以他并没有决定直接碾压,而是一脸戏弄的说道:“真tm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凭你们两个,还想掀翻这白家不成?”

阿滨见这胸口有着恶龙纹身的男人并没有直接出手,他默默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陈栋梁身前说道:“要不要一对一?”

面对这直接的挑衅,王丕愣了愣,他再次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身高勉强还算合格,但是身材实在不敢恭维,跟他比起来就跟一根排骨似得,很难想象这样的身体能够迸发出什么力量,然后看这年轻人的表情,光是往前踏出一步就有几分呲牙咧嘴,所以对于王丕来说,这挑衅着实的可笑。

“听说你撂倒了言靖宇,有这么一回事?”王丕被激起了好胜心,他平日里就是争强好胜的『性』格,不过因为在白家一直被言靖宇压着,心理早已经有几分畸形,此刻面对这个撂倒过言靖宇的男人,让王丕心中慢慢涌上一股战意,或许他要是把这个年轻人解决掉,也许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强过了言靖宇。

阿滨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在陈栋梁耳边低声说道:“后退几步。”

陈栋梁看着打算跟这个壮的如牛家伙对打的阿滨,一脸的于心不忍,他很清楚现在阿滨已经是什么身体状况,但为什么硬撑着做出这大胆的行为,陈栋梁心中大体能够猜到,如果直接开打,恐怕他跟阿滨在这么一群人之中撑不了多久,所以阿滨显然是想要借助一对一来拖延时间,给已经潜入白家的灌子制造机会。

虽然心中再怎么难受,陈栋梁还是往后退了几步,尽量离这战场远了几分。

王丕看阿滨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他直接撕烂自己的背心,『露』出那毫无赘肉的身材,那绷紧的肌肉看起来就好似要爆出来一般,在路灯下格外的恐怖。

“来吧。”他『揉』着手指说道。

第五十九章 大船

周家的别墅之中。

虽然周康成很不想承认这么一点,但眼前这个女人,显然是他这辈子而言所见过最有魅力的女人,又或者说用魅力两字来形容这个女人本不算多么的恰当,但奈何他在脑中翻了无数的词汇,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女人。

只能够说她太过优秀了,优秀到超乎了周康成的认知,完美到让阅女无数的周康成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存在,因为对于周康成而言,女人一向只是一种陪衬品,说难听点不过只是一种玩物罢了,但眼前这个女人显然彻底刷新了他的世界观,因为站在她的身前,周康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所以更别说揣摩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灵魂。

在通过这个女人跟自家老爷子的交谈之中,周康成得知了这个女人的名字,马温柔。

一个看起来不算起眼,但又给人一种带着几分妖气的名字,周康成知道自己在这个女人的气场之中彻底沦陷了,甚至让他找到了几分当年的青涩,此刻在周康成的心中,他唯有一种想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得到这个女人。

但通过自己老爷子那一脸尊敬的样子,他又很清楚,这女人所站着的高度,或许是自己永远都碰触不到的存在。

马温柔看着这个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仍然给人一种威武感觉的老人,开口说道:“周家主,我需要跟你单独聊一聊,不介意吧?”

周铁衫当然清楚马温柔的意思,虽然他身后没有外人,仅仅只是有一个周康成,但心态老成的他早已经不会因为这些而计较,他很爽朗的说道:“当然不介意,既然马小姐这么说了。”

说完,周铁衫转过头给予看起来已经被勾去魂魄的周康成一个眼神,周康成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周铁杉,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马温柔,因为他看这个女人入『迷』,哪里知道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周周铁衫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周康成的表现着实让他有几分失望,他清了清嗓子,给予周康成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说道:“我跟马小姐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谈,你回避一下。”

周康成听过后脸一红,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洋相,此刻他已经不敢再去看马温柔的眼睛,就这样有些灰溜溜,乃至狼狈的离开这会客厅,周康成此刻打心眼里想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一直到离开房间关上门,他才靠着墙大口大口喘着气,脑中还在回想着这个女人的容颜,还有一举一动,不得不说,他沉沦了,彻底的沉沦了,在见到这个女人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曾经的想法到底是多么的可笑。

会客厅之中,马温柔看着能够接受她这个条件的周铁衫老人,一时在心中对于这个老人有几分改观,因为能够在心中懂得放下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的人,总是要比那些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执着的人要可怕的多。

她本以为,西城区这刘家周家也是两个空壳子,不过在等他见过刘锦程跟周铁衫之后才发现,似乎这两个所谓的世家,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薄浅,通过这么一个对比,她莫名的觉得白家反而有些可笑。

周铁杉一脸淡然的看着这个女人,比起周康成,他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的气场而撼动,心境上完全比周康成高出太多级别,只不过在周铁杉的心中,此刻也有几分忐忑,这个在三天前联系到他的女人,他已经查的七七八八,越查越是发现这个女人背后的东西到底是多么的可怕,所以他才会选择见这个处于敏感位置的女人。

马温柔终于开口,虽然薛猴子看不透马温柔的心思,但此刻他很清楚马温柔会说些什么,果不其然,马温柔就这样把刚刚在刘家祠堂所说的东西复述了一遍,而周铁杉的反应跟刘锦程的反应如出一辙。

从起初的警戒,到最后被利益跟野心所彻底击溃,而薛猴子,就好似看着一门艺术一般看着这一场谈话,他突然觉得,或许对于马温柔而言,无论曹家是否真正的支持她,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在绝对的能力面前,乃至是最不利的条件,都会被发展成绝对有利的条件。

“刘家已经打算从这帝九公约上签一个字,不知道周家主你的意思?”在最后,马温柔问出这么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周铁杉沉着脸,他很清楚这个女人所描绘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虽然在心底他不愿让整个周家上这个女人这一条大船,但显然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开口的话,或许往后等这一条船杨帆的时候,就不会有什么机会了。

周家不能成为众矢之的,更不能成为出头鸟,这是他一向坚持的原则,所以面对这个女人所说出的东西,他似乎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周家,可以签下这个名字,但是我需要马馆主的一个保证。”周铁杉酝酿一会开口说道,这个看起来满是威严却心态格外稳重的老人,身上终于出现那叫做威压的东西,或许是错觉,此刻薛猴子只感觉这个老人要比那看起来有些无懈可击的刘锦程还要强悍。

马温柔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周铁杉对于她的称呼,又或者她问心无愧,因为如果不是为了坐上这个位置,她真犯不上这个折腾,不过讽刺的是,这个最大的受益者,却是结结实实的空手套白狼,但奈何关于这个内幕,唯有薛猴子清楚。

“周家的股权,要跟刘家相同,如果你能够满足这一点,周家定会出现在帝九公馆的名单上,这是我给予你最小的保证,同样也是最大的保证。”周铁杉突然无比强势的说道,似乎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稳重的作风,而是有一点狮子大张口的意思。

马温柔听过后有几分惊讶,因为从见到这个老人起,周铁杉就没有显『露』过锋芒,让她本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周铁杉一直所走的,是稳健的风格,但所牵扯上利益,这个老人却要比任何人都要强势,这倒是让她感觉到真实无比。

但周铁杉的威压,并没有让马温柔的表情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尽管现在她正处于周家的地盘,她只是那般有恃无恐的说道:“我记得,西城区的两大家族,好像并没有周家吧?”

马温柔这一句话意思很过明显,说白了,就是周家还不够资格。

周铁杉并没有因为马温柔的直言不讳而恼怒,而是更加有恃无恐的说道:“西城区的两大家族,是刘家与周家,至于那白家,抛开魏九的关系,什么都算不上。”

马温柔微眯起眼来,或许是因为周铁杉这一句话过于有侵略『性』,她细细看着周铁杉的神情,企图找到一些格外微妙的破绽,但奈何周铁杉的脸上,除了有恃无恐以外,然后唯有镇定。

“就这般有信心?”马温柔说着,她只是觉得这一盘棋,要比她想象之中有意思的多,就好似生活总比众所期望般还要有戏剧『性』。

周铁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她微微的笑了,也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这样说好了。”

周铁器本来满是锐气的脸『色』也终于有几分缓和,其实他心中也有几分没底,如果马温柔一口否定,他也不知道周家该如何面对这么一个时势,因为显然在周铁杉心中,在这西城区这一场惊涛骇浪之中,马温柔的这帝九公馆,显然成了一条最大的船。

“我会再联系你。”马温柔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说道。

周铁杉也起身送客,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不知道马馆主,该如何处理魏九跟白家的恩怨,毕竟这双方斗的热火朝天,已经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

马温柔停住脚,转过头看着周铁器说道:“这个周家主不需要担心,因为这一场大戏,就快要演到末尾了。”

周铁杉点着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如果连这种事情都摆不平的话,就不会有掌舵这一条大船的能力了,他也想着这个女人该如何平息这一场风暴,也让他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本事。

一直把这个女人送出周家别墅,周铁杉才重重喘出去一口气,心中不由的感叹,或许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孽,因为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小辈身上感受到如此的压力,甚至让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想法,即便是整个周家,也并不一定会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再看看现在还沉沦着的周康成,周铁杉叹了一口气,这让他怎么放心把周家交托给周康成,他对一脸垂涎看着马温柔离开背影的周康成说道:“别看了,这个女人并不是你能够驾驭的了的。”

无法自拔的周康成回过神来,小声问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铁杉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至于她什么来头,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周康成愣愣的听着,有些呆呆的点了点头,至于他到底有没有把周铁器的话听进去,唯有他自己清楚。

第六十章 正面人物

离开周家的别墅,马温柔有些频繁的看着时间,显然是在意着什么,不等开车的薛猴子发话,她就说道:“去白家。”

薛猴子直接掉头奔向白家大院,然后问道:“你不会打算让魏九当替死鬼,然后拉白家上船吧?”

马温柔看着有些卖弄小聪明嫌疑的薛猴子,微微笑了笑说道:“心中就这么嫉恨这么一个白家?”

薛猴子见自己这点小心思被看透,挠了挠脸颊说道:“说一句实诚话,我打心眼里不喜欢这白家,且不说多么白眼狼,能够发动这么一场事变就能够说明这个白家的掌舵人,到底是多么的无能。”

马温柔笑了,不过脸上满是讽刺,她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如果让白文山听到你这一句,还不得活活气死,怎么说他也在这么一个江湖混迹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被你这么一个武夫说傻。”

薛猴子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笑意,但还是一脸执着的说道:“真是搞不清楚白文山到底是靠着什么混到了这么一步。”

马温柔则摇了摇头说道:“白文山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一副模样,是因为野心冲昏了他的头脑罢了,当年跟在白城身后,怎么说白文山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真正让白家走上巅峰的人,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白城宁愿把白家留给一个外姓人,都不愿留给自己的亲弟弟,是那个老人看透了,白文山不适合做主角,他没有那一种视野跟眼光。”

薛猴子听着,或许是在京城见多了风雨,他被以为这小小的西城区也不过这么一回事,但等到他真深陷到这浑水之中,他才突然发现,这西城区的往事跟恩怨,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想着,他不由踩下了油门,他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今晚这一场风暴的解决,到底会是什么。

---

白家大院的后门,这一条幽幽的街道并没有什么来往的车辆,路灯也有几分昏暗,气氛格外的诡异。

此刻两边人正对峙着,虽然一方以绝对的人数压制,但似乎气势还并没有到一边倒的地步,因为无论是阿滨,还是陈栋梁,都在这些火辣辣的眼神之下,苦苦支撑着,精神绷紧到了极点,因为在这种时候松懈一分,或许就输了。

光着膀子的王丕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猩猩,他吩咐身边的几个保安把这几个被打昏的安保公司的保镖拉进大院,省的在这儿丢人现眼,从一开始王丕就不认为这些一身野路子的亡命徒能够起到什么作用,或许可以用来吓唬一些斗升小民,但遇上真正的练家子,还只是被蹂躏的份。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阿滨,手指攥的啪啪作响,一脸邪笑的说道:“我可不会像是言靖宇那般温柔,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阿滨腰杆慢慢弯曲,虽然他还未见这个男人出手,但只看这男人的身材,就能够感觉出来这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所以他不能有一丝的疏忽,如果被这个男人给缠住,或许他没有任何胜算。

五菱宏光上,陈灿跟二龙沉着气看着眼前这么一幕,陈灿听说过这个身材如同大猩猩的男人名号,名叫王丕,是白家除了言靖宇以外,算的上最能打的了。

对于阿滨对上这么一个变态,在陈灿的心中,没有任何胜算,他只是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撑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王丕并没有继续废话,猛的弹了出去,这体重120公斤的男人速度却快到让人无法想象,一个照面就冲刺到了阿滨身前,巨大的胳膊早已经抡了起来,猛的一拳落下。

不过就在王丕动起来的那一刻,阿滨就直接撤出一步,但奈何这王丕的速度着实的快,一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前,他猛的俯身才躲过这似是带着破风声的一拳,但还未等他抽身而出,王丕的另外一拳就打了下来。

身体压的极低的阿滨只好提起双臂挡住这一拳,他只感觉被什么撞击到一般,连连退后几步才消化下去王丕这一拳所带来巨大的冲击力。

王丕的运动鞋在地面发出“刺啦”的摩擦声,他已经一个大步追了上来,又是一套看起来不算多么花哨但是格外凌厉的组合拳。

这带着巨力且速度极其快的拳头让阿滨有几分应接不暇,或许放在平常状态,他大可以跟这王丕玩消耗战,因为以王丕这个块头,这般进攻下去,消耗巨大,但是以阿滨现在这满身伤痛的情况,他每一个动作都拉扯着身上的伤口,再这样激烈运动下去,他也不清楚什么时候会到达身体的极限。

“只会躲着?”王丕一边得心应手的进攻,一边讽刺道。

也就在王丕说话之际,阿滨猛的抽身贴向王丕,猛的一拳落在王丕的腹部,但是阿滨的拳头却没有感受到柔软,而是硬邦邦的感觉,王丕并没有因为阿滨这重击而撼动分毫,直接一拳落在『露』出破绽的阿滨胸口,也就是这一拳直接把阿滨给打飞四五米,直接撂倒在地上。

阿滨直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虽然有些狼狈,但至少能够拉出一段他能够做出反应的距离,不过好在王丕没有继续追上来,他也喘出去一口气,也就在这个时候胸口才泛起剧烈的疼痛,显然王丕这一拳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吃下阿滨一拳,王丕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揉』着肚子,一脸冷笑的说道:“小兔崽子,力道倒是不错,不过比起言靖宇的鞭腿,差远了。”

阿滨默默站起,忍着胸闷看着这皮糙肉厚的王丕,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撂倒这么一头猛兽。

对于这么快就能够站起来的阿滨,王丕的脸上有几分惊讶,不过却并没有忌讳之『色』,他只是冷笑道:“看来你能够撂倒言靖宇是真的,不过自大的小子,你所制造出来的传说,也到此结束了。”

阿滨重重的喘着气,但王丕显然不会再给予他什么喘息的机会,这个如同小山一般的男人再次踏向了他。

又是一顿猛拳,阿滨只是躲避着这如同雨点一般的拳头,但奈何王丕没有再给予阿滨任何进攻的机会,虽然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高高在上的模样,但是跟阿滨交战却并没有一点放水的意思,显然在王丕的心中,他并没有小看阿滨。

陈栋梁苦着脸看着阿滨跟这大汉的交战,他当然能够看的出阿滨一直在下风,但他也只能够紧紧攥着直刀,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切,他很清楚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插』手的话,这王丕后背这一票保安,也不是吃素的。

“这小子输定了。”陈灿点燃一根烟,通过刚刚阿滨跟王丕的交手,他更加确认了心中这么一个想法,虽然阿滨的表现不错,但奈何根本无法给予这如同黑瞎子一般的王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二龙仍然是一脸于心不忍的模样,他苦笑道:“灿哥,咱们这一次算是正面人物?”

陈灿听过二龙的多嘴,又是一脸的不高兴,似乎二龙在惹他生气这一方面上,天赋异禀,他不耐烦的说道:“什么狗屁正面人物,咱们就是吃了一口路边饭的野狗罢了,这正面人物咱们当不起。”

“咱也总不能吃路边饭一辈子吧。”二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这般嘟囔着说道。

陈灿吹胡子瞪眼的瞧着多说话的二龙,一脸不快的说道:“混了这么多年,那些眼睁睁死在我们眼前的正面人物还少?在这么一个江湖上,唯有懂得变通的野狗才能够生存下去,你看看这灌子,为了一腔热血踏进白家大院,你能有几分几率活着走出来?不妨告诉你,根本没有,这就是江湖,哪有什么狗屁英雄,即便是有,也早已经成了尸骨。”

二龙被如同机关枪一般的陈灿骂的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异常单纯的觉得,或许这一次是可以改变他们这混混僵僵生活的机会,像是这种每天投机取巧的日子,他是打心眼里过厌了。

“二龙,现实点,咱们几斤几两,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们输不起,这一局棋走错一步,对于咱们来说就是满盘皆输了,这正面人物有什么好当的?轰轰烈烈一下子,然后剩下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被遗忘罢了。”陈灿语重心长的说着,他看的出来二龙是动了真情绪。

二龙点着头,虽然有几分心不在焉,但还是喃喃的说道:“灿哥,我都听你的。”

陈灿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朝着车窗外弹了弹烟灰,他何尝不清楚,自己的一生到底是多么的可笑,但或许是多年前这个江湖所留给他的伤痕,让他迟迟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这么多年,他所得到的唯一的真理,那就是无法接受那失去的痛苦的话,就永远都不要得到,只是单纯的作为一个混子无忧无虑的活着就够了。

第六十一章 败给了时间

白家内院之中,老人终于缓缓的倒下,就好似鸿『毛』一般,但是对于魏九来说,他只感觉在自己眼前,似乎倒下了一座大山。

老人重重喘着气,此刻他看起来像是燃烧到了最后的风烛,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

满身疮痍的魏九站在老人身前,此刻他早已经没有了那西城区最大枭雄该有的模样,身体也有几分摇摇欲坠,由此可见刚刚两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厮杀。

老人倚靠着墙,颤抖的手抽出腰间的烟枪,但是遗憾的是,这一根陪伴了他多年的烟枪,在刚刚的激战之中折断。

或许,这寓意着什么,但是这老人却一脸释然的笑了笑。

魏九走向这个唯有靠着墙才能够支撑着苍老身体的老人,眼神之中并没有什么怜悯,但是他的步子却是那么那么的沉重。

“魏九,给予我一个了断。”老人一脸无畏的说着,此刻他脑中只是回想起那个年轻人,那个白城曾嘟囔着再修炼上十年八年,连他都不会是其对手的年轻人,那时他本以为白城是在危言耸听,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一语成谶。

魏九并没有因为老人的话眼神动摇,只是站在这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的老人身前,掏出那一盒皱巴巴的沂蒙山,烟盒之中只剩下仅仅一根,他弹出叼在嘴边有些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蹲下把烟放到了老人的嘴边说道:“虽然跟你那旱烟比起来没什么味道,但也将就将就,毕竟这是我现在最后的东西了。”

老人甚至已经没有抬起手夹烟的力气,只是深深的吸着这一根烟,解着自己这积累多年的烟瘾。

一根烟就这样被他抽到了尽头,只留下长长的烟灰,而魏九自始至终都在这般看着他。

“我输了,输的很彻底。”抽过这一根烟,老人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但声音格外颤抖的说道。

魏九却摇了摇头,他喃喃道:“你并没有输给任何人,只是败给了时间罢了,如果让你再年轻十年,恐怕今晚死在这里的人,会是我。”

老人听过魏九这还算中听的恭维,不由的笑了出来,『露』出那早已经被烟熏黄了的牙齿,他一脸苦涩的说道:“怕是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魏九这一次并没有回答,只是捡起这跟折断的烟枪,他记得这一根烟枪是白城所赠予给这老人,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老人老到了连他这个痞子都击不垮,而他老到了早已经没有了满腔热血,在某种意义上,不光光唯有这个老人败给了时间,他同样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败者。

魏九仍然凝视着那一杆烟枪,他开口说道:“这辈子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后悔吗?”

老人看着很是郑重其事问出这个问题的魏九,他一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悲,尽管他的下场可能更加的凄惨,他说道:“后悔?这是十年前我所想的事情,如今活到这个地步,再提这么两个字,无趣了点。”

魏九听过这挺符合这老人风格的回答,苦笑了笑,或许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才是真正后悔的那个人,他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背叛白爷呢?”

这一次,魏九的话终于让这如同老僧一般的老人神情为之动容,就好似一根针刺向了他心中留有伤痕的地方,他只是轻声说道:“这辈子,我从未有过自己的选择,无论是跟随白爷一生戎马,还是爱一个人又或者恨一个人,我只不过想要有一个关于李金豹的选择罢了,我怕活到最后,连我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魏九听着,心灰意冷四个字似乎可以写在他的脸上,他『摸』着这烟枪所折断的刺说道:“如今,你还记得吗?”

老人一时错愣,然后苦笑起来,似乎连他自己把自己抛弃了多久,他都彻底忘记了。

“魏九,给予我一个痛快,我已经无法做到继续活下去了,这一种煎熬是该有一个了断了。”老人看着欲要起身的魏九说道,那一只苍老的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拉住了魏九的手。

魏九看着脸上心意已决的老人,动了动嘴,但话到了嗓子眼却怎么都说不出,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如果连这么一个要求都不答应这老人的话,那这老人或许差不多等于可悲到了极点。

“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可以这样一走了之,但我不行,因为这个世界,连给予我死的选择都舍不得给予。”魏九嘴上说着,手中紧紧攥着那一根折断的眼前,那菱角似乎比什么都要锋利,就这样慢慢刺进了老人的胸膛。

并没有挣扎,甚至自始至终老人的表情都是那么那么的平静,那一只苍老布满老茧的手,只是紧紧攥着魏九的手腕,握的是那么那么的紧。

“有些人忙着怎么活,有些人忙着怎么死”

魏九努力扒开老人所攥着他手腕的手,然后给予李金豹合上眼睛,他把这一杆几乎陪了李金豹大半辈子的烟枪轻轻放到李金豹的身旁,然后起身说道:“不过你放心,你这么一条黄泉路,不会太过寂寞,会有很多人陪你。”

说完,他就这样大步踏出这囚禁了他三天的地方,眼神之中毫无留恋,都或者根本这里就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而他所留下的,唯有那寥寥写在那一本书上的一句。

生命或许无法承载意义,但他的死亡,或许可以。

斗的火热的白家大院,在一处房间之中,白昊然正在来回涉步,而白羽凡只是一脸焦急的看着走个不停的白昊然。

“哥,老爷子让咱们老老实实的待着,我们就别出去添『乱』了。”白羽凡对白昊然说道。

白昊然停住脚,他靠着门口说道:“现在正是我们为白家做事的时候,让我就这样在这小地方眼睁睁的看着,你能够做的来,我做不来。”

白羽凡听着白昊然坚定的声音,一脸的无奈,其实他打心眼里怕,因为刀子可不长眼睛,就凭他那排骨一般的身材,还不够塞牙缝的,但是体格格外健美又练过几年散打的白昊然则截然不同,一脸好战的模样。

“要不要先给我爸打一通电话,问问他能不能回来?”白羽凡说道,听着大院之中嘈杂的脚步声,他虽然畏惧,但心里也在打鼓,如果今晚魏九真的被救出去了,恐怕白家这一盘棋就不会那么好下了,而在白家这个光环下赖以为生的他,说不会受到牵连是假的。

“他们正在忙自己的事情,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不要『乱』报信。”白昊然直接摇了摇头说道。

白羽凡听过后,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默默收回了已经『摸』出来的手机。

这时白昊然已经打开了房门,然后转过头说道:“你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我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羽凡脸的白了,他正准备起身拦住白昊然,但白昊然已经大步踏出了房间,他一时也跟着离开了房间,他心中怕的很,在现在『乱』糟糟的白家自己待着,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跟着身强体壮的白昊然,反而会给予他几分安全感。

离开房间,白昊然愣愣的看着这空『荡』『荡』的大院,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守在前门的二十多号人就这样人间蒸发掉,此刻白昊然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他大步踏下白文山所在的茶房,身后的白羽凡小跑跟着。

但是接下来,本来跟在白昊然身后寻找着安全感的白羽凡见到了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让他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老老实实的在房间之中待着。

在后院跟大院连接点,他们碰到了那个满身是血迹的男人,魏九。

在见到这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白羽凡的眼睛都看直了,虽然此刻魏九看起来伤痕累累,但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的威压,还是一时让他有几分喘不过气。

魏九也有些惊讶碰到这两个年轻人,如今的白家第四代人,他先是扫了一眼满脸恐惧的白羽凡,最终把视线移到了看起来身上散发着几丝战意的白昊然。

白昊然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魏九,看着伤痕累累的魏九,他能够想象这个男人在刚刚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厮杀,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绝对肯定,那就是这个被白家所囚禁的野兽,挣脱了枷锁,但是跟更让白昊然觉得绝望的是,如今面对魏九的,唯有他跟白羽凡两人,而且白羽凡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魏九并没有打破这沉默,只是看着白昊然,不过更值得他注意的,是此刻白家前院,除了这两个年轻人以外空无一人,或许,这也是那个女人的杰作,他只是觉得讽刺,似乎自己每一步都在那个女人所计划的距离所走着。

“看来,真的是把你教的太好了。”他脸上带着几分苦涩的喃喃着。

第六十二章 救场

魏九这突然的一句,让白昊然一时觉得大脑空白,他完全不知道魏九这是什么套路,但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魏九,你想做什么?”

魏九回过神,看着脸『色』极其牵强的白昊然,他反而一脸淡然的微笑道:“白家是不是没有人了?只是派你们这两个小辈来对付我?”

被魏九的眼神盯在身上,站在白昊然身后的白羽凡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别说要跟这个男人当对手。

白昊然此刻的心情跟白羽凡如出一辙,但心境要更加成熟几分的他并没有直接把此刻他心中所有的恐惧写在脸上,而是努力做出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说道:“魏九,由我对付你,足够了。”

白昊然心中很清楚,如果他跟正常的魏九肉搏,胜率无限接近与零,但是眼前这个魏九似乎光是这样站着就有些喘粗气,所以让白昊然看到了几丝难得的希望,或许他能够把这个伤痕累累的魏九给击垮也说不定。

魏九微眯起眼来,似是能够看出此刻白昊然心中在抱着什么心思,但他现在没有时间跟这白昊然玩游戏,时间可能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过金贵的东西。

“九爷。”一个呼声打破了这僵局。

魏九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他转过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灌子,即便是一直心态格外稳重的他,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横空出世的灌子。

白昊然等人也看向发出这声音的家伙,一个看起来还算是眉清目秀但是满身痞气的家伙,虽然不知道这男人的身份,但此刻白昊然可以肯定一点,这个男人绝对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这让白昊然心中对那些平日里威风赫赫的保镖们骂了一个遍,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不见了人影,竟然还让一个外人踏进了白家。

“灌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魏九不禁问道。

灌子立马小跑向魏九,此刻他额头已经满是汗珠,在这个巨大的院子,他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一边躲避着保镖,一边寻找着魏九,好不容易找到了内院,却扑了一个空,他还是靠魏九所留下的血迹追到了这儿。

他上上下下看着满身伤痕的魏九,不由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九爷,现在来不及解释了,我们走吧。”

魏九看着前来营救他的灌子,说心中没有感动是假的,他伸出那满是老茧的手,拍了拍灌子的肩膀说道:“傻孩子,这白家怎么是说闯就能够闯的,如果你要是为了我丢掉这么一条命,你是想要让我愧疚上一辈子?”

灌子听着魏九这饱含感情的声音,一时觉得自己所付出的这些东西,仅仅是为了这一句话,也值了,他有些急促的说道:“九爷,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阿滨跟栋梁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们现在需要离开了。”

魏九听到阿滨两字后,不由微微眯了眯眼,他转过头看着仍然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白昊然。

魏九脸『色』那细微的变化全部都在灌子眼中,他也看向那个如同小野狼一般的白昊然,他能够看出此刻九爷身体状况差到了极点,他立马往前踏出一步护在九爷身前说道:“九爷,这两个人交给我,你先走。”

魏九看着灌子那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背影,心中纵然升起万千的感慨,他这么一个一生除了可悲还是可悲的败者,真的值得这些人为他付出这么多吗?

灌子听着身后没有什么动静,不由更加急促的说道:“九爷,再不走,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听着灌子这甚至带着点哭腔的声音,魏九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摆平他们,我们在后门汇合,我要你活着走出来,就如同你活着踏进白家一般。”

灌子听过九爷这一句话,立马点了点头。

魏九迈着大步离开,白昊然似乎无法眼睁睁看着已经成为强弩之末的魏九这样逃跑,立马踏了上来,但是挡住他的,是握着一把直刀的灌子,这个虽然身穿西装但是满身匪气的男人一字一字说道:“现在你的对手,是我。”

白昊然停住脚,看着这个身上弥漫着一股戾气的男人,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不过尽管如此,他仍然毫无畏惧的攥紧了拳头,想要击垮魏九扬名立万,就必须迈过眼前这个如同死侍一般的家伙。

白羽凡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不甘,虽然眼睁睁看着魏九离开,但是他却没由的有几分释然的喘出去几口气,对于他来说,只要不让他跟魏九当对手,似乎什么都可以接受。

而大步离开的魏九,在踏出几步后,转过头看着灌子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嘴里喃喃了几句什么,但奈何声音太过微弱,就这样被秋风一瞬间吹进了夜,然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羽凡,去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赶回来。”白昊然对傻乎乎愣神的白羽凡说道。

白羽凡回过神来,立马点了点头,稍稍后退几步『摸』出手机开始拨起白康时的电话。

而白昊然说过这一句后,脱下外套,解开白『色』衬衫的纽扣,『露』出线条极其完美的胸肌,之所以他会打破他刚刚的原则,是他很清楚,一时半会,他绝对不可能解决掉眼前这个男人,如今魏九已经挣脱了牢笼,这已经是单凭他能够解决的事情。

所以他认为,在这个时候,必须打出去这么一通电话,算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灌子看着这个一张楚楚小生脸面但身材倒是有几分野『性』的年轻人,比起这个在某种程度无比耀眼的年轻人,他也突显的不堪入目的多,但是灌子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落差感,他慢慢攥紧手中的直刀说道:“小子,这江湖可不只是比划比划架势。”

白昊然面对灌子这带着浓浓戾气的威胁,表情还算镇定,摆出架势说道:“我想知道这仅仅只是比划比划架势的拳头,落在你的身上到底疼不疼。”

灌子听着这满是挑衅的一句,一时笑了,笑的肆无忌惮,他直接丢掉这一把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的直刀,直接脱掉这平日里舍不得穿的西装,甚至连衬衣都扔掉,光着膀子的上身,满是各种各样的伤疤,比起皮肤甚至算的上白嫩的白昊然,似乎相差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世界。

“我会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灌子活动的手指,关节啪啪作响,手臂上的肌肉有着很明显的线条,虽然不及这白昊然那般匀称跟完美,但看起来格外的有力量。

不得不承认,白昊然在见到灌子身上的伤口的时候,心中有几分动摇了,似乎通过这些伤口的规模,能够想象到这个看起来有些不堪入目的家伙到底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不管自己是否准备好了承受这一切,他都必须往前踏出一步了。

秉着先下手为强的想法,灌子直接拔腿冲向白昊然,他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畏惧,虽然在体型上他完全不及白昊然,虽然这正处于白家的地盘,但尽管如此,却仍然无法影响他的战意,对于这一生经历了太多战场的灌子来说,所决定一场死斗胜负的,所有的外在因素只站一半,最重要的,是无从畏惧,如果在还没有打的情况下就认为自己输了话,那么一定会输。

白昊然紧紧盯着这突然发难的灌子,这渺小的人身上所迸发出来的气势就这样把他吞没,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拳头都在颤抖着,他虽然打过不上比赛,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但面对这么一个眼神之中发出浓浓戾气的对手,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当初第一次打比赛的激动感。

深深吸了一口冷冰冰的空气,他试图把心中的躁动转换成一种动力,虽然并没有如愿,但还是让他脑中清醒了几分,绷紧的身体就这样猛的弹了出去,踏向迎面而来的灌子。

这两个并不属于一个世界的年轻人,就这样交织在一起,所交织着的,并不是故事,而是生死。

所以壮烈。

----

白家茶房,说是斗的热火朝天也不足为过。

白弘方再一次发出了冲锋,但是已经气喘吁吁的他,早已经无法造成什么威胁『性』,仅仅被言靖宇一个照面就给击退,但尽管如此,白弘方手上仍然紧紧攥着那把匕首,即便是他这一只手臂早已经没有了知觉。

白文山已经饮了三杯茶,而白弘方的垂死挣扎,就好似眼前所排演的一场好戏一般,只给他起到了助兴的作用。

白弘方一边靠着墙,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后背猛的靠向身后的墙,然后再次冲向言靖宇。

言靖宇看着毫不死心的白弘方,摇了摇牙,拳头猛的攥紧,猛的一击落在白弘方的胸口,然后一脚把这个看似下了莫大觉悟却有几分不堪一击的白弘方给踹飞出去。

白弘方直接打翻了一旁的古董架,架上的陶瓷品摔了一个粉碎,白文山皱了皱眉头,似乎是看厌了这一场戏,然后他对言靖宇说道:“别玩了,直接给他一个了断。”

言靖宇一脸的沉重,但还是一步步走向看起来几乎算的上支离破碎的白弘方。

第六十三章 活

这一生,白弘方从未感受过这一种不甘,这一种不甘心来源于最深处,那是一种即便是豁出去这么一条命都无法改变的东西,就好似洪水猛兽一般,瞬间吞没白弘方的整个内心,他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言靖宇。

这一刻他感觉再也握不住这一把匕首,自己再也不能改变什么,所剩下的,唯有随波逐流,不由自己去生,不由自己去爱,甚至都不由自己去死。

“来吧,让我痛痛快快的走。”白弘方手中的匕首脱落,随之落下的,还要他的一生执着,他就这样面如死灰的吐出这么一句。

他尽力了,虽然并没有为这么一个故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但是他已经付出了他的一生,甚至连剩下可以付出的东西,都再也找不到。

言靖宇看着这个虽然还活着,但心已经死去的白弘方,感叹的说了那么一句:“真的死亡,是从未活过,白弘方,虽然你并没有改变什么,但你走的轰轰烈烈,至少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有一时,有一刻,属于你白弘方。”

他笑了,笑的惨淡,心中的伤口却在隐隐作痛着,怎么都无法道出其苦涩的程度,最终在这一片让他觉得窒息的黑暗之中,他慢慢闭上了眼,因为这一切,都需要花上一个句号,他的一生结束了。

“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每个人都失去的生的资格,但是他,不该死。”一个声音响彻整个白家茶房。

言靖宇的身体在颤抖着,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茶房门口,那一个熟悉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如同梦魇一般的身影,那个男人,名为魏九,这个数十年来整个西城区最大的枭雄。

白文山手中的茶杯掉落,摔成了粉碎,就好似他的现实一般,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慢慢撕裂。

这个无限面临死亡的男人睁开眼,他看向那如同阳光一般出现的男人,一时泪流满面。

过往的残酷回忆不会随着年岁而消减,悔恨会磨平灵魂之中的菱角,合适的话语胜过锋利的刀子。

“魏!!!九!!!”白文山那充满了不甘与忌讳的声音响彻整个茶房。

“正是在下。”魏九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尽管他此刻伤痕累累的程度,不亚于任何人。

言靖宇不由的后退几步,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给予他太多的震撼。

魏九看着脸『色』精彩的白文山,默默说道:“给你心中的疑『惑』一个答案,那个老头子死了,虽然他本不该死,但总有人需要为历史付出一个代价。”

一场好戏,就在白文山眼睁睁目睹的情况下,变成一场烂戏,此刻白文山无比的恼怒,不过下一刻,他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就凭现在伤痕累累的你,能阻止什么?”

魏九听着,只是一步迈进了这茶房,然后开口说道:“从始至终,我就从未想过我能够拦住什么,就如同这时代的洪流,这白家的反噬,我无能为力,只能为自己选择一个还算体面的死法,但现在我能够阻止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我要白弘方活着踏出白家大院。”

“做梦!”白文山怒吼着,他只感觉自己被魏九狠狠戏弄了一把,他对身体在颤抖的言靖宇喊道:“现在就杀了他!不需要害怕,魏九已经是强弩之末。”

白文山的一席话让言靖宇回过神来,他慢慢攥紧拳头,虽然他能够看出魏九此刻已经无限接近于苟延残喘,但魏九在他心中,仍然是一座大山。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白文山冲一动不动的言靖宇吼道。

言靖宇终于动了,就这样往前踏出一步,然后直奔向魏九。

魏九扔掉早已经被匕首划烂的西装外套,那西装内的『毛』衣也有几分破烂不堪,沾满了腥红,他也无法分辨这些血迹,到底是来自于谁,又或者自己。

“傻女人,把『毛』衣给弄脏了,不过这一次你应该不会怪我了。”魏九喃喃自语的说着。

也就在下一刻,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的言靖宇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这是一记言靖宇用尽全身力气的横踢,给人一种带出破风声的感觉,威力可想而知。

一声闷响,这是肉体碰撞肉体的声音。

言靖宇瞪大了眼,不光光如此,白文山也是一脸震惊。

这个光是站着就有几分摇摇欲坠的男人,一只手就这样挡住了这一腿,然后言靖宇只感觉一只如同钳子一般的手握住了他的腿,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他意识到了魏九冲破他防线的拳头,立马做出防守状,但他没有料到,这一拳并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戛然而止。

言靖宇先是错愣一秒,下一刻意识到一切不好,但为时已晚,魏九那一只手松开他的腿,猛的一记重拳落在言靖宇的肋骨。

白文山听到了让人感觉『毛』骨悚然肋骨断裂的声音,言靖宇就这样轰然倒地,似乎这一场战斗,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悬念,只不过在之前他只是看到了一些毫无边际的幻想罢了。

言靖宇躺在地上,只感觉自己的肋骨被折断,他已经不敢动弹分毫,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站起来,只会加速他生命的流逝。

魏九并没有继续置言靖宇于死地,而是一步步走向那个倚靠着墙,眼神之中所布满了死灰的白弘方,他的每一步都走的那么的沉重,没有人能够清楚他如何的撕心裂肺,就好似没有人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从一个无名小卒到西城区最大的枭雄。

白文山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表情已经僵硬到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会脱落的错觉。

魏九捡起那一把白弘方所丢下的匕首,他清楚的记得,这一把匕首是曾经他所赠予给这个离开白家,离开西城区踏入京城的年轻人,如今这个年轻人已经在京城混的人模狗样,但这个熬过了茫茫黑暗的年轻人,为什么眼神之中,满是死灰,这让他心生绝望。

“活下去。”魏九伸手再次把匕首交托给白弘方,就如同十年前一般。

白弘方抬起头,他看着魏九,这明明比他遭受了更大的折磨,却怎么都不愿倒下的男人,他哽咽着说道:“我已经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活。”

魏九皱着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为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汉子而心疼了,这一切明明都需要由他来承受,这男人本不该承受如此之多。

这个世界总是少不了牺牲,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所爱的人,所守护的人碰触到这些黑暗与绝望,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么一个江湖,他不在意自己是否是那个大恶人,也不在意到底背后有多少人指着他脊梁骂着,他只希望自己所撑起的那一片小小天空下,有人能够在下面无忧无虑的去活,去爱,去恨。

这就是他一生追求的,很简单,简单到就好似一部无比俗套的电视剧,但奈何这个世界却给予这俗套的一切,赋予上最复杂的恩怨,于是,这个简单的故事,变成了可悲。

“为了自己去活,如果自己都不值得自己去活的话,那么就为了那些死于的人而活,要记住那些埋在下面的人,或许怨恨你,或许嫉妒你,但绝对不希望这么快这么快的见到你。白弘方,我不管你以后到底如何的煎熬,如何的痛不欲生,但至少在我眼前,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去死。”魏九说着,他多么想把自己整个灵魂掏出来给予他,就不会这般无力的说着这些无力的话。

白弘方看着那空中的匕首,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夜晚越黑暗,星星就越明亮,永远记住,这些残酷这些折磨,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放过一个人,但一个真正的强者,是在经历了无限绝望的低谷再次绝处逢生的人,你还有太多太多风景没有看到,你还没有明明白白的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那都是你还未体会的,等你把一切经历过后,再决定自己是生,还是死。”魏九把匕首推到白弘方的眼前,再次说着。

白弘方颤抖的伸出手,触『摸』到这匕首,他红着眼眶说道:“魏九,我真还能够去活?”

“为什么不能呢?”魏九见白弘方终于收下了这匕首,终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或许此刻已经足够值得他欣慰的了,因为即便是如此破烂不堪的自己,都还能救赎一个人,他有些庆幸,这世界似乎并没有把他『逼』到绝对绝望的情况下。

“杀了魏九!!”白文山扯着嗓子的嘶吼声这时打破了魏九的遐想。

一个身影突然起身,那个肋骨已经断裂的言靖宇不知道何时起身,手中握着的,是白弘方刚刚遗落的另外一把匕首,这个拼死一搏的男人已经冲到了魏九身前,猛的刺了下去。

总有一个人需要为这么一个故事画上一个句号,此刻言靖宇觉得,自己会是那个画上一个句号的人。

第六十四章 转瞬之间

难得喘出去一口气的白良弼跟白康时两兄弟,刚刚跟王伟跟燕胖子谈开,确定这两个魏九的老班底已经彻底皈依白家后,两人才离开这一家会所,不过留给他们喘气的时间,也唯有这通往魏九股东会这一段车程。

一向几乎不怎么抽烟的白良弼打开车窗抽着烟,而且是一根接着一根,他喃喃道:“这两个老油条,看起来是忠心仆仆,但稍有什么风头不对,肯定会顺着风摆。”

白康时并没有反对的点了点头,由衷的觉得白良弼这一句很是一针见血,不过这倒也是他们能够利用的,如果白家一直像是如今这般蒸蒸日上,那么这两人的忠诚,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却是永久的。

就在白康时欲要开口之际,怀中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摸』出手机看着白羽凡的号码,并没有犹豫的接通说道:“羽凡,有事?”

对面传来白羽凡那慌『乱』外加急促的声音,虽然已经激动到吐『露』不清楚,但白康时也听出了个七七八八,一时表情就这样沉了下去。

白良弼也注意到变化如此之巨大的白康时,屏住气听着。

“你等着,现在我们就赶回去。”白康时说出这一句后挂掉了电话,也正是因为这一句,白良弼的表情也瞬间差到了极点,不等他开口发问,白康时就『揉』着太阳『穴』说道:“白家大院出事了,魏九出来了,那一群不靠谱的保镖都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白良弼手中的烟头脱落,以至于落到真皮车座上烙出了一个洞,白良弼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皱着眉头说道:“高局的人不是在盯着大院,有人闹事难道会选择熟视无睹?”

白康时摇了摇头说道:“谁也不清楚这高胖子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白良弼给予开车的司机说了一句转弯,然后直接『摸』出手机打给了白忆曼。

一通电话穿过这一场风暴,打向了流浪者。

此刻在气氛格外僵持的流浪者,白忆曼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沉默,白忆曼并没有直接选择接通电话,而是看向鹤静的神情,毕竟她现在已经成了屋檐下的人,她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毕竟眼前这一群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来,谁都不能有一个保证。

鹤静给予白忆曼一个眼神,这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警告,同样也默许了白忆曼接通这电话。

以白忆曼的道行,她当然清楚鹤静眼神之中的意思,她『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表情更加沉重了,她默默接通了电话,听着电话对面白良弼的话,表情就这样一点一点凝固下去,现在她才有几分无力的认清现实,刚刚李般若所说的,似乎并不是一场玩笑。

等到对面如同机关枪一般的白良弼说完,白忆曼只是默默说了一句让白良弼有些心灰意冷的话。

“现在,高局已经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了。”白忆曼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对面的白良弼却震惊的握不住手机。

白良弼比任何都要清楚白忆曼跟老高的关系,所以一时有些难以消化下去这一句,但是任谁都能够听的出,白忆曼不是在开玩笑,他声音颤抖的说道:“还有没有更糟的情况?”

白忆曼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向鹤静,她在等着这个女人是否默认她的行为。

鹤静微微点了点头,她很清楚该怎样制造出一个有利的条件,比如说不光光让白忆曼心生绝望,要让整个白家都心生绝望。

“更糟的情况是,老高或许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他也许已经开始对白家下手了,所以无论付出代价,阻止白家今晚的战役。”白忆曼突然急促的说道。

鹤静一时皱起眉头,现在是因为白忆曼有些不知趣了点,也就是下一刻,她身后的刘阿蒙大步走向白忆曼,很是粗鲁的躲过白忆曼的手机,直接挂掉电话关机。

白忆曼表情很平静的看着刘阿蒙的所作所为,只是冷冷的看着鹤静说道:“你满意了吧?”

鹤静并没有回答这个话中带刀的白忆曼,只是在白忆曼那杀人一般的眼神之中默默点燃一根烟。

另外一边,面对突然挂掉的电话跟白忆曼很是急促说出的那一句,白良弼的表情差到了极点,他不用想都知道白忆曼现在是什么处境,他转过头对一直听着电话的白康时默默摇了摇头,此刻白康时的表情也有带着几分死灰。

“现在怎么办?”两人同时问出这一个问题,似乎很有两兄弟的默契,不过显然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可笑的黑『色』幽默,其中充斥着一种深深的无奈,毕竟他们只是半个商人,哪里经历过这种局势。

白良弼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先打电话给老爷子,你给常胡子打电话。”

白康时点了点头,虽然实在也捕捉不到什么思绪,还是从通讯录之中找到了那个白家所资助的安保公司负责人的电话,但是让他更加无奈的是,接连打了几通过去,都无人接通,而白良弼那一边也如出一辙,这让本来就心里慌『乱』的两人更加慌『乱』了。

收回手机,白良弼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他是谁都指望不上了,他下了莫大的觉悟说道:“不管如何,我们先回去。”

白康时听着,虽然默认的点了点头,但确实打心底的觉得没谱,毕竟即便是他们杀回了白家,如果面对一个凶神恶煞的魏九,顶多也只是多了两个炮灰罢了。

谁能够想到,这一直处于稳固的局势,会如此瞬息万变,甚至都没有给予这两兄弟反应的时间,此刻白良弼跟白康时所疑『惑』的,到底是什么打破了这局面,不过等他们知道打碎他们所坚不可摧白家堡垒的仅仅只是一通电话,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在另外一边,等着白家两兄弟来签字的股东会,这些五十多岁的股东们却只等来了白良弼的一通电话,电话之中的白良弼说话遮遮掩掩,大体意思是今晚不会来了

这些老狐狸们当然能够听出事情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一个个开始担忧起来,自己这个选择到底会不会是正确,但不管如何,已经走到了这么一步,谁都没有了后退的余地,此刻他们唯有祈祷着,他们所背叛的那个男人,不会浴火重生,如果魏九再次揭竿而起,他们心中很清楚,自己会是第一个倒霉的人。

----

白家后门。

王丕对阿滨,一场在大多人毫无悬念的战斗,甚至所有人都想不到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年轻人,竟然能够支撑如此之久。

王丕也有些玩厌了,他慢慢攥紧拳头说道:“游戏到此为止了。”

阿滨大口大口喘着气,光是这样站着就几乎消耗了他大半体力,更别说撂倒眼前这个如同蛮牛一般的男人,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之中的无稽之谈。

王丕不再给予他喘息的机会,就这样迈着大步冲了上来,然后猛的挥出一记直拳,阿滨有些惊险的躲过,但是王丕下一拳早已经破空而出,直接打在疲于躲避的阿滨的肩膀上,然后猛的挺身把阿滨给撞飞出去。

这个一百二十来斤的男人就这样成为了落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胜负已分。

王丕笑了笑,然后把视线锁在了浑身颤抖的陈栋梁身体,他对身后的一众白家保安说道:“这个小子也交给我。”

那一群王丕手下的保安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他们还巴不得自己不需要出手。

王丕一步步走向陈栋梁,脸上带着邪邪的笑容。

陈栋梁的脸『色』苍白无比,因为他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战胜眼前这个男人,但是他又有什么退路?他唯有慢慢攥紧这一把直刀,然后视死如归一般冲向王丕。

下一刻,这一把直刀就这样脱落,因为王丕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猛的一拧,剧烈疼痛所带来的无力感让陈栋梁不得不扔下这一把直刀。

“你比起那个家伙,差远了。”王丕一脸失望的看着这个光是拧住手腕就疼的不能动弹的陈栋梁,猛的一脚踹在陈栋梁的肚子上,就这样把陈栋梁给踹出去几米远。

陈栋梁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还未等站起,王丕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鞋子就这样踩在了陈栋梁的脸上,王丕那粗壮的大腿微微用力,陈栋梁直接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但是陈栋梁的惨叫,却并未影响王丕的力道,反而王丕更加肆无忌惮的踩着,心底对于这么一个混子,他没有任何怜悯,对于他来说,这么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连拯救的资格都没有。

寂静的夜,陈栋梁的惨叫声,传到众人的耳中,无比的凄凉。

那一辆五菱宏光之中,两个男人正在秉着气看着这么一幕,那个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是一个无比荒谬的正面人物,一个可悲的正面人物。

“灿哥,我想要杀了那个男人。”二龙忍不住说出这么一句。

第六十五章 小人物的脊梁

“我也想,但我们不能。”陈灿用绝对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了二龙。

二龙只是紧紧攥着拳头,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凄惨的一幕,至于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他心中清楚的很,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焦急。

王丕就这样踩着陈栋梁,一脸冷笑的说道:“年轻人,就凭你这三板斧还出来闯江湖,我看你能够活到今天都是幸运,不过倒霉的是你遇上了我,所以你不会继续幸运下去了。”

被踩在脚下的陈栋梁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努力伸出手抓想那一把遗落在一旁的直刀,当然他这小动作全部都在居高临下的王丕眼中。

王丕另一只脚毫无怜悯的踩在了陈栋梁的手上,然后陈栋梁再次发出了惨叫,而王丕则是一脸欣赏的听着陈栋梁的惨叫,似乎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好听的乐章。

“我们还没有打完。”一个声音传入正在兴头的王丕耳边,王丕转过头,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年轻人已经站了起来,正眼神带着几分杀气的盯着他,而王丕嘴角微微扬起,放弃了继续对陈栋梁的折磨,而是转过身看向阿滨说道:“你的惨叫声,会是什么样子?”

“能不能让我叫出来,就看你的本事了。”阿滨一脸牵强的说着,显然在这种情况下挑衅王丕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但如果他继续放任着王丕继续折磨陈栋梁的话,即便是陈栋梁能够捡回来一条命,恐怕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王丕笑了,猛的踏向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阿滨。

这一次阿滨并没有躲避这如同猛兽一般的男儿,反而一改常态的迎向王丕,猛的挺身刺出那一拳。

王丕看着这可笑的一幕,可悲的挣扎,他毫无顾虑的挥出拳头。

两个拳头瞬间交织在一起,任谁都能够看出这完全不成比例的手臂的力量会有什么样的差距,但是下一刻所发生的,让所有人都彻底惊呆。

天罡拳!!

唯有在经历了这漫长而又痛苦的铺垫后,这一记天罡拳,才会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才能够摧枯拉朽。

王丕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会有这般力量,他只感觉自己整个手臂裂开了一般,身体再也扛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就这样连连后退几步。

竟然在硬碰硬的情况下震开王丕,这已经算是变态到极点的战绩,但是下一幕让所有人更加傻眼,这个发出这重拳而又扛下王丕冲击力的家伙,只是身体猛的绷紧硬生生扛下这一股蛮力,然后猛的踏了上去。

这又是一记毫无保留的天罡拳,而落在的地方,是毫无防备的王丕的胸膛。

一声闷响,光凭声音就能够感觉到这一拳到底带着什么样的威力。

王丕也完全没有料到这阿滨会再次冲刺上来,但他已经做好了硬吃下这一拳的准备,对于自己肉体的抗击打能力,他还是很有信心。

但是等到这拳头落下的那一刻,王丕刚刚的想法立马变成了泡沫,他只感觉胸口被什么开了一个洞,然后整个身体都为之破碎一般。

而阿滨的攻势,并没有完,白『色』的旅游鞋在水泥地面发出一声摩擦声,猛的刺出第二拳,这一次是王丕的腹部,这一拳直接让王丕仰头倒下。

一瞬间的交锋随着王丕重重的倒地声而落下帷幕,所有人瞪大了眼,就这样看着这个如同奇迹般站着的家伙,那个仍然紧紧攥着的拳头,那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但无疑的是,或许他赢了。

陈灿跟二龙彻底看呆,就好似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看着阿滨,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阿滨会来这么一出绝地反击,陈灿深深吐出一口气才清醒过来,他突然明白,自始至终这个阿滨都在隐藏着真正的实力,所以才会造就这么一个可以彻底放倒王丕的机会,这让他一时觉得这个年轻人不是一般的可怕。

王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意识还算清醒,因为他还能够感觉到胸口上的剧烈疼痛,不过现在他脑中唯有一片空白,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倒在这个年轻人手下,这一种深深的不甘促使他奋力起身,但是遗憾的是,无论他如何用力,自己的身体只是在越发沉重着,让他怎么都无法起身。

他输了,最终王丕放弃了挣扎,脑中唯有那么一个想法,现在他才搞明白,为什么那个无懈可击一般的言靖宇会倒在这个年轻人手中,如果这个年轻人在身体良好的状态下会爆发出什么样的战斗力,王丕想想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那些看傻眼的保安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此刻他们并没有犹豫,直接一股脑的涌向阿滨,这个时候还讲什么单挑不单挑,他们的本能反应就是在这个时候永远的让这么一个怪物消失。

阿滨无力的转过头,看着这十几号冲向自己的保安,但是他的拳头,已经再怎么用力都无法攥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听着那嘶吼声跟呐喊声,仰起头看着这至黑的天,或许他也仅仅只是到此为止了。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到了阿滨的耳中,一辆五菱宏光就这样一个完美的甩尾停在了他的身前,正好挡住了这涌出了十几号保安的去路。

车中走下那一矮一高,一胖一瘦,一个看起来挺有戏剧『性』的组合,虽然这两个浪人完全让人想不到会是什么正面人物,但此刻两人脸上却『露』出了那不伦不类的凌然。

或许这一次,他们也算是正面人物。

“告诉你们主子,今天大闹白家的,算上陈灿一个,虽然我只是一条在西城区混一口饭吃的野狗,但谁敢往前踏上一步,我会让你们好好的感受感受,被这样一条满嘴血腥的疯狗咬一口到底是什么感觉。”陈灿冲这十几号保安吼道,这个浑身上下透着不堪入目的男人,此刻仿佛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在他的身后,站着那个身材跟电线杆子似得的二龙,那一张平日里傻里傻气的脸上,此刻也透着一股横刀立马的威严。

或许是这么一个小人物出现的过于突兀,这十几号保安竟一时被这两人给镇住,一个个不敢往前。

阿滨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出手的陈灿,他很震惊,因为他所认为的陈灿,是绝对不会『插』手这种事情的存在,这个一向信奉投机主义的混子,似乎在每个人的眼中,都是那般的不堪入目,但是此刻在阿滨的眼中,这陈灿就好似那个身披黄金战甲出现的英雄。

阿滨笑了,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这个江湖的魅力,就好似这黑到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是为了凸显出星星的明亮,也就是这么一个让人莫名想起万念俱灰的人,其猛然挺直的脊梁,要比那些触目惊心的苦难还要震撼人心。

所以,永远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放弃光芒,尽管黑暗笼罩,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感受那一股暖意所做的铺垫。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我只是做负面人物厌了,突发奇想的想要做一次正面人物罢了,也不要太过『迷』恋我,哥只是一个传说。”陈灿虽然背对着阿滨,但是他似乎能够想象到此刻阿滨的表情,所以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说道。

而阿滨,笑的更加强烈了,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真是个帅的不像样子的家伙。”

陈灿一时大笑,格外的得意,然后问道:“比李般若还要帅?”

“比般爷帅多了。”阿滨也不算怎么昧着良心说道,此刻他只是想象着,如果李般若跟陈灿站在一起耍这个威风,会是怎样的光景,那一定无比的不伦不类,他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心中却莫名其妙的很是期待。

陈灿笑的肆无忌惮,他继续说道:“更帅气的,还在后面。”

阿滨使劲点了点头,他用尽全力走向陈栋梁,看着陈栋梁因为昏『迷』过去,他俯身检查了一下陈栋梁的伤势,一切都还好,不过等他看到陈栋梁那被王丕所踩的右手后,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抱起陈栋梁,然后打开五菱宏光的车门,把已经成为了烂泥陈栋梁放到后座,才慢慢关上车门,或许算是一己私欲,他只是觉得陈栋梁对于这一夜,已经付出太多太多,该好好休息了。

解决完陈栋梁,阿滨才靠着五菱宏光慢慢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很放心把后背就这样交给陈灿跟二龙,他对于这么两个众人眼中的小人物有着绝对的信心,虽然心中他也想要冲上前助陈灿一臂之力,但是以他现在身体的状况,恐怕再上战场,也只是拖后腿罢了。

陈灿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薄雾,仍然是一脸的有恃无恐,就好似一点都不在乎这巨大的敌我差距,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给老子上来送死!”

第六十六章 厮战

院中,白羽凡收回手机,也就在此刻,灌子跟白昊然一时战成了一团。

白羽凡紧紧盯着战局,对于白昊然的实力,他有着绝对的信心,但这个满身伤痕的灌子显然也不是善茬,攻势的格外的凌厉,上来一个照面就连续痛击了好几下白昊然,而一向迅捷的白昊然,此刻竟然身体格外的僵硬,这让白羽凡看着干着急。

此刻白昊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一瞬间就好似生锈了一般,不由他去活动,或许是因为这灌子身上的杀气格外的重,他的本能之中畏惧了。

他只能疲于防备灌子的拳头,而且还挨了几下,虽然这灌子看起来身材不算多么壮硕,但拳力却大的可怕,仅仅只是吃了这么几拳,白昊然就已经有几分吃不消。

比起白昊然,灌子却如鱼得水一般,毕竟他经历了太多厮杀,心态早已经到了一种无法轻易撼动的地步,他很清楚该如何激发自己的战意,更加清楚该如何利用白昊然这种雏鸟的恐惧,所以他并没有给予白昊然任何喘息的机会,因为他现在无疑是在跟时间赛跑,拖的越久,对于他来说就越发危急。

又是一拳冲破了白昊然的防线,重重落在白昊然的肚子上,白昊然直接吐出一口口水,但是灌子一点都没有心慈手软,直接抓住了白昊然壮硕的肩膀,一脚踹在白昊然腹部,这一下直接把白昊然给撂倒。

白昊然只感觉自己肚子里像是翻了天,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未等他缓过神来,灌子就已经扑了上来,白昊然此刻哪里还顾及什么风度,直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躲过下手极其狠的灌子。

刚刚的交战,他这几年所积累的散打经验根本没有发挥出来,除了耐打几分以外,自己这锻造出来的身材也毫无意义,这让本来心中就很是动摇的白昊然又多了几分挫败感,这一种精神压力让他几乎没有了站起来的决心。

灌子扑了个空后,并没有再次相『逼』,而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刚他压着白昊然去打虽然痛快,但是却是格外消耗体力,而且看的出来,这白昊然练过,身体也壮的跟石头似得,如果真的白昊然火力全力的话,灌子还真觉得自己不是有着先天优势的白昊然的对手。

但是这种打野架,更加考验的,是一个人的心理抗压能力,那就是面对对手的威胁,能够无所畏惧,但显然在精神的这一方面,白昊然被灌子彻底的碾压。

白昊然单手支撑着地面站起,他看着年龄跟自己相仿,但是早已经满脸沧桑的灌子,在平常,他是一个格外好强的人,面对同龄人,他有着自己绝对的骄傲,但是这个灌子的出现,无疑打破了他这孤傲的自尊。

“继续。”虽然完全处于劣势,但白昊然鼓足劲说道,虽然他还能够感受到肚子之中翻涌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何,比起刚刚,身体好像不是那般僵硬,也许是渐渐适应了眼前这个处境。

灌子皱了皱眉头,看着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战意的白昊然,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想要看到的是一个被彻底摧破的白昊然,而不是一个愈战愈勇的白昊然,他咬了咬牙,在绝对的生死较量之中,任何一丝怜悯都是致命的,他猛的踏了上去。

白昊然盯着速度极其快的灌子,似乎看出了灌子的心思,他没有让刻意拉近距离的灌子得逞,猛的一记低鞭腿朝冲上来的灌子抽去。

灌子挺身刹住车才躲过这一腿,但也就在他身体停下的那一刻,白昊然已经一个挺身上来,直接擒住了他的一边肩膀,猛的一拳落下。

灌子再抽身已经来不及,因为他跟大块头的白昊然在力量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只好硬吃下这一拳,他才抽出自己的肩膀,猛的撤出一步,但是白昊然已经杀了上来,尽管他的体力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但他不愿给予灌子一刻喘息的机会,同样也放弃了自己喘息的机会。

灌子也没有想到白昊然竟然会以这种打法,他再次扛下白昊然一拳,自己也一拳落在白昊然的胸口,两人一时分开。

灌子撤出两步,他甚至没有扫过去余光,就很清楚白昊然已经杀了上来,现实也的确如此,白昊然已经踏了上来,但这一次白昊然却扑了一个空,因为早已经看出白昊然行动的灌子要比白昊然更快一分,灌子咬牙扫出一记横踢,直接抽在白昊然的左臂上。

但是他实在无法做到彻底撼动身材壮硕的白昊然,尽管他已经用出了吃『奶』的劲,甚至他都无法扛下这反弹过来的余力,差点摔倒。

白昊然只感觉左臂一时的麻木,然后失去了知觉,但他没有放过灌子这因为破釜沉舟而无法防御的空档,猛的转过身会力一拳落在灌子身上,这同样带着他全力的一拳,直接把本来就重心不稳的灌子撂倒。

本来看着白昊然落下风一脸紧绷的白羽凡见到这绝地反击的一幕,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喜『色』,显然刚刚被压着打的白昊然在这一击过后,占据了上风。

白昊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一次他并没有继续追击下去,他能够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如果再次强行动手的话,只会让这力量的衰竭变的更加迅速。

灌子一脸呲牙咧嘴的起身,显然白昊然这全力一拳给予他造成了不轻的伤害,他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然后冷笑道:“的确很能打。”

白昊然不甘示弱的说道:“更能打的在后面。”

灌子笑了,似乎他很是喜欢这白昊然倔强的『性』格,这一种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多大胜算还能够不顾一切的无所畏惧,怎能让一个男人不去敬畏,但正因为如此的敬畏,他才会给予这白昊然百分百的战意。

他猛蹬着地面,直接突向白昊然。

白昊然一时看出灌子是想要攻击下路,直接俯身做好了防守状,但没想到灌子身体猛然一挺,直接凌空跃起一腿踢向白昊然的脖子。

等到白昊然意识到灌子这仅仅只是假动作的时候,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他再次抬起胳膊挡住这一腿时已经追赶不上灌子的动作。

这一腿就这样落实,白昊然身体直接倾斜下去,但靠着一身蛮力,白昊然竟硬撑着没有倒下,但是灌子的攻势完全没有因为得逞而停下,早已经拉近了距离直接握住了白昊然提起的胳膊,行云流水的侧身摔,直接翘起了比他重上三分之一,狠狠的撂倒在地。

白昊然只感觉自己的后背跟水泥地面有了亲密的接触,然后身体为之一振,取而代之的是脑中一时的空白,也就在这个空白之时,眼前一黑,灌子直接骑在了他的身上,拳头猛的落在他的脸颊。

本来『露』出喜悦表情的白羽凡神情静止了,因为在灌子这重拳过后,白昊然直接昏死过去,他的身体在颤抖着,面对背对着他攻击白昊然的灌子,他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就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直接冲向灌子。

灌子当然听出了身后的动静,直接起身转过头,就这样冷冷的看着这个偷袭的白羽凡。

白羽凡的动作停住了,因为灌子那恐怖无比的眼神已经死死盯着他,那眼底浓浓的戾气让他的身体就好似一时结成了冰,让他无法动弹。

“你也要跟我打?”灌子冷冰冰的说道,他看的出这个瘦弱的白羽凡跟这个白昊然,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一股寒意涌上白羽凡的胸膛,他畏惧了,打心眼里畏惧了,身体不由的往后退着。

一只手在这个时候瞬间抓住了灌子的脚腕,躺在地上的白昊然在这个时候大吼道:“解决他!!!”

白昊然的吼叫声惊醒了白羽凡,白羽凡注意到灌子已经被白昊然给控制住,他咬了咬牙猛的冲向灌子。

灌子也完全没有料到白昊然竟然还能够清醒过来,他试图抽出自己的脚,但奈何白昊然的两只手就好似钳子一般锁住了他的脚腕,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白羽凡已经冲了上来,灌子猛挥出的一拳,但这一拳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白羽凡直接撞到了灌子的怀中,就这样直接把灌子直接给撞了出去。

灌子吐出一口口水的,被如同小牛犊一般的白羽凡直接撞到在地。

虽然是白羽凡撞到了灌子身上,但他也被弹了出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此刻白羽凡只感觉自己的屁股成了好几瓣,但他看向灌子直接被他撞倒后,也松了一口气。

白昊然笑了,虽然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不过他此刻他绝对的相信,已经是伤痕累累的灌子经过这么一撞,也绝对不可能再次站起。

如同白昊然所想一般,灌子此刻也感觉身体一下子不听了使唤,本来他的身体就已经接近了极限,被白羽凡这么硬生生撞一个正怀,他只感觉自己的骨头就好似散架了一般,更别说站起来。

“我们赢了!”白羽凡虽然感觉自己肩膀也很是疼痛,但一脸雀跃的爬起来说道。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的表情再次凝固。

第六十七章 不相同的世界

那个在某种意义上伤势要比白昊然更加重的灌子,就这样硬挺着身体站了起来,他*的上身那些畸形的肌肉拉扯着,那爆出的血管似乎绘成了一幅图,在他的胸口那恶龙的纹身就活灵活现一般。

这个场景给予白羽凡一种异乎寻常的震撼,甚至一度让他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够站起来?”白羽凡心中在一次次否认着这个现实,但是自己眼前所看着的,又一次次在摧毁着他心中的防线。

“为什么?或许你们这些大少爷不会理解,就这种程度,当年我可是经历了无数次。”灌子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他甚至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白羽凡为何会如此的震撼,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因为他跟白昊然也好,白羽凡也好,从来就不属于一个世界。

白羽凡的身体在颤抖着,倒在地上的白昊然同样也是无法接受,毕竟这种先是无限接近于胜利然后又本一盆冷水彻底泼醒的感觉,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灌子走向颤抖的白羽凡,还顺便捡起了那把他所丢下的直刀,他也有几分恼怒,因为他从未想过这个白昊然能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不过眼下这一切,该有了一个了断了。

面对着握住直刀的灌子,白羽凡脸『色』变的更差了,他不由的往后退着,躺在地上的白昊然一时看透了局势,冲白羽凡喊道:“快跑。”

白羽凡这才回过神来,正准备转过身跑路,灌子却幽幽的说道:“现在你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照顾他?”

白羽凡停住了脚,因为他突然发现,把现在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的白昊然丢给这个满身杀气的灌子到底代表着什么,他再次折返回来,试图搀扶起白昊然,但奈何他这点力气,根本拉不起来块头巨大的白昊然。

灌子看着这带着点人『性』的一幕,脸上满是讽刺的笑了。

“不要管我,快走!”白昊然用尽全力推开白羽凡,但一切已经太迟,灌子已经杀了上来,直接一刀背打在手足无措的白羽凡,就这样直接把白羽凡给撂倒,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还在地上挣扎的白昊然。

但奈何无论白昊然如何挣扎,这身体都无法站起,只是给他徒增疼痛。

“放弃吧。”灌子并没有对昏倒在地上的白羽凡怎么样,而是转身俯视着白昊然说道。

白昊然牙齿咬的作响,虽然心里满是不甘,但他还是沉住气说道:“放过羽凡,有什么冲我来。”

灌子却并没有因为白昊然这仁义的一句而『露』出什么赞赏的表情,而是慢慢垂下刀刃,就这样落在了白昊然的脖子上,这锋利无比的刀刃直接在白昊然脖子上留下一道红印。

白昊然直接闭上了眼,就好似在等待着审判一般,他认为,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放过他,也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他,但是为何,明明知道这么一点,他还是无法做到对于这刀刃的冰冷视而不见,或许在本能之中,他还想着的东西,是生。

一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下,白昊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哭了。

这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要比直接给予他一个了断还要折磨人心。

灌子只是看着这个大少爷,不过他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惊讶,因为这白昊然并没有他所想象之中的求饶,他的脸上突然有了几分惺惺相惜,虽然两人完全不处于一个世界,但某些感悟,却感同身受。

他当年也体会过这种感觉,这一种无力,这一种愤慨,这一种绝望,也正是这一种感觉,折磨着他让他向前。

“其实这一次,你并没有输,第一次经历这种生死相搏能够打到这个地步,至少比我当年要强,所以不需要有什么挫败感,即便是你心底认为自己已经输了,也不要觉得太过丢人,你只是经历的太少太少了点。”灌子只是控制着这刀刃,另外一只手在裤子口袋翻找出那一盒已经皱巴巴的烟盒,一只手弹出一根利群,然后放到嘴边,然后默默点燃,深深的吸着,或许这浓烈的尼古丁可以驱逐他身上的疼痛。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站起?”或许因为灌子这突然很有亲切感的声音,白昊然睁开眼,无视着自己脖子上的刀刃,然后仰着头望着天空问道,此刻他心中也唯有这么一个疑『惑』。

“生存。”灌子只吐出这么两个字,他吐出一口长长的烟,然后移开架在白昊然脖子上的刀刃。

白昊然愣住,甚至没有在意自己那离开自己脖子的刀刃,而是在心中久久问着一个问题。

“什么是生存?”白昊然发现自己这一生,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让他真正在乎的东西,是生活,对于他来说,生存本来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那是他不需要用力就可以享受的。

“生下来,活下去,就是这么简单,对于你来说,或许这是最渺小的问题,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每一个小人物都因为这两个字折磨的死去活来,也正是因为这一种死去活来,这一种煎熬,才能够清晰的告诉我,我还活着。”灌子说给白昊然,或许这个大少爷不会理解这一席话,但是他只是有几分怨天尤人的抱怨着,他想要让白昊然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苦,但奈何无论他领悟的再怎么深刻,等到他说出口的时候,其一切都变了味道。

白昊然伸出手,努力想要碰触到星空,不过这显然是他一生都无法碰触的东西,或许这一种感觉,便是灌子口中所深切所说的两个字,生存。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世界不会白白给予你任何东西,你所享受的到最后都会不留余力的折磨你,而折磨你的,往后一定会让你笑着去回味。”灌子说着,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收起直刀迈出步子离开。

白昊然看着就这样离开的灌子,叫住这个奇怪的男人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灌子停住脚,转过头看着白昊然,脸上多了几分无趣的说道:“别开玩笑了,我怎么敢杀了你,你又不是一条野狗,说抹脖就抹脖了,要是今晚你真死在了我的刀下,这个白家会放过我?”

白昊然一时表情恍惚,他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生死相搏。

灌子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正因为他这么一路走来,看过太多这种事儿,见过太多残酷,也亲身经历了太多,所以才会这般的风轻云淡,他至少俯身捡起自己扔下的外套,然后就这样搭在肩膀,留下一个或许不算潇洒,但也不怎么不堪入目的背影。

他们来自完全不相同的世界,但即便这么一场风暴把他们编织到了一起,所以总得碰触点火花来,但奈何世事无常,这碰撞到了一起的人,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感受,这火花是好,还是坏。

----

西城区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由一辆黑『色』的帕萨特打头阵,车队就这样气势汹汹的杀向白家大院。

开车的是满脸胡茬的大叔唐辉,副驾驶上的是一脸焦急的孙祁东,一路上一直用手指不停敲打的车窗,这足以说明他内心的焦灼。

后座是一向对于表情很是吝啬的江芮。

“祁东,海队真是这样说的?”唐辉听完孙祁东的描述,一脸夸张的说道,他入队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不过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清楚的很,因为这同样也是他第一次在某种意义上接触到这种京城大世家。

或许这就是那手段通天的人物所拥有的力量,可以轻易的改变一个小人物所认知的常识。

孙祁东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喃喃道:“高局那边肯定是出事了,不过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孙祁东心知肚明,能够让老高不惜跟白家撕破脸的,这西城区唯有那个京城女人,或许有这个力量。

唐辉叹了一口气,虽然打心眼里觉得被这么大人物的一举一动而拨弄着很不爽,但能够彻查这个早已经不干净的白家,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虽然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游戏规则,但并不代表唐辉可以对于老高跟白家的关系熟视无睹。

孙祁东则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因为他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就好似自己的信念因为这巨大的落差而瞬间蒸发一般,让他一时的恍惚,不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拼搏。

“魏九,会是下一个白家?”江芮的一句话,就这样惊醒了孙祁东。

唐辉皱了皱眉头,觉得江芮这话有些太过刺耳了点。

孙祁东听着,他何尝不清楚江芮话中的意思,他不由的攥紧拳头,眼神更加坚毅的喃喃道:“我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第六十八章 时间无法治愈的伤口

白家茶房。

言靖宇紧紧攥着这一把匕首,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匕首刺进了肉体的感觉,但等他慢慢睁开眼看清他所刺向的人之时,表情就这样瞬间凝固了。

不知道何时,白弘方挡在了魏九身前,硬生生吃下这么一刺,而这把曾经魏九所赠予他的匕首,已经深深的没入了他的腹部。

而同样表情凝固的人,除了言靖宇以外,还有魏九,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为他扛下这一刀的白弘方,这些年来魏九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脑子一下子空白的感觉,他颤抖的伸出手,搭在了白弘方的肩膀上。

言靖宇松开匕首,然后一步步往后退着,他能够感觉到魏九脸上那慢慢涌上的东西,即便是经历了无数战场的他,都感觉到后背在莫名的发凉。

白弘方径直倒在了魏九的怀中,他甚至没有捂住腹部的伤口,让那滚烫的东西不停的流着,他嘴唇打颤的在魏九耳边轻声说道:“魏九,当年我欠你的那一刀,现在还了。”

魏九的身体在颤抖着,一双大手就这样护在了白弘方胸前,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白弘方那渐渐流逝的体温,等他听到白弘方这一句后,只感觉心如同刀绞,他一字一字的说道:“傻孩子。”

白弘方笑了,虽然他已然脸上苍白,但是他却笑的那般释然,属于他的那一片混沌,终于结束了。

“又彻彻底底的自私了一次。”白弘方的身体就这样塌陷下去,魏九苦苦支撑着,虽然他早已经心力交瘁。

“你让我如何去面对白静。”魏九不光身体在颤抖声,他的声音也在颤抖着。

“对不起。”白弘方眼眶发红的说着。

“你对不起谁?”魏九牙齿咬的作响,他愤怒了。

“对不起这一切。”一行热泪顺着白弘方的脸颊落下,他就这样慢慢闭上了眼,就如同那个女人一般走的安详,而在这一片安详之中,他的心是否在躁动着?

伤痕累累的魏九终于支撑不起白弘方的重量,就这样倒戈,白弘方的身体重重的躺在了地上,但是却没有了任何反应,而魏九只是靠着身后的墙壁,深深低着头,他不敢去看白弘方那一张平和的脸,他不敢去看那一行热泪,就好似他不敢去看他所拥有的。

事物的精粹,总是在离去时,方才显现。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找一根烟,却遗憾的发现,自己最后一根烟已经赠予了那个老人,这时隔十年,时隔七年胸口再次被撕裂的感觉,让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呼吸。

他本以为自己在经历了这无数风雨过后,经历了这无数残酷之后,自己已经无坚不摧,自己已经再也不会为情所困,而如今,他的防线就这样被一并击溃,唯有留下一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人。

这一场风暴,夺走了他的所有,乃至他的灵魂。

“言靖宇!!杀了魏九!!”白文山虽然看着离去的白弘方一脸复杂,但还是冲已经手足无措一般的言靖宇喊道。

言靖宇从未料到,白弘方会为魏九挡下这么一刀,但他还是鼓足气走向魏九,他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必须杀了魏九,否则那个死的人,一定会是他。

魏九『摸』起白弘方仍然攥在手中的匕首,然后愤然起身,他眼神之中冒着火焰,胸口之中的毒蛇在作祟,然后是一身让人心生寒冷的杀意。

因为这一股杀意,言靖宇的心动摇了,但他只是加快了速度,企图用战意来驱散自己心中的恐惧。

魏九动了,一步跨过白弘方的尸首,直接迎向了言靖宇,手中的匕首刺向空中。

言靖宇躲过这一刺,猛的一拳落下,直接打在魏九的胸口,但这一次,他只感觉自己的拳头落在了一座大山之上,魏九的身体没有任何撼动。

魏九低吼一声,左拳猛的挥出,直接爆在言靖宇的胸口,言靖宇就这样被这一拳直接打出两米远,显然两人在力量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魏九猛的踏出一步追了上去,猛的一手肘落在相同的地方,言靖宇这一次直接吐出一口血水,再次连连后退两步,如同野兽一般的魏九再次踏了上来,他的表情狰狞,一点都没有打算放过这个言靖宇。

早已经心慌意『乱』的言靖宇慌不择路的猛踢出这一腿,但直接被魏九硬生生挡下,然后他手紧攥着的匕首跟言靖宇的肚子有了一次亲密接触。

这是绝对的碾压,尽管这个男人是白家的第一高手。

言靖宇只感觉肚子一凉,魏九下一刻已经抽出了匕首,然后是第二刺,这一次刺向言靖宇心房。

言靖宇强忍着疼痛,很勉强的躲过这致命的一刺,然后用尽全力打出一拳,直接捶在了挥出匕首魏九的肋骨,这一次魏九终于被撼动,被言靖宇这不俗的拳力『逼』退两步。

言靖宇本以为借此可以喘一口气,但魏九的身体猛然绷住,直接吃下言靖宇的拳力,然后一步踏上来,一脚落在言靖宇的肚子上,直接把言靖宇踢到了茶桌,言靖宇的后背直接折在了茶房菱角,然后直接单膝跪倒在地,单凭一只胳膊在死撑着身体。

大滴大滴的猩红在他肚子上的伤口上落下,但他已经来不及在乎自己现在有着怎样的伤势,因为他慢慢提起头,见到了这对于他来说完全绝望的一幕,魏九已经一步一步的踏了上来,就好似刚刚他进攻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根本没有效果一般。

“魏九”言靖宇沉声说着,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他很清楚魏九要对他做些什么,毕竟此刻魏九眼神之中几乎能够冒出火焰。

魏九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言靖宇这几乎接近于哀求的声音而停下,他只是一字一字说道:“那个死的人,不该是他。”

“是他挡在了你的身前,我只是履行了我该做的罢了。”言靖宇上气接不住下气的说道。

魏九已经站在了言靖宇身前,他俯身拧住了言靖宇的脖子,就这样把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言靖宇给提了起来,他冷声说道:“总有人需要为他的死付出代价!”

言靖宇看着魏九的眼神,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恐惧感。

枪口的火焰,闪过这白家茶房,然后是“砰”的一声,这声音响彻整个白家大院。

白家后门,仍然对峙着的两波人,枪声打破了这僵局,这一群保安全部都转过头看向白家大院,他们很清楚这声音到底是来自于什么。

正赶往白家后门的灌子停住脚,他看向发出枪声的方向,表情一时皱到了一起,心中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加快了步子,虽然身体疼的快要散架。

“听到没有,白家已经完了。”陈灿先是愣了愣,然后看着这一群保安惶恐的模样,立马耀武扬威的说道。

不得不说,陈灿的行为在这人心惶惶的起到不错的效果,这群保安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早已经打了退堂鼓,先是王丕被撂倒,然后再杀出这两个显然不要命的家伙,外加白家又发出了枪声,这没由不会让人往好处想。

“陈灿!!”赶到后门的灌子在这个最过人心蛊『惑』的声音喊道,虽然眼前有着一大票保镖,但此刻担心九爷安危的灌子,哪里还顾及这么多,他只想要确认九爷是否走了出来。

这群本来就群龙无主的保安转过头,看着这光着膀子在白家杀出的一号人,表情更加难堪。

陈灿看着透过这一群保安看到还活的好好的灌子,不由的笑了笑道:“我在这儿,怎么白家里的人都解决掉了?”

灌子听过陈灿这有些没头没脑的一句,一瞬间反应过来,他立马说道:“那群保镖已经都跑了,现在就剩下这一群杂鱼了。”

陈灿邪邪的笑了笑,显然灌子配合的不错,有了两人这一唱一合,这一群保安再次看向空『荡』『荡』的白家大院,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来在他们在这里对峙的时候,白家已经被打了下来,这些这十几号保安终于慌了神,虽然他们人数上占据优势,但眼前所出现的几个人,显然都不是什么善茬,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会再杀出来什么混世魔王。

陈灿觉得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钢刀说道:“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老老实实的滚蛋,要不我们就试试谁能够活到最后。”

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此有底气的声音了。

这一群保安就好似找到了什么缺口一般,一个个已经蠢蠢欲动。

躺在地上的王丕却认为这只是这个混子在卖弄聪明罢了,他立马吼道:“别被这个痞子给骗了,白家有言靖宇在,还有金豹老人,这只是这群家伙在危言耸听罢了。”

就快要得逞的陈灿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好死不死的王丕,不过就在他欲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男人在五菱宏光之后站起,就这样一步步踏到了陈灿身旁。

这个男人,正是刚刚击溃了王丕的阿滨,虽然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容乐观,但这摇摇晃晃的身体,却又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所有保安一时愣住,终于按奈不住自己的心中的胆怯,因为如果要继续打下去,自己可就要把这个变态当成对手。

第六十九章 归宿

很讽刺的鸟兽散,不管躺在地上的王丕再说如何,这些不愿玩命的保安就这样一拥而散,因为谁都不能保证白家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唯一他们清楚的一点是,如果留下来,就要跟这些疯子当对手。

一直等到这群保安消失于夜幕之中,陈灿才呼出一口气,他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小子,你到时很有眼力。”

阿滨一脸的痛苦,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光是被陈灿轻轻拍拍肩膀,就有几分坚持不住。

这时灌子才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在迈过门槛的时候直接摔了一个跤,但他还是奋力爬起来,小跑到陈灿身前,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后,他一脸焦急的说道:“九爷难道没有出来?”

陈灿收起脸上的玩笑表情,他拱了拱手说道:“没见到。”

灌子立马意识到不好,外加刚刚在白家大院所听到了枪声,他直接转过身折返向白家大院,但或许是因为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刚刚踏出两步就直接倒下,他挣扎着站起,脚步沉重的走向白家大院,不过每踏出一步,灌子就感觉自己的视线模糊一分。

陈灿瞧着倒下之后连站起来就接近于挣扎的灌子,直接拉住灌子说道:“你小子疯了?就你这样再进去白家,就真的活着走不出来了。”

灌子本来推向拦住他的陈灿,但奈何他甚至连抬起的胳膊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他奋声说道:“我必须进去救九爷。”

陈灿直接把灌子给按住,然后晃了晃灌子的肩膀说道:“傻子,就你现在进去,恐怕是九爷救你吧?”

灌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着实没有了挣脱陈灿的力气。

“发生了什么?”一个声音在陈灿跟灌子两人身旁想起,坐在地上的灌子抬起头,他看着状态估『摸』着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的阿滨,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把自己所经历的简单描述了一遍。

阿滨听过后点了点头,他直接大步踏向白家。

“喂,你也进去送死?”陈灿叫住阿滨说道。

阿滨停住脚,转过头看着陈灿跟灌子说道:“如果天亮之前,我跟九爷都没有出来,你们就先走。”

陈灿本打算阻拦阿滨这送死一般的行为,但等他看到阿滨那坚毅的眼神之中,那到了嗓子眼的话就这样憋了回去,他莫名觉得,这个在绝境之中能够放倒王丕的年轻人,或许会再次制造一个奇迹。

灌子一脸沉重的看着阿滨,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但把这重担一股脑的交给阿滨,他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但或许是私心作祟,他并没有选择劝说视死如归一般的阿滨,在心底,他希望阿滨能够带出九爷。

“一切小心。”灌子冲阿滨说道。

阿滨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踏进白家大院,直奔向枪声所传来的方向。

白家茶房,这本来因为愤怒而凝固的空气,就这样被这一声枪响而划开,白文山的手颤抖着,连带着他手中所紧握的一把五四。

魏九所拧着言靖宇脖子的手就这样松开,脸『色』苍白的言靖宇重重落在地上,但他却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白文山。而魏九,这个经历了太多风浪都不曾倒下的男人,只是深深凝视着自己的胸口,在那个地方,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洞,血顺着『毛』衣就这样落下,他的身体开始变的摇摇欲坠,然后慢慢的倒下。

白文山慢慢的坐下,然后是大口大口喘着气,嘴里看起来在念叨着一些东西,但奈何声音实在是太过微弱,唯有他自己能够听的清楚。

躺在地上的魏九,他就这样睁大了眼,脑中只是回『荡』着那一声枪响,或许最过抽象的是,这一声枪响,成为了一切的终结。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吗?又或者这一切都是他的归宿了吗?

一张微笑的脸就这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那曾是让他堕落,又想要让他拯救的,那个女人,叫白静,一个陪着他野心下葬的一生所爱。

倒在地上的言靖宇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紧紧盯着魏九,也就在下一刻,他发现这个身中一枪的男人拳头猛的攥紧,然后猛的站起。

他还没有倒下,又或者不曾倒下。

白文山一脸夸张的看着这一幕,这个看过一生抽象的老人,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他再次握紧那一把五四,再次开出一枪。

这一声枪响,又一次打破了这白家大院刚刚沉下来的平静。

在后门,听着这由远传来的声音,灌子不由攥紧拳头,而陈灿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那枪响的方向喃喃道:“怎么会搞到这个地步。”

尽管灌子此刻恨不得现在杀进白家,但他又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只是一字一字的说道:“阿滨,活着出来。”

进入到空『荡』『荡』白家大院的阿滨,还没有走出几步,又是一声枪响,他看着那个方向,不由的加快了步子。

此刻的白家茶房,一发腥红落在魏九的肩膀,但这个男人仍然只是摇摇欲坠一刻,然后再次迈出一步走向言靖宇。

白文山此刻只是好奇,打在魏九身上的到底是什么,而这个男人,又算是什么,他仅仅只剩下一发,之所以会只是上三发,是因为白文山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逼』到这个地步,更从未想过会有人吃下两发之后还能够像是没事人一般。

“魏九你到底是怎样的怪物。”白文山嘴唇颤抖的说道,他开始恍惚起来,自己到底一直在跟什么样的人当对手。

而此刻的言靖宇,他总算是体会到了比死亡更加绝望的事情,那就是被魏九所盯着的感觉,一个连子弹都无法阻挡的人,自己能够在魏九手下活下来的几率,已经无限接近与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到底是惹上了一个怎样的家伙。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缩在锦城华府太久太久,以至于让言靖宇忘记了关于这个男人的恐怖之处。

魏九已经站在了言靖宇身前,他的手中仍然紧紧攥着那一把匕首,或许那就是白弘方唯一所留下的,他胸口在冒血,眼神却在燃烧。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在因为代价两字而活着,等到这个代价胜于你的生命之时,也正是你的终结。”魏九声音冰冷毫无怜悯的看着言靖宇。

半坐在地上的言靖宇额头上满是冷汗,或许是他明白现在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关于求生的欲望在这个时候胜过了一切,他猛的起身扑向魏九,这是他的最后一搏。

魏九面『色』不改,那匕首就这样猛刺向言靖宇的胸膛。

又是一声枪声落下,血雾在魏九的脖子爆开,而那一把匕首也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送到言靖宇的胸膛,两人就这样因为这一声枪响一齐倒下。

最后这茶房,仅仅只剩下了白文山在孤零零的站着,他扔下这一把五四,然后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走向这倒在一起的两人。

压在魏九身上的言靖宇转身躺下,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插』着那一把匕首,他眼神『迷』离,意识朦胧,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着。

这一种感觉,让这个早已经看淡了生死的男人,来自内心的畏惧了,他努力睁开眼,看到已经走到了他身前的白文山,他用尽全力说道:“白二爷,救救我”

他那颤抖的声音,让白文山紧紧皱着眉头,不过等白文山看到深深嵌入言靖宇胸膛的匕首,默默的摇了摇头,他很清楚,尽管现在把言靖宇送进最好的治疗室,也早已经无力回天,他只是伸出那一只无比苍老的手,握住言靖宇的手,然后用苍老的嗓子说着:“靖宇,这一次我们都输了。”

一行热泪顺着言靖宇的眼角落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方,对于死这个字他也曾经揣摩着过千万次,他曾以为自己释然了,但是如今这一种剧烈无比的失去感,还是让他忍不住身体在颤抖着。

他怕自己闭上眼,就会失去一切,包括自己所经受的困难,但这眼皮偏偏在这个时候变的比如何东西都要沉。

而倒在言靖宇另外一边的,是脖子早已经变成腥红的魏九,但是尽管如此,这个男人仍然在喘着气,这让白文山一时觉得匪夷所思,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生命力,甚至一度让白文山认为,这男人会再次站起,但不管如何,魏九都不会再次站起了。

“二爷救救救我!!”言靖宇这一次用尽全身力气说着。

听着言靖宇的声音,白文山只感觉心在被刀子割着,不过他只能用无力外加于心不忍的声音喃喃道:“靖宇,你活不成了?”

本来眼神之中闪烁着光芒的言靖宇在听到白文山这一句后,就这样瞬间黯淡下来,那努力伸出的手就这样慢慢的垂下,甚至连他脸上的眼泪都随之静止了。

那一直在强撑着睁着的眼睛,就这样闭上,或许死亡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痛苦,但是这一种在心中滚烫的失去感,比任何东西都要折磨人心。

第七十章 终结

第三声。

阿滨不由再次加快了脚步,虽然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在支离破碎的感觉,他必须要见到那个男人,有些话,他必须要说给那个男人。

终于,他来到了那茶房前,阿滨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对于整个茶房之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景象一无所知,但他还是猛的一步踏了进去,但也就在他踏过这门槛看到这茶房的景象后,即便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他,都一时看傻了眼。

先是倒在血泊之中的白弘方,然后是并肩躺着的魏九跟言靖宇,最后是那个唯独还算是没事人的白文山。

最终,阿滨把视线锁在了魏九身上,他不由的加快步子走向魏九。

胸口,然后是肩膀,最后是已经不堪入目的脖子,这看着阿滨都有几分触目惊心,他完全可以想象到魏九到底经历了什么,即便是对于一个人生命力有着超乎的认知,但是看着这个魏九,他实在想不出九爷到底还有生存下来的几率。

但那此起彼伏的胸口,在告诉着阿滨,九爷还活着。

白文山先是眼睁睁看着言靖宇生命的流逝,然后他才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等他看到这个不速之客是那个阿滨后,眼睛都看直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武力值,他不由的动着苍老的身躯往后退着。

但是阿滨却一点都不在意白文山,而是慢慢跪在魏九身前,轻轻扶起魏九的脑袋,然后唤道:“九爷。”

一直在强撑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魏九睁开眼,一阵『迷』糊之中,他看出这个年轻人是阿滨,或许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加惨淡的人了,但是他的嘴角却慢慢的扬起,伸出满是血的手抓住阿滨,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很壮烈?”

阿滨深深低着头,他紧紧攥着九爷的手,这种的绞痛感,就这样吞噬了他,但他还是咬着牙说道:“九爷,我从未想过,因为这三字剑你会付出这么多,如果真的可以,我宁愿代你去死。”

阿滨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一句或许太过卑鄙了点,但这也是他现在唯一想要说的。

魏九却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他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牵强,眼神之中他并没有责怪阿滨的意思,因为以他对于阿滨的了解,这个年轻人所说的东西,无疑都是真的,或许唯一值得他骄傲的,就是这一生他看人从未错过。

“关于三字剑,我从未怨恨过你,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帮你,我知道你能够来到这一座城市有多么的不容易,你身上的所背负的东西,比任何人都要多,所以永远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死,因为你不是该死的那个人,答应我这一点阿滨。”魏九似乎歇尽全力说出这么一段长长的话。

阿滨听着,他使劲点了点头,或许是来自心底的敬畏,他从未怀疑过魏九所说的。

看着阿滨点头,魏九有些释然的笑了,他喃喃道:“这样我下去后也能够安然面对陈老爷子了,当年我欠他的那个人情,也终于还清了。”

这个男人就是如此,总是不愿欠下什么,但正是因为他害怕欠下什么,所以这一生,他都用来偿还一切。

“这一封信,交给吴英。”魏九从怀中掏出那一封已经沾染了他不少血迹的信,就这样把信交托给了阿滨。

阿滨看着这一封信,他知道九爷所说的吴英是何人,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把这一封信揣在了怀中,然后看着这个曾经仅凭一人支撑住西城区的男人,或许是如今的近距离的情况下,他突然九爷,或许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强大,但尽管如此,却完全值得一个人去敬畏,因为这个男人的一生,所付出的代价,着实的太多太多了。

“傻小子,不要难过,一切事物都有凋零的时候,只不过是有些人的凋零于安乐,有些人凋零于悲哀罢了。”魏九看着强忍着眼泪的阿滨,反而安慰道。

阿滨撑着九爷的手在颤抖着,他已经无法控制此刻他心中的躁动,他恨不得现在就起身狠狠给上白文山一刀子,虽然阿滨比任何人都要厌恶这一种被仇恨所支配的感觉,但在这一次,他还是重蹈覆辙了。

“九爷你后悔吗?”阿滨的声音有几分哽咽的问道。

魏九却慢慢闭上了眼,然后轻声喃喃道:“后悔啊,后悔自己走了这么一条不归之路,不过一切都太迟了,但如果让我重现再选择一次的话,我一定会再走这一条路。”

“九爷,真是帅气啊。”阿滨无比牵强的笑道,或许仅仅只是为了缓和这让人窒息的气氛,但不知道为何,他那曾阳光般的笑声,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是那么那么的凄凉。

魏九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他的笑声已经听起来接不上气,他说道:“就别恭维我这么一个将死之人了,不过答应我一件事。”

“九爷你说,只要我能够做到,我一定全力以赴。”阿滨斩钉截铁的说道。

“留下白文山。”魏九缓缓吐出这么一句。

阿滨在心中对于九爷会说出些什么做了千万种假设,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九爷会吐出这么一句。

白文山也愣住,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魏九,因为他实在想不出魏九会有什么放过他的理由,因为是他的野心把魏九『逼』到了这么一步,把如今这个白家『逼』到这么一个步,但最后最后,这个唯独受到最大伤害,乃至丢掉了一条命的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

他所谓的世界观,就彻底的崩塌了。

“为为什么?”阿滨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恨意说道。

“没有为什么。”魏九就这样说着,他怎能看不出阿滨眼中的仇恨,但他又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一份仇恨是属于他的,不需要任何去背负。

也就在这时,白家大院外传来了警铃声,无比的刺耳。

阿滨随之愣住,而魏九也缓缓松开了他,然后轻声说道:“走吧,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即便你是清白的,在这么一个场合下,你也说不清楚。”

阿滨一脸的犹豫,他再次转过头一脸愤怒的看着白文山,而魏九只是再次紧紧抓着了他,一字一字说道:“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成为了将死之人,连我的话都不愿听了?你要活下去,替我把这一封信亲自送到她的手中。”

魏九这已经模糊的声音,对于此刻的阿滨来说,是一种最大的折磨,但最终,阿滨还是愤然起身,他并没有走出茶房,而是死死盯着白文山,他怎么都无法做到放下心中的怒火。

“阿滨,离开!”魏九歇尽全力说着。

“九爷,我明白了。”阿滨强行扭过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魏九,尽管他心中有着万千感情,但那慢慢『逼』近的警铃声,还是让他不得不离开。

不过没等阿滨踏出两步,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叫住了他。

“你走不了。”

阿滨停住脚,转过头看着手中握着一把上膛五四的白文山,那黑漆漆的枪口,已经对向了他。

阿滨并没有『露』出畏惧之『色』,他只是看向魏九,魏九只是冲他微微摇了摇头,阿滨似是明白了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这样无视了这一切,一步一步格外沉重的迈向茶房门口,就好似浑然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是什么在指着他。

“站住!!!”白文山冲阿滨吼着,但奈何阿滨的步子,却并没有因为他这气急败坏的声音而有一丝一毫的凌『乱』。

“白文山,难道你还不明白,你改变不了什么。”魏九用着微弱但正好白文山能够听清的声音说着。

下一刻,阿滨就这样踏出了白家茶房,只留下这一个一下子苍老到了极点的白文山。

因为魏九这一句,白文山就好似被抽出了魂魄,他就这样颤颤巍巍从自己常坐的地方坐下,把这五四放到了手边,然后倒上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嘴里含糊的喃喃道:“是我,搞砸了这一切?”

魏九笑了,这是一个说不上悲壮,也说不上凄凉的笑声,不过在这个茶房之中听起来,让人觉得诡异。

笑声就这么慢慢微弱,这个位于这一场风暴中央,又或者制造了这么一场风暴的男人慢慢闭上了眼,也许也许,这才是一个最圆满的句号。

“白爷,今天是你走的日子,也是我走的日子”这是他最后一句,或许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走上了跟白城相同的路,但这一条路却并没有他所想象的辉煌,而是一片哀伤。

一切事物都因他而开始,一切事物又都由他而终结。

这到底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魏九。”白文山突然觉得寂寞的唤道。

但是却怎么都听不到一个回答,他再次看向那躺在地上的魏九,这个生于忧患死于忧患的男人,一生充满了辉煌与悲哀的男人,脸上却带着那释然的笑容。

或许对于他来说,他终于可以放下这沉甸甸的一切,好好的喘一口气了。

事物的终结,举足轻重。

白文山觉得讽刺,在茶房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他放下这茶房。

我输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也是最发自肺腑的一句。

最后一声枪响,响彻了整个白家大院,这是一切的终结?

第七十一章 大场面

带着那一封沾满血迹的信封奔向白家后门的阿滨,因为这一声枪响停住了脚,他转过头看向茶房,因为亲眼看着这一场风暴从开始到愈演愈烈到现在的结束,他只感觉心中突然增加的万千感慨,却找不到人一个道之。

这一种感觉,或许叫寂寞吧。

他并没有迟疑,继续奔向白家后门,他知道现在要快速离开,越快越好。

守在白家后门陈灿等人也因为这枪声为之一振,但是他们所等来的,唯有那个跌跌撞撞一般的阿滨。

灌子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随之阿滨身后所传来的警铃,让他来不及品味这伤感就直接被陈灿给提了起来,陈灿哪里管灌子身上伤口,很粗鲁的把灌子扔到车上,然后一脸急促的说道:“先跑路。”

灌子挣扎着说道:“我要等九爷。”

“你疯了?现在你被逮到就一辈子别出来了。”陈灿冲不开窍的灌子吼道,他可是清楚的很,现在这个关头要跑的越远越好。

“九爷死了。”踏出白家大院的阿滨一脸平静的对挣扎着的灌子说道,这比如何东西都要震撼人心的消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如此平静的宣布。

灌子的动作停止了,乃至他的表情都彻底的静止了。

而陈灿先是愣了愣,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傻傻站在白家大院的门口的阿滨说道:“先上车。”

阿滨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上了车,陈灿手脚利索的发动这辆五菱宏光,好在这辆有些年岁的老车没有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否则陈灿还真会彻底的抓狂,一直行驶出白家大院一段距离,他才缓缓送了一口气,不过通过后视镜看着阿滨跟灌子的表情,他的心又一次沉了下来。

只能够说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人心了,虽然陈灿心理早已经有了准备,但等到亲耳听到这西城区最大的枭雄离去的消息之时,还是一时内心突然反复涌上种种往事。

二龙坐在副驾驶憋着气,一句话都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这种口无遮拦的大嘴说出一些没有意义的。

灌子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立马一把抓住阿滨的衣领,然后双眼通红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带出来九爷!我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看着灌子这发狂的模样,二龙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开车的陈灿却冲二龙摇了摇头,在这个时候接受到这么一个现实,如果还能够平静对待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灌子需要发泄。

阿滨任由灌子这样摇晃着自己,不管自己身上所拉扯的伤口到底多么的疼痛,他只是吐出这么一句:“等到我赶到茶房的时候,九爷已经中了三枪。”

灌子的动作停下,他开始抱着自己的脑袋痛哭起来,不光光是不甘,更多的是一种悲痛,他来此的目的唯有一个,不是野心勃勃,而是想要那个男人活,而如今在这个巨大觉悟之后是这么一个现实,他的世界就这样崩塌了。

阿滨仍然是那样一脸的平静,平静到诡异,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护着胸口,那里有着一封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信。

陈灿看着一脸的担忧,如果阿滨像是陈灿那样发泄出来也好,但阿滨就这样一副平静的模样,反而让他觉得放不下心来。

“我们去哪里?”陈灿问道。

“我想回流浪者。”阿滨深深低着头,吐出这么一句。

陈灿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不认为现在的流浪者是什么好地方,但他还是行驶往那个方向,虽然可能会给自己再招惹麻烦,但显然他已经不缺少麻烦了。

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直接停在了白家大院前。

由孙祁东带头,一队人就这样冲进了大门前早已经空空如也的白家大院,不过刚刚踏进白家大院,众人就听到了那刺耳的枪声,孙祁东直接条件反『射』的拔腿冲向那枪声所响的地方,任由身后的唐辉如何的呼唤都没有一丝一毫停住脚的意思。

一路狂奔,孙祁东手『摸』着腰间的冲进白家茶房,也正是冲进白家茶房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就这样瞬间凝固了,因为眼睛的景象对于他来说,着实的太过震惊了。

没有活人。

就好似没有胜者一般,

无论是魏九,还是白文山。

而显然最后开枪的人,是白文山。

“小子你疯了!”紧追其后的唐辉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也就在下一刻,他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了,因为眼前这么一幕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此刻唐辉仅仅只有一个想法,西城区要大『乱』了。

其后跟上的江芮的表情也是如此。

唐辉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刺鼻的血腥味让他有些作呕,他立马对江芮说道:“通知专案组。”

江芮点了点头,因为眼前这个局面,显然不是他们能够控制住的,她就这样一步踏出这会让人留下一生阴影的茶房,然后开始一通一通打起了电话。

孙祁东的身体在颤抖着,他就这样愣愣看着已经毫无生命征兆的魏九,脑海之中回想起魏九在锦城华府对他高谈阔论的景象,那一切就好似发生在昨天一般。

“难道这就是江湖?”孙祁东不由这样问着自己。

唐辉深深叹了一口气,意识跟进来同样看呆了几人封锁现场,然后就这样拉着身体无比僵硬的孙祁东离开这现场。

孙祁东靠着墙,因为他那颤抖的腿已经有几分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他就这样慢慢坐到地上,手颤抖的点燃一根烟,虽然他野心勃勃,但怎么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所以一时还是难以消化下去这震撼无比的场面。

唐辉守在孙祁东身前,他知道对于孙祁东来说,现在就接触这些东西,还太早了点,比起有些失魂落魄一般的孙祁东,他已经开始安排人手搜查整个白家大院,他觉得肯定还能够找出更加震撼人心的东西。

“小子,这江湖,并不如同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唐辉语重心长的对孙祁东说着。

孙祁东深深吸着烟,他抬起头脸『色』苍白的看着唐辉说道:“老唐,这一切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唐辉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虽然答案总是让人心生绝望,但这并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够逃避的。

就这样,孙祁东长长的呼出去一口气。

---

终于赶到白家大院的白良弼两兄弟,不过等两人见到门口所停满的车后跟闪烁的红蓝灯光后,白良弼立即对开车的司机说了一声停车,然后就这样愣愣看着眼前这么一个景象。

傻子都能够看出来了,白家出事了,而且是大事,现在白良弼打心眼里觉得现在进入白家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因为眼前的白家大院已经成为了一滩浑水,现在跳进去就好似泥菩萨过江。

他看一眼身旁的白康时,此刻白康时也跟白良弼是一样的想法,但怎么说现在白羽凡跟白昊然还在白家生死未卜,而且连电话都已经打不通,这让白康时很是迫切都想要冲进白家目睹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理『性』还是慢慢压过了感情,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需要为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东西准备了。

“进还是不进?”白良弼一脸沉重的问道。

白康时沉着脸,心中也在煎熬着,从白忆曼哪里已经得知了老高把矛头对向了他们,所以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明智的举动。”

白良弼也默认了白康时这个说法,虽然心中恨不得丢掉自己的前程也要进去,但比起自己的前程,他更想保住这个白家,如果在这个关头连他跟白康时都被控制住了,那么白家这一盘棋,可就真的满盘皆输了。

“回公司。”最终白良弼对司机说道。

这老道的司机立马点了点头,悄悄掉头驶离白家。

白康时一直转着头,看着渐渐消失于视线的白家,此刻他心中有一种预感,就好似这偌大的白家,就在这么一夜,瞬间流失了一般,这一种感觉让他无比的恐惧。

此刻白良弼拍了拍白康时的肩膀,然后说道:“稳住。”

白康时点了点头,只不过心却仍然躁动着,因为在这么一个局面下,让他怎么冷静的面对这一切,这本来无限接近于胜利的一盘棋,就这样被瞬间打翻,这巨大的落差,是让人最不能接受的东西。

虽然当哥哥的白良弼的表情还镇定几分,不过他此刻心中的慌『乱』,一点都不比白康时要少,但眼前他们又能做什么呢?讽刺的是,可能唯有祈祷,现在他只是希望接下来的局面,不要太过的绝望。

但所有事情,总需要抱着最坏的打算,如果发生了那最不该发生的,到底该如何去下这么一盘棋,白良弼想想就觉得有几分头大,他不停攥着拳头又松开,就好似他的心情一般忐忑着,但最后,唯有深深呼出去那么一口气。

第七十二章 她所认为的他

一辆黑『色』的奔驰s500停在白家大院前。

车中的马温柔一脸神伤的看着某种意义上拥簇起来的白家大院前门,很是遗憾的喃喃说道:“看来我们来迟了。”

薛猴子就这样看着那拉起的警戒线,显然看的出来今晚白家大院肯定发生了无法惨烈的战争,他叹一口气说道:“不知道到底战到了什么地步?”

马温柔『摸』出手机,找到了灌子的号码,但就在打过去的时候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了打给了那个司机陈灿。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马温柔可以听出电话另外一边陈灿在开着车,她问道:“怎么样?你不会丢下人跑路了吧?”

陈灿听过马温柔这么一句,立马一脸委屈的说道:“姐,我能是那样的人?如果你今晚能够看到我表现,肯定会感动的落泪的,我可是大功臣。”

马温柔听着陈灿这油腻无比的腔调,本来有几分压抑的心情突然释怀了几分,或许她只是单纯的不讨厌陈灿这一类人,她继续问道:“还有谁活着?”

这一边,单手开着车的陈灿扫了一眼后视镜说道:“三个人,全部都活着。”

马温柔听过后一脸的震惊,似乎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过魏九死了。”或许是怕马温柔高兴的太早,陈灿连忙说道,生怕让这个女人有了多余的幻想,他怕在幻想破灭的时候,这个可怕的女人会把怨恨发泄到他们身上。

马温柔本来轻笑的脸面凝固了,这一句话她等到了太久太久,如今她终于等了,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就好似心口突然被开了一枪,让她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你们在哪里?”马温柔声音突然冰冷的说道。

“我们正敢往流浪者。”陈灿当然听出了马温柔声音之中所压抑的感情,立马汇报道,完全不敢再开什么油腻的玩笑。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流浪者汇合。”马温柔说着,然后就这样挂掉了这么一通电话,然后放下手机幽幽的对薛猴子说道:“去流浪者。”

通过马温柔的表情变化,薛猴子当然清楚电话另一边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他并没有多问的发动车子,就这样赶往流浪者。

路上,马温柔的脸『色』一直阴沉着,她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胸口的疼痛让她脑中一片空白,但真正让她抓狂的是,明明,明明她比任何人都要恨那个魏九,但等到接到这么一个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消息后,她还是彻底的沦陷了。

“魏九死”马温柔轻声叹道。

薛猴子一时愣住,他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马温柔,甚至忘记了他这个专职司机的职责,但是马温柔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薛猴子动作生硬的转过头,看似仍然有条不紊的开车,而他心中到底在泛滥着什么,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知道。

“这就是他的选择,跟十年前一样绝情,从来不考虑别人感受,他估『摸』着会认为自己会多么的伟大。”马温柔眼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嘴里看似漫不经心的喃喃着。

她强行把他的死,当成了另外一种怨恨。

她只感觉,自己这一生,都在拼命追逐了那个男人的背影,等到如今,她终于追上了,而那个男人却又一瞬间站到了一个如今她完全触及不到的高度,只是留下一个背影,甚至连让她说出这十年未曾开口憋在心中话的机会都不会给予。

何等的绝情,让看透了这江湖残酷的她,都难以适应。

脱掉鞋子,她就这样蜷缩在后座,这是一个很有小女人味道的坐姿,似乎一点都不符合她的强势,她的『性』格,乃至她所背负的。

而眼眶发红泪水在眼中打转的她,此刻也不过只是需要一个肩膀的小女人,但是留给她的,只有冷冰冰的车窗。

薛猴子通过后视镜看着马温柔此刻的模样,不由的格外的揪心,虽然那个男人离开的无比壮烈,但看着如今这个马温柔,乃至薛猴子在心中都对那个男人产生了几分畸形的怨恨。

马温柔擦着自己脸颊流下的眼泪,看似笑着说道:“都三十岁了,我竟然还哭了。”

薛猴子没有接话,只是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马温柔,而是他太过清楚马温柔对于魏九的感情,这感情的厚重,或许早已经胜于生命的厚度。

“他真的很绝情,十二年前就好似捡垃圾一般捡到我,然后十年前就好似丢垃圾一般丢掉我,然后七年没有任何音讯,就好似遗忘了我这么一个人,一直到三年前才寄给我那么一封信,最后让我回到西城区来完整他的一生,似乎从一开始他就计划好了一切,我只是他的一个棋子,无论我在京城何等的拼命,只是为了让他刮目相看,只是让他知道还有一个叫马温柔的女人,但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他这残酷计划之中的一部分,因为他从未在乎,我的感情。”马温柔就这样夹着这一根烟,风吹起她的短发,她就这样把这样一个故事说给了这长风。

薛猴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作为这个故事的见证人,虽然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配角,但正是因为他不属于这个故事的核心,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清楚,他只是暗自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怎么说,九爷曾经拯救你于水深火海,不管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在这么一个炎凉的世界给予你一缕灵魂,这个世界上又能找到何人?所以现在不要再怨恨他了,因为再怎么说,他已经死了,已经永远都不会发声了。”

马温柔抱着腿,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似乎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展示她所有的软弱,就这样喃喃的说道:“我只是后悔,无比的后悔这些话最终没有说给他。”

薛猴子牵强的笑着,安慰道:“对于这么一个把所有话都憋在肚子里的男人,这些东西你即便是不开口,他也心知肚明,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清楚,如果他真的以为你怨恨他,就不会把你从京城请来了,我坚信,他最后唯一相信的人,还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还是你,你让这么一个宁愿死都不愿欠下人情的魏九心甘情愿的欠下你这么一个人情,该庆幸了。”

马温柔的肩膀颤抖的更厉害了,但是她的声音却带着笑意说道:“他真是一个聪明人。”

薛猴子不予否认的点了点头,虽然埋着头的马温柔不一定能够看到他的表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如此的可气。”她就这样笑骂着。

薛猴子也慢慢苦笑起来,其实他心中也有几分欣慰,因为他见证了这么一个男人的后半生,然后贯彻一生,薛猴子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再次毫无理由的崇拜上这么一个人,虽然对于大多人来说这个男人并不值得崇拜,但是对于身在这个故事之中的人,这个男人却是那么一个宛如所有人灵魂汇集的存在。

但不管如何,肩膀上背负着也好,胸口所承受着的也好,活在当下,尽管知道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都必须要前行着。

马温柔擦去脸上的泪迹,任由这风吹干她脸上的泪痕,然后找不到任何痕迹,对于她来说,用这一阵风来遗忘关于那个男人的故事足够了。

“我人生的前十八年,只是单纯的为了这个黑暗的世界而活着,然后十二年,我为了这个曾经拯救我的这个男人而活着,而今后,我需要为了马温柔而活着,背负那个男人曾经背负着,唯有我走到他这么一步,才会明白他到底在想着一些什么。”马温柔放下腿,然后很平静很平静的说着,不得不让人有些敬佩她的消化能力,又或者是那一种让人心疼的适应力。

薛猴子这般听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知道的,这是一条不归路。”

“那又何妨?我已经付出的足够多了,如果连一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的话,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如此残酷的事情了。”马温柔摇了摇头,她的脸上出现几分释然,那是不得不涌上的表情,她很清楚,现在并不是神伤的时候,这一夜是魏九的终结,但对于她来说,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帝九公馆,会再次如同他一般伫立在西城区,这算不算是一种意志的传承?想到这个,马温柔莫名觉得有几分肉麻。

“有幸见到这么一个故事。”薛猴子『摸』了『摸』鼻子,再次看着振奋起来的马温柔,就好似在这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再次看到了曙光,虽然他一向不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意义所在,但是他现在坚信,只要跟在这个女人身后,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一个答案。

“何其有幸。”她淡淡的吐出这么四个字,就这样飘向眼前的风,至于会不会传遍整个西城区,没有人会知道。

第七十三章 凋零

气氛压抑无比的流浪者内场。

已经到了夜的至深处,但李般若仍然没有几分睡意,并不是他生物钟的原因,而是那心中的躁动一直折磨着他,让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的他,感觉到异乎寻常的疲惫。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感觉,他突然有了一种心被猛揪一下的感觉,就如同第六感一般,此刻李般若皱了皱眉头,就好似心中猛的被抽出一些什么,他猛然转过头,看着仍然静止的流浪者。

或许这仅仅只是一种错觉吧,李般若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奈何他却怎么都压抑不住自己那躁动的心。

一辆五菱宏光冲破这茫茫夜幕,直接杀进了流浪者的停车场,在流浪者前停下。

本来就内心焦灼的李般若紧紧盯着这辆五菱宏光,等到注意到开车的人是陈灿后,立马不顾一切的冲出流浪者。

鹤静等人也注意到了李般若这反常的举动,鹤静并没有直接跟了上去,而是对身后的刘阿蒙使了一个眼神,刘阿蒙直接迈着大步追了上去。

而鹤静则就这样跟白忆曼对坐着,不过神情已经恢复平静的白忆曼随着李般若的动作,表情也出现了几丝很微妙的变化。

鹤静则一脸平静的说道:“看来一切都见分晓了。”

白忆曼冷冷的看着这个有恃无恐的鹤静,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女人这般有信心,但她还是收起那微妙的表情,看似风轻云淡的说道:“继续笑着吧,你笑不了多久了。”

“就这么有信心笑到最后的人,是白家?”鹤静有些挑衅的味道说道。

白忆曼则不甘示弱的说道:“白家未必会笑到最后,但笑到最后的人,也绝对不会是你们。”

这一次鹤静并没有反驳,反而有些绝对白忆曼这一句话可能会一语成谶,她也默默转过头,一脸担忧的看着突然躁动起来的流浪者外。

在流浪者二楼,找了一出清静地儿躺着的闯子被唐金摇清,好不容易能够入眠的闯子一脸不耐烦的睁开眼说道:“又怎么了?”

胖子唐金立马在闯子耳边小声说道:“人好像回来了。”

闯子听过后一下子来了精神,立马穿上外套风风火火的下楼。

陈灿停下车子,他左右瞅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后,他才打开车门下车,刚刚落脚,从流浪者之中杀出来的李般若等人就冲了出来,陈灿看着那一脸焦急的李般若,本来吊儿郎当的表情也一瞬间沉了下来,他很清楚这一次所带来的,对于李般若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又或者是最坏最坏的消息。

二龙也下车伸了一个懒腰,为阿滨打开车门,但让他疑『惑』的是,这个直接开口说回流浪者的人,却并没有下车,而是死死咬着嘴唇脸『色』在纠结着,或许经过了这一路,阿滨都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李般若。

尽管是二龙再没有情商,再怎么不识趣,也明白为什么阿滨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并没有着急催,而是悄悄靠在车后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避开了这汇合的一行人,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故事之外的人,也有些不想看到这个场合。

李般若奔向陈灿,直接张口问道:“人呢?”

陈灿指了指车中,然后拱了拱手,他虽然知道自认为智商不高,但还没有傻到一股脑把这些沉重的东西说给李般若,或许是自私了点,他不愿做这个坏人,谁愿做谁去做。

李般若直接跳过在这个关头还卖弄小聪明的陈灿,直接来到车门,他看到了伤痕累累的阿滨,还有光着膀子抽着闷烟的灌子,这个沉重无比的情况,让他莫名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答案。

“小兔崽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李般若冲阿滨问道。

阿滨扶着车门把手下车,虽然身体每动弹一分都疼的他喘不过气一般,但这身体的疼痛跟他此刻心情比起来,就宛如吹灰一般,他一只手支撑着车子站着,他看着从流浪者之中涌出来满脸期待看着他的一行人。

李般若,老四老五,刘阿蒙,然后是闯子一行人,最后是保安队长大力等人,不过众人完全忽略了这个男人身上伤痕累累的程度,而是在等待着阿滨说出第一句。

灌子这个时候没有下车,只是蜷缩一般藏在车中,手颤抖的夹着那一根烟,他此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般若,面对这些翘首期盼的人,他甚至原因死在那白家大院,都不愿亲身面对这么一个场面。

但是当仁不让下车去面对这一切的阿滨,让灌子心中充满了感激,同时又在心中无比痛恨这个自私的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阿滨去承担这一切。

陈灿悄悄走到这颤颤巍巍的阿滨身旁,是否是别有用心,唯有他清楚,或许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么一个年轻人去承担这一切太过残酷了点,但是唯一讽刺的是,即便是他站在这个年轻人身旁,又能为他承担几分?

“九爷九爷死了。”阿滨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出这一句话时,表情是那么的平静,但是他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一种死灰。

这间断的几个字,仿佛瞬间撕破了这茫茫的黑『色』,降下一道闪光,让所有人脑中一时空白。

世间的残酷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残酷,而是即便是再怎么悲哀的事情,都需要一个人用尽一切去感受这一份沉甸甸的伤痛。

李般若的身体在左右摆动着,他就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他猛然一步踏向阿滨,瞬间抓住阿滨的领子发疯一般的吼道:“你说什么?”

李般若的声音响彻整个停车场,传到所有的耳中如同响雷一般,这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又或者悲凉。

灌子颤抖的把烟送到嘴边,深深的吸着,宛如希望用这不断摄入的尼古丁让自己彻底的沉醉下去。

守在阿滨身旁的身旁的陈灿,或许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他抓住了李般若的手腕说道:“李般若,你脑子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这一夜我们究竟经历了什么?”

面对这么一个表情狰狞李般若,阿滨的表情却没有泛起任何波澜,因为他很清楚九爷的死,到底对于李般若来说,属于什么样的打击。

他很清楚李般若的感受,对于李般若来说,九爷就是李般若的信仰,乃至是李般若的全部,这个得到了拯救的混子在这么炎凉的世界仅剩下的自尊与逆鳞,就这样被这个时候瞬间抽走,也难怪李般若会无法接受这一切。

“九爷死了。”阿滨重复了第二遍。

李般若紧紧攥着阿滨领子的手慢慢松开,他一脸苍白的后退着,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唇一直在颤抖着说着什么,但是因为这声音过于的模糊,也唯有他自己能够听的清楚。

此刻李般若脑海之中所浮现的,唯有九爷所对于他说的那些话,一句句就好似魔咒一般一股脑的涌上他的心头。

----

李般若般若,你要记住,这个江湖是一滩浑水,黑的深不见底,岸上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下了水的人谁敢说的破?

那年那天,他一脸郑重对这么一个刚刚踏入江湖的混子说着。

永远记住,强者能够嗅出弱者恐惧的味道!

内心黑暗的人看不到阳光。

你不知道自己的痛苦到底来自哪里。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看得到,不看付出,只有聪明人知道他得到一个东西,需要付出什么。

金钱就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你不予恶鬼争天下,恶鬼就与你争人头。

所有武功练到最后都是内功,眼光一点要长远,莫要急功近利

花钱维护人脉,你花不起。

考虑的是战略,而不是战术,在大局面上打压敌人。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有高人相助。

不要为了眼前一点点的利益,断送了未来的路。

只有野狗才会在垃圾堆里觅食,只有野人才会因为可有可无的事情打仗。

社会的黑暗,天黑路滑,年轻的野心家不会成功,但终归还要保留几分善心。

投资者不会投资十年二十年的项目,他们恨不得明天就会有受益,下一秒就会有受益。

这个世界上有天使也有魔鬼,你生存在天堂,也生存在地狱,看你怎么走。

英雄配美女,才子配佳人,从古至今没有几个癞蛤蟆吃到天鹅肉。

你没有能力,没有钱,所伤害的不是自己,而是你爱的人跟爱你的人。

这个世界来都来了,反正活着也回不去了。何不潇洒走一回?

二十岁你成功,你改变的是命运。

三十岁你成功,你改变的是人生。

四十岁你成功,你改变的仅仅只是条件罢了。

人一代接着一代,走到这么一步,不容易。

永远不要自以为是,总会有人更加成熟,总会有人经历的更多,即便是没有,头顶上也有着神明。

将门出虎子,那是必然的嘛!

在没有绝对的能力的干涉下,所有的利益的分割,都靠的是拳头。

与其说了解每一个人想要什么,不如说去了解每一个人的底线。

所有成功人士给你的机会,你要看清这是一个怎样的机会。你只需要跟他坐在一起,一个方向同行,就足够了,狐假虎威这一说,放在现实之中,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我今天蹲下,是为了明天跳的更高。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是好好想想,你是找不到机会,还是无法识别机会。

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可靠的东西是什么吗?是你的双眼,因为这一双眼可以看到所有欺骗你的伎俩。

二十五岁死亡,七十五岁陪葬,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真没有鬼怪?看看你眼前全是。

一人升天,鸡犬升仙!

斩草除根!

拯救现在的你,是三尺神明的事情,我只是个斗升小民罢了,我只负责让你去见那所谓的神明。

如果你仅仅所看到的是表面,那么就说明你已经输了。

如果你所想的仅仅是捞鱼,那么你一辈子都吃不饱,你永远不会编网。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聪明人,总会把个人的利益,跟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这靠的是什么?大智慧。

时间的价值,是比任何东西的价值都要高的多。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忠诚,是有限度的,终有一天会消失,但是一个人对于金钱的忠诚,却是永久的。

资源,就是力量!

做人!赢在格局!输在计较!

舆论是最恐怖的东西。

痛苦,就是软弱离开你身体的感觉。

江湖,问路不问心

你现在所得到的自由,都是别人所给予的。

你本来以为会有无数个选择,但是你只有两个选择,前进,又或者后退,给你这两个选择的不是老天,而是站在你头顶上的家伙。

我知道这一条路,一条不归之路。

一句句,慢慢浮现在李般若脑海之中,他都深深的记着,这一路的成长。

“九爷”李般若抱头痛哭起来,就好似一个无助的孩子,记忆之中,九爷那笑着教育他的模样,宛如昨天一般。

而今天,他什么都失去了。

第七十四章 睁着双眼不代表面对现实

一阵大风吹过,却无法吹散这流浪者前停车场的悲伤。

陈灿深深呼出一口气,他觉得够了,已经足够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但是这么一个老天爷,却丝毫没有打算放过这么寥寥几人的意思。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陈灿拍了拍阿滨的肩膀,心中对于阿滨充满了一种同情,他觉得自己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做出这种无关利益只关乎『性』情的事情,即便是这一场风暴也会把他拖入这么一滩浑水之中,但陈灿也一点都不后悔,这就是他做人的底线,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在乎这个小人物有着怎样底线,但并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就舍弃了心中那点东西。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让人苦到拧不住一滴水的生活而走过来男人们脸上落下,他经历过钢刀,经历过生死关,没心没肺,乃至毫无感情,但却一个个哭的像是一个娘们,或许作为一个老爷们,最丢人的则是掉眼泪的时候,但在这个时候,谁也想象不到丢人那个词汇,心中所想唯有那个伫立在他们世界,早已经成为他们精神支柱的男人。

那个男人拯救了他们破烂不堪的灵魂,让他们对于生活有了其他的向往,就好似一个傀儡突然活过来一般,但所谓的美好,总是会被这么一个江湖扼杀的毫无生存的余地。

闯子,这个自认为五年前自己良心就被狗吃掉的混子,他可以做到眼皮不跳一下的割掉老赖的手指,甚至早已经习惯了那些白刀子进跟红刀子出,但在听到这个唯有让人想到绝望的相信过后,他的表现反而并没有李般若疯狂,尽管他平日里脾气恐怕比李般若还要暴躁上一万倍。

他只是死死睁着眼,就这样抬头看着这满天星空,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的身后是胖子唐金跟缨子,或许这个男人只是单纯的在逞强,不想让两人看到他如此可悲的一幕。

但尽管如此,那大滴落下的泪珠还是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一滴接着一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向『性』情的老五如今早已经哭成了泪人,这个大个子哽咽的样子或许让人觉得可笑,但眼前这个场景早已经让人忘记了笑容到底是何物。

“对不起。”阿滨吐出这三个字,他只感觉这悲伤欲要把他压垮,但他仅仅也只能吐出这三个字,这是他的无力,又或者只是他现在只能够做的。

陈灿听过阿滨这一句,心猛然揪起,他莫名想起这个年轻人不顾一切踏向白家大院的身影,想起这个年轻人如今击垮那个王丕,他忍不住愤声说道:“你对不起谁?”

“所有人。”阿滨深深低下头,腰杆也慢慢弯曲下来。

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李般若突然起身,陈灿下意识的护在了阿滨身前,他以为此刻表情狰狞的李般若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来,但是一只手却放在了他的肩膀,陈灿转过头,却发现阿滨对他摇了摇头。

陈灿虽然心中替阿滨觉得有几分不甘,但还是悄悄让开路,但他却仍然一脸警戒的看着李般若,因为这个时候在疯狂边缘的李般若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都不能保证。

阿滨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李般若怒火的准备,即便是现在李般若给他来上一刀,他都能够接受,而且不会对李般若有任何怨恨,因为自始至终阿滨都觉得,如果他再拼命一点,再拼命一点,如果把自己的命都留在白家,或许就能够救出魏九了。

只是在抹着眼泪的往前迈出一步,他不希望这个时候李般若对阿滨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对阿滨很是了解,说阿滨没有尽力那都是假的,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拦住李般若的准备,他很清楚,如果李般若现在做出一些冲动的举动,会后悔一辈子的。

但是下一幕,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李般若直接一把抱住阿滨,这个平时连听到一两句肉麻话都会发疯的家伙,这是他的古板,又或者对于感情这东西,他留下了太多的伤痕,以至于早已经不敢吐『露』又或者表现什么。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就这样做出了完全不符合他的举动,他就这样抱着阿滨,这一生,李般若从未拥抱一个男人,但是此刻他只是发现,这么一个明明撂倒言靖宇的家伙,身板非同一般的瘦弱,就好似排骨,骨头似乎刺了出来,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

“阿滨,谁要是敢怨恨你一句,我杀谁。”李般若就这样说着,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停车场所有人都能够听见,或许这一句话过于刺耳乃至浮夸了点,但是他的语气一点让人都不怀疑。

阿滨的表情就这样僵硬住,同时僵硬的还是他的身体,就好似这个拥抱把他身上的痛疼全部抽出,他有些手足无措,但在听到李般若这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后,一直表情平静宣布着这么一个让人窒息消息的他,一时落下久违的眼泪。

“般般爷九爷死了是真的死了。”他哽咽着说道,尽管他的身上还背负着那沉甸甸的故事,也有着让他不容『露』出软弱表情的理由,但是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做了天大错事的孩子,就这样在李般若的肩膀上哽咽着。

李般若紧紧攥着阿滨的肩膀,这个本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一时心疼了,他一字一字说道:“我知道。”

“这这一切会是一场梦吗?”阿滨一边哽咽着,一边说着,或许在听到李般若那一句后,在经历了大悲过后神经早已经麻木的他,突然想起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满茶房的血,那倒在血泊之中的魏九,那胸口的一封信,那魏九脸上最后的笑容。

他原本这只是一场梦,只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有些时候,睁着双眼,并不代表面对着现实。

这一场风暴,明明他们没有做错什么,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失去了,失去的不留痕迹,那最重要的东西,不单单只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信仰。

“阿滨,总会过去,这一切总会过去,不管我们是否接受,都会过去”李般若就这样喃喃着,因为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阿滨身体的颤抖。

那些识不清的梦魇,就这样一股脑的钻进阿滨此刻的心中,那一声两声的枪声再次在他耳边响起,然后是一片腥红,仍然是那熟悉的味道。

那是失去的味道。

“我失去了,什么都失去了,般爷,你知道吗?那个救了我一命的老头子,白姨,小虎牙,还有九爷,他们走的不留痕迹,我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背负这一切,所以答应我,般爷,你永远都不要死,至少在我死之前,不要去死。”阿滨就这样在李般若的耳边轻声喃喃着,这是关乎于这么两个在这炎凉江湖相遇两个小人物的约定,唯独属于他们。

李般若牵强的笑着,尽管他心中万千悲哀,但他还是一个劲的在心中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不要让这一份悲哀,让这本就无比绝望的处境变的更加的绝望。

“小兔崽子,是不是咒着我去死?记住,我是永远都不会死的,我答应你。”李般若骂着。

阿滨也笑了,不过那如同阳光灿烂一般的笑容,在此刻只是让人觉得心疼。

“般爷,我累了。”阿滨微声说道。

“睡吧,你放心,你睁开眼的时候,我一定会在,我们还要杀一个片甲不留,我们还要为九爷挣这一口气。”李般若说着。

阿滨慢慢闭上眼,那梦魇对于他的折磨,就在李般若说出这么一席话的时候,戛然而止了。

这注定,是一个苦到让人忍不住去哭的故事,但如果仅仅因为如此,就如此悲伤下去一蹶不振的话,这个故事永远都不会结束,永远不会。

一辆黑『色』的奔驰s500在这个时候开进停下车,就这样停在了五菱宏光之后,车上下来那个气场仍然如此的女人,但或许是一种错觉,陈灿总感觉这神仙一般的女人眼眶有些发红,就好似哭过一般,但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陈灿的脑中,他就立马挥之而去,在他看来,这个女人是绝对不会掉下眼泪的。

马温柔下车后,直接见到这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哭成娘们的一幕,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戏弄,而是皱着眉头,一脸的神伤,并没有出声去毁掉眼前这么一幕,她所认为的江湖,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一条关于苦的路,是走不完的,唯有承受作伴,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人才会真正的强大,然后无懈可击。

她莫名想起当年魏九所对他说的那一句。

马温柔,你总有一天会强大到不认识自己,所以我所经历的苦,你一件都不会少,我所拥有的东西,你同样一件都不会少,但不管如何,不要后悔走上这一条路,因为在后悔的那一刻,你才会真正的明白,什么叫做万劫不复。

第七十五章 招安

流浪者之中,在某种意义上一直对峙着的鹤静与白忆曼,虽然这两个女人看起面『露』不惊的模样,但两人却有意无意的注意着流浪者外的动向。

终于流浪者的玻璃再次打开,不过却是李般若拖着伤痕累累已经陷入昏『迷』的阿滨进入了流浪者,然后是由老五搀扶下才能过勉强走路的灌子,最后是扛着陈栋梁的老四。

这惨状一时让鹤静皱起眉头,她可以通过这伤痕累累的三人感受到今晚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战役。

白忆曼的表情跟鹤静的表情一般,心中不由的更加担心起来,好在魏九并没有出现,如果魏九真的活着走出了白家,估『摸』着对于她来说,恐怕会是最坏的情况。

其后跟着脸『色』阴沉沉的闯子等人,刘阿蒙也沉着脸走到鹤静身旁,然后俯身在鹤静耳边说了些什么,鹤静的表情就这样静止,她默默起身,走到一旁背对着众人,依稀可以看到她颤抖的点燃一根烟。

刘阿蒙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很清楚魏九的死到底对于鹤静来说代表着什么,他并没有过去打扰,也没有去安慰什么,因为鹤静总需要消化下去这么一个现实的时间。

白忆曼通过鹤静这反常的举动,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不用想她都知道魏九肯定是遭遇了不测,否则这心态早已经到了老僧地步的鹤静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般若等人已经上楼去安顿这三个伤员,虽然这三人并不是什么功臣,但对于这一夜的风暴,这三人所付出的东西,要比任何人都要多。

在流浪者外,陈灿倚靠着五菱宏光,身旁是并没有着急踏进流浪者的马温柔。

这么一个气场异乎寻常强大的女人站在自己的身旁,说陈灿心中并没有什么躁动是假的,他只是挠了挠头,一脸苦涩的说道:“马姐,很抱歉。”

马温柔瞧了一眼不知道是在卖弄小聪明,还是在吐『露』心声的陈灿,不以为然的说道:“不需要抱歉什么,因为魏九本来就活着踏不出流浪者,你能够履行你这个当司机的义务把人都活着带回来,已经算是完成你的使命了。”

陈灿牵强的笑了笑,他并没有耀武扬威的炫耀自己有什么功劳,因为这是一个败局,就算是他说到天上去,一切也都是扯淡。

“复述一遍今晚发生了什么。”马温柔对陈灿说道。

陈灿老老实实的从前到后复述了一边以自己角度所看到的,不过关于他那逞威风的事儿,只是一句带过,或许这正是陈灿的聪明之处,他很清楚,对于这个聪明女人,他只是说上这么一句就已经足够了。

一直说到最后,马温柔的表情都没有明显的变化,就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听着,不过在听到陈灿说出白文山也死了后,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陈灿一口气说完,还算描述的绘声绘『色』,在他口中这个几个混子的战斗,反而变的异乎寻常的壮烈。

马温柔听完后,开口说道:“所以说,你也出手了?”

陈灿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显然马温柔问出了他最想要马温柔问出的东西。

马温柔上上下下瞧着陈灿,似乎从这个看起来足够不堪入目小人物身上,看不到什么正面人物该有的东西,不过她却并没有怀疑,因为这也是唯一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三个硬闯白家的家伙能够活着回来的原因。

“是不是现在后悔了?”马温柔很轻易的瞧出陈灿藏在眼底的东西。

陈灿一脸的无奈,觉得自己有点什么都瞒不住这个女人的眼睛,他很实诚的说道:“说不后悔是假的,这可是白家啊,虽然今晚白家也倒了大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收拾我这么一个人人唾弃的野狗,还是绰绰有余。”

在这个气氛之下,马温柔听过陈灿这自暴自弃的一句,脸上出现几丝笑意,不过这笑容只让人想到讽刺两字,她问道:“就这么瞧不起自己?”

陈灿也知道在这么一个女人面前如此没有骨气是丢人丢到家的事情,但他不想打肿脸充胖子,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不得不瞧得起自己。”

马温柔看着这一个陈灿,不由慢慢陷入了沉思,她就这样说道:“有没有兴趣跟在我后面吃一口饭,虽然算不上吃香的喝辣的,但只要你能够熬的住,一定饿不死你。”

陈灿听过后愣了愣,他当然清楚马温柔话中的意思,就这样思索许久,陈灿终于点头答应道:“马姐,你不嫌弃我?”

马温柔瞧着总是别有心思的陈灿,但她并不算是多么反感,因为她很清楚,对于一个小人物来说,每一步都需要走的别有用心才能够让人瞧的上眼,显然陈灿就是这类人,而她真正想要把陈灿招入旗下的原因,是她看的出,这么一条完全可以抛弃所有道义的野狗,却有些大多数人都不曾有的底线。

不过想想以后自己可能就再也摆脱不了这个女人,陈灿就有点头大,虽然他看似能够吊儿郎当的跟马温柔扯虎皮,但心中可是忐忑的很,因为稍有不慎碰到了这个女人霉头的话,可不是他能够担待的起的。

不过尽管如此,这又何尝不是一个选择,如果有了这么一个大腿,即便是这白家,想要对付他这么一条野狗,也得掂量掂量,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更别说这么活脱脱的一个人,或许能够把自己想的如此不堪的,这世上除了陈灿以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

马温柔停住脚,似乎早就料到陈灿会沉不住气,她转过头说道:“需要你办事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现在你俩最好去给我置办一身行头,我可不想让别人说我后面跟着两个要饭的。”

陈灿看着自己这一身地摊货,然后笑眯眯的说道:“马姐,那钱能不能报一下?”

马温柔瞧着陈灿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懒的开口说些什么,直接给了陈灿一个眼神。

也正是这么一个眼神,让陈灿有一种从上冰到下的感觉,他直接打了哆嗦,『露』出一脸严肃说道:“马姐,我懂了。”

“滚蛋。”马温柔吐出这么两个字,就直接带着薛猴子走进流浪者,而陈灿也直接拉着二龙上车,驾驶着这辆五菱宏光飞一般的离开。

不过还没开出两步,一直偷听着陈灿跟马温柔对话的二龙就苦着脸问道:“灿哥,咱以后真得跟在这个女人手下吃饭?”

陈灿点了点头,他哪里看不出二龙心中的想法,他单手开着车,一只手弹出根烟叼在嘴边,二龙立马给陈灿点头。

陈灿深深吸了一口这红南京,然后说道:“我当然也想像是曾经那样活的潇洒自在,但我们自己得罪了白家,所以以后我们要生存的话,就必须站在这个女人后面,而且说不定这个女人飞黄腾达了,我们还能够跟着一起鸡犬升天。”

二龙听着,他早已经没有了刚刚在白家后门那时的气势,反而更像是一个怂蛋,对于打打杀杀,二龙从未怕过什么,但他唯一的软肋,则是女人,平日里见到漂亮女人都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更别说马温柔这种级别的存在。

“走,哥哥带你去弄一身行头,从今天起我们也算是踏上入那上流社会了。”虽然一夜没有闭眼,但陈灿似乎格外的有精神,或许是这个格外强大女人的出现,再次激发了陈灿凝固许久的野心。

面对这么一场风暴,怎能让一个老爷们不动心,毕竟谁都幻想着成为西城区下一刻魏九,但却有偏偏都从未想过魏九有着怎样的结局,因为那巨大的利益,就这样彻底遮住了那巨大的代价。

在绝对的利益跟侥幸心理面前,代价两字,要比任何东西都要无力。

另外一边,马温柔与薛猴子,还未踏进流浪者,薛猴子就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拉陈灿入伙,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精明的很。”之所以薛猴子会问的这么急促,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踏进流浪者,他就不会有机会问了。

马温柔则是一脸淡然的说道:“他是一颗不错的棋子,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只是一颗棋子,不像是某些人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是什么所谓的万中无一,试问一个自称自己为野狗的家伙,真的只是一条野狗?”

薛猴子默默点了点头,他何尝不清楚马温柔的意思,虽然在听到陈灿愤然出手后,心中多多少少对于陈灿有几分改观,但当然还不到他喜欢的程度,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讨厌这么一个人,甚至在心中他没有什么确切的理由,或许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罢了。

“你会喜欢起来他的。”马温柔幽幽的说着,就这样踏进流浪者,而跟在身后的薛猴子只是『摸』了『摸』脸颊,不晓得马温柔为什么会这般的有自信。

第七十六章 绝对的噩耗

毫无阻拦的进入流浪者,马温柔扫了一眼眼前的局势,李般若与老四老五都不在,闯子三人组正所在缩在角落之中,那个平日里『毛』糙的闯子正垂着脑袋,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闷烟,虽然脸上比刚刚多了几分血『色』,但仍然能够让人一时想到一蹶不振这个词汇。

鹤静背对着众人,看起来她的肩膀正在颤抖着,马温柔当然知道其原因,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不符合这气氛的事情,只是最终把视线锁在了脸上不知道为何有几分得意的白忆曼身上,她默默从白忆曼对面坐下,就好似知道鹤静为什么神伤一般,她同样清楚为什么白忆曼会『露』出这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或许即便是一个傻子,都能够看出了这气氛,在其的衬托下,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那就是今晚白家赢了,魏九这一边输的很彻底。

白忆曼收起自己那喜悦的表情,一脸调侃的看着马温柔说道:“这一盘棋,下的还算顺心?”

马温柔微微笑了笑,任谁都能够听出白忆曼话中的刺,她开口说道:“不管这一盘棋下的怎么样,你都没有下的资格了,你手上的那几张牌,还能够打的出来”

白忆曼的表情一下子冰冷起来,她眼中带着怒火盯着马温柔说道:“你到底用了什么诡计,让老高站在你那一边?”

马温柔脸上的笑意更浓,显然她比白忆曼跟更懂得该如何刺痛一个人的伤口,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那一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伎俩都是多余,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所谓的那个高局的电话,但我只需要知道他的倒戈是必然的事情,就足够了。”

白忆曼气的嘴唇有几分颤抖,因为从来都是她高高在上有恃无恐的与人这般对谈,但面对这个女人,她总感觉自己一直处于这个女人的阴影之中,这一种感觉让白忆曼有几分抓狂。

她那一向优雅的脸上慢慢爬上几丝狰狞,此刻她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的金丝雀,反而充满了一种憔悴,就好似这一夜苍老了几岁一般,她冷声说道:“绝对的实力?笑话,如果你有绝对的实力,会搞成这一副模样?我怎么看不到魏九?”

如果用蛇蝎女人这四个字来形容这个白忆曼,显然是再恰当不过的事情,尽管是白忆曼刺痛到了马温柔现在最不想要触及的东西,但马温柔仍然是一脸淡然。

“魏九死了。”马温柔很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白忆曼听过后,虽然看起来表情还算平静,但任谁都能够看出她眼神之中的讽刺。

“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白弘方也死了。”马温柔继续说着。

这一次白忆曼错愣一秒,她看着表情平静的马温柔,突然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沉着气等马温柔继续说下去。

马温柔就这样挑着指甲,她看出了白忆曼脸上慢慢出现的苍白,似乎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她继续说道:“你觉得,还有谁死了?”

这一次白忆曼的脸直接变成了煞白,心中想起了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她嘴唇颤抖的说道:“还有谁死了?”

马温柔笑了,因为此刻的白忆曼的脸上,出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不得不承认,在她能够在其中感受到几丝畸形的快感。

马温柔身后的薛猴子早已经对于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他自认为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女人在折磨人心的程度上能够比的过马温柔。

“如果我说那个死的人,是白文山,不知道白小姐你会怎么想?”马温柔终于不再卖关子,就这样风轻云淡的说出这一句,尽管这一句可能会给予白忆曼造成成吨的伤害,但奈何这个女人并不在乎白忆曼会不会因此而疯掉。

白忆曼的表情彻底的僵硬了,虽然在沉浸在悲伤之中鹤静等人当然也清楚的听到了马温柔所说的这一句,虽然白文山所死的消息比不上九爷的离去给予他们的震撼,但同样也是一个重磅消息。

闯子只是呆呆的看着这马温柔,复仇的火焰才刚刚从心中燃起就瞬间熄灭,他一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跟闯子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胖子唐金跟缨子。

白忆曼只是表情静止的看着马温柔,她颤抖的摇了摇头,一边喃喃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有骗你理由?”马温柔那冰冷的声音,就这样碾碎了白忆曼仅有的那点希望之火。

在白忆曼全心全力的演绎了蛇蝎女人这个词汇后,马温柔则完全的演绎了那一句,合适的话语,往往在某些时候胜过锋利的刀子。

巨大的悲伤席卷了白忆曼,这看似不算多么漫长的一夜,就这样毫无留情剥夺了她所以的骄傲与筹码,而夺取这一切的人,正是眼前这个名为马温柔的女人。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输的很彻底,无论在那个方面上,她都输给了这个女人,但是她不甘心,这一种不甘心让她处于疯狂的边缘,她的手慢慢『摸』向腿间,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足以划破眼前这个女人的脖子。

“一个随身带着一把匕首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你应该不想成为这一夜最后一个死去的人吧?”马温柔看似风轻云淡的说着。

白忆曼的动作停住了,她就这样表情僵硬的看着马温柔,似乎觉得在这个女人面前无论耍什么花招,都是一种徒劳。

“你想怎样?”白忆曼问道,虽然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不会有更大的打击了,但是比起这个,她现在还在眼前这个女人的手中,又或者自己的生死已经绑在了这个女人可以随意拨弄的一条线上,从来都是她所扮演着马温柔这个角『色』,如今角『色』互换,才让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我不想怎样,只要你能够配合,我绝对会让你活着走出流浪者,我可以给予你这么一个保证,现在我需要你消化下去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好好想想如今这么一个白家,下一步该怎么走,要怎样在这西城区生存,不过你最好在天亮之前想明白这一切,因为我的耐『性』,也唯有这么多。”马温柔说完,起身离开座位,她随意找了一个清静的地儿,慢慢闭上了眼睛,这一夜的奔波让她疲惫到极点,她需要好好整理整理今夜所发生的,到底该如何把眼前这个局势利用到极致。

白忆曼愣愣的看着马温柔离开,手慢慢攥紧,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肉中,但她却浑然不觉,毕竟这疼痛比起她心中所辗转反侧的,太过微弱了。

楼上。

安顿好因为过于疲惫而昏厥的阿滨,处理完陈栋梁身上的刀伤,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及深处,懂一点医术的老四还可以应付的来,但也是让老四忙会了好一会,而灌子只是自己在一旁处理着身上的伤口,手法很是娴熟,似乎早已经经历了无数这种情况。

李般若在走廊靠着墙默默抽烟,就这样跟灌子面对面,却在这半个小时,一句话都没有说,或许两人都在等待着对方开口,或许是因为两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多么的沉重,所以谁都不愿当那个率先开口的人。

老五洗了一把脸走出房间说道:“都安顿好了,不过陈栋梁这小子最好送医院去,老四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他身上的刀伤。”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看了看这个点,还差一个小时太阳就会升起,他说道:“等天亮把他送医院,现在先让他躺一会,奔波了这么一夜,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老五点了点头,也掏出烟蹲在一旁抽了起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这样避讳着今夜这么一个话题,嘴里不该提及九爷两字,把自己会被那巨大的沉痛感再次拖入深渊。

“阿滨怎么样?”李般若问道。

“还好,新伤加旧伤,够他受的了,这一次他三天之内别想下床。”老五说着,他完全想不出阿滨到底是怎么用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扛过了这一夜。

李般若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老四在这个时候也走出房间,他瞧着走廊的气氛,又看了看已经自顾自包扎好的灌子,就这样随着老五一起靠着墙蹲着,随着这沉默而沉默着。

“别怪他,他今晚比谁付出的东西都要多,在白家传出枪声的时候,他第一个冲进了白家。”灌子终于开口说道。

“我自始至终就没有怪他。”李般若仰着头,深深吐出一口二手烟,脑中凌『乱』,表情憔悴,内心焦灼。

再次陷入了沉默,灌子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上说道:“九爷,并没有打算活着踏出白家,又或者从一开始他就在心中默默决定了这一切。”

不该提及的沉重,再次被提起,走廊上的人脸上蒙上一层阴霾。

第七十七章 结束亦是开始

李般若弹了弹烟灰,看着灌子,意思是让灌子继续说下去。

灌子伸了伸手,李般若会意的把自己兜中所剩下的半盒利群直接丢给了灌子,然后还不忘把火机扔过去。

灌子接过烟跟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抽利群,这熟悉的味道让他一瞬间想起很多很多,他想起年少时在街头的厮杀,那一段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在等待着代价两字的日子,然后是流浪者联盟,然后是九爷,他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简单而又极端。

想到最后,他已经泪流满面,他觉得在李般若眼前掉眼泪是一件格外丢人现眼的事情,但尽管如此,他仍然控制不住他原本认为无比坚强的泪腺,他一把抹掉眼前说道:“我在白家大院见到了九爷,他已经杀出重围,我们约好在后门汇合,但是他却选择了去见白文山,他明明有机会能够活下来,但是他却偏偏并没有做出那个选择。”

李般若听着,脸『色』慢慢阴沉下去,他并没有怀疑灌子是否骗他,因为他很清楚九爷在灌子心中的份量,所以灌子绝对不会对九爷的死,编造出什么无稽之谈。

攥了攥拳头,李般若把心中的那一股悲愤转化成了力量,他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一定会为九爷报仇,我要让白家,付出代价,让白文山付出代价。”

虽然李般若的脸『色』已经狰狞到可怕,但老四老五却认为这是情理之中,因为此刻他们也对于白家也充满了愤慨,如果这个时候李般若开口说要杀向白家,两人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是灌子听过后,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怕你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为什么?”李般若紧盯着灌子说道。

“因为白文山已经死了。”灌子轻声道出这足够震撼人心的东西,或许是因为在得知了九爷死在了白家的消息后,即便是这种重磅消息,亲口说出他都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

李般若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然后是一股很是莫名其妙的恼怒,因为他现在即便是连唯独一个可以用来发泄的缺口,都被强行的堵住。

“即便是白文山已经死了,我也要白家为九爷下葬。”李般若仍然一脸愤懑的说道,或许他只是想要这一股仇恨,来驱散心中因为九爷而产生的悲伤。

这一次灌子并没有说什么,又或者在他的心中也这样认为着,如果没有这个完全属于白眼狼的白家,九爷就不会选择跟白文山共赴黄泉了。

灌子靠着墙,坐在地上慢慢闭上眼,脑中回想着这一夜所发生的,历历在目,尽管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眼皮也有着千斤重,但他仍然做不到安然睡去,就这样自我折磨的许久,他才能够半昏『迷』的睡了过去。

而李般若与老四老五,这三个老烟枪就这样接连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一会就让这走廊变的烟雾缭绕起来。

“现在我都不相信,九爷就这样走了。”老五『揉』了『揉』脸说道,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个话题难免沉重,但憋在心中,老五怕自己会疯掉。

李般若心中也跟老五一般难以割舍,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说道:“九爷只是累了,想要歇一歇,他这一生经历的已经足够多了,该经历的他经历,不该经历的他也经历了,但他走的时候,腰杆却仍然笔直,他仍然没有对这么一个江湖妥协,这是九爷的江湖,而不是江湖之中的九爷。”

这一句话,是曾经九爷说给了他,如今,他就这样说给了老四老五,唯独让李般若遗憾的是,他不能把这话亲口说给那个男人了。

“如果没有九爷,可能我们现在还是一个混混僵僵不知道似乎的痞子吧。”老五『摸』了『摸』自己扎手的板寸,昨天自己在小屋里剃的,在这种大事之前剃头是老五的习惯,曾经李般若问过老五为什么有这么一个讲究,得到的答案很简单,那时的老五只是憨笑着说道,如果自己这条烂命要是真的折了,能够干干净净的走。

不做声的老四点了点头,这个无法说出悲伤的男人,或许有着更加强悍的心理防线,但尽管如此,李般若还是注意到老四那微红的眼眶。

“也许,我们已经成为了尸骨。”李般若自嘲着说道,或许大多人都说着,魏九只是利用他们罢了,说他们只是魏九手底下的一杆枪,乃至一条狗,他并不觉得这些人说的多么难听,反而默认了这么一个说法,因为在李般若本人的心中,他无比的清楚,魏九到底了为了他们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混子,到底付出了多少。

“般爷,不过怎样,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要是让我现在就下去面对九爷,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九爷让我们看清这个世界,这么一个江湖,把我们从一滩浑水之中拉到流浪者志宏,我们不能辜负了他。”老五罕有的整出这么挺有文化的一句。

李般若听着,却并没有回答,或许,这便是他的自私。

走廊之中,再次陷入了无声。

漫漫的长夜被熬到了尽头,所剩下的是什么?以无人去问。

第一缕阳光打在了满目疮痍的白家大院,照『射』在靠在茶房门口的孙祁东的脸上,他抬起头,不敢直视那初升的太阳,尽管他比任何都要向往光明,但在绝对的黑夜面前,所有的光芒都是那么的不起眼。

唐辉一直在忙碌着,因为在白家大院不光光唯独找到这么几具身体,尽管是从事这行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了风风雨雨,但通过这一副惨状联想起这一夜到底所发生了什么,唐辉还是觉得有几分后背发凉,很难想象在这个其乐融融的环境之下,还能够发生这般的激流暗涌。

孙祁东『摸』出手机,找到了刘海的电话,默默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通,对面传来了刘海那并不朦胧的声音,显然这一夜他与大多人一般,选择了无眠,又或者无眠选择了他。

“海队,魏九死了。”孙祁东只是轻轻说着,但这轻声的一句到底对于整个西城区来说代表着什么,他心中很是清楚这举足轻重的程度。

对面的刘海沉默,片刻后才迟迟说道:“继续说下去。”

“白文山也死了。”孙祁东一只手托着额头,心中无比的混『乱』。

“还有谁活着?”刘海那原本无比稳重的声音颤抖了,或许他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么一个局面。

孙祁东很是无望的说道:“没有人活着,全部都死了,白文山是畏罪『自杀』。”

对面的刘海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叮嘱道:“保护好现场,我一个小时之内赶过去。”

孙祁东点了点头,对面的刘海已经挂掉了电话,他就这样慢慢放下手机,他慢慢起身,试图振奋几分,但奈何脑中仍然挥之不去那茶房之中的情景,就好似梦魇一般折磨着他的心。

对孙祁东而言,这或许是最坏的结局,西城区这两座大山脉的倒戈无疑在预示着,原本西城区微妙的平衡已经被彻底的打破,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孙祁东想想就有几分头大,那群失去了枷锁的野兽们,如果真的无惧生死,恐怕会制造出一场更大的风暴。

“控制控制控制。”孙祁东喃喃着,他攥了攥拳头,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这么一个觉悟,即便是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阻止这一场超乎任何想象的风暴。

魏九的死,白文山的死,不是结束,而是牵动着更大利益风暴的开始。

另外一边,刘海放下手机后就立马冲出办公室,他亲自开车奔向白家大院,一路上给老高打了一通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对面一夜没有闭眼上的老高听到这么一个结局后,同样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或许其中带着几分对于这两个西城区大人物死而生的感触,但更多的是担心整个西城区的风暴会发展到愈演愈烈的地步,为人老道的老高很清楚,这突然空下的利益与缺口,完全会让人疯狂。

“老刘,不管如何,控制住局面。”老高最后语重心长的对刘海说着,然后默默挂掉了电话。

刘海放下手机,一心开着车子,穿梭于这早高峰之中,这再次正常运转起来的城市,并没有因为这巨大的变动而受到任何影响,但是刘海很清楚这一片欣欣向荣之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总得有人为这一片平静遮上一层保护伞,而他也好,孙祁东,乃至老高与唐辉,无疑一直在做着这种事情。

在红绿灯口停下车子,刘海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喃喃的说道:“魏九,你倒是一走了之,就这样把这么烂摊子给丢了下来,没有了你,你手底下那群疯狗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难道你还不清楚?”

但是奈何,除了吐出的烟雾,他并没有得到什么答案。

一直等到绿灯亮起,出神的刘海都忘记了发动车子,他所想着的,或许这便是那个男人所给予他的最纯粹的报复。

第七十八章 烂摊子

等到刘海赶到白家大院,在唐辉有条不紊的指挥下,白家大院已经整理了七七八八,刘海停下车子后就直接大步走进院子,他看着刚刚抓获的近二十多号参加这一场风暴的亡命徒,一时皱了皱眉头,再次往深处,他才见到的一脸死灰的孙祁东等人。

孙祁东见到刘海,虽然平日里他一直跟极其死板的刘海唱着反调,但现在却从这个表情沉重没有一丝慌『乱』的男人身上看到几分安全感,他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海队。”

刘海默默点了点头,他看出孙祁东的脸『色』苍白,或许这一切对于孙祁东而言,都太早了,他拍了拍孙祁东的肩膀说道:“不要给予自己多余的压力,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孙祁东有些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刘海的话听进去。

唐辉在这个时候赶来,他见到赶来的刘海愣了愣,然后看到刘海正拍着孙祁东的肩膀,也想明白了什么,他走上前汇报道:“抓了十八号人,都是参加了昨晚斗殴的人,大多是白家养的一些亡命徒,手中都有案底,不过具体跑了多少,还不清楚。”

刘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全部带到局子里盘问,一个都不能放过,跑了的继续查,这群人没有一个是底子干净的。”

唐辉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死者分别有四人,白文山,白弘方,魏九,李金豹,还有抓获了两个白姓的年轻人,分别叫白昊然跟白羽凡,而其他的白家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在听到死者名单上有魏九后,刘海的表情很明显的为之一沉,不过也只是转瞬而过,他『摸』着下巴说道:“江芮,你通知一下队里,直接派人请白良弼跟白康时两人喝茶,如果他们不答应,直接来硬的,白家都变成这副模样这两个重要人物还不『露』头,肯定有猫腻。”

一旁的江芮点了点头,立马去办事,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孙祁东,本打算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开口。

“带我去一下现场。”刘海看出孙祁东神游其外的模样,开口说道。

孙祁东回过神来,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毕竟在这种关键时刻走神,即便是再有什么原因,也有点说不过去,他就这样一脸慌张的带着刘海走向那茶房。

看着孙祁东这副模样,唐辉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对于刚入行没多久的孙祁东而言,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总有点一时难以适应,毕竟对于孙祁东而言,一直处于一个尽管有些黑暗但还算耀眼的世界之中,这种只会发生在电影跟小说之中的桥段,就这样直接摆在眼前,换做是谁恐怕都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顾及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唐辉转过身离开,因为现在这个白家大院仍然是一个烂摊子,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去做。

在孙祁东的带领下,刘海来到这茶房,但是孙祁东却并没有选择再次进去,他已经不想再看到茶房之中的景象,对此刘海也没有强求,留给了孙祁东一个缓冲的时间,穿上脚套跨过警戒线,走进这充满了一股让人作呕味道的茶房。

几个法医正在忙碌着,见到进来的刘海,一个个『露』出尊敬的表情,刘海只是摆了摆手,意识这些法医继续做事。

他扫了一眼这茶房,也知道为何孙祁东会如此的魂不守舍,眼前这一副惨状,即便是他都觉得有几分难以适应,最终刘海的视线锁在了那个最过惨烈男人身上,他轻手轻脚的走到这已经冷冰冰的尸体旁,他俯身凝视着这个或许给予西城区留下深刻痕迹却死于无名的男人,眼神无比的复杂。

“第一枪在胸口,如果再偏一点点就足够要他的命了,第二枪在肩膀,最后一枪才是致命伤,直接穿破了他的脖子,以现场来推断,吃了两枪后,他还能够站着移动这么一段距离,这男人,这是个怪物。”一个小法医忍不住开口说道,他虽然入行才两年,也算是见过不少离奇的死法,但像是这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刘海听着,表情沉重,但真正让他在意的,而是这个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脸上分明带着几分笑意,这释然的笑容给予他的震撼,要远远胜过这些血腥。

“白文山是不是『自杀』?”刘海起身问道。

法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开枪的人确定是白文山,但言靖宇应该是死在了魏九手中,不过至于这白弘方到底是怎么死的,还需要进一步的查。”

“我要指纹,所有的指纹。”刘海说着。

这小法医能够感受到此刻刘海身上格外强大的气场,立马点了点头,心中多了几分凝重。

刘海转身离开这茶房,走出茶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冰冰的早晨空气,但心情却仍然无法做到平静,如果在这一场风暴之中,魏九一边与白文山一边随便倒戈任意一方,刘海都有信心『操』控这个局面,但眼下是双方掌舵人共赴黄泉,这就难说了,而且因为那个特殊的京城女人,他还不敢轻易来硬的,这让刘海感觉到分外的无力。

孙祁东见刘海出来,他迎上去问道:“海队,这么一个局面,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彻查整个白家,所有人,总有人需要为这个事件付出代价,而且这一切都发生在白家。”刘海说着,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在白家余孽跟魏九余孽之间,他必须得控制住一边。

孙祁东听着,表情很是不好,因为他大体能够猜到刘海到底是忌讳着什么,毕竟有着老高这个故事的警戒,刘海不会轻易动流浪者联盟。

这一次,虽然不符合孙祁东平日的作风,或许是见过了这触目惊心的震撼,他罕然的妥协了,他终于明白,这个江湖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的简单,这一晚所经历的让他现在都还处于恍惚之中,但又是那么的真实。

没有像是平日里如同刺头一般唱反调的孙祁东反而让刘海有些不适应,虽然在某种意义上省去了他不少麻烦,但是不知道为何,刘海心中反而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出现了一种很莫名其妙的失望感。

或许在不知不觉之中,他把孙祁东当成了那个从来不会妥协坚持着自己正义的小猴子,而如今在这个小猴子明白了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多么巨大之后,突然失去了那唯一的“野『性』”,或许随波逐流,才是真正的生存方式。

但一个人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上,跌跌撞撞这么多年,难道仅仅只是为了生存。

“我需要去见一见老高,要是扛不住你先去车里睡一会,这几天有的忙了。”刘海收起心中这种奇怪的想法说道。

孙祁东点了点头,就这样目送着刘海离开,但是突然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些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却有一种无比重要的东西从他心中滑落的感觉。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是谁,那誓言突然在这个时候传入他的耳中,那是属于他的正义,正是因为这个世界无法改变,所以要用尽一切不让这个世界改变自己。

他猛然攥紧拳头,飞奔一般冲向刘海离开的方向。

刘海刚刚发动车子,却看到了这让他一生的难忘的一幕,这个一个被现场吓的恍惚的年轻人,就这样冲出白家大院,直接拦住了他的车子,气喘吁吁的站在车前。

刘海慢慢放下车窗,还未等他开口,孙祁东就直接冲上来气喘吁吁的说道:“海队,我要求继续监视流浪者,这事件虽然发生在白家大院,但跟魏九手下的余孽脱不了关系。”

本来孙祁东以为,在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后,刘海肯定会板着脸拒绝,然后说他胡闹,但这一次刘海的脸上却罕然的出现了几分笑意,甚至连孙祁东都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在刘海脸上看到笑容是什么时候。

罕然的效果之后,刘海再次板起脸说道:“有什么责任,你自己承担。”

孙祁东愣了愣,虽然刘海一脸严肃的说着,但无疑刘海默认了。

“海队,你放心,我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就够了。”孙祁东立马一脸兴奋的说道,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多了几分红光。

“不过事先说好,现在可没有那么多人手,所以监视流浪者一举一动的任务,就交给你跟小江了。”刘海吐出一口气说着,心中也多了几分释然,似乎那一只野猴子,还是那么一只野猴子。

虽然生『性』顽劣了点,但却绝不随波逐流。

孙祁东一脸兴奋点了点头,这种贯彻心中正义的感觉,让他再次『露』出了笑脸。

“有什么状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可不希望你给我捅多余的篓子,而且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善茬,明白吗?”刘海再三叮嘱道。

“清楚明白,我这就动身。”孙祁东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刘海的话听进去,就这样急匆匆的离开,留下刘海一脸无奈的看着孙祁东的背影苦笑。

第七十九章 意义

当第一缕阳光打在李般若脸上,李般若很是无奈的睁开眼,躺了这两个小时,根本没有真正睡着,因为他怎么都挥之不去九爷的身影,他尝试的起身,却感觉身体重的像是铅块一般,虽然很清楚再熬下去可能还没有打起来,自己就可能要躺进医院,但李般若还是强撑着下楼。

虽然李般若的动作很是轻巧,但还是让老四老五睁开了眼,见李般若下楼,两人也跟下去,当然灌子也不例外,或许在发生了这么大的变革之后,谁都无法做到安然的睡去。

楼下的流浪者内场,并没有因为这透进来的阳光而被得到救赎,这些沉淀了整整一夜悲伤的人们,脸上仍然有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李般若随便找了一处位置坐下,他扫了一眼表情沉重的众人,连鹤静的眼眶都变成了红『色』,这让李般若有一种心被揪起来的感觉,最后他看向那个被众人夹在中间的白忆曼,这个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女人并没有召来李般若的同情,反而让李般若的眼中迸发出几分的怒火,因为对于现在的李般若来说,只要有着白这个姓氏,都是敌人之中的敌人。

对于整个流浪者来说,所有人都是无眠的,但偏偏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这个名为马温柔的女人,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睡的比任何人都要舒服,完全不像是一个处于这一场风暴核心的人。

李般若攥了攥拳头,不管魏九到底跟这个女人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在这种时候马温柔那就好没事人一般的表情,让他不由心中多了几分愤懑。

而守在一旁的薛猴子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目光,他只是稍稍转过头,然后清了清嗓子,虽然他天生就有着厚脸皮,但被这么多复杂无比的眼睛盯着,他还是有几分扛不住。

闭眼歇息了两个小时的马温柔睁开眼,先是瞪了一眼一点都不会体谅女人的薛猴子,她坦然看着这一双双凝视着她的眼睛,就这样起身走向所有人的眼前,转过头看着升起的太阳,很刺眼,刺眼到让人感到绝望。

“无疑的是,计划失败了,但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也成功了。”她开口说道,这是她的第一句,又恰似最后一句,因为这一句话完全可以概括这么一个江湖,赢了的时候输了,输了的时候反而赢了。

可笑,但不算可悲,因为总有更加可悲的东西。

没有回答,她继续开口说道:“不知道你们是否已经消化下去这个剧烈的变动。”

“九爷死了。”李般若只是吐出了这四个字,对于他来说,如果这四个字可以轻轻松松消化下去,就不会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了,说出这一句话时,李般若只是满脸恨意的看着白忆曼。

而白忆曼则毫不畏惧李般若眼神之中的火焰,直接回应道:“难道白家为此所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

“这一切都是由白家而挑起,九爷难道也是白家所付出代价的一部分?”鹤静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魏九的死对于她的影响一点都不亚于李般若。

白忆曼一脸恨意,但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反而看向了马温柔,她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还有着『药』,她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争吵。

马温柔看着争辩的双方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我希望这么一段关于魏九跟白家的恩怨就此结束了,魏九为此付出了代价,白家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肯定一时过不去这么一个坎,但人都死了,继续争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不管有没有意义,我都不会让九爷白白死定,我要拿整个白家祭奠九爷!!”李般若再次很强势的开口说道,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他只是憋在这流浪者,只能够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九爷身处于水深火热,眼睁睁看着阿滨去玩命,这让他已经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终于在这个时候发泄了出来。

“白家虽然这一晚损失惨重,但还没有到说没就没的地步。”白忆曼在这个时候冷冷的附和道,说白忆曼现在心中没有恼怒是假的,一是因为白文山之死的辈分,二是因为自己这多年经营的保护伞被马温柔拔掉,三是因为这好好的一盘棋,一下子变成了烂棋,即便是白忆曼再怎么宠辱不惊,也有几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李般若愤然起身冲向白忆曼,在脸『色』狰狞的他面前,眼前的白忆曼早已经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彻头彻尾的仇人,他的脑中早已经被仇恨两字彻底占据。

“李般若。”马温柔道出这个名字。

李般若停住脚,双眼通红的盯着马温柔,这个在李般若心目中除了装神弄鬼还是装神弄鬼的女人。

“魏九有没有对你说过这一句,生命,无法承载意义,但死亡,却可以。”马温柔轻轻道出这一句。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盯着马温柔说道:“说了这么一大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面对李般若这毫无善意的声音,她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让魏九的死,拥有意义,而如果你在这里杀了白忆曼,他的死,就不会有任何意义了,因为那样只会更加引发这本来就已经解不开的矛盾,然后这矛盾的结局,无疑是毁灭,难道你就甘愿眼睁睁看着魏九所留下的这点东西,随着你一起驾鹤西去?”

或许是因为马温柔这一句话触及到了什么,李般若脸上的狰狞慢慢散去,因为他此刻心中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此刻的马温柔很像一个人,九爷。

他慢慢退到原来的位置,就这样一屁股坐下。

马温柔环顾众人,然后继续说道:“不管你们是否承认,这是魏九的选择,从踏进白家的那一刻,他就从未想过活着踏出来,既然这个男人心意已决,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够如此体面的送他走,如今他与白家的恩怨,以他自己的方式画上了一个句号,虽然不算完美,但对于他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圆满?”

周围静静的,不知道是因为马温柔的话,还是因为心中的沉痛。

而她却一点都不关心众人的心思,只是说着自己该说的东西,仍然自顾自的说道:“难道你们真愿意让这一段恩怨继续下去?然后出现第二个白文山,出现第二个魏九?有意思吗?有意义吗?这是过去的一页,已经翻了过去,你们是否该想想,失去了魏九的流浪者联盟,失去了白文山与保护伞的白家,该如何在这个西城区生存下去。”

“就这样过去了?”闯子似是问着马温柔,又好似在问着自己,但是为什么,他会如此的不甘心,甚至都还没有为那个男人壮烈,就毫不领情的翻过了这一页,这一种无奈感,似乎很符合闯子所认知的这么一个江湖,但却仍然久久不能释然。

“你们还想怎样?继续跟白家做斗争?这事件最大的主谋白文山已经死了,还是不惜付出惨痛的代价对这个白家赶尽杀绝?即便是你们想要这样做,这个时势也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做,好好想想,魏九的死跟白文山的死,谁会得到最大的利益?”马温柔说着,或许是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一种无奈感,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的早,因为一味的沉『迷』于过去,只会让人一个止步不前,然后被抛弃,又或者淘汰。

眼睛要永远看着前方,无论身边在发生着什么,因为也唯有那样,才能够看到希望,尽管这个几率再怎么渺茫,但如果因此而闭上眼睛直视这一切,那么则连这么一个渺茫的几率都没有。

或许马温柔所说的,不夹杂着任何人情味,但是鹤静很清楚,这个女人所说的东西,就是现实,因为这西城区野心勃勃的伺机而动的人们,可不会在意这一块蛋糕上带着多少鲜血,带着多少的壮烈,因为这一群野心家们可一点都不会挑食。

痛苦,会让人一蹶不振,同样会让人强大,因为这个世界上永远会有着这么两个选择,所有事物都有着好的一面跟坏的一面,最重要的,是看一个人怎么走。

“我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现实,不要继续斗下去了,如果你们仍然打算继续都下去,那么无论是流浪者联盟,还是白家,乃至闯子跟灌子,都会出现在帝九公馆的敌对名单上。”马温柔看着众人的表情,知道这个时候可以说出这么一句了。

帝九公馆,所有人都听出了马温柔这话中的重点,只不过所有人对于这么一个名字都无比的陌生,又或者完全在西城区没有听说过。

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马温柔笑了,她继续说道:“不要这般好奇,往后你们会深深铭记出这么几个字,因为西城区往后,不会再有任何世家又或者大枭,唯有帝九公馆。”

第八十章 休战

寂静无声的流浪者内场。

帝九公馆四个字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众人的脑中,一时挥之不去。

“我不明白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特别是这个帝九公馆。”白忆曼问道,或许在心中她已经猜出了几分马温柔的意思,但还有一点她想不出清楚,那就是为什么这一条过江之鲫,会这般的有恃无恐。

“我的意思很简单,在你们面前唯有两个选择,要么加入帝九公馆,要么在西城区被除名。”马温柔『揉』着手腕看似风轻云淡的说道,但这一句话中却藏着无限的杀气。

这本来还算可靠的盟友一下子变成了绝对的敌人,对于李般若等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一时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又或者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猜透过这个女人。

“这个帝九公馆,到底是什么?”闯子问道,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别说是西城区,在这一座城市也从未有过这么一个势力。

“再说的直白了点,就如同北城暗网,这帝九公馆会成为西城区最大的势力,也会是唯一的势力,如今刘家跟周家,已经加入了公馆,而我现在所问的,是你们的意思?”马温柔直截了当的说道,话中并没有带着任何感情,就好似一个只会推动着眼前这个局面的机器,生硬却又强力。

或许刚刚帝九公馆这四个字在众人脑中只是一个问号,但随着马温柔说完这一句,这个大大的问号转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叹号。

马温柔环顾着众人的表情,或许对于李般若等人来说,在经历了巨大悲伤刚刚喘出去一口气又需要面对着关于生存的选择有些太过残酷了点,但现在她可并没有时间却考虑这些情愫,因为对于她来说,需要她去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现在,给予我一个答案,是并入帝九公馆,还是继续斗下去,然后被割韭菜,我可以保证,会给予你们满意的股份,但我同样需要你们的一个保证,那就是休战,彻底的休战。”马温柔稍显急促的开口说道,乃至连她身后的薛猴子,都有些认为马温柔也太过着急了点。

众人陷入了沉默,李般若虽然心中满是恼怒,但是又因为马温柔这如同凉水一般的话,也算是清醒理智几分,他环顾着这流浪者,攥紧拳头,但奈何如果马温柔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没有了魏九的支撑,这流浪者何尝不是已经成为了这西城区之中的一叶孤舟。

他脆弱到守护不了这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转过头,他看向鹤静,在等待鹤静开口,但奈何鹤静只是一脸的平静,在那波澜不惊之中,李般若乃至获取不到鹤静任何心理活动,只好放弃,虽然很不想去瞧闯子那一张脸,李般若还是看向闯子,毕竟这种大事,不是单凭他就能够做决定的,但奈何闯子也是跟他一同满脸纠结。

就在所有人都在犹豫与纠结乃至愤怒的时候,一只手缓缓的伸向空中。

马温柔看向这个头上还有着绷带的灌子,她微微的笑了笑,这是一个很让人感到舒心的出头鸟。

“我以鲛集团代理人的身份,加入帝九公馆,不知道会不会有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的位置。”灌子第一个表率说道,虽然魏九的死同样给予他带来巨大的悲伤与愤怒,但这并不代表这些悲伤就会是终点,既然他还能够活出踏出白家,就有他活下去的价值,他很清楚自己肩膀上要承担什么,他不能让鲛集团成为众矢之的。

“会有,怎么会没有?我的目的不是制霸整个西城区,那样没有意义,只会四处树敌罢了,帝九公馆会成为西城区最大的一把保护伞,也唯有这样,才不会让外人趁着这一场风暴趁虚而入,西城区才不会只是一盘散沙。”马温柔一脸欣赏的看着灌子,她在心中对于这个看似只会打杀的混子都了几分好感,因为这灌子很有自知之明。

灌子就这样起身,扫了一眼李般若,然后喃喃的说道:“不要怨我,我不能辜负鲛爷所交付我的东西,九爷最终选择了这么一个归宿,我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或许无耻了点,但以我现在的定位,我怎能做到脊梁中正的活着。”说完,他就这样动身走出流浪者。

“公约会准时送到府上,希望你能够履行你所说的,绝对的休战。”马温柔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灌子说道。

灌子停住脚,点了点头说道:“不用你说,我也不会继续打下去了,因为我累了,打心眼里累了,再打下去,对谁都不好,不是吗?”

就这样说完,灌子大步离开。

马温柔目送着灌子带着几分萧索的离开,然后把视线再次转移到李般若等人身上,有了灌子做这么一个表率,显然接下来就不需要她多说了,一切都简单明了。

李般若再次看向鹤静,他心中还是拿不准,一方面是关于九爷他不想善罢甘休,二是他还不能做到绝对的相信这个马温柔,毕竟仅仅凭一个保证,很难给人什么厚重的安全感。

鹤静同时也在看着李般若,然后微微点了点头,意思已经再不过明白,在她看来,不管马温柔是否可靠,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再跟白家继续牵扯下去,只会同时陷入了这深渊,抛开一切来讲,这本就是一场充满了牺牲的风暴,只不过在这一场风暴之中所牺牲的人有些特殊罢了。

看着鹤静的表情,李般若并没有觉得释然,他再次转过头看着闯子,虽然很不愿跟这厮对视,但他现在也想知道闯子的想法。

闯子倚靠着墙在角落的位置,其实在心底,他恨不得跟这白家玩命,大不了再轰轰烈烈的走一遭,但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身旁还有着胖子唐金跟缨子,他虽然极其想要复仇,但又不想把两人拖入这漩涡之中。

最终,闯子还是冲李般若点了点头,既然白文山已经有了应有的代价,那么再执着于这么一场恩怨,太过偏执了。

有了鹤静跟闯子明确的表示,最终的决定权终于落在了李般若手中,他心中久久不能释然,觉得在这个时候妥协了,休战了,就好似背叛了九爷,但如果继续斗下去,说流浪者不会受到牵连是假的,遭殃的也不光光仅有他自己一人。

这也许是李般若这一辈子最难抉择的选择,似乎这两条路,无论是走向那一边,都是一种折磨,而这一步,他必须踏出去,但是此刻肩上扛着那沉重担子的他,似乎连迈出这一步的力气都再也找不到。

“考虑好没有?”马温柔看着李般若督促道。

“休战。”李般若缓缓吐出这么两字。

“仅仅是休战?”马温柔并没有因为李般若的妥协而得意,而是继续刨根问底的说道。

“现在我只想体面的送九爷最后一程。”李般若垂下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给予你时间送走魏九,关于他的尸体,我会尽量弄出来。”马温柔很是痛快的答应下来,似乎这一次有些不符合她那凡事都要问到底的『性』格,罕然的妥协了李般若这有些任『性』的行为。

李般若微微点了点头,不管如何,这一段恩怨情仇,该结束了,这些活在当下的人们,本不该再受到这一段恩怨的折磨。

“有时候,总需要先退出一步,才能进一步,你说呢?白小姐。”马温柔话锋一转,脸『色』带着几分深味的看着唯独没有表态的白忆曼说道。

而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理清思绪的白忆曼则开口说道:“我觉得你这句话问错了人,虽然现在白家已经群龙无首,但我的话语权,还到不了决定整个白家命运的地步?”

“你所说的,我并不需要知道,现在我唯独想知道一点,抛开白家,以你个人的角度,你是否希望这一场仗继续打下去。”马温柔完全没有被白忆曼带出话题,而是更加紧『逼』的问道。

白忆曼只是单方面一脸忌讳的看着马温柔,最终熬不过点头说道:“我愿意休战,这上一辈的恩怨,已经结束了。”

“那关于帝九公馆,不知道白小姐有什么想法?”马温柔见白忆曼妥协,继续问道。

在有了第一次妥协后,第二次妥协总是那么的容易,白忆曼一时失去了她所有的伪装,就这样很顺从的说道:“现在白家需要一条大船,我觉得这帝九公馆,正是这么一条船。”

“我可是希望白小姐说话算数。”马温柔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我会的,但我并不能主导这个白家。”白忆曼心中早已经没有跟马温柔针锋相对的心思。

“这就看你有着什么样的本事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马温柔直接说出这惊人的一句。

原本死气沉沉的李般若听到这一句,立马来了精神,虽然嘴上答应着休战,但现在放白忆曼走,这无疑是放虎归山一般的举动,他可是很清楚这个女人的能力,至于这个口头上所说的休战,可连枷锁都算不上。

第八十一章 话的锋利

“用不着这般激动吧?”马温柔看着同时对她投向异样目光的众人说道。

李般若忍不住出声说道:“就这样放她回去?”

白忆曼瞥了一眼这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原本李般若在她心中就不算多么伟岸的形象变的更加不堪入目了。

“既然已经同意了这休战协议,再把她扣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白家大院昨晚出了这种大事,她还能够坐的住?”马温柔这一次反而异常通情达理的说道。

或许是错觉,白忆曼或许多少清楚马温柔是这个事件的密谋者,在听到马温柔亲口说出这么一句的时候,反而马温柔在她心中的形象再次鲜明起来,或许人就是这样,先打一棒子后给的一颗枣,总是最甜的。

“谁能够保证她回去之后会做些什么。”闯子也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白家的作风,他算是见识到,这个口头的保证,无凭无据,即便是有凭有据都有着翻脸不认人这么一说。

白忆曼虽然理解为什么李般若等人会这般针对她,但她比起来李般若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失去了精神寄托九爷,难道她没有失去亲生父亲吗?她愤然起身说道:“你们想怎样?”

马温柔见两波人再次有了*味,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她如果敢耍一些没有必要的小聪明,我会让整个白家都不会存在于西城区。”

有了马温柔这么一句,本来意见纷纭的众人也沉默了,李般若再次一屁股坐下,选择了沉默,心中不由有些想着,这个名为马温柔的女人会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但想到最后,他莫名觉得这个无比强势如同神仙一般的女人,可能不会让他看到那个场面。

白忆曼冷哼一声,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位置,但还未等她走出两步,马温柔就在她的身后说道:“白小姐,我刚刚那一句可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

白忆曼停住脚,不由在马温柔的话中感受到几分寒意,她点了点头算是有了一个表示,然后就这样离开流浪者内场,虽然只是在这个地方呆了一夜,但她却感觉这一夜漫长到如同一年一般。

踏出这流浪者,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但她的心情却并没有放松下来,虽然一夜没有真正意义的合眼,但显然现在还不是她能够合上眼的时候,上了车子,风一般离开流浪者。

放走后白忆曼,马温柔也环顾一眼众人说道:“该好好闭一闭眼了,因为这一场风暴已经过去了。”

李般若则摇着头喃喃道:“对于我来说,这一场风暴还远远没有过去。”

“继续执着下去,只会伤害更多你所在乎的人,你觉得不是吗?”马温柔突然柔声说道,一点也不符合她的风格,不过在罕然的暴『露』出她温柔的这一面后,她的表情又再次冷冰冰起来。

李般若没有作答,因为在这么一场风暴又或者恩怨之中,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什么选择,这才是最『操』蛋的地方。

“从一开始,在你所下的那一盘棋中,魏九是不是就是必死的存在?”鹤静在马温柔欲要离开之际开口说道,显然这一句话要比刚刚所聊的任何一句都要刺耳。

本来已经背对着众人的马温柔停住脚,她转过头幽幽的看着鹤静,这个唯独能够让理『性』战胜一切感『性』的女人,承受能力让人觉得可怕又心疼,她微微扬起嘴角说道:“难道从一开始,你不就这样认为着?只不过你还抱着一线希望,而我却一直在布着这么一个局罢了。”

“所以,你成为了这一场风暴的最大受益者,你所踏着的,是九爷跟白家的尸骨,是这样吧?”鹤静终于问出了憋在她心中许久的,从马温柔说出帝九公馆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马温柔的意思。

“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但却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因为某些事情都说明白了,就不好玩了。”马温柔不再微笑,而是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盯着鹤静。

鹤静并没有畏惧马温柔那恐怖的眼神,而是一步步『逼』近马温柔说道:“难道魏九这个名字,对于你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利用的棋子?就这样榨干他最后一口气,你真的心安理得?”

合适的话语,胜过锋利的刀子。

她所信奉的名言,就这样以一种带着黑『色』幽默的方式,反弹到了她的身上,那是心的最深处。

“你不明白。”马温柔只是吐出了这四个字。

“我不明白,我可以什么都不明白,我们可以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你利用着,囚禁在这个流浪者,然后再次信奉这个帝九公馆,反正我们这点小仇小怨对于这么一个江湖,对于你来说,都算不了什么,但关于这个男人的死,你的心真的不会痛吗?”鹤静在距离马温柔几步的距离停下,然后就这样把这锋利的话,甩给了马温柔。

一向强势,从来只是玩弄人心的她,这一次却因为鹤静这一席话,而微微后退了两步,就好似锋利的刀子一瞬间穿过她的胸膛。

到底,自己也不会感到痛苦吗?她突然停住脚,然后点燃一根烟,十五块一盒的红白万宝路。

不得不说,她抽烟的样子并不算多么优雅,甚至带着几分风尘味。

而与她面对面的鹤静,也在这个时候掏出一盒浓烈的白将军,自己弹出一根点燃,这两个女人就这样各自抽着一根烟,相互对视着。

李般若等人屏住了气,这可是平日里见不到,往后也不一定会见到的场面,这针尖对麦芒。

“你问我会不会痛苦?”一根烟吸进,她开口说道。

鹤静点了点头。

“痛苦,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在猛刺到自己胸膛的时候,同样也是一个小人物最锋利的武器,因为这是软弱离开一个弱者身体的感觉,魏九的终结,并不是西城区的终结,也并不会是这一个江湖的终结,更不会这一个故事的终结,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演绎悲伤,而总得有人把这个故事演下去,如果因为我得到了最大的利益你所嫉妒了的话,那么你就想尽办法从我手中夺走这一切,而不是在这里跟我针锋相对,因为现在的你,并不是我的对手。”她缓缓的说着,从锋利之中整理出这么一丝思绪,然后慢慢放大。

鹤静夹着烟的手有几分颤抖。

“十年前,我离开西城区,带着不甘与愤怒,那时的我很像是现在的你,然后单薄的进入京城曹家,那巨大的家族,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子,各种各样的欲望,让我充斥着绝望,因为每一步,我踏错了,都会万劫不复。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学会如何在那个巨大世家之中生存,然后为之奋斗,那一段日子,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大多时间都在奔波的路上,因为暗刀躺进三次抢救室,也就是在第三次我出院,才让曹家记住了我这个名字,然后在京城留下一个名字,这个过程,我用了十年,整整十年,你究竟知道这十年我付出多少所谓的痛苦,但如果有那么一次,我因为这痛苦倒下了,我就真的输了。”马温柔说着,这是一段她不与人道之的往事,在这么一点上,她很像是魏九,总是乐意自己承担这一切,即便当一个坏人,都不愿反驳什么。

薛猴子动了动干涩的嘴,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个男人的一个电话,我回到了西城区,放下了京城我布了三年的局,放下了我所为之痛苦的十年,你觉得这还不够吗?为了这么一个男人的死,你知道我这几天在西城区到底见了多少人,搭进去多少人脉,乃至让我小心翼翼维持了十年关系的曹家都跟我出现了隔阂,一切都是为了建立这个帝九公馆,为什么叫帝九公馆,我只是想让所有看着那个男人笑话的人明白这么一点,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输,他手中自始至终都有着一张牌,那就是我。”她再次点燃第二根烟,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女人抽烟的方式,大口大口深深吸着。

“难道我不配当这个最大的受益者?跟刘青松做交易,谈判刘家,拉拢周家,废掉白家的保护伞,借助白弘方葬送了白文山,这就是这三天我所做的,我需要造就这么一个时势,一个魏九的死能够推动一切的局势,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我要收拾掉白家大院这么一个烂摊子,要抹平这个风暴留下的伤口,然后把一切变的就好似什么都发生一般,而你现在跟我提什么痛苦,你要我如何回答你,难道想要把当年魏九如何救我于深水火热详细的说给你,你才会相信我是在为那个男人痛苦着?知道了这一切,你愿意做我这个角『色』吗?”一席话过后,第二根烟,被她抽成了烟屁股,她踩灭烟头,或许是觉得说出这些话所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就这样转身很是干脆的离开,乃至都没有欣赏所有人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爱又或者很,更不会存在无缘无故最大的受益者,每个人都看到了旁人身上的光芒,却忽略了这个散发着光芒的人,究竟熬过了怎样的黑暗。

第八十二章 傻子

目送着刘海的车子渐渐驶离白家大院,孙祁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多了几分力量,大步转过身走向白家大院,正巧在这个时候碰到刚刚打完电话的江芮。

“江芮,我们去流浪者盯梢。”孙祁东直接开口说道,一脸的迫切。

江芮先是愣了愣,不过还未等她发问,孙祁东就直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然后风风火火的带着她离开白家,好在她穿着平底鞋,才能够勉强跟的上孙祁东的速度。

孙祁东直接把江芮按到了副驾驶,然后才直接上车风一般发动车子离开。

“你就是这样对女人的?”江芮看着发红的手腕,瞪着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孙祁东说道。

孙祁东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很是淡然的说道:“别闹了,咱们是哥们。”

江芮的眼神立马火辣起来,或许是本能的求生欲望,孙祁东立马服软说道:“江姐,这不是事态紧急,没有时间解释了。”

江芮见孙祁东服软,才收起那满是杀气的目光,然后才问道:“海队同意了。”

孙祁东直接点了点头。

江芮观察着孙祁东的表情,再三确认孙祁东没有撒谎后,那一张冷冰冰的脸上有几分惊讶,因为她很清楚现在流浪者有多么的敏感,毕竟老高的例子摆在那边,所以对于刘海能够答应这很符合孙祁东风格的要求,着实的有几分惊讶。

“孙祁东,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是这京城再打过来一通电话,你能承担的起?”江芮小声说道,虽然这车中唯有她跟孙祁东两人,但这种话,就算是自言自语她都觉得很是忌讳。

孙祁东很直接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比任何事情都要清醒。”

江芮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那冰霜一般的脸上却浮现出那么一丝笑意,或许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孙祁东。

“江芮,还记得我们毕业的时候所宣誓的誓言吗?”孙祁东说道,脸『色』也郑重了几分。

江芮点了点头,本来就冷冰冰的脸上多了几分沉重,她很清楚孙祁东在想着什么,又或者什么是孙祁东的信仰。

“这个世界虽然并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同样也并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么复杂,我承认,我很懦弱,在见到茶房那个景象的时候,我腿都吓软了,但既然我穿上了这一身衣服,就必须做该做的事情,我无法容忍,更无法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孙祁东对自己这个老同学这般说着,那么的义正言辞,就好似直接把只会出现在小说的桥段搬到了现实之中,但是他眼中的那一份沉重与无奈,却把这一席话演绎的无比的真实。

江芮突然拍了拍孙祁东的肩膀,然后小声说道:“不管如何,你还是当年那个孙祁东,一个长着一个榆木脑袋的家伙。”

“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也不傻。”孙祁东见江芮的笑话着自己,解释道。不过即便是他本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的解释到底是多么的苍白而又无力。

江芮却转过头看向车窗外,似乎在躲避着孙祁东的眼神,脸微微发红的说道:“你就是一个大傻子。”

孙祁东急了,直接反驳道:“就算我是一个大傻子,也是你喜欢的一个大傻子。”

江芮满脸通红的转过头,直接给了孙祁东的肩膀一拳,完全不顾及孙祁东在开车,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还说你不是傻子,只有傻子才能够说出这种话。”

奈何这个生了一个榆木脑袋的家伙,只是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完全没有注意到江芮所『露』出的小女人的表情,而是轻轻『揉』了『揉』肩膀说道:“好好好,算我傻成了吧。”

江芮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理会这个情商在某种意义上会无限接近于零的家伙。

一直开到流浪者,刚刚停下车子,那一辆黑『色』的奔驰s500就开出了流浪者的停车场,然后扬长而去。

孙祁东注意到这京城牌照后,立马轻轻推了一把身旁出神的江芮问道:“江芮,那京城女人的车牌号多少来着。”

明显心不在焉的江芮回过神来,她道出那个车牌,然后问道:“怎么了?”

孙祁东指了指那在红绿灯口停下的奔驰s500,江芮顺着孙祁东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也直接愣了愣,不过还未等她开口,孙祁东就直接说道:“我跟过去看看,你在车中监视着浏览者,有什么一举一动给我打电话。”

江芮一把拉住欲要下车的孙祁东,然后说道:“你疯了?这个女人并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孙祁东看着脸上『露』出关切之『色』的江芮,但他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江芮就这样盯着孙祁东,她很是清楚孙祁东的『性』格,所以一点都不相信孙祁东这么一个保证,但等她看到孙祁东眼神之中的迫切与火热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松开了手,就这样看着孙祁东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傻子。”她愣在原地许久,只吐出这么两个字。

绿灯亮起,那一辆奔驰s500转过弯,开车的薛猴子问道:“是不是说多了点?”其实薛猴子也是打心底的好奇,为什么马温柔会把那过去的伤疤说给这些人。

因为提及往事一脸神伤的马温柔,只是喃喃的说道:“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魏九,某些东西要是烂在肚子里,就真的烂在肚子里了,这么一个江湖,哪有几个人真关系你背负着怎样的沉重。”

薛猴子听过后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九爷,就这样走了。”

“就这样走了。”她重复了一遍,又或者没有重复一遍。

“温柔,问你一个掏心窝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恨着九爷。”薛猴子问道,因为这些年马温柔嘴上所说的,跟她所做的,矛盾无比。

马温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说道:“纠结到底是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吗?”

“重要吗?”

薛猴子『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不过归根结底,那个他所期望的世界,还是完成了?”

“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她明知故问。

他虽然知道这是明知故问,但仍然很正儿八经的回答:“一个谁都没有受伤的世界,这难得不是他所看到的?”

她笑了,笑的惨淡,心中的那一句话,却迟迟的说不出口。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如此的恨他。”她笑过后说道。

“是爱吧?”薛猴子斗胆说道。

“是吗?”

“不是吗?”

这一天,白家与魏九之间恩怨的终究,会随着这一阵风,吹往西城区的每一个角落,不过这消息的震撼,却不能压抑住西城区所躁动的野心,正是因为她很是清楚这么一点,所以才视眼前所流逝的时间,为最珍贵的东西。

----

连连拨通了几通电话却处处碰壁的白良弼跟白康时两兄弟,因为老高的一句话,可以说整个西城区都对白家两字充满了忌讳,谁都不愿碰这么一个马蜂窝。

两人就这样在办公室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又无可奈何,这时走廊之中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白良弼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未等他开门出去看发生了什么情况,一群制服男人就直接破门而入,然后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拿出一张拘捕令说道:“两位老板,请你们喝茶。”

白良弼跟白康时同时脸『色』一沉,但面对着这一群全副武装的存在,最终还是束手就擒,就这样在这所有员工的眼位,这两个平日里风光无限大老板被拷走,光是这么一个画面,就足够对这一家公司造成致命的伤害了。

被押下楼,这平时光鲜亮丽的两兄弟直接被拷在了一辆警车的后座,那曾在流浪者门口盯梢的中年男人坐在副驾驶,开车的是一个体格壮硕的汉子。

这车队就这样拉着警铃扬长离开白家旗下的公司。

“我想知道白家大院昨晚发生了什么?”之所以会这么轻易的束手就擒,完全是因为白良弼心中没谱,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么一步,所以他直接破罐子破摔的问道。

中年男人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这一脸态度诚恳的白良弼,平日里,这种人物哪里会正瞧他一眼,如今却要放低身段跟他这样对话,这让这中年男人心中有了一丝莫名的快感,但他却没好气的说道:“昨晚白家大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骗谁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白良弼苦着脸问道。

中年男人一脸老道的瞧着白良弼的表情,对于自己的眼光,老杨有着一种绝对的自信,但奈何从此刻的白良弼脸上,他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或许是看在白良弼跟白康时比较配合的份上,他开口说道:“昨晚白家大院发生了大型斗殴事件,魏九死了。”

一句话,让白良弼跟白康时的表情静止了。

第八十三章 川菜馆

老杨瞧着白良弼跟白康时目瞪口呆的模样,微微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更刺激的,你们的父亲也死了,不过是『自杀』。”

老杨的这一席话,无疑对于白良弼跟白康时来说,就好似晴天霹雳之中的晴天霹雳。

两人那震惊无比的表情,让老杨再次相信这两兄弟看来是真的不知道昨晚白家大院发生了什么,他继续说道:“不管怎样,白家是有麻烦了,所以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老杨就这样转过头闭目养神,这几天所发生的糟心事已经更多了,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动『荡』,以老杨这多年的经验,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大事了。

虽然毫无依据,但这直觉往往在大多时候很是灵验。

另外一边,刘海来到了与老高约好的地点,一家川菜馆,他在唯有寥寥几辆车子的停车场停下车,然后直接走进这一家菜馆,直接上了二楼,走进这两人常在一起吃饭的包间。

这包间之中唯有老高一人,桌子上早已经上了四菜一汤,老高正吃的满头大汗,见刘海进来,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也许并不算多么有礼貌,又或者两人关系密切到根本不需要顾及一些小规矩。

对于先动筷子的老高,刘海一点都没有在意,虽然在早上吃这火辣的四川菜有些不合时宜了点,但奔波了一夜,刘海也感觉肚子发出了抗议,所以随着老高一同解决了两碗米饭,才点燃一根烟说道:“有多糟。”

满嘴塞满米饭的老高咽下,抽出餐厅纸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滴汗珠说道:“很糟,电话直接从京城打过来,直接点名批的我,而且还是再往上面的人物,我查都没有法子查。”

刘海听过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白家被洗劫一通,该死的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这是一个烂摊子。”

“能不能封住消息?”老高擦了擦嘴,一脸苦涩的说道。

刘海弹了弹烟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这两座大山的死传遍整个西城区,只是时间的问题。”

老高一脸的死灰,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很清楚,魏九手底下那一群豺狼,可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本来有魏九坐镇还能够老老实实的待着,这魏九一死,还不把整个西城区给掀出大浪来,而那一直观望的刘家跟周家,面对这巨大的利益,肯定也坐不住。

想想接下来这一场风暴的规模,老高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未来。

刘海只是不紧不慢的抽着这根烟,他当然清楚老高到底在想着什么,毕竟谁都不愿意看到这么一幕,但偏偏这又是接下来必须要发生的,这是由死人而造就的洪流,而代价却需要活着的人去承担。

“就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老高一脸沮丧的说道。

刘海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只能等着看这一场风暴会吹向哪一边。”

老高『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然后很是郑重其事的看着刘海说道:“老刘,这一阵子就靠你顶着了,如果扛不住了,就直接把责任都甩在我身上,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

刘海听着老高这一句,一时皱了皱眉头,他安稳道:“别看的太过悲观。”

“我现在是着实找不到任何乐观起来的理由,突然搞到了这么一步,这都是报应,报应啊。”老高捂着脸,心中充满了悔恨,他就不该去信那个女人的话,更不该踏入这么一个局。

刘海只是单纯的沉默着,对于老高,他虽然有几分怜悯,但并没有同情,毕竟老高过去的所作所为摆在哪里,现在只是为他曾经所得到的东西所付出了代价罢了。

也就在老高万念俱灰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老高『摸』出手机,看来来电号码是未知号码,此刻的他早已经没有了接通这电话的心情,直接选择了挂断,但还不等他把手机收回兜中,对付再次打了过来。

老高这次有些烦躁,他再次看向手机屏幕,却因为这号码显示的京城两字所停下来挂断这一通电话的意思,而是对刘海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接通电话。

电话地面沉默着,老高也屏着气,就这样进行着这么一场无声的战役。

“高局您好,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时间见一面。”就在老高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对面终于传来一句女声,虽然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但其中却透着一丝让人不由心里一颤的感觉。

“你是谁?”老高沉声问道,充满了警戒,他现在可绝对不会相信任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对面的女人说着。

老高微眯起眼来,他直接说道:“莫名其妙,希望你不要打来了。”说完,老高就准备挂掉电话。

“难道高局还嫌手上的麻烦事还不够多?我可是诚心为你解忧,如果你真连这么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的话,那么我就不会打来了。”女人幽幽的说着。

老高的脸『色』直接变的沉重起来,他再次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我,还是不见我。”对面的女人反问道,无视了老高这颤抖而又迫切的声音。

“祥林川菜馆,二楼第一个包间,我只等你一个小时。”老高终于说道,他很是不喜欢这个女人的装神弄鬼故弄神秘,但或许是他现在真的没有了任何办法,所以才会答应下来。

“不见不散。”女人最后说出这么一句,然后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哪一位?”刘海看着放下手机脸『色』不太好的老高说道。

“不知道,一个装神弄鬼的女人。”老高说道,然后叫了服务员收拾桌子。

刘海听过后却『露』出几分玩味的表情,不过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服务员收拾好桌子,老高连抽过两根烟,包间门外传来了动静,先是很清脆的敲门声,然后一个女人轻轻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人,但是给予老高更深的印象,不是她那无可挑剔的容颜,而是她身上那不凡的气场,即便他怎么说也经历了无数大场合,面对这么一个女人,他有几分难以适应。

随着这个女人进入包间,气氛一下子凝固成了冰一般,在这个女人身后,有着一个身穿西装但却不给什么正统感觉的中年男人,当然在这个女人可怕的气场下,这个中年男人的存在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刘海也是一脸忌讳的看着这个女人,完完全全的生面孔,但又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但即便是他翻遍记忆,也找不到关于这么一个女人的画面。

或许是因为藏的太深,所遗忘了。

马温柔先是看了眼老高,然后又看向刘海,她的表情要比这两个男人淡然的多,随便拉出一张椅子坐下说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马温柔。”

这个名字,似乎有着巨大的穿透『性』,一切穿过老高的思绪,他愣愣的看着这个京城女人,这个毁掉了他所以前程的女人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是以这种完全突如其来的情况,他完全没有料到过。

但不知道,为何在亲眼见到这个女人之后,老高并没有在心中多么怨恨她,因为在潜意识之中,老高认为自己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现实也是如此,这是一种让人心中升不起任何反抗之意的强大。

有些熟悉的面孔外加有些熟悉的名字,刘海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是十年前的风暴,这个女人正是当初捞出魏九的人,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再次以这么一个身份出现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这是一件无比有戏剧『性』的事儿,不过让刘海不由攥紧拳头的是,这个女人显然要比十年前更加不好对付。

“如果你是来看我出糗模样的话,现在你应该满足了吧?”虽然老高心中生不起对于这个女人绝对的怨恨,但他现在走到这个地步,可是完全拜这个所赐,所以老高一脸不快的说道。

马温柔微微扬了扬嘴角说道:“看来高局对我很是有偏见?”

老高冷哼一声说道:“偏见?我哪里敢,像是你这种大人物,让我永远的闭上这一张臭嘴,也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罢了。”老高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因为他早已经对于自己伫立,不抱任何希望。

“高局,你可真是嘴下不留情,我可是诚心诚意来跟你谈事情。”马温柔并没有因为老高这完全轻蔑的语气而恼怒,而是反仍然很是风轻云淡的事情。

老高却是一脸不以为然,他现在可是连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都没有,正准备把这么一句回敬给马温柔,但等他欲要开口之际,刘海在瞪了他一眼,或许是因为刘海这个眼神很是有杀伤『性』,老高潜意识的闭上了嘴,虽然他是刘海的前辈。

刘海直看向马温柔说道:“不知道马小姐,有什么正经事谈?”

第八十四章 和平

孙祁东付好钱后下了出租车,他看向在停车场安然停着的那一辆奔驰s500,鼓足气走向这一家看起来跟高档两字沾不上边的川菜馆,不过等到看到停在奔驰s500一旁的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还有帕萨塔的车牌号后,孙祁东的动作停下了。

他愣愣的看着这一辆帕萨特,心中的东西似乎在慢慢崩塌着,最终他只是呆呆的望着这一家川菜馆,尽管是心中下了莫大的决心,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踏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抽了这么一根烟,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这样以他最狼狈的方式离开。

这一家川菜馆二楼。

“不知道让这一场风暴就此落下帷幕,这算不算是一件正经事。”马温柔脸上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说着,她很清楚这一句对于老高跟刘海到底有着怎样的杀伤力,就还是在沙漠之中饥渴难耐的人突然看到了冰水一般。

老高的眼神立马迸发出以故意强烈觊觎,显然马温柔这一句话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只要能够让这一场风暴结束,他可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刘海倒是比老高要淡定几分,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欲望,他可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女人是社区来送温暖的,他再了解不过这一类人,想要从这种人身上得到利益,那往往需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毕竟天底下连白吃的午餐都不会人,更别说会有馅饼砸在自己的身上。

“继续说下去。”刘海双手托着下巴说道,他给予老高好几个眼神,试图让老高不要『露』出这种急不可待的表情,但奈何老高早已经深陷于这个女人一席话之中,无法自拔。

“魏九手底下的余孽跟白家,不会继续纠缠下去,休战,而且刘家周家,也不会轻举妄动,我只是向你们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之后,西城区会彻底遗忘这一场风暴,然后是新的平衡点,新的秩序。”马温柔不快不慢的说道。

刘海的手指开始敲起桌子,或许是怕老高在这个时候说出不该说的话,他直接问道:“不知道你所谓的新的秩序,会是什么样的秩序?虽然我很清楚你有什么实力,但是魏九的死跟白文山的死,已经彻底打破了西城区这十年的平衡,这可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够修补的。”

马温柔看着无比严谨的刘海,这个男人的眼神,锐利到可以看透一切。但她却不为所动的说道:“刘队长,你是一个聪明人,北城暗网到底是如何形成的,相信你比我清楚,所以不需要我进行多余的说明了。”

刘海听着,他虽然紧紧盯着马温柔,但是奈何他打心眼里觉得,他看不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好似一个『迷』雾一般,不会透『露』给他任何东西,所以他心中满是不安,因为他对于这个女人心中真实想法,一无所知。

或许一场谈判到这种程度,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经输了,但刘海并不是那种甘心一败涂地的人,所以他『逼』问道:“你真的有信心整合西城区所有的势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好像这一点,连魏九都无法做到,你又何德何能给予我这么一个保证。”

本来听到马温柔这么一席话,或许看到那么一丝曙光的老高,在听过刘海的『逼』问,表情又直接黯淡下来,他不由也觉得这个女人所说的有几分天方夜谭,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刚刚为何会突然有一丝相信她的话,或许是这一夜他所抱着的想法都是绝望,所以再怎么渺小的曙光,都在他的心中无限的放大。

“魏九做不到的,并不代表我做不到。”面对刘海很是犀利的追问,她面『露』不惊的说道。

“你该如何证明,你能够做到呢?”刘海十指相扣的问道。

“用时间来证明,难道还没有什么说服力吗?”马温柔觉得自己有几分轻看这个刘海了,显然这个男人要比老高更有杀伤力,每一句话都有几分一针见血的意思,不过还算是她能够应付的来的地步。

刘海这一次并没有『逼』问下去,而是就这样毫不避讳的盯着马温柔,或许用这种眼神来看的一个女人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情,但从马温柔出现,在刘海心中的定位并不是弱女子,而是一条随时会致命毒蛇。

“看来刘队长是希望这一场风暴继续下去喽?如果你抱着在这一场风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那么我们就不需要谈下去了,因为野心这东西,本来就不值得研究。”马温柔欲要起身说道,很是干脆直接并不拖泥带水,看起来是真的不愿继续谈下去。

刘海仍然绷着脸,没有拦住马温柔,他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在卖着什么『药』。

“等一下。”老高终于开口说道。

有了老高这一句,马温柔已经转过身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是刘海狠狠瞪了一眼沉不住气的老高。

不过那一丝微笑,也只是在她的脸上转瞬即逝,她冰着脸转过头说道:“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推心置腹。”

老高却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我想听你聊一聊这个新秩序。”说话的期间,他就这样无视了刘海的眼神,毕竟他现在跟刘海所站着的角度不同,他已经自身难保了,哪里还会去想那么多。

马温柔再次坐下,只是说了帝九公馆这四个字,然后剩下的全由老高去揣摩。

老高听着,他虽然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什么聪明人,但既然这个女人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多多少少也算是明白了这马温柔的意思,无疑是想要在西城区打造第二个暗网,虽然这个想法有些浮夸,不过由于这个背景可怕的女人说出口,老高反而并不觉得极端,甚至有几分可实行『性』。

毕竟这些年为了维持如今西城区这个平衡点,他跟刘海算是『操』碎了心,但又必须在这个衡量一切的位置上,但如果直接撤出去这个完全没有必要的天枰,这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一件好事,但尽管如此,这也并不是说做就能够做的事情。

“我想知道,你真的能够让白家跟魏九的班底不继续打下去?”虽然心中并没有多少底,但老高还是问道,他心中也抱着尝试『性』的想法,而且除了相信这个女人以外,他还真想不到会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如果我没有这个能力的话,就不会来见你了。”马温柔格外有恃无恐的说道。

老高点了点头,或许是被马温柔的自信所感染,他缓缓坐下说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到此为止。”

“不可能。”刘海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在这么一个炎凉的世界这么多年,刘海虽然没有悟出什么,但还是很清楚,这些江湖中人的话,到底值不值信,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如果在这个时候松口,然后这个女人出尔反尔的话,那么他们又能拿这个女人怎么样?而且还无缘无故的错过了黄金时段。

老高苦着脸瞧了一眼根本没有让步意思的刘海,小声说道:“老刘,咱们继续听她说下去。”

刘海苦笑,最终默默点燃一根烟吸着。

马温柔瞧着这高局跟刘海之间微妙的关系,似乎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她继续说道:“我想我们现在有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不想看着这一场风暴持续下去,闹到最后,不光光是风暴之中的人没办法收场,你们也不会能睡的好觉,昨晚制造这一场风暴的人白文山死了,这一场风暴的起因魏九也死了,我觉得差不多得了,毕竟他们之间的恩怨就这样结束了,再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马温柔这一席话显然是说到了老高的心坎里,他附和道:“我也是这般想,不过这群群龙无首的混子,真的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我说过,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会让这一场风暴彻底结束,不过我现在需要你们的表示,那就是因为这么一场风暴而死的人,差不多该入土为安了,也唯有这样,才能够花上一个句号。”马温柔终于开口说道,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那就是掐断这最后一根线。

“尸体是重要的证据,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松松的交给你。”闷头抽烟的刘海弹了弹烟灰抢在老高之前说道。

老高很是无奈,他很清楚刘海的犟脾气,但现在并不是这样毫无必要执着的时候,他冲刘海说道:“老刘,你还想怎样?顺着这尸体继续『摸』下去,然后引爆整个西城区?让所有人都打起来,这成什么样子?”

刘海听着,攥了攥拳头,却并没有反驳老高这一席话,虽然他也乐意让西城区的局势稳定下来,但是他现在唯独所顾忌的,是这个女人,他不相信这个女人,现在不会相信,以后也不会相信,他更不会顺着这个女人所布的局走下去,他很清楚,那样只会被动,无比的被动。

第八十五章 圆满的句号

“不该有更多毫无意义的牺牲了,不是吗?已经有人为了这么一场风暴付出的惨痛的代价。”马温柔突然仰头柔声说道,但对于刘海来说,这一席话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人口中,偏偏不该出现在她的口中,因为这只是让他觉得抽象。

“是不是觉得我说出这么一句,违和了点?”她突然意味深长的看着刘海,就好似完全能够看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但是相反的是,刘海却对于马温柔的心思一无所知,这注定是不公平的,但有或者在某种意义上,这又是公平的。

“你爬到这一步,手上所沾染的鲜血,脚下所踩着的尸骨,一点都不比任何人少,所以我不会相信你那怜悯之言,像是你这种人,不会有感情,也不配拥有感情。”刘海说着,或许是看着这个带着浓浓江湖味女人,勾起他一些不堪回首的东西,他不由加重了几分语气。

她一脸的自嘲,喃喃道:“感情?如果我真如同你所说的那般冷血,就不会特意来拜访你们了,我会把整个西城区搅成一滩烂泥,所有人都会倒霉,包括你们,然后在大换血之后我再建立这帝九公馆,何乐而不为?”

老高听着,满头的冷汗,就好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显然马温柔所说的,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刘海则冷冷的笑了笑说道:“这难道不是你正想要看到的。”

马温柔翘起二郎腿,但这个穿着黑『色』长裤的女人并不给于人想入非非的感觉,倒是可惜了这两条如同模子一般的长腿,她只是单手托着下巴,有些懒惰的说道:“的确,我这样想过,但后来我放弃了这么一个想法,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觉得每一个人走到这么一步都不容易,谁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身后,到底积累了多少代的攀爬挣扎,就这样夭折在我的手中,我怕遭报应。”

刘海终于不再那般冰冷的看着马温柔,这个女人或许真的有魔力,像是触碰到他的逆鳞,然后又触碰到他的怜悯,即便是刘海自认在自己的定力还算不错,但跟眼前这个女人比起来,差远了。

“所以,只要你们答应我这一个小小的条件,只要你们能够给我这么一句话,不要继续查下去,我就还你们一个再次稳固的西城区,而且以后我会配合你们工作,会彻底扫清西城区的黑。”马温柔说着,虽然着实给人几分口出狂言的味道。

刘海微眯起眼来,在他看来,或许现在整个西城区最大的黑,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而在这个女人口中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只是觉得无比的讽刺。

“你应该清楚,如果黑『色』不存在了,更不会有白『色』。”刘海说着,不是他特意的唱反调,只是他不相信这个女人所说的,毕竟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影,光芒越是刺眼,阴影就越是不堪入目,而换一种说法,这夜晚越是黑暗,星星就会越明亮,这便是刘海所有的初衷,那就是永远不要放弃。

马温柔这一次点了点头,似是赞同了刘海的说法,但她只是喃喃的说道:“这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片精致的灰。”

话的锋利程度,在大多时候胜过一切,刘海显然是因为马温柔这一句而彻底震撼住了,一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是为这一场风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还是让这一场风暴愈演愈烈,给予我一个准信,这决定我接下来要去见谁。”在说出那么一句惊人之语后,马温柔再次问道,或许她的耐心也渐渐的消耗殆尽。

刘海转过头看向老高,发现老高正冲他点着头,最终他内心挣扎一会,终于下了莫大决心说道:“希望你不要骗了我,否则我会让帝九公馆在西城区寸步难行。”

有了刘海这默认的一句,马温柔脸上出现了几丝笑意,她起身说道:“那么就这样,尸体我会派人去领。”

刘海默不作声,他比任何人都不愿对这么一个女人妥协,但他又能怎样样呢?不管青红皂白的查下去,然后付出惨烈的代价,最终像是老高那样接到一通京城的电话,他摇了摇头,心中满是回『荡』着马温柔所说的那一句话,就好似心房被这一句话打开了一个缺口,然后深深的刺了下去。

马温柔就这样离开,但刚刚踏到包间门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看着老高说道:“希望高局不要怨恨我,因为你是率先坏了规矩,毕竟是井水不犯河水,偏偏你要想要分这一杯羹,不过接下来已经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了。”

老高本因为马温柔的前一句表情阴沉下来,但在听到马温柔的后半句后,又渐渐恢复了几分喜『色』。

马温柔微微笑了笑,因为她本来就没有继续对老高下手的能力,就这样做一个人情,似乎也是挺划算的事情,她就这样带着薛猴子扬长离开,如果说这一场会谈之中她真的留下了什么,或许也唯有那么一句。

精致的灰。

但不管如何,这么一场风暴,这么一场恩怨,对于她而言,已经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一直等到马温柔离开许久,老高才真正回过神来,他看向表情不算多么好看的刘海,他知道这一次妥协对于刘海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拍了拍刘海的肩膀说道:“老刘,这事儿,也只有这样做能够把损失减到最小,而且如果她那所谓的帝九公馆真正搞了起来,以后的确对我们来说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不必愧疚什么,这都是时势,坏人总是抓不完,总有人得为了这一片光明生存于水深火热之中,显然我们就是这一类人。”

不过这一句听起来,总有几分老高在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刘海看了看老高,然后喃喃的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在西城区扎了根,你真的确定自己能够降服的了这个大神仙?”

刘海的这一句让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老高表情再次紧绷起来,显然他并没有刘海所看的那么长远。

“这是一个隐患,一个必须要除掉了隐患,但现在,我们需要她这么一个存在,因为也唯有她能够真正镇压住那些牛鬼蛇神。”刘海慢慢依靠在椅子上,似乎刚刚所演戏的,不光光唯有马温柔。

老高一时觉得刘海深藏不『露』起来,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小瞧刘海了,他收回放在刘海肩膀上的手,有些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了隔阂,就好似他们并不处于一个世界。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只是你也提防着点,别被她抓住把柄,她可要比白忆曼要难对付的多,否则下一次,可不就是打一通电话这么简单了。”刘海起身说道,既然已经算是谈拢,所以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

老高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本来他还打算跟这个马温柔拉一拉关系,不过在听到刘海的忠告后,他突然想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再远一点,但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西城区,又岂是他想要保持距离,就能够保持距离的。

“我去撤人,你尽其所能,看看能不能把昨晚的事压下去,就如同她所说的,真正参与进来这一场风暴的人,都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所以不需要再有人为这么一段魏九与白文山的往事而付出代价了。”刘海对老高说道,说完就这样拍了拍屁股离开,留下老高一人坐在包间之中一脸的沉思。

过了良久,老高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什么轻松,反而这个如同绣花刀的女人出现,让他的心中再次压了一块石头,一时竟让他有几分喘不过气来,想想以后跟这个女人少不了接触,他就感觉有几分头大。

率先开出这一家川菜馆的奔驰s500。

车中马温柔正回想着那个刘海,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一场谈话,又是在这一场谈话之中起决定『性』作用的男人,她说道:“一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开车的薛猴子当然知道马温柔在说着何人,他也感觉那个刘海有几分棘手,最主要的是软硬不吃。

“不过也好,如果他跟老高是一个『性』格,这一盘棋,就不会这么有意思了,不过以后要多加小心他了,他可不像是安分的人。”马温柔突然笑了,似乎每次面对强大的对手,她心中最先有的不是畏惧,而是雀跃,而这一股雀跃可以化作一种恐怖的力量。

薛猴子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么我们接下去去见谁?”

马温柔却白了一眼薛猴子,然后幽幽的说道:“你还真当我是机器,奔波了这么一夜,见了这么多人,我累了,回酒店睡一会,该让眼前这个局势沉淀沉淀了,我要是『逼』的太紧,就过火了。”

薛猴子轻笑着点了点头,他还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马温柔就是一个不会出现丝毫偏差的机器,毕竟这几场谈话,即便是面对何等棘手的人,她都赢的很彻底。

第八十六章 奔走

驾驶着帕萨特离开川菜馆,刘海虽然心中仍然拿不掉那一块石头,但还是拨通了正在白家大院唐辉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对面传来唐辉满是沧桑的声音:“刘队,有事?”

“松口。”刘海仅仅是吐出这么两个字。

对面的唐辉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我明白了。”

“两个小时来我办公室开会。”刘海最后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挂掉了电话。

另外一边,唐辉看着挂断的电话,表情很是凝重,他并没有问刘海原因,他心中可是清楚的很,现在他们对手可是有着一通电话就能够让老高跟白家撕破脸的存在。

打完这一通电话,刘海在通讯录之中找到了孙祁东的电话,咬了咬嘴唇,似乎有几分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这一次电话响了一声就瞬间被接通,但电话的另外一边却是沉默着,刘海虽然有几分意外,但还是开口说道:“不需要盯着流浪者,二个小时之后来我办公室开会,你跟江芮都过来。”

对面只是传来孙祁东死气沉沉哦的一声,然后就直接挂掉了这电话,刘海很是纳闷的看着电话,但还是没有多想,就这样收起手机,然后直奔向大院。

出租车从流浪者门口停下,有几分失魂落魄的孙祁东走下车,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付了钱,甚至都没有找零钱,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离开,看着这开车的师傅一脸的『迷』『惑』,但对于这么一个斗升小民来说,仅仅只是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罢了,踩下油门就这样离开。

在车中内心焦灼的江芮终于等到了孙祁东,但她脸上还没有出现喜『色』,但见到了孙祁东那如同死灰一般的表情后,她的表情再次沉了下去。

“我们回队里。”孙祁东毫无精神的说道,就好似一下子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江芮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孙祁东,在她的记忆之中,孙祁东并不是这种随随便便放弃的人,她不知道在孙祁东离开的这一会到底受到了什么打击,但还是亲自驾车载着孙祁东离开,因为以现在孙祁东的模样,她实在不放心让他来开车。

一路上孙祁东只是这样沉默着,江芮也并没有着急问,因为现在莫名沮丧的孙祁东完全不像是会开口的模样,某些东西不是刨根问底就能够问出来的,而且即便是问出来,也在绝大多时候都毫无意义,如果这炎凉的世界真的那么容易改变的话,就不会充满这些无奈与苦难了。

白家的警戒线,慢慢扯下,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故事才刚刚开始。

风风火火赶到公司的白忆曼,等她看到员工那颓然的模样,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主管见到白忆曼,就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立马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然后不等他献殷勤,白忆曼就冷冷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这主管脸上那招牌的笑容似乎被扯下,他苦着脸把刚刚所发生的告诉了白忆曼,白忆曼听过后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只是更加冰冷,她对这个老主管说道:“并没有什么大事,让所有人都不需要担心。”

老主管使劲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一脸坚决的模样,但是在心中,他也在打鼓,能够直接来抓人的,能是小事?

“稳固好人心。”留下这么一句,白忆曼再次风尘仆仆的离开,虽然一夜未眠让她已经不像是那枝头上的凤凰,甚至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但她现在已经顾虑不了那么多,就这样直接奔向局子,她知道老高跟她彻底撕破了脸,但没有想到会做的这么绝,她并没有太过怨恨赶尽杀绝的老高,而是更加忌讳让老高变成这样的东西。

上了这辆保时捷911,虽然这是敏感时段,但她还是不顾一切的拨通了老高的电话,不过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对面完全没有接通这电话的意思,就在白忆曼焦躁的欲要扔出手机之际,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

“我在川菜馆老地方等你。”这陌生的号码只传来这么一句,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白忆曼当然清楚这电话的声音是何人,她直接变换了方向,这辆保时捷911就好似灵蛇一般穿梭于车水马龙的街道,这奔向那一家川菜馆。

在川菜馆,本来打算结账离开的老高在打完这么一通电话后,再次回到了那包间,然后坐在位置上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想着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他很清楚愤怒起来的白忆曼到底多么的可怕。

不过若不是那马温柔给他下了一个定心丸,他还真没有冒险见白忆曼的打算,但现在不同了,他需要在白忆曼口中了解一些状况,包括那个叫马温柔的女人是不是单纯的在扯虎皮大旗。

一个小时左右,那一辆保时捷911停在了这一家川菜馆前,这让这个川菜馆的老板一阵的惶恐,他能过看的出来,这进入的两波都是一般斗升小民惹不起的大人物,老高是这里的常客,他多多少少清楚几分这个胖男人的身份,所以他只是一声不吭的看着这个看起来何止是优雅,简直称之为高贵的女人走上二楼包间。

一个女服务员倒是对于这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的白忆曼很是不屑,又或者是完完全全的嫉妒,但这川菜馆的老板却格外郑重的说道:“小梅,伺候好那一桌,那都是大人物之中大人物,你要是弄出篓子,别说你丢掉工作,我都可能在这西城区开不下去。”

这原本只是嫉妒的小梅听到了这一句,脸都变成了惨白,不由怀疑起来刚刚那个女人是否注意到了她那讽刺的眼神。

当然现在的白忆曼也不会关心这个,她只是来到这个包间,然后敲了一声后推门而入,此刻这房间之中唯有老高坐在桌前抽着闷烟,这完全封闭的房间早已经烟雾缭绕。

她似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拉出椅子在老高的正对面坐下,两人相隔的距离远远的,早已经不如同往日一般的亲密,她把一盒万宝路放到桌上,还有一个红『色』的打火机,也默默点上一根,就这样看着这个平日里冲她献殷勤的老高。

虽然白忆曼无论是气质还是脸蛋,乃至身材,都完全符合老高的要求,乃至白忆曼一直在老高心中都是梦中情人一般的存在,但现在再次遇到这个女人,此刻老高心中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欲望,在毕竟在真正的生存面前,所有的东西都会变的无比的脆弱。

“忆曼,不要怪我太过狠心,是我并没有选择,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么一步,再次跌下去,我就没有机会再次爬上来了。”老高深深吸着烟说道,他有些不敢直视白忆曼的眼睛,因为这一次的确是他的不仁义。

比起老高,白忆曼倒是淡然的多,她说道:“我理解,不过白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继续赶尽杀绝,是不是有点太过了点。”

老高却是摇了摇头,把长长的烟灰弹到烟灰缸说道:“你所说的,是刘海的意思。”

白忆曼则冷冷的笑了笑说道:“你就没有必要跟我玩你瞒我瞒这一套了,如果没有你的松口,刘海不会整到这个地步,现在白家大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现在再说到底是谁的责任,有意思吗?”

老高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知道自己瞒不住这个女人,然后说道:“不过你放心,不会继续对白家打压下去了,我保证。”

白忆曼听着,这有些反常的一句,按灭烟思索一会说道:“你见到她了?”

老高先是错愣一秒,然后说道故作不懂的说道:“谁?”

“马温柔。”白忆曼对于遮遮掩掩的老高很是不快,她只是觉得无比的现实,前一秒这老高还是围着她打转,在下一秒就变成这一副模样,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这巨大的落差,让即便是在这江湖沉浮了这么多年的她都有几分难以适应。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聪明,聪明到老高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不过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只好硬着头皮问道:“我想知道,是否真如同她所说的,这一场风暴不会持续下去了,白家的意思又是什么。”

马温柔终于知道了老高的目的,她只是觉得有些讽刺,或许自己现在也唯有这么一点利用价值了,她开口说道:“只要魏九手底下的余孽不对白家下手,白家不会轻举妄动,因为现在的白家已经没有资本继续闹下去了,能打的全部战死在昨晚,只带走了魏九这么一条命,而那个男人只是用了这么一条命换来了整个白家的破灭,所以他赢了。”

有了这么一句,老高终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心中那压着的巨石终于落下,因为他已经不再怀疑那个马温柔所说的,因为就现在看起来,这一切包括那个帝九公馆,并不是那个女人凭空扯来的无稽之谈。

第八十七章 不算妥协的妥协

“好了,你在我身上需要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么我想知道,你也对那个女人妥协了?”白忆曼毫无感情的说道,她知道从此以后,她跟老高已经完全属于陌路人了,虽然老高还有着利用价值,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已经不愿再跟这么一个人打交道,虽然她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继续接触这么一个人。

可能,这就是她跟那个女人的差距,还不够不择手段,所以她才不会强大到跟那个叫做马温柔抗衡。

老高最终点了点头,再次续上一根烟说道:“她如果有这个能力,能够整合整个西城区,何乐而不为,我现在只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场风暴,所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个人外来人,有着如此大的野心,她是一个疯子,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有这个实力的疯子,先是摆平刘家周家,然后画上这么一个休战符,又让你们上了船,照这个局面继续发展下去,这个帝九公馆八九不离十会揭竿而起。”白忆曼分析着,虽然她明明知道这个女人的真正目的,但自己又偏偏无能为力,稍稍一动就会举足轻重,这或许正是那个女人的可怕之处,她给予整个西城区上了一个枷锁,唯独她是自由的。

老高点着头,然后说道:“她造就了这么一个时势,不过西城区总有一天也会走到这么一步,这十年,如果没有魏九跟刘海拖着,这一场风暴早就来了,至少有了这帝九公馆,那些想要把手伸到西城区的鬣狗们,也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这么快就被她彻底折服了?”白忆曼看着老高,心中突然多了一股背叛感。

“难道你不跟我抱着一个想法?谁不希望自己站在强者背后。”老高说着,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能够爬到这么一步已经算是极限,再往上爬,已经是瓶颈了,现在乘上马温柔这一条大船,是一个很合适的时机。

白忆曼笑的一脸的讽刺,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嘲弄着老高,还是在嘲弄着不该妥协的自己。

“刘海会放不相干的白家人,你不需要担心,昨晚所发生的,由魏九跟白文山来承担,毕竟这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由他们结束,也说的过去。”老高说道,把一切都推脱在死人身上,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因为死人永远都不会开口。

白忆曼听着,突然觉得可笑,因为她只感觉自己只是那个女人的一个棋子,被她随意摆弄着,那个女人可以轻易抓住白良弼跟白康时,又可以轻易放出来那两人,至于那两兄弟,她自始至终就没有抱太多的希望,一个棋子就算是想破天,也逃不过这么一盘棋,更别说跟这下棋人做对手。

“那谢谢你了。”白忆曼起身说道,就这样离开,老高虽然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叫住她,因为傻子都能够看的出来,两人的关系就这样结束了。

离开这川菜馆,坐上保时捷911,在经历过这一场谈话后,白忆曼再次感觉到了那个女人的可怕,似乎自己一直在追随着那个女人的背影,总是迟上这么一步。

一股巨大的疲倦感袭来,一夜的无眠,她也累了,默默发动车子离开,她妥协了,不光光是对于那个女人妥协了,而是对于这么一个江湖彻底的妥协了。

----

刘海的办公室,率先赶回来的是唐辉,他敲门进入办公室,见刘海只是一脸沉重的坐在桌前,他大体猜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坐。”见唐辉回来,刘海只吐出这么一个字。

唐辉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下说道:“海队,难道京城也给你通电话好了?”

或许是这么一个场合的黑『色』幽默,刘海无奈的笑了笑,摇头说道:“我还巴不得给我通电话,不过眼前可并不是一通电话这么简单的情况。”

本打算调和气氛的唐辉在听到这么一句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小声汇报道:“白家大院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

刘海点了点头,虽然这一句话他绝对不想开口,但还是单手支撑着下巴微微低头说道:“怎么样?”

唐辉当然清楚刘海话中的意思,他再次靠近几分说道:“白文山开枪行凶后然后畏罪『自杀』。”唐辉并不觉得这一句话有多大的『毛』病,至少在现场看来,开枪的是白文山,并没有他人。

刘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白家那群亡命之徒,一个不要放过,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但不要继续查下去了。”

唐辉很难想象自己能够从一向严苛的刘海嘴中听到这么一句,但他并没有怀疑刘海的脊梁,因为他已经跟刘海接触了近二十年,刘海到底是什么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他猜测,刚刚刘海所面对的东西,是他所无法想象的。

就在唐辉欲要再次发声之际,办公室的房门再次打开,是匆匆赶回来的孙祁东与江芮,不过孙祁东的表情要比现在刘海的表情更加的阴沉。

刘海看着极其反常的孙祁东,但并没有直接问什么,而是冲其说道:“找个地方坐下。”

“我站着就好。”孙祁东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而江芮则有些不相信这个语气来自于孙祁东,不过她还是选择无言的坐在了孙祁东的身旁,她知道,或许不需要她开口,就会知道这一切的。

刘海慢慢皱起眉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孙祁东这是发了哪一门子的疯,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继续对唐辉说道:“放弃对昨晚事件的追查,封锁掉一切,尸体会有人来认领,至于你们。”说着,刘海看向了孙祁东,然后缓缓说道:“不需要盯着流浪者了,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回局子里收拾那一群白家的亡命之徒。”

唐辉刚准备点头,孙祁*然猛拍桌子说道:“海队!难道你也被那个女人给收买了!?”

这突然的变动,让唐辉跟江芮的表情都为之一变,而被孙祁东死死盯着的刘海,却是一脸的镇定,他只是丝毫没有躲避孙祁东眼神的说道:“你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但我跟踪了那个女人。”孙祁东声音颤抖的说着,他的眼珠都成了红『色』,显然有些东西是他不愿承认,但是现在听到了刘海这么一席话又不得不承认的。

对于孙祁东而言,刘海虽然做事死板,但却是一股清流,是绝对的正义,因为对于他而言,或许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会背叛这么两个字,尽管是他自己,但唯独这个男人不会,永远不会。

刘海是他在这么茫茫黑暗之中的支柱,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正义,就这样彻底的崩塌了,而且是不留痕迹的那一种。

江芮听到这么一句,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继续沉默着,因为这个场合不是她开口的时候。

“祁东”唐辉见孙祁东直接翻脸,刚打算开口劝说,但刘海却直接冲唐辉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孙祁东怒视着刘海,但这并不是失望,而是巨大的失望乃至绝望,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突然被拿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这个孩子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夺回自己玩具的能力,所能够做的,唯有哭泣。

“海队,难道连你也放弃自己所信奉的东西了吗?”孙祁*然用极其镇定,又或者几乎毫无感情的声音味道。

“放弃?什么叫做真正的放弃。”刘海并没有因为孙祁东的发作而恼怒,却有些突然心疼这么一个孩子。

“因为你选择了妥协,你站在了那个女人那一边。”孙祁东说着,眼神之中充满了『迷』茫。

刘海却微声回答道:“妥协?我从未妥协过,如果我二十年前妥协,十年前妥协,就不会在这里对你说教了,但某些时候,人需要退一步去思考,难道你甘心看着更多的人卷入这一场风暴,然后丢掉命?那白家茶房的画面,就是一个警钟,某些事情,我们无法改变,注定无法改变,但但需要我们为之付出,懂吗?”

孙祁东听着,有一刻,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极端,发现了似乎自己一直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了另外一个人,明明他没有付出什么,却总是渴望着这些人不辜负他。

一瞬间,他突然怨恨这样的自己,突然反感这样的自己,感觉让他作呕。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孙祁东眼睛的红『色』转移到了眼眶,声音也变的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你没有做错什么,在这一场风暴之中所有人都没有做错什么,这并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而是在于谁需要在一场风暴之中付出什么,要记住,有些人丢掉了自己的命!”刘海的声音一点一点的爆发,到了最后那几个字,已经咬到撕心裂肺。

孙祁东的表情就这样静止住,这是他第一次从刘海脸上见到这个表情,他从未想过,这个一直不苟言语的男人,心中藏着这般撕心裂肺。

“妥协不代表结束。”

第七十八章 她的乐曲

乌云密布,一场大雨紧接着倾盆而下,这晚秋的雨,一瞬间让温度忽转急下,宛如给予这西城区剔上一层晶莹的霜,磨灭那精致的灰。

*鱼酒店的顶楼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那个女人坐在沙发微闭着眼,似是在睡着,又好似在看着眼前的这瓢泼大雨。

她不喜欢睡在床上,那会给予她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唯有躺在沙发上,才会给予她一种真正安心感,才能够慢慢消化身上那沉甸甸的疲惫。

而当了一天一夜司机的薛猴子,闭上眼就直接睡了过去,毕竟人不是机器,再怎么旺盛的精力,都有被消耗殆尽的时候,但神奇的是,那时间所留下的伤口,却能够诡异的疼痛一辈子。

雨不停打在落地窗上,这隔音效果极其好的房间,也能够听出几丝的雨滴敲打着这一座城市的声音,就好似编凑出一首乐曲,缓缓而又悠长,让人难忘。

在这一场莫名的大雨之下,一双黑手伸入了西城区,为这一首关于她的乐曲增添了几丝旋律。

西城区的每个角落。

刚刚办完葬礼的刘家祠堂,刘锦程在屋檐下抽着烟,吐出长长的烟雾,然后被这雨幕打散,飘向各个角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让刘锦程不自然的想起,是不是自己的生命,会不会也像是这烟雾一般的飘散,终有一天也会如此不留痕迹。

这是一个很可悲的想法,让人提不起任何干劲。

把烟头弹入雨幕,他『揉』了『揉』脸,脑中回味着昨晚所发生的,他所知道的很简单,魏九死了,白文山死了,然而这一句话可以概括的,却有着足以翘起这整个西城区的力量,而如今又有一个抉择放在他眼前,是踏入帝九公馆,还是顺从他的所有野心。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有几分的嘈杂,似乎通过这脚步声,刘锦程就猜出了来人,是他那个满是锐气的表弟,果不其然,一个光头*在了他的身旁。

“说吧。”通过重重的呼吸声,刘锦程就能够猜出自己这个表弟带不来什么好消息。

“海浪商会对西城区下手了。”这一身锐气的男人声音有几分慌『乱』的说道。

刘锦程微眯起眼来,但并没有太过的意外,只是喃喃的说道:“马温柔,你着实的把这一首曲子谱的不错,既然如此,我就陪你弹下去,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帝九公馆到底会编凑出一曲什么酣畅淋漓,又或者悲切。”

光头男对于刘锦程所说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但一向是急『性』子的他,此刻却沉默着,因为他看的出刘锦程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他在刘家有着赫赫地位,说他对于刘家家主的位置不觊觎那是假的,但对于刘锦程,他又发自肺腑的崇拜着,他很清楚自己还没有到达刘锦程这个境界。

或许,刘锦程已经看透了什么,但这一层薄薄的纸,又是无法捅透的,他转过身,走向正等着他的刘家一众,虽然在某种意义上,他输给了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真正的魔力,或许就是这么一点,让他觉得输的心甘情愿。

他踏进祠堂,面对刘家所有的枝芽,然后『露』出他从来没有『露』出的强势,宣布出帝九公馆这四个字。

这一首曲子,就这样编进了关于这个男人的音符,但并没有并没有杂『乱』,反而更加有旋律的进行着。

---

周家别墅。

那挑眉老人背着手,同样表情很是阴沉的看着这么一场雨,心情如同这天空一般的阴沉,这房间因为他的存在而凸显的无比的压抑,尽管这巨大的房间仅仅唯有他一人。

魏九与白文山的死,再次点燃了他心中的那么一团火,但海浪商会的入侵,就好似一盆凉水,破灭了他心中所有的火焰,等他在这恍惚之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中了那个女人的下怀。

要让一群人团结起来,需要的不是英明的领导,而是共同的敌人。

周铁衫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魏九这个魔障刚刚撤出西城区,又来了这么一个女人,似乎那个男人从未打算放弃这对于这西城区的执念,思索了许久,这个老人释然了,他喃喃道:“能够有这么一把保护伞,也不错。”

他一句话刚刚说完,房门被敲了三声,然后周康成走进房间,这个完全被那个女人夺取魂魄的男人,此刻走路都给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通知所有人。”周铁衫很有威压的声音传到了周康时耳中,周康成清醒过来,他能够感觉到这一句话的意义非凡,立马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急匆匆的离开。

房间之中再次留下这个孤零零的老人。

“马温柔,这一曲,老夫陪你奏下去,至于你会不会成为西城区的下一个魏九。”但说过这一句后,周铁衫似乎觉得有些不合适,改口说道:“让这帝九公馆成为第二个北城暗网,就看你到底有着怎样的道行了。”

----

大雨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个男人踏出雨幕,满身伤痕的踏进鲛集团的夜总会,一夜都没有真正合上眼的王淘听到楼下的动静,飞奔下去,等他看到伤势惨重淋成了落汤鸡一般的灌子,立马过去搀扶,他本打算送其送医院,但是灌子却微微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活着回来了。”灌子摇了摇头后,才对王淘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淘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痞子在听到灌子这一句后,立马眼眶发红的说道:“灌子哥,你能够活着回来就好。”也许随着灌子的回来,他那本来就缥缈的野心破裂了,但是对于王淘来说,这个男人对于他的价值,已经胜于了这一切,乃至自家的前程。

由王淘的搀扶,灌子来到办公室,他脱掉湿漉漉的外套,『露』出昨晚所留下的伤口,看着王淘心惊肉跳,而灌子,却完全不然在意这些伤口,转过头看着窗外那不断下着的雨。

嘴里喃喃道:“九爷死了。”

拿着新衣服的王淘表情静止了,他突然明白,或许对于灌子哥来说,这身上的伤口,远远不及那心中的伤口。

“是不是这天,也为他而哭泣了呢?”灌子一脸神伤的说着。

一声感叹,或是也成为了这乐曲的一部分。

---

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一直持续到天黑,流浪者却寂静无声,在经历了这几天没有睡上好觉,然后又被狠狠的打击过后,所有人都累了,不光光是身体,更多的是心。

而躺在二楼的李般若,在睡了几个小时候被这么一场大雨惊醒,他看着窗外坏到不能再坏的身体,慢慢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感,此刻他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自己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因为再次醒来的时候,总需要面对现实,就好事心被人猛的开了几枪一般,仍然做不到真正的清醒。

但这并不是逃避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他看向一旁,发现老四老五也在呼呼大睡着,他轻手轻脚的起身,顺走了桌上了一盒烟,摇摇晃晃的走下楼,发现鹤静正带着刘阿蒙欲要离开。

见李般若下楼,鹤静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说道:“我该回去了,接到九爷的尸体你再联系我。”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在这个很是沉重的话题上继续探讨下去,他点燃一根烟,一直把鹤静送到门口,看着刘阿蒙冲进雨幕开来车子,就在鹤静上车之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鹤静说道:“静姐,谢谢你能够陪我走到最后。”

鹤静却冲李般若微微的笑了笑,脸上满是亲切,这似乎是她从来不会对他『露』出的表情,她柔声说道:“别把自己整垮了,毕竟流浪者以后需要你来撑着。”

李般若听过这一句,本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鹤静已经上车离开,因为走的太过匆匆,总给予人一种刻意的感觉,也许是她很清楚接下来李般若要说什么,但九爷刚刚离世,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利益,因为那太伤人了点。

开车的是刘阿蒙,虽然雨刷已经开到了最快,但仍然刮不掉这如同泼洒下来的雨水,所以这一辆gl8只能够缓缓的在街道上行驶着,好在因为这么一场暴雨,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车辆。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刘阿蒙问道,他看出了鹤静脸上的犹豫与纠结。

鹤静却『揉』了『揉』太阳『穴』,罕然的回避了一次这个话题说道:“现在我还不想说这个,先安排好九爷的后事再说,现在至少我跟李般若还有闯子的想法一样,把他体面的送走,现在直接谈这些东西,太过现实了点。”

刘阿蒙点了点头,闭上了嘴,或许是觉得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确太急了点,但他也是抱着防范于未然的想法,随着九爷的离世,这一条船上的人,一条绳子的蚂蚱,就这样成了过去式,虽然刘阿蒙也觉得这太过现实了点,但这些年他可没少因此而吃亏。

鹤静慢慢闭上了眼,她心中对于李般若与闯子的为人很有信心,但不知道为何,她面对李般若的那一句,却畏惧了,因为她很清楚,在这么一个江湖,可以试探任何东西,唯独不能试探的,是人心,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让自己承受更多的压力,所以她逃避了。

第八十九章 不停下的雨

大雨,从这一座城市吹到另外一座城市。

在那很是豪华的酒店一间高档的套房之中,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听着窗外沙沙的雨声,手中正织着一件棕『色』的『毛』衣,恰好正是那个男人所喜欢的颜『色』。

在她的容颜上,早已经找不到漂亮这一个词汇,看起来她更像是一个被岁月无情摧残的黄脸婆,脸上已经泛起了皱纹,那其中所藏着一个个故事,却没有人去读。

不过此刻的她,显然有几分心不在焉,但尽管如此,手上的活却并没有放下,或许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在这么一场巨大的风暴面前,她所能够做的,也唯有这么多。

楼下的办公室,韩朋义送走这一群狐朋狗友,然后自己在那加大号的办公椅上坐下,解开西装领带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吨位的原因,他比大多人都要怕热的多,所以直接把办公室空调的温度调到了十五度,然后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看着窗外这一场漂泊大雨,点燃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一根烟就这样渐渐抽到了头,他的表情也平和下来几分,自打那一天恭宽离开,电话就再也打不通,这让他没由的有几分不好的预感,在等了整整三天之后,西城区那边仍然没有任何消息,这让韩朋义心中这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所以在今早,他终于拨通了九爷的电话,但奈何跟恭宽是一样的情况,电话已关机,这让韩朋义有一种恨不得杀向西城区一睹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冲动,但看着自己办公桌上那一张全家福后,他放弃了这一时涌上心头的热血。

虽然对于韩朋义来说可耻了点,但这毕竟是他为了自己的家庭必须要付出的。

在自己手机通讯录之中找了许久,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号码,是曾经李般若的,虽然这号码是多年前的并不一定能够打通,但韩朋义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了过去。

三个小时的路程,一通电话却仅仅只是需要三秒,在流浪者门口目送着鹤静离开的李般若,真该准备转身回到流浪者,这时电话响了起来,他看着这未知来电,表情并没有变化,因为对于李般若而言,似乎在这个关头,并不会有什么好事找向他。

但他还是选择了接通,然后听着电话对面有些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他不由喊道:“韩叔?”

听到这一句,韩朋义确定电话的对面是李般若后,不由的喘了一口气,他说道:“亏你小子还记得我。”

这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李般若的脸上出现那么几丝的笑意,他说道:“韩叔,你当年可没少请我们撸串,我怎么能把你给忘了。”

韩朋义听到李般若提起往事,他也有几分陷入了那回忆之中,但片刻后他就挣脱出来,然后郑重的问道:“般若,西城区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脸上还带着那么几分笑意的李般若听到这么一句,表情瞬间的冷了下来,他张了张嘴,但偏偏这个时候嗓子变的无比的干涩,让他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找出那一盒顺来的烟,叼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说道:“韩叔,九爷死了。”

韩朋义放在耳边的电话就这样掉落,甚至他都没有察觉到电话落到了地上,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这雨幕,然而这简单的四个字,就如同刀子一般慢慢深入他的心,是的,那个男人死了,那个因为他被送进医院生死未卜,在活着送出抢救室的时候所念叨的第一个名字是朋义的男人,死了。那个甘愿为他不惜得罪商会,还一脸洒脱的送他离开西城区寻找真爱的人,就这样死了,甚至他连最后一句话,一句谢谢都还没有来得及对那个男人说,明明,明明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多到他自认为这一生都无法偿还。

在电话的另外一边,李般若的表情也沉痛到了极点,他很清楚韩朋义此刻心中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九爷的份量在韩朋义的心中到底多么的重,但他又能做什么呢?

韩朋义愤然捡起手机,再次问道:“恭宽在不在?”

李般若的眼神再次黯淡下来,然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恭叔,玉哥,也都死了。”

或许,这就是天塌下来的感觉,韩朋义只感觉自己胸口压了一块石头,让他无法呼吸,那个记忆之中的大排档摊,四个围坐的男人,总是沉默寡言的魏九,头头是道的恭宽,嘴总是停不下来的他,还有那个老小王焚玉。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就好似发生在昨天一般,但这个韩朋义自认为自己这一生最珍贵的画面,就因为这么一通电话,彻底的撕裂了,甚至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等我等我等我去西城区,我来为他们报仇!!”韩朋义嘶声力歇的喊道,守在门口办公室的保安听到办公室的动静,不由的『露』出奇怪的表情,本打算推门而入,但是一个汉子却拦住了他,然后冲这个年轻人保安摇了摇头。

这年轻的保安一脸尊敬的看着这个身材魁梧一头金发的汉子,再次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这个金发汉子,只是点燃一根烟,靠着墙壁听着办公室里的动静抽着烟。

李般若当然听出了韩朋义这无法抑制的愤怒,但他还是极力安抚道:“韩叔,一切都过去了,白文山也死了。”

韩朋义听着,在罕然的暴怒后,他慢慢恢复了平静,然后凝视着办公桌上那相框上的照片,那是让他能够瞬间安定下来的笑容,最终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般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虽然韩叔没有多大的能力,但是钱还是能够拿的起,虽然在这么一个局势,钱未必能够买来什么,但不要因为这个字困住了你的手脚。”

李般若听着,心中满满的是感动,且不说这一句话到底是真是假,韩朋义能够对现在的他说出这么一句,他已经很是感动,毕竟九爷没了,说到底他也变成了一条没有主子的野狗,而韩朋义并没有因此而奚落他,而是主动伸出了这一只手,这才是最重要的。

锦上添花,这本是一件值不得感动的事儿,但雪中送炭,『性』质则跟前者完全不同,因为在这么一个并不带着多少人情味的江湖,后者少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韩叔,我明白了,吴姨是不是在你哪儿?”李般若点了点头,虽然他未必开口向韩朋义求助,但是韩朋义这一句,他算是记住了,而且已经算是一个人情,并不是因为他觉得跟韩朋义有什么隔阂才不开口,而是因为他很清楚,韩朋义也有着自己的生活,没有必要为了这一场本与他无关的风暴所付出。

“在我这儿。”韩朋义说道,他虽然早已经懂得,现实一件无比残酷的事情,但让他对那个满怀期待的女人宣布这么一个消息,尽管他认为自己再怎么铁石心肠,也有些张不开口。

“这个消息,麻烦你转达给她,九爷葬礼之前我会派人去接她。”李般若说道,虽然这一切对于韩朋义来说有几分沉重,但他是实在做不到亲口告诉吴姨这一切,他怕她崩溃,同样也怕自己崩溃掉。

“不用你派人过来,我亲自送她回去,我也希望能够送他最后一程。”韩朋义说道,虽然他现在有些离不开身,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想要回西城区见一见那个曾经拯救他于水深火热的男人,虽然这已经算不上是真正的见面。

“我明白了,葬礼之前,我会给你打电话。”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说着,然后这一通跨过两个城市,又或者两个时代的电话就这样挂断。

韩朋义放下手机,表情非同一般的沉重,即便是这一支烟已经烧到了尾烫到了手,他都没有察觉到,一直到疼痛感袭来,他才扔掉烟头,起身打开房门,门口所靠墙抽烟的金发汉子见韩朋义出来,踩灭烟头说道:“老板,有事?”

韩朋义摇了摇头,然后走向电梯,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过头对着金发汉子说道:“乌鸦,准备一下,这几天要去一趟西城区。”

金发汉子听过后点了点头,以他对于韩朋义的了解,能够使韩朋义『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有着大事,不过见韩朋义并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大多事情并是不会他这个保镖能够做到的。

通过电梯上了顶楼,韩朋义一步步走向那个套房,但是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步子更加沉重几分,一直走到最后,他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到了门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摸』向那门把手,但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却犹豫了。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把这一些残酷的东西说给她。

第九十章 温柔

如果说现实是残酷的,那么谎言,一定会是温柔的。

这是现在韩朋义心中的所有想法,简单而又极端。

但不管如何,某些东西都是必须要说出口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这突然的推门而入让那个正在织着毛衣的女人惊慌的转过头,但等她看到来人是韩朋义后,脸上的警戒瞬间放下,而是脸上涌上一股温柔笑容,即便韩朋义曾抱着那种想法,但他并不觉得这笑容是虚假的。

“小韩老板,这些天让你多费心了。”她张口说道,差点把她曾经对韩朋义的称呼直接说出口,或许是意识到了韩朋义的地位,所以有些牵强的改口说道。

韩朋义摇了摇头,虽然心中载满了沉重,但还是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说道:“吴姐,叫我小韩就好。”

吴英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你已经是这里的老板了,要是被旁人听到,该怎么看你?你能够有这个心,我就已经知足了。”

“吴姐,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无论我混到什么样,也是从九爷手底下走出来的,如果你要是再叫我韩老板,我可就生气了。”韩朋义说着,在正织着毛衣的吴英对面坐下,习惯性的摸向兜中,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动作停下,然后两只手十指相扣,拇指不停转着。

吴英当然把韩朋义的举动都看在眼里,脸上仍然是那温柔的笑意,似乎眼前这个已经赫赫有名的男人,还是那个当年那个白白净净的胖子,她点了点头说道:“小韩,其实吴姐不需要住这么好的地方,你随便安排一个普通的房间就可以。”

这个看起来就好似没有脾气的胖男人听到这一句,立马变的强硬无比的说道:“吴姐,这是咱自己家,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是不是有人说闲话,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吴英看出韩朋义显然是误解了她的意思,她立马摆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这里的服务员都对我很好,你可不要给他们穿小鞋,都是苦命的孩子,出来混一口饭吃谁都不容易。”

韩朋义苦笑了笑,记忆的之中她总是这些,总是把考虑别人放在了考虑自己之前,这便是她的温柔,胜于一切谎言,胜于一切这世间的残酷,但为何如此温柔的人,要遭受如此之多的磨难呢?韩朋义心中默默想着,不由的想要骂这老天,但片刻后又觉得忌讳,所以又憋了回去。

吴英看着韩朋义有几分沉重的表情,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毛衣,然后轻声问道:“小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韩朋义回过神来,苦笑道:“吴姐,我心中的事总是瞒不住你。”

“关于西城的?”吴英继续问道,也许是在韩朋义脸上的沉重,看到了一丝她所不愿去想的东西,那是再怎么温柔都无法改变的残酷。

韩朋义默默点了点头,手指转动的动作停下,心中的话一瞬间到了嗓子眼,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最终他咬了咬牙说道:“吴姐,答应我,无论我说出什么,你都不要太过难过。”

“小韩,你说吧。”吴英不笑了,眼眶已经慢慢发红,她终于明白,温柔拯救不了任何人。

“九爷九爷九爷死了。”韩朋义深深低着头,用尽全力说出这么几个字,他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这么几个字抽空,那抽空的缺口,在疼痛着,就好似刀绞一般难忍。

大滴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的皱纹落下,不留余力的落在地上。

那是她所拥有的,她所失去的,她所等待的。

那年那天。

一男一女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相拥,那小小的单人床,只够两人侧身才能够躺下,但却又是她最幸福的时光,那时他与她,一无所有,就好似浮萍一般生存这一座城市,生活苦的挤不出一丝水来,让人绝望,又让人充满了希望,所支撑着这两个二十岁男女所活着的东西,是爱情啊。

但这世界啊,似乎连这么一个生活都不愿给予他与她,

他拿着她辛勤工作两年的血汗钱去做生意,然后如同石沉大海,这手中紧紧攥着的钱与他所有的稚嫩,都被这个社会以那残酷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方式带走。

她没有怨他,尽管他弄丢了她的一切,为什么不会愤怒呢?只是她害怕失去他,然后就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那一夜,在那小小的出租屋,他哭成了泪人,喝了那么多的酒,却只是在一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而她的原谅,她的温柔,成为了他最大的痛苦,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到底辜负了什么。

而疯狂过后,仍然是那让人看不到一丝曙光的生活,那一夜,他第一次背对着她,他只是害怕看到她的眼睛,她的微笑,她的温柔,甚至他不敢碰触她那一双布满了茧子的手。

那一年,她才二十年,她仅仅二十年岁。

“英,我想死。”他只是这样说着。

她搂住了他,然后在他背上喃喃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活。”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落下,他攥紧她的手,那粗糙就好像刀子一点一点撕裂了他的心,他如同大多骗子一般信誓旦旦的说道:“英,总有一天,我会变的很有钱,很有钱,有钱到我们能够买到一切。”

“我只要你,然后就足够了。”她如同大多心甘情愿被骗的傻子,这样温柔的说着。

那一夜,是他这二十二年来最漫长的一夜。

他不再混混僵僵,早出晚归,常常伤痕累累碧鼻青脸肿,但总能够在她开口的时候,冲她挤出一丝胜过她温柔的笑容,而她却每一次在为他擦拭着身上伤口的时候,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比任何人都要拼命,却仍然止不住她的眼泪,她一次次的说着够了,却仍然无法阻挡这个男人一次次握紧手中的钢刀,而为什么自己的眼泪是温热的呢?或许她只是清楚这么一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一年之后,他们搬进了那宽广的公寓,她问过他从哪里来的钱,他却只口不言。

搬进那公寓的第一天,他拉着她来到阳台,通过那大大的窗户,她看到了那并没有窗户的小出租屋永远都看不到的风景。

这一次换做他搂着她,然后他轻声对她说着:“不要上班了,这一辈子我养你。”

她哭的像是个孩子,紧紧搂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但尽管如此,她第二天还是照常在那一家针织厂上着班,而他却回来的越来越晚,但这一盏灯,总是会在他回来时为他亮着,然后是一桌他所爱的菜。

他带回来的钱越来越多,他们一天所依偎的时间却越来越少,而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守在了他的身后,永远为他亮着那一盏灯,而他所带回来的钱,她一分都没有花,甚至舍不得为自己买一件新衣服,每天穿着那一件工作服,二十三岁,因为从来没有保养皮肤就变的枯黄,青春与美丽两个词汇并没有在她身上怎么逗留,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但尽管如此,他从未嫌弃过她,每一次出入重要场合只要可以都会带着她,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之中,使劲搂着她的肩膀,一脸的自豪的说道:“这是我的女人。”

有了这么一句,她知足了,但她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随他出入那种场合,她怕给他丢人,怕旁人因此而瞧不起她,尽管她知道这个男人并不会在乎这些。

清楚的记得,第三年他的生日,她做好在满座的饭菜等着他,但一直等到凌晨,却只等来了恭宽的电话,电话之中恭宽的声音很是急促,仅仅只有那么几个字。

九爷出事了。

她不顾一切,光着脚来到抢救室门口,那被二十多号人挤满的走廊,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却让开一条路来,她一步步走过这些她并不认识的人,身体摇摇欲坠。

恭宽上来搀扶住她,然后眼眶发红的说道:“六刀。”

她的世界就好似塌了一般,然后会脑袋一片空白,她最后所记着的画面,仅仅只是韩朋义在自己闪着耳光。

等她再次睁开眼,才得到那个奇迹一般的消息,他挺了过来。

他整整在医院躺了半年,她也照顾了他半年,但不知道为何,他们的话却少了,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流泪,而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沉默。

出院的那一天,回到半年没有回来的公寓,他推掉了手中一大堆事,就这样搂着她在那阳台前,如同当年他们第一次搬进来时那一般,她摸着眼泪,他的心在疼着。

或许终于过到了曾经所向往的生活,但他却早已经伤痕累累,她的脸上也再也见不到笑脸,他很清楚她每一天都在煎熬着,她也很清楚他每一天都在付出着。

“我怕。”她声音颤抖的说着,然后揉碎他的心。

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第九十一章 一个故事

他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说道:“怕什么?”

“怕突然有一天会失去你。”她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他皱起眉头,然后搂紧她说道:“英,现在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痞子了,我想要给我们一个更好的未来,给我们的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

“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再回来那个小小的出租屋,过着那一贫如洗的日子,你知不知道我每一天都在担心着,怕你回不来。”她说着,憋了半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因为她很清楚这江湖对于这个男人代表着什么,但她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不下去了,从相识到现在,她从未对他提过任何要求,甚至从未任性过,她只是害怕失去。

他的心随着她的话揪了起来,沉默着了。

“这是我第一次任性,也是最后一次,答应我,退出这个江湖好吗?”她说着,那一种深夜之中的患得患失,让她无所畏惧。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往自己嘴边叼了一根烟,却并没有点燃,只是咬着这烟头说道:“给我一年,再给我最后一年,然后我退出这个江湖,好不好?”

她终于露出了笑容,就宛如一个失去了一些什么,又突然得到的孩子,就这样在他的胸膛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带着这一份感情,她熬过了这不算漫长的一年,也正是那一夜,她并没有等到他回来,一夜未合眼的她在听到开门声后,欣喜若狂,但是在门口,她却见到了那个脸色沉重无比的男人,以及那一句毁掉了她整个世界的话。

“我要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

这个负心汉,到了最后还是没有离开这个江湖,而最后她偏偏失去了他。

他走了,留下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往后是四次自杀,她也被他救了整整四次,她恨他,比任何人都要恨他,但正是因为她爱他,比任何人都要爱她。

或许是为了怕她再次寻短见,他把她接到了锦城华府,而偏偏这又是对于她最大的伤害,因为每一天,她都需要见到那个夺走她挚爱的女人,她不止一次心中涌上过疯狂的想法,又不止一次熄灭了那想法,她有时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对这个胜于她温柔的女人讨厌不起来,最终她才发现,自己所恨的人,并不是魏九,也不是这个女人,而是她自己罢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从他知道她的煎熬,她知道她的付出到他知道她所痛恨的,到她知道他所愧疚的,时间让一切妥协,却让两人无法和解,即便是她知道他无从选择,也无法与他的心靠近一分。

一时回过神来,吴英才发现,自己为何狠不下心来,或许自己已经把所有的冰冷,都给予了那个男人。

“吴姐。”韩朋义小声说道,他也只是强撑着,因为他已经处于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吴英在这个时候彻底崩溃,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吴英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说道:“吴姐没事,让我独自一人待一会好吗?”

韩朋义一脸的纠结,就吴英现在的状态,他怎么放的下心来,他再次补充道:“不管怎样,我们也要回去送他最后一程,虽然九爷他”

“小韩,吴姐心中有数,我知道你心中也不好受,但让我独自一人待一会。”吴英打断韩朋义的话,因为她知道接下来韩朋义会牵扯到什么。

韩朋义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起身说道:“吴姐,我就在楼下,有事给我打电话。”说完,他就这样弯着腰离开这套房,留下这个孤零零的女人,然后承受着这一切,不管她能够能否承受,这一份沉重都已经压了下来。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中自己的模样,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出来,自己已经这么老了,老到失去了自己的模样,但这并不是让她觉得最悲切的。

她伸出有些枯黄的手,扶在冰冷的窗户上。

窗外的大雨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仍然在折磨着这一座城市的排水系统,她神情落寞,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体会过太多这种内心绞痛的感觉,所以这一次,在得知了那个男人的死讯后,她竟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很傻,因为她就这样被那个男人给骗了两次。

一次她等了一年,而这一次,她等了整整二十年,然后是一生。

是爱错了人?她抹掉眼角的泪迹,或许曾经她这样认为着,但最后到底是谁对谁错,都已经成了无法估量的事情,因为这一生,已然过去。

在套房门口,韩朋义终于点燃了那么一根烟,然后一口一口深深的吸着,他倚靠着墙心中似乎在咒骂着什么,但究竟到底该骂什么,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雨仍然在下,就好似这天空不知道疲惫为何物一般,而人心早已经随着这么一场大雨,慢慢憔悴。

水已经没过了西城的不少街道,阻碍了交通,一辆五菱宏光就这样停在了街头,车中的陈灿躺在驾驶座,抽着烟瞧着不停打在车窗上的雨滴,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这一场雨还t需要持续多久。”

二龙坐在副驾驶,不停咳嗽着,因为这车中封闭的空间,已经满是陈灿所呼出的二手烟。

陈灿的唉声并没有影响这泼洒下来的大雨,就好似这老天诚心跟这么一个混子唱着反调,雨反而越下越大,就这样困住了这一辆五菱宏光。

在这个季节,通常见不到这么大的雨,如此反常的状况,只会让这些刚刚经历过这一场风暴的人们感慨良多。

“魏九就这样死了。”陈灿很是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一句。

二龙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灿哥,你觉得真的值得吗?”

“不值得吗?”

“真的值得?”

“值得吗?”

“不值得吗?”

这注定这么两个小人物能够讨论出来的答案,但他们却仍然不留余力的讨论着,或许这便是对于那个男人最大的敬重。

雨滴敲打在窗沿上,然后落成一条线,刚刚结束这么一场谈话的刘海心力憔悴的坐在办公椅上,一天一夜没有合上眼的他,此刻并没有什么睡意,这突如其来的平静虽然让疲惫感不留余力的袭击着他,但又让他想起那个多年前的对手。

或许一个人了解一个人最快的捷径,不是成为朋友,而是成为敌人,更何况刘海已经跟魏九成了十几年的对手,所以他很清楚魏九一直到最后,都在打着什么算盘。

尽管是整个西城区都认为那个男人输了,而且是输的无比的彻底,毕竟是丢掉了一条命,但等到那个女人吐出帝九公馆后,他才漠然的发现,原来他才是最大的赢家,他造就了一个局势,一场风暴,然后又造就了一个新的秩序。

这个死亡方式,很魏九,无比的魏九,刘海心中只能够这样的形容着。

“老伙计,你算是解脱了。”冷冰冰的办公室之中,唯有传来这个男人一句喃喃,然后再也没有了声音。

大雨还没有停下,但大多人的故事,却早已经结束。

那个手上总是离不开那一杆烟枪亲眼目睹着旺口崛起又破灭的老人,他看着这么一场大雨,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悲切。

不过那个赌约输与赢,又不管如何,最终还是那个男人还是死了。

“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去处,不过却苦了这些活着的人。”老人敲了三下烟枪,然后吐出这么一句。

泼洒着这么一场大雨的夜幕,怎么能够给予这一个被江湖遗忘的老头子一个答案。

某些人,为了平淡生活而生,某些人,为了舞台而生,某些人,为了艺术而生,而又是某些人,为了这个江湖而生,所以在这个老头看来,那个男人属于最后一者,辉煌而又悲哀,可悲而又让人敬畏。

这就是魏九,一个翻过了两个时代,然后定格于一场风暴的男人,所有人都在为其祭奠着,或许这就是这个西城区霸主的面子。

“让我步了你的后尘,你这厮走的好生痛快。”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旱烟,就好似与那人敬了一杯酒,然后泼洒出去。

那一家地下赌场,老薛在听到魏九与白文山双亡的消息后,表情一时无法释然,连一直吵吵闹闹的小蛤蟆都屏住了气,一言不发。

“西城区,要有大变动了。”良久之后,老薛吐出这么几个字。

“咱们该站在哪一边?”小蛤蟆问道,他没有多大的野心,只希望能够在这一家赌场多捞一点油水,不过他现在有一种预感,那些逍遥日子,已经都成为了往事。

“放心吧,在这惊涛骇浪之中,总会冲出了一条大船,我们只需要等到,然后登上那一条大船就够了,没必要抱着其他的野心,毕竟连魏九都入了土,我们这些小人物,还能够做什么呢?”老薛对小蛤蟆说着。

小蛤蟆使劲点了点头,很是信奉老薛所说的。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第九十二章 未曾想过的生活

一夜过去,一场风暴过去,一场稀里哗啦的大雨过去。闪舞小说网www

整个城市如同焕然一新一般,天空晴朗到让人觉得恍惚,那最恶劣的天气就这样被大多人抛之脑后,然后继续生活,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所有的齿轮再次转动起来,这一座城市继续照常运转着,给人一种那曾举足轻重的东西,也不过只是一场云烟。

西城夜总会,灌子再次睁开眼,身上的疼痛仍然是那么的挥之不去,不过比起昨晚,已经轻松了几分,他艰难的起身离开办公室,然后洗漱一番换了一身新衣服,再次躺下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不过也就躺了片刻,灌子就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起身,他知道现在不是他呼呼大睡的时候,再次回想起那个女人所说的,灌子就觉得有几分头大,他知道自己草率了一点,但总好过在被这么一个时势摧破的伤痕累累才选择踏上那么一条船好的多,他不喜欢被动,又不得不被动,所以他现在只奢望自己不要太过的被动。

离开房间,发现王淘这小子不知道何时守在了门口,见灌子能够出来,王淘立马丢掉烟头,起身上上下下看着像是个没事人的灌子,脸上立马露出的崇拜的表情,不过他如果知道灌子所忍受的疼痛,心情就不会如此的轻松了。

灌子瞥了一眼一身吊儿郎当的王淘,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换身正经点的衣服,带你去见一个人。”

王淘看了看自己这身满是破洞的牛仔,一脸自信的说道:“灌子哥,我觉得挺好啊。”

不过他刚刚说完,就注意到灌子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立马脚下抹油一般,逃一般的离开,根本不给灌子发作的时间。

灌子看着在这种耍小聪明方面脑袋极其灵光的王淘,好气又好笑,但他现在光是站着就极其的疲惫,所以随便找了一处座位坐下,然后闭目养神。

不一会,身旁就传来王淘的清嗓子的声音,灌子睁开眼,看着换上一身黑色运动服的王淘,长袖也遮住了王淘那些恐怖的刺青,灌子勉强点了点头,然后用力起身扔给王淘车钥匙说道:“你来开车。”

王淘接过车钥匙,一脸的小激动,不过等他看到灌子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后,立马明白了什么,收起了吊儿郎当,然后有意无意的护在灌子身旁下楼,而灌子对于王淘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点破,也许是因为他现在连开口都失去了力气。

被王淘这样“护送”到地下停车场,坐上这辆黑色的迈腾副驾驶,王淘轻轻发动车子,一改他曾经开车不要命的风格,缓缓离开西城夜总会。

躺在座椅上,灌子才有一种如履重负的感觉,他导航了一个地址,目的地是一处普通的小区楼,他才缓缓闭上眼说道:“等会收一收你的吊儿郎当,别给我丢人。”

王淘一边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一边问道:“灌子哥,我们这是要去见谁?”

“鲛爷。”灌子吐出两个字,

王淘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他早就听说过这名号,毕竟是曾经西城夜总会的大东家,而且灌子只是负责代替这鬼鲛管理罢了,虽然他已经在夜总会定居一阵子,但他还未曾见过这个背后的大老板,一时王淘开始揣摩起,这个鲛集团的创始人,到底会生了一副什么模样。

“灌子哥,为什么鲛爷退出了这江湖?”王淘挠了挠脸颊,不禁问道,虽然说鲛集团在西城区不算是什么家喻户晓,但怎么说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而且这些年如日中天,这个时候退出江湖,他着实的想不明白。

微微闭着眼的灌子听到王淘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沉默了片刻说道:“因为鲛爷有了家庭。”

王淘愣住,他想不到灌子竟然给予他这么一个答案,他露出一副很古怪的表情,然后不解的说道:“就为了一个家庭,就这么退出江湖了?”在王淘眼中,这显然是赔本到不能在赔本的买卖。

灌子点了点头,或许对于刚刚踏入这江湖野心勃勃的王淘来说,这是很虚幻的事情,但唯有他了解鲛爷到底为何而退出这么一个江湖,就好似有些人路是选择,而又有些人的路,却是刑罚,人总需要为自己所得到的东西付出代价,别说是鲛爷,哪怕是九爷都不例外,所以他认为鲛爷退出这江湖,或许是明智的选择。

说来他也觉得可笑,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自己还要义无反顾的踏上去呢?灌子摇了摇头,不愿继续想下去,怕想到那无比伤人的东西,毕竟自己这么一生,活到这个时候,吃了那么多常人都无法理解的痛苦,到现在抛开这么一个江湖,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是亲眼目睹了九爷的故事,所以他现在不由的有几分怀疑起来,是不是当年从他一开始,就选错了呢?

王淘见灌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能够看出灌子那复杂的表情,所以并没有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因为对于鲛爷乃至灌子的故事,他都一无所知。

一直沉默着到达目的地,在通过小区门卫的时候,那大爷扣下了王淘的驾驶座,才让车子进入了小区,不过尽管如此,也给予王淘一种这点安保措施如同虚设一般,不过这也仅仅是他这类人的认为,对于一般的正常人来说,这都是不需要关心的事情,毕竟在这么一个社会上,还有几个人常年活在那刀尖上。

停下车子后,灌子才缓缓睁开眼,他废了一番力才下了车,王淘已经开始打量起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区,因为正值早晨,所以唯有几个大爷大妈在小区前的花园打着太极,然后几个匆匆而过的上班族,这种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生活,反而让王淘有一种虚幻感,因为这样的画面,他唯有在一些情景剧上看到过,对于生于贫民窟的他,从未体会过这些。

“喂,走了。”灌子对看傻眼的王淘说道,拍了王淘一下肩膀,然后走进这一栋楼。

王淘回过神来,他立马跟上灌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似乎在这个地方能够有一盏为他而亮的灯,也不错。

通过电梯上了七楼,如果没有电梯的话,灌子还真怀疑自己这身子骨能不能上楼梯,而王淘只是一路跟着他,脑袋垂着,若有所思,而灌子只是看在眼里,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有些不习惯这突然安静下来的王淘,但再怎么躁动的家伙,面对自己都未曾想过的世界,都需要沉淀。

踏出电梯,走过走廊在最深处的防盗门前停住脚,灌子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按下门铃,就这样等着。

不一会,防盗门慢慢打开,露出一个小脑袋,是一个有着肉嘟嘟小脸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看样子大约有七八岁,脸颊红红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灌子一脸柔和的笑容,看着一旁的王淘很是吃惊,虽然灌子浓眉大眼的长相,但是脸上却一直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他从未想过在这种满是戾气的脸上能够浮现这种温和的笑容。

“茜茜,不记得叔叔了?”灌子俯身伸手粗糙的大手,捏了捏这女孩的肉嘟嘟的脸蛋,这本来见到生人有几分害怕的女孩见到灌子那脸上的笑容,一瞬间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成了弯月牙儿,立马兴高采烈的喊道:“灌子叔叔。”说着,一把扑在了灌子的怀中。

灌子感受着这小丫头的热情,虽然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强忍着微笑。

一旁的王淘看着灌子强忍的模样,心中突然多了几丝复杂的情绪。

“灌子?”一个柔和的女声在这个时候从小丫头身后响起,灌子当然知道发出这声音的是何人,他抬起头恭敬的喊道:“陈姨好。”

这是一个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皱纹,但这个女人的气质很是温和,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笑容给予人一种莫名的温暖,或许是已经笑的太多,她眼角的皱纹尤其的明显。

她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很随意的扎着,身材或许因为生活有几分走形,长相不算太漂亮,但属于那种很耐看的类型,而且她身上一直洋溢着一种亲切感,让站在灌子身后的王淘心莫名的一动,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另眼相看,纵然再怎么狠毒的眼神都不会让他心中有什么波澜,他也乐意这般堕落下去,但偏偏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种温柔目光给击垮,因为在这个女人的眼中,他看不到任何虚伪。

女人听到灌子这郑重的叫法,很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灌子,不需要拘谨。”

这个时候茜茜也离开的灌子,似乎是见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躲在了女人的腿后,小心翼翼的瞧着灌子身旁的王淘,一个留着黄毛生着一张恶人脸的家伙。

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第九十三章 问心无愧

灌子当然瞧出茜茜眼中之中的畏惧,他立马给予王淘一个眼神,王淘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过因为他从未应对过这种场景,那牵强挤出来僵硬的笑容,反而让他的脸面看起来更加的恐怖。

灌子一只手扶住额头,一脸的无奈,然后介绍道:“陈姨,忘了介绍,这位叫王淘。”

王淘见灌子介绍他,立马来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然后喊道:“陈姨好。”

女人被王淘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下一刻就『露』出亲和的笑容,连忙拉着灌子说道:“进来坐进来坐,老徐才刚起来,你们还没吃早饭吧?”

或许是因为听着鬼鲛这两字习惯了,在这个女人口中叫出鲛爷的真实姓氏,反而让灌子感觉出几分违和感,但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而是拍了拍王淘的后背,然后说道:“陈姨,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女人热情的拉着灌子跟王淘进入这一百五十来平的小区房,把灌子跟王淘安排坐下后,就对这个仍然有几分怕王淘的小丫头说道:“茜茜,刷过牙没有?”

小丫头听过后苦着脸,可怜兮兮的跑向洗手间,然后女人开始准备起早餐。

灌子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只是一个劲的冲这女人笑着,而他身旁的王淘则是一脸好奇的环顾着这客厅,看起来都没有夜总会的办公室大,装饰也是简简单单,不过坐在这里,却给予他一种无比温馨的感觉,或许比起那夜总会的灯红酒绿,这白『色』的墙壁,微笑的相框,才是一个家必须用的东西。

这时一个男人走出卧室,正是鬼鲛,不过现在的鬼鲛跟当年坐在夜总会办公室一身高调西装的鬼鲛已经完全截然不同,只是一身棕『色』的休闲服,头发也理成了这个年纪大叔该留的短发,虽然脸上的伤疤早已经消散不去,但那浓浓的杀气早已经消失不见,而是淡淡的笑容,这温暖的笑容在这个曾经手上沾满了血的人,似乎并不让人能够感觉到什么违和感,那伤疤似乎也演变出了笑纹一般。

或许这便是这个世界的奇迹,灌子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融化了时间都无法打磨的东西,不过看着现在如同普通人一般的鲛爷脸上的笑容,他反而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鲛爷,而不是那个天天愁眉苦脸的鲛老板。

他不顾身上的伤口,立马起身喊道:“鲛爷。”

一旁正打量着这房间出神的王淘被灌子这一句吓了一跳,他也看向这个从他们对面单独沙发坐下的男人,然后有几分傻眼,在他的印象之中,这鲛爷虽不说有什么三头六臂,但至少也得像是九爷那把,一身气吞斗牛之气,这才像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大枭。

但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杀气的男人,完全颠覆了王淘的想象,王淘有些莫名的失望。

正在走神的王淘突然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目光,他这才注意到灌子那杀人一般的眼神,他连反应过来,立马起身鞠躬喊道:“鲛爷好,我叫王淘,你可以叫我淘子。”

这客厅突然的动静让在厨房的女人探出头,但等她看到这么一幕后,表情却突然多了几分复杂,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准备的早餐。

鬼鲛并没有责备灌子这突然前来,而是看着闯过白家安然回来的灌子,一脸欣慰的说道:“回来就好,先坐下慢慢聊,还有淘子,我可是在灌子口中听到了名字很多次了,这小子很少这般夸你一个人,你可不要辜负灌子对你的期望。”

正在坐下的王淘,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没由的心头一暖,他可是从未在灌子口中听说这些东西,也未曾想过灌子会这般重用他。

灌子倒是一脸的自然,只不过在坐下的瞬间,表情还是微变,牙齿都咬的有几分作响。

心中正欣慰着灌子安然无恙的鬼鲛很敏锐的注意到了灌子表情的变化,然后一脸关切的说道:“灌子,真没事?”

“还好,扛的过去,跟当年比起来,这还差远了。”灌子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倒是他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鬼鲛微微的摇了摇头,不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清楚灌子的『性』子,不过闯白家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能够活着回来就已经算是奇迹,像是灌子还能够撑着来见他,鬼鲛已经很庆幸了。

这时刷完牙的茜茜小跑了出来,女人也准备好了早餐,然后结下围裙说道:“别先聊了,先吃饭吧,等会我去送茜茜上学。”

灌子听着,懂得陈姨话中的意思,然后也刹住了车,毕竟当着这一对母女的面,的确不适合讲一些江湖事,所以他跟一旁的王淘乖乖上桌,然后还算其乐融融的吃过一顿丰满的早餐,或许是每天习惯了快餐,这种清淡一菜一汤反而给予灌子跟王淘一种久违的感觉。

期间女人一直在伺候着吃饭不老实的茜茜,时不时的给予灌子跟王淘一个微笑,看的出来,她并没有带着有『色』眼镜去瞧两人,尽管王淘把混子两字写在脸上,她都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厌恶的表情,这让王淘打心眼里感动,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般对待了。

一脸不情愿的茜茜背上书包,然后由陈姨拉着小手离开,最后还冲灌子做了一个鬼脸,不过在瞥见有几分凶神恶煞的王淘后,倒是『露』出几分退缩的表情。

目送着蹦蹦跳跳的茜茜离开,或许王淘给予茜茜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一转眼也就遗忘了,灌子这样想着,他算认为真正的长大,就是一个人失去了遗忘能力的时候。

填饱肚子的灌子习惯『性』的掏出一盒烟,刚弹出一根意识到了什么,因为这里并不是可以肆无忌惮抽烟的夜总会,他看向鬼鲛,而鬼鲛只是冲他点了点头说道:“抽吧。”

灌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发现吃的比谁还多的王淘已经把烟叼在了嘴边,这让他很是无奈,不过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对于王淘来说,这完全是陌生的环境。

离开饭桌,再次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灌子递给鬼鲛两根烟,鬼鲛却摆了摆手说道:“我戒了,她身体不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灌子表情为之动容,他知道鬼鲛的烟龄要比他的年龄还要长,说戒就戒了,这可比对自己心狠手辣还要心狠手辣,他有些熬不住的点燃一根,心中不停的对自己说着只是一根,只是一根。

“魏九死了。”鬼鲛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灌子跟王淘同时微愣一秒。

鬼鲛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我退出了这江湖可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

灌子缓缓吐出一口气,把昨晚在流浪者是事情前前后后说给了鬼鲛,其中并没有做任何遮掩,也没有因为王淘的存在避讳什么。

王淘越听越是心惊,在听到帝九公馆这四个字后,表情已经彻底失去了淡然。

而鬼鲛,则是一脸平静的听着,一直到最后,他的神情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或许他知道为什么灌子要专程来见他说出这些东西,因为在这么一个巨大的变革下,现在每一个微笑的选择,可能都抉择的鲛集团的前程。

“鲛爷,我已经妥协了。”灌子说道,为什么会忍着疼痛专程来见鲛爷,是他觉得这关乎着西城夜总会生死存亡的抉择,需要让鬼鲛知道,不过鬼鲛的变现,反而太过太过平静了。

许久的沉默,鬼鲛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灌子,我相信你的每个选择,即便是换做是我,或许都没有你看的通透。”

灌子听着,但表情仍然无比的纠结,从鬼鲛离开以后,他就背负着一种压力,如果换做他个人来说,输了便是输了,大不了丢掉这么一条烂命,但现在的他不行,他怕鬼鲛这大半辈子的心血跟随着他的野心所陪葬。

鬼鲛看出了灌子眼底深处的难处,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灌子,其实你没有必要背负着这些压力,输跟赢,没有什么对错,我也绝对不会怪你,如果我会因此而对你有成见的话,就不会把西城夜总会交给你了,所以现在每一步,都由你来走,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可是可是西城夜总会是您的心血。”灌子忍不住说道,鬼鲛越是这般说,他就越是无法释然。

鬼鲛慢慢起身说道:“灌子,记住,不要在给自己制造这一种压力了,江湖而已,只需要记住那么一句话就足够了,问心无愧。”

本来一脸纠结的灌子在听到这一句后,表情慢慢平静下来,嘴里不停念叨着问心无愧这四个字,似乎慢慢是释然了,他就这样抬起头冲鬼鲛笑了,而鬼鲛也在微笑着看着他,这两个相差了不仅仅是一代的男人,眼中却带着一种相同的惺惺相惜。

一旁的王淘虽然心中有几分云里雾里,但心中莫名却的感觉到灌子跟鬼鲛眼神之中的沉重。

带着不安的心来到这儿,然后带着这四个字离开,在回去的路上,开车的王淘看着陷入沉思的灌子,或许对于阅历远远没有灌子丰富的他,完全体会不到问心无愧这四个字真正的含义,但现在的他,至少已经不算是一无所知了。

第九十四章 放在心中的人情

阳光不留余力的照进琥金不夜城。

鹤静在自己的办公室睁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一场好觉了,或许是因为这几天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所以这种突然放松下来的感觉,反而让鹤静一时觉得有几分难以适应,这让她不由的感叹,自己是不是天生的贱骨头,着实可悲了点。

起身离开办公室,发现门口守着的是蝈蝈,这个枯瘦的年轻人看起来已经在门口守了整整一夜。

因为她昨晚回来就直接一头扎进了办公室,所以蝈蝈只能够等到鹤静醒过来才能够问关于陈栋梁的事,虽然他不止一次想要冲进办公室询问,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一直到后半夜刘阿蒙告诉了蝈蝈陈栋梁还活着,蝈蝈才松了一口气睡着。

鹤静清了清嗓子,已经养成睡不深的蝈蝈立马睁开眼,似乎自己坐在地上有些丢人了,立马起身说道:“静姐,我哥怎么样了?”

鹤静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她开口说道:“虽然没少挨刀子,但怎么说也捡回了一条命。”

蝈蝈在听到鹤静的前话后先是表情一沉,然后才舒展开。

“要不要跟我去医院看他?”鹤静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蝈蝈立马来了精神,使劲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这样离开琥金不夜城,由刘阿蒙开车,蝈蝈一脸惶恐的坐在副驾驶,而鹤静则一直在后座微闭着眼,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着什么。

虽然现在手头上有着不少事儿要处理,但鹤静还是选择了率先去医院看望陈栋梁,虽然说那个计划着实的失败了,但这小子显然没有少出力,毕竟也是因为她踏进了这么一滩浑水,要是直接把陈栋梁扔在医院不管不问的话,鹤静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铁石心肠到那个地步。

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或许是李般若也有着同样的愧疚,所以把陈栋梁安排在了中心医院的特级病房,这里光是住上一宿的价格就让人咋舌,鹤静来到这病房前时,陈栋梁已经清醒过来,虽然一直挂着点滴驱散着身上的疼痛感,但那一阵阵袭来的撕裂感还是让陈栋梁无法再次睡着。

本来负责陈栋梁的小护士打算拦住这突如其来的三人,但被鹤静一个眼神就给吓退几步,这个格外恐怖的眼神对这个并没有多少阅历的小护士造成了不少心理阴影。

陈栋梁见到鹤静专程来看他,一脸的惶恐,但他现在只能够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还是极力表现出一副敬畏的表情。

鹤静走到陈栋梁的床前,扫了一眼浑身都是绷带的陈栋梁,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辛苦你了。”

在陈栋梁的印象之中,这个女人一向是冰冷的,乃至没有任何人情味,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鹤静的语气之中感受到一种温柔,虽然不是那么的容易察觉,但陈栋梁还是感受到了这微妙的暖意,他装作对于身上的痛疼浑然不觉的说道:“静姐,我没事,好的很。”

或许是陈栋梁想要装的自然一点,却又控制不住他身上的伤口,所以让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无比的僵硬,反而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对于陈栋梁刻意所隐藏的,鹤静都看在眼里,但她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选择了沉默,某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放到心里就足够了。

而蝈蝈,只是站在鹤静的身后,看着满身疮痍的陈栋梁,一脸的心疼,推了推他那高度近视的眼镜,然后拳头慢慢的攥紧。

“就这样,你在这里安心养伤,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等你出院的那天,自然有位置留给你去做。”鹤静没有在病房多多逗留,而是留下这么一句离开,只不过在走过蝈蝈身旁时停住脚,然后叮嘱道:“陈栋梁就交给你了,看好他。”

蝈蝈使劲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鹤静带着刘阿蒙风风火火的离开。

鹤静走后,蝈蝈走到陈栋梁的病床前,随着鹤静的离开,陈栋梁也抛下了自己刚刚的伪装,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因为他刚刚的逞强,他现在反而感觉身上的伤口更加疼痛了。

“别露出那种表情,我还没死。”陈栋梁见蝈蝈苦着脸,所以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蝈蝈傻傻的笑了笑,然后坐到床边说道:“栋梁哥,你是我这辈子最崇拜的一个人。”

陈栋梁白了一眼很有拍马屁嫌疑的蝈蝈,然后说道:“少来,把我夸的飘飘然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蝈蝈仍然傻乎乎的笑着,但一边笑着却一边喃喃的说着:“栋梁哥,如果真的会有下一次的话,我来。”

一向只是对蝈蝈冷嘲热讽的陈栋梁,在听到蝈蝈这很有吹牛皮嫌疑的一句,非但没有反驳,而是慢慢露出了非同一般严肃的表情,看着病房这洁白的天花板点了点头说道:“傻子,路还长着呢,别成天抱着这种觉悟,虽然说咱生在黑漆漆的底层,但也不能因此而看不到一丝的光。”

蝈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再次预付了一笔住院费后,鹤静才上车离开,开车的刘阿蒙还没问去哪儿,鹤静就开口说道:“去流浪者。”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刘阿蒙在听到流浪者这三个字后,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感,或许是因为在那个地方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但还是照着鹤静的吩咐行驶向流浪者。

虽然对于鹤静来说,重新开张琥金不夜城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但在面临眼前两个选择的时候,她却并没有选择当务之急,而是选择去流浪者,现在她更关心关于九爷的后事。

这是一个艳阳天,因为经过这一场大雨的洗濯,给人一种特别清爽的感觉,但李般若并没有这么一个好天气而有什么好心情,在流浪者的天台抽着烟,看着眼前的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并没有人因为关于这个流浪者所发生的悲哀而驻足,无论这个地方曾经给予他们什么梦。

吹着凉凉的风,李般若弹掉长长的烟灰,几天的折磨,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消瘦,脸上充满了无精打采,给人一种瘾君子的感觉。

身后有了动静,是老五上了天台,见到李般若撑着这生锈栏杆一脸神伤,老五默默的走到了李般若身旁,他并没有依靠在这栏杆上,怕这有些年岁的栏杆支撑不了他的重量。

“阿滨醒了没。”李般若呼出一口长长的烟气,然后说道。

老五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他只是太累了。”

李般若点了点头,然后摸了一把他那有一段日子没理的短发,已经变的不是那么的扎手,反而让他觉得有几分不适,他踩灭这根烟说道:“关于这帝九公馆你怎么看?”

老五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李般若,记忆之中,李般若似乎并没有找到他商讨过这种事情,但片刻后他又明白了什么,因为对于现在的李般若来说,或许已经没有了一个可以问的指路明灯,虽然老五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好的倾诉对象,但还是一脸正经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帝九公馆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得罪了那个女人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因为老五这么实诚的一句,李般若苦笑了笑,这个痞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由心而生最纯粹的无力感,曾经有九爷扛着一切,如今九爷不在了,所以他现在的每一个选择,都需要为此而付出代价,不管他是否能够承受,因为这江湖才不会管你经历了什么,只会计较一个人做错了什么。

“无奈的选择。”李般若吐出这么几个字,然后再次掏出烟盒,叼在嘴边一根,护着风点燃。

这是电话在李般若兜中想起,他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他记得这京城来电,是来自于那个叫马温柔的女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清醒几分,然后才接通这电话。

“李般若,你可以去认领魏九的尸体了,至于他的后事,不需要办的多么复杂,也不需要多么大的排场,你知道魏九的性格,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高调的人,所以别让这最后一关坏了他的规矩。”对面传来马温柔滔滔不绝的声音,这看似把魏九的后事交给李般若来处理,不如说是由她全权指挥。

李般若听着,虽然他对于这个女人冷冰冰叫魏九的语气很不感冒,但不由承认这女人所说的有几分道理,他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就在李般若准备挂掉这电话之际,对面的马温柔又说道:“还有,把他葬在白静旁边,怎么说也是一对夫妻,葬礼那一天出席的人员,由我来负责。”

李般若牙齿咬的作响,有些觉得这个女人有几分蹬鼻子上脸了,但还未等他发作,对面的马温柔已经挂掉了电话。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第九十五章 跨洋来电

放下手机,李般若深深吸一口烟,才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然后对老五说道:“我们去认领九爷的尸体。”说完李般若就大步离开天台。

不过老五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站在原地,李般若走到楼梯口,转过头见老五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又想什么呢?”

“般爷,我们是不是该把这消息给丙銮通知一下?毕竟他是九爷的儿子。”老五终于说出口这么一句,之所以说犹豫这么久,是他觉得这等于给李般若抛了包袱,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味的相瞒又或者逃避,或许永远都过不了这么一个坎。

李般若停住脚,一脸的苦涩,并没有埋怨老五这哪壶不开提哪壶,『摸』出手机说道:“我打电话通知他。”

老五也想不到李般若会如此干脆的答应下来,立马说道:“般爷,要不要缓一缓?”

李般若却直接按下了拨通键,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他有权利知道这一切。”虽然他一脸淡然,但唯有他自己本人清楚,现在他的心情到底是多么的凌『乱』,那脸上的漠然只不过他用来伪装的防备罢了。

多伦多一处公寓。

现在正是凌晨,再次失眠的魏丙銮坐在阳台上,看着这无比动人的夜景,但想要在这繁华的夜景下留下一个名字,要比在那西城区困难的多的多,因为所相差的,不仅仅是一个世界那么简单。

这巨大的落差,让即便是已经野心勃勃的魏丙銮望而生畏。

已经上了两天学,不过他仍然是神游其外的状态,根本没有听进去任何东西,就好似行尸走肉一般,他虽然忍不住想到打一通电话问一问事态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但这种想法他还是忍了下来,他不想给予西城区属于那一条战线的人们添任何多余的麻烦,或许这就是他的付出。

“这样折磨自己,不会有任何效果。”一个女声在魏丙銮身旁响起,魏丙銮苦笑了笑,他知道是自己的老姐,他转过头看着头发散开穿着白『色』睡意的魏青荷,那若隐若现的身材,那无可挑剔的容颜,但他心中却并没有任何欲望,甚至没有起任何波澜,对于一个弟弟来说,姐姐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存在,或许是因为看多了某些岛国片,让不少人有了一些扭曲的想法。

魏丙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说道:“老姐,你不也是睡不着。”

或许是魏丙銮这一句直接碰到了魏青荷的软肋,她有几分掩饰的说道:“我只是下来喝水罢了。”

魏丙銮可以清楚的察觉到魏青荷脸上的那一丝慌『乱』,但他并没有点破,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姐,我打算学金融。”

“好事。”魏青荷只是吐出两个字,并没有觉得魏丙銮这是三分热度,因为这一阵子,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魏丙銮的变化,就好似一个孩子突然成长了一般,虽然这成长的方式过于残酷了点,但又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好事。

魏丙銮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他看着这漫游电话,那是李般若的号码,他立马接通,因为他已经等待这么一通电话许久许久了。

“丙銮?”电话那边传来李般若的声音。

“是我,般若哥,局势怎么样了?”魏丙銮有些激动的说道,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压抑情绪太久,他现在直接发泄了出来。

一旁的魏青荷听到这一句后,也竖起了耳朵,虽然她极力做出一副漠然的样子,但心中她要比任何人都要担心那个男人的安危。

李般若听着魏丙銮那满怀期待的声音,那已经酝酿好到了嗓子眼的话停住了,这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些东西,又或者他本来就辜负了,只是他怕自己太过无法自拔,而自私的忽略了这么一份辜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说道:“丙銮,九爷死了。”

他很清楚这几个字到底会对魏丙銮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但如果不说说出口,只会酝酿出更大的伤害,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有些时候往往一刀划下去要比一点点的扎心痛快的多。

电话那边沉默了,李般若也知道为何而沉默,他没有出声,只是在给魏丙銮消化的时间。

魏青荷看着表情凝固的魏丙銮,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的手也在颤抖着,她对就好似突然被抽去魂魄的魏丙銮说道:“发生了什么?”

而魏丙銮,只是这样瞪大了眼,甚至没有给予她任何反应。

魏青荷急了,她直接一把夺过手机,然后声音有几分嘶哑的问道:“李般若,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般若因为电话突然传来魏青荷的声音而吓了一跳,不过他能够想到电话另一边的景象,他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但某些事情,真的是豁出去命都无法改变的,谁也不想见到这么一个结局,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结局。”

魏青荷在听到李般若这么一席话,只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瞬间崩塌,她这几天所建筑起来的坚强,就这样一下子溃不成军,这是一种撕裂的疼痛感,甚至让人都无法喘出去一口气。

她捂嘴痛哭起来,而这时刚刚一直都僵硬着的魏丙銮接过她手中的手机,然后用现在仅仅能够发出声音说道:“是谁。”

李般若当然清楚魏丙銮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在得知到这么一个消息的时候,也涌上了这么一股愤怒,但他不会任由这一股愤怒彻底吞没魏丙銮,他说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场风暴已经过去,西城区有了新的秩序,这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最后那三个字,他说的异乎寻常的沉重,李般若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说出这样的违心话,但他现在又必须扮演好这么一个角『色』,如果他跟魏丙銮一样再次因为怒火失去理智,那么只会让局面变的更糟。

“怎么能够过去,难道我爸就这样”魏丙銮吼道,但他还没有说完,李般若就打断了魏丙銮这嘶声力歇的声音,他说道:“这是他的选择,你接受也好,无法接受也好,都需要接受,如果你对此觉得不甘,觉得最不该死的人应该是他,那就让自己强大起来,然后回到西城区夺回他所拥有的一切,以此来证明,他没有输。”

李般若的话,就好似一盆冷水,泼灭了此刻魏丙銮心中所有的怒火,让魏丙銮一时认识到自己,仅凭他现在的拳头,无法改变任何东西,他扫了一眼哭成泪人的魏青荷,虽然心中有着被刀子割的感觉,但还是沉着气问道:“我想回去参加我爸的葬礼。”

“不要回来。”李般若直接说道,虽然这一场风暴看似已经过去,但李般若可不这样认为,因为现在的西城区,再次混『乱』起来,仅仅只需要一把火而已,在这种局势让魏丙銮回来,那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而且现在九爷已经不在了,他们失去了保护伞,已经到了自身难保的地步,更别说保护这一对姐弟了。

魏丙銮听着李般若这绝对的拒绝,不由的说道:“难道我们连参加自己父亲的葬礼的资格都没有吗?”

“不是说你们没有,是你想清楚,如果你们这个时候出了三长两短,是否能够对得起他对于你们所付出的,在西城区的局势真正平静下来以后,你们再回来也不迟,记住,所有的事情只看结果,如果到头来是这么一个结果,那么这一切代价,就毫无意义了。”李般若说着,他几乎绞尽脑汁劝说冲动的魏丙銮。

电话另外一边的魏丙銮再次沉默了,也许他再次被李般若触动到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现实就好似眼前的一座大山,无论他怎么都迈不过去,乃至他拼命仰望,都看不到山的尽头,这是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此刻哭泣的魏青荷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在出神的魏丙銮手中夺过手机,然后冲李般若问道:“我舅舅怎么样了?”

李般若听着魏青荷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虽然记忆之中他对魏青荷并没有多大的好感,但是即便是如此,他现在对魏青荷充满的同情,但他还是扮演着这个坏人开口说道:“很遗憾他也死了,白文山也死了。”

那本来崩塌的世界再次崩塌一次,原来是这种感觉,魏青荷本来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情绪就好似被猛推了一把,她直接瘫坐在地上,甚至眼中已经涌不出泪水,她只感觉喘过气。

本来就出神的魏丙銮见到魏青荷这一副模样,他立马俯身搀扶着她来到沙发,好不容易让她坐下,却发现自己脸颊已经满是泪水,他捡起手机,然后强忍着哽咽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挺直腰杆回到西城区,我会夺回来这个世界所辜负我的一切,我会连带着我爸的那一份,让整个西城区都知道,他不是败者。”

听着魏丙銮这满腔热血的一句,李般若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等着那一天。”

第九十六章 改变

李般若放下手机,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对老五说道:“算是安稳下这小子了。”

老五则是深深看着李般若,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李般若瞧着突然扭扭捏捏起来的老五,很是不痛快的说道。

老五手指挠了挠脸颊,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般爷,你也成长了啊。”

“滚犊子,老子一直比你成熟。”李般若直接骂道,因为老五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在他眼中看起来着实的恶心,然后直接下了楼,并没有对老五咄咄不休,倒是一反常态。

老五只是苦笑着站在原地,那并不是他的恭维话,通过刚刚李般若跟魏丙銮的通话,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李般若突然变的,更加的稳重,身上的菱角似乎被渐渐磨平,或许这就是九爷倒下之后所造成的效应,不管怎样,李般若都成长了。

离开天台,李般若撞到了刚刚锻炼过的一身臭汗的闯子,比起李般若,闯子的发泄全部放在了那简陋的健身房之中,这两天只要一有功夫就会对身体进行无情的摧残,这些李般若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言,毕竟谁都有自己独特消化悲痛的方式,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两人甚至没有打招呼,就这样擦肩而过,这时李般若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叫住准备洗澡的闯子,然后说道:“等会,我们一起去接九爷。”

闯子停住脚,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吱声,一头扎进了洗澡间。

李般若暗暗摇了摇头,来到阿滨的房间前,老四正守在门口,见李般若过来,冲李般若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还在睡着。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老四,看好他,我跟老五去接九爷。”虽然他知道这种场合,老四也应该参加,因为对于老四来说,九爷也格外有着份量,但现在流浪者不能没有主心骨,毕竟在这个关头会发生什么『乱』子,谁都说不准,所以这里需要留下一个独当一面的人物。

老四很明白李般若的苦处,冲李般若做了一个放心的表情。

李般若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老四总是会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但这些东西,放在心里就好,不需要开口,就好似埋在地上的酒,时间越长越是醇香,开封就跑走香味了。

他就这样下楼,期间还给鹤静发了一条短信,虽然他知道鹤静肯定在忙着,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通知鹤静一声。

楼下大力一行人正在收拾着场子,虽然九爷的离世给予所有人造成不小的打击,但并不能因此就自甘堕落,流浪者还需要开下去,生活也需要继续进行,尽管身上背负着怎样的悲伤。

李般若走到大力身旁,递给大力一根烟,大力接过后却并没有抽,只是夹在了耳边。

“这一阵子辛苦你了,让兄弟们加把劲,在处理完九爷的后事后,就正常营业。”李般若同样也没有抽,而是拍了拍大力的肩膀说道。

大力点了点头说道:“般爷,场子的事就交给我吧。”

李般若一脸信任的点了点头,正准备叼起一根烟,鹤静就带着刘阿蒙走进的流浪者,李般若很是惊讶,毕竟从他发出短信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

一身很是严肃黑衣的鹤静走到李般若身旁,然后说道:“殡仪馆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李般若点了点头,从鹤静身上他能够感受到一股无比安心的感觉,因为这个女人做事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早点送九爷走也好,就现在这么一个局势,接下来到底该往那边发展,谁都不能保证。”李般若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着,虽然大多人都说着入土为安,但这么一句不是说给活人,而是说给死人,而死人怎么还能够开口,所以死亡是这样时间上最过残酷的事情。

等了大约几分钟,换上一身黑『色』西装的老五也下了楼,还不忘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但这一次李般若并没有因此而挑老五的刺,也许是知道这厮对于墨镜有着怎样的执着,又或者现在这个气氛,他实在开不起什么玩笑。

又是不一会,同样穿上一身正式西装的闯子下楼,身后跟着同样一身黑的唐金跟缨子,一向是衣着邋遢的闯子换上一身干练的西装,反而给人一种极其不适应的感觉,还有那如同鸟窝一般的头型,一张粗糙无比的脸面,结合那一身西装看过去,给人一种特别不伦不类的感觉。

李般若见人都到齐了,然后说道:“我们走吧。”

一行人离开流浪者,由李般若的宝马525打头,然后是鹤静的gl8,最后跟着的是闯子有些脏兮兮的普拉多,这不算多么豪华的车队,就这样直奔马温柔给予李般若的地点。

在办公室睡了整整一夜的刘海,他睁开眼发现已经过了午后,才起身『揉』了『揉』脸,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这个时候,或许是因为体力彻底透支的原因,他正准备离开办公室梳洗一番,唐辉反而这个时候走进办公室,然后说道:“白家的人已经把尸体认领回去了,一共领了四具,包括白文山,白弘方,言靖宇,李金豹。”

刘海听过后点了点头,一只手支撑着有些沉重的脑袋说道:“魏九的尸体还没有领回去?”

唐辉正准备摇了摇头,这时江芮站在门口说道:“魏九的人来了。”

刘海微眯起眼来,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在这个时候瞬间清醒过后,大步做出办公室。

鹤静早已经安排好的黑『色』灵车第一个开了进来,然后是李般若等人的车队,在停尸房前就这样停下车子,这些在西城区小有名气,又或者记录在案的车牌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大多人也只是远远看着。

车子并排停下,李般若推开车门下车,老五已经去办起一些零零散散的手续,让人心疼的是,老五对于这里的流程,无比的熟悉。

刚刚吃过午饭的孙祁东瞧见了这车队,一瞬间表情严峻起来,他在二楼正好一览无遗的看着这些一身黑的人们,无一例外,一个个都是在这西城区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对于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认领谁人的尸体的孙祁东来说,就这么一个排场,他并没有太过的意外。

刘海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孙祁东的身后,或许是因为这个角度过于的完美的原因,然后随着孙祁东并肩站着说道:“李般若,鹤静,王闯,这三个人,如果再打起来,是我们最大的麻烦。”

听到刘海的声音,孙祁东才注意到刘海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他点了点头说道:“一个个都不是善茬,说是混世魔王也不足为过,真亏的魏九能够驯服这些家伙。”

“也对,也唯有魏九能够控制的了这些人,但为什么偏偏这一次死的人,会是他?”刘海突然说出一句有些沉重的话。

孙祁东表情静止住了,他看着脸『色』复杂的刘海,又看了看一旁的唐辉跟江芮,他一时明白了众人脸上的沉重,他有些觉得,这并不是某些死有余辜大快人心的桥段,反而有几分悲壮,或许,这就是那个男人的人格魅力。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以一种不得不的生存方式活在这么一个江湖罢了,孙祁东不知道为何自己心中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想法比任何东西都要极端。

或许因为这个男人的死,他也改变了。

而又有多少人,因为那个男人的死,而改变了呢?孙祁东光是在心中想想,就觉得有几分可怕,这就是他的力量,他的沉重,所以这个西城区最大的枭雄,当之无愧。

“他虽然不是一个伟人,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小丑。”孙祁东喃喃着。

虽然他的声音微弱,一旁的唐辉跟江芮都没有察觉,但是刘海却因为孙祁东这一句而侧目了,他再次转过头看着那楼下站的笔直的李般若一行人,一时觉得,在做人的角度上,他似乎输给了自己那个老对手。

这不可避免的感觉,虽然刘海极其不愿意的承认,但他还是对于那个男人,充满了一种崇拜。

停尸房的门慢慢打开,一股冰冷直接迎面而来,这一股冰冷并不光光是这里的温度,更多的是这里的气氛,鹤静等人并没有选择进去,而是守在门口,默默站成了一排。

李般若强忍着这后背发凉的冰冷,看着那老刑警拉开那停尸柜,那是即便是他都觉得有几分触目惊心的伤口,但让人觉得有巨大反差的,是那个男人脸上安详的表情,最后的样子,似乎那个男人是在微笑着。

李般若颤抖的手,碰到这冰冷的身躯,他嘴唇颤抖的说道:“九爷,我来接你回家。”

而他,只是那般安详的躺在那儿,就好似随时都可能开口一般,但是却再也不会开口了。

他原本以为这种心被撕裂的感觉自己早已经适应,但在他见到九爷尸体的时候,这种撕裂感再次袭来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着,光是站着就好似需要用尽全力一般。

第九十七章 两边人

停尸房门前,依次站着的。

鹤静,闯子,刘阿蒙,唐金,缨子,办完手续赶来的老五。

李般若颤抖的手,把这一具冰冷的尸体退出停尸房,那改在他身上的白布并没有掩盖住他的辽阔,所有人表情沉重,一直目送着那盖在白布下的男人被推上灵车,这一群在大多人眼中穷凶极恶的人们,已经全部红起了眼眶。

并不是因为没心没肺心狠手辣他们才踏进这江湖,而是对于生存于最底层的居民来说,他们唯有这么一个选择,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壮阔的选择,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江湖便是他们存在的价值。

他们在其中生,在其中爱,在其中恨,在其中死。

这便是他们的一生,难道还不算是波澜壮阔吗?

可笑的是,在大多人的眼中,仍然只是一笑而过。

李般若双手攥紧拳头,站在灵车之后,最后他伸出手,灵车缓缓行驶出大院。

李般若等人也准备上车离开,但在这个时候,李般若抬起头看向二楼的刘海一行人,跟他同时抬起头的,还有鹤静闯子等人,双方就这样对视着。

一黑一白。

注视许久,谁都没有开口,也并没有一个开口的契机,最终李般若站在原地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上车离开,驶往殡仪馆。

一直目送着这车队离开,刘海才转过头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或许一切结束了。”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一切才刚刚开始。”唐辉在这个时候说道,他很懂得李般若等人注视着他们的表情,虽然不算是多么敌视,但也并不是多么的和善。

他们记住了他们的脸,而他们也记住了他们的脸。

----

中心医院的病房外,白良弼正对一个医生训斥着,而这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中年医生,只能够任由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男人指手画脚,因为他很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这可不是他能够得罪的起的。

“什么都给我用最好了,明白吗?”刚刚被释放的白良弼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说着,或许唯有在这个时候,他高高扬起的头颅才会驱散几分这几天他所积压的挫败感。

中年医生扶了扶眼镜框,使劲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早已经对白良弼骂了千百遍,但还是一副诚诚恳恳的样子,虽然已经做好了狠狠宰其一笔的准备,但他想想即便是自己咬一咬牙多要上一笔钱,对于白良弼来说恐怕也只是九牛一『毛』,所以他很是无奈。

在发泄过后,白良弼走进病房,看着自己这个浑身伤口的儿子,一脸的心疼,他走到白昊然身旁柔声说道:“昊然,别担心,现在好好养伤,外面的事就不需要『操』心了。”

平日里这一对父子的关系并没有融洽到这个地步,或许是那一晚白良弼最终没有踏进白家大院而内心的愧疚感,让他觉得自己莫名亏欠了白昊然太多太多的东西。

白昊然也有些不适应自己这一向板着脸的老爹突然的温柔,他最后只记得自己昏了过去,然后醒来已经在了这儿,期间有人来做过几次笔录,然后石沉大海。

“爸,白家到底怎么了?”白昊然忍不住问道,他看的出,自己这个老爹现在看起来有几分落魄,一向注重外表的白良弼竟然都有了胡茬,衣服也有几分脏兮兮的。

白良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做出一个安定的表情说道:“白家不会有事,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虽然嘴上这样说着,白良弼却是打心眼里的没有底气,毕竟他才刚刚从局子里被释放出来,这才直接火急火燎的赶往医院看望伤势惨重的白昊然。

但或许这便是他的付出吧,他不希望白昊然现在承受更多的东西了。

白昊然也许是相信了,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羽凡怎么样?”

“他已经醒了,只不过精神状态有些不太好,在隔壁房静养。”白良弼说道。

白昊然的表情也安心下来,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再次问道:“我爷爷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白良弼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下来,这是在病房门外白康时冲他摆了摆手,然后白良弼俯身拍了拍白昊然的胸口说道:“现在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想,等一切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了。”说完,他收起手走向病房外。

“爸,我爷爷是不是死了。”白昊然却叫住了白良弼,直截了当的说出这么一句,因为即便是一个傻子都能够看出刚刚白良弼的反应有着蹊跷。

白良弼就这样停住脚了,但只是犹豫片刻,肩膀颤抖着离开,并没有回答白昊然这么一个问题。

打开病房门然后紧紧关上,白良弼的表情非同一般的阴沉,一旁的白康时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小声问道:“昊然怎么样?”

白良弼靠着墙说道:“一个星期是别想下床了。”

白康时听过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白忆曼摇见我们。”

白良弼离开墙边,然后说道:“正好,我也想见见她,最关键的时刻不见人影,我们还被送进了局子,她需要为眼前这么一个事故付责任。”

白康时看着一脸第一的白良弼,一时心中有几分纠结,他叫住已经准备下楼的白良弼说道:“说不定她也也有几分难言之隐,怎么说也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也不希望白家走到这么一步,如果没有她的话,可能我们还得蹲在里面,所以良弼,你最好冷静一点,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搞什么内讧的话,白家说不定就真完了。”

白良弼听着,他攥了攥拳头,嘴里嘟囔道:“就算是这样,白家还有救?”

白康时听着,颇有几番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是两兄弟,而且相差只有一岁,但两人的『性』格反而是两种极端,在大事上,白良弼属于激进派,而他恰恰相反,比起往前走一步,他更希望退一步求稳,尽管他对白忆曼也有着怨言,但毕竟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

“我倒是想要看看,她到底在装神弄鬼什么。”白良弼说着,这个时候电梯厅门也缓缓打开,他就这样毫无犹豫的踏进电梯,白康时虽然心中正打着鼓,但也跟了上去。

从十八楼到一楼,两人就这样沉默无言,一直到上车开向白康时所指定的地点,白良弼都阴沉着脸,看起来正在酝酿着什么,白家出了这么大『乱』子,白忆曼就这样玩失踪,白良弼心中早已经充满了怒火,而且潜意识之中认为,如果白忆曼没有出差错,绝对不会走到这么一步。

一直到达目的地,是一家装修很是别致的小茶楼,司机把车还没有挺稳,白良弼就直接下了车,然后气冲冲的踏进这小茶馆,而白康时也慌张的跟了上去,他怕白良弼直接跟白忆曼撕破脸。

气势汹汹的白良弼吓的一个长相清秀的服务员有些花容失『色』,白良弼并没有一丝一毫怜香惜玉的心思,直接瞪了一眼这服务员说道:“我找白忆曼。”

这可怕的眼神让这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服务员一脸慌『乱』,潜意识之中就爆出了包间的号码。

白良弼冷冷的说了一句谢谢,就直奔三楼,后脚跟进来的白康时见白良弼已经上楼,冲这个眼眶都红起来的服务员做了一个抱歉的表情,然后直跟了上去。

三楼的牡丹亭,这不算大的包间装修虽然不算是多么华丽,但这古典的装潢却给人一种寂静的美,大大的圆形窗户,让这房间变的格外的明亮,通过这窗户正好可以看到这一座喧嚣的城市,或许是一番别有韵味,那一片浮躁跟这房间的清雅只隔着一扇窗,给人一种很是恍惚的感觉。

房门被猛的打开,直接打破了这屋中的平静,乃至让让茶香都变的紊『乱』起来,听着这突然噪杂的动静,端着一杯茶的白忆曼不为所动,仍然通过这窗户看着那一片寂静无声的压抑。

白良弼一屁股在白忆曼对面坐下,白康时这时也赶到包间,顺手关上房门在白忆曼跟白良弼两人中央坐下,看起来并没有站任何立场,他额头上满是冷汗,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至于自己到底能不能控制住白良弼,他还真不能有一个保证。

“白忆曼,知不知道白家到底出了多么大的『乱』子。”白良弼直接开口说道,声音很是不友善,第二次打破了这包间之中的清静。

而白忆曼,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听进去这一番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你不是跟老高关系好到如胶似漆,怎么现在他反而针对白家。”本来就心中有火的白良弼,见白忆曼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心中更多火大了。

这一次,白忆曼反而只是摇了摇头,就好似在试探着已经在崩溃边缘的白良弼,看着一旁的白康时不停为白忆曼流冷汗。

第九十八章 窝里斗

不得不说,白良弼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的恼怒过了,他猛的一巴掌拍在实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一声,然后他深深吸着气说道:“白忆曼,看着我,我在跟你说话。”

白忆曼终于转过头,她就这样看着眼珠有些发红的白良弼,而她那一张平静的脸上,只布满了一种东西,那就是失望,这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失望。

“如果你继续以这种方式的话,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聊下去了,反正白家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不在乎多一个人,又或者少一个人。”白忆曼声音冰冷的说道,一改她曾经对自己这两个哥哥的态度,那压抑许久的情绪,就这样不算狰狞的爆发出来,但尽管如此,还是一时让白良弼跟白康时有些难以适应。

因为他们早已经习惯了白忆曼的退让,反而没有见过白忆曼的强硬。

白康时最先反应过来,他立马打着圆场说道:“在这种事上,大哥脾气什么样你也清楚,就不要闹下去了,现在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如果真的有本事,别冲我吼,你大可以现在杀进流浪者,那里有的人给你吼,而且也正是那些人,让白家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白忆曼这一次连白康时的面子都没有卖,反而直勾勾盯着白良弼的眼睛说道。

白良弼再次爆发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白忆曼,你这是什么态度?老爷子走后终于『露』出了你的真正面目?”

白康时清了清嗓子,虽然他对马温柔现在的态度也有几分不快,但还是觉得白良弼这一句话伤人了点,毕竟总有一个人扮白脸。

白忆曼冷冷的看着暴怒的白良弼,心中怀着鬼胎的白康时,她再次开口说道:“你没有必要说这些,如果没有必要谈下去,大可以就此结束,然后各有各路,不过你们还觉得自己有什么路可走?”

这完全是一个巴掌直接打在了白良弼跟白康时的脸上,而且是不留余力的那一种。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康时抢在白良弼发作之前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你心中还不清楚?白家倒了,彻底的完了,就这么简单。”白忆曼瞥了一眼白康时说道。

“你背叛了白家。”白良弼气的浑身颤抖的说道,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忆曼能够翻篇的如此迅速。

“背叛?何来背叛,发生动『荡』的那一晚,你们在做什么?又或者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你们到底起到什么渺小的作用,难道还需要我提及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白忆曼一脸讽刺的说道,之所以她会如此的绝情,或许只是在见到白良弼跟白康时两人后,彻底的失望了,因为在两人身上,她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东西,归根结底白良弼只是想要把所有的责任扔到她的身上罢了。

白良弼的脸『色』变的惨白,虽然还在重重喘着气,但却慢慢沉默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白忆曼这一句话戳痛了他心中软肋了的原因,他看了一眼白康时。

白康时显然读懂了白良弼的意思,他还算镇定几分,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在动『荡』的那一晚,你又在做什么?为什么老高会反目?为什么只是我们被抓了进去,而你却能够安然无恙。”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过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何如此的愚蠢,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如何对付我,你们到底在怕什么?让你们现在面对整个流浪者联盟,有几分胜算?”白忆曼说着,或许是她对于眼前这两个男人太过了解了,甚至胜于他们对于自己本人的认知。

显然这一句话,比刚刚那一句更加刺痛人心,白良弼的身体在不停颤抖着,或许他刚刚之所以会发怒,只是想要掩盖自己心中的恐惧罢了,就这样被白忆曼彻底拆穿,他反而不知道此刻自己到底该『露』出什么表情。

说完这一句,白忆曼直接起身说道:“老爷子的尸体,我已经接回来了,后事这两天就能够办完,等到他入土为安的那一天,我们就此散伙,白家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会要,全部都给你们,而我的东西,白家一件都拿不走。”说完,她就这样转过身离开,这一场谈话自始至终,都是她把一把锋利的刀架在白良弼跟白康时的脖子上,一直未曾让两个人喘过气。

白康时也没有料到白忆曼会走的如此干脆,也没有想到白忆曼会这么干脆的放手,他直接拦住白忆曼说道:“忆曼,有话好好说,刚刚良弼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毕竟咱爸的过世,对于他的打击太大了点。”

在心中白康时是真的怕了,这并不是一种对于白忆曼的畏惧,而是对于他们接下来要面对局势的畏惧。

白良弼虽然还扮着黑脸,但见到白忆曼能够如此干脆的离开,还是让他有不知道这么一场戏该如何演下去,这一次他并没有咄咄『逼』人,而是选择了沉默。

虽然两人心中对于自己这个妹妹都有几分轻视,但白忆曼到底有着怎样的能量,无论是白康时还是白良弼,心中都很清楚,所以不能让白忆曼离开,更不是彻底的撕破脸,他们需要这个女人。

白忆曼直勾勾盯着挡住她去路的白康时,然后转过头看向脸上仍然写着不服气的白良弼,然后幽幽的说道:“收回你刚刚所说的一切,我会考虑继续聊下去,要记住,现在你们的立场,不是我请你们过来,是给你们一个面子见你们,别让我们仅有的这点感情跟交情变了味。”

白良弼牙齿咬了作响,但他能够看的除白康时在一直死死瞪着他,最终他垂下头说道:“我收回刚刚所说的一切。”

白良弼只感觉自己的脸上在发烫,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白忆曼低头,但这么一个江湖,似乎总是让不会发生的东西轻易发生,然后乐此不疲,虽然白良弼嘴上这些说着,不过他心中已经升起了一股想要把白忆曼大卸八块的心思。

白忆曼也不管白良弼是否诚恳,她再次回到原位坐下,然后说道:“你们需要我解释什么。”

虽然这过程坎坷了点,不过见白忆曼能够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白康时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白家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要是再自相残杀,那可不光光让外人看了笑话,更多的是让自己人看了笑话。

白康时柔声问道:“昨晚,你在哪儿,为什么连电话都打不通。”

“我在流浪者,而且刀子就架在我的脖子上,你觉得我能有接电话的本领?”白忆曼说着,说起这个,虽然早已经答应了休战,但她的心中还是升起几分对于李般若等人怒火,毕竟被彻底摆了一道。

白康时跟白良弼同时瞪大了眼,显然有些『摸』不清楚白忆曼所说的。

“我被魏九手底下的余孽摆了一道,去参加了那么一场鸿门宴,又或者连老爷子,也轻视了那群鬣狗,所以昨晚他的死,是必然的。”白忆曼不算解释的解释道,算是让这云里雾里的一句话几分轮廓。

白康时听着,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他看了看白良弼,而白良弼也回过神来问道:“老高那又是怎么回事。”

“一通京城来的电话,让他不敢站在白家这一边了,就这么简单。”白忆曼看似风轻云淡的说道,但因为这么一句话她到底付出了多少东西,唯有她本人心中清楚。

“这电话什么来头?”白良弼不禁问道,他一时也难以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简单到让人觉得虚幻。

“来头大到老高差一步跌进万劫不复,你说什么来头?现在你连我们真正的对手是谁,还有什么脸面在这种冲我说三道四。”白忆曼一脸的讽刺,她想到流浪者那边李般若等人的配合,又看看自己这两个只会窝里斗的哥哥,让她感觉到分外的无力。

明明,明明生于那些痞子或许一生都到达不了的高度,但为何,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距?难道这就是富不过过五服的原因?

白忆曼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曾经一直认为,那些过去人所说的东西,放在这么一个江湖,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现在她才切身体会到,其实大多东西,早已经被人一语成谶的看破。

历史所积压的东西,并没有过去,而是每一次都在上演着,或许那些时代早已经生锈所破旧不堪,但人心的险恶,却仍然如此。

白良弼这一次听到这一句,并没有大怒,反而有些愣愣出神的喃喃道:“真正的敌人”

“我们现在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白康时问道,他突然发现,这一场风暴从始至终就没有朝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反而自己只是这一场风暴之中一个小卒子,一直在按照那个背后下棋子一步步所往前走着,走到最后,转过头,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第九十九章 生存

“我们真正的对手,自始至终就不是魏九手下的那一群余孽,而是那个京城女人,她才是那个在背后的下棋人。”白忆曼说着,虽然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事儿,但是对于眼前的两兄弟,完全就好似一个重磅炸弹。

“她难道不就是一条过江之鲫吗?”白康时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他早已经忽略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因为他不相信这个远道而来的女人只能够控制这连魏九都无能无力的风暴。

白忆曼看着这个看似在商道精明,却在这么一个江湖天真到如同给一个孩子一般的白康时,她冷冷的说道:“也正是这么一条过江之鲫,造就了这么一个时势,她制造了白家的『骚』『乱』,让京城给老高打了电话,乃至联合的刘家跟周家,控制了魏九手下的余孽,甚至这几天海浪商会对于西城区的指染,谈拢那死板的刘海,都跟她脱不了关系,这些,难道全部都是这么一条过江之鲫做出来的?”

白康时跟白良弼听着,脸『色』变的惨白,这到底是什么样可怕的对手,能够在短短几天做出这么多。

“不用太过惊讶,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成为西城区的第一交椅,帝九公馆这四个字,也会弥漫整个西城区,显然刘家跟周家已经确切的加入了其中,而且已经有了保护伞,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她说着,并没有去看白康时跟白良弼的表情,而是一直转过头看着窗外,因为她能够想到此刻两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两兄弟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么一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着实的太过震撼了点。

白康时声音颤抖的说道:“这么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不事先找我们商量一下。”

“没有这个时间,而且即便是找了你们商量,你们又能够改变什么?”白忆曼冷冷的瞥了一眼两人,话中完全没有给予这两个哥哥留什么情面。

白良弼紧紧攥住了拳头,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就是你约见我们的理由?让我们知道自己到底多么渺小?”

“我还没有无趣到那个地步,我只是想要跟你们宣布一下,关于那个女人所提议的休战,我已经答应了下来。”白忆曼说着,把一盒红白的万宝路放到了桌上,抽出一根点燃,她还能够想到接下来白良弼接下来会说出什么。

“难道,难道你对老爷子的死无动于衷?对于现在支离破碎的白家无动于衷?”白良弼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白忆曼的冷血,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冷血到了一种地步,但跟眼前这个女人比起来,显然相差的不仅仅只是一个道行。

“继续斗下去,只会加速白家的破灭,而且这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他,能走到这么一步?在畸形的野心下,白家才会变成这么一副模样,而且他已经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了代价,魏九也死了,这么一段恩怨也就此结束了。”白忆曼说着,她不光光没有给自己两个哥哥留下情面,甚至没有给那个已逝的老人留下什么情面。

白良弼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或许是因为白忆曼这一句话而触动到了什么,他把眼前凉透了的一杯茶,一饮而尽的说道:“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是这般人。”

“生存,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唯有生存下去,才能够做更多的事情,如果你打算出这么一口气,大可以跟流浪者继续斗下去,不过这样斗下去到底会有这怎样的结局,我相信你们心中也应该清楚。”白忆曼说着,声音不算多么沉重却带着几分无力。

随着白忆曼所吐出的这么一句,白良弼跟白康时两人的表情同时黯淡下来,两人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么一场风暴所带给他们的绝望。

“到底是妥协,还是继续挣扎下去,你们做决断,要么让白家出现在帝九公馆领事的名单上,要么让白家永远消失于西城区,我给予你们一天的思考时间,明天早上给我一个答复。”白忆曼起身说道,她的样子看起来丝毫不关心这两兄弟的选择,即便是这个选择决定着白家的生死存亡,但对于她而言,在白文山死去的那一晚,她对于白家的这一份执念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或许太过卑鄙了点,但这就是她的选择,也是她诞生于这么一个家族以来,第一次拥有她的选择。

这就好似一个巨大的囚笼,笼子外的人们只看到了里面人的光鲜亮丽,而忽略了那一种无法挣脱的无力感,这挣脱的过程,漫长到白忆曼宁愿死,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白良弼跟白康时沉默着,就这样看着白忆曼离开,不过白忆曼倒是在开门时停住,然后背对着两人说道:“关于老爷子的后事,我已经在安排,一切从简,毕竟现在也不是轰轰烈烈送他最后一程的时候,我需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活人身上,而不是死人身上,而且办的越大,越好似对于他的嘲讽,因为他从未料到过自己会死。”

说完,她不管身后的两人表情到底多么的精彩,就这样推门离开。

包间之中的白良弼跟白康时相视一眼,然后同时叹了一口气,白康时喃喃道:“是生存还是灭亡。”

“难道唯有这么两条路可走?”白良弼心中有几分不服气,但他的声音,显然很是没有底气,在白忆曼口中了解到有着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后,他几乎绝望了,因为这个女人所做的一件件事,随便挑出来一件压在他们身上,都够他们脱一层皮的了。

“你还想怎样?我们倒了就倒了,总不能让羽凡跟昊然跟着我们一起掉坑里吧?”白康时一脸的苦涩的说道,或许对于他们来说,输了就输了,完全可以来一出慷慨就义,但如果他们倒下,那么在他们背后的人,是否还能够安稳生活,这就不好说了。

生于这么一个江湖,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所顾虑的东西,这些东西可以让一个人变强,同样会成为一个人肩上最沉重的担子。

也正是因为这如同双刃剑的存在,才会有如此之多的苦涩跟无奈。

白良弼的拳头不停的在攥紧与松开,就好似他的心情一般反复着,这的确是一个让人煎熬的选择,最终他看向白康时说道:“你怎么看?”

“妥协,连白忆曼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就凭我们,改变不了什么,还是那一句话,一切的前提都是生存。”白康时说着,这种完全抛弃自己所有尊严的选择,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痛苦的,但这只是一个权衡的过程,要么失去,要么失去更多,他们只有这两个选择,虽然每一个选择都让人久久不能释怀,但无疑大多人还是会选择前者。

“只有这样,也唯有这样。”最终,白良弼叹了一口气说着,似乎这么一个答案,不需要等到第二天,两人只用了短短的几分钟就揣摩了出来,但不知道为何,有了这么一个明确的答案,白良弼心中的纠结与难以割舍却并没有放下一分,或许只是清楚这么一个选择到底会失去多少东西的原因。

“良弼,我们不得不承认,或许在商道上,依靠着白家给予我们的支撑,我们是成功的,但是在这江湖之中,我们远远不及她。”白康时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白良弼说道。

白良弼回过神来,他当然清楚白康时所说的那个人是谁,虽然他现在心中对于那个女人还是有着几分憎恶,但白康时所说的,他又不得不承认,因为就刚刚的那一场谈话而言,他们似乎已经输给了白忆曼。

“你跟她所结下的梁子,也就到此为止了吧,毕竟老爷子不在了,谁还能支撑起白家?你也好,我也罢,还有忆曼,我们三人无论是谁都支撑不起现在的白家,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已经成为了一条绳子的蚂蚱,那么我们就别难堪的窝里斗了,让人笑话。”白康时看着白良弼,语重心长的说道。

白良弼没有做声,只是『摸』出一盒烟,动作有些生硬的点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却因此而呛的咳嗽。

白康时看着可以逃避这么一个问题的白良弼,不由的摇了摇头,作为一个老好人,他当然不能把白良弼跟白忆曼糟糕的关系视而不见,所以一脸的惆怅。

“我清楚,只是我不喜欢她现在的态度罢了,在老爷子走后,她完全是变的一个人,想想她曾经的忍气吞声,那戴着面具面对我们的模样,我就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我们是一家人,有必要把事情聊到这个地步?”白良弼『揉』了『揉』僵硬的脸说道,其实他心中也是一时适应不了白忆曼这变脸速度,甚至没有给予他任何缓冲的时间。

“或许这个江湖,就是这样吧,这都是我们不曾了解的。”白康时吐出一口气,这样对白良弼说着,又或者在对自己说着。

第一百章 五十步与一百步

离开茶楼的白忆曼,开着911直奔殡仪馆,她的脸上毫无遮掩的暴『露』着一种失望,或许在刚刚那一场对谈之中,她完完全全占据了上风,但是换一种说法,刚刚那场谈话对于她的伤害程度,一点都不亚于白良弼跟白康时。

她从未想过,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这两兄弟会唱这么一出白脸跟红脸,还在计较着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或许对于这从小就生于家族象牙塔的两兄弟,忽略了那个最关键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生存才是唯一的长路。

一路奔波,到达了那一家殡仪馆,因为跟这里的经理关系不错,所以她才能够做一个甩手掌柜,尽管连她都觉得讽刺,因为这个死去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来到死气沉沉的灵堂,除了几个白家亲戚,几乎看不到任何外人,对此白忆曼一点都没有意外,毕竟这个时候白家已经不是曾经的白家,想想那八十大寿热闹的景象,再看看眼前景象,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讽刺,或许这就是这个江湖本来的模样,不管她是否接受这一切,这江湖本就如此。

见白忆曼回来,白家那些苦着脸的亲戚一个个点点头,不过就白忆曼看来,真正让群亲戚『露』出这种表情的,并不是这个老人的死,而是对于这么一群混吃混喝的人,失去了那最大的保护伞,谁都能够敲的出来,白家已经不会是那风风火火的白家。

兔死狐悲,树倒弥孙散,似乎通过生死,总能够看到最真实的人『性』,而且白忆曼并不觉得自己有嘲笑这些人的资格,毕竟自己也是这残酷人『性』之中的一环,顶多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看着白文山的遗像,白忆曼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已经冷血到了这个地步,她所唯一有的感慨,那就是这个老人,是毁掉白家的罪魁祸首。

注视了一会这遗像,她离开灵堂,殡仪馆之中散发着一股让人后背发凉的寒意,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或许这便是死亡的味道。

她找了一处清静的角落坐下,然后『摸』出手机找到了那个京城号码,并没有多想的打了过去。

京城。

一辆奥迪a8停在了豆腐坊,几乎算的上几天没有真正合上眼的王国安一脸憔悴的下车,走进这一家无比巨大的饭店,在这一座如同骄子一般的城市,能够拥有这样的产业,无疑是等于站在了利益金字塔顶端的存在。

豆腐坊的生意看起来极其的火爆,门口停车场早已经停满了车子,王国安脚步沉重的踏进豆腐坊,尽管身材要比正常人魁梧一倍,但此刻一脸疲惫的他走起路来反而给人一种跌跌撞撞的感觉。

门口的保安立马认出了王国安,立马一脸关切的说道:“王哥,怎么不见大老板。”

王国安此刻哪有时间去解释这复杂的来龙去脉,他摆了摆手,然后问道:“老陈在哪里?”

这保安注意到了王国安脸上的凝重,很识趣的没有多嘴下去,而是连忙说道:“陈经理在办公室。”

王国安点了点头,就这样踏进豆腐坊,通过员工电梯来到顶楼,看着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依靠在电梯之中的王国安奋力踏了出去,现在的他,恐怕是闭上眼就会沉沉的睡去。

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那经理办公室前,并没有敲门他就直接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充满了古风的办公室,跟外面那高大上的装潢截然不同,突然转换这么一个环境,给人一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

在一副山水画下,一个穿着宽松的亚麻衣脖子上挂着一串星月的男人正专心致志刷着两颗核桃,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有些不像是北方人该有体格,看起来身材矮小体重最大一百斤出头,容貌并没一点这个年纪男人该有的粗糙,反而给人一种极其精致的感觉。唯一值得人注意的,是他从头到脚光是文玩就差不多有十几件,这完全可以充分看出这个男人对于文玩的痴『迷』程度。

放下这一对狮子头,他『摸』起一块蜜蜡,皱着眉头对莽撞冲进来的王国安说道:“国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寿怎么样?”

王国安直接在老藤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就一饮而尽,这如嘴的冰凉跟苦涩让他多多少少清醒几分,然后气喘吁吁说道:“出事了。”

本来对于王国安这粗鲁的举动极其,这男人本来皱了皱眉头,但听到王国安所吐出的那一句后,立马变的脸,然后表情严肃的问道:“弘方怎么没有回来?”

或许是因为陈炜然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王国安的表情一瞬间黯淡下来,他再次倒上一杯茶,一饮而尽,就这样缓缓的说出西城区这一段长长的恩怨,虽然他的表达能力一般般,但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所亲眼目睹的,所以也算是还原了一切。

陈炜然听着,手中盘着的那块多年的蜜蜡就掉在了地上,但尽管如此,他都浑然没有发觉,一直到王国安说完,他嘴唇颤抖的说道:“所以说,你就这样抛下弘方回来了?”

陈炜然这一句话就好似刀子一般划在王国安的心中,王国安深深低下头,无法反驳陈炜然这一句,他心中显然也在深深的自责着,只是这样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疯了?!”一向淡定的陈炜然红着脸喊道。

“这是弘方的意思,我劝过他,但是”王国安说着,但刚刚说出两句声音就慢慢变的微弱,他突然发现,这都是无力的解释。

“疯了,都疯了。”陈炜然起身来来回回走着,嘴里不停嘟囔着,他虽然知道王国安心中肯定也不好受,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都没有来得及反应,没有一丝缓冲的机会。

来来回回走了几圈,陈炜然停住脚,然后冲王国安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王国安一字一字说着。

陈炜然看着直接承认的王国安,气的浑身颤抖,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弘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王国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老陈,你知道吗?我宁愿代替弘方去死,宁愿留在西城的那个人是我,但我没有选择,如果换做是你,你能怎么样?”王国安一脸悲哀的说着,声音充满了死灰。

陈炜然就这样直勾勾瞅着王国安,脸上充满了一种无可奈何,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之际,王国安兜中的手机响了。

王国安『摸』出手机,看着这未知来电,表情阴沉着,犹豫了片刻接通电话。

“王国安?”对面传来一声冷冰冰毫无感情的声音,王国安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白忆曼。

“是我。”王国安说着,虽然白忆曼的声音毫无感情,但是他从其中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白弘方死了。”她冷冰冰的说着,就好似一点都不在乎这一句话到底对于王国安造成怎样的影响,也许对于都无法整理自己情绪的她,哪里还有心思去体谅旁人。

王国安的表情静止住,就这样呆呆的听着。

一旁的陈炜然注意到了王国安表情的变化,拳头慢慢攥紧,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回来吧,准备准备后事,其余的东西等我们见面再聊。”白忆曼听着对面的沉默,她仍然冷冰冰的说道,虽然她能想到电话的另外一头到底是怎样的景象,但她还是在说过这一句后挂掉了电话。

收回手机,她就这样依靠身后冷冰冰的墙壁,慢慢闭上了眼,嗅着这代表着死亡的味道,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经历这么多,她有些对于人『性』失望了,又或者对于自己失望了,但为何,自己会如此的恼怒呢?

也许,她只是对这么一个江湖彻底失望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只是这大风大浪之中最渺小的一夜的孤舟,她慢慢抱紧自己,突然有些渴望依赖,这一种突然的无力感,让她突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女人。

在电话的另外一边。

陈炜然看着呆若木鸡的王国安,终于忍不住问道:“呆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国安听着电话那边的空响,那一只抬着的胳膊就这样缓缓落下,然后吐出那么几个字。

“弘方死了”

陈炜然的表情也彻底的静止了,他一步步走向王国安,发疯一般握住王国安那厚实的肩膀,然后双眼瞪大的问道:“你说什么?!!”

“弘方死了。”王国安感受着陈炜然的颤抖,再次吐出这么四个字。

陈炜然脸『色』一瞬间苍白,松开了王国安的肩膀,然后惊慌失措的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虽然发出重重的声音,但他却丝毫没有高手到疼痛。

“去去去西城。”他发出那颤抖的声音。

王国安慢慢起身,此刻的他眼神空洞,就好似行尸走肉一般,他慢慢跪在了地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弘方死了。”他哽咽的说着。

第一百零一章 枭

茫茫夜『色』。

一辆白『色』的福特眼镜蛇下了裕华高速,开车的是带着浓浓黑眼圈的太妹虫虫,而坐在副驾驶的,是一个围着黑『色』围巾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这个一身随意休闲服的中年男人身上给人一种浓浓颓废的感觉,一双很标志『性』的死鱼眼,就这样毫无表情的瞧着车窗外。

或许无法想象,这一段旅程,虫虫跟这个男人没有一句话的交谈,因为虫虫面对这个死气沉沉到不能再死气沉沉的男人,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说话的欲望,仅此而已。

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一路下来差点把虫虫『逼』疯,好在已经到了西城区,负责虫虫真不能保证会被这个浑身充满了尴尬气息的男人给『逼』到抓狂,这便是她不想跟这个叫沈老四的男人接触的原因。

下了高速后,虫虫翻出手机给马温柔打了一通电话,仅仅是只言片语,然后她就收回手机,直奔向*鱼,顺便瞟了一眼这个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发现这个男人仍然一副老僧入座的模样,这让虫虫打心眼里纳闷,这个男人到底会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到什么地步。

一直到了*鱼下的停车场,刚刚停下车子还未等虫虫开口,这个男人就干脆利落的下了车,然后开始靠着车抽起了烟,虫虫一脸的苦涩锁上车子,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跟我来。”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用了几口就把这根红塔山抽到了尽头,然后跟着虫虫走进这跟他身上极其不搭的*鱼。

好在虫虫这张脸给予迎宾乃至保安留下非同一般的印象,而且知道这太妹的身份的并不简单,所以没有人为难虫虫所领着的这个可疑人物。

坐在vip电梯,一直上了高层,等到电梯滚动的数字定格后,虫虫离开电梯,不用转头她就知道那个如同阴影一般的男人仍然跟在她的身后,一直来到那套房,还未等虫虫开门,薛猴子就打开了房门,不过薛猴子在跟虫虫对视了一眼以后,瞥向虫虫身后那个浑身散发着死气的男人,表情出现一丝很微妙的变化。

“老沈,许久不见。”薛猴子挤出一丝看起来有些尴尬的笑容。

这个被围巾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仅仅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示,然后那一双死鱼眼就这样盯着薛猴子,让气氛一度的尴尬,薛猴子有些熬不住这气氛的让开路来说道:“温柔等你们很久了。”

虫虫跟这男人走进套房,然后薛猴子又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走廊,才默默关上门。

巨大的落地窗前,那个女人看着这逐渐陷入黑暗的城市,或许是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微声说道:“虫虫,做的不错。”

听过马温柔的赞赏,这个一向是软硬不吃的小太妹脸上竟划过一丝喜悦,她走到马温柔身旁说道:“马姐,人我带来了。”

马温柔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这个莫名让人觉得尴尬的男人,因为在这个男人身上,根本让人看不到任何交流,而且那一双死鱼眼还会莫名其妙的盯着一个人,所以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这个男人会是注定孤独的存在。

“老沈,假期结束了,这里有不少麻烦。”马温柔或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男人与生俱来的气质,一脸自然的说道。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的很淡然。

“需要我做什么。”他拉了拉黑『色』的围巾开口说道,声音很是沙哑,或许是因为常年不开口的原因,听起来跟人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你的特长,渗透。”马温柔说道。

“整个西城区。”男人发出那不像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

马温柔打了一个响指说道:“给我一个时间。”

男人转头透过这巨大的落地窗看向这西城区的夜景,眼神之中找不到任何感情,甚至找不到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东西,最终他开口说道:“两个星期。”

“对我来说时间可比钱金贵的多。”马温柔摇了摇头。

“十天。”

“交给你了。”

男人点点头,就这样转身离开,完全给人一种悄无声息的感觉,就好似融入到了这夜之中。

这个男人跟薛猴子擦肩而过之时,薛猴子咽了一口水,尽管是跟这个*在同一条船上,但他还是对这个男人充满了一种深深的忌讳,全因为这个男人的能力。

渗透。

之所以会这样形容这个男人,原因则是这个男人会融入一种环境,然后『摸』索出其中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就好似把一张黑『色』大网撒进了西城区,能够无比轻松的监视着整个西城区的一举一动,然后随意拨弄,这一种可怕的适应力跟渗透能力到底代表着什么,薛猴子心中很是清楚,所以才对于这个男人充满了忌讳,在他看来这个男人并不存在感情,而是一个机械,一个懂得人心腐臭毫无感情的存在。

这是一个天生为黑夜,为这个江湖而生的存在,更像是一个鬼魅,薛猴子很清楚沈老四的能力跟一针见血的程度,既然把这么一只枭放进了西城区,他很清楚马温柔是动真格的了,这帝九公馆,也绝对不会是说说而已。

“十天的时间,就让他渗透整个西城区,是不是有点紧了点?”薛猴子说道,对此薛猴子有几分深信不疑,他很清楚现在西城区的复杂程度,这一张网到底能不能兜住,还是时间问题。

“他既然能够答应,就一定能够做到。”马温柔再次转过身,对着窗外的夜景说着。

薛猴子点了点头,脸上的深信不疑也慢慢消散下去。

“马姐,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虫虫问道,虽然她脸上有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但看起来仍然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看着一旁的薛猴子感叹年轻真好。

马温柔则摇了摇头说道:“奔波了好几天,累了吧?”

“马姐,我不累。”虫虫使劲摇了摇头说道,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哈欠。

马温柔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去隔壁房洗一个澡,好好睡一觉,以后有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虫虫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在煎熬着,这些天她每天也只是睡四五个小时,她再次打着哈欠说道:“马姐,有事随时通知我。”

马温柔微微点了点头,看着虫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然后继续把视线放在了这西城区的夜景之中,似乎对于这景『色』有着非同一般的执着。

一旁的薛猴子心中也有几分疑『惑』,毕竟马温柔已经坐在这个地方好几个小时,只是这样看着这西城区抽着烟,而且什么都不说,让他打心眼里猜不出马温柔到底在预谋着什么,因为现在正是西城区激流暗涌的时候,而马温柔只是坐在这儿赏夜景,这让薛猴子看着心里干着急。

“温柔,咱是不是得做点什么?”薛猴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他的耐『性』早已经被如同大佛一般的马温柔所磨的干干净净。

“这几天,我所做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该沉淀沉淀了,『逼』的太紧的话,反而会让人喘不过气来,喘不过气之后会做些什么呢?反抗。”马温柔说着,她很清楚,什么时候需要发力,什么时候不需要发力,就好似当年魏九所说的一般,这是一门终生的学问。

她算不算是学以致用了呢?而那个教给她的人,却死了,所以马温柔此刻所思考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该不该抛弃那个男人所说的人,她怕自己走上一条跟魏九相同的不归路,尽管她一直说着自己在痛恨着那个男人,但唯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在越来越像是那个家伙。

“有点累了。”马温柔缓缓的吐出这么一句,这一句话完全不像是她的『性』格该说的。

薛猴子听着,有一种很是揪心的感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努力并不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但又偏偏不得不努力。

“旺口新建项目,魏九手底下的那两个『奸』商,还有支离破碎的股东会,都是麻烦,而且是那种无法轻松摆脱的麻烦。”她喃喃着,她并不是什么机器,只是一个女人,疼了会流泪,累了会想要逃避,很简单。

薛猴子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自己也不能为马温柔所承担一些什么,他所能够做的,唯有陪在这个女人身旁,无论马温柔以什么为敌,就坚决的站在她的身后,仅此而已。

突然之间,她反而笑了,虽然那完全称不上是笑容,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觉得自己纵身一跃,然后就终结了,但那并不是她,如果真的如此的话,她就不会用力的活到现在了。

“魏九,我会用一切来证明,你没有输。”她终于开口说着,似乎这是她对着这西城区参悟了这些天,唯一所参悟出来的东西,她与那个已死的男人,就这样和解了,不管那个男人是否会听见她这有心一句。

第一百零二章 唯心永恒

睁开眼,很是熟悉的天花板,乃至熟悉的味道,阿滨动了动手指,然后攥住拳头企图控制自己的手臂,但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那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不能动弹分毫。

似乎总是这样煎熬着,煎熬过后是更大的煎熬,然后并没有得到,所以人生才让人绝望,但他从未因此而畏惧过这一切,或许这便是从痛苦之中生出的信仰。

他就这样躺在床上,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无能为力过,全身上下唯有他的脑子在拼命运转着,就好似一个喝酒喝到断片的人,他回忆起自己最后清醒着是在什么时候。

是最后在白家茶房,还是在陈灿的五菱宏光的车中,还是倒在了李般若的怀中,然后魏九的死就好似魔咒一般传入他的耳中,让他久久不能自拔,这一种来源于心的撕裂感甚至胜过了他身上的疼痛。

就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咬着牙『摸』向自己的胸口,却发现那一封信消失了,或许是听到了屋中的动静,守在门口的老四直接推门而入,他看着满头大汗的阿滨正在吃力的动着自己的胳膊,立马冲上来按住阿滨的胳膊,然后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大体意思是让阿滨老实待着,有什么告诉他,他来做。

阿滨艰难的张开嘴,吐出那么几个字:“信信信”

老四立马反应过来,松开阿滨的胳膊转身走到一旁,从阿滨那满是血迹的衣服之中,翻出那一封已经沾了不少血迹的信,然后缓缓放到阿滨耳边。

等阿滨看到那一封信完好无损后,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如果他把这一封弄丢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自责到无法原谅自己。

“四哥我睡了多久?”阿滨用力发声说道,但尽管如此,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格外的微弱,他也不晓得自己竟然虚弱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在老四眼中,先是硬闯白家撂倒言靖宇,然后伤势还没有恢复就再次折腾了整整一夜,现在还能够睁开眼,完全已经算是奇迹了。

老四竖起一根手指头,然后做了两次,这是一天一夜的意思。

阿滨一脸的苦涩,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而就他沉睡的时候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他无法想象。

老四看着阿滨脸『色』苍白,然后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打下这么一行字,然后放在阿滨眼前晃了晃:“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看着老四一脸担忧的模样,阿滨不由心头一暖,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没有到必须送入医院的地步,因为无论是在那里,都还是必须由他自己煎熬着。

“四哥,我饿了。”阿滨努力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说道。

老四立马点了点头,慌忙的去楼下拿吃的,那有些笨拙不善于伺候人的模样,让阿滨有些鼻酸,或许是习惯了这一个世界给予他的冷漠,连无比细微的温暖对于他而言,都是三生有幸之中的三生有幸。

在老四的帮助下,吃下两个面包喝了一瓶牛『奶』,阿滨的脸上也算是多了几分血『色』,然后强忍着身体几乎快要散架的疼痛上了一趟厕所后,再次躺在小钢丝床上,阿滨才体会到什么是活着的感觉。

老四再次飞快的从屏幕上打上一行字:“你休息吧。”

阿滨也感觉到了袭来的疲惫感,因为他现在的身体太过虚弱了,但他还是强行打起精神问道:“般爷呢?”

老四皱了皱眉,但还是一五一十的打了出来:“所有人都去处理九爷的后事了。”

看到这么一行字,阿滨的心再次咯噔一下,那漆黑的手如同再次袭来,然后紧紧的攥住了他的心一般。

“睡吧,有事喊我,我就在门口。”老四最后打着,因为提及这伤心事的原因,他也默默起身离开,留下阿滨一个人躺在床上,无比孤独无助的看着天花板,明明自己都无法『操』控自己的一只胳膊,身体却在颤抖着,或许那是因为心中那所袭来的巨大悲伤。

他的精神几乎接近了崩溃的状态,特别想要挣脱那一只大手,但尽管如此,不光光他的身体不听使唤,精神也慢慢掉入了那深渊,他不敢闭上眼,怕会想起更多关于那个男人的回忆。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煎熬,他唯一可以活动的胳膊『摸』出手机,然后打出了这么一行字。

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但是编辑完这么一条短信,通讯录之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发送的号码,突然之间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那是一张淡淡的笑脸,透着一种可以救赎一个人灵魂的笑容。

阿滨也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明明这个人是他不该触碰的,但也正是抱着这种想法,那要触碰那一张笑脸的冲动在他心中越发的强烈,他猛然按下了发送键,这么一条短信就这样发送了过去。

不过就在按下发送键的下一刻,阿滨后悔了,他放下手机,嘴里喃喃的说道:“我到底在做什么,明明不该去打扰她的生活。”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的心却动摇了,或许越是在这种煎熬的时候,越能够最真切的反应一个人的真实想法。

血『液』科。

今天恰好是她值班,巡查了一遍病房后,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放下监察表,然后双手托腮的发呆,脑中想起那么一个身穿绿『色』运动服总是傻笑的家伙,就好似她处于这漆黑的世界之中的一道阳光,虽然不是那么的耀眼,却给予她一种这个世界都不曾给予她的温暖。

她承认,她想他了,她承认他忘不了他,但这一阵子她并没有联系她,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廉价,但如果他能够接受她,她也不在乎自己到底多么的廉价。

王霞落觉得自己有几分走火入魔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本准备趴在桌上小眯一会,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短信的声音,她并没有心思去看,反正又是一些垃圾短信,但趴在桌上,却怎么都无法入眠,因为满脑子都是那么一个家伙。

随意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但不经意看到那来信人的昵称后,她瞪大了眼,有些颤抖的点开这一条短信,却看到了这有些让人绝望的话。

“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记忆之中,那个总是笑的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年轻人,似乎永远都不会说出这么一席话,王霞落的脸上慢慢爬上一股阴霾,她知道自己跟那个男人并不处于一个世界,但她忍不住按下了拨通键,打向那个男人。

但在打通这电话的下一秒,她又犹豫了,飞快的按下挂断,然后愣愣的看着他的短信内容,打下一行字,然后发送了过去。

在那小小的房间孤零零承受着一切的阿滨,听到了短信的声音,他伸出手拿起手机,看着她所回复的短信,本想要点进去,又犹豫了,最终他咬了咬牙,还是点了进去。

“万劫不复,唯心永恒。”

这一句话,曾经是他说给了她,而如今,却是她说给了他。

看着这一句话,阿滨的心中多了几分释然,他突然笑了,几滴泪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他笨拙的打了两字,然后发给了她。

“谢谢。”

守着电话的王霞落等到了短信,她看着这两个字,脸上也出现了几分笑意,她再次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刚刚发送过去短信,阿滨本打算放下手机,然后再次响起了短信声,他打开她所发来的短信。

“傻瓜。”

他笑了,觉得她的比喻很是贴切,或许自己就是一个傻子,一个无『药』可救的傻子,但似乎也就是这么一个傻子,偏偏被那么一个人深爱着,所以说,那个爱着一个傻瓜的人,会不会比这个傻瓜更傻。

他再次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正对着手机一脸花痴的她再次收到了他的短信,这个三十岁的女人,此刻更像是某些正是热恋的高中生,完全跟那平日里冷冰冰的血『液』科医生极其的不搭,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可以轻易的点燃一颗冷冰冰的心。

“这些天,经历了好多好多。”

她看着他的短信,不由皱了皱眉头,再次敲打了一行字,本准备发送过去,但在发送之际却犹豫了,然后删掉这一行字,重新打了一行字发送了过去。

手机再次响了,阿滨打开屏幕看着短信内容,一时控制不住的他的泪水,或许这么几个字,就这样碰触到了他那坚不可摧的心。

“很累吧,累了就歇一歇。”

他擦掉泪迹,然后再次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她再次打开这一条短信。

“很累,很累,累到我喘不过气。”

她有些为那个男人心疼了,继续发过去一条短信。

他看着这一条短信,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慢慢放下手机,那本来压抑到让人崩溃的心情,这个时候慢慢的释然了,他有些庆幸,这个时候还有这么一个人,愿意打开他的心。

终于,他慢慢闭上眼,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血『液』科,那个女人也放下手机,然后拿起笔,在那空白的一页写上一行字。

万劫不复,唯心永恒。

第一百零三章 发泄

殡仪馆。

李般若在灵堂门前抽着烟,前前后后来了几波人,全部跟九爷不上不下的关系,不过只是简单的送了几个花圈,然后进去转了一圈就匆匆离开,对此李般若心中很是不快,毕竟九爷生前没少帮这些人,但最后还是一个个都成了白眼狼。

不过跟那些连脸都不会露的家伙们比起来,这些人已经算是铤而走险,毕竟现在西城区关系无比的微妙,曾经魏九是西城区的一家独大,现在魏九已经倒了,所谓树倒弥孙散,谁也愿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守灵的不是旁人,正是左右分别是鹤静跟闯子,然后是刘阿蒙跟老五,最后是胖子唐金跟缨子,仅仅只有这么寥寥几人,让这偌大的灵堂看起来有几分空荡荡,甚至有几分凄凉。

虽然照着马温柔的吩咐,李般若一切从简,并没有大肆的宣扬在这里为九爷送行,但李般若没有想到竟然能够惨淡到这个地步,这或许真是应了那么一句话,一个人究竟要到达什么样的高度,才不会死于无名。

负责九爷后事的负责人,来找李般若商量一下安葬的那一天,关于陵地那边已经沟通后,确定好日子后,这负责人才匆匆离开,或许是知道这逝者身份的原因,这负责人并没有在灵堂附近多多逗留的意思。

李般若再次点上一根烟,然后打通了韩朋义的电话,在确定了明天下葬后,韩朋义有些惊讶为什么如此之匆忙,但他并没有直接问出口,他也许能够猜到西城区并没有平静下来,确定后时间后,韩朋义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正在电话挂掉之际,来了一条短信,他看着短信的内容,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收起手机,然后踩灭烟走进灵堂,跪在遗像前磕了四个头,李般若才从一旁坐下,然后低下头说道:“明天下葬。”

哭的双眼通红的闯子听过后有几分不乐意的说道:“为什么这么急?怎么说也得守三天灵。”

李般若或许知道了闯子会这般问,他摇了摇头说道:“明天是个好日子。”

闯子听过后,或许是听出了李般若话中的复杂,他知道李般若到底在担心着什么,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现在他跟李般若有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让九爷入土为安,不再受这红尘又或者这个江湖所扰,早点送走九爷,避免节外生枝,他们现在承担不起什么意外。

鹤静一直沉默着,这一生她出席过无数葬礼,但从未为任何人守过灵,或许这就是失去一个重要的家人的感觉,这一种刺痛感,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跟鹤静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着李般若跟闯子等人,这群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无亲无故,从来不明白什么是爱,甚至不懂得到底什么是恨,是这个男人的出现,点亮了他们所有人的天空,让他们真正对生活有了向往。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魏九只是他们的老板,但是在他们心中,这个男人就宛如父亲一般的存在,双手支撑着这个大家庭,保护着每个人。

所以魏九的死,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重大的打击,但或是那个男人所留下来的意志,没有人在这巨大的打击下垮掉,而是死死支撑着,就好似这个男人如何救赎他们一般,他们不想让整个西城区知道,这个男人只是收养了一群鬣狗。

另外一座城市。

韩朋义放下手机,他知道李般若到底在想着什么,无疑只是想要趁着平静干干净净的送九爷离开,他起身走出办公室,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又要面对那个万念俱灰的女人了。

“乌鸦,准备车子,明早启程去西城。”在上电梯之前,韩朋义对乌鸦叮嘱道。

这黄发汉子点了点头,很是干净利落的离开。

通过电梯上了顶楼,他走出电梯,正巧碰见他特意安排服务吴英的女服务员,他问道:“怎么样?”

这个二十来岁看起来满脸善良的少女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道:“她并没有怎么吃东西,只是在那里坐着织毛衣。”

韩朋义听过后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这到底对于吴英来说是怎样的打击,他怎么说也算是知情人,而且现在也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肩膀上承担的东西,这一股沉重的压力并没有让他止步不前,而是让韩朋义再次有了当年的动力,他对着少女说道:“辛苦你了。”

这个善良的少女微微笑了笑,然后就这样看着这个和蔼可亲的胖老板离开,她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唯独明白那一点,那个织着毛衣的中年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

韩朋义站在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缓缓推开门,他只是看到了那个坐在窗前的背影,那个不该平静的女人,他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旁却不敢去看她的脸,用突然有些干涩的嗓子说道:“吴姐,明早我们出发回西城。”

吴英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

这让人窒息的沉默让韩朋义莫名的揪心,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说道:“吴姐,好好活着。”尽管他心中组织了一番语言,但在开口的时候,他却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

她并没有作声,只是任由沉默沉默着。

韩朋义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就要出发了。”说完,他就这样默默的离开,对于吴英心中的悲伤,他无能为力,乃至对于他心中的苦楚,他都无能为力,就好似一个自身难保的人还在拯救着旁人,很是可笑。

轻轻带上门,韩朋义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靠着门旁点燃一根烟,摸出手机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但还是打出去一通电话,打给这个通讯录之中备注997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都没有人接通,一直到就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才迟迟被人接通,电话对面传来有些朦胧的女声:“今晚不回来了?”看来是因为这一通而被吵醒。

“手头上有些事儿,明天我要出一趟远门。”韩朋义深深吸着烟,柔声说道。

“别太累。”女人很是温柔的说道,并没有问韩朋义问什么,很是善解人意。

“我明白,等这事儿过去后,我们一起去野营怎么样?”韩朋义似是被这温柔的声音所感动,脸上多了几分释然的笑容。

“我等你。”女人微笑着说道。

“早些睡吧,明早还要送芳芳上学。”韩朋义说着,然后两人很是默契的挂掉电话,收回手机,本来一脸死灰的韩朋义脸上多了几分释然,那是那看似最过无力的温柔所给予他的,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打这么一通电话只会让她所担心,但他是打心眼里想要听一听她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这一通电话给予了他不少动力,他大口大口的吸完这一根烟,然后直接转身推门而入,然后冲吴英说道:“吴姐,我跟你一样,同样承受着这无法自拔的痛苦,我知道九爷对于你到底代表着什么,但这一切并不能代表着可以就此堕落下来,我记忆之中的吴姐,永远都是那么的坚强,永远都不会被痛苦所打倒,那是我所最崇拜的女人。”

那个一直织着毛衣眼神之中充满了黯淡的女人转过头,她看着双眼通红的韩朋义,一刹那间想起了那么多那么多,那是从前,那是曾经,那是回忆。

“吴姐,坚强一点,如果你痛恨九爷,那就不要让躺在下面的他看了笑话,如果你爱着九爷,那就好好活着,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精彩,那样才不会辜负他。”韩朋义看着这个落下眼泪的女人,扯着带着沙子的嗓子说着。

收起一切伪装的她,终于再次泪如雨下,如同悲伤被打开了缺口,终于可以彻底的宣泄出这一切。

韩朋义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他很清楚,如果吴英接续这样逞强下去,真的有可能会疯掉,有些东西需要发泄出来,也必须要发泄出来。

---

经过一天的陈酿,终于关于魏九与白文山之死的消息,彻底传遍了整个西城区,不光光知道预先此事大人物,乃至活在最底层的地下居民,也得知了这莫名有几分振奋人心的消息。

就好似在整个西城区播下了野心的种子,这混乱的局势成为了最肥沃的土壤,然后生根发芽,这无疑是一件让人觉得莫名可怕的事情,因为这些躁动的野心,可能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洪流,无法阻挡的洪流。

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也是这江湖的自然法则,因为鬣狗总是能够嗅到利益的味道,没有人能够对着这巨大的蛋糕视而不见无动于衷,这些被压抑了许久布满了怨气的野心,终于爆发了,然后会发生什么,或许是会更大的血腥,又可能会是最大的光明。

第一百零四章 控制狂

北城的夜『色』,跟西城比起来并不绚烂几分。

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停在了青森高尔夫的停车场前,开车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这个一米八五身材壮硕的男人停下车,虽然生了一张有几分凶神恶煞的脸面,却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然后说道:“老板,到了。”

坐在后座的,是一个皮肤呈苍白『色』的中年男人,一身小号的西装都被他穿出几分宽松的感觉,他在这汉子的搀扶下下车,这个年龄四十来岁却如同八十岁一般虚弱的男人光是站着就给人一种颤颤巍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外加瘦弱的身材,跟身旁的汉子比起来,就好似是两个极端。

这虚弱的男人拄着一根拐杖,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向这青森高尔夫,每走一步都给人一种随时会摔倒的感觉,而那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则小心翼翼的护在他的身旁。

而守在门口的保安却并没有轻视这个虚弱的男人,反而立马弯腰九十度的鞠躬,一齐喊道:“夏股东好。”

这个虚弱男牵强的笑了笑,摆手的动作看起来都有几分无力,就这样畅通无阻的踏进这戒备森严的青森高尔夫。

对于这些保安来说,这个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虚弱男,可是身为北城暗网七大股东的存在,所以他们哪里敢带什么有『色』眼镜去瞧,在他们心中,这都是手段通天的大人物,不过让他们疑『惑』的是,为什么这夏股东会在凌晨这个点来会所,不过显然这个疑『惑』对于他们来说一生都找不到答案,因为这并不是他们能够碰触的。

通过电梯上了九楼,这个走路起来连喘带咳的男人轻车熟路的来到那办公室前,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等了几秒才推门而入。

在这巨大而且奢华的房间之中,出现了极其可笑的一幕,那巨大的红酸枝办公桌上,一个正在吃着宵夜满嘴流油的男人,以至于让房间之中弥漫着一股炸鸡的味道。

这虚弱男并没有为此所动,虽然身体总是给人一种摇摇晃晃的感觉,但是表情却从踏入这青森高尔夫起,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微妙的变化。

赵貔貅见正主来了,直接脱掉这一次『性』手套,然后起身在真皮沙发上坐下,剔着牙说道:“夏股东,这个时候召见你,真是为难你了。”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京城大少该有的东西,如果说这个有几分邋遢的男人正是这北城暗网的大当家,估『摸』着都不会有相信。

这虚实男笑了笑,不过那一张呈病态白的脸上,完全不给人笑的感觉,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赵貔貅这有些轻浮的举动,就这样拄着手杖走到赵貔貅的对面,然后缓缓的坐下说道:“大老板,这不算什么,有什么我能够为你效劳的。”在说过这么一席话话,这虚弱男不停咳嗽着,真给人一种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的感觉。

赵貔貅扔掉牙签,看起来一脸关切的说道:“老夏,你身体不要紧吧?”

“谢谢大老板关心,这一阵子老病又犯了,不过不影响我做事。”这虚弱男人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说出这么一句让人很是怀疑的话,因为怎么看他都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昏倒过去的感觉。

赵貔貅『摸』出一盒中南海,点燃一根烟然后把大半盒扔到桌上,然后仰头深深吸了一口说道:“西城的事儿,听说没有?”

这本来一脸病怏怏的男人在听到赵貔貅这么一句后,眼神之中突然划过一丝锐利,然后轻声说道:“关于魏九跟白文山的死?”

“看来你消息倒是挺灵通。”赵貔貅微笑着,不过他的笑容总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或许是其中所夹杂的东西太多的原因。

这虚弱男沉默了,反而他的额头上流下冷汗,不知道是因为他身体虚弱的原因,还是因为赵貔貅突然不明不白的笑容。

“老夏,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别给我打什么马虎眼,我知道你在西城有养的人,而且你养的那条狗这几天可是躁动的很,看来这暗网股东这一口蛋糕对于你来说还不满足。”赵貔貅吸了一口烟,就这样把烟灰很不顾及的弹到地毯上,然后慢慢俯下身紧紧盯着夏临清。

不得不说,赵貔貅的眼神很有杀伤力,夏临清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再次咳嗽了几声说道:“大老板,这事儿我做多了。”

赵貔貅看着直接招供的夏临清,微微一笑,然后摇了摇头说道:“人有点野心是好事,不过蛇吞象这一说,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事儿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毕竟那里有利益,我们的眼就得放在哪里,但你以为可以瞒天过海耍小手段,这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本来就脸『色』惨白的夏临清脸『色』更差了,他的身体都在颤抖着,这个曾经北城第一大商人在赵貔貅眼前,就像是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羔羊一般,给人一种任人宰割的感觉,这一次夏临清直接选择了深深垂下头,甚至都没有解释,因为他心中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最讨厌的东西,也就是解释。

赵貔貅按灭烟头,然后慢慢依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就这样瞧着很是煎熬的夏临清,并没有给予夏临清一个痛快,而是在等着夏临清开口。

“大老板,我这就停下这事儿,不会再『插』手西城的事。”夏临清终于开口,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服软。

赵貔貅反而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

夏临清抬起头,看着表情意味深长的赵貔貅,反而一时不知道赵貔貅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要怎么做?”

“大力支持那小子,让他当第一个出头鸟,我要他第一个咬下西城那一块大蛋糕,而且不要偷偷『摸』『摸』,就这样光明正大,越是轰轰烈烈的越好。”赵貔貅微眯着眼说道。

夏临清愣了愣,脑子在快速的运转的,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以暗网的名义?”

赵貔貅摇了摇头。

“以我名义?”夏临清继续问道。

赵貔貅仍然摇了摇头,然后再次抽出一根烟点燃说道:“我跟西城区现在最大的东家可是好朋友,我可不想跟她撕破脸,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但我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像是火箭一般窜上去,而且那个女人的野心,可不仅仅会满足于西城区。”

“制造麻烦?”夏临清终于明白赵貔貅的意思,然后说道。

赵貔貅打了一个响指,看着终于开窍的夏临清说道:“要制造*烦,越大越好,我不奢望仅凭你那一条鬣狗能够咬死她,但至少要让她的日子不好过。”

“大老板,我明白了,我会让他在西城区激起大水花来。”夏临清说着,有些将功赎罪的意思,不过他现在心中已经很是庆幸了,因为他见识过赵貔貅的手段,心狠手辣到让他都后背冒冷汗,这一次被赵貔貅抓住了小辫子,他本以为自己会付出大代价,没想到赵貔貅能够给予他这么一个机会,也让他喘出去一口气。

“老夏,我相信你很懂得如何让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疯狂,所以给我把事儿办漂亮,让西城区越混『乱』越好,最好闹成僵局,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在暗中进行,如果让旁人查出这事儿跟暗网有关系,你这个股东也就别做了。”赵貔貅活动着手指,看起来很是轻松的说道,但这一句话可是彻彻底底的威胁。

夏临清听着浑身起鸡皮疙瘩,牙死死咬着嘴唇,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大老板,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你去吧,这事儿直接进行,不要拖泥带水的。”赵貔貅再次按灭这根烟,然后说道。

夏临清听过这一句,如临大赦一般,拄着手杖费力的起身,然后深深的给赵貔貅鞠了一个躬,才一步步走出这房间,可以看的出来,他的后背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等到夏临清离开后,赵貔貅再次回到办公桌,戴上一次『性』手套,悠哉悠哉的吃起宵夜,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刚刚一席话对于夏临清造成了什么影响。

一个少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靠近落地窗前的座位上,她就这样离赵貔貅远远的,似乎是怕满身油渍的赵貔貅会传染给她一般。

“为什么干预西城的事?”少女说道,那一张充满了天真无邪的脸,说出这带着浓浓江湖味道的一句话,总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赵貔貅吐出骨头,然后直接挠了挠头,看着这有些洁癖的少女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邋遢的赵貔貅嗅之以鼻。

“那个女人,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西城区,假设她的目的也是三字剑的话,我可不会让她轻松上位,至少在我找到三字剑前,不会让她好过。”赵貔貅毫不避讳的说道,对于他来说,任何不利因素乃至他无法『操』控的,都是他无法忍受的,显然那个女人占据了这两点,他承认自己有点控制狂,但一点都不讨厌自己的『性』格。

第一百零五章 毒蛇

少女这一次反而没有朝赵貔貅做白眼,虽然在她心中赵貔貅是那种最不可理喻的存在,但这一次倒是对赵貔貅有几分改观,她歪着脑袋说道:“你倒是挺靠谱的。”

赵貔貅听过后,一脸的委屈,然后苦笑道:“我一直很靠谱好不,要是不靠谱骆哥能把这种大事交给我?”

少女看着有些沾沾自喜的赵貔貅,本来心中对于他的有点好感也瞬间消失,立马白了赵貔貅一眼说道:“要是你把三字剑的事儿搞砸了,我也不会放过你。”说完就这样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留下一脸可怜兮兮的赵貔貅吃着夜宵,要是让北城人看到这暗网大当家此刻的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知道心中会有什么感想。

“我就这么好欺负?”赵貔貅一脸苦涩的说道。

----

离开青森高尔夫的商务奔驰,车后座的夏临清脸『色』非同一般的难堪,他颤抖的说道:“本以为现在他只忙着找那三字剑,不会关心其他的事情,没想到还是注意到我在西城所说的那一颗棋子。”

开车的王蛟河听着,『露』出几分苦涩的表情,其实在跟赵貔貅面对的时候,他的心也一直在打颤,虽然那个男人看起来给人一种毫无戒备心的感觉,但那可怕的身份摆在那里,毕竟自己这条命在别人眼中连一文不值都算不上,这才是真正会让人体会到恐惧的。

夏临清扶着脑袋,不停咳嗽着,被病痛折磨的他,外加今晚这么一档子事,让他的精神一下子敏感到了极点,或许是因为那个赵貔貅已经两年没有发威,以至于让他忘记了那个男人的恐惧,等他现在再次跟其对上眼的时候,他才想起当年那个男人的所做所为。

真正让夏临清如此畏惧赵貔貅的,并不是赵貔貅背后那通天背景,也不是如今赵貔貅在暗网之中大老板的身份,而是赵貔貅的手段,这个男人的手段极其的可怕,就拿这一件事来说,赵貔貅完全可以快刀斩『乱』麻,但赵貔貅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利用了他这一颗棋子,而且清楚的表达了这么一点,那就是如果他搞砸了这一切,到底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在惹怒赵貔貅跟扔掉这么一颗棋子,夏临清毫无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他直接『摸』出手机拨打了手机里并没有备注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对面接通。

电话另一边无比的嘈杂,是刺耳的dj声,似乎透过手机夏临清就能够感觉到电话另外一边的夜夜笙歌。

“老板,什么事?”对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看起来正嗨着,时不时还尖叫几声。

夏临清深深皱着眉,心中对于自己的举措更加的坚定了,他极其郑重的说道:“有事。”

那年轻人似乎也听出了夏临清声音之中凝重,也算是恢复了几分神智,然后立马恭敬的说道:“等一下。”

夏临清板着脸,手指不停敲打着大腿,一直等到电话另外一边寂静下来,才传来刚刚那年轻人的声音:“老板,现在可以说了。”

夏临清没好气的说道:“西城区怎么样了?”

“老板,我已经召集了不少人马,只要你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做事,现在可有不少人准备跟着我干,毕竟九爷跟白老头都死了,可是一下子多了不少肥肉,想要吃这么一块肥肉的人,太多了。”对面的年轻人洋洋得意的说道,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听到这么一句,夏临清的表情才有几分缓和,他说道:“接下来,你全部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如果你能够做漂亮了,我保证可以让你在西城区有一席之地。”

年轻人听到这一句,立马激动的说道:“老板,我一切都照你吩咐,你让我做什么都成,现在我手底下的人可都饥渴难耐了,随时一句话就能打杀。”

夏临清的嘴角微微扬起,他说道:“光凭你那点人,还不够,具体事宜我会给你安排好,只要你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就好,还有,管住你的嘴,如果你让第二个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至于到底会发生什么,你心中清楚。”

虽然夏临清的声音听起来病怏怏的,但是冰冷下来,还是给人一种带着浓浓戾气极其恐怖的感觉,这年轻人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老板,你放心,我毒蛇的嘴可严实的很,就算是别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吐出去一个字。”

“我可一点都不相信你所说的,但如果走漏的风声,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你应该很清楚。”夏临清对于这么一个混子的保证一点都不感冒,他更信奉彻头彻尾的威胁,把赵貔貅对他所做的,一点不剩的全部还给了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听着夏临清的声音,身体都在打着哆嗦,立马老老实实的说道:“我明白了。”

“不过你放心,照我所说的去做,我会让你毒蛇的名号,响彻整个西城区,我有没有这个实力,你也不用怀疑。”夏临清突然又很亲切的说道,他很是明白打人一棒子再给人一颗枣的道理。

年轻人似乎被夏临清勾起了所有的野心,他很清楚电话对面男人的身份,暗网的七大股东之一,完全是他想要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一年他走了狗屎运被夏临清看上,然后有了夏临清的资助混的顺风顺水,所以对于夏临清,他本来就有着无限的信任,外加眼前西城区所发生的他都看在眼里,所以说他不野心勃勃那都是假的。

“我能够让你看到无限的光明,同样会让你看到无限的黑暗,路就在你的眼前,看你怎么走。”夏临清说着。

“老板,我一定会追随你一辈子。”年轻人无比诚恳的说道。

夏临清微微的笑了笑,这才挂掉电话,然后通过手机转了一笔账,然后冷笑的说道:“眼中只能够看到野心的人,注定只有毁灭。”他这一年没少给这毒蛇塞钞票,刚刚也转过去一笔足以让毒蛇疯狂的数字,但他却并不心疼,因为他现在并不缺的,也就是钱。

对于夏临清来说,能够用钱解决的,都不算是问题,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才是让他最头疼,就好似关于赵貔貅的一切。

但是对于大多人来说,光是前者就让足以让一个斗升小民一辈子都喘不过气了。

开车的王蛟河一脸漠然的听着通话,他对于电话另一边的毒蛇,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选择,就如同夏临清所说的一般,路是毒蛇自己选的,赢了便荣耀了,输了也怨不得任何人。

“老板,打算让他怎么做?”王蛟河问道。

“我会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策划一场好戏,同样也会让他看到无限的希望,至于这小子到底该怎么把握,就看他的本事了。”夏临清一脸冷笑的说着,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个毒蛇的宿命已经成为了注定,即便是这小子能够活着走出这一场大戏,他也不会留下毒蛇这一条命。

王蛟河点了点头,然后似是感叹的说道:“可怜的孩子。”不过他这一句话,完全让人听不出同情的意思,反而是一种讽刺。

显然夏临清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继续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在电话的另外一边,一个手都在打颤的年轻人,他看着刚刚夏临清给他的转账,那一排的数字让他变的面红耳赤,身体都在跟着颤抖着。

他笑了,笑的像是一个疯子,然后收起手机,背后是热闹的酒吧,他却仰起头点燃一根烟,瞧着这星空,一脸的得意,他此刻心中无比的坚决的相信,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多么的正确。

“西城区,你快要记住老子的名字了。”这个绰号毒蛇的年轻人一脸狰狞的说道,有了这么一个大人物的支撑,他就好似有了无限的动力,让他完全可以摧枯拉朽。

这是从酒吧走出的两个混子,注意到一脸得意的毒蛇,然后挥了挥手喊道:“蛇哥,怎么了?”

正一脸狰狞的毒蛇转过头,那一张还算俊朗的脸上却刺着两条蛇的图案,他冷笑道:“兄弟们,我们要做大事了。”

这两个混子瞧着毒蛇那恐怖的模样,或许是畸形的灵魂碰到了畸形野心,然后碰触畸形的火花,这两个混子一脸野心勃勃的说道:“蛇哥,任你吩咐。”

毒蛇一阵大笑,然后双手『插』兜走向这一家混『乱』的酒杯,然后一把搂住两人说道:“今晚吃喝玩乐,我都包了。”

这两个混子听到这一句,眼中似乎冒出了光了,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得,就这样随着毒蛇一头栽进这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这是不光光是他们的放纵,而是这个世界,这个江湖所给予他们的放纵,所以他们并没有想要反抗,只需要尽情的挥霍这一切,至于未来,从未有人去想过,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明天的事情,就是明天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堕落。

第一百零六章 送行日

一夜过去,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是漫长的一夜,但是对于大多人来说,仅仅只是闭上眼,然后睁开。

在*鱼酒店那个足以俯视整个西城区的高度醒来,白『色』衬衫披着黑『色』西装外套的马温柔站在落地窗前,那高挑的身材勾勒出一条让人无法自拔的曲线,在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气质,给人一种不染凡尘的感觉,这是一种惊心动魄却让人不敢碰触的美。

黑『色』短发,一张无可挑剔的容颜,那眼神之中所毫无遮拦的锐利,这就是她,简单而又极端。

马温柔身后的薛猴子也是一身黑『色』西装,不过这套昂贵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恰好跟马温柔是两个极端,有几分暴殄天物的意思。

“温柔,你觉得会有人来送行?”薛猴子整理了整理领带问道。

马温柔并没有作声,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魏九的后事,对于西城区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至于今天这江湖到底会不会给魏九卖一个面子,谁也不会知道,而且那个唯独知道这一切的,似乎已经再也发不出声了。

这时房门打开,是换上一身还算普通休闲装的太妹虫虫,或许是知道今天到底要出席什么场合,所以戴上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她那五颜六『色』的头发,鼻钉跟耳钉也撤出,抹去了嘴上的黑唇,脸上也擦去了那浓妆艳抹,似乎这样看起来,是一张很中看的脸,稍微打扮一下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美人胚子,生在这么一个太妹脸上,给人一种可惜的感觉。

“让我们去送那家伙最后一程。”马温柔抖了抖肩上所披着的黑『色』西装外套,就这样转身离开。

薛猴子跟太妹虫虫紧跟其后,这么一个组合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但走在前的短发女人身上那超常的气质,就这样硬生生把这一种不伦不类提升到让人不敢小瞧的高度。

黑『色』的奔驰s500,就这样直奔向那一家殡仪馆。

----

另外一座城市。

韩朋义穿上一身大号的黑『色』西装,虽然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但所谓人靠衣服马靠鞍,这一身六位数的西装外加手腕上七位数的劳力士,完全可以弥补他在气势上的不足之处,乃至无比的耀眼,毕竟对于大多人来说,只信奉金玉其外,并不在乎什么败絮其中。

昨晚发泄了整整一夜的吴英吃过早饭,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见吴英终于肯吃东西,也让韩朋义终于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给吴英准备了不少衣服,但是吴英还是选择了自己那一身朴素的衣服,并没有用妆容去掩盖她脸上岁月所留下的痕迹,仍然是那么的平庸。

韩朋义很清楚吴英的『性』格,记忆之中吴英似乎从来都不对自己的外表有什么执着,也从不打扮,一向是穿的简单,也不对皮肤做什么保养,但尽管如此,他从未嫌弃过这样一个女人,甚至对于韩朋义来说,这便是她独特的美,不算惊心动魄,光鲜亮丽,却可以熬的过生活。

乌鸦已经准备好了车,韩朋义小心翼翼的护着吴英走下楼梯,看着这些迎宾跟保安一阵侧目,因为他们从未见过韩朋义从未对一个女人这般的尊重,更让众人震惊的,能够让韩朋义如此对待的,仅仅只是这么一个黄脸婆,这没由的让众人心中一阵揣摩这个黄脸婆的身份,毕竟当年韩朋义连这里的黑老大都不卖面子。

黑『色』的路虎揽胜,由乌鸦开车,一向坐在后座的韩朋义坐在了副驾驶,把后座留给了吴英,然后就这样一路开向西城。

---

一家律师事务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整理着一堆文件,因为这整整一夜没有合上眼,这个本来就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那憔悴的脸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岁,但他只是长长呼了口气,『揉』了『揉』很是油腻的脸,然后点燃一根软中华,很是惬意的抽着这跟他身份严重不符的烟,抽了几分开了一眼手腕上一块有些年岁的老手表的时间,直接把剩下的大半根烟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按灭,然后起身离开办公室。

刚刚来上班的青春靓丽的小秘书,笑的一脸亲切的说道:“章律师好。”

听着这小秘书甜甜的声音,这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那油腻大叔该『露』出的表情,他穿上外套提上公文包说道:“小杏,我有事出去一趟,什么人来都给我打发掉。”

这小秘书仍然一脸甜入人心的笑容,似乎一点都不讨厌这油腻的秃顶男人,看的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然后温声说道:“章律师,我明白了。”

这中年秃顶男人并没有去欣赏这青春靓丽小秘书脸上甜甜的微笑,就这样急匆匆的离开,离开事务所,上了一辆早已经等待许久的黑『色』的奥迪a6,然后风尘仆仆的离开。

驾驶着这辆奥迪a6的,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四十来岁,一张看起来很是平和的脸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浮躁,给人一种莫名其妙与世无争的感觉。

小胡子慢悠悠的说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

坐在后座正看着文件的中年秃顶男人,合上文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种大人物之间的恩怨,谁能够看的清。”

这小胡子也微微叹了一口气,有几分感慨的说道:“这些年,咱没少受他照顾,想不到连告别都没有来得及。”

这秃顶的中年男人脸上所慢慢涌上几分伤感,不过眼睛之中却突然多了几分坚定,然后紧紧攥住手中的文件,然后语气极其坚决的说道:“现在该轮到我为他做事了,也正是因为预备着这个,他才养了我不成器的律师这么多年,明明有更多比我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他会选择我当他的代理人,这个问题在心中憋在这么多年了,本来想起好好鼓起勇气问一问,但现在看来,没有机会了。”

开车的小胡子在红绿灯路口停车车子,然后点燃一根十四一盒的黄鹤楼,深深吸了一口气,朝车窗外吐出一口二手烟说,瞧着眼神之中毫无动摇的章正平,心中大体明白,为什么九爷会选择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小律师。

---

鲛集团的夜总会,灌子整理了整理西装的领子,虽然他现在光是轻微的活动都浑身发痛,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错过这一天,虽然在这个关头大多人都在想着撇清关系,但是对于灌子来说,他连最不该做的都做了,所以他毫不在乎这些敏感的东西。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念叨起问心无愧这四个字,如果不是想要无愧于心,他也不会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去闯白家,如果他已经不会在每日每夜的担心着这西城夜总会轰然而倒,他只需要做好他应该做的,就足够了。

这江湖如果真的想要毁灭一个人,无论这个人如何反抗,都不会起到任何效果,只会造成那非同寻常的折磨,或许在关于九爷的悲剧上,灌子深刻的了解到了这么一点。

起身离开办公室,他发现王淘今天把他给予王淘的一身西装也穿上,记忆之中那平日吊儿郎当的王淘还是第一次穿上西装,除了那样一头黄『毛』,匀称的身材配上这西装,也算是给人一种人模狗样的感觉,这让灌子心中没由的对王淘的形象再次有了几分改观,自从王淘从鬼鲛那里回来后,或许是受到了那环境的几分影响,王淘的心理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至少已经不再那般的自甘堕落下去了。

对于王淘的变化,灌子都看在眼里,这一种感觉他格外的似曾相识,毕竟他当年也是从王淘这个角度爬上来的。

王淘虽然很是不适应这种正装,但想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他实在做不到穿着一身浮夸去参加这个场合,因为在王淘的心中,他对于那个名为魏九的男人,也有着一种敬畏之情,换上一身正儿八经的衣服,这算是最起码的尊重。

“都交代好了?”灌子看着王淘说道。

王淘使劲点了点头。

“走吧。”灌子『摸』了『摸』袖口说着,然后就这样踏出西城夜总会,坐上那一辆或许并不登的了大场面的大众迈腾,由王淘开车,两人就这样奔向这今天注定会成为焦点的地方。

对于西城区来说,今天或许注定是一个值得人铭记的日子,魏九的送行日,白文山的送行日,白城儿子白弘方的送行日,白家前一任第一打手跟现任第一打手的送行日,这一切汇集到一起的时候,总给人一种缘分妙不可言的感觉,这算不算是一段恩怨的结尾没有人知道,因为大多人所看着这么一个结果,心中只是发出那么一阵感叹。

魏九虽然输了,但似乎输的并不算多么的惨,至少一条命换了白家的四员大将,乃至在某些极端人的眼中,魏九反而是赢了。

第一百零八章 泛黄的天

灵堂之中,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今天出殡,看着这些工作人员脸上淡然的模样,似乎给人一种生死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跟鹤静交付一番后,李般若驱车离开殡仪馆,开往流浪者,虽然对于九爷的后事,着实的草率了点,但也是无奈的选择,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西城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想要趁着这平静,安安稳稳的送走九爷,他不希望九爷再次被卷入这一场风暴之中了。

所剩下的,都该由他们来承受。

到达流浪者,停下车子李般若跟门口的大力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低声说道:“所有人,去为九爷送行。”

大力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踏进流浪者,李般若环顾着这空『荡』『荡』的场子,表情非同一般的落寞,这时老四出现在他的身旁,他转过头说道:“老四,准备准备出发。”

老四点了点头,做一个手势。

李般若当然明白老四手势的意思,他说道:“我去见他。”

老四默默离开,李般若则上了楼。

踏着楼梯,每上一层,李般若就感觉自己的心情再次沉重几分,或许是因为这一天对于他来说,是这辈子最过最过重要的日子了。

来到阿滨的房门前,他并没有敲门,直接选择推门而入,轻轻走到看起来正睡着的阿滨身旁,看着鼻青脸肿的阿滨,那紧紧皱着眉头,李般若默默点燃一根烟,也许阿滨此刻正深陷于那关于过去的噩梦。

“阿滨。”他唤道。

正陷入一种痛苦的阿滨睁开眼,侧过头,正好看到那靠在墙边抽烟的李般若,他挤出一丝笑容。

李般若却因为这牵强的笑容有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送九爷最后一程,你还能够撑住吗?”

阿滨听着,表情也慢慢沉重下来,他试图活动了活动个胳膊,疼痛跟昨天比起来,似乎已经没有那般强烈,虽然还会给予他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但对于他来说还是能够接受的地步。

他牵强的从床上起身,那痛苦的模样不由让李般若紧紧皱起眉头,但他并没有出声,只是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心中也自私的认为着,这一场葬礼,阿滨必须要参加。

终于起身,扶着墙慢慢站起,阿滨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心中那对于那个男人的敬意,成为他现在最大的动力,让他猛然挺直腰杆。

“换上衣服,我在外面等你。”李般若见阿滨能够站起后,虽然心中晓得阿滨到底忍受着怎样的痛苦,但还是动身离开房间。

这时已经换上一身西装的老四已经等在门口,他见李般若出来,一脸担忧的比划着。

李般若知道老四在担心着阿滨的身体状况,他踩灭烟头,再次点燃一根靠在门旁说道:“如果这一次他无法参加的话,或许会后悔一辈子。”

老四在听到李般若这么一句后,就这样沉默了。

两人等待了大约有十分钟,房门慢慢打开,换上那一身黑『色』西装的阿滨走出房间,或许是因为他脸上的痛苦跟冷汗,让人忽略了他身上异乎寻常的气质。

“走吧。”李般若拍了拍阿滨的肩膀,只是吐出这么两个字。

阿滨用力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往前踏出那么一步,身体的撕裂感企图撕碎他,或许这一种感觉会撕裂他的身体,但绝对不会撕裂他的灵魂。

由李般若走在前,阿滨牵强的跟在其后,然后老四走在阿滨身后,随时准备好搀扶这个走路起来颤颤巍巍的年轻人,三人就这样走出流浪者,上了车后阿滨坐上后座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他身后的西装衬衫已经全部被冷汗所浸湿。

坐在副驾驶的李般若打开车窗,深深吸着烟,或许是几天没有碰酒的原因,让他徒增了对于烟草的依赖。

流浪者十几号保安,全部换上了黑『色』西装,三辆黑『色』的现代商务车,然后由李般若宝马525打头阵,就这样开出了流浪者。

车队直接开向了陵地,因为刚刚鹤静给李般若发了短信,灵车已经出发。

李般若吹着凉凉的风,抬头看着这突然变的阴沉沉的天,吐了一口气说道:“不是一个好天气。”

老四微微点了点头,也许是老天也为了附和这压抑的气氛,制造了这么一个压抑的天气。

灵车队此刻也在开往陵地的路上,因为这随时都可能下起雨的天气,所以葬礼提前了。

跟着灵车的gl8上,鹤静嘴边的烟也没有断过,开车的刘阿蒙看着那缓缓行驶的灵车,表情非同一般的沉重。

在gl8后跟着的,是闯子的那一辆普拉多,开车的胖子唐金皱着眉头瞧着这鬼天气,嘴里嘟囔道:“真是怪了,刚刚还阳光明媚,怎么突然就暗了下来。”

闯子瞧着这发黄的天,只给予人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就好似世界末日就好达到了一般,他喃喃道:“或许这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唐金听到闯子这有些不敬的一句,立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对于某些东西很『迷』信,小声说道:“话可不能『乱』说。”

闯子挑了挑眉头,冷笑道:“都说头上三尺有神明,我倒是想要瞧瞧神明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唐金一脸的无奈,打心眼里觉得闯子已经无可救『药』。

在这辆普拉多车后紧跟着,是一辆黑『色』的大众迈腾,是灌子的车,他刚刚赶到殡仪馆的时候,灵车就已经出发,所以他也只能够跟上了闯子的车。

开车的王淘瞧着这寥寥几辆车,突然觉得这点场面对于这西城区最大的枭雄来说,着实的太过可悲了点,这凄凉的景象,让王淘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人『性』的残酷,什么叫做树倒弥孙散,什么叫做人走茶凉。

灌子却是对于这么一个场景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感叹着说道:“人心本来就是这样,锦上添花让人挤破脑袋,而雪中送炭,却踏遍这江湖都不一定能够遇到,现在谁也不愿跟九爷又或者白家扯上关系,因为西城区早已经改朝换代了。”

“一个人究竟要到达什么样的高度,才能够避免死于无名?”王淘发自内心的问道,不得不说,他对于这么一个江湖彻底的失望了,因为从他踏入这么一个江湖,所看到的东西,全部都是世态炎凉。

灌子摇了摇头,并没有出声,因为他也无法回答王淘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当初九爷知道自己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还会义无反顾的走上这么一条路吗?还会为了这么江湖而付出如此如此之多吗?灌子这样想着,但这注定是一个再也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

西城陵园,这个并没有藏着多少大人物的地方,却葬送了数不胜数的野心与不甘,最先赶到这里的,不是灵车车队,而是那一辆奔驰s500。

马温柔走下车,一身黑衣的她脸上挂着一种冰冷,漠然的看着这林立的墓碑。

她就这样踏上这高高的台阶,身后跟着的是太妹虫虫,锁上车的薛猴子也跟了上来,因为薛猴子已经来过一次这地儿,他还记得那女人所葬着的地方。

空『荡』『荡』的陵园,吹过的寒风刺骨,在这压抑无比的天气的衬托下,让人光是站在这个地儿就有几分『毛』骨悚然。

她站在刻着白静两字的墓碑前,那魏九之妻四个字对于她来说有几分刺眼,马温柔对于这个女人的记忆,唯有温柔两字,这是一个可以包容任何东西的女人,但是马温柔很清楚,一个可以包容任何东西的人,往往最不能包容的东西,则是她自己。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薛猴子想不到自己还没有遗忘这可悲的地方,就再次踏进了这里,所以一脸感叹的说道。

马温柔则摇了摇头,也许对于知道这个故事始末的她,最能够评价这么一个故事,她喃喃的说道:“他给予了她成全,她给予了他江湖,一直到最后一刻这个女人都还在爱着这么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扛下了一刀就一声不吭,怎么能够说是苦命鸳鸯,跟大多人比起来,他们算是幸运的了。”

薛猴子听着,一时表情很是苦涩,也许唯有马温柔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太妹虫虫听着一脸的感伤,她所认为畸形的爱,偏偏跟马温柔所说的,有几分温和,此刻她只感觉到鼻酸,这算不算是一种触景生情。

“关于王焚玉跟恭宽的后事,虫虫由你来做,他们虽然无亲无故如同孤魂野鬼,已经被这么一个世界抛弃了一次,又被这么一个江湖抛弃了一次,如果连唯独跟他们有点关系的我再抛弃一次,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马温柔转过头对虫虫说道。

虫虫听着,或许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个适合她的差事,但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明显的被刺痛了几分,她看着马温柔那不容拒绝的表情,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天空,阴沉而又昏黄,暗雷滚滚。

第一百零九章 出席

这一天,是魏九这个名字留在西城区历史之中最后一页,然后所剩下的过程便是遗忘,所以才会给人如此悲哀的感觉。

暗雷滚滚,似乎这便是这天空所演奏出的乐章。

在灵车队赶来之前,流浪者车队反而率先到达了陵地,李般若下车关上车门,仰头看着这差到不能再差的天,尽管心中充满了感慨,但是却选择了无言。

停下的三辆商务车哗啦啦下来十几号身穿黑『色』西装的汉子,足足堵在了陵地的门口,引来一阵阵视线,但并没有人敢说三道四,毕竟对于一个斗升小民来说,这都是他们所招惹不起的。

李般若扫了一眼停车场,见灵车还没到,却注意到了那一辆奔驰s500,他的表情一变,他想不到这个女人也会参加这种场合,虽然对于这个女人他还有几分成见,但她的出席,无疑让李般若对其有了几分改观。

十几号汉子站成了两排,这种场景早已经在黑道电影之中见怪不怪,但等到十几号人高马大凶神恶煞身穿西装的汉子一齐站在眼前,还是给人一种很是震撼的感觉。

阿滨跟老四也下了车,不过三人也只是沉默着,就这样站在陵地门口,等待着灵车队。

环顾着并没有什么排场的陵地,阿滨只感觉心中有几分空洞,毕竟以九爷在西城区的身份,临终竟然只是这么一个凄凉的景象,说不给予人什么其他的感慨都是假的。

“这个江湖,就是这么一副模样,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涌上来,但只要失去了利用价值变成了定时炸弹,谁都会躲的远远的。”李般若说道,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冷酷。

老四叹了一口气,罕有的在阿滨身旁抽起了烟,虽然他不能开口说出任何,但是他要比大多人都要看的明白。

一辆黑『色』的宝马750突然开进了陵地的停车场,车上下来的却是一身中山装的周铁衫,在周铁衫的身后是一身黑『色』西装的周康成,然后是两个看起来其貌不详但是人高马大汉子,不过无一例外,四人都一脸的严肃。

李般若愣了愣,他想不到周家会出席这么一个场合,但下一刻他就回过神来,给予老四一个眼神,然后迎上虽然上了年纪但走路生风的周铁衫,离着老远就伸出手。

两只手就这样在空中握紧,李般若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感谢周老爷子能来送九爷最后一程。”

虽然周家在这一场风暴之前站在了白家那一边,但却并没有发生什么直接冲突,而且在这么一个环境下能够出席九爷的葬礼,这无疑很是说明问题,虽然李般若知道周铁器能够出现无疑是那个女人在作怪,但还是一脸的尊敬,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计较一些个人恩怨是多么不体面的行为。

两人的手缓缓松开,周铁衫看着这个虽然痞里痞气但说话还挺讲条理的年轻人,他摆了摆手说道:“九爷,是一个人物,这江湖,注定会把他牢牢铭记。”

李般若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九爷会记住您所做的。”说完,他给予老四一个表情,老四就这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周铁衫进入陵地。

李般若一直微微鞠躬,尽管这四人之中夹杂着一个曾经跟他发生过冲突的周康成,但现在他很清楚自己的义务到底是什么,他不想让旁人以为九爷手底下的人仅仅只是如此,他现在大闹所丢的只是九爷的面子。

周康成也只是一脸复杂的看了眼李般若,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跟着周康成进入陵地,跟阿滨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由多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阿滨,表情变的更加复杂几分,虽然周铁衫并没有打算让他参加今天的葬礼,但他还是来了,他只是想要看看这个西城区最大的枭雄,所在西城区历史所留下的最后一笔,到底是何等的模样。

不过看着这有些惨淡的情景,周康成还是有几分失望了,踏入陵地后,他不由摇了摇头,想不到魏九的葬礼,竟然会如此的草率,看起来就好似毫无准备一般。

周铁衫注意到了周康成那有些轻浮的表情,先是瞪了一眼周铁衫,然后对领路的老四说道:“我们自己过去便好,你先去接待旁人吧。”

老四停住脚,他知道周铁衫说出这一句话的意思,但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下着台阶离开,他很清楚再留下来就有些不识趣了。

老四走后,周铁衫反而停住了脚,然后对身后的周康成说道:“是不是很失望?”

周康成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本以为魏九的葬礼,怎么说也得弄个大排场,这也太过凄凉了点。”

周铁衫则微微的笑了笑,环顾着这空『荡』『荡』的陵园,入眼的仅仅只是一个个墓碑,他说道:“这江湖便是这样,生前越是轰轰烈烈,死的时候就越是惨,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发来的短信,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今早周铁衫接到了那个女人的短信,他大体明白那个女人的意思,毕竟这个女人绝对不会做什么毫无意义的事情,唯有出席这一场葬礼,才能够代表着他所踏上这么一条大船,不过具体是否一条短信到底是否抱着私心,周铁衫也没有多去想,毕竟魏九跟这马温柔的关系,可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周康成当然知道周铁杉口中所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想起那个马温柔,周康成就感觉一阵心中一颤,那是一个对于他来说如同梦魇一般的女人。

“收敛一点你眼中的欲望,那个女人你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好,她不能你能够降服的了的。”周铁杉警告道。

周康成回过神来,不由的苦笑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周铁杉这才继续迈上这台阶,走向那一座树立在这一片墓碑之中鹤立鸡群的宝塔。

走上这陵地的顶端,周铁衫终于站在了马温柔三人,他带着周康成跟两个保镖走上前去。

马温柔看到了前来的周铁衫,微微一笑说道:“感谢周家主能够赏我这么一个面子。”

周铁杉停住脚,看着那个女人的墓碑,然后转过头说道:“我只不过是想送这个影响了西城区十年格局男人罢了,如果没有他,或许西城区也不会平静这么十年。”

马温柔听着周康成这不算解释的解释,脸上一直带着深味的笑容,她瞥了一眼周铁杉身后的周康成,然后妖艳的一笑,就好似一朵突然绽放的蔷薇,让周康成一时心慌意『乱』。

但仅仅只是一瞥,她就闪过眼神,然后看着脸『色』一直保持着死板的周铁衫说道:“周家主,你怎么看魏九?”

周铁衫听着这么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他思索片刻说道:“一个悲情的英雄。”

“英雄?我倒不认为他是一个英雄。”马温柔则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连他都不算是一个英雄的话,我想不出到底还有谁能够承担起这么一个职称。”或许是触景生情,周铁衫难得的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反驳。

“这江湖,这从来都不会有什么英雄,我可不认为一个只求问心无愧的人,能够算是英雄。”马温柔收起眼神,然后看着那为魏九而留的位置,一脸漠然的说着。

----

在陵地入口,李般若一脸感叹的说道:“或许这就是那个女人的力量。”既然这个女人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周铁衫出现过后,李般若就很清楚,这不是第一个。

阿滨心中也是对于马温柔这个词汇,慢慢跟一条谁都无法『操』控的毒蛇联想在一起,这是一种深深的忌讳,试问一个可以『操』控这么一场风暴的存在,到底是多么的可怕。

老四在这个时候出来,然后给予李般若一个动作,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不过下一刻又一辆开进来的车子吸引了李般若的视线,一辆黑『色』的奔驰迈巴赫。

车子挺稳后,下车的是浑身透着无懈可击的刘锦程,然后是刘贤象跟老夏。

刘家家主跟刘家的准继承人,这么一个组合显然已经算是刘家给予魏九最大的面子,李般若也是立马迎上去,以往不咎的恭敬的跟刘锦程打了一个招呼,而刘锦程则对于这个时候收住情绪的李般若有几分惊讶,因为他一直把李般若比作一个无法无天的混子,或许是见到了这个混子一人扛起大旗的一面,让他对于这李般若有几分改观。

而刘锦程身后的刘贤象,则是看着这看似镇定为人处世的李般若有几分失神,他虽然只跟李般若见过两次,不过他自认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两次会面,一次是地下停车场的惊鸿一瞥,另外一次则是白家大堂扛着猎枪硬闯的疯狂场面。

想着这么一个混子所创造的传奇『性』的场面,刘贤象心中就有几分无法释然,他尝试下的冲李般若打了一个手势,李般若也回了他一个还算体面的微笑,虽然看起来真真切切,但刘贤象还是从其中看到一丝隔阂,或许是两人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

第一百一十章 最后的敬意

对于刘贤象,李般若心中本来就并没有好感,但既然刘贤象都能够自降身段的跟他打一声招呼,要是他再爱搭不理,就有些摆架子了,而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不过至于跟刘贤象以后会不会有什么交集,答案在李般若的心中是绝对否定的,因为两人根本不是走在一条路上。

老四带刘锦程三人进入陵园,跟在刘锦程身后的刘贤象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阿滨,心中再次泛起波澜来,对于这阿滨给予刘贤象的震撼,完全不亚于李般若,特别是白家大堂击溃言靖宇的惊天举动。要是刘贤象再轻视这么一个存在,那么自己的脑袋可就真的出问题了,他现在才搞明白为什么那个京城女人沐梨花会这般在意这么一个看似普通的家伙,或许这才是扮猪吃老虎的最高境界。

进入到这空『荡』『荡』的陵地,除了门口迎接的李般若以外已经看不到任何排场,所以让期待着大场面的刘贤象多多少少有几分失望,不过想想也可以想的通,毕竟如此敏感的西城区,可并没有人会冒这种风险来参加这一场葬礼。

老四领进陵地指明了道路后,就悄悄退下,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多么的多余,所以不用刘锦程开口就默默离开。

老四离开后,刘锦程也终于开口,他对身后有几分心不在焉的刘贤象说道:“那个撂倒言靖宇的,就是门口那个小子?”

刘贤象回过神来,听到这么一句,立马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

刘锦程停住脚,『摸』着下巴,回想着那个不高不壮的年轻人,嘴里喃喃道:“魏九啊魏九,你手底下到底藏了多少张牌”

“爸,今天那个女人会来吗?”刘贤象问道,他已经从刘锦程口中得知了始末,所以对于那个连刘锦程都形容通天的女人,无比的好奇。

刘锦程点了点头,看向一脸激动的刘贤象,不由警告道:“离她远点,你可不要报没有必要的歪心思,你也见过他,你觉得自己能够从她身上赚到便宜?”

本来心中还有着小期待的刘贤象在听到刘锦程的警告后,慢慢收回表情,他心中也何尝不明白,自己到底能不能驾驭的了这个女人,但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的出现就好似一把妖刀一般,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中,让他有一种无法释然的感觉。

一同走上这陵地的顶端,刘贤象看到了那寥寥几人,但如果说这么几人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么眼前这个景象,就值得人揣摩了。

跟随着刘锦程走到人群一旁,刘锦程跟周铁杉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才看向马温柔,或许是因为现在西城区的三巨头都到齐的原因,刘锦程直言不讳的说道:“关于海浪商会踏入西城区的事,你怎么看?”

虽然刘锦程这般问着,但任谁都能够听的除他话中所深藏的东西,要是说这海浪商会突然的动作跟眼前这个女人没有关系的话,刘锦程一点都不会相信。

马温柔微微的笑了笑,她也从未把刘锦程跟周铁衫当成傻子,如果这两个家主连这一团『迷』雾都看不透的话,那么她可就真的失望了。

“帝九公馆所应有的东西,没有人能够带走一丝一毫,这个你可以放心。”马温柔说着,或许这整个西城区,唯有她敢打这么一个保票。

刘锦程不再说话,似乎在想着马温柔到底会给予他一个怎样的解释,但不管他如何去想,他都无疑肯定那么一点,那就是这个女人不会让他失望。

李般若再次从原地点燃一根烟,这刘家跟周家的出现,让马温柔的形象在李般若心中再次可怕起来,一个念头慢慢从李般若心中根深蒂固起来,那就是千万不要站在那个女人的对立面。

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帕萨特缓缓行驶进来,然后慢慢停下,比起刚刚出场的宝马750跟奔驰迈巴赫,这一辆帕萨特反而很是不起眼,但等李般若看到这辆帕萨特的车牌后,却微眯起眼,丢掉手中的这一根烟,然后他对身旁的阿滨喃喃道:“真正的大人物来了。”

阿滨也紧紧盯向这一辆帕萨特,等他看到拄着拐杖下车的刘青松后,表情也慢慢的凝固了,试问谁能够做到,把一出墙倒众人推硬生生拉成锦上添花。

李般若再次迎了上去,这一次要比面对刚刚周铁衫跟刘锦程更加热切。

跟随着刘青松下车的,还有李阳春跟那个中『性』味道十足的女人,白狐。

刘青松看着迎上来的李般若,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承担了多少东西,或许是错觉,他现在一时觉得比起那个在茶楼跟他谈判的混子,突然变的有几分成熟起来,因为在李般若的脸上,他并没有看到一丝的慌『乱』,而是一种比起沉重更加沉重的稳重。

魏九的死亡,无疑让某些人成长了,这算不算是那个浑身充满了绝望与悲情的男人所播种下来的种子?刘青松这样觉得,如果真这般说的话,或许那个男人并没有死,而且永远活着,因为他的意志,已经有人开始想要继承了,不管是否有那个资格,眼前这个踉踉跄跄的年轻人,似乎已经撑起一片天了。

“做好撑起魏九所留下这一片天的准备了吗?”刘青松握住李般若的手,对这个还算体面的痞子说道。

李般若听到这么一句,脸上『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说道:“现在说这些,太过早了点,我只希望体面的送九爷最后一程。”

刘青松默默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多说无益,他就这样走向这陵园,婉拒了李般若安排老四带路,他在走到阿滨身前时停住脚,看着这个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听说你撂倒了言靖宇,有这么一回事?”

阿滨能够感觉到这独眼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甚至有些不亚于那可怕的马温柔,他轻轻点了点头。

刘青松笑了,一脸欣赏的看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很是淡然的说道:“如果你想要在往上爬一步的话,我这里欢迎你。”

阿滨听着这一句,他心中很清楚刘青松的意思,但却并没有因为刘青松的赏识而『露』出得意的表情,而是慢慢低下了头说道:“对不起,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刘青松并没有因为阿滨没有卖他这个面子而恼怒,而是伸出粗糙如同枯木的手,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趁年轻多做点,再多做一点,因为这么一条江湖路,走远了,就身不由已了。”

说完这一句,他就这样轻悄悄的离开,或许是一种错觉,阿滨却在这个独眼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东西,那是魏九身上才会有的,这不由让他莫名揣摩起来,这个独眼男人身上是否也有着跟魏九一般沉甸甸的故事。

李般若再次走到阿滨身旁,看着刘青松走进陵地的背影,似乎这些跟他有些交织的大人物都到期了,或许这些人们的到场,是这个江湖给予魏九最大的敬意。

终于,灵车队终于缓缓行驶进陵园,李般若本来弯曲的腰杆慢慢挺直,而阿滨也收起自己的表情,一脸凝重的看着那缓缓停下的灵车。

由大力为首的两排流浪者保安,一个个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严肃,虽然刚刚他们见识到了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但他们并没有多么庆幸,因为那心中的阴霾,并不是一时就可以驱散的。

那暗雷滚滚,似乎近了,一直昏黄的天,慢慢黑暗下来。

棕『色』的柏木棺。

李般若眼眶微红,脚步沉重的走向灵车,连动弹一丝一毫都会疼痛无比的阿滨都随着走上了上去。

老五从灵车上下来,他看到那脸『色』苍白的阿滨,表情也有几分无法管理,他只是使劲抬起头,看着这糟糕无比的天,嘴里嘟囔着什么。

先是gl8,然后是普拉多,最后是灌子的帕萨特,车子停下后,众人下车,一同走向那灵车,表情无一例外非同一般的凝重。

鹤静扫了一眼停车场那些有些印象的车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她只是走到李般若,然后喃喃道:“腰杆挺直了。”

李般若『揉』了『揉』眼,再次挺直他的腰杆。

鹤静接过殡仪馆人员手中的遗像,这轻盈的相框,在她的手中,却非同一般的沉默,尽管心中的悲伤足以把她折磨着万劫不复,但她还是一脸的淡然,她不希望最后给这个男人丢了脸。

这酝酿了许久的糟糕天气,落下一滴雨,打在了李般若的脸上。

木棺慢慢被抬起,负责抬棺的,李般若、闯子、灌子、阿滨、老四、老五。

虽然李般若本不打算让满身伤痕的阿滨做这体力活,但等他看到阿滨那执意的表情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而闯子等人,也默认了阿滨的存在。

抱着遗像的鹤静踏上这陵地,然后是抬棺队,最后跟着的,依次是唐金、缨子、刘阿蒙、王淘、大力、然后是流浪者的整个保安队。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所活过

走上陵地的刘青松,因为拄着拐杖,所以他每一步都走的有几分颤颤巍巍。

“那个小子就击垮言靖宇的人?”跟在刘青松身后的李阳春不由说道,他本以为这个一个存在,就算是没有三头六臂,但怎么说虎背熊去也是标配,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只是这么一个普通人,甚至他从那个年轻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杀气。

刘青松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伸出那粗糙的手,一滴雨正好落在他的手上,他那浑浊的眼就这样看着这晶莹的雨滴,然后喃喃道:“这个江湖,最终他到底有没有看透?”

“如果他能够看透的话,就不会死了。”白狐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很是冰冷,完全没有人情味,并没有为这个悲情的死者体恤哀鸣。

刘青松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么一个江湖,他才选择会去死。”

这么风轻云淡的一句,让坚不可摧的她突然愣住,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刘青松已经踏到了陵地的顶端。

各怀鬼胎的刘周两家,同时看向这个似乎不该出现在这一场葬礼的刘青松,众人表情一愣,但等他们看到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的马温柔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或许再也找不到更让他们吃下定心丸的事情了,或许这便是这个女人的手段,总是那么的无可挑剔。

这个世界,这个江湖制造出无数的畸形品,略知品,失败品,但偏偏这在一片狼藉之中,有着这么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存在。

刘青松走过众人,最终停脚在那刚刚立下的墓碑前,在这一片勾心斗角的生存之中,并没有人去仔细打量那墓碑上的魏九两字,似乎这个男人还没有来记得从西城区历史上抹去,已经渐渐被人忽略乃至遗忘。

魏九两字,是那么的醒目,他转过头看着马温柔说道:“你的意思。”

马温柔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如果换做是他,或许也连一个名字都不愿意留下,但如果说这么一个西城区大枭,连一个名字都不留下的话,那么是不是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刘青松听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最终喃喃道:“是有点说不过去了点。”

“来了。”薛猴子在这个时候说道。

所有人转过头看向上踏上这陵地顶点的台阶,一层接着一层,但却并不给于人什么高高在上的感觉,因为在这个充满了凄凉的地方,除了心中阴霾以外,再也产生不了任何情绪。

走上最前的她,表情肃然,托着那个男人的遗像。

那个男人拯救与她水深火热,那个男人给予了她的灵魂,而对于她来说,似乎她还没有来得及给予他什么,这个男人就离开了。

是不是,她需要继续怨恨这个世界?

背后抬棺队,最前的李般若跟闯子,灌子跟阿滨处于中间的位置,最后是承受着最大重量的老四老五。

众人的表情都慢慢郑重起来。

“这个江湖或许从他身上带走了一切,包括他的所爱,但最后还有这么多人为他而心痛了,是不是这已经足够他庆幸的了?”马温柔喃喃的说道,在看着鹤静等人,她突然心中升起了这么一种感觉。

刘青松并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天空在这时如同发怒一般,刮起了那狂风,雨点伴随着落下,那暗雷似乎近到了咫尺,突然成为了一道霹雳,或许这老天,也在为这个男人的葬礼变奏一出乐曲。

一辆五菱宏光在这个时候杀进了陵园,陈灿狠狠甩上车门,护着这大风点燃一根烟,然后仰着头淋着这稀稀拉拉的雨,嘴里嘟囔道:“老天爷,你就这么不开眼?”

二龙也甩门下车,脸上挂着几分担忧的问道:“咱们真有这资格来参加这场合?”

陈灿瞪了一眼极其没有自信的二龙,不由的挺起啤酒肚说道:“凭什么咱没有这个资格?就这样仰着头看着九爷这么十年,我都看出感情了,这最后一程,我谨代表整个西城区不敢来这儿的小人物们。”

他脸上那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自信,总给人一种浓浓的违和感,谁也不知道这个不堪入目的小人物,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这一股自信。

二龙一脸的苦涩,如果让旁人听到陈灿这一句,肯定以外陈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雨慢慢变大,就这样打湿了陈灿嘴边叼着的烟,他一脸不快的弹掉烟头,看着这有些空空『荡』『荡』的陵地,然后嘴里喃喃道:“真是一副好景象,这个江湖真值得咱们玩命?”

二龙本打算说些什么,一辆路虎揽胜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陵园,一个甩尾停在了车位。

本准备进入陵地的陈灿看着这辆路虎揽胜,总给予他几分来者不善的感觉,先是下车的是一个黄发汉子,然后是一个身材极其臃肿的胖男人,黄发汉子撑起一把黑伞,但这胖男人反而是轻轻打开路虎揽胜的后门。

看着这么一个排场,陈灿停住了脚,他没有见过这个胖子,但他能够从这个胖子身上感觉到那一股上位者才会有的气场,而那个黄发汉子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善茬,但能够让这个胖子恭恭敬敬打开车门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很是好奇。

是一个女人,一个过了中年的女人,不算多么漂亮,不过五官很是标准,身材看起来有几分走形的趋势,皮肤呈一种苍黄『色』,这种因为常年没有进行保养的原因,所以这个女人给予陈灿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平庸,平庸到混入人群就瞬间找不到的那一种。

乌鸦为吴英撑起那一把黑伞,而韩朋义则被这突然大起来的雨淋着。

“吴姐,就是这里?”韩朋义『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吴英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因为在这个地方,同样藏着一根女人,她本以为过去的伤疤已经被时间的熨斗所烫平,但等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没有直视那一段回忆的勇气。

另外一边二龙当然也在看着这么奇怪的组合,这时陈灿说道:“我们走。”虽然他现在不知道这来历不明之人的身份,但直觉告诉陈灿,还是别招惹的好。

二龙回过神来,就这样跟着陈灿踏上这高高的台阶。

坏到不能再坏的天气,总不会让人想到会有任何好事。

柏木棺慢慢盖上一层薄土,慢慢变的模糊,那所掩埋的越是厚重,这一场雨就越般的愈演愈烈。

所有人都深深的注视着这一段跨入了终结的序曲被掩埋,然后淋着这么一场雨。

时不时的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就好在这老天在咆哮着送行这么一段故事。

李般若不停抹着脸,不知道那所滑落的,到底是他的泪水,还是落在他脸上的雨水。

大多人总是这般说着,真正的死亡,是未曾活过,而这个男人,是否可以完全的对得起那一句,所真正的活过了呢?

这是一点都不符合这季节的雨,打在身上却是那么的冰冷,这一股冰凉让阿滨想起了那小兴安岭,那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或许一个人可以忘记他所有的美好,所有得到的,但那过往的残酷回忆,就好似是在时间长河之中最无法撼动的旗帜,就这样一直逆流而伫立着,不管这到底会对于一个人来说代表着怎样的折磨。

这是踏上这陵地顶端的陈灿跟二龙等人,陈灿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也一时有几分惊讶,因为他本以为这一场葬礼肯定会无比的凄凉,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西城区这些大佬竟然无一例外的出现在了这一场葬礼之中,而且那个独眼男人,怎么看都是海浪商会的三大理事之一刘青松。

这么一个阵容,似乎也算对得起西城区最大枭雄的身份了,连心中一向是有着一股莫名其妙自信的陈灿,面对这些响当当的大人物,也稍稍有几分退缩了,但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领着傻乎乎的二龙走向前去。

李般若注意到了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陈灿,他并没有嘲弄这个穿的并不得体的家伙,而是冲陈灿摆了摆手。

陈灿屁颠屁颠的走了上来,看着已经被掩盖的柏木棺,心中也多了几分感慨,收起一向是死皮赖脸的模样,然后习惯『性』的掏出那一盒软玉溪,却发现已经被雨水所浸湿,很遗憾的收回这一盒烟,然后喃喃道:“下面来了一个胖子跟一个普通女人,你认识?”

李般若听过后想到了什么,拍了拍陈灿的肩膀说道:“你能来,我很高兴,我离开一会。”

陈灿则对于李般若这一句话嗤之以鼻,他嘟囔道:“别嫌我这么一条鬣狗给你丢人就成。”

李般若则摇了摇头,然后大步离开人群。

陈灿则站在原地撇了撇嘴,然后他环顾着周围的众人是,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定格在那墓碑上,深刻而又凝重,几乎并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出现,这让陈灿心中一时有几分挫败感又或者憋屈,也许刚刚有那种想法,只是他自作多情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的到来

一场大雨,如同这么一场风暴一般,遮住了整个西城区。

看着连成一条线的雨滴,白忆曼默默点燃一根烟,那呼出去的烟雾还没有成形便被这么一场漂泊大雨所打『乱』,她弹了弹烟灰,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个男人所在西城区历史所留下的最后一天。

但至于这一天到底会不会载入这残酷的历史之中永不褪『色』,她不知道,也有几分不想知道。

在另外一边,西城陵园,这个门槛并不高到连一个斗升小民死不起的陵地,所以这里所葬着的,更多的只是一些小人物,但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地方才总会给人一种莫名背后发凉的感觉,也许这里空中所凝固的,不止唯有那些穷极一生所留下的怨气,更多的是便是那未曾开花发芽的野心。

唯有一个走过那艰苦岁月的人,才会懂得这一种不甘,到底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李般若快步走下台阶,终于看到了在这么一场大雨之下上台阶有几分吃力的女人,他急忙迎了上去。

小心翼翼护在吴英身后的韩朋义见到匆匆下来的李般若,虽然时隔几年不见,但他还清晰的记得这小子长什么模样。

“韩叔,吴姨。”李般若喊道。

吴英停住脚,看着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沙哑的李般若,或许是错觉,离开了这些天再次见到李般若,她总感觉这个她所看着成长的孩子变的有几分陌生起来,脸或许是因为憔悴变的更加消瘦,但眼神却宛如换了一个人,再也没有曾经那一股无时无刻的躁动,反而变的极其的沉稳。

韩朋义微微点了点头,倒是吴英只是沉默着。

李般若看着吴英的沉默,表情慢慢苦涩起来,他在吴英身前停住脚,默默垂下头,就好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他喃喃道:“吴姨,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没有救得九爷”

吴英这才注意到自己失神了,她看向已经陷入深深自责的李般若,慢慢伸出已经有几分粗糙的手,抚『摸』着李般若的脸颊说道:“吴姨没有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般若,不要太过的自责,生生死死恩恩怨怨这东西,哪里会有一个圆满。”

吴英心中也清楚,李般若的心中的悲切,跟她比起来也并没有削弱分毫。

李般若感受着那『摸』着他脸颊的手,虽然连手指都有几分粗糙,但他却能够从这一只手上感觉到异乎寻常的温暖。

“让我们上去,看他最后一眼。”韩朋义挺着大肚子,双手『插』兜的说道。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领着吴英踏上这通往陵地至高点的台阶。

这并不是一个大工程,十几个汉子不一会就垫上了土壤,仅仅只是用了十几分钟,却埋葬了这么一生,对于知道这个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方式度过了这一生的马温柔来说,她只是觉得讽刺。

“西城区的历史,会记住他。”周铁衫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众人无言,或许谁都无法接下这么一句话,因为到底这一座城市是否铭记这个男人,谁都说了不算。

大雨仍然不留余力的下着,所有人都湿透了,但都毫无怨言,即便是已经上了年纪的周铁杉跟刘青松,就默默淋着这一场雨,虽然来到这一场葬礼谁都出于某种目的,但如果抛弃一切来说,这个男人也值得他们这么做。

鹤静俯下身,把遗像放到了墓碑前,一束早已经被大雨所打散的马蹄莲放到了遗像前,她看着那黑白相片上微笑的脸,肩膀在微微颤抖着,哽咽起来。

刘阿蒙看着那突然哭泣的女人,一脸不忍的转过头,背对着所有人,同样也在不停抹着脸,也不知道他的眼泪到底是因为九爷之死的悲切,还是因为撕心裂肺的鹤静而心疼了。

闯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怎能不明白鹤静心中的沉重,他转过头,正好看见了再次踏上来的李般若,等他注意到李般若护在身后的女人后,不由喊道:“吴姨。”

这唯独有雨滴声的墓碑前,所有人都看向闯子所注视的方向,这个压轴出现的,并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刘青松一脸的玩味,手中『揉』搓着那龙头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叹了一口气,嘴里用无比微弱的声音喃喃道:“魏九,是你造了孽,还是这么一个江湖造了孽?”

“谁?”刘贤象在刘锦程耳边小声问道。

刘锦程默默摇了摇头,似乎他也不知道,又或者他并没有打算对刘贤象道于这么一个长长的故事,不过那个站在最后挺着大肚子的胖子,他可是知道是何须人也,韩朋义,曾经魏九手底下最能打的彪悍存在,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家伙的体型就觉得这厮人畜无害的话,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周铁衫也『露』出了几分凝重的表情,虽然他也不了解这个看起来已经年近五十岁女人的身份,但对于那跟在最后小心翼翼护在这个女人的胖子,可是很清楚,曾经的西城区一位大咖,所以这个女人再怎么不起眼,在这韩朋义的衬托下,谁也不敢小瞧。

至于陈灿,他对于这么几位最后的来人一无所知,但是通过众人的表情,他当然能够察觉的出来,这两男一女的背景肯定不简单。

“她跟他,还是来了。”或许在现场对于那个女人最过了解的,便是她,马温柔用唯有她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不过此时她却慢慢转过头看向魏九墓碑一旁白静的墓碑,似乎这么一个场景,无论对于活着的人,又或者死去的人,都有些太过残酷了点。

“人都死了,还折磨到这个地步,这老天爷,是不是真的有时候会闭上眼?”薛猴子慢慢蹲下,雨滴随着他的脸颊落下,他有些心灰意冷,这冰冷的雨滴似乎不光光打在他的脸上,更多的是打在他的心中。

“舒服是留给死人的,我们活着的,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断的接受痛苦,然后在这个过程之中攀爬。”马温柔对薛猴子说着。

而最后,虽然浑身冰凉但无时无刻在感受着火辣辣痛苦的阿滨,看着这个平日里一向和蔼微笑的女人,心中有也几分绞痛,或许猜出了这个女人跟魏九之间的关系,他想起了那一封信,他慢慢攥紧拳头。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平凡女人,却一脸无比淡然的表情,尽管这些所注视着她的,一个个都是在西城区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她走过众人,走过那刻着魏九之妻的墓碑,这个没有名分,被抛弃,被遗忘,被背叛,几乎从未得到的女人站在了他的墓碑前,看着那黑白相框上的遗像。

似乎,他总是那么的自私,自私到让她忍不住流泪,她记得,那时所背叛她的他,转过头漠然的问她,如果他死了,会不会再为他落下一滴眼泪。

那时的她摇了摇头。

那时的他却同样摇了摇头,说着她骗他。

所以,她是一个傻女人,然后遇到了一个聪明过头的男人,具备了这么两个条件的故事,似乎并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她还记得,他说过,他一定要先死,因为他没法看着她先离开。

一切都是那么一语成谶,唯有她与他在那小小出租屋所约定的至此一生并没有实现,这便是这个江湖所给予他的,也是这个江湖所给予她的。

韩朋义守在吴英的身后,他怕憔悴的她扛不住这弥漫的巨大悲伤突然倒下,而他却不敢直视那遗像上他的脸,他怕他会第一个失控。

“小韩子,吴姐没事。”她突然轻声道出这么一句,然后默默离开他的墓碑,停在了马温柔的身旁。

马温柔跟她对视一刻,谁都没有说些什么,马温柔很清楚,第一眼吴英辨认出了她,就好似她第一眼认出了吴英一般。

“都对他说几句吧,不需要顾虑什么,把心中话都说说,让他走一个安稳。”马温柔擦过眼角的雨滴,然后冲众人说道,她知道该给这个男人一个了断了,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已经来不了了。

众人面面相窥,最终刘青松最先踏出这一步,他就这样走到墓碑前,一只手拄着那龙头拐,另外一只手扶着那墓碑,他俯下身对着墓碑喃喃道:“最后还是被你抢先了这么一步,所以我才不会跟你交朋友,因为你总是这么狡猾。尽管现在整个西城区都认为你魏九败了,但是我清楚的很,你赢了,赢的很彻底,如今代表你的新秩序已经建立起来,你也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归宿,虽然不会有什么后人来歌颂你这么一个英雄,但你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只不过最后,站在你的角度上,是不是你还是输了?”

说完,刘青松慢慢直起腰杆,他瞥了一眼吴英,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离开。

这个男人,活成了大多人眼中的失败者,却活成了刘青松眼中的胜者,而在他本人眼中,自己却输了。

归根结底,他赢了江湖,却输了人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终以结束

如果非要用一句来评价这么一个人。

他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那个爱着他的人,刘青松这般想着,但不过如何,再怎么难以割舍,这个故事也已经结束了,这个江湖之中的恩恩怨怨不会因为死亡而停下,他知道,明天仍然风起云涌,总会有人制造出更加壮观的惊心动魄。

所以他才对于这个江湖,充满了一种希望,因为这便是他的信仰。

在刘青松走后,周铁衫跟刘锦程相视一眼,刘锦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意思已经很是明显,周铁杉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来到墓碑前。

“虽然一同在西城区这么一个江湖数十年,但你我并没有多少交集,或许,这便是我的遗憾吧。”他俯身轻声喃喃道,声音微弱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虽然不能保证他所说的都是真话,但至少这种程度,也并不一定会是假话。

“不丢人。”他最后吐出这三个字,然后缓缓直起腰杆,冲马温柔拱了拱手,马温柔则对周铁衫微微点了点头,他就这样转过身走向了那下山路。

至于周康成,虽然心中一直想着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再远一点,但其实在心的最深处,还是一丝侥幸,所以他还是恋恋不舍的瞥了一眼马温柔,一脸不甘心的跟着周铁杉离开,此刻他终于意识到,在这个圈子之中,他只是一个无比不起眼的存在,甚至都不值得她注视。

一向是处于光鲜亮丽角度的他,一时无法适应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这让周康成不由攥紧拳头,野心在泛滥着,他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踏到一个让她注意到的高度。

随着周铁衫离开,刘锦程也往前踏出一步,他站在墓碑前,从西装之中掏出一盒早已被淋湿的烟,这是一盒沂蒙山。

抽出一根放到遗像前,他慢慢蹲下,就这样凝视着黑白相片上的那一张脸,他不像是周铁衫跟魏九并没有什么交集,因为跟魏九同岁,所以他几乎见证了这个男人的崛起,而且这一场风暴,他也按照这个老友指的一条路所走着。

“看来你欠我的这一个人情,是不打算还了。”刘锦程一脸感叹的说着。

良久,唯有不停落下的雨点落在他的身上,他苦涩的笑了笑,然后起身说道:“老伙计,不管你所做这一切到底值不值,但这多年格局未曾真正改变的西城区,在之后,要改变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所走的那一条路到底是否正确,但这已经形成了一股谁都无法阻挡的洪流,或许对于你来说,终于如愿看到了西城区这多年以来未曾有的改变,但是老伙计,有的时候,死亡并不一定是解药,同样也可能是毒药。”

说完,他也转过头看向马温柔,然后马温柔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刘锦程就这样带着刘贤象跟老夏离开。

随着这三方大势力的离开,马温柔看向陈灿说道:“别客气了,来吧。”

众人看向这个窝在最后脸上带着几丝窝火的家伙,陈灿立马挺起胸脯,脸上涌上一股可怕的自信,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不像是刚刚那三位大佬那般微声说上两句,而是直接扯着嗓子说道:“九爷,对于这么一个江湖,您是位伟人。”

说完,就这样很是干脆的转过身回到人群。

这么一个野狗的发言,似乎在这么一个场合制造出了那么几丝黑色幽默。

马温柔微微笑了笑,她就这样走到墓碑前,然后一只手放在墓碑上说道:“安息吧,由我把这个舞台带到新的高度,如果真的怨恨我,就给我托托梦,我们好好聊聊。”很干脆利落的说完,她收回手,然后走到李般若身旁对其说道:“我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李般若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对于能够出席这一场葬礼乃至有几分大费周章的马温柔,李般若心中充满了一种感激,算是暗暗记下了马温柔这么一个人情,不过对于马温柔的形象,在他心中仍然只是一个黑色代名词。

如果没有马温柔出来撑这么一个场面,或许九爷的葬礼,就真的成了一种偌大的讽刺,虽然有几分自欺欺人了点,但如今这一场葬礼除了这糟糕到极点的天气以外,还算体面,至少对得起九爷的身份。虽然李般若对于面子没有执着,但是他不甘看着九爷最后走的如此狼狈。

马温柔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韩朋义跟吴英,然后对薛猴子说道:“我们走。”说完,就带着薛猴子跟虫虫动身离开。

韩朋义则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然后他对一旁的乌鸦低声说了几句,然后绕过人群跟了上去。

这些举动,李般若当然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只是不停擦着脸上的雨水,然后拍了拍身旁灌子的后背,然后说道:“道一个别,然后回去吧。”

一直看着那墓碑表情凝重的灌子回过神来,他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遗像前,然后直接双膝下跪,就这样磕了四个头,然后就这样匍匐在地上,头碰触着这冰冷的地面。

“九爷,如果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灌子,曾经我说过,无论对或是错,我都愿陪你走到最后,或许我并没有做到一直守在你身后,但至少这最后一程,我问心无愧的陪你走完,这是我这辈子现在唯一的遗憾,但是曾经你也说过,遗憾才会使一个人拥有灵魂,我曾经不懂这么一句,现在我明白了,所以以后,我会带着你给予我的一切,然后活着,终有一天,我会让这个江湖铭记我的名字,就好似您一般。”他说完,然后慢慢起身,并没有打掉身上的淤泥,那是注定会被雨水所冲刷掉的。

他再次走到李般若眼前,然后说道:“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跟我联系,我能够出十分力,绝对不会少出一分,我不希望九爷所留下的这点东西,就这样没了。”

虽然灌子这句话说的有些刺耳了点,但对于了解灌子到底有着怎样脾气的李般若来说,似乎也无可厚非,或许这一场巨大的风暴过后,他已经不像是从前那般毫无顾虑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什么。

“你也注意点,虽然这一场风暴看似结束了,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再杀出来什么混世魔王。”李般若很是沉稳的说道。

灌子点点头,然后给予王淘一个眼神,两人就这样默默离开,或许在转过身之际,他终于可以喘出去那么一口气,终于走过了这九爷的最后一程,但以后,在丢掉了这么一个信仰之后,到底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么一个江湖,在灌子心中,还一直是一个问号。

内心跟身体都在忍受的阿滨,听着李般若跟灌子的对话,很难想象,想几个月之前两个人还水火不容,现在已经到了互相理解的地步,或许这便是成长,也是不得不的成长,而自己在这么一场风暴之中得到了什么呢?

阿滨本开始自问起这个问题,但下一刻又觉得可笑,难道亲眼目睹着这个西城区最大的枭雄喘出去最后一口气,还不值得铭记吗?

虽然自己所得到的仅仅只是悲凉,但自己是否也在这一片悲凉之中成长了呢?

随着灌子的离开,闯子也冲身后的唐金跟缨子摆了摆手,三人就这样走到墓碑前,然后一同跪下。

连磕了四个响头之后,闯子埋着头说道:“九爷,如果有什么遗憾,随时给闯子托一个梦,我一定会为你解决的明明白白的,你放心,你所留下的东西,我拿命来扞卫,谁要是敢说你是一个败者,我撕烂他的嘴。”

闯子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在场的众人能够听清,这哪里是什么悼念,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放狠话,不过无论是李般若还是鹤静,乃至是一旁缩着脑袋的陈灿都很清楚,这个做事一向疯狂的家伙,不会开这种玩笑,也绝对不会仅仅只是危言耸听。

闯子撂下这么一句后起身,然后默默回到人群,最终李般若跟鹤静相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对方眼神之中的意思,李般若冲鹤静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鹤静才往前踏出这么一步。

她并没有跪下,只是站在墓碑前,看着他的遗像,然后低下头喃喃道:“这一生,我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够体会这种场景,毕竟我这么一个无依无靠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根本不值得被人爱,甚至都不知道被人所痛恨。这些年,是你让我找到了这茫茫黑暗之中光芒,你教我如何抓住自己的信仰,然后最后被你上了这么一堂课,是告诉我这个江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吗?”

说着,她微微摇了摇头,擦掉脸上的雨水,这个一向冰冷的被人一直形容如同一条毒蛇的女人,似乎没有人相信她会哭,到了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丝温暖

大雨下着,天空昏沉。

走下陵地高高台阶的马温柔在停车场停住脚,她转过头看着跟上来的韩朋义,两人就在这雨中这样对视着。

“马温柔,别告诉我这一切都于你无关。”韩朋义直接开口说道。

马温柔转过头,看着这个比起当年都胖上一大圈的男人,她嘴角微微扬起说道:“韩哥,还是你最了解我。”

韩朋义瞧着马温柔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再想想那西城陵园之中所躺下的尸骨,他就这样一阵心生不平,就这样满脸怒活的大步踏向马温柔,每一步都让他浑身的肥膘打一个哆嗦,看起来很是有喜感。

但是薛猴子却一脸的如临大敌,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韩朋义身上那一刻可怕的戾气,而且他当年可是见过这个胖子出手,所以他立马踏上一步护在了马温柔身前。

“猴子,你拦得住我?”韩朋义看着挺身而出的薛猴子,然后冷声呵斥道。

“都是无奈之中的选择,韩爷,你消消火气。”薛猴子硬着头皮说道,如果真跟韩朋义玩硬的话,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韩朋义的对手,又或者能不能拦住这个体重有二百六十斤的胖子。

虫虫手『摸』向腰间,但是马温柔却给予她一个眼神,虫虫很清楚这个眼神的意思,手慢慢收了回去。

“韩哥,你想怎样?”马温柔直接不管守在她身前的薛猴子,就这样往前踏出一步说道。

韩朋义踏到了离她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停下,然后脸上的肥肉打着哆嗦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救得九爷,难道还是因为当年所怨恨着他?以你的智商,难道还不明白,九爷当年是为了你好。”

面对韩朋义的质问,她的表情仍然很是淡然,似乎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想要杀了她的表情,不过她现在还是活的好好的,似乎这才是最大的讽刺,她微声说道:“为了我好?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你觉得我能够心安理得接受一个所爱之人从他身上割舍下来的心意吗?韩哥,这个世界或许不会有太多的光明,但不能一直一味的看着黑暗,他总是说着,内心黑暗的人看不到任何光明,其实那个充斥在黑暗之中的人,唯有他。”

韩朋义面对马温柔的这一席话,并没有动容,因为他本就不是那种随便因为一两句刺心话就能够动摇的人,毕竟怎么说也在这个江湖上混迹了这么多年,如果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的话,他还真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所经受的那些苦难。

“但退一千步一万步来讲,你还是眼睁睁看着九爷死在你的眼前。”韩朋义说着。

她脸上的笑意终于不见,而是抬起头看着这不停落地雨点的天,雨滴顺着她洁白的脸颊落下,被淋湿的她身材尽显,就好似上天所雕刻出来无比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她轻声说道:“人们总是说,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又何况是这么一个一心想死的人,你要我拿什么去拯救?既然他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那么我也心甘情愿的当这么一个大恶人,全当还了当年所欠下他的东西。”

韩朋义看着态度突然不是那么强硬的马温柔,他看的出在马温柔眼中那真真切切的悲伤,最终他不再怒视着她,扭过头说道:“接下来什么打算?”

“留在西城。”她毫无犹豫的说道。

韩朋义愣了愣,对于这么一个无比干脆的答案有几分吃惊,他不由说道:“你在京城这十年应该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吧,为什么要在这扔进一颗石子都会泛起波澜的西城区逗留。”

马温柔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这么想,但等到回到这个生我养我给予我野心的地方,我发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而且西城区已经没有了魏九,总得有人需要站出来,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在这一滩浑水之中扎住脚的机会。”

或许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一个聪明人之中的聪明人蒙蔽上双眼,也许唯有感情两字能够做到,韩朋义在心中这样感叹着,他转过身说道:“留下来也好,你也有这个能力控制住这个西城区,相信这也是九爷心中所期望的,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尽管对我开口便是,虽然我们现在已经不走在一条路上,但怎么说你还叫我一声韩哥。”

说完,他就这样迈着很是沉重的步子,踏着雨水离开。

马温柔则留在原地,看着看似铁石心肠实则心中还惦记着她这么一个人的胖子,或这便是这一场所仅有给予她的温暖,她笑笑,然后转过身走向那一辆奔驰s500。

韩朋义则在进入陵地之时停住了脚,转过头看着那渐渐行驶出他视野的奔驰s500,然后再次踏上台阶上去,嘴里不停喃喃着那么一句。

都是命。

奔驰s500穿破这雨幕,开车的薛猴子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感觉浑身不自在,他透过后视镜看着表情阴沉的马温柔,不由说道:“关于魏九的故事,终于落下帷幕了。”

“是真的结束了?”她喃喃着,话中的伤感唯有处于这个故事的人才能够听的懂。

“或许、也许、但愿吧。”薛猴子说着,心中也有些打鼓。

“马姐,刚刚那个胖子是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妹虫虫在这个时候问道,虽然她平日大大咧咧习惯了,但在这一场不多么像是葬礼的葬礼之中,却是格外的安静,她很懂得一点,年少轻狂并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理由,规矩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规矩,所尝试打破,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一个老朋友。”马温柔吐出这么几个字,或许这个江湖之中所谓的黑白是由时间两字而随意拨弄的,但某些东西,任凭风吹雨打都永不会褪『色』。

虫虫一脸若有所思的听着,不再开口,她顶多算是半个踏入这一场局的人,没有见得这么一场恩怨的开始,却有幸看到了这个故事的结束,也许正是因为这么一点,她才没有那种真真切切的感同身受,正如同此刻她所想的,只是赶会*鱼冲一个澡,换上一身衣服,仅此而已。

试问连这么一个大多人眼中置身事内人都能够这般迅速的遗忘,更别说那些隔山观虎斗的人们。

没有人会在意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又或者怎样的结局,所有人都关心自己能够从这么一个已死之人身上得到一些什么。

踏上陵地的韩朋义再次跟正下台阶的灌子相遇,两人相视一眼,先是无言,不过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韩朋义开口说道:“听说你投奔的鬼鲛。”

灌子停住脚,表情有几分僵硬,有僵硬点了点头。

韩朋义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鬼鲛这人不错,现在你也算是混的人模狗样了,还能够不忘初心的来参加九爷的葬礼,我替九爷说声谢谢你,这个人情他没法子还了,我替他还。”

本来灌子以为韩朋义会说出什么忘恩负义的话,但偏偏没有想到会说出这么一句,这没由的让他心中充满了温暖,这一股温暖就这样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这一次他却摇了摇头说道:“韩叔,如果我真的只是为了一个人情的话,就不会来了,当年九爷在我最被人瞧不起的时候拉我一把,所以我现在无论混到什么高度,都是九爷给予的,而且这些年一直是我在欠着他的人情,我灌子虽然狼心狗肺了点,但还是很清楚谁在全心全意的对我好。”

韩朋义听到这么一席话,有些欣慰的笑了笑,刚刚他只是在试探试探灌子罢了,他看的出,说出这么一席话的灌子脸上并没有什么虚假,所以他暗暗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九爷当年并没有看错人,韩叔只要你这么一席话就足够了。”

灌子听着,在此刻韩朋义的眼神之中,他察觉到了几丝无比熟悉的感觉,这是九爷眼中才有的东西,那是一种真心相待的温暖,他有些庆幸,自己在这辈子最重要的时候所遇到的,是这么一群脊梁虽然被压弯,但不曾折断的人。

两人就这样走向不同的路,一个向下,一个向下,但心却相靠了几分,虽然只是短短的距离,但是就这么一个江湖而言,这短短的距离,某些人或许相处一生都做不到。

此刻在陵地顶端。

“西城,我会撑起一片天,带着你那一份,你不需要那么累了,就在下面看着便好,剩下的,就由般若闯子跟我来做。”她最后说完这一句,然后深深鞠躬,默默退下。

李般若听着鹤静这一句,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他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停在阿滨身上,而阿滨也在看着他,最终他率先往前踏出一步,来到墓碑前,就这样直接跪下,然后啪啪啪三个响头,即便是在嘈杂的雨声之中,都能够听到他的额头跟地面碰撞的声音。

“九爷,我要让流浪者,响彻整个西城区!”他扯着嗓子,嘶声力歇的喊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诀别

刚刚踏上来的韩朋义正巧撞到这么一幕,他看着那个咬牙切齿说出这么一席话的年轻人,就好似在看着当年的自家,而自己的这一腔热血被流放到哪里了呢?

他摇摇头,或许因为这残酷岁月又或者自己肩膀上所承担的,那一腔热血已经随风而逝,也许有那么一天,李般若的满腔热血也会如此,然后踏上跟他相同的一条路,默默回忆着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傻,默默承受着因为这一腔热血所付出的代价,但却不曾后悔过。

这便是人生。

只是立下这么一句的李般若起身,然后退到人群之中,他的身影此刻看起来有些佝偻,腰杆也慢慢弯曲下来,给人一种好似被生活所糟践的老头子的感觉,让人完全忽略他的年纪,对于大多人来说,这或许仅仅只是刚刚大学毕业踏入社会的年纪,但也就是这么一个变的有些不堪入目的家伙,却已经经历完大多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东西。

他却并不会因此而觉得庆幸,尽管对于一个外人来说,肯定会无比羡慕他的阅历,但唯有他自己清楚,如果角『色』互换的话,那些所羡慕的人,绝对不会这般想。

李般若退回到远处后,手拍了拍阿滨的后背,然后轻声说道:“去吧。”

阿滨点点头,往前迈出这么一步,身上的疼痛似乎在这个时候牵引着他,每一步对于他来说都走的惊心动魄。

他终于踏到了那墓碑前,雨滴划过他脸上的凝重,他屈膝跪下,这硬邦邦的地面让他的膝盖有几分刺痛,这一幕让他想起那小兴安岭的一座无名大山上,他曾经也是这般跪,肃然的看着那个老人的坟包,而时隔多年,他再次跪下,所面对的是这个仅仅相处几个月,却给予他留下不灭印象的男人。

对于阿滨来说,这个江湖除了世态炎凉跟尔虞我诈以外,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反正如此都是触目惊心,所以不如对此视而不见,但在这个男人身上,他看到了这个江湖的另外一面,那是一种大多人眼中的凄凉,小数人眼中的悲凉,而在他的眼中。

这个男人,也许一生并光明磊落,但他是一个英雄,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

“九爷,初次来到这座城市,踏入到西城区这小小的江湖,我『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存在,除了那个老头子所留下的几句话,我找不到一丝信仰,我一直以外,这江湖由那些面目全非的鬣狗争抢利益所编织而成,但就现在看来,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我终于明白那个老头子所常常念叨的江湖,是一缕凄凉,一丝遗憾,一盏明灯,一个人,一件事,爱与恨。”他弯曲着腰杆,跪倒在地上,想让自己渺小几分,再渺小几分。

“九爷,谢谢你能够给予满目疮痍的我指于一条明路,这个人情,我便自顾自的记下了,虽然已经无法还给你,但是我一定会还予你的孩子。”他最后轻声喃喃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退下身去。

李般若冲阿滨点了点头,然后看过众人。

鹤静、闯子、老四、老五、陈灿、刘阿蒙、唐金、缨子、二龙、大力乃至流浪者十几号保安。

在这一场大雨之下,所有人屈膝下跪,一齐喊道:“九爷,好走!”

站在不远处的韩朋义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这些面孔或许稚嫩,但是在西城区已经全部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若干年后,他相信终有一天这些继承了魏九意志的人,会让魏九这个名号再次响彻这么一个江湖,他脸上慢慢出现几丝欣慰,他喃喃道:“九爷,如果你看到这么一幕,是不是也能够瞑目了?”

这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陵地,盖过这狂风,盖过这暴雨,盖过这响雷,乃至掩盖住她脸上的泪水。

所有人一同起身,然后深深鞠躬,泣不成声,抬起头,收起脸上所以的泪水,在他们的一生之中,这个男人所陪他们所走的路已经到了尽头,但这并不代表一切都已经结束,这便是他们的开始。

这一页已经翻过,崭新的一页掀开。

这是这个男人最后的谢幕,或许不算壮丽,但这便是他的一生,也是他唯独所留下的。

约好今晚流浪者一聚后,众人渐渐离开,再次奔赴于这江湖,在这般的恶劣天气下,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所有人都身心俱惫。

最后在墓碑前仅仅只剩下李般若阿滨跟老四老五,韩朋义走到李般若身旁说道:“回吧。”

李般若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韩叔,回流浪者叙叙旧?”

韩朋义看了一眼吴英,李般若大体知道了韩朋义的意思,他默默点点头。

“你们先回吧。”韩朋义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然后走向吴英。

李般若最后扫了一眼那墓碑,那刻在上面的魏九两字,就这样被雨水所敲打着,但是对于他来说那两个字却是那么的醒目,最终他咬了咬牙,带着阿滨跟老四老五离开。

韩朋义走到吴英身旁,他发现了她脸上的泪水,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在场的所有人之中,谁最恨这个男人,更清楚在场的所有之中,谁最难以割舍。

“走吧。”韩朋义最终说道。

“我最后跟他说一句。”吴英喃喃道,声音渐渐哽咽,视线渐渐模糊,而这么一场大雨,却总是不停。

韩朋义点点头,她就这样走到墓碑前,伸出手碰触着那冰冷的墓碑,缓缓吐出那一句。

“对不起,我原谅你了。”

韩朋义仰起头,感受着落在他脸上的雨点,那个男人到底等待着这一句等待了多久,但是唯一遗憾的是,等到那一句话终于说出口的时候,他却没有机会听了。

整个西城区,都会牢牢的记着,这个男人的结束,是这崭新秩序的开始,所以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可悲,一点都不可笑,而是何其有幸。

最终,他们也渐渐离开,只留下这墓碑,遗像,一束花,一支烟。

最后离开这陵园停车场的,是这辆路虎揽胜,韩朋义问着吴英要去哪儿,吴英说了一句,锦城华府。

韩朋义听着,微微愣了愣,但并没有拒绝,吩咐开车的乌鸦开往那个地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城陵园有了一个新的来客,墓碑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老人,这个拿着一根老烟枪的老人撑着一把有些破烂的黑伞,那深邃而又浑浊的眼睛,就这样紧紧盯着这个男人所在这个江湖所留下的。

“魏九,如果这般都不值得这个江湖所铭记的话,那么这么一个江湖,到底是否还值得任何人留恋?”他说着,就这样把这一杆陪伴了他多年的老烟枪放到了墓碑上。

老人的脸上渐渐出现几分不舍,又或者遗憾,他最终转过身离开,留下那么一句。

“我也该走了,这西城区,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这个老东西所留恋的了,而且关于我们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即将迎来的崭新时代,不会再有我们的名字。”

苍凉的一句,渐渐消失于这雨幕,这个早已经失去了江湖两字的江湖,或许已经没有人再把其当成江湖,但总有人不合时宜的一身忠肝义胆,一身儿女情长,踏出一片小小的天,似乎唯有这么一片天下,才叫做江湖。

雨幕下,天暗的那么快,一个一身正装的男人踏上台阶,他撑着黑伞,手中却拿着白『色』的花朵,这个脸上充满了一种正气的男人来到墓碑前,把这一朵白菊花放到了烟枪旁。

刘海凝视着那遗像,脑中回想起他第一次与魏九的相遇,那一间审讯室,那个浑身充满了不羁的男人,那是一种对于这整个世界愤愤不平的怨气,他也曾经拥有着。

“如果不是因为各自的立场,恐怕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刘海喃喃道,声音之中充满了遗憾,但似乎他又想到了什么,然后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继续说着:“也许我们已经成为了好朋友。”

一片无言,这便是死亡。

“你倒好,成为了自己所想的那个大英雄,但所留下这么一道精致灰,你让你这么一个老朋友,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他有些埋怨的说着,似乎很像是多年老友之间的对话,谁能够想到,他们是一生的对手。

最终,他也离开,留下一朵洁白的花朵,宛如他那中正的一生。

大雨漂泊,似乎这是对于这个男人最大诀别。

许久许久,在那一条路的尽头,出现那个男人的背影,那个辽阔而又伟岸的背影,那布满了伤痕的背影,却走的踉踉跄跄。

他踏到尽头,然后转过头,环顾着他所留下的、所遗憾的、所深爱的、所庆幸的、所侥幸的、所失去的。

最终这所有,汇成一种复杂,浮现在他的脸上。

他微微一笑,释然这一切,然后转过身就如同他的活法一般,往前踏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八妹

夜色降临,

一家游戏厅中,虽然外面下着漂泊大雨,但是其中的气氛却是热闹非凡。

混乱而又疯狂,外加鱼龙混杂,这正是一些混于这个江湖最底层的痞子们所追求的,因为在这种地方,这些自认为参加过几次群架就算是混迹过江湖的混子们,总能够找到一种成就感。

一排老虎旁,一个脖子上刺满狰狞图案的混子正调戏着一个染着黄发的太妹,虽然这个太妹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给人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但听着这混子不堪入目的话,一脸的不快,但又不敢发作,只是用白眼无声的抗争着。

混子见这太妹并没有实质性的反抗,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开始动手动脚,他一脸淫笑的伸出那咸猪手,伸向这太妹那傲然的胸脯。

一只手在这个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是一只洁白的手,只不过在手背上刺着一朵粉色的桃花,让人看起来有些诡异,但这混子却一脸不快的转过头说道:“哪个不不长眼的!”

不过他刚刚训斥完,却发现这个插出来一脚的是一个女人,乌黑长发飘飘,无比标准的瓜子脸,如同雕琢一般的五官,在这个乌烟瘴气的环境之中,宛如一朵绽放的花朵。

她身材高挑,一袭黑衣,脸上充满了一种冰冷又或者冷酷。

只能够这般说,这是一种高级的美丽,并不是通过浓妆艳抹就可以模仿放出来的,让这个混子一时看痴了,不过下一刻手腕上的疼痛把他拉回了现实。

美丽与危险往往都会成为正比,混子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好像被折断了一般,他身体弓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松开”

女人冷冷的看着他,突然松开,这个急于挣脱的混子一个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看着发红的手腕,看着这个身材纤细的女人,完全不相信这个女人有着这样的力量,他有些狼狈的起身,呲牙咧嘴的说道:“娘们,不要自找麻烦。”

“如果我乐意找这个麻烦,你想怎么样?”她眼神冰冷,值得让人注意的是,她的左眼的瞳孔,是白色。

混子气的浑身颤抖,不过却并没有直接发作,或许是因为天生的嗅觉,他能够感觉出来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善茬,但周围已经有不少目光注意过来,或许是碍于面子,他的手慢慢摸向腰间,那是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刚刚被调戏的黄毛太妹这时躲在了这女人的身后,苦着脸说道:“八姐,我”

女人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都看到了,你不需要担心。”

她的声音很是冷酷,又或者并没有掺杂任何废话,这个太妹露出几分花痴的模样,被这个女人的魅力所彻底的折服,眼睛之中几乎都冒出星星。

混子见自己被无视,直接摸出匕首指着这长发女人,嘴里高声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下手。”只不过他这用来掩盖心中没有底气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颤抖。

女人表情仍然很是淡然,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对着她锋利的匕首,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背后,一个头顶几乎碰到了天花板的男人,身高完全超过两米,身材壮的跟一头刚刚冬眠的黑熊,那张粗糙的脸上有着层层伤疤,看起来恐怖极了。

这个黝黑而又巨大的汉子就好似一个野兽,跟这个女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美女与野兽的感觉,有那么一丝荒诞。

“我来陪你玩玩。”这个身材巨大的男人用浑厚的声音说着,如同熊掌一般的大手在攥的啪啪作响。

这个混子宛如见鬼一般,或许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威慑力的,因为就他那枯瘦的身材,都没有这个黝黑汉子的胳膊粗壮。

周围躁动起来,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子们开始煽风点火,甚至有的开始吹起口哨,也有人一脸同情的看着这个混子。

“傻逼,这个场子是八妹罩着的场子,你拿着吧小鸡爪子吓唬谁呢?”几个幸灾乐祸的人们冲这个孤立无援的混子嘲讽的说道。

在听到八妹这个名号后,这个混子额头上立马冒出冷汗,显然是怕了,他知道自己这一脚是踢在钢板上了。

“滚蛋。”她似乎已经看出了这个混子心中的恐惧,她觉得已经不需要出手,这个混子已经彻底的输了,她就这样转过身潇洒的离开。

这个黝黑大汉冷声说道:“下一次让我碰到你在这个场子里不安分,我砸断你的腿。”说完,他就这样迈着大步离开,因为那块头过于巨大,给人一种他踏起步子,整个地面都在颤抖的感觉。

混子在听到这么一句,就如同如临大赦一般,立马收起匕首往后退去,连滚带爬的离开,一旁准备看热闹的人们一哄而散,转眼刚刚的那小插曲就成为了过眼云烟,毕竟在这种杂七杂八的场子之中,这种事儿早已经屡见不鲜。

女人离开乌烟瘴气的游戏厅,在二楼的隔房之中坐下,身后那块头巨大的男人也踏了进来,他就这样站在这女人的背后,然后说道:“为什么不让我收拾收拾他,让这个混子张长记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粗犷。

这女人却摇了摇头,然后翘着二郎腿手指打着一种节奏,一脸毫不在意的说道:“没有这个必要,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

汉子点了点头,然后背着手看着窗外漂泊的大雨,喃喃道:“听说魏九死了。”

女人点点头,抚了抚她的长发说道:“接下来,西城区可有好戏看了,这个大佬被拉下了马,即便是留下了带着刺的利益,但总会有人坐不住。”

汉子点了点头,然后亮声说道:“我们要不要也分一杯羹?”

女人皱皱眉头,似乎对于这个汉子不加以遮掩的声音很是无奈,她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有这么一家场子,对于我的胃口来说足够了,步子不能迈的太急,冒昧的当出头鸟,可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汉子听着女人耐心的解释,他默默说道:“八妹,我都听你的。”

她笑笑,那绝美的容颜上竟然有着一丝倾国倾城,但奈何这一幕并没有人能够欣赏的到。

手机铃声响起,她摸出白色的手机,看着这来电号码上毒蛇两字,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她喃喃道:“这个家伙找上我可从来都没有好事。”

汉子当然也注意到了八妹这反常的举动,不过他只是屏住气,并没有打扰她的思绪。

她接通这电话,然后声音带着几分不快的说道:“毒蛇,有事?”

“八妹,这样对自己的老朋友,是不是有点太过不礼貌了点?”对面传来毒蛇那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

“少来这一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八妹一点都没有卖毒蛇面子,尽管对面那个绰号毒蛇的家伙穷凶极恶,也许是因为她本就有恃无恐。

“我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这一次可是有大买卖跟你谈。”毒蛇的声音突然凝重下来。

八妹冷笑道:“你会有什么大买卖?”

电话另一边的毒蛇缓缓说道:“就现在这个局势,有什么大买卖,难道你还不清楚?我可是诚心想要跟你谈合作,这眼前的一块肥头,你真甘心熟视无睹?要可知道我们接着这一阵东风,可能会得到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的东西。”

八妹收起冷笑,她反而皱起眉头说道:“我从来不做风险大于利益的事情,毒蛇,蛇吞象这一说,难道你听的还算少?”

“象是那个象,但蛇可未必是那一条蛇,现在我背后有大人物撑腰。”毒蛇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似乎料到了八妹会这般问。

八妹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她不相信毒蛇,但并不代表她一点都不关心毒蛇口中所说的,她问道:“是怎样的大人物?”

“你无法想象的大人物,如果你有兴趣,今晚凌晨两点,聚义台球厅,我恭候你的大驾。”毒蛇说着,就这样有些急匆匆的挂掉了电话。

八妹看着手机,表情有几分深味,她喃喃道:“这毒蛇葫芦里可不会卖着什么好药。”

“也许他只是装设弄鬼罢了。”汉子在这个时候说道,因为刚刚八妹一直开着免提,所以他听到了这么一通电话的内容。

“如果只是装神弄鬼,这也太过低级了点,他手中肯定有东西,陈虎,你陪我去瞧瞧这家伙葫芦里卖着的药。”八妹收起手机起身,脸上那一股深味慢慢变成一种诡异的笑容,这笑容就彻底毁掉了她脸上所有的精致,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陈虎点了点头,攥住了那巨大的拳头。

“看来这么一场风暴,我们也要插进来一脚了。”她突然看向窗外,眼中迸发出一股叫做野心的东西,而那狰狞的野心背后,是一股深不见底的怨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律师

天黑前赶回了流浪者的李般若等人。

一身狼藉的阿滨只能由老四老五的搀扶下才能够下车,李般若看着这一幕,有些揪心,他无法想象阿滨到底是怎么硬撑着熬过了这一场葬礼。

但这一切,他都放在了心底,因为这本是不值得开口说出来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对于这个江湖来说。

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上一身一如既往的黑色西装,李般若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家,端详着自己的那一张脸,却一时觉得有些陌生,憔悴到消瘦,甚至有了一丝爬上的皱纹,难道自己已经老了?

李般若虽然有些不愿承认这么一点,但他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的内心已经苍老到什么地步,他用凉水洗了几把脸,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宛如一个新的开始。

他离开房间,发现同样已经换上了行头的老四跟老五已经守在了门口。

“阿滨怎么样?”李般若脱口而出的问道,似乎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口头禅,虽然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承认这么一点,那个曾与他格格不入的家伙,已经成为了他那狭隘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躺下了。”老五说道。

李般若点点头,然后说道:“准备今晚的聚会。”

老五很爽快的点了点头,但是表情却有几分纠结,看起来有几分欲言又止。

李般若当然看的出老五有话没有说出口,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有话便说。”

“今晚要不要谈一谈关于流浪者的分割?”老五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个问题有些不记人情了点,但这毕竟是下一刻就必须要面对的,九爷已经不在了,鹤静也好,闯子也好,都需要面对这么一个问题。

李般若的表情阴沉下来,他当然很清楚老五所表达的,因为这就是现实,所混迹于这么一个江湖,利益两字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切的基准,自从九爷离世的那一天,李般若就知道注定要面对这个抉择,毕竟任何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更何况这个选择决定着每个人一生命运跟前程。

决定是去是留还是撕破脸的时候,似乎要到了,虽然前一秒同在一条船上并肩作战,但下一秒就要互相顾及着对方的刀子,无比的现实,现实到让李般若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他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我还不想讨论这个,但如果非要的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会守住这个流浪者,谁也不能拿走,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老五点了点头,对于李般若充满了信任,他在等着的也便是这一句话,他也清楚李般若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李般若默默离开,不过却在楼梯口停住脚,然后转过头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看着老五,一脸神伤的轻声说道:“今晚,不醉不归。”

老五下一刻也露出了笑容,有多久没有跟这厮好好喝上一场了,他使劲点了点头说道:“不醉不归。”

酒精融化于灵魂,是遗忘最好的药剂。

----

*鱼,那个一身白衣的女人站在落地窗前,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她的看着暗着的天,不停落下的雨,叹了一口气随意的扔下毛巾,在沙发坐下,点燃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之中思考着。

同样洗漱一番的薛猴子这个时候走进套房,见马温柔正抽着烟思考,他轻手轻脚的坐下,但马温柔还是回过神来,她看着孤身进来的薛猴子说道:“虫虫?”

“她去忙恭宽跟王焚玉的后事了,太过着急了点。”薛猴子说道。

马温柔却不意外的说道:“关于那个男人,她怎么不会上心,不过倒也好。”

薛猴子点点头,他很清楚虫虫对于那个男人的情愫,只不过这么一段因缘还没有开始就画上了句号,他也不知道这该值得侥幸,还是值得遗憾。

马温柔继续沉思着,深深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薛猴子大体知道马温柔为何如此忧愁,虽然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朗,但是魏九手下的股东会,还有那两个大奸商,乃至那仍然搁浅的旺口新建项目,这都是硬钉子,毕竟马温柔还没有根深蒂固到可以彻底威慑到这些眼中唯有利益的奸商们,而且还不能直接来硬的,这完全可以用麻烦之中的麻烦来形容。

一通电话打了上来,马温柔看着来电号码,她收起脸上的情绪接通电话说道:“周经理,有何事?”

“马小姐,这下面有两个人见你,说是魏九的律师。”对面传来那大堂经理亲切的声音。

马温柔的表情慢慢凝重,她还从未听说过魏九有什么律师,她犹豫片刻说道:“让他们上来吧,麻烦你了周经理。”

“马小姐,对我不需要这么客气,那么我这就带他们上去。”对面的大堂经理很是热切的说道,然后并没有多奉承的挂掉了电话,有些点到为止的意思。

马温柔放下手机,揉着太阳穴说道:“手上的麻烦事还没有解决,这里又蹦出来一个魏九的大律师。”

薛猴子听着,也皱了皱眉头说道:“会不会是一些冒牌货?”

“没有人会野心大到这个地步。”马温柔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下一刻又意识到自己这一句话有些不妥,补充道:“也说不定。”

薛猴子苦笑,他看着现在的马温柔,只是觉得心疼,或许整个西城区都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光鲜亮丽,但是又有几个人想过她在背后所付出的,所憔悴的,所无能无力的。

门铃声打算了薛猴子的思绪,马温柔给予薛猴子一个眼神,本来她脸上的无奈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波澜,虽然薛猴子早已经习惯了马温柔的变脸速度,但还是有几分无法习惯,他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门口的是一脸微笑的大堂经理,他稍稍让开路来,然后对身后两个男人说道:“请吧。”

薛猴子打量起这两个男人,一个秃顶的油腻大叔,虽然一身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西装,但是因为他的形象看起来也有几分掉价,他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起来手都在微微颤抖着,显然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场合。

在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身后,是一个留下标志性小胡子,不过比起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要轻松的多,不过眼神飘忽的模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长相,看起来给人一种莫名其妙与世无争的感觉。

薛猴子冲大堂经理点了点头,然后让开路来说道:“她在里面等你们。”

这个秃顶中年男人动作僵硬的点了点头,还不忘对这个领他们上来的中年男人说了声谢谢,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几分颤抖,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踏入到这*鱼,这个奢华到超过他想象极限的地方,让他觉得呼吸都不自然。

大堂经理微笑着退下,并没有干扰任何,他很清楚自己的角色定位,而这两个男人则走进这比起外面已经有些简约的套房,但这软软的地毯,淡淡的清香,还是让常在乌烟瘴气游走的章正平觉得无法适应。

走进套房,章正平终于见到了正主,这是一个虽然一身休闲服但身上有着一股可怕气场的女人,这一种心有余悸到极点的感觉,章正平只在魏九身上体会过。

或许是本能反应,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着,他哪里有什么心情去瞟这个女人若有若无的身材,倾国倾城的长相,他只是动作机械的在这女人的对面坐下,在桌上放下了他的公文包。

至于那个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小胡子司机,虽然心态已经到了老僧的地步,但在见到这个如同绣花刀一般惊艳的女人后,还是有几分撼动,他只是默默的站在了章正平身后,目光尽量躲避着这个女人的视线,心中有些后悔跟着章正平上来。

薛猴子关上房门后,在章正平跟马温柔的中间坐下,然后等着这个所谓的“律师”发言。

章正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仍然无法适应这个女人的气场,他动作笨拙的从兜中摸出一张名片,放到桌上推到马温柔身前说道:“你好,马小姐,我是九爷的律师章正平。”

这是老气到不能再老气的自我介绍,马温柔扫一眼桌上的名片,然后说道:“你真的是魏九的律师?如果你抱着其他的想法来见我,我觉得我会让你失望。”

最后两字,她咬的格外的重,听起来有几分杀气在其中。

章正平打了一个多少,他习惯性的整理了整理他那不堪入目的发型,使劲咽了一口口水说道:“马小姐,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有些东西,需要你看一下。”不过听起来,他的声音很是没有底气,说完,他就埋头在公文包翻出一叠厚厚的文件,再次推到马温柔的身前。

马温柔皱了皱眉头,以为她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无数的破绽,对于这一叠文件,她也没有什么期待,她只是随便拿出一张说道:“我希望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听到这无比有威慑力的一句,章正平立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过这突显的他更加的可疑。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知我知你

并不是她多疑,是马温柔在这个江湖『摸』翻滚爬这些年,见过太多心怀野心而蒙蔽了双眼的人,混『乱』的局势之中总能够跳出小丑出来。

她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这一份文件,看着上面所罗列的信心,她的表情慢慢凝重,然后无法自拔,就这样不停翻阅这这厚厚一叠文件。

见到这么一幕,薛猴子也有几分震惊,他看的出马温柔脸上的认真,他不由再次看向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虽然人不可貌相有这么一说,这这落差着实大到让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章正平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见这个可怕的女人开始仔细看着文件,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表情也坦然几分,毕竟他手中有着有恃无恐的东西,但尽管如此,在这个女人可怕的气场下,他还是表现的很是被动,因为这辈子他哪里经过这种场景。

“马小姐,现在你应该能够相信我了吧?”章正平清了清嗓子说道。

马温柔的眼终于从这些文件之中移开,她再次看向章正平,不再轻视这个外表毫无张力的男人,因为她很清楚,只有魏九能够手中掌握着这些东西。

股东会的内部黑幕,『奸』商燕胖子跟王伟多年前的把柄,还有的是旺口招标负责人绝对无法拒绝的条件,当这三样东西罗列在她的眼神,就好似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甚至马温柔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些。

那个男人似乎连这么一步都想的到,他所看着的不是下一步,而是她真正需要什么,马温柔摇了摇头,心中并没有什么欣喜,她本以为现在无比强大的自己,已经跳出了他的魔障,但最后,自己似乎还是在他的手中,就好似那个跳不出五指山的孙悟空。

“这些东西,由你出面去做,推波助澜,我可以让你一生都不在努力。”马温柔把文件推给章正平说道。

章正平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似乎这个女人说的东西很是有诱『惑』力,但他却一脸的纠结,犹豫了许久说道:“我不要钱,可不可以以后让我跟你后面做事。”

在章正平身后的小胡子司机,在听到章正平这么一句后不由『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他太过了解章正平了,所以他绝对想不到章正平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不由拍了拍章正平的肩膀,怎么看章正平都应该顺照着这女人说的来。

马温柔在听到这一句,一脸深味的看着这个几乎已经过了中年的男人,那谢顶的头发,满脸的油腻,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中年大叔,心中会怀着什么一腔热血。

不过在拒绝了这么一个诱人的条件之后,马温柔多多少少对于这个中年男人有几分刮目相看,她拿起那张名片,端详着这一张名片上的名字,然后说道:“在我手下做事,可跟魏九截然不同,你确定自己能够熬的过去?”

章正平当然晓得自己的选择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咬了咬牙,下定了莫大决心的点了点头。

马温柔笑了,似乎这个一个中年大叔的野心,还算值得她把玩一番,她说道:“先把这事儿给我处理漂亮了再说。”

章正平见这个可怕的女人脸上渐渐出现的笑意,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他把文件再次收回公文包,然后又从公文包之中找到了一封保存完好没有一丝褶皱的信,然后推到她的身前说道:“这是九爷让我转交给你的。”

马温柔看着这一封信,表情虽然仍然毫无波澜,但唯有对马温柔无比了解的薛猴子能够感觉到,马温柔在极力掩盖着什么。

“让我猜猜,把这一封转交给我的条件,是他的死亡,对吧?”马温柔抬起头看着章正平说道。

章正平愣住,想不到被这个女人一个眼神就给看破,他并没有刻意掩盖的点了点头。

马温柔一脸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

章正平很识趣的起身离开,唯有他背后的小胡子司机注意到了他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两人离开*鱼,再次坐上车子,小胡子司机毫无犹豫的发动车子,冲进这么一场大雨,章正平直接打开了空调,尽管这个秋夜已经有几分冰冷,但他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这个女人要比九爷还要可怕。”章正平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

开车的小胡子司机,虽然一日既往的与世无争的模样,但最终要是忍不住问道:“她既然如此可怕,为什么你还会这般选择,做好这件事,然后拿着一笔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不更好?”

章正平听到这一句,本来有些唯唯诺诺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几丝凝重,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何尝不想一笔钱安度晚年,至少也能够为我这些年的拼搏一个交代,也不枉我失去了家庭,所失去的一切,但我怎么能够拿这一笔钱,我混混僵僵的活,不想要混混僵僵的死,宁阳,你觉得呢?”

房宁阳听着章正平这么一阵感悟,表情也慢慢凝固,他最终似乎接受了章正平这么一个说法,点了点头说道:“你觉得通过她,会实现你的人生价值吗?”

章正平毫无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在这个女人身上,我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这一种感觉,我只在九爷的身上感受过,我要把这事儿办漂亮了,否则我连踏入她那个世界边缘的机会都没有。”

房宁阳瞧着这尽管已经年近五十但仍然野心勃勃的家伙,他有些羡慕章正平能够有着这么一份斗志,他开始回忆起,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丢失了这么一份信仰。

“是不是太过野心勃勃了点?”章正平有些自嘲的说着。

房宁阳却摇了摇头说道:“野心勃勃,未必不是坏事。”

章正平苦涩的笑笑,车中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倚在沙发上听着雨声,她微微闭着眼,似乎有些不愿去碰那么一封信,她怕自己会因为这么一封信再次着了那个男人的道。

薛猴子送走章正平两人后回到座位上问道:“这文件到底是?”

“所有人的把柄,有了这么一份文件,可以解决我现在所有的麻烦。”马温柔闭着眼说道。

薛猴子听过后却脸『色』大变,就好似见鬼了一般,他声音颤抖的说道:“魏九早已经料到了会走到这么一步。”

她没有出声,却默默点了点头。

“可怕的男人。”薛猴子这样感叹着,他完全想不到魏九为什么不拿出这么一个杀手锏,或许这便是这个江湖最慷慨的死法,用自己的这么一条命化作一把打开新秩序的钥匙。

“我突然有些羡慕他,能够主掌这一切,乃至我们到了最后都成了他的棋子。”薛猴子一脸垂涎的说道,他很遗憾的发现,或许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到达那个男的境界,但是不知道为何,尽管如此,他为什么心中并没有什么遗憾呢?也许是面对那需要遭受的巨大苦难,他也畏惧了。

“他最可怕不是主掌这一切,而是让所有人都甘愿当他的棋子。”马温柔补充了这无比关键的一句。

薛猴子没有否认,他又扫了一眼那桌上她不肯动的信,似乎明白了什么,起身说道:“这一天我看的东西足够多了,我去躺一会,有事叫我。”

她没有表示,只是听着开门声跟关门声,然后终于睁开眼,看向那一封纹丝不动的信,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犹豫,又或者为何而畏惧。

终于伸出手,却在即将要碰触那一封信时她猛然收回手,然后突然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这连成信的雨,手有几分颤抖的掏出一盒白莲花,放到嘴边点燃,她就这样咬着烟头,吐出薄薄的薄雾,发出她所认为无力的叹息。

一根烟渐渐到了尽头,她回到沙发按灭,然后终于拿起这一封信,这如履薄冰的重量,却对于她来说无比的沉重。

她打开信封,打开那一张整整齐齐折着的纸,入眼的第一行字很简单。

谁知我知你,我知你之深。

这个用两年时间让这个西城区刮目相看的女人,这个用十年时间让京城记住她名字的女人,这个受了冷刀脸『色』苍白走过三条街不肯落下一滴泪的女人,这个手上沾满了一种血腥的女人,这个只身在这么一场巨大风暴揭竿而起的女人,就这样落下这么一行热泪。

她颤抖的手,给人一种随时可能撕裂这一封信,眼泪掉在最后一行字,她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折起这一封信,生怕皱了,然后收回信封。

她慢慢躺在沙发上,把这一封信就这样放在胸口,身体慢慢蜷缩起来,也唯有这样,她才感觉自己在拥抱着那个拯救他一生的男人。

嘴里,哼起那一首歌,那一首她与他初相识的曲子。

她忘记了自己所经受的折磨,却从未忘记,她对于他的深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封信

你还是回来了。

打交道也有十三年了,但我提起笔,却一时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以你对我了解,应该清楚我最讨厌这些拖泥带水的,虽然我本身就生于一片拖泥带水。

但仔细想想,某些话如果再不开口,就真的没有机会说了。

十三年见到你的时候,你衣不遮体混于一片黑暗,这个江湖在用尽全力嘶吼着骂着,你这到底是多么的不堪入目,到底是多么的肮脏,而对于我来说,亭亭玉立伫立在这一片黑暗的你,却是那复苏于污秽与淤泥里最美丽的花朵。

这个江湖满目荒芜,唯独有此事例外,我这一生第一次有了这一种想法,拯救一个人,一个本不该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

虽说暗中做掉那几个玩弄你的大商让我乃至白爷都付出了惨重代价,但那一晚白爷把我召到白家,他第一次对我『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冷冷的刀刃架在我的脖子上,他冷冰冰的问着,到底值不值得。

那也是我第一次反驳他,我只要了三年,他答应了,我甚至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做到这个地步,或许这便是缘分吧,好在这三年你也从未让我失望过,尽管无数次我想要对你说,已经足够了,却话到了嗓子眼又说不出口,我只是这样自私自利的看着你不顾一切拼命的成长,那也是第一次,我对于自己厌恶了。

马温柔,你给予了我这么多的第一次,我却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给予你,这歉意一直到了今天还在折磨着我,就好似心中最深的刀口,无法释然,在不断流着血。

然而,这一次,我又如同十年前那般做了,没有征求你任何意见,把你牵扯进了这一场风暴,只不过唯独跟十年前不相同的是,那一次是你带着所有不甘与愤怒离开西城区,这一次是我带着所有愧疚与遗憾离开了西城区,或许这便是命运吧。

十三年前的我,是否会想到自己会走到这么一步呢?十三年前的你,是否会想到自己会踏到这个世界呢?

谁都没有想到,我自负的想着,或许这个江湖都没有想到如此,这算不算我们已经挣脱了这江湖之中的枷锁,输与赢,荣耀与没落,乃至生与死。

这一生,我见过太多人,试图了解过太多人,试图爱过太多人,到了最后,这些试图都变成了试图忘掉我的一切,是不是有了这种想法,自己才会如此的失败?

所以马温柔,别让怨恨与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一个人总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琢磨,自己到底需要什么,而不是盲目的去爱,盲目的恨。因为当得知自己这一辈子即将要走到尽头才发现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的时候,那一种感觉胜于我们所承受的所有痛苦,永远记住这一句话,不要留下任何遗憾。

这些明明拥有了一切却无能为力去做的事情,才是最伤人。

我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么一点,在后半生的十三年,我都是一个活在回忆之中的人,我无时无刻,每一刻的喘息,都是在为了回忆而活着,因为我丢失了当初的野心与灵魂,我今天才明白,为什么当年陈天师遇到我时,道出的那么一句,我魏九做到西城区的顶端,算是到头了,当年野心勃勃的我一点都不相信那个算卦老头子所说的,现在我是想明白了,原来看一个人的前程,不是看这个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潜力,怎样的手段,怎样的野心,而是看这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去。

残酷回忆限制了我的想象与野心,所以我的结局注定可悲,不过也不必太过觉得我可悲,我这么一个小烂仔能够走到这么一步,踏过这不算辉煌但不算多么没落的一生,我觉得怎么说也值得了。

写到这里,他的笔迹渐渐凌『乱』起来,或许是什么在追逐着他,

这个世界,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对于我们这些知道这江湖真相的人,那刀刃到底已经变的何等的锋利?

如此残酷的事情,我就这样给予了你,我不会奢望你不会怨恨我,因为是我把你一次又一次的推倒风尖浪口,你本不该承受这一切,但你还是承受,但无疑就现在而言,那最痛的路程,已经过去了,你需要在这个江湖留下自己一笔了,到底这一笔会有着怎样的锋芒,我不知道,因为你早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

这是一种无限可能『性』,可能让我们的一生踏出永远都无法挣脱的深渊,但同样可能让我们踏入到一个凡人永远都无法想象的世界,所以这个江湖才如此有意思,不是吗?

我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了,虽然还舍不得放下的东西,还有太多,这便是我所得到这一切所付出的代价。

温柔,后悔有期。

江湖,后会有期。

这便是这一封的尽头,急匆匆的收尾恰如他的一生。

马温柔把信封夹进了一本书,一本她走到哪里就会带到哪里的书,这一本书是他给予她的。

她擦去脸上的泪迹,再次站在了落地窗前,这持续了许久大雨就在这个时候停下,她就这样凝视着这个西城区,渐渐亮起的灯红酒绿,就好似瞬间遗忘了这么一场雨。

“这便是你所付之一生的江湖?”她喃喃着,手『摸』着冰冷的窗,眼中是那时隔多年再次流『露』出来的没落,最终她拭去脸上的泪迹,就这样转过身离开。

今生,我将以他的所遗留下的,替他去活,去爱。

换上一身黑装,披上白『色』风衣。

她推开套房的门,却发现这个早早离开的家伙却一直守在门口,似乎早已经预料到她会离开一般,她一脸的苦涩,喃喃道:“聪明的家伙。”

薛猴子听到她不算奉承的奉承,微笑道:“既然是你说的,那么我就当做奉承了。”

她不再看去这个自恋无比的家伙,而是说道:“走吧。”

“去哪儿?”薛猴子不假思索的问道。

“流浪者。”她吐出这么一行字,然后已经踏了出去。

---

渐渐停下的雨就好似一首落下的曲子。

流浪者的内场,几张卡座并在一起,中间是一张大大的桌子,一桌子菜肴,看起来很是丰盛。

李般若随便找了一处地儿坐下,然后老五默默坐在了他的身旁,老四则守在了门口,虽然这只是风暴过去的一场酒,但这还并不能让人彻底放下心了。

一辆普拉多停在了停车场,下车的是闯子三人组,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这一场风暴已经结束,所以闯子并没有赖在流浪者,他宁愿随便租一个公寓也不愿住在这免费的地儿,原因很见到,他跟李般若互相的瞧不顺眼。

换上一身地摊货的闯子手『插』着兜,弯曲着腰杆来到内场,一眼就看到了李般若,嘴里嘟囔了几句,然后在离李般若最近的地方坐下,胖子唐金跟缨子则坐在了他的左右边。

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谁都没有发言,都是在默默抽着烟。

“怎么不见那小子?”闯子率先开口说道,只不过听着起来很给人挑衅的感觉。

李般若脸一沉,他当然知道闯子口中的那小子是何许人,他冷笑道:“闯子,你就放弃吧,阿滨在我这儿比跟着你收账好多了。”

闯子撇了撇嘴,不甘示弱的说道:“跟在你后面才没有什么前途,他是一块好料子,需要在外闯『荡』打磨打磨。”

李般若红了脸,争辩道:“对于他你又了解多少?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闯子当然没有妥协,继续说道:“你这么一个吃老本的家伙又懂多少?”

李般若直接拍桌而起,而闯子也一点不怂的瞪着李般若。

老五跟唐金两人很有眼力的出来当和事老,好说歹说才让这碰见都磨出火花的两人不再斗嘴。

这时一辆黑『色』的迈腾停在了普拉多一旁,下车的是脸『色』虽然有几分憔悴,但多了几分红润的灌子跟王淘,灌子就这样跟门口的老四打了一声招呼,带着王淘进入内场。

刚刚进入灌子就嗅到了空气之中的*味,再看看针锋相对的李般若跟闯子,不用想他都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找了一出距离两人都比较远的地方坐下,王淘坐在他的身旁,这曾经同出江湖的三人就这样成为了一个三角形,让人看起来有几分哭笑不得。

闯子抽着闷烟,李般若喝着闷酒,而刚刚坐下的灌子则单手支撑着脑袋沉默着。

老五瞧着这场景,只感觉无比的有戏剧『性』,这师出同门的铁三角,偏偏走了截然不同的三条路。

就在老五有些无法忍受这冷冰冰气氛的时候,一辆五菱宏光一个甩尾停下,下车的是衣着随意又或者邋遢的陈灿跟二龙,这一高一矮一瘦一胖就这样摇摇摆摆的进入内场,不过踏入这内场的那一刻起,陈灿瞧着这都阴沉着脸的三兄弟,不由的笑了出来。

生活就是这样,远比一个人能够想象的有戏剧『性』的多。

第一百二十章 一聚

陈灿不像是这在某种意义上针锋相对的三人,他直接选择了坐在靠在李般若的地方,然后往桌上扔下一盒软玉溪,粗鲁的拆开烟盒叼在嘴边狠狠的吸着,似乎在用尽全力来表示他是一个不堪入目的小人物。

李般若对于陈灿的动作嗤之以鼻,但在这一场风暴之中,陈灿可是真正站在了自己这边,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才会邀请陈灿参加这么一场聚会。

陈灿却毫不在意周围目光的抽着烟,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李般若身前敲了敲桌子说道:“李老板,咱这一笔账该结一下了吧?”

李般若的表情有几分苦涩,他当然晓得陈灿不可能忘记这么一茬,他『摸』出那一晚鹤静给予他的银行卡,然后推给了陈灿说道:“密码654258。”

陈灿很不客气的收过这张卡,他看着李般若那一脸肉疼的模样,不忘补充道:“谢谢李老板,以后有什么生意可得多多关照小弟。”

李般若的表情变的更加精彩了,他可是损失惨重,这些天流浪者的损失外加这五十万加上五十万,已经足够让他许久许久喘不过气了,虽然对于钱他并没有太过疯狂的追求,但怎么说也是多多益善了好,但现在显然自己是要揭不开锅了。

闯子瞧着李般若那吃瘪的模样,脸上出现几分幸灾乐祸,似乎只要是李般若的麻烦,对于他来说都是好事,他就这样有些煽风点火的嫌疑说道:“李般若,我认识几个放高炮的,价格美丽,要不要我给你牵牵线?”

本来就心中充满了憋屈的李般若拳头猛的攥紧,正在他准备跟闯子死磕的时候,一个女声打破了李般若的思绪。

“钱你不用着急,如果需要我这里还有。”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鹤静说着,然后就这样坐在了李般若的另外一边。

李般若一脸的苦笑,虽然鹤静的慷慨相助让他心中充满了感动,但心中那点大男子主义还是泛滥的他无法是从,而且通过闯子那深味的表情他当然能够感觉出来什么,他打心眼里有些无法接受这吃干饭的设定。

刘阿蒙随着鹤静坐下,看着这桌上诡异的气氛,铁三角的李般若灌子跟闯子,然后是架在中央但浑然不觉脸皮极其厚的陈灿,最后是位置比较靠近李般若的鹤静,这让刘阿蒙心中升起一股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楼梯口这时传来了声音,众人一齐看过去,是阿滨,仍然是一身一成不变的绿『色』运动服,头顶白『色』棒球帽,看起来动作还是有几分僵硬,不过跟之前的惨状比起来,已经给人一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感觉。

李般若冲阿滨招了招手,阿滨默默从他的身旁坐下,对此李般若不不忘耀武扬威的瞟了一眼闯子,很有报复的味道,而闯子只是一脸不屑的嘟囔了一句。

人差不多已经到齐,李般若抛开心中的思绪,举起一杯啤酒说道:“这一杯酒,敬九爷。”

在经历过这一场巨大风暴过后,所疲惫的不是身体,而是人心,虽然此刻所有人已经有了各自的立场,乃至那分庭抗争的恩怨渐渐浮出了水面,但在听到这一句话时,所有人却抛开一切共同举杯。

这便是一道汇聚所有人心的光。

“敬九爷。”众人吐出说这句,然后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李般若再次倒满,看着不停冒着气泡的酒杯,他虽然酒量不敢恭维,但也不至于一杯酒就沉醉下去,但为什么此刻,他竟有一丝昏沉。

或许这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他这般想着,但总有一种在给予自己找什么掩饰的味道。

以茶代酒的阿滨注意到了李般若脸上的红晕,他知道李般若的酒量不止于此,但他却并不奇怪,毕竟酒精就是这般神奇的东西。

灵魂溶于酒精,分解放出大量的热,生成梦话和眼泪,你身是醉,心却清醒,也唯有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鹤静手指轻轻敲打着酒杯,她看着倒满的众人,然后举起酒杯说道:“今晚,忘掉这些个人恩怨,不管明天该如何面对对方,打也好杀也罢,全当今晚是一个特殊例外,或许这也是辈子唯独拥有的一次机会,一醉方休。”

酒杯碰触着桌子发出声响,这便是酒桌上的默认,然后这一杯比起心中疼痛不算火辣的酒,一股脑的下肚,似乎这便是世间所有痛苦的解『药』,但至于这酒醒之后所必然要承受的,又偏偏被人所忽略。

陈灿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抹掉嘴边的啤酒沫,然后大吼大叫的说道:“喝他一个底朝天。”

众人相视一眼,然后再次用酒填满杯子,就这样忘乎所以的喝着,这便是对于这些天所压抑在心底的东西所发泄的唯一渠道。

继鹤静提完酒,闯子也提起酒杯,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正如同静姐所说的,或许对于我们来说,这辈子也唯有一次能够坐在这一张桌子上喝酒,事先说清楚,接下来在西城区如果对上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说完这么一席话,他就这样一口气喝下肚。

李般若苦笑,似乎这一句话很有闯子的作风,虽然听起来刺耳了点,但却默默举起酒杯,跟随所有人一般。

或许闯子这一句一点都符合情调乃至跟眼前这气氛格格不入,但是众人却无一例外的把酒喝完,这便是酒精的魅力。

闯子放下杯子,一脸的痛快,倒是他身旁的胖子唐金恨不得想要跟闯子一酒瓶,九爷倒下后,他们继续漫无目的的收债已经成为了不可能,接下来就要扎根这西城区,不过显然闯子说出去这一句话很有可能树敌无数,这让唐金不由怀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跟了这么一个疯狂的家伙。

继闯子之后,是灌子,灌子也提起酒杯,虽然这喝法有些用力过猛了点,但也唯有这样才是真正的痛快,大有一种人未尽,杯莫停的感觉。

比起满脸通红的李般若,有些躁动的陈灿,还有那个恨不得摔酒瓶开干的闯子,灌子的脸『色』太过平静了,他只是很正式的起身,举起这一杯酒,然后看着酒杯之中那晃动的酒,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法用文字所描绘的复杂。

“敬为了这么一个所谓的江湖我们所有所失去的东西。”他轻轻道出这一句,然后一饮而尽,似乎这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这江湖的残酷。

众人突然沉默了,却唯有一个动作是相同的,那就是举起酒杯。

谁都在想着,这一杯酒之中到底蕴含着什么东西,那是怎样的沉重,但如果喝下肚之后就能够遗忘的话,那么酒注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之中最昂贵的东西。

再放下这酒杯,李般若的眼神已经渐渐『迷』离起身,但是却并无犹豫的给自己再次倒满,一旁的老五并没有跟平常一般劝酒,也许他也想要喝一个痛快,然后安安稳稳的睡一场好觉。

李般若看向一直灌水的阿滨,冲阿滨突然笑了,而阿滨看着这个已经喝醉的家伙,脸上出现那第一次相见时的笑意,这笑容并没有这些天所遭遇的所褪『色』一分。

李般若把酒吧对向阿滨,阿滨举起一杯水,然后碰撞,然后喝下去,谁都没有多开口,谁也没有抱怨,谁也没有无病*,谁也没有感叹这么一个江湖,这便是两个男人的浪漫,一直无言,却能够自豪的说上那么一句,关于他的一切,喜与恨,我都懂。

就在灌子提过酒后,陈灿不分青红皂白的站起来,显然这厮是喝尽兴了,他就这样对着众人说道:“我陈灿,毫不夸张的说,这西城区混的最好的野狗,给我这么一条野狗一个面子,把杯中酒清了,我陈灿一定记得你们给予我的这么一个面子。”

陈灿说过这么一句后,二龙不由拉了拉陈灿,显然这一句说的过火了点,又或者自信过头了点。

陈灿却一把打开二龙的手,然后嘟囔道:“人得先瞧得起自己,否则在别人眼中一钱不值。”

这出风头十足的一句就好似这酒桌之中的黑『色』幽默,或许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擅长取巧小心翼翼活着的家伙醉了,又或者这本是真正的陈灿,但谁心中都没有因此而瞧不起这么一个把最难以压抑的东西藏着如此之深的人,因为谁都清楚混迹于这么一个江湖,身上会背负怎样的枷锁。

就好似他所说的浮夸一般,所有人再次举起酒杯,这一次敬这一条整个西城区混的最好的野狗,一个敢跟白家叫板的小人物,难道还不算可敬?

但如果这一切都不值得可敬的话,那么一定便是可悲。

转过这一圈后,这么几杯酒毫无间隔的下肚,所有人都『露』出了醉态,被这神奇的酒精打开了心中的那一把锁,谁也不知道,那一把锁后面所囚禁的,到底是真实的自己,还是虚假的自己,但唯有那么一点可以确定,那一把旧旧而又生锈的锁,在这个时候不重要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酒

有人曾说,酒的好喝正是因为其难喝,是否因为那杯中一份苦涩,让人感慨良多?

这是一个让人觉得不着边际的酒桌,这里有着西城区蛇蝎女人,有着西城区最鼎鼎有名的一条野狗,有着撂倒了西城白家第一打手的家伙,有着西城最丧心病狂收债的疯子,还有着整个西城喝酒量最差又最钟爱酒精的男人,还有着整个西城最大夜总会的少东家。

谁也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一个由什么所拼凑的故事,但不管如何,既然这格格不入的人们坐在一起,便是其原因。

李般若看向阿滨,对阿滨做了一个手势,阿滨很清楚李般若这手势什么意思,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但见阿滨摇头,李般若却格外强硬的给予阿滨一个眼神。

阿滨似乎有些扛不住李般若的任『性』,他端起这一杯水,然后轻轻清了清嗓,等到所有他都看向他的时候,用并不洪亮但可以传遍整个酒桌的声音说道:“敬于九爷。”

这是一个不擅长提酒的家伙,乃至说出了重复的台词。

一滴眼泪落到了酒杯之中,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眼泪,只知道夹杂着眼泪喝下肚,酒变的更加的苦涩。

一个女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流浪者门口,她并没有出声,就这样抱着胸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这么一个让人不由怀疑人生的酒桌。

是怎样的故事让这么一群家伙坐在一起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喝着酒?

她这般想着,尽管她已经见证了这么一个故事从始至终,却并没有察觉到其戏剧『性』,一直到她看到这么一幕才明白这江湖到底是一个有着何等戏剧『性』的存在。

这一杯敬于九爷的酒下肚,众人放下酒杯,也终于有人注意到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马温柔,或许是喝的太过尽兴,乃至让人一时忽略了这个气场十足的存在。

李般若万万没有想到恐怕要比任何人都要日理万机的马温柔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由开始揣摩起这个女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是关乎那个帝九公馆?

当然此刻抱着这种想法的不止李般若一人,还有着鹤静等人。

马温柔很敏锐的察觉到这些眼神的意思,她就这样走过这一张大桌子,眼神扫视着众人,最后却偏偏在阿滨的一旁空出的位置坐下,然后她开口说道:“不要误会,这一次并不是谈公事,也不要紧张,我也并不会宣布什么坏消息,这算不算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酒桌上?”

说出这一句后,马温柔有意无意的看着李般若这个东道主,虽然那眼神看起来并没有她平常所带着的煞气,但还是让李般若觉得有几分不好受,或许是酒壮怂人胆,李般若有些扬眉吐气的说道:“在流浪者有着一条规矩,那就是不会拒绝一个想要借酒消愁之人,更不会拒绝一个漂亮的女人。”

比起酒量极其差的李般若,闯子等人脑袋还算清醒,虽然已经有几分『迷』糊,但是听到李般若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还是目瞪口呆的张开了嘴,因为这显然就是『摸』老虎屁股,虽然这是一番夸奖之词,但用在马温柔身上,却异乎寻常的不恰当,因为在大多人眼中,还真没有把她真真切切的当成过一个女人。

而夹在李般若跟马温柔中央的阿滨,表情最过的苦涩,他也不知道李般若到底是否真醉了,怎么会对这个可怕的女人说出这么一番轻佻之词,虽然身体仍然疼的让他呼吸都有几分困难,但他已经做好了阻拦这一场可能爆发战役的准备,虽然不晓得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马温柔并没有『露』出那可怕的一面,反而微笑着说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把我当成一个女人了。”

而那个不知道真醉还是假醉的家伙却微微一笑,然后举起满到几乎快要溢出来的酒杯嚷嚷道:“敬女人!”

她笑着,就好似看着一个无法无天又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孩子,然后同李般若一起举起酒杯,嘴里轻声喃喃道:“敬女人。”

在所有人无比惊讶的目光之中,这难得有那么几分惺惺相惜的两人,就这样把这满满的一杯啤酒灌下肚,在展现了这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后,马温柔并没有客气,再次给予自己倒满一杯啤酒,她就这样看着众人说道:“以后在西城怎么说也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其实心中希望着,这么一桌子人走到最后,还是这么一桌子人,虽然在这个江湖之中,半路成了尸骨本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但谁都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对吧?”

马温柔这缓缓的一席话或许带着太多值得人揣摩的东西,众人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似乎都在心中渐渐沉淀着马温柔的这一句话,似乎她那毫无感情的声音,胜过一切的解酒汤,让人一瞬间的找到了清醒这么一个词汇。

而那个唯独喝美了的家伙第一个举起酒杯,阿滨已经『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在马温柔展现了另外一面后,这个遇到酒就失去了任何抵抗力的家伙也『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面目,他摇摇晃晃着酒吧说道:“什么利益,什么野心,什么鸿鹄大志,那都是狗屁,在我看来唯有生存,也唯有生存,只有活下来,才能够让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变的拥有可能『性』,但如果躺到了地下,尽管是再怎么有把握的事情都做不到了。”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李般若的眼眶已经成为了红『色』,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也许是为了掩盖他突然泛起的懦弱,就这样把这满满的一杯酒不留余力的灌下肚。

随着李般若这生猛的发言,所有人也默默举起酒杯,虽然马温柔所说的那一席话还在心中揣摩着,但李般若这粗糙的一句,反而更加的让人信服,或许因为本就生于这么一个江湖之中,所依大多人才会无比的感同身受。

一切的前提,唯有活着。

或许那个男人已经在冥冥之中给他们上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堂课,因为再怎么轰轰烈烈的死法,都不值得人铭记,注定会被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之中,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让人觉得可悲的了。

马温柔见众人一同喝下这杯酒,脸上终于『露』出一股不算多么冰冷的微笑,虽然在她身上那强大的气场下,还是会让人忽略她那惊心动魄的美。

也许在她的眼中,并不反感这一桌所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她无比的清楚,即便是在大多事上投机取巧面『露』不堪的陈灿,也并不是那必须值得厌恶的人,在每个人的立场上,更多的是身不由己跟无能为力,这都是无奈之中最无力的选择,所以并不值得厌恶,真正让她心生怨气的,而是那些一直高高在上从不在乎江湖疾苦的人们。

她默默喝下这一杯酒,脸『色』仍然看起来很平常,显然酒量比起几杯就暴『露』本『性』的李般若高出来几个层次。

一桌之中唯独以水代酒的阿滨,他只是沉默着,脸上带着微笑看着热闹起来的酒桌,似乎所有人都撕下了心中的面具,难治闯子都跟李般若碰了一杯酒,虽然两人的眼神仍然看似在交锋,却是心照不宣的把杯中酒解决掉。

虽然自己在这么一个场合,很是有违和感吧?但又有那么一股亲切让阿滨觉得,自己似乎又不是多余的。

“不喝酒?”马温柔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阿滨看向这个女人,如此近距离的相视,他一时从她深深的眼底看到一丝似曾相似的东西,那是一种他所见过,乃至『迷』恋上的东西。

他点了点头,有些生硬的转过头,怕自己深陷于这个女人这一种异乎寻常的魅力之中。

“酒是一种好东西,会宣泄一切,但又是一种无比可悲的东西。”马温柔摇晃着杯中的啤酒,然后看着热火朝天的酒桌说着。

“为什么可悲?”阿滨不由问道,虽然他并不想跟这个女人有过多的交集,但还是不由的着了这个女人的道,继续问了下去。

她似乎听到她所期望的东西,微微的一笑说道:“无论喝的再怎么醉,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把心中所有的惆怅跟悲痛全部发泄出来,到了酒醒时,仍然是无济于事,该需要面对的,仍然需要面对。”

阿滨听着她这有些让人绝望的表达方式,不由的脸上出现一种苦笑,也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他再次看向这个酒桌,心中的那温暖反而慢慢退散下去,然后是一种冰凉穿过他的后背。

“如果能够一直这般醉下去就好了。”她放心酒杯,有些感叹的说着。

这是阿滨第一次听见这个女人感叹的声音,他『露』出几分无法相信的表情,因为在他的心目之中,马温柔一直是那完美到无敌的存在,也正是这么一个似如神仙的女人,似乎并不会有什么烦恼。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黑手

马温柔看着这个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年轻人,或许心中突然升起几分戏弄的想法,她突然歪着脑袋说道:“知不知道用这种表情来看一个女人很不礼貌?

阿滨猛然回过神来,见马温柔露出这唯有小女人才会露出的神态,让他一时恍惚,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只是有些手足无措的低下头说道:“对不起。”

马温柔看着脸微微发红的阿滨,笑了,就这样笑的花枝招展,好在这混乱的酒桌并没有人注意到这惊奇的一幕,唯有薛猴子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同情阿滨,他很清楚现在阿滨的心情,因为他曾经体会过这种心情。

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抓狂的事情了,阿滨深深下头,恨不得灌上一杯酒,他从未有过这种不适的感觉,一时他觉得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个女人。

或许觉得差不多了,她收起笑容,然后手指甲轻轻碰着玻璃杯,用唯有阿滨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没有了魏九,你也就没有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吧?”

阿滨本来不适的表情慢慢凝固住,这个女人总是拥有一瞬间让一个人清醒过来的目的,他转过头看向正在大喝特喝的李般若,正苦口婆心劝酒的老五,又看向那如同流浪者灯塔一般守在流浪者门口的老四,心中慢慢涌上一种无比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一种情绪叫做不舍。

突然之间,他似乎感觉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是那般的疼痛,一无所有的来到一座城市,然后能够有了因为他而揪心的人,至少身后已经不算是空无一人,阿滨觉得这已经足够他庆幸的了。

但每当他感受到这一种幸福感,记忆之中的一双黑手就这样慢慢握住了他的心,不管他如何痛苦,这一种黑手猛的握紧他的痛苦,让他无法释然。

比起这一种得到的幸福感,那所失去的痛苦感要强烈数千倍,数万倍,这是他绝对不想体会第二次的感觉,他突然他有些畏惧了,害怕那一双黑手会再次夺走他的一切。

马温柔就这样看着这个年轻人慢慢额头上布满冷汗,但是她却一言不发,似乎有些欣赏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慢慢陷入了一种混沌。

“离开。”他终于吐出两个字。

马温柔微笑起来,然后说道:“真的舍得?”

阿滨再次看向李般若等人,他怎么能够割舍掉这一份感情,他何尝不清楚自己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么一个痞子了,但那过去伤痕,却总是在他感受到幸福感的时候袭上心头,如果这便是他的命运的话,那么除了悲哀,他想不到用一个恰当的词汇来形容。

“三字剑在北城,就凭你单独一人,能够做什么?一个言靖宇你都彻底吃不下去,虽然言靖宇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但北城暗网实力在言靖宇之上的,两只手恐怕都数不过来,比起那巨大的组织,你连一叶孤舟都算不上。”马温柔丝毫不避讳的说着。

在马温柔身旁听着这谈话的薛猴子已经紧紧皱着眉头,他心中很清楚马温柔绝对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更不会莫名其妙的管闲事,这三字剑所牵扯的东西是即便是到达了魏九这个级别都无法碰触的,任何觊觎都是玩火。

虽然薛猴子不知道这阿滨到底师从何处,又背负着怎样的沉重,但薛猴子唯独清楚那一点,那就是仅仅凭这么一个阿滨,在这乱如麻的恩怨之中,并没有握紧这一把剑的能力。

“算不上又如何,这是我的宿命,我无法拒绝这一切。”阿滨说着,此刻他脸上的沉重跟这热闹的酒桌成为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马温柔则打量着这个年轻人眼神之中的复杂,似乎曾几何时她也在另外一个男人眼神之中看到了这似曾相识的复杂,但她又一时想不起那个男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正如同九爷面对这江湖,世家象牙塔之下的孩子,还有着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你,某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一种枷锁,永远都无法挣脱,如果真的有挣脱的那一天,那便是死去的那一天,正如同九爷一般。”阿滨就这样说着,他虽然生于那一座大山长于那一座大山,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江湖这一团迷雾之中,反而看的更加清楚,而不像是某些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人们。

马温柔脸上仍然带着那微笑,却因为阿滨这一席话而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或许是因为阿滨把她也囊括其中的原因,虽然听起来无比的刺耳,但是她并没有反驳,只是开口说道:“这一切并没有你所想象的这么复杂,谁活着不是随波逐流?只是因为过往而有些必须做的事罢了。”

“虽然并没有我所想象的这么复杂,但也绝对不会如同你所描述的那么简单。”阿滨直接回复道。

她笑了,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某些问题的答案,注定需要时间给予。

“聊什么呢?”一身酒气的李般若这个时候凑过脑袋说道。

她嘴角微微扬起,然后说道:“秘密。”

李般若愣了愣,他看向阿滨,发现阿滨正在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李般若也有些摸不清头脑,虽然他醉的混混沉沉,但是他能够感觉到阿滨的表情极其的反常,这是他在阿滨脸上从未见过的表情。不过这个时候马温柔已经起身说道:“我就先行一步了。”

众人看向这个不请自来又第一个准备离开的女人,不过还不等众人心中生起其他的想法,马温柔就笑道:“不要露出这种舍不得的表情,我们会再相见的。”说完她给予薛猴子一个眼神,两人就这样离开流浪者内场,留下脸上布满了哭笑不得的众人。

李般若目送着马温柔离开的背影,谁能够想到,这样窈窕背影,有着一棵怎样黑暗的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猛的起身追了上去,当然李般若这突然的举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或许是怕喝大了李般若闹出事非,老五本打算起身拦住李般若,但是在老五身旁的鹤静却一只手放在了老五的肩膀,然后冲老五摇了摇头。

“静姐,般爷醉了。”老五皱着眉头说道。

鹤静却摇了摇头说道:“那家伙身体是醉,心却是清醒,你就别操心了。”

老五仍然一脸担忧的看着追出去的李般若,但最终还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弃追上去的打算,这时他瞥向阿滨,却发现本来脸色已经好多了的阿滨露出一种无比奇怪的表情,老五心中不由再次压上一块石头,他能够察觉出现在的阿滨表情之中所透着的惆怅。

她走出流浪者,感受着这大雨过后迎面而来的寒风,停住脚,听着身后追上来的脚步声,嘴角扬起,似乎这江湖的一切,都是她所料到的。

“你到底对阿滨说了什么?”这个喝醉了的家伙说话的语调一点都不客气。

薛猴子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摄入一些酒精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但是马温柔却给予他一个眼神,然后转过身对这个浑身充满了一种护犊子的李般若说道:“只是随便聊了一些罢了,至于你这么激动?”

李般若的身体在寒风之中颤抖着,那飘扬起来的白色衬衫把他身体衬托的无比的单薄,身后是那流浪者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过这挺有意境的一幕,被那一张痞里痞气的脸毁掉了一大半,或许今晚不会有比这个更加伤人的事情了。

这冰冷的风让李般若清醒过来,他不由也在心中问着自己,现在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为什么会因为那个当初无论如何都想要抛弃的家伙做出这些,但又是什么让他想起刚刚阿滨眼神之中的神伤身体就不由的颤抖着。

“李般若,你真的有信心救赎这么一个人吗?”马温柔突然问道,这是一个很突兀的问题,但是对于她来说,似乎也想不到比起这个更加恰当的话了。

李般若的表情慢慢凝固,或许对于知道阿滨为何而来,也许有着一个怎样的过去的他,很明白马温柔这一句话的意思,他的手颤抖的找出烟,不是以往的利群烟,而是九爷最常抽的将军系列。

烟叼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身体似乎也渐渐温暖过来,他看着呼到空中而又挥散的烟,宛如他的一生一般可悲,他点了点头。

“你承担不起这一切。”马温柔直接说道,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下了莫大决心的李般若,就这样泼下一盆冷水。

这是一盆很彻底的冷水,李般若却并不为此而恼怒,而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他摇摇头说道:“或许我无法做到承担这一切,但我知道救赎一个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所以你做好面对这代价的准备了?”马温柔继续说道。

“你说呢?”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这样以一种可笑的潇洒转身走回流浪者。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后已不再空无一人

开出流浪者的奔驰s500,马温柔心中久久挥之不去李般若那个自认为潇洒但是在大多人可笑的背影,她预料到太多事情,唯独没有料到此事,这算不算那个痞子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挣脱了她的魔掌呢?

“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开车的薛猴子问道,他认为这事很不像是马温柔以往的风格,马温柔是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招惹麻烦,而且这三字剑完全是一颗*,碰不得。

“对阿滨还是对李般若?”马温柔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对薛猴子说道。

“两个都有。”薛猴子很实诚的说道。

她转过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有些恍惚的感觉,但嘴上却不停的说道:“或许我也踏上了一条跟魏九相同的路,现在我算是有些能够体会到他的感觉了,无疑便是大体明白,自己所追求的东西一辈子都得不到了,所以对于这江湖的寄托,从自己身上转换成了别人身上。”

薛猴子听着这深奥的一句,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到达那个境界,所以他无法体会到其中的哀切,他只是忍不住说着:“这个阿滨,到底是什么来头,身世是一张白纸,又偏偏跟这比任何都要复杂的三字剑牵连到一起。”

“这一场恩怨连那三大通天家族都剪不断理还乱的又是你这个武夫能够揣摩的透,但这么一个横空出世的家伙的出现,不会无缘无故,背后肯定有人在下棋,而且这三字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座城市,看来有好戏看了。”马温柔不留余力的讽刺着薛猴子。

薛猴子一脸的苦涩,在他看来,这可不像是一场好戏,而是一场比这西城区风暴大上好几个层次的风暴,这其中到底牵连着多少人的生死,恐怕这都是超乎任何人想象的,不过也唯有马温柔这个更像是疯子的存在,认为这是一场好戏。

---

锦城华府。

那几朵因为她的离开而有些枯萎的花儿终于得到了滋润,而韩朋义跟乌鸦,只是隔着远远的看着那个女人孤零零的浇着花朵,脸上各有神伤。

听的出来,外面的大雨已经渐渐落下,但随着这压下来的夜色,并不能让韩朋义心中释然几分。

许久过后,她放下花洒,然后看着仍然守在一旁的韩朋义,心中多了几分亏欠,但她又无比的清楚,在这么一个从来就没有什么仁义的江湖之中,她到底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她能够做的,唯有沉默着面对这一切,就好似当年魏九离开时一般,她并没有哭闹,也没有把刀架在脖子上出现在那个人面前,她不是没有那种心思,是怕丢了他的人。

韩朋义走向她,开口说道:“吴姐,我们先离开西城区吧,在李般若那小子确定这一场风暴彻底刮过去后,我们再回来。”

吴英听着,她转过头看着那些花儿,然后环顾着这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锦城华府,似乎在这里是她一生所有的记忆,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能够让她想起那个男人,或许在刚刚失去之际,再从这个地步待下去,会更加难以释怀这一切。

最终她点了点头,她不希望这个世界因为她再失去任何东西,不管自己究竟需要承受什么,这便是她的温柔,而眼前的这一切,却是这个世界给予她的残酷,从始至终就没有怜悯,所以大多人在这么一个江湖才慢慢丢失掉人性,麻木不仁,但唯独她例外。

韩朋义看着虽然默默承受着痛苦但并不开口努力做出牵强表情的吴英,也很是揪心,但他并没有挑破这一层纸,或许是他也不敢直视那一层纸后面的残酷。

最终她还是离开了,在踏上车之际,她再次转过头看着这给人一种岌岌可危的别墅,似乎随着那个男人的消失,这个地方对于她已经毫无意义。

“走吧。”韩朋义轻轻吐出这么一句,然后上了车。

吴英默默点点头,也踏上车子,随着这辆路虎揽胜慢慢行驶出去,她很清楚,自己离那个男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直接回去?”开车的乌鸦问道,这个不苟言语的男人总是默默看着这一切,虽然他不开口,但并不代表他不明白。

韩朋义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去流浪者一趟。”说着,他设置上了导航,虽然已经有些年没有回到西城区,但那些最重要的地方,他仍然牢牢的记着。

乌鸦听着,无条件的行驶向另外一个男人所留下西城区的脚步。

---

在酒精的刺激下,那桌上的气氛仍然依旧,只不过唯有阿滨就好似被抛弃的孩子,脸上是生硬的表情,跟这里的气氛无比的格格不入。

李般若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回到内场,他再次从原来的位置坐下,发现阿滨正垂着头一脸的悲切,他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然后又倒上一杯推到阿滨的眼前。

眼前突然多的一杯酒让阿滨回过神,他看了一眼这冒着气泡的啤酒,然后转过头看向李般若,有些不明白李般若的意思。

李般若举起酒杯,然后说道:“陪我喝一杯。”

阿滨本能的反应是拒绝,但那拒绝的话到了嗓子眼却戛然而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握住这冰凉的酒杯,猛的一口灌下去。

啤酒是什么味道?对于阿滨来说绝对算不上好喝,但也不算难喝到难以下咽,他只是单纯的不适应酒精刺激大脑的感觉,因为亲眼见过太多次那个老头子喝成烂泥的模样,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对酒没有一点好感,他觉得与其酒精是所有痛苦的解药,用所以**的毒药来解释更加贴切。

李般若见阿滨就这样透了一杯,也不甘示弱的灌了下去,然后再次给阿滨倒上一杯,而阿滨却并没有拒绝,只是任由李般若用啤酒填满自己的杯子。而李般若再次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开口说道:“三字剑,一起找。”

阿滨在听到李般若这一句后表情大变,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像是喝醉酒口出狂言的李般若,他知道李般若肯定清楚这三字剑到底代表着什么,但仅仅是这一句,却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感动与恐惧同时涌进他的心中。

而他唯一能够做的,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举起这一杯酒说道:“般爷,好意我心领了,但某些事情必须由自己来做,别人无法代替。”

李般若却皱了皱眉头,然后嚷嚷着说道:“就凭你?少扯淡,你还差远了,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的确比我能打,但对于这个江湖,你跟我还差远了,所以不要凭你,要凭我们。”

好在这混乱的酒桌,没有人听到李般若这狂言,唯有老五清晰的听到了李般若这一句,但他并没有露出迟疑之色,而是一脸的坚定,因为阿滨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因为他心中所有的人不多,但每一个人都值得他以命相搏,这便是老五这单纯的思想。

阿滨握着酒杯的手在颤抖着,他不由在心中问着自己,他到底值得吗?一口透了这满满一大杯啤酒,他在李般若同样举起杯子的一瞬间问道:“般爷,真的值得吗?”

李般若举起酒杯的动作停下,他一脸不高兴的放下酒杯说道:“什么叫做值得?什么叫做不值得?在我看来只要是以后注定会后悔的事情,都值得去做,哪怕是丢掉自己这一条烂命,九爷在时就常跟我嘟囔那么一句,那就是人自有命数,看似一切都随着自己选,但到最后都是老天爷的选择,活在刀尖上仍然能够活一辈子。”

阿滨没有开口,虽然他的身体都已经颤抖起来,他直接拿过了李般若那一杯酒,然后代替李般若一饮而尽,然而擦着嘴角说道:“般爷,我能够听到你这么一席话,就值得了,至少这么几个月,我没有白活。”

李般若脸红了起来,因为他能够察觉到阿滨的意思,他直接一脸不情愿的嘟囔道:“小子,真正的话说出口那就不是话了,那是必须得做的事情,老子说帮你找三字剑,就一定帮你找,不过得罪谁,我都敢去做!”说着,他已经拍桌站起。

本来热闹的酒桌突然平静了,所有人都注视着李般若,或许是因为这一句话对于所有人来说过于有冲击力,一时间本来有几分醉意的众人都清醒过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或许真正喝醉的家伙。

他的脸上绽放出那笑容,就宛如灿烂的阳光,眼泪随着脸颊落着,为什么脸上还有着这种笑容呢?或许这便是这个江湖都无法解释的事情。

“般爷,足够了。”他声音颤抖的说道。

李般若却一只手搭在了阿滨的肩膀上,然后用一个醉汉不会有的认真表情,眼神之中没有飘忽而是一种凝重与坚定,他一字一字的说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身后已经不再是空无一人了。”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杯酒

黑『色』的路虎揽胜停在了流浪者前,韩朋义通过后视镜注意到吴英已经微闭着眼睡着,他冲乌鸦摇了摇头,他不希望吵醒她,因为韩朋义很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把她吵醒,这一夜对于她也就难熬了。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有些人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但越是抱着这种想法,这并没有生命的时间就会越发的转瞬即逝,但又有些人恰恰相反,只是一味的奢望着,这默默流淌的东西,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但偏偏时间在这个时候又变的缓慢。

造物弄人。

下车的韩朋义抬头凝视起流浪者的霓虹,似乎这里跟当年比起来没有丝毫的改变,并没有时间所留下的痕迹,但不知道为何,他心中却充满了一种感伤,因为西城早已经物是人非,有些不该活着的人活了,那些不该死的却全部都入了土。

收起这种的这一股复杂,他点燃一根烟,给乌鸦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孤身走向这流浪者。

守在门口的老四一眼就认出了韩朋义,恭恭敬敬的冲韩朋义点了点头,而韩朋义并没有架子的冲老四挤出一丝真诚的笑容,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踏进这多年未来的流浪者。

昏昏暗暗的灯光,空气之中弥漫的味道,让他一瞬间想起关于这个地方所发生的故事,韩朋义轻车熟路的走进内场,却看到沉默着的众人,他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看过去,正是李般若跟那个他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随着韩朋义的出现,把视线锁在刚刚发出狂言李般身上的众人看向韩朋义,或许是谁也不愿掺和进去这个话题,虽然醉意让人抛开平日里的城府,但并不代表有人甘愿为了自己醉言付出代价。

李般若这时才注意到韩朋义,他立马起身恭敬的喊道:“韩叔。”

韩朋义当然能够察觉到这酒桌气氛的严肃,虽然他不知道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还是微笑着冲李般若点了点头,老五这个时候已经给韩朋义让开了位置,韩朋义在李般若的另外一边坐下,然后看着众人说道:“不必约束什么。”

虽然他这样说着,但酒桌的气氛却仍沉默到凝固,鹤静等人知道韩朋义的微妙的身份,乃至陈灿都晓得这个男人的背景并不简单,就如同马温柔一般,韩朋义并不像是能够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人。

陈灿煞有其事的看了一眼手表,然后一拍脑袋想到什么,然后匆匆忙忙的起身说道:“坏了,我该去还车了,我就先撤了。”

二龙虽然脑袋不灵光,但当然清楚陈灿话中的意思,他也随着陈灿起身,他在心中很是钦佩陈灿的演技,能够把根本就没有的事情演的如此的活灵活现,他觉得陈灿完全可以去当一些实力派的演员。

李般若并没有劝阻陈灿留下,毕竟现在已经接近了凌晨,他同样起身说道:“要不要派你送你一程?”

虽然陈灿已经喝的满脸通红,但步子却格外的稳重,他已经披上外套,一脸客气的说道:“这就免了,你们喝好,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千万别跟我客套。”

李般若听着陈灿这实诚话,如果对于陈灿不了解的话,完全有可能被这么一席话所蛊『惑』,但是他太过了解陈灿了,这厮可不会做什么赔本买卖。

陈灿就这样带着二龙匆匆离开,这厮聪明的人,知道自己这个不算外人的外人继续赖着脸待下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不过更多的,是他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这个韩朋义出现的目的,对于他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随着陈灿的离开,李般若再次坐下给韩朋义倒上满满一杯啤酒,然后感叹道:“韩叔,多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韩朋义握住酒杯,看着桌上的众人,从李般若到鹤静,从鹤静到闯子,从闯子到灌子,这些当年的稚嫩的面孔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虽然他的心中满是欣慰,但又充满了一种同情,因为他很是清楚,这种疯狂的成长所依靠的土壤,便是痛苦。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在这个江湖,一次又一次被击垮是强大最依赖的肥料。

韩朋义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些年了,我记得离开时,你们都还只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罢了,想不到一转眼过去,一个个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说实话,我打心眼里为你们高兴,毕竟你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众人沉默着,或许因为韩朋义的出现,让他们心中清晰的想起了那个男人。

韩朋义当然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个气氛,他慢慢举起酒杯然后说道:“不管如何,这一切都过去了,即便是再怎么在心中难以割舍,这注定成了现实,而现实则是绝对无法挽回的事情,你们接下来需要平静下来,然后面对西城这一场大变动,我知道作为一个外人说这一句有些不合适,但我还是希望,不管如何,你们能够站在同一条船上,尽管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希望你们针锋相对,我相信九爷也希望看到你们变成敌人。”

众人举起酒杯,对于韩朋义这一句并没有任何异议。

韩朋义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一口把这一杯啤酒灌下,然后就这样起身说道:“看到你们能够同坐在一张桌子上,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某些过去,需要抛弃了,因为也唯有抛弃了那个心中放不下的东西,才能够向前。”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韩朋义所看着的人,是李般若。

李般若何尝不清楚韩朋义这一句的意思,虽然桌下的手攥的紧紧的,但他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说道:“韩叔,我明白了。”

韩朋义点点头,对于他来说,他不奢望李般若能够对待他像是魏九一般尊敬,能够卖他这个离开西城多年的外人一个面子,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他一只手放在了李般若的肩膀上说道:“有什么麻烦随时开口,吴英先在我这里住一阵子,等到西城这一场风暴彻底刮过去的时候,再让她回锦城华府。”

李般若点了点头,很同意韩朋义的决定,这个时候阿滨反而霍然起身,从怀中『摸』出那一封信,然后双手托付在韩朋义眼神说道:“九爷临走前,叮嘱我把这一封信交给吴姨。”

韩朋义看着这个生面孔,却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并没有『露』出什么隔阂的表情,他接过这一封沾了腥红的信,然后亲切的说道:“孩子,别让自己太累。”或许是韩朋义看到阿滨微红的眼,那眼中的血『色』,那表情的沉重,所以他才这般说着。

阿滨微微点了点头,沉默着坐下。

韩朋义看着对他报以敬畏眼神的众人,然后默默点了点头,带着这一封对他来说有些沉甸甸的信,就这样踏出流浪者内场,如果非要说他到底留下了什么,那么或许唯有那么一杯酒,这一杯不光光是敬予九爷,更多的敬予这个给他留下太多太多记忆的西城。

等到韩朋义走后,酒桌已经再也回不到刚刚的气氛,或许在李般若说出那么一席话后所有人就真正清醒了过来,毕竟混在这么如同浑水一般的江湖,对于北城所发生的大事,所有人都有几分耳闻,所以那三字剑就如同整个暗网一般,是一个致命的荆棘,没有人愿意碰触。

在得知阿滨那可怕目的后,所有人再次看向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的目光充满了一种复杂,对于这个风暴之中的功臣,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忌讳。

或许,这便是人心拨测,但也情有可原,毕竟无论是谁都站在各自的立场生存。

鹤静放下酒杯,虽然她已经喝的足够多了,但她的脸上只是有着有几分淡淡的红晕,一旁的刘阿蒙都『露』出了几分醉态,可见这个女人的酒量到底是多么的可怕,她终于开口说道:“是时候说一说我们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势了。”

本来有几分凝固的酒桌随着鹤静这一句话,反而变的无比的压抑,那一直守在门口的老四偏偏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内场,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李般若的身后,似乎他已经预示到了什么。

闯子放下酒杯,仰在卡座上点燃一根烟,看起来在紧紧皱着眉头。

灌子的神情也有几分不自是,他最终看了一眼过了醉意反而犯困的王淘,给予王淘一个眼神,然后他起身说道:“我想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鹤静却摇了摇头说道:“灌子,虽然你现在有着自己的立场,但就不想好好聊一聊?怎么说我们还仍然处于同一条船上。”

鹤静这有些冰冷的声音让灌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知道自己是不能随随便便离开了,他只是表情有几分苦涩的坐下,然后看向那个突然垂下头的李般若。

第一百二十五章 需要面对的

垂头许久的李般若终于抬起头,他看着鹤静说道:“今天才刚刚送走九爷,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

众人脸上早已经蒙上了那一种阴霾,鹤静却毫不在意的直视着李般若说道:“是太早了点,但在越陷越深之前,我们还是理清楚现在我们各自的立场,因为这都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不是吗?”

一时静极了,甚至能够啤酒泡的声音,在刚刚经历了那深切的感动后,阿滨看着在某种意义上跟马温柔如出一辙的鹤静,心中一时觉得,这个世界总是这样,让人对人性产生无限的向往,然后又产生无限的绝望。

“我同意鹤静的说法,有些事情需要整理清楚,毕竟现在西城已经不如同往日一般平静。”闯子伸了伸手说道。

李般若的嘴唇在颤抖着,最终攥了攥拳头,然后直勾勾的看着鹤静说道:“你的意向是什么?”

虽然李般若的眼神几乎能过迸出火焰,但她却是一脸平静的说道:“很简单,要么一同加入帝九公馆,以流浪者联盟的身份,那样我们才能够拥有更大的话语权,要么就此解散,各走各的,想要揭竿而起还是以个人的身份加入帝九公馆,还是以自己的身份继续跟白家拼命。”在说后半句的时候,鹤静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闯子。

谁能够想象,在刚刚那其乐融融的酒桌解剖开来,是这样的一种残酷,也无法想象,在就昨天,他们所有人都在并肩作战生死相依,而现在,很有可能刀刃相见,这巨大的落差何等的讽刺。

所有人都沉默着,心中都在揣摩着刚刚鹤静那一席话,或许已经有人心中有了决断,但是都在等待着谁来当第一个表态着。

“各走各路。”李般若缓缓伸出手,说出这么一句。

闯子微眯起眼看着李般若,因为以他对于李般若的了解,李般若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鹤静的表情也有些微妙,但通过李般若那复杂的表情,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选择了无言。

老五瞪大了眼,他不敢相信能够在李般若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这这一句话的意思很简单,解散流浪者联盟,这可是李般若多年的心血,也是九爷唯独所给予他留下的东西。

阿滨不由抓住了李般若的手腕,紧紧的攥着,冲李般若微微摇了摇头。

而这个做出了自己绝对不会做出举动的男人只是转过头看着阿滨,然后同样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让人看起来牵强到极点的笑容。

“不要。”阿滨吐出两个字,他大体明白了李般若的意思,他怕自己欣然接受了李般若这一句话,这辈子都还不完。

“阿滨,我不想做我自己会后悔的事情,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李般若给予阿滨一个坚定无比的眼神,然后他就这样转过头看着同样一脸震惊的众人。

灌子给予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虽然他现在已经因为酒精而头脑有些发胀,他大体明白为什么李般若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刚刚李般若已经说过要帮阿滨去找三字剑,而既然从李般若口中说出了这一切,就绝对不会说说而已,灌子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因为他太过了解李般若的为人了。

但既然做了这么一个选择,那么就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所付出代价,三字剑无疑是碰不得的东西,李般若估摸着也清楚自己可能为此而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以李般若才会选择各走各路,因为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有其他人因此而付出代价。

这便是这个从来不煽情,乃至恶心于煽情的男人仅有的温柔。

“既然如此,那么就各走各路。”闯子这时说道,不过在李般若做出罕然的事情后,他同样罕然的没有对李般若冷嘲热讽,或许他也清楚李般若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我少数服从多数。”鹤静也在闯子表示过后接近着说道,其实对于她来说,这才算是美满的选择,因为九爷死后,少了这么一个凝聚力,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名存实亡了,虽然无情了点,但这就是现实,因为接下来谁来扛起流浪者的大旗?没有人。

“我要何聚来。”闯子点燃一根烟,然后翘着二郎腿说道。

鹤静对于闯子说出这一句并不意外,因为闯子要是再次扎根西城,又或者加入帝九公馆,总需要手中拥有筹码,李般若有流浪者酒吧,灌子背后有鬼鲛,而她的背后也有琥金不夜城,闯子只是一个光着脚的人。

但这个江湖总有一句话永远都不过时,那就是光脚的并不怕穿鞋的。

“给你,我没有意见。”李般若仍然第一个表示,无比的反常,一点也不符合他跟闯子死对头的设定。

闯子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个李般若,似乎一时觉得这个早已看厌的家伙突然有些陌生,他冷笑道:“李般若,我可不会因此而感谢你。”

李般若把烟叼在嘴边并没有点燃,他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向闯子,因为他很清楚现在闯子露着什么表情,他看似一脸漠然的说道:“我也没有奢望你会因此而感谢我,我只不过想让我们拥有着同样的起点罢了,也唯有这样我彻底打败你的时候你才不会扯出什么理由。”

闯子笑了,却并没有反驳,也许这便是这么一个由魏九所主导的一个大家庭所仅有的一点温存。

“何聚来你拿去,这样公平了,我们就谁都不欠谁了。”鹤静说道。

不知道为何,李般若听着鹤静这一句无比的刺眼,他一时觉得,原来真正继承九爷意志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女人,因为唯有她从始至终都贯彻着一种思想,而他们,只是随着这江湖沉浮的浮萍罢了。

他举起酒杯,然后看着众人说道:“最后一杯,然后各自上路,我不奢望能够回到如初,也不奢望你们未来辉煌了能够不忘掉我,只是希望,不要忘了九爷,也不要忘了流浪者联盟,永远的记住这么一点,到底是谁让我们踏入了这个江湖。”

没有人有意见,乃至灌子,一同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这一天或许是注定值得人铭记的一天,这一天那个站在西城顶端十年的男人留下最后一页历史,而在他襁褓下的人们,却从此踏上了征途。

离别两字,无论在何时都会增添一些伤感,因为这两个字往往在大多时候牵扯到永远。

无论那一段时光如何,即便是被人厌恶,被人痛恨,也再也回不去了,感情便是这一种无比矫情的东西。

灌子第一个起身说道:“那么就此结束,各位,又会有期。”他就这样离开座位,跟在他身后的王淘虽然走起路来已经摇摇晃晃,但那脸上,却布满了一种凝重。

灌子走过李般若身旁时停住脚,他对着李般若的背影说道:“下一次相见的时候,是不是又会是对手了?”

“谁输谁赢呢?”李般若看似轻佻的说道,但是声音之中却夹杂着一种复杂。

灌子微笑起来,他摸了摸鼻子说道:“虽然不能保证我一定会赢过你,但我也不会轻易认输,不过千万别还没有等到那一天,你就先壮烈了。”

李般若仍然背对着灌子,他撇了撇嘴,无比不快的说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明明都自身难保了。”

灌子不笑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脸上布满了纠结却无法说出口的阿滨,他大体能够理解阿滨的心情,因为他很清楚面对这个固执到偏执的李般若是什么感觉,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自身难保总比纵身跳入火坑强。”说完,他就这样默默离开流浪者,在踏出流浪者的那一刻,灌子突然莫名的觉得,自己或许永远都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随着灌子的离开,闯子也起身说道:“那么就多谢各位能够赏我这么一口饭,以后有买卖可别忘了我。”他看似毫无真诚的活着,就这样提了提裤,然后带着唐金跟缨子离开,那走路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欠打。

跟灌子相同,他同样也是在李般若跟鹤静中间停下,然后弹了弹烟灰说道:“李般若,没有了九爷的约束,我们之间的恩怨可得有一个了解了。”

“至少现在还不行。”这似乎是多年来李般若第一次在闯子面前示弱。

闯子挑了挑眉,但是并没有因此而嘲弄李般若,他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把烟放到嘴边,喃喃道:“别死的太早,否则你就看不到君临整个西城区了。”说完这么一句狂话,他就这样迈着大步离开,犹如踏入了一片黑暗,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酒桌已经空空如也,空下的座位,空下的酒杯,空下的人心,还有什么是空下的呢?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是威胁的威胁

网→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第126章不是威胁的威胁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已经入了深夜,从未如此安静的流浪者内场,所留下的人内心都在某种意义上煎熬着。

在随着灌子闯子离开后,鹤静终于动身,她微声说道:“李般若,不管在旁人眼中是否对错,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便去做。”

李般若听着这很符合鹤静性格的安慰,他点点头,纵然这个选择会让他失去一切也好,明明知道这么一点,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去做了,原因很简单,无比的简单,他只是不希望留下一件现在没有做,老来悔恨一生的事情。

鹤静再次看向阿滨,她能够看的出来阿滨的内心要比李般若更加煎熬,她大约明白这一类人,比起拼命得到,更恐惧失去,不是这类人不渴望爱,是已经被所谓的爱伤痕累累,那千疮百孔的心已经经受不起什么打击。

她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无论说些什么都无法打开这样一个人的心扉,只是一脸同情的说道:“不要给这个世界给予你的爱,强加理由,有些时候真的没有必要去想那么多,自己累到身心疲惫不说,自己身边的人也过的不舒服。”

阿滨听着鹤静这一句,他只是动作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因为那藏在心底无比坚固的东西,是不会被轻易被言语所打破的。

鹤静带着刘阿蒙默默离开,随着她的离开,这一场酒终于彻底的散场,虽然有几分感伤,但这事上不会有不散的宴席,电影之中不会有,生活之中不会有,更别说这江湖。

老四这个时候回到了内场,见酒桌唯有表情沉重的李般若三人坐着,他随便找了一处并没有存在感的地方坐下,随便拿了桌上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般爷”阿滨打破沉默开口说道,但他才刚刚吐出这么两个字,李般若就直接打出,然后说道:“别说什么值得不值得,决定是否值得的不在你,而是在我。”

阿滨那已经到了嗓子的眼就因为李般若憋了回去,但仍然是一脸的纠结,他怎么能够安心接下李般若这个大大的人情,又或者他本来就不值得李般若为他付出这么多,这不是自卑,更不是他把事情复杂化,是他很清楚这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路,这残酷他自己一个人面对就足够了。

李般若冲阿滨摆了摆手,然后自顾自的倒上一杯,阿滨也并没有推辞,也给自己再次倒上一杯啤酒。

“阿滨,不管你是否承认,又是否在乎,你已经是流浪者的一份子了,所以以后只有共进退,不会再有什么背后空无一人,就当我是一厢情愿,但老子就这么一厢情愿下去了,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狠话我已经放出去了,我这人虽然没有什么底线,但说出去的话,就算是豁出去命我也得做到。”李般若手微微颤抖的端起酒杯,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说着,无比江湖的语气,却并不像是一个江湖人的做法,因为在这充满了炎凉的江湖,仁义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唯有傻子才会因为这么两个字付出自己一条命。

阿滨看着固执到极点的李般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虽然心中慢慢的是感动,但一只来自过去的黑手却在这个时候紧紧锁住了他的心,那宛如魔咒一般的声音在他的心中不停重复着,他因为得到越是侥幸,那所失去的一瞬间就会越发的痛苦,越发的不能遗忘。

他攥了攥拳头,心中下了莫大的决心,猛然起身说道:“般爷,原谅我辜负了你这一番好意,我要自己去北城,我不能让你卷入这一场恩怨之中。”

阿滨本以为在说过这一句话李般若会暴跳如雷,甚至会对他大打出手,他已经做好了接受李般若怒火的准备,但万万没有想到李般若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只是这样眼神之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的看着他。

“恭叔在北城因为查到了一条关键信息,所以才惹得暗网的注意,那一条信息现在在我手上。”李般若风轻云淡的说着,似乎早就料到了阿滨不会贸然接受这一切,因为他太过了解阿滨了,也正是因为太过了解了,他才无法做到对阿滨一个人跳入深渊选择熟视无睹。

阿滨的动作停下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李般若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后手,他不由的说道:“这算不算你在威胁我?”

李般若倒是笑了,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或许这个江湖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件事情,毕竟威胁的前提是需要把刀架在旁人的脖子上,但现在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他自己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所以这才让李般若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道:“如果这真的算是威胁的话。”

阿滨也在下一刻明白了什么,本来那压抑到极点的心情就好似一下子释然了一般,他苦笑着说道:“般爷,四哥,五哥,并不是我不希望你们帮我,但我更不希望你们因为我的过去而受到伤害,谁都没有必要,而且你们能够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无比的知足了,我一无所有的踏到西城,最终能够得到这几份这辈子我回想起都会觉得侥幸的情谊,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李般若却并没有理会阿滨的真情流露,而是直接白了一眼阿滨说道:“少恶心我,你知道我最不吃这一套,我可是任性的很,所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而且这个流浪者,不是你想要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所以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都认命吧,谁让你遇见的那个人是我。”

阿滨一时沉默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虚伪,明明嘴上说着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却要比任何人都要不舍的离开,或许在内心的最深处,他渴望着一种挽留,虽然活在这个昏暗的地下世界,但并不代表他一无所依。

“所以说,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三字剑这事我会帮你,不管这玩意到底牵连了多少东西,而且无论付出多少,都是我的事情。”李般若一点都不给于把思考时间的说着。

那一只紧紧攥着他心房的黑手,似乎慢慢被挣脱开,心脏猛然的跳动让他深深呼出去一口气,他猛的一步踏到了满身酒气的李般若身旁,然后猛然抱紧这厮。

李般若也被阿滨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极其讨厌肉麻的他,却并没有推开这个拥抱,或许是顾及阿滨身上的伤口,又或者这个突然从他世界杀出来的家伙早已经让他放下了心中那最深的抵触。

“般爷,你觉得我真还值得旁人为我而失去吗?”阿滨用微弱的声音说着,但尽管那么微弱,但李般若还是从其中感觉到了阿滨的颤抖。

“无论是谁,都有资格值得旁人为其失去,阿滨,虽然我崇敬九爷,但我却一点也不想要成为第二个九爷,因为他一生都在为别人而失去着,以至于忽略了那些所寄托在他身上的灵魂与爱。对于我们来说,现在所唯独需要学会的,不是继续为这个江湖而付出什么,而是学会接受,接受世事无常,接受突如其来的无力感,接受孤独挫败,接受分道扬镳,接受恩怨折磨,接受温暖,接受一见钟情。”李般若说着,虽然在这么一个混的不上不下的混子口中说出这么一番话并没有说服力,但唯有那些真正看着这个混子成长的人,才会懂得,这个混子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说出这么一番话。

或许是李般若这一席话打开了阿滨心中那沉重的锁,他默默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坐下,再次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虽然他已经感觉到了酒精刺激大脑的感觉,但他还是举起酒杯仅仅说出那两个字。

“感谢。”

说过后,他一饮而尽,然后脸上出现了那第一次相见时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尽管这是一个过去充满了让人看不到光芒黑暗的人,或许这便是他唯独给予这个世界的。

“我醉了。”他说着,就这样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的离开酒桌,到底是否心是沉醉心是清醒,也唯独他自己清楚。

老五看着这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随时可能摔倒的阿滨,正准备起身送其一程,但是李般若却伸出手来拦住了老五,然后说道:“陪我喝酒。”

老五再次一屁股坐下,给予自己倒上满满的一杯,然后点根烟默默的吸着。

这酒桌仅剩下的三杆老烟枪就这样开始吞云吐雾,虽然已经到了夜的最深处,但看起来三人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这种异于常人的生活方式或许可以避免孤独,但又是注定使这类人孤独的原因。

“把你们也一起拖下水了。”李般若弹了弹长长的烟灰,然后对老四老五说着,在刚刚的坚定过后,面对这两个无比熟悉的人,他的声音却充满了一种复杂。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支撑点

网→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所有故事的发生,都需要一个支撑点,而魏九跟白文山的死,又会成为什么故事的支撑点?

凌晨两点,正是这夜晚最黑暗的时候。在一家台球厅,围着近二三十号年轻人,这些或许刚刚成年的男男女女一副浮夸打扮,黑唇耳钉,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头发,乍一看给人一种大杂烩的感觉。

这些年轻人所围着的一张桌子,坐着两个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的打扮还算正常几分,在左边的是天生两个熊猫眼的刘坤,他正按灭着一根烟,虽然那烟灰缸已经发出恶臭,但他的表情却并不所受什么影响,而是直勾勾盯着他对面的年轻人。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双脚直接放到桌上,一脸高傲的年轻人,看起来大约有二十来岁,一头乌黑的卷发,看起来因为常年不打理的原因给人一种乌七八糟的感觉,一张还算俊朗的脸,但却因为脸颊纹着的两个标志性的毒蛇刺青而毁掉大半。

“毒蛇,找我有什么事?”刘坤拿过桌上的烟,叼起一根说道。

毒蛇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等人到齐后我会说的。”

刘坤则对于毒蛇的装神弄鬼有几分不屑一顾,他可是很了解这个绰号毒蛇的家伙,完全是一个不做赔本买卖的主,而且手段玩的极其的脏,他虽然不愿跟这么一个家伙打交道,但今晚能来到这聚义台球厅,他主要的目的是想要知道毒蛇在打着什么算盘。

时针正好指到凌晨两点,台球厅沾满胶带的旧玻璃门被打开,走进门的是一个一袭黑衣长发飘飘的女人,在这充满了粗俗地方给人一种美的惊心动魄的感觉,不过在这个女人身后,却跟着一个块头可怕的家伙,低下头才能够进入这台球厅,那两米多的身高外加成正比的身材,算是把怪物两字演绎着淋漓尽致。

透过人群刘坤早就注意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存在,他脸上露出几分苦涩,在这么一个圈子能够带着这个怪物出席各种场合的,他很清楚这所来的正主是谁,一个绰号八妹的女人。

本来一脸阴阳怪气的毒蛇听到动静,立马一脸激动的起身呼唤道:“八妹,我可把你给盼来了。”

这个黑长发瓜子脸的女人听到毒蛇的声音,不由皱起眉头,但还是穿过这二十多个混子所让出的一条路,在那个为她而留下的座位上坐下,虽然她仅仅只带了一个人,但这一个彪形大汉的气场可一点都不亚于这二十多号混子。

这个外表看起来属于清纯型的女人,面对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气氛,一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混子,表情却是非同一般的平静,她只是用纤细的手指弹出一根女式的骄子烟,然后放在嘴边轻轻咬着点燃,视线跟有些可以躲避着自己的刘坤对视到一起,然后她看向脸上带着几分莫名其妙得意的毒蛇说道:“有话快说,我现在可没有功夫陪你消磨时间。”

虽然这个女人并没有卖他的面子,但是毒蛇似乎早已经习惯她的作风,对他身后的染着蓝毛的混子使了一个眼神,这个混子立马会意,然后说道:“都散了,去门口等着。”

随着这混子头头发话,毒蛇身后十几号打扮浮夸的年轻人一拥而散。刘坤也打了一个响指,他所带着的六七个头绑着黄巾的年轻人也退出台球厅。

本来有些拥簇的台球厅立马变的空荡荡起来,还留在桌上的,唯有刘坤毒蛇跟这个最后到来的女人,还有那个身材巨大的陈虎没有离开,但毒蛇似乎并不在意,而是习惯性的掰着手指,发出啪啪作响的声音,用阴阴阳阳的声音说道:“这些天西城发生了什么,都看在眼里吧?”

“西城闹的这么大,就算是个瞎子聋子恐怕都嗅到了什么。”八妹呼出一口薄薄的烟雾,然后话中带刺的说道。

毒蛇微微的笑着,眼中一直透着一股有恃无恐,他摸着自己脸颊毒蛇刺青,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位就没有什么想法?”刘坤仍然沉默着,因为他看的出来毒蛇在不停的诱导着,倒是八妹直接说道:“想法肯定是有的,但是就凭我们这点实力,且不说那几个大家族,那些参战的势力那一个不够我们喝一壶的?”

毒蛇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八妹所说的,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说道:“的确,就我们这点根基,跟那些在西城区根深蒂固的大佬实在是没法子比。”

“所以我们在这里计划什么野心,毫无意义,只不过在某种意义上的飞蛾扑火罢了,我们虽然能够抢过来一块蛋糕,但并不能把这一块蛋糕吞到肚子里,即便是吞了进去,你觉得我们能够消化的了?”八妹声音冷冰冰的说着,光看她的容貌,似乎很难想象这是她所发出的声音,而且这一席话在一个这样清纯的女人口中说出来,也给人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毒蛇仍然挠着他的脸颊,只不过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也许是因为被八妹说到了点子上的原因,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本来有几分微妙的表情再次有恃无恐起来,他突然一脸深味的看着八妹跟刘坤说道:“如果说,在我们的背后,有着凌驾于这一切的存在,是不是就能够安心吞下这么一口蛋糕了呢?”

一向是跟毒蛇唱着反调了八妹沉默了,连带着刘坤的表情都慢慢玩味起来,这充满了各种味道的台球厅,就这样慢慢滋生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

与此同时。一辆飞快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路虎揽胜,表情阴沉的韩朋义,一言不发的乌鸦,还有那个手中握着一封信呜咽的女人。那一封沾了几丝血迹的纸上,是那个男人在生命最后一程所留下的绝笔。

如果爱意味着恨不得钻进一个人的血肉之中,那么我爱你。

还记得我们是在一家酒馆群架之中相遇,当时有人吐了一地,到处都是臭汗与鲜血,但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那个更美好的了,因为没有那一家小酒馆的话,我也不会遇见你,更不会有现在的我。

你还记得那一家小酒馆吗?我现在唯独还想再去一次。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着,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你,我会怎样?是暴死街头?还是混混僵僵到死?我做了一千种一万种假设,但并没有任何一种假设让我后悔遇到你,也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我被这可怕到不能再可怕的愧疚折磨着不能好好睡上一场,但偏偏又不敢开口,怕无心之言伤了你本就伤痕累累的心,那会让我心疼到死。

我知道你最讨厌这些肉麻话,从前也是,现在更是,毕竟我们已经到了苍老到不能再苍老的年纪,现实已经让你我难以启齿,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什么叫爱。

但某些话,如果再不开口的话,我知道自己不会有机会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丢不掉自己那点脸面,那么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这个更加不体面的事情了。

她颤抖的拿着这一封信,眼泪大滴的落下,打湿了他的字迹,她虽然哭成了泪人,但却笑着骂他是傻子。

韩朋义通过后视镜看着吴英的变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不去脸上的神伤。

知道我现在最无力的是什么吗?不是面对死亡,不是我现在处于戒备森严的白家,更不是面对这么一个众矢之的的局势,更不是因为这人性的扭曲跟残酷而绝望,而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通过这么一封信,仅仅这么一封信无法表达出我的所有。

这真是一段漫长的旅途,虽然那最痛苦的时候阶段已经走了过去,但每每回忆起,都还清楚的感觉到,那所相识时空气之中的气味,那仅仅唯有依偎着才能够躺下的小单人床,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给予我的拥抱,在我最成功的时候你的离开,你的微笑,你的味道,你的眼泪,你的付出。

而我给予了你什么呢?除了伤害,我想不到另外一个恰当的词汇,或许这才是最伤人,我所信仰的江湖,教会了我心狠手辣,教会了我不择手段,教会了我阴暗城府,教会了我抛弃背叛,这一切跟你所给予我的恰恰相反。

或许,这便是命运的嘲弄,而我注定为了这阴暗的江湖而生,这便是我命运,也是你的命运。

你会懂得吗?你会的。毕竟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我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如此痛恨着,不是吗?

对于大多人来说,他们的人生道路,是选择,而对于我来说,似乎从踏入到这个江湖的第一步,便是刑罚,除了身不由己便是无能为力,这一条江湖路走完,虽然我已经站在了万人敬仰的高度,但为什么,我心中却并没有任何成就感?或许只是这一条路,我所留下的脚印,只是徒增伤害罢了。

读到这里,她已经无法压抑自己的感情,一滴一滴的眼泪,就这样模糊了他的字迹。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二封信

网→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有人说,一个人在临死前,会拼命的想让这个世界记住自己,无论是以什么形式,因为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不是在他病入膏亡的时候,也不是他葬身刀山火海的时候,而是被遗忘的时候,何等的悲伤,但我却希望所有人忘了我,这个江湖忘了我,但唯独你不行,因为我觉得,仅仅只有你铭记着,就足够了,这样等到你老去的那天,我们才能够真正的一同消失于这人世间。

这算不算恍然大悟?又算不算临终前才觉醒呢?我不知道,或许自己只是从一个梦境跳到了另外一个梦境。

不过这一天,梦还是醒了,而我所面对的,却是满脸皱纹的你,而我也因为这个江湖伤害的遍体鳞伤,我终于明白自己的痛苦到底来源于何处,那便是当年踏入这个江湖的我,背叛你的我,辜负她的我,所以走到这一步,我谁都没有怨过,乃至那些置我于死地的人,我觉得这都是应得的。

这么多年,我对般若闯子最常嘟囔的那一句,聪明人从来不看得到,而是看付出,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我便是那个最不聪明的人,我人生的前三十年什么都拥有了,所以这后二十年,便是付出,我不止一次想过一了百了,但我怕被人笑话,怎么说这西城区最大的枭雄也不能这么窝囊的就死了,我总得看着那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我总得等着温柔回来,总要让弘方能够在京城有着一席之地,总要让我手下那群孩子能够在西城区独当一面,这样我才不会死了以后愧疚的见到她。

你说对吧?我已经活到了如此失败,要是连死了都无法解脱,那才是真正的残忍,所以这些年我熬了过来。

我的江湖便是愧疚,是一首永远无法抗拒的歌。

她看着,慢慢摊平这一张密密麻麻写着小字的纸,心中不由为这个男人而心疼了,尽管这个男人给予她最大的伤害,乃至毁掉了她的一生,但无论她如何怨恨他,如何恨不得他万劫不复,她都没有后悔过与他相遇。

也许这便是带着恶臭味的爱情吧。

事到如今,虽然这三个字已经变的毫无意义,无比的无力,尽管你已经听到耳朵都起了茧子,但我还需要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对不起,我到现在还欠你一场婚礼。

虽然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奢望你能够原谅我,但最后我希望这一次,你便原谅我这个可悲之人吧,因为我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就让我稍稍得到一点什么。

锦城华府那一套别墅,我已经划到了你的名下,虽然这些东西对于你来说无关紧要,但至少能让你接下来过的好一点,还有那两个孩子,如果他们某一天回来了,还劳烦你多照顾照顾,他们虽然对我不服气的很,但还是听你的话。

好好活着,不管怎样,但不要忘了我这个骗子。

张爱玲说过,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前者是否定的,因为对于我们来说,因为爱过所以痛苦,但后者我却深信不疑,正是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那个在我一无所有时所遇到又偏偏爱我的一无所有的女子,我爱你,一开始便是,到了最后也是

一封长长的信到了尽管,所换来的,或许是这个江湖之中最晶莹的眼泪,不算多么优美,也不算是多么押韵,更没有什么摄人心魄的词汇,像极了那个男人的一生,所以才会无比的真实,她轻轻折过这一封信,然后放回信封,微微闭上了眼。

记忆之中,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一无所有,颠沛流离。

但在他的眼中,她却看到了那一万年后的光景,最终这一眼万年,化作了这一封信,一个经历半生沧桑的老人,她从未认为自己爱的太过失败,因为她从未后悔过遇到他,这便是这一段感情的精粹所在,因为从始至终,关于他与她的羁绊,就从未断开过。

“吴姐”韩朋义忍不住说道,他知道这一封信对于吴英来说或许有着不小的冲击。

吴英擦掉脸上的泪迹,微笑着说道:“吴姐没事。”

韩朋义看的出来吴英脸上的牵强,但又能够从其中看到几分释然,他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许这一封信的内容并没有他所想象的悲伤。

车中再次陷入了沉默,而她只是稍稍打开车窗,吹着凉飕飕的风,嘴里轻声喃喃道:“我已经原谅你了。”

---

流浪者内场,酒桌上已经放满了啤酒瓶,不过大多都是老四跟老五的战绩,而那个喝的最少的家伙,却是醉的最深的人。

不得不说,这一场酒并没有往常一般的痛快,无比的单调,只是重复着倒满杯子然后一口灌下的动作,这无疑是醉的最快的喝法,所以喝到最后,连酒量大到可怕的老五跟老四都出现了醉意,至于那个酒量最差的家伙,此刻早已经成了烂泥一般。

老五再次放下酒杯,终于开口说道:“般爷,对于你的选择,我没有任何意见,而且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阿滨跳入这火坑,虽然咱们没有那个实力,但也不能因此就违背了心中那点仁义。”

趴在桌上的李般若抬起头,他朦胧的醉眼看着不像是在说着醉话的老五,他仔细从老五脸上寻找着敷衍,但却一无所获,似乎这完全可以证明,这便是老五的真心话。

老四跟老五一般,也是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虽然在外人眼中看来这是愚蠢的行为,但也唯有他们知道到底值不值得。

李般若笑了,因为老四跟老五的肯定再次让他的内心坚定起来,人活着便是为此,无比用力的原因便是不给于自己留下什么悔恨。

他再次举起酒杯,然后声音都含糊的说道:“敬我们心中的仁义。”

虽然李般若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还能够再喝,但是老四跟老五都没有劝酒,三个酒杯就这样碰撞,然后一同灌下这一杯酒。

李般若第一个喝完,放下酒杯抹掉嘴边的啤酒泡沫,然后掏出一根烟,刚刚放到嘴边还没有来得及点燃就一头栽倒在桌上,醉成了一条死狗。

老五跟老四却是对视一眼,相视苦笑,两人就这样各自点燃一根烟,然后老五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滨是个好孩子,看的出来,他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老四大体明白老五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喝到了手指都觉得麻木,但还是飞快的在手机之中打出一行字,然后把手机直接扔给了老五。

老五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你不必这般,般爷是真心想要帮阿滨,你也是真心想要帮这个孩子,我亦也是,所以谁都不必为了这一份仁义而解释什么,也没有必要说这些东西到底值不值,难道你心中还不清楚我是什么人?

老五读完这长长的一行字,脸上的苦涩渐渐释然,他把手机再次扔给老四,他这时才明白,阿滨为了李般若的仁义而无法释怀,而李般若则因为他跟老四的仁义无法释怀,而最后是他则是因为老四的仁义无法释怀,而老四则又回到了起点。

他终于想明白,似乎那个所畏惧着辜负与失去的人,不光光唯有阿滨,般爷也是,他自己也是,老四也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在某种意义上相同的一点,所以他们这四个性格各异,看似绝对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才会最后留在了这一张酒桌。

“老四,我们都想多了,与其纠结什么愚蠢,一起走到最后不就好了?”老五一脸释然的说道。

老四见老五开窍,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举起一杯酒对向老五。

两个酒杯碰撞,属于他们的江湖醉去。

楼上那小小的房间,已经躺在床上两个小时,阿滨仍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睡意,并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口给予他的折磨,而是那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睁着眼通过那房间之中小小的窗户看着夜空,不知道为何,阿滨心中总有一种无法释然的感觉,脑中再次泛起般爷老四老五那坚定的表情。对于他来说,那就好似茫茫黑暗之中的光芒,让他心中拼了命的向往,却每当他想要握紧那黑暗的时候,那一只叫做过去的黑手就这样握住了他的心,紧接着传来一种让人无法适应的刺痛感。

他害怕失去,无比畏惧着失去,正是因为对那光芒太过向往了,他才需要离开那一道光,因为他已经不想要再次体会那一种被这个世界夺走自己心中所有的感觉了。

终于他默默起身,坐到桌前翻开那有些年岁的日记本,翻过一页又一页,终于找到了那空白的一页,他在上面潦草的写上那三个名字,但是写完后手又紧紧攥着笔不能放心,犹豫良久,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划掉那三个名字,然后合上了日记本,背上他来时的行囊。

手机站: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开

夜的最深处,不光光是寂静,更多的是一种看不到底的孤独。

流浪者的内场,酒瓶从桌上滚落下来,摔成了粉碎,但这声音却丝毫没有吵醒那烂醉如泥的人。

提着黑『色』的旅行包,阿滨轻悄悄的走下楼,探出脑袋看向流浪者的内场,发现酒桌上三人正在呼呼大睡,阿滨不由微微笑了笑,如果抛开那个沉重的过去与今天所留下了什么历史,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日子。

笑容慢慢消失,他的表情慢慢变成了沉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里来的勇气强行转过头离开,旅行包变的沉重,连带他的心。

一直走出内场,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背后视线,他转过头,发现老四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老四微微摇了摇头,虽然他不能开口,但是他的眼神跟动作已经表现的很是明白。

阿滨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冲老四摇了摇头,他喃喃道:“后会有期。”然后就这样一脚踏出流浪者。

趴在酒桌的老四看着阿滨的背影,然后又转过头看着醉成死狗的李般若跟老五,表情无比的复杂,他自认为着自己醉了,看到了什么幻觉,然后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但为什么明明这般以为着,心中就好似被什么刀子刺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大力瞧着提着旅行包走出来的阿滨,一脸疑『惑』的说道:“阿滨,这么晚了还有事?”

阿滨看向这个虽然凶神恶煞但是内心很是细腻的汉子,微笑道:“大力哥,我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

大力看着阿滨,记忆之中这个年轻人似乎总是微笑着,看起来给人一种天真无邪的感觉,但他能够看出这看似毫无城府的笑容背后的东西,那便是过去的沉重,所以他从未轻视过阿滨,不过这些天的接触也让他喜欢上了这个先天善良的年轻人,因为在这么一个充满了丑恶的江湖之中,阿滨这个另类的出现,让大力看到了另外一个跟他所认知不同的江湖。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大力说道,他能够看出阿滨脸上的凝重,所以并没有开玩笑。

阿滨仰头看着这漆黑的天,大雨之中甚至都看不到任何繁星点点,他摇了摇头。

大力叹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阿滨的肩膀说道:“别把自己整的太累。”

阿滨能够听出大力这一句是发自内心并没有什么虚伪,他笑了笑,冲大力使劲点了点头,就这样提着黑『色』旅行包大步离开。

大力看着阿滨的背影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叫住阿滨问道:“你还会回来吧?”大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阿滨停住脚,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他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说道:“我会的。”

大力见阿滨说出这么一句,不由松了一口气,不由的感叹自己是多疑了,所以他冲阿滨摆了摆手,就这样看着这个年轻人消失于黑夜之中。

他仍然站在原地,就这样仰头看着流浪者这霓虹招牌,对于他来说,流浪者已经不是一个购买堕落的地方,又或者一个落脚点,因为这里有了一生都不会遗忘的人,所以心中才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舍。

还没有踏出一步,他就有一丝怀念起来,李般若那一张小酒桌,老五的墨镜,老四的沉默,这都是专属于他的深刻记忆,也许再也不会有了,李般若骂他一句小兔崽子,老五自以为是的教导他如何恋爱,老四所教诲他那些人生道理。

他突然笑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能够拥有这一份永远都不会被岁月打磨而褪『色』的回忆,他知足了,打心眼里知足了,也正是因为他不想要把这最美好的回忆变成不堪回首,所以他必须离开,因为他已经经受过一次了,那一种所以回忆被撕裂的感觉。

这一天,他终于在流浪者酒吧喝了一场酒,也就是这一天,他离开了流浪者。

转过身踏向黑夜,如同那大山走出来的孤狼,伤痕累累。

他一步步走在这一座城市,本来陌生的街道慢慢熟悉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这一座城市的一份子,这是一种想起来很是细思恐极的事情,就好似一个『迷』失的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失。

现在对着镜子,还能够认出来自己吗?阿滨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但这空旷的街道,这冷冷打在他身上的风,怎么会给予他什么答案,这便是他需要寻找着。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深深的黑夜,掩盖了他的脚步,被这凌厉的风吹的无影无踪,找不到任何痕迹,真的是毫无留恋?

他摇了摇头,但又有那么几分侥幸,因为毕竟自己在这西城的江湖之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虽然渺小到微不足道。

太阳总会升起,驱散这夜的黑,但某些东西,却并不会因为这残酷的轮回而模糊,反而会随着这时间的沉淀越发香醇,他期待着,再次回到流浪者那一天,想象着再次回到流浪者那一天。

---

天空再次放亮,沉睡了整整一夜的城市渐渐苏醒。

在门口打瞌睡的大力被李般若一声尖叫所吵醒,他打了一个激灵,本来认为出了天大的事情,手自然的『摸』向腰间,直奔向内场正好撞见冲出来的李般若。

还未等大力开口,李般若就一把抓着大力的衣领说道:“阿滨人呢???”

大力看着李般若那有些狰狞的表情,一瞬间想到昨晚的事情,立马说道:“昨晚出去办事了。他怎么了??”

李般若听到后脸『色』立马一沉,他松开大力的衣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用了许久他才真正平静下来心情,他点燃一根烟说道:“没什么,你先去休息吧。”

大力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最终还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离开,作为一个小小的保安头目,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还不能触及的,不过通过李般若的表情,他知道肯定出事了。

老五在这个时候风风火火的下楼,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搜遍了,没人。”

李般若一屁股在楼梯边上坐下,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傻子走了。”

老五愣住,慢慢的沉默下来,随着李般若坐下,虽然因为昨晚的宿醉头脑昏昏沉沉的,但还是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

而老四也在这个时候出现,表情不太好的站在一旁,就这样看着有些发狂的李般若。

李般若踩灭烟头,然后咬着牙说道:“这犟脾气,真tm”

老五见李般若欲要开骂,立马劝说道:“阿滨的『性』子难道你不清楚?他知道不想因为这三字剑连累我们,连累流浪者。”

李般若狠狠的瞪了一眼打断他说话的老五,然后冷冷的说道:“我当然很清楚这小兔崽子的脾气,但他现在一身伤势一头扎进北城,这不完全是送死吗?”

老五则嘟囔道:“他应该不会这么傻,般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般若见老五又更他唱着反调,但现在仍然头晕脑的的他已经没有了收拾老五的力气,他『揉』着发麻的太阳『穴』说道:“胡闹之中的胡闹,但不管如何,今晚流浪者必须开业,不能继续拖下去了,我自己出去找人,他现在一身伤应该也走不远。”

老五紧紧皱着眉头,虽然有话想要说出口,但看着一脸认真的李般若,他知道自己说些什么都无法劝阻李般若,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般爷,你小心点。”

李般若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说道:“收拾好场子,出事直接给我打电话,现在西城可是一个*桶,随时都可引爆。”

老五还没有表示,李般若就风风火火的离开,看着李般若那摇摇晃晃的走路方式,老五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想起那一句,若无相欠,怎会遇见。

一直等到李般若消失于流浪者,老五才扶着发麻的腿站起来,他看向一脸奇怪的老四,似乎是察觉到了老四脸上的异样,他问道:“老四,是不是有什么?”

老四听到老五这直接的发问,表情突然有几分僵硬,但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就这样默默离开,留下老五一脸的复杂。

仁义牵扯到了利益,无论哪一方赢,都不会多么的光彩,因为总有一方不堪一击,也总会有一方因此而受尽折磨。

李般若开着车子行驶在早高峰的街道上,他开始打向阿滨,听着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不由把手机直接扔了出去,然后脑中开始思索着阿滨会去哪儿,他知道阿滨是身无分文,而且还是一身的伤势,总得需要一个地方落脚,脑中不断搜索着,他想到了一个身影,也唯有那个人有这个可能『性』,既然有了目标,他没有任何犹豫,猛的踩下油门冲过这红灯。

而因为心急如焚的原因,他忽略了那一辆跟在他后面的黑『色』卡罗拉。

第一百三十章 骁勇

网→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中心医院,值过夜班的王霞落脸色有几分憔悴的离开值班室,走过走廊,过往的病人亲切的跟这个奋斗在第一线的血液科医生打着招呼,对于一直面对着某种绝望的他们来说,王霞落就好似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抱着这种想法,所以她并没有时间松懈,唯有扛起这属于她的责任,虽然沉重但又让她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活着的滋味。

上了电梯,她揉了揉太阳穴,满头脑子都是关于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身影,这些天她跟他的联系除了那几条短信,只剩下她的单相思,这个苦苦遭受命运折磨的三十岁女人,所奢望的只不过是一盏灯,一个平平淡淡的爱情,但戏弄的命运,似乎连这微不足道的东西都不会给予她。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打倒,仍然坚强的伫立在这命运的海洋之中,如果她如同小女人一般的死去活来无法释怀那么她就不是王霞落,唯有聪明女人才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去爱,什么时候去恨。

虽然如此,她并不是什么聪明女人,却是一个小女人,所以这才是命运给予她最大的折磨。

电梯缓缓打开,她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在拥簇的医院大厅,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穿西装却一脸痞相的家伙,虽然王霞落对于李般若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她很清楚李般若身后通常跟着谁,所以她一脸期待的看向李般若身后,却发现空空如也,这让直觉敏锐的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般若似乎也在找寻着什么,就在他准备直接杀向血液科的时候,那个他所寻找的目标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不过还未等他开口,王霞落就说道:“阿滨呢?”

如果换作平常的李般若,被这样无视早已经吹胡子瞪眼,但这一次他的表情却是非同一般的凝重,他紧紧盯着王霞落的脸,似乎在其中找着什么,但看到最后他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因为他看的出来,王霞落并没有撒谎。

被这样毫无遮拦的盯着,王霞落的脸上有几分苦涩,但对于李般若这厮的性格她早已经有几分了解,所以并没有在意李般若这不雅的举动,而是问道:“发生什么了?”

李般若收回眼神,见王霞落一脸担忧的神色,一时有些无奈,知道自己又碰触到什么*了,他脑中飞快思索着该如何打发这个无比敏感的女人,最终吐出一口气说道:“阿滨出事了,我在找他。”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此实诚的形容了。

她的表情一瞬间紧张起来,她不由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角,低声问道:“我不能知道吗?”

她总是这般的聪明,聪明到让人心疼。

即便是无比铁石心肠的李般若,面对着这么一个女人的逞强心中都有几分撼动,他摸了摸下巴忘记刮的胡茬,然后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给你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听着李般若这无比露骨的话,王霞落的脸一红,这哪里像是三十岁的女人,根本就是一个陷入热恋的小女生,这让李般若心中一顿捶手顿足,有些嫉恨那个不识情趣的家伙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女人的青睬,收起这么一种不甘,他继续说道:“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有好消息我会通知你。”

王霞落的脸上的红晕慢慢消失不见,虽然她一脸的欲言又止,但偏偏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多余,只会给李般若添麻烦。

李般若也微微点了点头,王霞落这不骄不躁一点让他很是欣赏,如果这个时候王霞落一下子黏住了他,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甩掉,他就这样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但刚刚踏出几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过头对这个痴情到让人心疼的女人说道:“王霞落,别看阿滨那小子是个闷油瓶,但是我看的出来,他对你也有意思,而且我觉得你跟他挺合适的,如果我把你俩撮合成了,你可别忘了我终生大事,我可看血液科有几个不错的小护士。”

本来一脸哀伤的王霞落听到李般若这无比接地气的一句,一瞬间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李般若也微微笑了笑,就这样迈着大步离开,谁也不知道刚刚他那一句只是为了安慰王霞落,还是他的真心,不过在他心中唯独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黄花大闺女能够看上自己这么一个混子。

小跑回停车场,李般若琢磨着阿滨还能够去哪里,刚刚来到车前,欲要打开车门之际,通过后视镜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或许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猛的一个侧身躲了过去,这从后打过来的闷棍落了空,却直接把车子的玻璃打成了粉碎。

李般若转过头,三个戴着黑色摩托车头盔手拎棒球棍的男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不由默默后退几步,因为刚刚清晨,所以这停车场还没有几个人影,而且大多人如果撞见这么一幕,也会直接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真有善心的可能还会报警,但李般若清楚的很,如果对方是有备而来,自己能撑到赶来支援之前的几率有多么渺小。

“你们是谁?”李般若摸向腰间,冷声问道。

这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回答李般若的问题,而是直接扑向堵在角落的李般若,根本不给李般若拖延的时间。

李般若咬了咬牙,面对三根砸过来的棒球棍,并没有选择后退,反而直接拔腿冲了上去,左手摸出那一把黑匕首,提起右胳膊挡住这砸向他的棒球棍。

这三个男人也没有料到面对这种差距,这个家伙不退反进,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棒球棍就这样重重的落在李般若的胳膊上,但李般若也直接扑向了中间那个男人身上,匕首猛的刺了出去,直接插在这男人的腹部。

鲜血飞溅,这个被刺了一匕首的男人惊呼着倒下,手中的棒球棍脱落,开着捂着腰间的伤口大呼小叫。

李般若并没有拔出那一把匕首,反而捡起这男人落下的棒球棍,在地上猛的打了一个滚,虽然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是却躲过了再次挥下来的棒球棍,这是一打三的局面,他并不能恋战,一次偷袭得手后必须拉开距离。

这两个男人也没有想到这家伙会如此的灵活,但或许是因为血的味道激发了他们的野性,他们再次追上李般若。

李般若握紧这棒球棍,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面对这两个只扑上来的男人,反而脸上多了几分游刃有余,他躲过一棍,直接用右胳膊硬挡下另外一棍,然后左手握着棒球棍猛的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的脖子上,那正是摩托车头盔所无法护着的地方。

这一棍落实,这个一米八的男人直接被撂倒,但李般若可并没有罢手,再次反身一脚踢在那个准备偷袭他的男人的肚子上,虽然他的身板看起来很不受看,但是这一蹬腿却极其的有力量,直接被这个看起来身材还不错的男人给踢倒,重重的摔在了车上。

汉子只感觉肚子一阵波涛汹涌,但还是硬挺着起身,但他的动作就这样停下了,李般若的棒球棍已经落在了他的胸口,直接砸他的吐出一口血水,这一记直接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李般若揉着那挨了几棍的右胳膊,他能够感觉出自己的骨头都已经变了形,但他还是强忍着这疼痛感,冲这个捂着胸口鬼哭狼嚎的男人说道:“说,你们背后的人是谁,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有节奏感。”说着,李般若一脚踩着这个男人的手上。

男人再次如同杀猪一般叫了起来,让李般若耳朵发痒,但越是这样李般若就越发用力。

两辆金杯横冲直撞一般冲进了停车场,分别在李般若的两边停下,留下两道长长的刹车痕迹,把孤立无援的李般若直接架在了中间。

李般若放弃了对这个混子的折磨,而是表情凝重的看着这两辆金杯车。

哗啦啦下来十几号人,就这样把他团团围住,这一次这戴着头盔的十几号人可不是单纯的拎着棒球棍,而是锋利的直刀。

李般若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或许这是让人彻底绝望的一幕,但是他却突然吼道:“m!!跟老子玩阴的,不怕死的都给我上!!”

不知道为何,这个要身材没身材,要身高没身高的痞子,身上却迸发出一股气吞斗牛的气势,竟一时镇住了这十几号人。

鼓掌声从人群身后传了出来,人群慢慢让出一条路来,一个戴着厉鬼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那面具下的眼睛扫了一眼这局势,然后看向李般若说道:“不愧是魏九重用的疯狗,果然有两下子,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手机站: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期而遇

一通电话打到了*鱼酒店顶楼套房。

接通这电话的是那个跃然这一场风暴之上的女人。

这是一通不算多么漫长的电话,但等到挂断的时候,她的表情却慢慢阴沉起来,站在他身后的薛猴子当然注意到了马温柔表情的变化,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她就说道:“已经开始有人当这个出头鸟了。”

薛猴子微微眯起眼来,他当然清楚马温柔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如今西城区少了魏九跟白文山这两座大山脉,肯定会有人坐不住。

“是时候让西城区知道帝九公馆这个名字了,在这洪流形成之前。”马温柔一脸凝重的说着,她没有想到这个出头鸟会出现的如此迅速,就好似冥冥之中有人指使一般,所以让帝九公馆这个名号响彻西城区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唯有绝对的实力才会让这些躁动的野心家们彻底死心。

对于见多了大风大浪的薛猴子来说,他当然清楚马温柔所描绘的洪流,如果西城区所有的野心家们揭竿而起,这到底会形成一股什么可怕的力量,薛猴子光是想想就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马温柔手指不停敲打着腿面,似乎这也足以说明她的焦虑,她并不畏惧这么一个出头鸟,她怕在这个关键时刻,刘周两家见风使舵的打太极,这会让帝九公馆这个名号的威慑力大大的打折扣,光凭现在破损的白家跟魏九手下的余孽,还不足以控制西城区眼前这个局面。

“我们该动身了。”马温柔转过身说着,纵然她不知道这个局面背后的推手是何许人也,但如果继续在*鱼不作为的话,那么这一副好牌可就打臭了。

薛猴子默默点点头,随着马温柔一同离开,他知道漫长的奔波,又要开始了。

----

白条公园,坐在长椅看着太阳从白条江面上缓缓升起,阿滨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身体的疼痛让他身上的疲惫感加重,脑袋也变的昏沉,但是他却从未如此清醒过。

在离开了流浪者之中,阿滨再次找到了那种流离的感觉,这偌大而又人『潮』人海的城市,如果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要走向哪里,会给人一种莫名失魂落魄的感觉,但尽管如此,他心中也没有升起任何回到流浪者的念头,这并不是他对于流浪者没有任何留恋,是他不想把本来自己承受的东西由李般若来承受,那样太过自私了,他有些畏惧,怕自己再回到那个地方,就真的不舍得离开了。

谁都有着谁的一生,他所认为自己这一生以便如此,不需要旁人再为他而付出,那都是多余的。

“回不去了。”他喃喃着,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般的自私,擅自进入别人的世界,又擅自的离开,看似是为了少让李般若踏入这深渊,实则只是为了让自己没有什么负罪感,或许天底下再也找不到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了,他这般想着。

浓浓的酒味就这样钻进了他的鼻子,阿滨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似乎对酒精的味道永远的都不会习惯,尽管自己这几个月每天都待着充满了酒精味道的流浪者,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喜欢那刺鼻的味道。

对于他来说,酒本来就是堕落的,但这个世界可笑的是,大多人的努力无疑便是为了购买堕落,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如此的抽象。

“看你的样子,这一次肯定又没有带酒。”这是一个听起来挺有磁『性』的声音,阿滨不由转过头。

绿『色』军大衣,满脸胡茬,头发长到盖住大半边脸,因为许久不打理的原因『乱』糟糟的享受一个鸟窝,一张饱含沧桑的脸,但看起来脏兮兮的样子。

或许在某些臆想的桥段之中,这么一个宛如犀利哥的家伙会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但等到这样一个人真正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没有人会喜欢的起来,特别是这刺鼻的酒味跟所夹杂着腐烂的味道。

这是阿滨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并不是他记忆力有多么好,而是这个男人给予他所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不过真正让阿滨感觉到无奈的是,自己竟然跟这么一个醉汉有着这样的缘分,这简直戏剧『性』到了极点,不过这自己缘来如此的人那模样,就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了,就好似一个思春期少女突然知道自己的白马王子是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脸的中年大叔一般。

这男人见阿滨不开口,自己『摸』着胡茬,似乎很享受这扎手的感觉,然后『摸』出一盒跟他如出一辙脏兮兮的烟盒,七块五一盒的白『色』红塔山,他还有几分讲究的递给阿滨一根,但阿滨摇了摇头拒绝,或许烟瘾再怎么大的人,面对他那黑漆漆的手也提不起劲头。

男人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自己放到嘴边用一个看起来有些不堪入目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道:“小子,我跟你挺有缘分的,都碰到你两次了,还都是在长椅上。”

阿滨脸『色』的苦涩更浓了,他可一点都不奢望有这么一个缘分。

男人见阿滨沉默,他瞥了一眼阿滨所提着的旅行包,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倚在长椅上吐出一口烟说道:“怎么?也出来流浪?要不要一同做个伴。”

阿滨却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什么算必须要做的事情?”男人脱口而出的问道。

“就算是豁出去命也得做的事情。”阿滨很是淡然的说道,也算的上毫无遮掩,毕竟坐在他身旁的只是一个醉汉罢了。

男人听到阿滨这浮夸的表达,笑的肆无忌惮,声音大到惹到附近晨跑的人把视线投向这个奇怪的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却一点都不介意这些异样的眼神,如果他在乎旁人眼中的目光,也许就不会这么一副打扮了。

阿滨对于这个笑的癫狂的男人有些无语,现在他只想要找一个清静,所以提起旅行包起身说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如果还能够再遇见你,我一定请你喝酒。”之所以会这么说,是阿滨认为在这么一座城市再次碰到这个男人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毕竟有了一次奇迹,不可能会有第二次奇迹。

男人就这样看着这个走起路来有些生硬的年轻人离开,他毫无素质的弹掉烟头,但对于他这种不堪入目的存在,只是弹一个烟头似乎也算是无伤大雅。

“陈天师老爷子的徒弟被揍成这么一副模样,你就不觉得丢人现眼?”男人用极其冰冷的声音说道。

阿滨的动作停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着这个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颓废的男人,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陈天师这个词汇,他不由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何人?”

“年轻人,上来就这么问,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点?”男人起身,或许是因为喝多了的原因,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他就这样走到了阿滨身前极其近的距离,在这个距离阿滨可以感受到那剧烈的酒味。

透过这个男人凌『乱』的头发,阿滨终于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眼睛,那绝对不是一个醉汉该有的眼神,眼睛之中充满一种戾气,又或者杀气,竟一时让他后背发凉,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无比的危险。

“白若萍,小虎牙,就这样死了,你还能够做到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我真搞明白陈天师竟然对你这个小杂种寄托厚望,你真的守护了她们?是你害死了她们。”男人用一种绝对冰冷的声音说道。

阿滨手中紧紧攥着的旅行包落地,在他的脸上瞬间爬上一股狰狞,这是他绝对不容许旁人触碰的东西,他毫无征兆的动了,不顾这伤痕累累的身体,猛的一拳落下,直接刺向这个男人还无防备的胸膛。

一只手直接挡住了他的拳头,就这样紧紧攥着。

阿滨『露』出惊恐的表情,虽然他现在身体不是最佳的状态,但这一记天罡拳到底有着怎样的威力他可是清楚的很,即便是跟他交手最强的杨烽火,恐怕都做不到这般轻易的挡住他的拳头。

“天罡拳,那个老头子的绝学,不过教错了人,比起你那个师哥,这一拳可差远了。”男人说着,猛的一拳挥出,这凌厉的一拳甚至给人一种带着破风声的感觉。

阿滨甚至看不清这一拳的轨道,就这样被这一拳痛击在胸口,整个身体就被这巨大的拳力冲飞出去,直接被撂倒。

恐怖的脚步声,阿滨不甘心的抬起头,这窒息的察觉让他想到了当年那一只黑手,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起身,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前,对于阿滨能够这么快站起来也有几分惊讶,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他猛的一拳再次刺向阿滨。

吃过苦头的阿滨一直在提防着这个男人的拳头,所以直接擒住这男人的手腕,猛的摊开,顺势猛的一拳落在这个男人的腹部,这一次落了实,不过这个醉兮兮的男人更像是没有闪避,硬生生吃下了这么一拳。

“陈家七十二手。”他一字一字说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们的江湖

这种无力到极点的感觉时隔两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但再次涌上心头的时候,却仍然是那么的清晰,阿滨一步步的往后退着,此刻在他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绝对不可能是这个醉汉的对手。

醉汉瞧着眼神之中已经失去了战意的阿滨,嘴角微微扬起的说道:“差远了,我真想不到那个老头子竟然把厚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就你现在的实力,别说能够寻到那三字剑,你有信心在遇到你师哥的时候跟他交手?别说交手了,我觉得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这一席看似风轻云淡的话,就这样把他慢慢『逼』到死角,阿滨的身体都在颤抖着,这是身体给予他的警告,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绝对绝对不能招惹。

“怕了”男人淡淡的说着,已经『逼』近了阿滨。

阿滨握紧拳头,尽力克服着心中那一种畏惧,他猛然踏出那一步,似是划开一道光。

这一道黑暗之中微弱的光在下一刻戛然而止,阿滨愣愣的看着落在他胸口的拳头,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男人,颤抖的说道:“天罡拳?”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收起距离阿滨胸口唯有一层纸厚度的拳头,然后再次『摸』出那一盒红塔山,抽出一根快要折断的烟,护着这白条江的河风点燃,然后说道:“三字剑不在北城。”

对于这个身份未知的却知道关于他太多太多的男人阿滨心中唯有深深的忌讳,在听到这个男人所说的这一句后不由脸『色』大变,他不由说道:“我师傅说过,三字剑就在这一座城市。”

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再次随意的从身后的长椅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说道:“三字剑在东城李王爷手中,不妨告诉你,即便是暗网都不知道三字剑在李王爷的手中。”

阿滨深深的看着这个醉汉,他不由开始怀疑起这个男人所说的真实『性』,不过透过这男人三言两语所透『露』的跟这个男人可怕的武力值,的确他也找不到怀疑这个男人的理由,因为他想不出这个男人会费尽心思来骗他。

男人一点也不顾及阿滨那怀疑的目光,他继续说道:“我没有理由骗你,之所以我会知道三字剑在李王爷手中,因为两年前他在我手中夺去了三字剑。”

如果这个男人刚刚的话只是让阿滨对其身份怀疑的话,那么这一句话对于阿滨来说无疑便是惊雷,他的表情已经变成了震惊,他嘴唇忍不住打颤的说道:“难道你是”

男人看着这个顿悟的家伙,不等阿滨说出后话直接点了点头说道:“你说我是,我便是。”

阿滨就好似看着怪物一般看着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当然也注意到了阿滨所看他的眼神,他一脸苦涩的说道:“看来陈天师没少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郭郭叔,他老人家可从未在背后戳过你的脊梁,只是你跟我所想象之中有些不同罢了。”阿滨见这男人有些曲解他的表情,立马摇了摇头说道,只不过却有些越描越黑的意思。

男人听过后大笑,然后不禁问道:“在你的想象之中,我应该是什么模样。”

“虽然不说有什么三头六臂,但怎么说也得一身气吞斗牛,老爷子可常常念叨着,您只身一人单挑京城三大武师一直孙傲阳的故事,那可叫一个酣畅淋漓。”阿滨无比崇拜的说道,那个嗜酒如命的老头子除了给予他一个小强一般的体魄以外,剩下的便是那醉酒之后所讲的那些关于京城惊心动魄的故事,那快刀『乱』麻一般的江湖,是那时阿滨唯一的向往,只不过在他离开小兴安岭的时候才发现,这江湖并不如同那老头子所描述的一般精彩。

男人笑的豪迈,他摆了摆手说道:“跟一个老骨头过两招可不值得歌颂。”

“那可是京城三大武师之一啊。”阿滨不由发出感叹的声音,虽然他不曾见过这三大武师,甚至都没有踏入过京城,但是在那老头子绘声绘『色』的描述下,他能够想象到那站在京城武力值顶点的武师到底是多么的可怕。

男人渐渐收起笑容,看着在某种状态有些痴『迷』的阿滨,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试问现在这江湖,又有谁还会记得?”说着,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切继续说道:“燕子关连斩七人的陈天师,三斤酒踏破曹家的刘剪刀这些故事没有人会在记得,最多最多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话罢了,这便是一个武夫的宿命。”

听着这男人有些悲哀的描述,阿滨那崇敬无比的表情也慢慢沉了下来,最后他脚步有些沉重的回到这个醉汉的身旁坐下,在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后,阿滨心中已经再无任何轻视之意。

或许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这醉汉继续说道:“当年京城三个通天家族之间的恩怨,导火线便是这三字剑,陈天师为此搭上了半条命,无奈最后还是没有守住这三字剑,同样也没有守住他的清白,从京城大武师沦落到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遭万人戳着脊梁,所击垮他的,不是那些高手,而是人心险恶,他不得不离开京城,这一走便是这些年,谁也没有为他证明过清白,也没有人为他而解释过,当然这三字剑也一时失去了下落。两年前我在这一座城市找到了三字剑,但还未带回京城,便被李王爷的人伏击,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三字剑再次落入了外人之手,不得以真正有其归宿。”

阿滨听着,这个那个老头子最后才跟他讲的故事,他的眼眶渐渐发红,他只是替那个只能够在深山老林痛饮一杯酒的老头子觉不值,他能够想象到当年那个老头子所经受的千夫所指,所经受的万人唾骂,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乃至离开那个世家,这无疑是常人所无法经受的残酷。

但记忆之中,那个蒙受一生冤屈的老头子,却从未抱怨过,只是在太阳落山时喝一壶酒,哼一段戏,敲一敲烟枪,仍然聊着那个伤及他最深的江湖,如果真要说有一个人跳出了红尘踏出了江湖,阿滨觉得那个人便是最不堪入目的他。

醉汉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只手放在阿滨有些瘦弱的肩膀说道:“孩子,我这人说话不中听,刚刚我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想要瞧瞧他最后这闭关弟子到底到达了什么地步罢了。”

阿滨回过神来,他看着醉汉眼中慢慢流『露』出的一丝亲切,同样回予一份丝毫不在意的微笑。在他知道了这个男人真正的身份后,他就对这个男人失去了敌意,毕竟是在那众叛亲离之中唯一站在陈天师身后的人,这已经足以说明这个男人的仁义,他摇了摇头说道:“郭叔,恐怕我让你失望了。”

醉汉当然听的阿滨话中的意思,他突然豪迈的笑了,拍了拍阿滨的后背说道:“失望?我可没有这么说,明明你可以抛弃这一切不再沾染这么一个局,如今还能够为了这么一个承诺来到这里,这就已经足够了,这完全可以说明他老人家最后一次看人没有看错,而不是像是某人,即便是有着逆天的武力值,通天的头脑,最后还不是把他留在那深山老林自生自灭?”

阿滨听着这醉汉的赞扬,表情也慢慢黯淡下来,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提及到了他心底东西的原因。

男人见阿滨的表情再次黯淡下来,他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记住,生于这么一个江湖,并不需要你有着么多么可怕的武力值,让人多么的忌讳,又或者多么的心狠手辣让人避而远之,而是没有丢掉心中那点仁义,那点东西要是丢掉,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阿滨半懂的听着,他大体能够明白这个男人所表达的,虽然这是早已经被这个江湖所淘汰的东西,但似乎还有着那么一群悲哀的人信奉着,而这些人,也是被抛弃了吗?阿滨不知道,如果真要说被这么一个江湖所抛弃,他更愿意说是这一类人抛弃了这么一个江湖。

这不是江湖之中他们,而是他们的江湖。

“郭叔,就凭你的武力值,他们是怎么在你手中抢走了三字剑。”阿滨不由问道,因为这可以跟京城三大武师级别一对一的级别竟然也会栽在这么一座城市,这让阿滨不由的有些想不到。

说到这个,这醉汉并没有因为阿滨问的过于直白而『露』出什么微妙的表情,而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拉起自己那脏兮兮的衬衫,在他的腹部乃至左胸,三个弹孔,这子弹『射』入的位置让阿滨看起来有些惊心动魄。

他慢慢放下衬衫,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但现在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枪伤所带给他的疼痛,他一字一字说道:“三枪,整整三枪,原谅我已经尽力了。”

阿滨忍不住『揉』了『揉』眼,或许这便是他们的江湖,又是何苦?

第一百三十三章 签字

白家祠堂。

哀嚎声让人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但是在会客厅的气氛却跟外面的气氛截然相反。

在这不算大的会客厅,气氛凝重,坐在这长桌两边的分别是马温柔跟白忆曼,只不过在马温柔身后站着的是薛猴子,而在白忆曼身后站着的是白良弼跟白康时。

在见到这个气场可怕乃至无懈可击的女人过后,白良弼跟白康时算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白忆曼会输给这个京城女人,这是一种巨大的察觉,很讽刺,在他们真正知道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的时候,这一场战斗已经结束,无疑他们是真正的败家。

马温柔把一份文件推到白忆曼身前,然后说道:“签下公约,白家的名字会留在公馆领事名单上。”

白忆曼并没有作声,而是翻开这公约。

入眼的三行字让白忆曼的表情瞬间一沉,似乎这不算长的三行字要比一些刀光剑影还要触目惊心。

一切目的,以公馆的利益为前提。

一切利益,以公馆的地位为分割。

一切分割,以公馆的存亡为基础。

白忆曼看着这三行字,然后再看向那个女人,表情慢慢的沉了下来,她有一种刚刚挣脱了世家枷锁再次背负上了更加沉重枷锁的感觉。

而马温柔,只是一脸微笑的看着她,谁都能看的出她脸上的有恃无恐。

白忆曼顺着这长长的公约继续读下去,越看越是心惊,她只能够用疯狂来形容这个女人,因为她再也找不到更加恰当的词汇了。

从核心的三大条例到那一层保护伞,然后是股份分割到利益整合,这公约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呈现在了她的眼前,让光是读了一遍的白忆曼就觉得有几分心惊肉跳,她不由再次看向这个女人,不过还未等她开口,马温柔就默默点燃一根烟说道:“铁腕政策永远都不会过时,要是登上公馆这一条大船,要么被这一场风暴拍死在沙滩上,你给予我一个抉择。”

白忆曼的表情彻底的静止住了,她慢慢放下这公约,然后问道:“白家的股份,能占多少?”

“百分之十,我给白家一个金领的位置,这是我能够给予你们的极限。”马温柔毫无犹豫的说道。

白忆曼还没有开口,白良弼反而率先说道:“才只有百分之十?怎么说白家也是西城的两大家族之一。”

白忆曼瞪了一眼抢先开口的白良弼,却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默默看向马温柔,她在想着这个女人到底该如何应对这么一句话,其实她也有些无法接受这百分之十的股份。

马温柔面对这质问则表现的淡然的多,手轻轻弹了弹烟灰,然后说道:“我想你并没有搞明白这么一点,或许曾经的白家或许可以成为西城区的两大家族之一,因为有白文山,有着言靖宇,有着那个老头子,乃至背后有着魏九的支撑,但现在伤痕累累白家,我能够给予你一个金领的位置,已经算是看在这所谓世家的面子。”

不得不说,马温柔的话带着浓浓挑衅的意思,白良弼已经紧紧攥起了拳头,虽然心中充满了愤怒,但偏偏找不到一个反驳她的理由。

“我想知道你会给流浪者联盟的股份会是多少?”白忆曼问道,比起拥有更大的野心,她更关系那白家注定的死对头所在公馆的地位,因为这公馆等级分明的制度,完全可以用官大一级压死人来形容。

“我给你这样一个保证,整个流浪者联盟的股份一定会比白家低。”马温柔当然清楚白忆曼的意思,所以她也照着白忆曼所期望的方向说道。

白忆曼在听到这一句后心中无疑默默松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笔说道:“我签。”

马温柔听到这一句后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而是默默说道:“希望签下这一份公约后白家能够跟西城说清楚,自己到底站在了什么立场,如果不履行公约的话,那么代价是什么,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

白忆曼点了点头,已经干脆的签下了字,尽管身后的白良弼不停瞪着她。

马温柔收起这一份公约后,然后起身说道:“我就不留下送白爷子最后一程了,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往后合作愉快,在后事办完后,会有专人来跟你对接,希望白家能够配合。”说完,她伸出了手。

白忆曼就这样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一脸真诚的说道:“希望能够合作愉快。”

马温柔嘴角微微扬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个脸上还布满了不服气的男人,似乎充满了一种挑逗,然后松开白忆曼的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带着那所签字的公约离开。

白忆曼目送着马温柔离开,她知道身后的白良弼有着怎样的表情,果不其然还不等她开口,白良弼就率先说道:“就这样轻轻松松的签了?”

听着这么一句,白忆曼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恼怒,她冷冷的说道:“你有更好的选择?她能够给白家一个金领已经算是卖了一个面子,要是再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造次,那可就丢人现眼了。”

白良弼脸变成了红『色』,然后在发烫着,他当然清楚白忆曼话中所说的人是谁,他深深呼着气就这样压住心中的火焰。

白忆曼把剩下的那一份公约留在桌上,然后离开这会客厅说道:“整理好你们的心情,今天可有不少来宾。”就这样留下有火发不出的白良弼跟一脸复杂的白康时。

等到白忆曼离开后,白良弼一把拿起那一份公约,就这样读着,但是越看到最后他的表情就越是心惊,同样在一旁看着这么一份公约的白康时的表情也慢慢凝固住了。

“疯子一群疯子全部都是疯子”白良弼手中的公约就这样落点,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嘴里就这样不停念叨着就好似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

那一辆奔驰s500缓缓行驶离开白家祠堂。

开车的薛猴子脸上有几分得意的说道:“那个愣头青都被你气出青筋来了,如果这白家要不是有这个女人坐镇,估『摸』着会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马温柔的听着,她对于薛猴子这有些粗糙的描绘不予否认,毕竟这个江湖本就是这般的弱肉强食,这本不是一件多么值得人同情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薛猴子问道。

“西城夜总会。”马温柔微声说道,脸上并没有什么谈拢白家的喜悦,如果她心中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就不会选择第一个谈白家了。

薛猴子点了点头,猛的踩下油门,通过后视镜注意到马温柔已经开始闭眼沉思起来,所以他并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没有打扰马温柔养兵蓄锐,他知道今天要见的人还多着呢。

---

卧虎山上多了一个坟包,这一个并没有树上一块丰碑的坟包看起来给人一种无比凄凉的感觉。

两个*在坟包前,表情落寞无比,王国安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葬在这里是白弘方的意思,因为知道关于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的故事,所以他大体明白为什么白弘方会选择这么一个不算多么招人待见的地儿。

他的葬礼正如同他如何而来一般的抽象,凄凉两字似乎印到了骨子里,那所吹来的寒风给王国安一中冰入骨的感觉,他通过这海拔几百米光秃秃的小山遥望着那座城市,这看似咫尺一般的距离,却需要多少代的攀爬与挣扎?

或许是这个想法过于悲伤,王国安默默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弘方,这个江湖或许不会记住你,但是我们一定会记住你,一直到最后那么一刻,所以对于我来说,你永远的活着,或许整个世界都会骂你最后多么的愚蠢,但唯独知道这个故事的人明白你是何其的壮烈,也就足够了。”

陈炜然听着王国安这悲伤无比的声音,表情也是非同一般的落寞,他手中盘着一块绿松,心中想着那么一个男人,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如此拼命的存在,这么拼命的原因是什么呢?他不知道,或许仅仅只是想要跟这个世界证明自己还活着罢了,但为什么也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最后选择了这么一个死法?

这注定会是一个陈炜然这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陈炜然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放佛失去了白弘方,他连那一点唯一支撑着他活着的信仰都没有了。

“回京,经营好他所留下的一切,然后交托给后辈。”王国安很是干脆利落的说道,或许最后的慷慨就义便是白弘方的仁义,而最后守住那个男人所留下的一切,也便是他的仁义。

陈炜然点了点头,没有反对,然后转身说道:“弘方,我们会来看你的。”

王国安也稍稍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离开这卧虎山顶,但在下山之际,王国安宛如想到了什么,停住脚,再次转过头看着那坟包,嘴里喃喃的说道:“或许,从现在开始,他才真正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废弃仓库

西城夜总会。

在经历过这一场风暴过后,人心俱疲,不过尽管如此,灌子还是决定今晚再次营业,尽管他也沉浸在悲伤之中,但这江湖仍然在继续,如果不强撑的继续跑起来,只会被这么一个不及人情冷暖的世界所抛弃,所以必须前进,也唯有前进。

在安排了一阵事宜后,身上伤口还没有痊愈的灌子一屁股坐下,唯有吞下过量的止疼药才能够缓解身上的疼痛感。

急促的敲门声,然后王淘直接推门而入,快步走到灌子身前说道:“灌子哥,那个女的来了。”

灌子看着表情大乱的王淘,或许这个西城区能够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灌子吓成这一副模样的,也唯有那个彪悍的存在,他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马温柔肯定会来拜访他,但没有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甚至都没有给予他什么准备的时间。

“让她来吧。”灌子吐出一口浊气说道。

王淘转过头,一脸苦涩的说道:“已经到了。”

也就在下一刻,那个女人踏进了这办公室身后跟着的是那个存在感极低的中年男人。

灌子给予王淘一个眼神,王淘立马会意,悄悄的离开了办公室,他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添乱,不会起到任何效果,毕竟对于这个内心可怕的女人来说,任何威慑都没有作用。

灌子欲要起身离开办公桌,但是马温柔已经站在了办公桌前微笑说道:“形式就不必了。”或许是她看的出灌子的行动不便,所以她只是把一份文件扔到桌上,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刚刚起身的灌子只好坐下,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而是拿过这一份文件,默默的读了起来。

渐渐的,他的脸上出现跟白忆曼相同的表情,一直到读完这一份公约,他脸上的震惊都没有褪去,慢慢放下这一份文件,灌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鲛集团,能够拥有多少的股份。”

她伸出修长的手指。

“才只有百分之五?”灌子表情凝重的说道,毕竟鲛集团可不仅仅包括这一家西城夜总会,连带的灰色产业也在西城区有着一席之地。

她面对着灌子那毫不满足的表情,却并没有解释,只是这样沉默的看着灌子,那眼神就好似要穿透灌子的心。

在这个女人可怕的眼神下,灌子只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这个女人给读去,在读过刚刚那一份公约后,他当然明白这百分之五的含义,正好是银领跟铜领的分界线,这一线之差,在这一份公约之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感觉,所以这让灌子不由摸起下巴,最终熬不过这个女人的眼神,点了点头说道:“我签。”

马温柔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起初的微笑,虽然她身上那可怕的气场很容易让人忽略她脸上的笑意,她说道:“股份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你有这个能力,大可以继续往上爬,公馆会给予你这么一个渠道,一个可以共跟白家乃至刘家周家争锋的平台。”

灌子摸出黑色的碳素笔,在公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说道:“我希望马馆主能够记住,我是第一批心甘情愿加入公馆的。”之所以会这般轻易的接受这股份,不是灌子没有更大的野心,是因为有着更大的野心,他才选择妥协,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筹码还没有跟这个女人讨价还价的资格。

马温柔收回这一份公约,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我都看在眼里,灌子,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师出同门,现在你又第一个站在了我的阵线上,我没有不扶持你的理由。”

有了马温柔这一句话,灌子的表情明显有几分释然。

正如同她知道该如何操控这一场风暴一般,她更加清楚如何给予灌子一个可以不顾一切的甜头,她伸出手说道:“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灌子握住了这空中的手,这一只修长的手给予他的第一感觉便是冰冷,但还没有他慢慢感受,她就松开,然后很是潇洒的转身离开,只不过在薛猴子开门她准备踏出这办公室之际,她就这样背对着灌子说道:“我希望你让整个西城区知道,鲛集团,站在了帝九公馆这个阵线上,这没问题吧?”

灌子当然听的出马温柔这一席话深处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双方都承担着同样的风险,很公平。”

她微微笑了笑,或许心中比起记住了灌子这一份情,更多的是记住了灌子这一句话,就这样带着薛猴子扬长离开。

一直等到马温柔离开后,王淘才再次走进办公室,他看着表情有些沉重的灌子,并没有没大没小的发问,而是老老实实管住了他的嘴不敢造次。

灌子缓缓的坐下,一只手支撑着下巴,思索许久,然后对王淘说道:“散布出去,从此鲛集团便是帝九公馆的一员了。”

王淘听过后,眼都直了,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无条件了接受了灌子的指令,因为他看的出灌子眼神之中的凝重。

随着王淘的离开,灌子再次拿起她所留下的一份公约,不由想着,帝九公馆这四个字,已经欲要响彻整个西城区了。

离开西城夜总会,马温柔坐在后座拨了一通电话,刚刚响过一声对面就接通了电话,手机之中传来陈灿那献殷勤的声音:“马姐,有什么要安排的。”

“让帝九公馆这四个字,传遍整个西城区,有难度没?”马温柔很是淡然的吐出这四个字,虽然这四个字接下来可以要在西城区掀起惊涛骇浪,但她所认为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陈灿听过后,几乎毫无犹豫的说道:“马姐,你就瞧着吧。”

马温柔微微扬了扬嘴角,就这样默默挂掉了电话,她很相信陈灿这么一条野狗的能力,虽然这类人可能成为不了脊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往往这种小事反而能够做到极致,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接下来去哪儿?”开车的薛猴子问道。

马温柔听过后沉默一会,然后喃喃道:“流浪者。”

薛猴子默默点点头,他知道接下来要谈的,可一个个都不是善茬,或许是一种他都觉得可笑的依赖性,只要这个女人在,他觉得即便是天塌下来,她就能够撑起来,不是马温柔在他心目之中的形象过于神化了,而是他从未见过马温柔输过。

在这么一个人心险恶充满了无数刀刃的江湖,这到底代表着什么,薛猴子可是清楚的很,所以马温柔是一个妖孽,一个不折不扣的妖孽,其实他心中也很是期待,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出现一个降服的了这个女人的男人,他真有几分怀疑,那个男人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

西城郊区的废弃仓库。

一盆冷水直接泼洒在李般若的头上,李般若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视线也变的朦胧起来,用了几秒的时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五花大绑在水泥柱子上。

一双黑色的皮靴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抬起头,一个脸颊上刺着两条毒蛇脸上充满了一种玩世不恭的年轻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记忆之中,李般若似乎想着见过这么一号人物,但是偏偏到了最该想起来的时候忘记了这么一个存在,就在李般若琢磨的时候,毒蛇慢慢蹲下冷眼看着李般若说道:“李老板,你倒是挺贵人多忘事,当年你在台球厅收拾我的时候,恐怕你早已经忘了吧?”

“毒蛇”李般若终于道出这个年轻人的绰号,三年前他曾经收拾过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在流浪者犯事的家伙。

毒蛇笑了,露出他的大黄牙,似乎他很是喜欢这种俯视着别人的姿态,他不紧不慢的点燃一根烟说道:“亏你还记得,当时你抽我的那两巴掌,现在我想想都还有几分作痛。”

李般若紧紧盯着这个年轻人,不由说道:“毒蛇,你这是什么意思?”

毒蛇仍然笑着,那笑声听起来很是惹人心烦,他直接往李般若的身上弹了弹烟灰说道:“李老板,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现在这个局面,你还不清楚什么意思?”

李般若环顾着四周,这看起来荒废许久的仓库之中大约有十几个年轻人,全部都是在无法无天的年纪,一身浮夸,似乎恨不得让旁人知道自己到底多么的堕落,最终他把视线锁在毒蛇身上,然后一字一字说道:“毒蛇,这一次可不是一耳光就能够解决的事儿。”

毒蛇的表情变了,他本以为李般若会露出害怕的表情,但万万没有想到李般若竟然还能够这般跟他说话,所以他并没有犹豫,猛的一耳光抽在李般若的脸上,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李般若,看清现在的形势,你这条小命可是在我手上。”

毒蛇说着,这一些手拎着钢管等器械的年轻人一阵欢呼吹起口哨,就好似打了胜仗一般,看起来给人一种无比讽刺的感觉。

而李般若,只是慢慢转过头,用一种杀人的表情看着毒蛇,牙齿咬的作响。

第一百三十五章 坏消息

也许这便是野心的魅力,李般若咬牙切齿的说道:“说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毒蛇慢慢起身,一脚踹在李般若的胸口,然后冷声说道:“我要让西城区记住我的名字。

李般若吐出一口口水,虽然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狼狈到极点,但是他却一脸冷笑的说道:“恐怕你只会让整个西城区记住你的愚蠢。”

毒蛇慢慢攥紧拳头,表情慢慢变的狰狞起来,不过下一刻这狰狞又慢慢的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妄的笑容,他把烟头直接弹在李般若的身,然后说道:“你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还tm的嘴硬,接下来你这里等死吧。”说完他便大摇大摆的离开,留下脸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李般若。

仓库的十几号混子随着毒蛇离开,只留下两个一高一矮黄『毛』守着,临走的时候毒蛇一脸凶恶的对这两个黄『毛』叮嘱着看好李般若,否则要他们好看,吓的这两个年轻人头点的跟拨浪鼓似得。

一直等到毒蛇离开后,李般若才『露』出疼痛的表情,刚刚他都不过是死撑着,以至于现在脑袋变的更加昏沉,之所以会这样做,是他很清楚对于毒蛇这一类人,示软只会助纣为虐让其蹬鼻子脸。

摇了摇脑袋,暗骂那个在背后敲他闷棍的混子下手没有轻重,要是再用力一点,说不定他真有可能被敲死。

“喂,有没有烟?”李般若冲那矮个子黄『毛』喊道。

那个唯唯诺诺的黄『毛』先是看了看身边大个子,发现大个子也正在瞧着他,两人合计合计一会,在李般若不耐烦的准备再次开口之际,那个矮个子才掏出一盒红南京走向李般若,然后有些粗鲁的把一根烟塞到李般若的嘴边,给李般若点燃。

李般若如饥似渴的抽着这根烟,心满是憋屈,琢磨着自己只要离开这儿一定要割掉那毒蛇的拳头,他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这个矮个子说道:“你们都是毒蛇的小弟?”

矮个子再次看向大个子,两人相视一眼,矮个子点了点头。

“会不会说话?”李般若问道。

“会。”大个子抢先说道。

“绑我的目的是什么?”李般若直接问道。

大个子直接摇了摇头,显然是一点都不愿告诉李般若。

李般若看着这个口风挺严的大个子,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我都这个模样了,告诉我又能够怎么样?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将死之人,让我死一个明白。”

或许是李般若这看起来诚诚恳恳的表情让这个大个子动摇了,他犹豫一会说道:“蛇哥想要用你当筹码在西城区大闹一番。”

李般若听着这含糊的回答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知道这两个小混混能够知道的也唯有这么多,他心琢磨着,这毒蛇怎么说也出来混了这么几年,直接这样撕破脸跟他开干,这无疑是极其莽撞的行为,他可不认为毒蛇是一个愣头青。

而如果毒蛇是有备而来的话,那么毒蛇手的筹码是什么呢?越想李般若越是觉得复杂,虽然他现在所知道的有限,但是唯独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是坏事要发生了。

由三辆金杯跟一辆黑『色』的卡罗拉组成的车队从郊区杀回城区。

在进入城区后,三辆金杯分开来,而这辆黑『色』的卡罗拉则直接行驶到了西城深处。

黑『色』的卡罗拉车,毒蛇一脸惬意的抽着烟,直接擒住李般若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开门红,他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接下来可以让整个西城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了。”

车的几个混子听到毒蛇这一席话,一个个都『露』出了野心勃勃的表情,或许冥冥之给予他们一种自己在主掌这一场风雨的感觉。

毒蛇翻出李般若的手机,从通讯录之找到了一个号码,他毫无犹豫的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通,对面传来老五那浑厚的声音:“般爷,有事?”

“李般若现在在我手。”毒蛇直截了当的说道,一点都没有废话,或许也唯有这样才能够给予对面老五巨大的冲击力,让老五一时措手不及,这便是毒蛇擅长的小勾当,他虽然自认为自己不算多么聪明,但也从未认为自己傻。

对面老五在听到这么一句后,直接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但如果你还想要李般若活着,要按照我所说的做。”毒蛇很是老练的说道。

流浪者之,老五满是老茧的手紧紧抓着护栏,表情非同一般的阴沉,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很是人畜无害的汉子此刻身迸发出一股可怕的杀气,他一字一字说道:“我想知道,般爷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他可是我重要的筹码,我可舍不得他去死,不过我可一点都不介意给他放放血。”毒蛇无阴险的说道。

老五深深喘着气,大手几乎把那铁栏杆攥的变了形,他用那绝对冰冷的声音说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杀了马温柔,我便放了李般若,给你两天的时间。”毒蛇直接说道。

老五吸了一口冷气,在对方口听到马温柔这个名字后,他知道这事儿复杂了起来,不过在他欲要再开口套话之际,对面的毒蛇却抢先说道:“如果让我发现你耍什么小聪明,李般若身可要掉零件了,两天之后那个女人不死,李般若死。”匆匆说完,毒蛇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关机,一脸的畅快。

不过电话另外一边的老五表情却差到了极点,他再次拨通过去,当他听到已关机后,直接把手机摔到了地,然后大步走下楼,把刚刚那么一通电话说给老四,老四的反应也跟老五如出一辙。

在阿滨莫名的离开后又得知了这么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这让这两个汉子几乎接近崩溃边缘。

虽然老五现在心满是怒火,但还是深深吸着气,他知道现在不是暴怒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刻越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他的阵脚『乱』了意气用事,这只会让局面变的更糟,以至于无法的挽回。

“老四,现在我们怎么办?”老五点燃一根烟,深深吸着,或许这样能够让他镇定几分。

老四显然也在极力控制着他的情绪,他摇了摇头,因为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在流浪者联盟刚刚解散碰到了这么一茬,这没由让人多想,而且对方的目的是马温柔,这足以说明这是一起早已经预谋许久的绑票。

在两人焦头烂额之际,大力匆匆走进内场,见老四跟老五表情无的阴沉,显然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口说些什么,但大力还是不禁开口说道:“那个女人来了。”

大力的话让老四老五回过神来,两人心同时有了一个想法,老五甚至有些习惯『性』的『摸』向腰间,但是老四却冲老五摇了摇头,先是给大力做了一个手势,然后飞快的打出一行字,把手机放到老五的眼前晃了晃。

“即便是我们杀了马温柔,你真以为对方会放掉般爷?而且我们真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老五看到老四所打的这一行子,本来心那有些疯狂的想法一瞬间熄灭,他手慢慢离开腰间,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不要跟她说一下?如果是她的话,或许会有什么办法。”

老四听到后『摸』着下巴思索着,最终点了点头。

既然敲定下来,两人一同离开一楼内场,此刻大力正在阻拦着这个女人,见老四个老五出来好似见到救世主一般,他很清楚自己能够拦住这个女人这么一会已经算是极限了。

马温柔此刻一脸的不快,她想不到李般若会跟她玩闭门不见这一套。

见老四老五走前来,马温柔冷声说道:“怎么?酒喝过了,连赏脸都舍不得赏脸了?”

这是挑衅味道十足的一句,或许敢在流浪者这样放话,除了这么一个女人整个西城区也找不到几个,但是老四跟老五却直接无视了马温柔话的刺,因为他们心有更加紧要的事情,老五苦着脸说道:“可不可以去聊?”

本来心生不快的马温柔一瞬间看出老四老五眼底的东西,那是一种深深的凝重,这是在绝对的大事之才会『露』出的表情,她收起刚刚的不快,微微点了点头,她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又或者更懂得看清形势。

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随着老四老五来到三楼安静的包厢,马温柔随意坐下翘起二郎腿,这样看着光是站着给人一种无生硬的老四老五,结合看不到李般若跟阿滨的影子,所以她直接开口说道:“说吧,现在的情况到底多糟?”

老四老五对视一眼,老五清了清嗓子说道:“般爷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观望

网→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虽然老五的语言描述能力差到了极点,但还是把这事件的始末说给了马温柔,他相信以这个女人的理解能力,应该能够听的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马温柔只是一脸平静的听着,期间只是点燃了一根烟,并没有打断老五的讲述,倒是一个合格的听着。

在老五说完后,她正好抽完这么一根烟,她在烟灰缸之中按灭这一根烟说道:“所以你们现在打算留下我这一条命?”

薛猴子默默的往前踏出一步,虽然他的身板跟老四跟老五比起来微乎其微,但是身上所散发出的戾气却一时盖过了两人。

老五直接摇了摇头,他露出一种深深的苦涩说道:“如果我们真有这个打算,就不会对你全盘托出了。”

马温柔当然明白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她只是沉思着,在这个节骨眼到底是谁能够做出这种疯狂事来,而是直接把刀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可不相信一个出头鸟有着这样的野心,她起身说道:“被算计了。”

“下手的是谁?”老五不禁问道。

马温柔则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也不能确定下手的是哪一方势力,但对方的来头显然不简单,在这么一个时机做出这种事情,恐怕对方的目的就搅乱整个西城区。”

老五跟老四的表情也渐渐沉寂下来,不由觉得眼前的事态越发棘手。

“两天的时间,足够让我们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了,现在不要轻举妄动,我可以让李般若活,但如果你们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就别怪我也把你们放到敌对名单上。”马温柔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这样冷冰冰的说道。

老五苦着脸,他看向老四,老四也是一脸无望,最终他看向马温柔说道:“不管怎样,我们不希望九爷的故事再次发生了。”

马温柔看着在某种意义上有些无助的老五,回答道:“我也不希望李般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毕竟这事在某种意义上因我而起,你们现在在暗中查一下,对方不可能不留下什么线索,但这一件事,不要声张,明白吗?即便是鹤静等人也不要提,因为我们现在谁也不能肯定下手的不是自己人。”

老五默默点了点头,或许是这个一直无比平静的女人给予他几分可靠的感觉,让他没由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留下这么一句,马温柔便带着薛猴子匆匆离开,留下老四老五一脸的无奈,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这两个男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

离开流浪者,马温柔的表情不是一般的难看,薛猴子一言不发的开着车,因为他已经很有很久没有在马温柔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了,以他对于马温柔的了解,他清楚的很,在这个女人露出这个表情之后,有些人摇倒霉了。

马温柔指甲敲打着一种旋律,嘴里喃喃的说道:“直捣黄龙的出头鸟,有点意思,对方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冲着我来的,不得不说,下手的时间很准确,现在整个西城区可都等着看我笑话,我要是吃了这么一个亏,李般若要是因为我而死了,那么这帝九公馆的威慑力可就大大打了折扣。”

薛猴子听着,慢慢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不由怀疑起来,然后说道:“会不会是周家跟刘家在暗中捣鬼?现在魏九跟白文山都不在了,唯有他们的势力最为强大,所以酝酿出一些野心。”

马温柔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还不敢这般明目张胆,毕竟有刘青松那边那一根线,他们可不想全面开战,已经继续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薛猴子点了点头,既然排除这两个如今西城区最大的势力,那么剩下的人可就有的怀疑了。

“不过他们既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到底会不会因此而有了别的心思可就说不定了,今天就先谈到这里,我可不想打没有把握的仗,让周家跟刘家签字也唯有一次机会,如果谈不来,那就是撕破脸了。”马温柔揉着太阳穴,心中充满了无奈,对方这一记蛇打七寸着实玩的不错,显然是阻碍了她所有计划的进行。

“那么我们现在怎么办?”薛猴子问道,虽然这一场风暴都在朝马温柔所预料的方向发展着,以至于让他忽略了一条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无论马温柔这个名号在西城区有了怎样的威慑力,他们都还是一条过江之鲫,手中并没有什么筹码,所以直接玩硬的话,他们属于绝对的劣势,虽然已经拉拢了残存的白家跟鲛集团,又或者半个流浪者,但这些人可还不会心甘情愿的为马温柔拼命。

“观望,今晚过后,帝九公馆也就响彻整个西城区了,我需要知道西城区到底有多少人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需要知道有多少人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同样需要有多少人保持中立。”马温柔说着,尽管在这么一个乱如麻的形势下,她的思路仍然是这般的清醒。

薛猴子点了点头,所以直接把路线定在了*鱼,能让马温柔这么惺惺作罢的打道回府,对方的来头已经让薛猴子很是忌讳。

刚刚行驶出一段距离,手机响了,马温柔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她一眼便认出了这号码,所以直接接通。

这一通来电正是那律师章正平。

“马小姐,燕胖子跟王伟已经被拿下,不过他们想要见你。”对面传来章正平有些喜悦的声音。

马温柔有些惊讶,因为没有想到这个有些不太靠谱的章正平竟然有着这样的办事效率,她说道:“今晚*鱼酒店我会定位置,你带他们过来,我正有些事情要跟他们谈。”

对面的章正平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就这样结束了这一通电话。

放下手机,马温柔的脸色稍稍好了几分,在绝对的坏消息过后算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好消息,她转过头看向车窗,然后对薛猴子说道:“不管如何,这一趟浑水我们已经掺和了进来,想要退,也退不出去了。”

薛猴子点了点头,也许是错觉的,他在马温柔的声音之中听出了几丝无力感。

----

两条可以影响整个西城区格局的消息慢慢弥漫在西城区,风暴过后的平静再次被打破。

这两个以两座大山倒下为支撑点的消息,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一般翘起了整个西城区,然后洒下无数野心的种子。

黑色的卡罗拉停在了一家火锅城前,毒蛇打开车门很是潇洒的下车,身后跟着四个混子,然后风风火火的走进这家生意不错的火锅城。

最深处的单间之中,整个房间之中充满了二手烟,给人的感觉就好似布满了一层雾一般,虽然房间之中唯有三人,却在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抽了整整一盒烟。

刘坤再次按灭烟头,然后打破了这半个小时的沉默说道:“参加这种蛇吞象的事儿,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在刘坤的对面,是那个绰号八妹的女人,一个明明可以靠颜值成为一只活的无忧无虑的金丝雀却偏偏靠手段而活的女人,她的身旁是体型硕大的陈虎,那块头看起来就好似一座大山。

“野心这东西,是个人或多或少就会有一点,更别说我们,而且我又没有什么损失。”八妹低着头看着那烟灰缸之中燃烧的烟头,用听起来有些与世无争的声音喃喃着。

刘坤微微一笑,再次点燃一根烟,就这样任由这气氛继续僵持下去。

“听说前些天你在李般若手中吃了不少苦口,所以这一次是打算报复?“八妹抬起头看着刘坤说道。

提起那一段往事,刘坤那淡然的表情明显变的有些微妙,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报复?我只不过是在为自己创造着机会罢了,真如同毒蛇所说的一般,这一场风暴会成就无数人,同样也会碾碎无数人,正是因为想要成为前者,我才选择站在毒蛇这一边。”

八妹看着野心勃勃的刘坤,一时冷笑道:“你真的以为毒蛇会赢?你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野心可要比毒蛇大多了。”

听着这有些讽刺的比喻,刘坤反而笑道:“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这时包间的房门突然打开,毒蛇把四个小弟留在了包间门口,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包间,自己在八妹跟刘坤的中间坐下,对于这包间之中所弥漫的乌烟瘴气早已经见怪不怪反而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说道:“各位,事儿做的怎么样了?”

刘坤收起跟那女人的对视,而是看向毒蛇说道:“我已经吩咐整个黄巾军出去散布消息,相信今晚过后,整个西城区都会知道蛟龙会这个名号。”

毒蛇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八妹。

“东西整到了。”八妹只是淡淡说了这么几个字。

毒蛇打了一个响指,脸上彻彻底底的浮现出一种疯狂的笑容,这是一种透着狰狞的笑容,一向只会出现在疯子的脸上。

手机站: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此一时彼一时

刘坤瞧着毒蛇这疯狂的笑容,心中莫名有几分心有余悸的感觉,不过这么一刻,在毒蛇的脸上,他竟一时看出了几分似曾相似的感觉,所以他的嘴角也微微扬起,只不过这邪邪的笑容只是在他的脸上转瞬即逝罢了。

此刻陷入某种疯狂的毒蛇当然没有察觉到刘坤脸上细微的变化,倒是八妹注意到了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坤,然后看向毒蛇说道:“毒蛇,如此高调,你就不怕枪打出头鸟?”

毒蛇听着八妹的话,反而笑的更加的猖狂了,然后说道:“出头鸟?对于我来说,对方才是出头鸟罢了。”

八妹皱了皱眉头,即便是毒蛇背后有着通天势力在支撑着,但怎么看毒蛇也太过猖狂了点,她可一点都不认为如此高调做事会有什么好处。

毒蛇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然后一只手弹着烟灰说道:“就在刚刚,我抓住了李般若,现在流浪者联盟谁敢造次我就要了李般若的命,只要杀了那个藏在幕后的女人,魏九所留下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了。”

或许是因为毒蛇疯狂的这一句,刘坤跟八妹表情同时一沉,刘坤不禁问道:“李般若现在在你的手中?”

刘坤见李般若『露』出那惊奇的表情,不由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抓住他可废了我一番功夫,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他是我现在手中不错的筹码。”

刘坤听过后慢慢陷入了沉默,记忆之中的毒蛇似乎并没有这般的头脑,更没有这般的手段,所以他开始怀疑起毒蛇背后势力真正的目的,在刘坤看来,毒蛇只不过只是一杆枪罢了,之所以他会这般认为,是因为毒蛇走过的路,曾经他也走过,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么各位就先聊到这里,八妹,我会派人去取家伙,现在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我会让整个西城区都记住我们的蛟龙会。”毒蛇抽完这一根烟,起身拍拍屁股欲要离开。

“等一下。”刘坤开口说道。

毒蛇停住脚,转过头玩味的看着刘坤说道:“怎么?你有想法?”

“李般若现在在哪?”刘坤直视着毒蛇的眼神毫无躲闪的问道。

毒蛇的表情更加玩味了,他紧紧盯着刘坤,似乎想要从刘坤的眼神之中找到阴谋两字,但两人就这样对视许久,毒蛇并没有从刘坤眼中看到什么异样,所以他开口说道:“刘坤,有话便说,怎么说现在我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没有必要遮三挡四的。”

刘坤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股戾气,他拳头慢慢攥紧的说道:“前些天李般若可让我吃了不小的苦头,我的整个黄巾军都栽在了他的手中,我想让他也体会体会这种感觉。”

本来一脸怀疑的毒蛇听到这话后表情立马释然了,因为他听说过这么一茬,他突然阴森森的笑道:“刘坤,你可别把他玩死了,他可还有用。”

“我下手自有分寸。”刘坤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

毒蛇笑了,他此刻在刘坤的脸上只看到了复仇的火焰,其实他心中也对于那个李般若并没有什么好感,他还巴不得让刘坤去折磨李般若,所以他说道:“李般若现在被我关在郊区仓库,你要是真有手痒痒,大可以去找你算账。”

“感谢你能够给予我这么一个机会。”刘坤冲毒蛇拱了拱手。

毒蛇嘿嘿一笑,就这样迈着有些张狂的步子离开,再次留下了这三人。

等到毒蛇走后,刘坤本来狰狞的表情慢慢褪去,不紧不慢的抽完一根烟起身说道:“我就先撤了。”

八妹却紧紧盯着刘坤,然后问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刘坤停住脚,看着这个在某些事情上无比敏感的女人,他拱了拱手说道:“我的目的很简单,让整个西城区『乱』一点,再『乱』一点,然后趁火打劫浑水『摸』鱼,虽然阴险跟无耻了点,但谁能保证当年魏九不是这样揭竿而起的?”

八妹瞧着刘坤,一脸讽刺的说道:“别拿你跟魏九做比较,你觉得自己配吗?还有前些天你已经在这种事上犯了一个跟头,我可不觉得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刘坤苦笑,或许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嘲讽,有或者是打心眼里认为这个女人并不好糊弄,他再次坐下直视着她说道:“说白了,咱们都只是抱着侥幸心理罢了,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不知道我的目的,很公平,所以你就不必纠缠我了。”

八妹却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刘坤,而是直勾勾盯着刘坤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不怕我在毒蛇面前说出一些你不想听到的东西?”

刘坤慢慢微眯起眼来,他发现自己竟一时有些小看这个女人,但是片刻后他又微笑道:“看来这些年,你也没少成长。”

“这些成长都是这个江湖给予我的,当年被你骗了一次,如果再被骗第二次,那就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了。”八妹说着,此刻她身旁的壮汉陈虎已经默默站了起来,那巨大的块头给人一种特别的威圧感。

刘坤的表情有那么几分苦涩又或者无奈,然后说道:“毒蛇肯定会栽,这个蛟龙会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别看他牛『逼』哄哄的样子,他只不过那幕后之人的一杆枪罢了,而他的下场注定就是在被榨干利用价值后被狠狠的抛弃。”

八妹看着这描绘生动的刘坤,不由问道:“你就这么肯定?”

“我当然如此肯定,因为我经历过这么一茬,所以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毒蛇现在的处境,但这又何尝不是我可以利用的,大可以让他闹去,他闹的越大越好,总会引出藏在西城区深处的大鱼,最好他搞的那一条大鱼焦头烂额,到时候我便有筹码跟那一条大鱼谈条件了。”刘坤毫无遮掩的说出自己的计划,之所以他会对八妹全盘脱出,是因为他很清楚,八妹自始至终便没有跟毒蛇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这个女人只是在黑毒蛇的钱罢了,而且他现在也需要有人支撑,因为黄巾军已经不如从前,这是无可争议的事情。

八妹听到最后,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着刘坤,不得不说她很是佩服刘坤的头脑,竟然能够计划到这么一步,而她只是看着眼前罢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这么一点,但她不得不承认刘坤比她的目光要长远的多。

陈虎也一脸欣赏的看着刘坤,因为他听的出这并不是刘坤的无稽之谈,这都是可以实行的东西。

“所以,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在合适的时候卖掉毒蛇,然后登上西城区这一条最大的船。”刘坤默默看着八妹说道。

八妹沉默着,考虑许久才开口说道:“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但西城区,真的会有这么一条大船吗?”

刘坤却是一脸肯定的说道:“肯定会有的,因为这一切并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即便是这一场风暴所刮起,都不是无缘无故,我有预感最大的受益者可能要浮出水面了,这也是毒蛇最想要对付的人,又或者毒蛇背后的人想要对付的人。”

“我愿意跟你合作,不过也仅仅是我会站在你这一条阵线上,而不是站在毒蛇这边,你不要奢望我会为此而压上所有筹码拼死一搏。”八妹终于开口,虽然她很是不喜欢刘坤这么一号人,但是她现在又没有确切可以拒绝刘坤的理由。

刘坤笑了,他起身说道:“有你这么一句,也就足够了。”说完,他就这样离开,这一次八妹并没有阻拦,她只是看着刘坤离开的背影,嘴里喃喃的说道:“这厮想不到还挺帅气的”

陈虎看着八妹那复杂的表情,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捅破这么一层纸。

踏出火锅城,刘坤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长夜袭来,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无力感,但是他的嘴角却在这个时候慢慢扬起,他野心勃勃的伸出手,企图碰到这个城市的灯火,那本来看起来触手可及的东西在此刻却变的遥不可及起来。

他想起那一句话。

这个城市很大,大到所有灯火璀璨流光异彩都为你亮起,这个城市很小,小到那么多高楼林立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为他亮起。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种无力感,才拉扯着他不断向前,不管在付出着什么样的代价,不管走于什么刀尖上,又不管到底失去了什么,他都没有放弃。

有人说过,心存善念才会有好的结果,但是他却恰恰相反,他要成为第二个魏九,一个站在西城区顶端的草莽,等他站到那个位置后,他要把自己所经受的折磨,所拥有的怨气全部发泄给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所以说,心始终是黑的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好的结果,刘坤自己也这般认为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两个奸商

网→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帝九公馆。

蛟龙会。

两个名号如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西城区,然后点燃整个西城区所有野心家的天空,对于大多人来说或许只是多了两个选择,但是对于有心人来说,却多了无数个选择。

坐在*鱼酒店靠窗餐桌的马温柔,扶着下巴看着这一座城市的夜景,除了灯红酒绿还是灯红酒绿,但在这一片灯红酒绿之中,她看到那么一丝躁动,她知道这一夜肯定不会如同大多人所想象的那般平静。

薛猴子则百无聊赖的看着菜单,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连一盘子水煮萝卜都是三位数的酒店,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候座无虚席,让薛猴子有一种或许这个世界上富人要比穷人多的错觉。

放下菜单,薛猴子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再瞧瞧有些不堪入目的自己,不由喃喃道:“瞧瞧他们,真是无忧无虑,为什么我遭了这么多的罪,现在过的仍然不好。”

马温柔听着薛猴子这怨气十足的一句,不由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并没有生于一个世界罢了,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凭你的性子,能够熬的住?”

薛猴子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仰天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朝贱骨头,一生贱骨头。”

这一次马温柔并没有否认,而是看向出现章正平,那秃顶的油腻中年男人似乎很不符合这里的气氛,就宛如一锅粥之中掺进了一颗老鼠屎,虽然听起来刺耳了点,但如果真的看到这么一幕,就会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比喻有多么的夸张。

在章正平身后跟着的是两个中年男人,一胖一瘦,看起来给人一种无比精明的感觉,一张天生的商人脸,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唯有跟这类人深入的接触后才会知道其可怕之处。

章正平这时也终于注意到了处于角落位置的马温柔,他转过头对一旁那戴着厚厚眼镜片的瘦子嘀咕几句,然后就大步走了上来。

“正主来了。”马温柔淡淡的说道,她收回眼神,然后手指开始轻轻敲打着桌面。

章正平三人来到这角落长方形的餐桌,看着那所留着的三个位子他明白了些什么,选择了最里的位置坐下,那胖到成为了一个圆形的男人坐到了另外一边,把中间马温柔的对立面的位置留给了这个枯瘦的中年男人,即便是已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可怕的气场,这中年男人还是面色不惊的扶了扶眼镜坐下,似乎心态已经到了老僧入座的地方。

马温柔对于这两个男人脸上的淡定倒是一点都不惊奇,如果这两个奸商连这点心态都没有的话,也就不会在魏九手底下吃香的喝辣的这么多年了。,

章正平注意到气氛有些凝固,他起身介绍道:“马小姐,这一位叫王伟。”

马温柔脸上爬上一丝笑意,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她的笑容着实的不给于旁人什么亲切感,反而有一种瞬间冰冷的感觉,以至于让王伟本打算热情的起身打招呼的念头都因为这冰冷感而打消,他看的出来,这个女人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章正平继续介绍道:“这一位是燕胖子,他们这些年主要负责打理九爷手下的业务。”

马温柔再次对这个胖男人点了点头,因为这个男人脸上肥膘过于茂盛,以至于让人看不清这个胖男人的眼神,或许这便是一种伪装。

介绍完后,章正平默默坐下,他知道一时半会并没有他什么事了,至于马温柔该如何对付这两个老油条,他一点都不关心,因为在章正平的心中,王伟跟燕胖子在马温柔手中赚到便宜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王伟桌下的手攥的紧紧的,手心之中已经满是汗水,他也想不到,自己仅仅是跟这个女人对面坐着,就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当年他只在九爷的身上切身体会过,而这一次或许是错觉,他有一种这个女人要比九爷还要可怕的感觉。

本来心中早准备好的谈判在见到这个气场强大的女人人后彻底的崩塌,他本来还想要玩一出欲擒故纵,但就现在开来,似乎想要骗这个女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老章说你们要见我,不知道准备好了什么条件?”作为被见面的一方马温柔反而率先开口说道。

章正平听到这个女人能够称他一声老章后,不知道为何心中升起一种欣喜,即便是他一时也不知道这一股欣喜到底来自于何处。

王伟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似乎也在煎熬之中的燕胖子,他终于说道:“马小姐,我们以后可以效忠在你的手下,但是条件是你毁掉你手中我们的把柄。”

马温柔听着,似乎乍一听这是一个不错的条件,因为她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她的表情却慢慢冷下来说道:“从九爷手中跳到白家,从白家跳到我的手中,这短短几天你们倒是把墙头草两字演绎的淋漓尽致,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们,又或者你们有什么资本值得我相信?”

这个女人冰冷的一席话让王伟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他再次看向燕胖子,只不过这一次眼神之中多了几丝求助的味道。

燕胖子终于也忍不住开口说道:“我们只是被逼无奈没有选择罢了”

马温柔看着燕胖子的脸,那诚诚恳恳可怜兮兮的模样,很难让人怀疑这是在演技,现在反而显的她像是一个大恶人,而对面的王伟跟燕胖子反倒是受害者。

但又有多少人被受害者这三个字所蒙蔽?但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所谓的受害者手上到底沾了多少的血?

马温柔的表情下一秒变的更加的冰冷,她手指敲打桌面的动作停下:“虽然不得不承认,你们玩那一套行云流水,也有点真本事,否则魏九也不会重要你们,但对于我来说,即便是你们死了,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是少了一些后患,这一点我觉得你们需要先搞清楚,然后再跟我谈条件,而不是在这里跟我飙演技。”

燕胖子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戛然而止,一脸夸张的看着这个女人,似乎当年魏九也没有跟他们说过如此猖狂的话,这个女人就这样口无遮拦的说出这一切,反倒让他们极其的不适应,毕竟这前后的反差也太过巨大了一点。

不过尽管如此,此刻的燕胖子跟王伟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女人所说的真实性,因为在马温柔的眼睛之中,他们看不到任何的怜悯,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一点都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章正平也有些傻眼,虽然他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但上来就爆出这么一段话,这简直就根本没有打算跟王伟和燕胖子和谈,完全是诚心想要撕破脸,这让章正平很是纳闷,虽然燕胖子跟王伟不是什么好鸟,但怎么说也有其用处,像是马温柔这样直接扯开脸来谈,是不是有几分用力过猛了点。

“马小姐,不知道你的条件到底是?”王伟忍不住问道,这也代表着一种妥协。

“为我做事,你们活,不为我做事,你们死。”马温柔继续屏着那狠毒的作风。

王伟跟燕胖子都苦起脸来,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惹怒了这个女人,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似乎并不存在理由,也从来不需要理由。

“我想老章已经跟你们谈过帝九公馆了,现在白家跟鲛集团已经在公约上签了字,你们负责对接,如果这事儿办砸了,你们连在公馆手下做事的机会都没有。”马温柔说着,把放在桌上的公约就这样推到了王伟眼前。

王伟咽了一口口水,心中也有几分不快,但这一种不快被他掩盖的很好,他终于明白,他并不是从一个火坑里跳了出来,而是跳入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火坑,最终他还是伸出了手拿起了这一份公约。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效果,所以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马温柔说着,或许是已经下了逐客令。

王伟跟燕胖子相视一眼,两人当然清楚马温柔话中的意思,似乎从踏入到这个江湖,混的顺风顺水的两人就没有经受过这种委屈,但他们又清楚在这里发泄出来自己的脾气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以唯有灰溜溜的起身离开。

章正平却并没有随着这一对难兄难弟离开,而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就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之际,马温柔却抢先说道:“什么都不需要问,我心中自然有数,这事你做的不错,但股东会那边尽快解决,还有旺口,我的时间不多了。”

章正平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言的离开,或许对于他来说,能够得到这么一个女人的一个肯定,也就足够了,虽然在外人看起来煞是可笑了点,但唯有亲身感受过这个女人所给予人的威压后,才会明白章正平能够有这么一个想法,也算是无可厚非。

手机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厌恶的

网→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随着章正平的离开,她再次撑起下巴看向窗外,表情爬上一丝落寞跟复杂,只不过眼中早已经没有了这西城区的夜景,而是一种回忆。

薛猴子叹了一口气,他对于马温柔刚刚的用力过猛大体知道什么原因,虽然他也仅仅只是知道一星半点,他苦笑道:“是不是用力过猛了点?怎么说也得给予这两个奸商扔一根骨头,你也说过,光是靠威慑来形成的忠诚不会长久。”

她回过神来,手指再次敲打出一个旋律,或许也唯有这个旋律能够让她心情平静几分,她喃喃道:“我仍然讨厌这种商人,无比的讨厌,乃至厌恶。”

薛猴子苦笑,或许这便是这个女人不完美的地方,也就是逆鳞,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马温柔会如此厌恶奸商这两个字,但是这逆鳞注定会成为马温柔的软肋,让这个无懈可击的女人有了弱点。

“说实话,这个江湖之中比这类人更加面目可憎的大有人在,为什么仅仅对这种人不待见,这可一点都不像你。”既然都已经聊到了这个地步,所以薛猴子直接问道,这是他多年的疑惑,虽然这可能碰触到马温柔的软肋,但是他实在太过好奇了。

她听着,脸色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她不由转过头看着薛猴子问道:“到底怎么样才像我?”

薛猴子一时被马温柔这个问题问傻了,思索了片刻说道:“没有弱点。”

马温柔听着薛猴子这粗糙的描述笑了,不过这笑容却满是苦涩,也许薛猴子有着一个错误的观念,那就是认为她是绝对完美的,所以这才让她觉得讽刺,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会没有弱点,只有是人,一个江湖人,就注定有着软肋,即便是魏九这类人,看似无懈可击,其实只不过把自己的弱点伪装的很好罢了,所以这个江湖之中没有人是无敌的,也没有人是无可战胜的,时间总会发现一个人身上的弱点,然后把一个光鲜亮丽的人痛击的溃不成军。”

薛猴子听着她这深刻的一言,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事情看的太过简单了。

她起身说道:“所以不要把我看的太过完美了,你不会了解我的肮脏,也不希望了解这么一份肮脏。”

薛猴子愣愣的看着表情落寞的马温柔,虽然这个女人并没有勃然大怒,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但薛猴子还是清楚自己挖到*了,但还不等他解释,马温柔就这样离开,而一脸欲言又止与纠结的薛猴子只能一脸不敢的跟了上去。

===

另外一边,章正平离开*鱼,刚刚来到停车场,发现燕胖子跟王伟正在他的a6旁等待着,章正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去。

两人注意到了出现的章正平,一齐迎了上去,王伟率先开口说道:“马小姐是不是对于我们有些成见?”

章正平看着一脸可怜兮兮的王伟,谁能够想到这个扮着可怜相的男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在西城商道上赫赫有名,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对于这个女人我知道不比你们多,但你们唯有知道那么一点就足够了,那就是绝对不要招惹她,否则到底有着什么下场,你们应该能够想象的到。”

王伟听着心惊肉跳,通过章正平的表情他看的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危言耸听,他最终也让开路来,然后一脸自嘲的说道:“以后就一个屋檐下做事了,章律师,你可要多多关照我们兄弟两个,谁走到这么一步都不容易,都是混一口饭吃。”

章正平看着有些示软的王伟,要是放在往常,这两个大商哪里会理会他这个小律师,但是现在不同,他可是那个女人手下的人,这让章正平心中有了一种成就感,脸上慢慢爬上一股自信,他点了点头说道:“多多关照。”说完就这样干净利落的上了车,驱车离开。

王伟跟燕胖子目送着章正平的奥迪a6离开,两人的表情相同的苦涩,王伟瞥了一眼苦笑的燕胖子,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刚刚熬过去那个阎王爷九爷,现在又跳出这个女魔头马温柔,你说咱哥俩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燕胖子听着王伟这一席话,一脸感同身受,他也咬了咬牙说道:“王伟,我们真的要诚心诚意为她做事?看她的模样,好像很不中意我们。”

王伟听到燕胖子这一席话,一脸的忌讳,他立马打量了附近,确定空无一人后才松了一口气,他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燕胖子,然后说道:“还能够怎么样?她现在手中的东西交给局子里,我们可就直接进去了,就以这个女人的性格,你觉得我们能够活着走出来?”

燕胖子听到王伟这一席话立马打了一个哆嗦,一脸的忌讳,他脑补出那个场景,一脸心有余悸的说道:“看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为她做事吧,这个女魔头一看就不是吃素的,一口把我们哥俩给吞进去,估摸着连骨头都不带剩的。”

王伟笑了,不过那是苦涩的笑容,然后转过头仰望着这西城区最高的建筑,深深吐出一口气,喃喃道:“马温柔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此刻*鱼的顶楼,这西城区的顶点让她永远俯视这整整一座城市的权利,但是她的手却是那么冰,脸色是那么冰,心更加的冰,宛如成了一块冰块,似乎再怎么炽热的火焰都不能再将她所融化。

薛猴子这个时候走进套房,但是她却并没有转过头,只是微声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真没问题?”薛猴子一脸担忧的问道,马温柔越是平静他越是觉得有罪孽。

她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明早准备好车子,我们还有要见的人。”

薛猴子听着,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恐怕都无济于事,因为他知道马温柔的心,早已经不会因为三言两语所撼动,所以他只是悄悄的离开,留下她。

她脱掉风衣,很随意的扔到地上,身材高挑的她映出长长的影子,那五颜六色的等所倒映的,却是一片属于她的黑。

她解开白色衬衫的扣子,露出洁白的手腕,卷上袖子,在白嫩的手肘上,却出现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有新有旧,毁掉了这完美的身体。

在一道道伤口下,是一个早已经面目全非的纹身,她左手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绣花匕首,毫无犹豫划在伤口之上,下一刻皮开肉绽,她却异乎寻常的平静就好似没有任何痛觉一般。

血顺着她的指甲滴到地上,这味道似乎能够引出一个人内心的蝰蛇,她任由炽热的血液流着,身体摇摇欲坠,她摸向眼角,却并没有一滴泪,似乎她失望了,收起匕首,拿着药箱走向洗手间,或许是最专业的外科医生都会感叹她的手法,就这样一个人处理着这伤口,从消毒到缝针,然后绑上纱布,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没有麻醉的她,表情是那么的平静,宛如了一个失去了痛感的人。

多年前,有人问过她,比砍头更加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她犹豫片刻回答,比砍头更加痛苦的是伤心。

----

长夜,给予了所有人幻想,同样也给予了所有人破灭,所以这一片漆黑是美好的,也是残酷的。

飞驰在街道上的车子,一条条短信,一通通急促的电话,还有一个个奔波的人,编织了这一夜的曲子。

风暴并没有过去,虽然已经持续了如此之久,而且这一夜过后,这一场风暴才会真正的来临,到底是鹿死谁手呢?

潘东子的地下赌场,老薛放下手机,一脸沉重的喃喃道:“帝九公馆蛟龙会”

“有意思有意思,这蛟龙会上来就擒了流浪者联盟的大当家李般若,而且这帝九公馆也来头不小,京城女子,白家还有鲛帮,这一场风暴背后的人物都浮出水面了。”小蛤蟆拍手叫好的说道。

老薛扫了一眼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小蛤蟆,表情仍然是那么的沉重,他可不认为西城区继续乱下去会是什么好事,这会把西城区从一个深渊推入另外一个深渊,而且他很清楚一点,这西城区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这两边,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选择哪一边?”老薛冲一脸兴奋的小蛤蟆问道。

“当然是这蛟龙会了,很符合我的野心,直接大杀四方,这才是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人们该做的事情。”小蛤蟆一脸崇敬的说道。

老薛暗暗摇了摇头,显然小蛤蟆已经陷入了这么一个江湖故事无法自拔,更让他觉得担忧的是,到底这西城区会有多少亡命之徒抱着这么一个想法,这无疑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些一无所有的人,注定会掀起一个无法阻拦的浩荡,那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冲击呢?

是掀翻?还是再掀翻?

手机站:

第一百四十章 时代变迁

太阳升起,城市如同*了电的机器,开始缓缓的运转起来,不过这看似有条不紊的一切背后,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家。

周铁衫放下座机,嘴里喃喃的说道:“『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

周康成小心翼翼的在一旁沉默着,他能够看的除自己老爷子脸的沉重,所以不敢贸然开口打断周铁杉的思绪。

周铁杉再次拿起座机,然后拨了一通电话,对对面说道:“我要这个蛟龙会的资料,不惜任何代价给我查。”这个老人脸已经没有了起初的平和,而是格外的急躁,好似被人突然碰到了逆鳞。

对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周康成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一直等到周铁衫放下座机,他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让蛟龙会跟帝九公馆斗不是更好?我们隔山观虎斗,到最后出来渔翁得利。”

周铁衫狠狠瞪了一眼想法异常天真的周康成,冷声说道:“如果真有你所想象的这么简单,我不会如此神伤了,这已经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你懂不懂,现在这一场风暴到底会刮向什么地方,决定了西城区的整个局势,蛟龙不是平白无故的崛起,背后肯定有支撑,最好祈祷着这蛟龙会背后不是外人,否则我们可要有麻烦了。”他当然不如同周康成那么肤浅,对于这一场已经席卷了整个西城区的风暴,周铁衫早已经不奢望得到什么利益,而是不让这一场风暴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周康成一愣,这才揣摩出周铁杉的意思,他一脸担忧的说道:“我们要不要站在公馆这边,如果真那样的话,公馆要是输了我们被动了。”

周铁衫起身,然后背着手走到窗前,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是签公约的最佳时机,从情报来看,昨天白家跟鲛帮已经签了公约,但是为什么那个女人没有找我们?很简单那是她心也没有谱,因为如果连这个凭空而出的蛟龙会都扳不倒的话,谁又甘心屈膝于她的公馆之下?她需要一个证明,这个蛟龙会便是她最后一个跳板。”

“所以,我们静观其变?”周康成终于明白周铁衫的意思,也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是多么的天真。

周铁杉微微点了点头,现在既不趋向于那蛟龙会也不急于贴近公馆,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稳妥的办法,虽然这没有多少风险的作为也并不会为他为这个周家带来什么利益。

---

此刻刘家跟周家演着同样的故事。

刘锦程分析了一遍局势后,得出了跟周铁衫一样的结论,那是保持立,让时间证明那个女人是否值得相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节奏被打『乱』了,到底是有些人要倒霉了,还是会揭穿她只是纸老虎的伪装,拭目以待。”刘锦程双手托着下巴表情凝重的说道。

刘贤象听着,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一点都不认为这个女人会是一个纸老虎。”

刘锦程对此并没有否认,但却是表情仍然阴沉的喃喃道:“纵然她不是什么善茬,但是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外来人,一条过江之鲫,即便是背后有京城大家族的支持,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这蛟龙会全部都是一群不要命的主,一个个不识天高地厚,恐怕会不吃马温柔那一套,而且到底是谁在幕后支撑着蛟龙会,谁也不知道,所以这够她头疼的了。”

刘贤象一时也开始想起来,这个女人到底会用什么方式化险为夷。

刘锦程思索片刻,心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最终还是『摸』出手机拨了一通存在通讯录多年,但并没有打过一通的电话。

刘贤象注意到了刘锦程那非同一般的表情,慢慢的沉默着,有些好刘锦程这一通电话到底打给了谁。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刘锦程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是刘锦程。”

电话另外一边,周铁衫拿着座机,表情并没有太过意外,或许他知道刘锦程为何会打来这么一通电话,他开口说道:“刘家主,西城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应该都清楚了?”

“无的清楚,如果不清楚我不会给你打这么一通电话了。”刘锦程说着。

“所以刘家主,你怎么看?”

刘锦程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周家主,如果有那个可能『性』,马温柔输了,那藏在蛟龙会背后的人显出真身,我希望我们能够站在同一条战线,西城区的蛋糕只属于西城区,要是被外人给吞去,那么有点说不过去了。”

“刘家主,也许我们真是惺惺相惜,我也有这个意思。”周铁杉说着,或许是现在两人同时站在同一个角度,所以才会迸发出同样的想法。

“周家主,你是个聪明人,起撑大肚子,我们无疑都想着该如何生存下去,虽然说来惭愧,但我所认为,无论是周家还是刘家,都无法驾驭的了整个西城区,如果马温柔这一次再次惊艳了整个西城区,我想我们是时候登这么一条大船了,适应这么一个新的秩序,否则我们注定会成为那被淘汰的东西。”刘锦程说着,虽然照是往常的他,绝对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但是在亲眼所见着魏九跟白山死后,他也有些畏惧了。

周铁衫暗暗点了点头,他明白刘锦程的意思,无的明白,最终两人很默契的挂掉了电话,毕竟已经传达了对方的意思,所以省去了那些并没有营养的唏嘘。

放下手机,刘锦程点燃一烟,心情才真正的平复下来,在烟雾之喃喃道:“马温柔,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

太阳升起,琥金不夜城却迎来了平静。

鹤静一脸沉思的坐在办公室之,脑整理着这凌『乱』的局势,在她的对面沙发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闯子,他的表情跟鹤静差不多,在得知了李般若倒霉的消息后,他出现在了这里,虽然目的不明,但鹤静大体知道原因。

“虽然说好了各走各路,但这样动了李般若,这一耳光可不是单单打在李般若的脸,而是九爷的脸,怎么说九爷才刚刚入土为安有人敢对流浪者这般明目张胆的下手,我们要是默不作声,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闯子点燃一根烟说道,虽然他极力做出一副对于李般若生死毫不关心的模样,并以九爷为借口,但是鹤静看的出来,闯子也在关心着李般若。

但是鹤静一点都反感闯子这柔情的一面,如果闯子面对李般若有难还不作为的话,这反而会让她彻底的失望,她不希望自己身边净是一群只为利益之人,因为在这么一个江湖之,她却不缺那一类人当朋友,但是她更希望能有那么几分道义大过利益的朋友。

“这蛟龙会这是明显冲马温柔来的,又或者帝九公馆,李般若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他们无疑是像是借此证明自己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鹤静一脸同情的说道,但是她并不担心李般若的安危,因为她很清楚李般若到底有着怎样的利用价值,她所更加关心的是,马温柔到底该如何应对这一切。

闯子听着,他再次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看向鹤静说道:“或许不该问,但我很想知道你有到底有着怎样的打算。”

鹤静笑笑,虽然说着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但是在这么一场风暴下,总会让人不由的报团取暖,她当然不在意那酒桌的醉话,再说闯子跟她跟李般若起来,在西城区本来没有真正牢靠的势力,所以才会找她。

虽然心早已经想了一个通透,但是鹤静却并没有乘人之危的做出一副高高在的模样,而是毫无遮掩的说道:“加入帝九公馆,闯子虽然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很不服气,但现在如果不登那一条大船,以后恐怕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不适应时代变迁的人,注定会被淘汰,而且现在也好加入帝九公馆最恰当的时间,雪送炭跟锦添花,那可是两个概念。”

闯子听着,虽然他不太喜欢鹤静如同官方的发言,但仔细琢磨琢磨并不没有道理,他看向身旁的唐金,发现唐金也冲他点着头,最终闯子终于妥协的说道:“信你一次。”

鹤静笑了笑,虽然在这种时候妥协很不像是闯子的风格,但她却觉得这是闯子的成长,她说道:“去见那个女人。”

“现在?”闯子一脸夸张的说道,想不到鹤静是说做做。

“事不宜迟,而且加入帝九公馆,我们也可以明目张胆的对付那扇了九爷一耳光的蛟龙会了,让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们长长见识,这不也正是你想要做的?”鹤静冲闯子说道,她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闯子攥了攥拳头,最终也选择了起身,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冲鹤静说道:“我这样做可一点都不为了李般若,我可巴不得他快点死掉。”

鹤静披外套的动作停止,这样一脸古怪的看着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闯子,哭笑不得。

第一百四十一章 疯了?

第一缕阳光透过破裂的窗户照『射』在阿滨的脸上,阿滨睁开眼,并不是那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层黑黑的墙壁,然后是一种发霉的味道,他环顾着这一间小小的破出租屋,给人的第一感觉像是多年没有人住过一般。

他开始回忆起,自己怎么出现在了这里,尝试的动了动身体,然后是一种钻心的疼痛来自于胸口,他『摸』向胸口,这才像是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他开始寻找起那个男人的身影,却发现空空如也。

这时传来“咯吱”的一声,那满是破洞的木门打开,进入这小小的出租屋的是那个醉汉,此刻他手中提着半瓶酒,见阿滨醒来,从一个快要散架的小马扎上坐下,然后开口说道:“昨天你昏过去了,所以我就把你带到这儿了,至于你身上的伤口,我看了,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今天你是别动了,老老实实躺着,否则再裂开,恐怕对你的以后都会有影响。”

阿滨听着,特别是听到后半句,他的脸都变成了惨白『色』,因为他看的出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吓唬他,所以立马停止了起身的动作,他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他还需要这个身体。

见阿滨老老实实的躺下,醉汉笑了笑,然后随手把几个硬邦邦的馒头丢给阿滨,自己却拧开酒瓶盖子,灌下了几口白酒一脸的痛快,抹了抹嘴说道:“将就一点,咱也就只有这个条件,老老实实躺着吧,三字剑的事等你这身子骨养好了再说。”

阿滨握着这硬邦邦的馒头,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嫌弃这贫苦,因为他看的出来,这对于大多人来说不堪入目的一切,已经算是这个男人的所有,而他又有什么资格戴上那有『色』眼镜呢?

醉汉拎着酒瓶起身说道:“天黑之前我会回来。”说完就这样丝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留下那个啃着硬馒头的阿滨。

离开这小出租,醉汉摇摇晃晃的走在这一片贫民区之中,这里充斥着一种堕落与颓废,似乎很符合他气质,他就这样拎着酒瓶走着,无视这一片触目惊心的黑,却在路过几个正在议论的混子身旁时停下,似乎是听到了什么。

而这几个混子注意到这个停下的醉汉,先是扫了一眼这醉汉,发现这个醉汉一身破烂后,直接无视了这么一号人继续兴高采烈的说着。

而这个谁都不会在意的醉汉,就是这样默默的听着,是不是灌了上一口辛辣的劣质的白酒,只不过那凌『乱』的刘海下所掩盖的眼睛,却冒出一种醉汉不会『露』出的精光,似乎他在酝酿着什么。

----

*鱼。

两个男人风风火火冲进大堂,这个每次进来都会勾搭一番迎宾小姐的男人这一次直接无视了门口那个最常勾搭的妹子,直接跟那个大堂经理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才直奔向vip电梯。

大堂经理一脸玩味的看着这匆忙的两人,虽然这两个家伙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像是混子,但是他可并不认为像是这样的混子有什么所瞧不起的。

两个虽然换上一身西装但仍然无法掩盖他们劣根『性』的家伙坐上vip电梯,期间陈灿直接无视着电梯之中禁止抽烟的标志,颤抖的点燃一根烟,表情看起来很是不淡定。

即便是一向是没头没脑的二龙都『露』出了认真的表情,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电梯不断变换的数字,一直到电梯停下厅门打开,二龙已经飞一般离开冲了出去。

轻车熟路的来到那套房,但还没有敲门就撞见了薛猴子,他一脸焦急的说道:“我要见马温柔。”

薛猴子看着一脸猴急的陈灿,不由摇了摇头说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陈灿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然后说道:“十万火急。”

薛猴子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敲了敲门,等待了一会才见门锁解开,他才带着陈灿跟二龙推门而入。

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这一夜到底是否无眠的马温柔起身,今天她换上了一身白衣,看起来给人有几分空灵的感觉,但是薛猴子却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苍白,在透着淡淡清香的空气之中,他嗅到一丝血腥的味道,只能说多年的厮杀让他有了这种常人所没有的灵敏鼻子,他再次看向马温柔,却发现马温柔的眼神之中透着几分空洞。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陈灿有要紧的事汇报。”

马温柔看向满头大汗的陈灿,那眼神是意识陈灿说下去。

此刻只如同热锅上蚂蚁的陈灿当然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个女人细微的变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的把昨晚所接到了消息全部说给了马温柔,包括蛟龙会的崛起,还有被绑的李般若,还有多少亡命之徒已经开始靠拢蛟龙会。

对于陈灿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在帝九公馆刚刚扬名西城区的时候猛的杀出了一个蛟龙会,这简直就是最不恰当的时机,而且这蛟龙会还在某种意义上打了公馆的脸面,这一连串的坏消息就好似有备而来一般,只刺向公馆的软肋。

而让陈灿感到无语的是,就是马温柔一直以一种绝对平静的表情听着,这根本让陈灿完全不理解,而接下来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笑意,这让陈灿不由的认为,这个女人疯了,彻底的疯了。

“你以为我疯了?”马温柔第一眼就看出了陈灿的想法。

陈灿很实诚的点了点头,倒是一旁的薛猴子『露』出苦笑,不得不说他开始有些喜欢这个面目狰狞的鬣狗,虽然他也并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

“我说神仙姐姐,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这个蛟龙会可是诚心要跟我们死磕,而且这发起人毒蛇我也听说过,心狠手辣无法无天的主,还有那黄巾军,一个养着一头野兽的八妹,以及不计其数的小弟,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这一群不知天高地厚江湖规矩的话,可是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通过他们直接一声不吭的绑了李般若就能够看的出来。”陈灿苦口婆心的解释着。

她却并没有陈灿这一话表情而改变一分一毫,她只是看起来有些风轻云淡的问道:“这蛟龙会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无比的可怕,绝对的可怕,绝对无比的可怕。”陈灿一点都不浮夸的形容道。

她却仍然笑着,然后转过身坐下说道:“我还要这蛟龙会可怕一点,再可怕一点,这样才能够体现帝九公馆到底是多么的强悍。”

陈灿傻眼了,表情很是夸张,最终苦笑了出来,然后一脸无望的说道:“疯了,这个世界疯了,这个江湖疯了。”

她却轻声回答道:“如果所有人都成为了疯子,那么这个世界便没有了疯子。”

陈灿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凝固,就这样傻傻的看着马温柔,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他一步步走向落地窗,从这个至高点俯视着整个西城区,他又突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西城区,一点都不了解。

最终他得出那么一个结论,那便是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江湖。

“那么我们现在去见谁?”薛猴子问道,他比陈灿镇定的多,虽然他心中也并没有好法子,但是通过马温柔的表情,他看的出来,似乎一切都朝马温柔所预想的发展了。

“谁都不要见,我要整个西城区都知道这蛟龙会多么的强大。”马温柔却摇了摇头,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她看向来电号码,一脸深味的看着薛猴子说道:“下楼,去接几位贵客。”

----

北城一家影城顶楼的办公室。

在一幅巨型的山水画下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这个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虚弱的男人此刻正咳嗽着,那剧烈的咳嗽让人忍不住去想他可能都会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一阵咳嗽后,他端起一杯茶,轻轻泯了一口,然后一脸微笑的说道:“想不到能够搞的这么大。”

在夏临清的一旁,站着一张死板脸极其不苟言笑的王蛟河,他却是『露』出几分担忧的表情说道:“大老板的意思是阻碍那个女人的发展,搞的这么大,是不是有点过火了点?要是任由这蛟龙会乘风破浪的发展下去,会不会无法控制局势。”

夏临清听到王蛟河的担心,却一脸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那个女人会眼睁睁看着?这个随着这一场风暴由野心组成的蛟龙会走不长远,不过也够她去头疼的了,毕竟她手上可没有什么兵马,该拿什么去铲除这蛟龙会,需要她做不少事情,至少已经拖住了这帝九公馆的发展,所以大老板所吩咐我的,已经水到渠成了。”

王蛟河听着,一脸的赞同,有些佩服夏临清的手段,毕竟那毒蛇的一举一动都是夏临清所安排的,虽然一切都是用钱来打点,这也是夏临清最擅长的手段,因为把同样的钱放在大多人手中,只会购买堕落,但是放在夏临清手中却能够创造更大的利益,这便是差距。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火坑

网→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一夜过后的酒吧,一片狼藉,空酒瓶从桌上滚落发出清脆的声音,躺在卡座的毒蛇揉了揉眼,看了一眼手腕上刚刚买的劳力士,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他强撑着起身,脑袋昏昏沉沉的要命,是昨晚彻夜的疯狂所留下的后遗症。

或许也唯有他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明明昨晚对于他来说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晚,但是他却用来宿醉,这便是毒蛇的无可救药,不过最过无可救药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么一点,仍然肆意妄为。

手机响了,他看着来电号码,立马清醒过来,接通电话亲热的说道:“大老板,我做的怎么样?”

对面却并没有毒蛇这献殷勤的声音而给其好脸色,而是冷声说道:“昨晚为什么没有联络我汇报情况?”

毒蛇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忘了这么一茬,他昨晚办完事后来就不就喝了一个底朝天,满脑子都是那小姐姐的劈腿奶岔,哪里还有其他的事情,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大老板昨晚我做完事太累了,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对面听着毒蛇这根本不算解释的解释,但是却并没有挑破,而是继续声音冰冷的说道:“现在西城区已经炸开锅了,你小子可给我悠着点。”

“大老板你放心,现在李般若在我手中,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毒蛇一脸自信的说道,这局势的发展跟他背后有着这种大人物的支撑让他有一种所向披靡的感觉。

“先壮大蛟龙会,蛟龙会越是庞大,你手中的筹码也就越大,能拉拢对付那个女人的全部拉拢,钱你尽管开口,在我这里根本就不算是问题。”对面的夏临清可不如同毒蛇这般轻松,而是声音有那么几分凝重的说道。

而毒蛇似乎就在等着这么一句,对于他来说,只要有钱,他就可以无所不能,偏偏点名对面的那个男人最不缺的东西,也就是钱,又一阵热脸去贴冷屁股,对面夏临清或许是受不了毒蛇这拍马屁的口气,才挂掉了电话。

收回手机,本来一身疲软的毒蛇似乎又来了力气,一脚踢在仍然睡成死狗的混子身上,然后骂道:“还tm睡,让我们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加入了我们的蛟龙会。”

---

另外一边,在薛猴子的带领下,鹤静跟闯子进入顶楼的套房。

虽然鹤静跟闯子在这西城区生活了这么多年,但还从未踏入过这*鱼,因为这本就是跟他们不相关的世界,所以他们也自始至终并没有觊觎什么,但等他们真正进入到这*鱼之后才发现自己曾经的想法也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催眠罢了,就好似一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套房之中,陈灿正站在落地窗前,一脸被玩坏了的表情,二龙表情有些生硬的站在角落,至于那个气场压过这一切繁华的女人,则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见鹤静跟闯子进来,冲两人做了一个手势,意识他们在对面坐下。

因为是为了表达诚意,鹤静跟闯子两人都是单刀赴会,两人默不作声的在马温柔的对面坐下,通过这套房之中的气氛,似乎能够察觉的出来,这已经弥漫了整个西城区的消息,或许已经传到了这里。

“西城区已经乱套了。”闯子开口说道。

马温柔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给予闯子什么反应。

“所以说,你就没有什么看法?”闯子对于马温柔这很平常的反应似乎很是不解。

马温柔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什么看法,现在我更关心你们有什么看法,现在整个西城区所有人都知道,蛟龙会帝九公馆,总得有一个选择,如果你们来选择签下公约,我欢迎,但如果是来这里浑水摸鱼,那么很抱歉,我这里不是一滩什么浑水,干净的很,所以也没有什么鱼。”

闯子根本没有想到,马温柔能够坐怀不乱到这个地步,虽然说这江湖之中有着每临大事有静气那么一说,但一个人真的就可以宠辱不惊到毫无喜怒哀乐的状况?他不信,打心眼里不信,但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马温柔显然打翻了闯子所认为的常识。

鹤静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公约。”

马温柔笑了笑,似乎鹤静要比闯子上道的多,与其纠结一些早已经发生的事情杞人忧天,她更希望用手中仅有的时间去做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给予薛猴子一个眼神,薛猴子拿出一个档案袋,然后放到了鹤静跟闯子眼前。

陈灿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一场无声的谈判之中,心中也开始琢磨起来,如果马温柔现在仅仅只是沮丧着脸多愁善感,鹤静还会看这一份公约吗?

或许,这便是差距,巨大的差距。

鹤静翻开这一份公约,闯子抛开心中那凌乱的思绪看着这一份公约,两人的表情随着慢慢深入下去慢慢凝固,这完全是颠覆了他们所认知的东西,或许这便是新秩序。

“有什么感想?”马温柔问道,不过此刻鹤静跟闯子的表情显然已经表露无疑。

“很疯狂。”闯子读完最后一行字,然后说道,尽管如此,但他心中却多了一丝很莫名的期待,如果这一份公约实行下去,是否会改变他对于西城区这个江湖的认知呢?

鹤静脸上却满是苦涩,她再次看向马温柔,想着或许也唯有这个女人真正能够把这么一份公约给实行下去,如今的西城区换做任何人都不行,哪怕是九爷。

“你打算给予我们多少股份?”鹤静看着马温柔说道,既然能够问出这么一句,显然是已经默认了这一份公约的内容。

“不知道你所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是流浪者联盟?还是你跟闯子,还是你自己。”马温柔问着。

鹤静扫了一眼闯子,闯子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鹤静开口说道:“我跟闯子,你能够给予多少股份。”

“百分之六。”马温柔在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之后,几乎毫无犹豫的说道。

鹤静微眯起眼来,因为马温柔此刻所说的跟她所想的莫名的相同,以她对于这个女人的了解,她原本以为马温柔会无比的吝啬,很难给予她跟闯子一个银领事的位置,但是马温柔却超常的给予了百分之一的股份。

马温柔看着表情都有些惊讶的鹤静跟闯子,她终于起身说道:“不用怀疑,我觉得你们值这个价,你们便值,而且到底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我还能看的出来,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虽然那一条绳子已经断了。不过我很好奇一点,为什么不拉上李般若?”

鹤静回过神来,听到马温柔这一句,表情一沉,她想起那一晚的醉话,或许仅仅只是醉话,但是在那个家伙口中说出口来,可能就不仅仅只是醉话了,她开口说道:“我奉劝你也最好不要让李般若加入公馆。”

“此话怎讲?虽然说九爷不在了,但怎么说你们也是出身一个班底,这么快就撕破脸了?”马温柔一脸玩味的说道。

鹤静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并没有跟般若撕破脸,是他退出了这么一个局,如果你让他加入公馆,可能会把整个公馆拉下水。”

马温柔听着,终于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似乎下一刻她就想明白了什么,默默走到了落地窗前,也便是陈灿的身边,她夹起一根烟,刚刚放到嘴边陈灿就很识趣的掏出了打火机。

这一根白色的中南海被点燃,烧起一个小小的红点,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一脸复杂的鹤静说道:“是因为三字剑?”

鹤静跟闯子同时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马温柔会知道的这么快。

通过两人的表情,马温柔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她再次转过头喃喃的说道:“就这么一点上,李般若很像是魏九,比你们,还有我都要像,似乎也唯有那个家伙能够得到魏九的真传。”

“因为仁义吗?”离马温柔最近的陈灿小心问道。

马温柔摇了摇头,却没有人继续问下去,因为这本不是一个特别值得人执着的问题。

良久之后,她再次开口说道:“要不要让那个家伙就这样死了?反正他活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都会跳进这个火坑,可能到时候所连累的不光光只是他自己,而是你们了。”

鹤静的脸变成了煞白色,因为她能够听的出来,马温柔不是在开玩笑,又或者这个女人从未开过玩笑。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妥了点,怎么说也是”鹤静忍不住说道,只能够说她于心不忍了,虽然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软弱,但她更不愿眼睁睁看着李般若去死。

马温柔却打断了她的话,然后转过头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表情看着鹤静跟闯子,一字一字说道:“如果他活了下来,面对着他纵身跳入火坑的行为,你们真的有把握做到熟视无睹?”

手机站: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决定性的选择

这个世界,似乎把任何的东西所披着的外衣拨下来,所能够看着的,便都是残酷,而总有人能够对于这一切做到熟视无睹。

就好似鹤静与闯子跟李般若所牵扯的感情与恩怨,被马温柔以一种最过直接的方式所揭开这一切,所『露』出的,便是那无法直视的触目惊心。

此刻鹤静跟闯子两人无一例外『露』出了纠结无比的表情,对于他们来说李般若在自己心中有着怎样的分量,甚至连他们本人都无法保证,所以这便让鹤静跟闯子都有几分畏惧,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因为这无法保证的东西失去多少。

“即便是他死于这一场纠纷之中,谁又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谁都没有做错什么,如果非要说有人做错了,那便是对李般若下手的蛟龙会罢了。”马温柔说着,在让那残酷显『露』无疑后,她又把那罪恶感压到最低,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有诱『惑』力的事情了。

鹤静跟闯子表情格外的难忍,也许正如同马温柔所说的,面对被绑票的李般若,自己又能够做什么呢?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一种毫无负罪感的解脱,但为什么会如此的煎熬?或许这便是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如果可以,鹤静跟闯子宁愿不知道这一切。

陈灿苦着脸,他想不到马温柔会直接放弃李般若,虽然这毫无人情味了点,但其实想想,如果就此放下李般若,结合现在帝九公馆的实力,的确对付这一个由虾兵蟹将组成的蛟龙会足够了,反而李般若的存在是一种累赘,只会把局势拖的越发不明朗。

“李般若算你倒霉。”陈灿用唯有自己能够听到了声音喃喃着,心中对于李般若满是同情,因为眼前这个局势无论怎么看,都是李般若必死的结局,通过马温柔的口气,已经确定了放弃李般若这个弃子,现在只等着鹤静跟闯子一句话,李般若便失去所有生存的机会。

“抱歉,我不能这么做。”闯子起身说道。

陈灿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闯子,他完全想不到闯子会站出来说这么一句话,因为他很清楚闯子跟李般若的关系,那简直就是死对头之中的死对手,或许这西城区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人比闯子更加痛恨李般若了,但也就是这么一个存在,竟然在这种关头为李般若站出来,而且还是在毫无利益的情况下。

陈灿只认为,自己彻底看不透这江湖,但片刻后又明白了些什么,如果谁都学会妥协,学会放下自己心中那点东西,然后漠然决然,或许就不会有这么一个江湖了。

“据我所知,你应该跟李般若不合吧?让李般若借此慷慨就义,不正好符合你的目的?”马温柔瞧着闯子,脸上也『露』出几分不理解。

爆出那惊人之言的闯子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这个西城区再也找不到如同我一般痛恨李般若的人了,我巴不得他没有好日子过,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亲手了解他的话,那个人一定会是我,而不是一个外人。”

马温柔听着这不算理由的理由,然后说道:“所以说,你打算去救李般若?”

闯子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这样直接违背马温柔的想法会换回什么,自己这一次任『性』也许就这样把自己的前程个葬送掉了,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是现在的他,心中毫无悔意。

也许在所有人眼中,他刚刚的举动是最过愚蠢的,但是在闯子心中,却认为是绝对正确的,也仅仅唯有这么一点,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马温柔见闯子给予了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她再次看向鹤静说道:“你如何认为。”

鹤静此刻的表情也在煎熬着,她很清楚,在刚刚闯子站出来的时候,这银领的称谓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但如果把损失降到最小,那就是选择后退一步,让闯子去当这么一个出头鸟,但不知道为何,这个看似简单的选择却变的无比困难起来,乃至有些话到了嗓子眼,都说不出口。

闯子微微低下头,对鹤静摇了摇头,意思已经再不过明显,或许出头的,就他一个就足够了,鹤静没有必要再牵连进来。

但是鹤静却在闯子难以相信的表情下站了起来,然后说道:“恕我不能从命,如果让李般若就这样死了,我无颜面对九爷。”

“所以说,没得谈了对吧?”马温柔说着,弹掉长长的烟灰。

鹤静跟闯子同时点了点头,因为马温柔的目的是放弃李般若,而他们是想要救出李般若,所以恰恰相反。

而作为唯独事不相干的陈灿,只是傻乎乎的看着这一幕,他有些怀疑闯子跟鹤静的脑子秀逗了,先是表现出一副放弃李般若的模样,然后又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违背马温柔,如果要是真给他这么多股份,他做梦都会笑醒。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已经选择了离开他,还要为了这个已经毫不相干的人放弃帝九公馆的股份,别说你们心慈手软,因为在我看来,你们手上所沾着的血,可一点都不比我少。”马温柔再次从原来的位置坐下,把烟按灭在烟灰缸之中。

一同起身的鹤静跟闯子相视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算不算是一种优柔寡断?又算不算是一种仁义?

没有答案,或许只是仅仅单纯的放下不那么一个人,又或者那么一段过去,因为在李般若死后,或许那一段西城区属于流浪者联盟的故事,也就真正的彻底结束了。

马温柔见两人迟迟都不给于她任何回答,皱皱眉头说道:“都坐下。”

两人很默契的坐下,鹤静欲要开口说些什么,或许是回答刚刚马温柔的问题,又或许是解释这苍白的一切,但是马温柔却率先开口说道:“如果刚刚你们就此放手的话,或许就不值这个价了。”

鹤静跟闯子同时有些傻眼,想不到马温柔竟然说了这么一句,闯子直接脱口而出的问道:“为什么?”他是实在想不明白这马温柔心中到底一直酝酿着什么。

“如果你们就此抛弃了李般若,我会想着,你们会不会有一天以同样的方式抛弃帝九公馆,你觉得呢?”马温柔盯着闯子说着。

闯子愣住,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的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庆幸还是自嘲。

“你的意思是说,你会救李般若?”早已经反应过来,又或者可能从最初就看出了马温柔意思的鹤静说道。

马温柔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当然会救他,虽然李般若只是一个不值钱的痞子,但就算是一个不值钱的痞子混到这么一步,也不容易,让他这么轻易的为了我而死了,那是作孽。而我这辈子所作的孽已经够多了,虽然不在乎再多一件,但同样能少则少。”

闯子脸上『露』出那么几分喜『色』,但片刻后又想到自己这是为李般若而高兴,所以立马拉下了脸。

不过下一刻马温柔脸『色』一沉,然后说道:“虽然我会救他,不过通过你们这一说,我是不会让他加入帝九公馆了,因为跟那三字剑有关联的东西,我都不像牵扯,一丝一毫也不行。”

“那么李般若在西城区?”鹤静不由问道,如果说帝九公馆成为一艘巨大的船,在西城区乘风破浪,那么没有资格上船的李般若到底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她当然清楚。

“我不会拿他怎么样,也会让他吃一口饱饭,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即便是看在魏九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赶尽杀绝。”马温柔当然看出了鹤静所担忧的,所以她直接说道。

鹤静跟闯子同时松了一口气,虽然李般若估『摸』着以后在西城区很难立足,但至少流浪者还是留了下来。

“公约签下,然后慢走不送。”马温柔『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已经倚在沙发上微微闭起了眼。

最终在公约上签下的,是鹤静的名字,但是鹤静脸上并没有因为得到这对她来说巨大的股份而『露』出喜悦的表情,而是对已经闭目养神的马温柔说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马温柔直接回答道。

鹤静一愣,马温柔再次让她疑『惑』了,她所认为的马温柔,是那种绝对不会让人赚便宜的存在,既然给予了她这么大的回报,马温柔会不在她深深拿走相应的东西?她不信。

“那么李般若?”闯子比起关心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似乎更关心该如何救出李般若。

“这个不需要你们『操』心,我自有办法,你现在只需要让整个西城区都知道这么一点,那就是你们加入了帝九公馆,也就是我的手下,就足够了。”马温柔轻描淡写的说着,似乎比起这一场风暴的主角,她更像是一个外人。

鹤静跟闯子同时苦笑,但最终也只能听从马温柔这一句,一同起身默默离开,只不过在鹤静已经打开套房门的时候,马温柔突然叫住了她跟闯子,鹤静『露』出沉重,本以为马温柔会说出什么大事,但没有想到马温柔只是带着几分玩笑的味道说道:“以后要叫我马馆主,我喜欢这个称谓。”

她知道她现在能够做出的表情,也唯有苦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心

动『荡』的西城小小的一个角落,一个青眼年轻人欣喜若狂一般冲出自己所蜗居的地下室,嘴里不断的嘟囔着:“帝九公馆帝九公馆”

周围的人们看着这个年轻人,就好似看着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而这个神经病却一点都不顾及过往路人的目光,风一般走在大街上,颤抖的手『摸』出手机,打给了八妹。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瞬间接通,电话另外一边传来八妹的声音,但八妹才刚刚说出一个字,刘坤就激动的喊道:“机会,我们的就会来了。”

电话另外一边传来八妹极其不快的声音,显然是被刘坤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但还未等她开口问候刘坤的祖宗十八代,刘坤就立马说道:“我在长城街,来接我。”说完,也不管电话对面的八妹是否抓狂,他就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从通讯录之中找到了另外一个号码,毫无犹豫的拨通过去。

----

突然无声的*鱼顶楼的套房。

“是不是有点像魏九?”寂静的套房,马温柔用一种听起来带着几丝自嘲的声音问道。

“像,也不像。”薛猴子有些片面的回答道,他所认为,真正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早已经入了土。

她并没有苦苦追问下去,只是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想不到最终,我还是走了他那么一条路,这有些让我怀疑,是不是自己也会落得那个下场。”

本来就寂静的套房更加静了,完全可以用死寂来形容,一向是油嘴滑舌的陈灿都没有接下这么一句,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马温柔这一句话太过沉重了,沉重到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呼吸,而又为什么对于他来说这般沉重呢?或许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这么一个故事之中的人,而不是那简单的不识庐山真面目。

“该怎么对付这个蛟龙会呢?”薛猴子不禁问道,打破了这沉默。

她并没有回答仍然闭着眼沉思着,就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薛猴子见马温柔无作为,只是皱着眉头,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马温柔在酝酿着什么,但同样有些担忧,他怕这个女人会让把整个西城区掀翻天。

“人心,总会『露』出缺口。”她用无比微弱的声音,吐出这么一句,这便是她的真理,无论是否抽象,又是否讽刺,但毕竟这是她信奉的。

最珍贵的,在于人心。

最讽刺的,同样在于人心。

“出卖我的爱,背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俗不可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寂静的房间,陈灿老脸一红,立马『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后本打算直接挂掉,但是马文偏偏在这个时候吐出一个字。

接。

陈灿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最终还是接通了这未知号码。

“喂,哪位?”陈灿没好气的说道,大体是认为是一些推销。

“我叫刘坤。”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有些颤抖的年轻人的声音。

陈灿表情一沉,他可是知道这么一号人物,黄巾军的老大,而且蛟龙会的势力之中,黄巾军也是一员,所以他可不认为这个时候这个刘坤找上他有什么好事,他冷声说道:“有事?”

“我想知道你跟帝九公馆有没有关系?”电话那边传来那年轻人声音,比起询问,听起来更加像是质问。

陈灿皱了皱眉头,他大体能够猜得出为什么刘坤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毕竟他大肆宣扬帝九公馆这个名号难免会引得怀疑,所以他打开了手机免提,然后看着马温柔再次说道:“你再说一遍。”

电话对面明显有几分激动的刘坤毫无顾忌的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你跟帝九公馆有没有关系。”

陈灿就这样看着,等着马温柔给予他一个表示。

而听着通话内容的马温柔冲陈灿轻轻点了点头。

陈灿直接说道:“现在我在帝九公馆手下做事。”

听着陈灿直接承认下来,刘坤似乎是已经抓住了那么一道光,他仍然走在街道之中,似是在这一场巨大风暴的中央翩翩起舞,尽管脚步凌『乱』,但这便是他的节奏。

“我要见帝九公馆的主人。”刘坤开门见山的说道。

陈灿表情大变,他再次看向马温柔,而这一次马温柔冲他摆了摆手,陈灿大体明白马温柔的意思,立马走到马温柔身旁,把手机交托给了马温柔,同时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马温柔接过手机,放到耳边说道:“我便是帝九公馆的馆主。”

电话另外一边到了刘坤听着这空灵的女声,他完全没有想到陈灿竟然跟帝九公馆的主人在一起,或许是心中那巨大的野心在驱散着他的慌『乱』,但同时又让他丢失了仅有的理智,他声音颤抖说道:“你真的是帝九公馆的主人?”

“这还能有假?年轻人,为什么要见我。”虽然马温柔的声音似是带着那么几分笑意,但是电话这边的表情却是非同一般的平静。

刘坤听着,然后停住脚,似乎他跟拥挤的人流走向一个相反的方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不过年轻人我希望你知道那么一点,你需要明白你手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筹码。”马温柔说着,似乎对电话另外一边的年轻人有了几分兴趣,她能够听的出这个年轻人声音之中的激动,似乎这是谈话之间的大忌,但似乎又有一样东西在支撑着这年轻人,让其在这一片茫茫之中向前。

大人物称其为怨气。

小人物称其为野心。

“筹码?我当然有,不知道能够改变眼前这个局势决定『性』的因素,这算不算是筹码。”刘坤虽然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甚至他都认为面对着这么一个大人物说不出话来,但是心中却源源不断的涌出一股连他都无法想象的坚定与力量,这一股力量支撑着他,让他跟这么一个大人物谈笑风生。

“我有理由相信你吗?”这一次,马温柔是真的微微笑了。

“你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我跟那蛟龙会被野心蒙蔽了双眼的傻『逼』们不同。”这个年轻人就这样野心勃勃的说着,所以他的话听起来,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她脸上的笑意肆意,似乎这便是人心,这西城区的故事放佛成了一个圆,她从这圆形的这一头走到另外一头,这是一场漫长的路程,但是等她站到另外一段,却遗憾的发现,这仍然是那个故事,所以她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你跟那群野心家有什么不同?”马温柔问着,她还是第一次发出这般温柔的声音,就好似一个幼稚园老师对待着孩子。

“痛苦,我经受了他们从未想象过的痛苦。”刘坤说着,比起一个年轻人,这更像是一个神经病才会发出的言论。

“*鱼酒店,你到了后自然会有人接应你,我等你,让我瞧一瞧你的野心,你的痛苦,还有的你的筹码。”她说着,就这样挂掉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扔给了陈灿。

陈灿接过手机,在马温柔答应见这么一个疯狂的年轻人后,陈灿『露』出很不解的表情,不过片刻后他也就释然了,因为这一会他已经见到了太多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所以陈灿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已经彻底的麻木。

“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什么来头?”马温柔问道。

陈灿把刘坤跟黄巾军乃至跟李般若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说他是西城区历史的百事通也不足为过,毕竟陈灿也就吃这一行的饭。

马温柔听着,表情越来越是玩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许是因为刘坤已经在这么一个坎上跌倒了一次,所以才会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清。

“这种年轻人,可是做事从来不顾及任何后果,又或者用疯子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你真确定要见他?”陈灿说着,就算是这刘坤在*鱼大开杀戒他都觉得不足为过。

马温柔却一脸毫无在意的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见他,也唯有这样,这一场风暴才有意思,不是吗?”

陈灿苦着脸,他所认为马温柔是在玩火,虽然马温柔的确有玩火这个实力,不过虽然这样想着,他也有些好奇刘坤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手中有着怎样的筹码,不过不管如何,他认为这一切所牵扯的源头,也不过是野心。

一辆白『色』的迈锐宝停在了那个行走在大街上的刘坤身旁,车窗打开,坐在副驾驶的八妹冷冷看着这个正自言自语的家伙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疯子,上车。”

刘坤看向八妹,脸上『露』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上了车后直接说道:“去*鱼。”

“你再说一遍?”八妹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

“去*鱼。”刘坤说着,脸上布满着一种兴奋。

开车的是块头巨大的陈虎,几乎塞满了整个驾驶座,他看着八妹,在寻求着八妹的意见。

八妹就这样看着在某种意义上有些癫狂的刘坤,最终咬了咬牙说道:“去*鱼。”

第一百四十五章 野心与筹码

白色的迈锐宝跟一辆别克gl8擦肩而过。

在gl8上,开车的是刘阿蒙,副驾驶的是胖子唐金,第一排两个座位分别是闯子跟鹤静,第二排后座唯独坐着缨子。

车中的气氛有些凝固,唐金等人或许是看出了闯子跟鹤静表情的阴沉,所以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这不由让唐金开始揣摩起来刚刚在*鱼的谈话内容,似乎通过两人的表情看来,并没有那么顺利。

“闯子,何聚来那边怎么样了?”鹤静终于开口说道,但话题却并不是*鱼的谈话内容,似乎在故意避讳着什么。

闯子已经按下了车窗点燃一根烟,一只手抚摸着车窗外的风,然后喃喃道:“很麻烦,这场子已经不干净,而且你也知道,在西城我并没有什么底子,想要继续开下去,有点困难,不过也不至于没有任何余地。”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没必要一个人死扛着。”鹤静说道,虽然对于闯子又或者李般若来说,她是最后一个踏入这个圈子,但一直所扮演着却都是大姐头的角色。

闯子听着这一句,他当然清楚鹤静到底多么的可靠,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以自己的手段往上爬。”

鹤静点了点头,很是尊重闯子的选择。

“至于帝九公馆的股份?”鹤静终于开口说道,也许刚刚的对话仅仅只是铺垫,接下来这一句才是正题。

“领事你来做,股份你来拿,别让我饿死在西城区就行。”闯子很是干脆的说道,说的无比的轻巧,就好似那些东西是说放下便可以放下的,殊不知这一分一毫的股份都可能让人挣的头破血流。

炎凉的江湖,不堪入目的小人物,即便是现在闯子撕破脸都无可厚非,但偏偏说出这么一句,反而给人一种很是萧条的感觉。

“一人一半,你不要也得要,现在我的钱已经挣的够多了,所以不希望欠旁人人情。”鹤静说着,在闯子说出这惊人之言后,她唯有用同样的方式回复。

“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让旁人欠你人情?”闯子有些嘲弄的说道,倒不是嘲弄的鹤静,而是在对某种意义上讨价还价的自己自嘲着。

“我有这个资本,不可以吗?”她就这样把话说死。

闯子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鹤静这一句,他清楚的很,自己是卑鄙的。

车中再次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再开口,一直过了许久,就在快要到达琥金不夜城的时候,闯子突然说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女人的想法?”

鹤静看向闯子,这是一个唯有她明白的问题,她说道:“重要吗?”

“不重要吗?”

“而你是不是一开始便知道马温柔的想法?”鹤静反问道。

闯子摇了摇头,一脸的压抑。

最终,她看着闯子那有些真挚的眼神,也微微摇了摇头。

下一刻闯子突然笑了,虽然他那一张脸笑起来比哭的还要难堪,但是唐金通过后视镜看着闯子那肆无忌惮的笑容,心中却是那么的压抑,乃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压抑到极点,便不是压抑,而是一种疯狂。

疯狂撕裂平庸。

----

*鱼顶楼的套房今天似乎格外的热闹,再次迎来了不速之客,在薛猴子的带领下,刘坤跟八妹还有陈虎进入套房。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于西城区金钱金字塔顶端的世界,八妹一脸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她无法想象西城竟然还有着这样的世界,她身后的一向沉默的陈虎也一脸的震惊。

但是唯独那个刘坤是个例外,这即便是鹤静都为之色变的世界却丝毫没有撼动这个年轻人的心,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马温柔却一点都惊奇,因为她可以用一个词汇来解释这匪夷所思,那便是野心。

毁灭与无懈可击,显然这个年轻人属于后者。

刘坤跟八妹在马温柔身前坐下,那块头巨大到连薛猴子都有些侧目的陈虎站在八妹身后,看起来像是一堵厚厚的墙,但这个从出手就没有输过的汉子此刻却露出一脸畏惧的表情,额头上冒出一层汗珠,并不是因为这*鱼的金碧辉煌,也不是那身上带着浓浓戾气的薛猴子,更不是因为那属于配角的陈灿二龙,而是因为那个倚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女人。

跟陈虎露出相同表情的,还有八妹,她从未见过气场这么强大的存在,她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眼神而心猛的收缩,然后浑身的血液渐渐凝固,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个女人勃然大怒的样子,那会让她窒息。

但每一件事,总会有那么一个例外,而这个例外那便是刘坤,此刻面对着气场强大的马温柔,刘坤的表情却显的淡然的多,只不过他的眼神之中却一直透着一种疯狂。也就是这一种疯狂在支撑着他,让他可以直视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甚至不落下风。

马温柔眼神之中带着深味瞧着刘坤,这个无可救药的野心家让她有些似曾相识,就好似看着曾经的自家,明明无比的弱小,却被这一种由怨气而衍生的狰狞而不畏与这个江湖争斗,所以对待现在的刘坤,她不讨厌,但同样也喜欢不起来。

“我想知道,让你如此癫狂的筹码到底是什么?”马温柔很是平静的说道。

“李般若被关押的位置,而且我可以把他救出来。”刘坤毫无保留的说道,似乎一下子就拿出了他藏在最深处的那一张牌。

在刘坤说出这一席话后,陈灿二龙乃至薛猴子的表情都有些微变,或许这个年轻人的出场方式实在让人无法瞧的起来,但这个年轻人手中的筹码却很是让人感兴趣。

不过刘坤本来稍有些得意的表情在下一刻凝固了,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唯有这个女人的表情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乃至比起刚刚,马温柔的表情又冰冷几分,她就这样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所以呢?”

刘坤的嘴唇颤抖着,他本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筹码,但是通过这个女人的表情能够看的出来,显然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无可厚非到一文不值。

八妹的表情也变了,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一点都不在乎李般若的死活,或许本来她就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始至终都是毒蛇在拿李般若唱独角戏,帝九公馆从未确切的表示过要救李般若。

场面一时变的尴尬起来,毒蛇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一时的沉寂让他慢慢清醒,他再一次看向这个女人,此刻马温柔正在看着他,在两人的眼神相对的那一刻,刘坤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可怕。

此刻刘坤才真正明白,自己在玩火。

“毒蛇拜托我弄了一批家伙,全部都属于管制物品,只要被查到,足够把他送进去关上几年了,而我有他藏这一批家伙的地址。”八妹知道刘坤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因为马温柔根本不吃刘坤那一套,所以她也开口说道。

薛猴子觉得有些讽刺,似乎在目睹一场出卖大会,而最后的赢家无疑是那个最背后捅的刀子最狠毒的人。

马温柔看向这个可以称其为少女的存在,似乎很难想象在这有些清纯的外表下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但是马温柔看的出,这个少女眼神之中的老练,这是一个老江湖才会露出的眼神,但是她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收回眼神说道:“你觉得我想要把毒蛇送进去需要这么一个多余的证据?”

“那么你为什么还没有对毒蛇下手,他现在可正在对你叫嚣着。”八妹鼓足勇气反驳着,她似乎在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在装神弄鬼,只是在刻意的把她跟刘坤手中的东西贬的一文不值。

马温柔仍然笑着,似乎她早已经看穿了八妹那点心思,她继续说道:“等所有瞧着帝九公馆不顺眼的人全部聚在一起再一网打尽,不更好?如果蛟龙会仅仅只是毒蛇跟黄巾军,对于我来说也就没有意义了。”

八妹瞪大了眼,她大体明白了马温柔的意思,心中一时感叹这个女人到底是何等的歹毒。

在一旁落地窗边目睹着这一场谈话的陈灿吐出一口气,转过头开始抽起闷烟,心中暗叹,这刘坤跟八妹的道行对于马温柔来说,还是太过薄浅,两人都已经拿出了压线底还没有撼动马温柔分毫,所以这一场谈判到底谁最后能够赚到便宜,陈灿用屁股都能够琢磨的出来。

“如果你们仅仅只有这点东西,那么很遗憾这一场谈话到此结束,你们的名字还不值得出现在帝九公馆之中,但也不要太过绝望,就你们的年纪来说,能够走到这么一步,已经很不错了。”马温柔不算赞扬的赞扬道,显然这一句话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

“等一下。”沉默了一会或许在反思的刘坤伸出手说道,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才吐出这么三个字。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时代的余孽

西城区臭名昭着的贫民窟,一个醉汉在听过那以讹传讹的故事后摇摇晃晃走出错综复杂的小巷。

几步相隔,却宛如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一条繁华的大街行走的人们用异样的目光瞥着这个醉汉,似乎对于他们来说,这个醉汉本就属于那贫民窟。

醉汉却不顾这一道道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走着,一屁股在人行横道的绿化带旁坐下,放下那已经快要见底的酒瓶,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更像是古董的手机,他按下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着,奈何一直到了最后都没有人接通,醉汉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又或者他那一张脏兮兮的脸早已经模糊到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哭,还是笑。

收回手机,再次揣到怀中,他拿起酒瓶起身,逆着人流而走着,虽然他那一身装扮不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乞讨会给人暴殄天物的感觉。

他就这般走着,浑然不觉这世界所给予他的伤害一般,一直到怀中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才随便一屁股坐下,然后『摸』出手机看着那打回来的号码,不由扬了扬嘴角,接通了电话。

“郭野枪,想不到你还没有死。”电话另外一边传来一个很是冷厉的男声,听起来这声音之中并没有夹杂任何感情。

这醉汉无比自嘲的笑了,就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不由说道:“张沐阳,怎么说我们也是半辈子的老朋友了,上来就说的这么决然,是不是有点太过没有人情味了点。”

“郭野枪,我可从未承认过我们会是什么朋友,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自作多情罢了。”对面的男人很是直接的说道,哪里会卖什么面子。

醉汉听着这很是扎心的一席话,反而大笑起来,或许是因为他真的醉了的原因。

“这一走就是两年,毫无音讯,现在整个京城可是都认为你死了,只是为了找到那三字剑给予那个早已经洗不清的老头子一个清白,放弃了你那大好前程,真的值得?”对面听着醉汉疯狂的大笑,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用冰冷的声音继续说道。

醉汉终于收回了大笑,听着这男人所说的大好前程不由『露』出讽刺的表情,然后说道:“我可从未认为自己在京城会有什么好的结果,难道你我不是再朝陈天师的后尘所前进着?”

对面沉默了,也许是因为正好被醉汉戳到了心中最深处的软肋。

“张沐阳你相不相信,我找到了三字剑。”郭野枪用最过风轻云淡的声音说着,却灌下一口烈酒。

“不可能。”电话那边直接传来那坚决的否定的声音。

“我是真的找到了。”郭野枪仍然很是淡然的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不带回京城?只要三字剑归位,陈天师当年身上的污点也就彻底洗清楚了,你会两年都不见人影?”张沐阳说着,他根本不相信这个醉汉的一派胡言,因为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郭野枪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有人在我手中夺走了三字剑,而且还给予我留下了三个枪眼,所以京城才会有了我已经死了的传言。”

电话另外一边沉默一会,然后传来张沐阳那极其冷静的声音:“这些东西你就不必告诉我了,我也不想知道,对于我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我不想跟这三字剑有任何牵连,我也有我的立场,所以如果你希望为此而出手,劝你还是打消这个想法。”

“真是绝情。”郭野枪有些感叹的吐出这四个字。

“这不是绝情,是理智,当年牵连到三字剑的人,谁有好下场?即便是无敌手的陈天师,他又变成了什么?所以我劝你不要再牵扯进去了,留下这三个枪眼还不够吗?回京吧。”张沐阳有些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个男人虽然嘴上说着跟郭野枪毫无关系,但是他那冰冷的声音之中却能够听到一丝关切。

郭野枪摇了摇头,虽然电话另外一边的人并没有看到,但是张沐阳听着这久久的沉默,似乎知道自己这么一个老友的想法,他很是清楚,有那么一条路,只要是往前踏出了一步,就再也收不回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有话便说。”

“陈天师死了。”郭野枪说道。

电话另外一边的张沐阳先是一愣,然后说道:“这个我并不意外。”

“我遇到了一个会陈家七十二手个那天罡拳的小子,他在找三字剑。”郭野枪继续说道。

这一次张沐阳『露』出一些惊讶的表情,喃喃道:“陈天师还有第二个徒弟?”

“不管有没有,这么一号人我见到了,不过遗憾的是,比起那个家伙,他差远了,根本不是一个层次。”郭野枪说着,但是他的声音却根本让人听不出什么遗憾。

张沐阳再次陷入了沉默,显然这一会的这消息量有些巨大了点。

“沐阳,我的时间不多了,虽然这一句我曾经唠叨了无数次,但这一次却并没有弄虚作假,我的身体状况很糟,糟到你无法想象,三字剑再也不会握到我的手中了,但这并不能代表着这一段恩怨就此结束,总得有人需要站出来,那个白眼狼不行,但是这个年轻人却可以,虽然稚嫩,虽然不够强大,但这一把鲜血与恐惧,总能够磨快这一把利刃让其无懈可击。”他说着,却不管腰间的疼痛,把酒瓶之中所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张沐阳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在郭野枪口中听到这么认真的声音,他似乎妥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上个时代所剩下的人,也只剩下了我们几个,郭野枪我是真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往下跳,但还是你还是跳下去了,这一次到底是有什么麻烦事塞给我,说吧,这是最后一次了。”

“帮我查一个号码,京城女人,马温柔。”郭野枪很直接的说道,就好似早就料到了张沐阳会松口一般。

张沐阳听到马温柔这个名号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也稍稍『露』出几分疑『惑』,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然后说道:“给我一点时间。”

郭野枪点点头,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感慨,心中又多了那么多话想要说出口,但是似乎碍于什么,他只是喃喃的说道:“我们这些时代的余孽,到底路在何方?”

“没有路,又不能死。”张沐阳说着,这便是他这些年的领悟。

郭野枪笑了,无比的自嘲,此刻颠沛流离一身邋遢的他,谁有又能想到曾几何时是那京城叱咤风雨的人物,没有人会想到,也不会有人记得他所耀眼的时代,但这还不是最过伤人的,最最伤人的,是连那一座城市,都把他们遗忘了。

“老朋友,或许再也见不到了,但如果在京城你再次见到身怀醉三手的人,还望你给予我一个面子,能放过便放过。”郭野枪说着,他这辈子从欠过任何人人情,所以到了最后有些想要体会欠一个人人情是什么感觉。

“这算不算是一个人情?”

“算,也不算,看你怎么领悟。”

“我明白了,醉三手还在,你这么一个酒鬼就还没有死。”张沐阳说着,然后就这样挂掉了这一通电话,虽然电话对面那个男人他已经认识了近三十年,虽然他已经确定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心中竟没有任何不舍,或许他只是单纯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然后再回望起那个把他们所遗忘的时代。

铁与血所铸的时代,最后所剩下的东西唯有遗忘,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一种深深的讽刺。

西城金融大街一个角落,那个醉汉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抬头仰望天空,那是一个他所无比熟悉的景象,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角度,似乎他总是这样仰望着,即便是穷极一生都看不到尽头。

这是他的遗憾,也是他的荣耀,前者是这个时代给予他的,后者是他给予自己的,所以脸上才会浮现出自嘲的笑容。

“时代不会辜负你们,更不会遗忘你们。”

那是一个倾盆大雨的夜,一个少女站在高高在上的高度,然后冲着整个京城所有的大枭说着,声音高昂,响彻整个天空。

曾经他是那么的坚信,曾经他相信一切,存在的还是不存在的,曾经他的强大,曾经他的伤痕累累,他苦笑,唯有苦笑。

一条短信这个时候发了过来,顺便打断了他深陷其中的思绪,他『摸』出手机看着短信的那一串号码,默默的记下,然后删除。

他走向人流,留下背影,还有空『荡』『荡』的酒瓶。

“年轻人,你已经做成承担这所有恩怨的准备了吗?”他嘴里喃喃着,那是仅仅他能够听到的声音,但也就是这一瞬,他突然发现自己也不算多么的可悲,最过可悲的,便是那个莫名承担起这一切的年轻人,因为那个年轻人似乎对于这一切,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又一个,却还不是最后一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小野心与大野心

蓝鲸鱼的顶楼套房。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发出惊人一言的刘坤,都在等待着这个年轻人到底能够拿出怎样震撼人心的筹码。

“我可以杀了毒蛇。”刘坤双眼瞪大,脸上透着狰狞的看着马温柔。

或许这便是疯狂,在刘坤说出这么一句后,乃至是一旁的八妹都用一个莫名的表情看着刘坤,她曾经只是以为刘坤疯了,但就现在看来,似乎用疯子这个词汇来形容刘坤已经有几分不恰当,疯子之中的疯子,便是这么一个存在。

“李般若的位置,蛟龙会的把柄,乃至毒蛇的死,如果这三个结合起来,算不算是一个不错的筹码?”马温柔突然开口说道,或许是被这疯子的言语所打动,不过在说出这么一席话的时候,她所看向的人,反而是陈灿。

陈灿听着,作为一条鬣狗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大局意识,但听到这三个对于蛟龙会或多或少都有几分致命的条件,如果不看付出只看得到的话,似乎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买卖。

马温柔抽出这二份崭新的公约,然后随意的丢到了刘坤跟八妹的身前的桌上,说道:“我相信你们现在对于帝九公馆的了解程度无线接近于零,所以了解一下。”

刘坤看着这一份公约,显然是马温柔已经接受了他的筹码,所以才会跟他谈条件,他有些激动的端起这一份公约,开始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

八妹凑过头也瞧着这一份公约,不过她越是看下去表情越是凝重,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些条例会成为西城区的新秩序。

而刘坤跟八妹的表情恰恰相反,他反而是越看越疯狂,似乎这一份公约跟他内心所期望的相同,他所觊觎的也是那么一个世界,想要拥有一切,就付出一切,而不是现在他即便是付出一切,都不能谈及任何得到。

“有什么感想?”马温柔看着表情各异的刘坤跟八妹说道。

刘坤放下公约,刚准备开口,八妹却抢先说道:“这一切真的能够实施下去?”

刘坤听过八妹的话,不由的瞪了八妹一眼,因为他越是看这一份公约越是顺眼,所以才会对唱反调的八妹呲牙咧嘴。

马温柔听着八妹所问出关键性的问题,不紧不慢的说道:“到底是一个怎么不能实施法?”

“鱼龙混杂的西城区,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真的会老老实实的跟公馆成为一体?而且众口难调,真能够保证让所有人获得的股份跟期望成为正比,打一个比方,现在我每一个能够得到十万的纯利润,但是加入帝九公馆得到的分成只有九万,那么帝九公馆对于我来说,或许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八妹一口气说道,算是不吐不快,虽然她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强大的气场而有些呼吸不匀称,但还是清晰的表达出了她的想法。

陈灿对于这八妹有几分侧目,他想不到这个小丫头片子思路能够如此的清晰,而那个刘坤跟这八妹比起来,在陈灿看来就逊色的多了。

薛猴子也有几分吃惊,觉得自己有些小瞧这个二十出头的女人了,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错觉,是不是让这个少女再修炼个二十年三十年,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马温柔。

也就是抱着这样想法,薛猴子转过头看向马温柔,那是一种很纯粹的波澜不惊,所以那一种错觉也就在薛猴子心中存在了那么一刻就彻底的打消,因为他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马温柔听着,却并没有给予八妹什么反应,反而刘坤这个时候有些躁动,一脸的欲言又止,马温柔开口说道:“刘坤,你来代替我回答这个问题。”

刘坤见马温柔发话,直接说道:“一盆水跟汪洋大海的区别,这能够做比较?八妹,你是想要把视野永远放在你的一亩三分还是想要把视野放在整个西城?在这个最缺少渠道的江湖之中,你知道帝九公馆所给予所有小人物这个渠道到底多么的重要?”

八妹听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胳膊肘子往外撇的刘坤,虽然满脸的不服气,其实在心中还是很认可刘坤的说法,只不过这么一席话在这么一个疯子口中说出来,让她有着一股浓浓的违和感,这是不是在说明着自己连这个疯子都不如?

疯子还是那个疯子,而是不是在说出这么一席话之后,在在场的所有人心中,这个疯子是否不仅仅只是一个疯子?

马温柔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认同刘坤的说法,但同样也认可着八妹的想法,所以她想要借助这一波又起把那些本不适应公馆这个环境的渣滓们清除干净。

“我需要知道李般若被关的地方,还有蛟龙会那一批管制物品的位置。”马温柔说道。

刘坤跟八妹对视一眼,两人各自说出一个位置。

马温柔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听着,然后起身说道:“我给予你们一个保证,事成之后,你们都会出现在帝九公馆股东的名单上,至于到底能够拥有多少股份,全看你们的表现了。”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刘坤点了点头,很是野心勃勃的说道。

八妹攥了攥拳头,也下定了决心跳下这么一滩浑水,而且即便是她现在想要回头,也太过迟了点。

“盯住毒蛇,蛟龙会的任何一举一动都要跟我汇报。”马温柔说着,似乎这并不是一个什么不讲情面的条件。

八妹暗暗松了一口气,完全可以接受,倒是刘坤一脸的失望,也许他本以为会有一场厮杀,但没想到马温柔只是吐出这么一句,之所以他会这般想不是因为他多么骁勇善战,是已经架到了这个地步,他宁愿拼死一搏换取一生荣华,也不愿加入帝九公馆之后也是碌碌无为。

马温柔看出了八妹脸上的失望,她微笑道:“你放心,距离帝九公馆跟蛟龙会之间的厮杀,不会太远,我不会放任着这么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子打断我的整个计划。”

本来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刘坤再次来了精神,立马点了点头说道:“我愿为公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马温柔笑了,同时薛猴子乃至陈灿都笑了,这算不算是黑色幽默她不知道,只是单纯的看着这个野心勃勃的孩子为了攀爬不计手段而想笑。

“回去吧,等我消息,也别忘了给我消息。”马温柔说道。

薛猴子已经走了上来,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刘坤虽然还有满肚子的热血想要发泄,但最终还是起身离开,只不过在最后刘坤跟八妹已经走到门口之际马温柔叫住他们,背对着他们说道:“最好不要耍一些没必要的小聪明,因为你们可能会因此而付出代价,而我不会,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

八妹跟刘坤表情同时一沉,虽然说这一场谈话他们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但最后还算顺利收尾,但马温柔这满是杀气的一句话,还是把他们拉回到了现实。

这一次,即便是野心勃勃的刘坤都没有转过头看向马温柔的勇气,而是选择了默默跟着薛猴子一同离开这或许会让他铭记终生的套房。

随着刘坤跟八妹的离开,套房之中仅仅只剩下了马温柔跟陈灿二龙。

“不会真给他们股份吧?”陈灿憋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

“为什么不给呢?他们不是只会一味厮杀的混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公馆也正需要这种人。”马温柔说道。

陈灿听着,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苦着脸。

“怎么?嫉妒了?要不要我也给点股份,又或者给你一个领事的位置当一当?”马温柔走到落地窗前,也正是陈灿的身旁,用带着几分深味的声音说道。

这个距离,陈灿已经嗅到了马温柔身上的香水味,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身体不自然的往一边靠了靠,小声嘟囔道:“这就免了,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能够跟在你后面混一口饭吃,还能够狐假虎威,对于我来说已经知足了。”

马温柔听着这陈灿式的标准回答,微微一笑,似乎这才是一个江湖老油子才会说出口的话,虽然刚刚的刘坤跟八妹让她有几分惊艳,但也仅仅只是以雏鸟的角度去看他们,如果真正放在江湖上,恐怕野心勃勃的刘坤也好,还是那个有些小聪明的八妹,估摸着早已经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在我看来,你的野心可要比他们大的多。”马温柔说着,这不经意的一句让陈灿打了一个哆嗦。

“我这小心肝可经不起你折腾,马姐。”陈灿斗胆说道。

她笑了,算是默认了陈灿这称谓,但却并没有给予陈灿蹬鼻子上脸的机会,而是冷下来脸说道:“野心这东西,可懂得适可而止,我希望你能够明白这一点。”

陈灿使劲咽了一口口水,生硬的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神秘来电

驶离*鱼的迈锐宝上,车上的三人表情各异,刘坤接连抽着烟,在刚刚的疯狂过后回归了一种平静,又或者是阴沉,他只是在品味着这暴风雨之后的恍惚感,试图整理着什么,虽然这并不会让他体面几分。

“不管如何,这个局,我们都已经跳进去来了。”刘坤直接把烟头弹出车窗外,然后喃喃的说道。

“风险很大,毒蛇背后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个女人也不可能让我们赚到什么便宜。”八妹说着,这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脸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冷静又或者镇定,这不由让人怀疑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刘坤却是冷笑,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八妹所说的风险,他摇了摇头说道:“对于我们来说,这是唯一的攀爬方式,虽然有那么一句话,在得到任何东西之前先看需要付出什么,但是对于饥肠辘辘的我来说,我只看得到。”

八妹通过后视镜看着有些魔怔的刘坤,不过她也清楚,也正是因为这么一份魔怔,才从那个女人口中争取了到了这么一丝机会,她喃喃道:“为什么这么快就想要出头?”

刘坤微微一笑,他似乎认为这是这个世界上最过天真的问题了,他一脸凝重的说道:“八妹,不管如何,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谁能够保证错过了这一场风暴,我们还需要等多少年,对于我们这些活在最底层的居民来说,一辈子太过短暂,还来不及拼搏就过去了。”

八妹听着这老气横秋的声音,她有些不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所说出口的话,不过片刻后她也渐渐的释然了,这便是一种领悟。

她表情黯淡,看着西城,她很清楚现在她处于这一场风暴夹缝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但这江湖都不会给予她什么选择。

前路昭然。

---

在某种意义上陈灿夹着尾巴离开*鱼,在得到了马温柔警告后,陈灿放下了心中那点小心思,一脸的颓然,他想要成为那个女人的一只手,但显然那个女人比起重用他,更加看重他那多余的野心。

他很清楚马温柔的意思,所谓这个世界上免费则是最大的消费,被马温柔直接来的一出蛇打七寸,陈灿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挫败感,所以不得不收敛。

对于帝九公馆的野心也好,对于那蛟龙会的野心也好,都被这女人彻底看透,陈灿有些恼羞成怒。

“二龙,我第一次感觉到这江湖的无趣。”陈灿对只会傻笑的二龙说着。

二龙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陈灿,甚至连这一句都有几分不理解。

陈灿叹了一口气,他着实的有些羡慕什么都不知道活的轻松的二龙,但又有些恐惧,他不愿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傻子,他宁愿知道一切然后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不愿做一个不知道为何而生,为何而死的人。

最终*鱼的顶楼,仅仅只剩下了站在落地窗前的马温柔跟站在其后的薛猴子。

虽然并没有踏出这套房分毫,但似乎今天所见的人已经够多了,薛猴子这样认为着。

“我警告了陈灿,让他收敛几分,这些天他可没在暗中下『迷』魂『药』。”马温柔喃喃的说道。

薛猴子听着,这才明白为什么撞见离开的陈灿时,陈灿的表情为什么会如此的阴沉。

“这小子聪明过头了点。”薛猴子附和道。

“所以我才会派沈老四暗中盯着他,我想过他会有野心,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在暗中接触了蛟龙会,虽然只是有意无意的擦边球,但这也足以证明一些东西了。”马温柔说着。

薛猴子有些惊讶,但还算理解,毕竟陈灿习惯了投机取巧,这一条鬣狗或许已经习惯了从局势之中找到最大的利益,而忽略了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立场。

“不过他应该会有几分收敛,毕竟他是一个聪明人,一个不折不扣的聪明人,所以他很清楚得罪了我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马温柔说着,声音之中充斥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薛猴子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觉得马温柔自负过了头,因为马温柔有绝对的资本说出这么一句话。

此刻一通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薛猴子不由皱了皱眉头,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马温柔『摸』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号码,未知号码这四个字让她想不到会有什么好事,所以她收起脸上的自信,默默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沉默着,她也没有着急挂断,随着这沉默而沉默着。

“马温柔,要不要赏脸见一面?”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听起来很有磁『性』的男声,一股带着几分京味的绕口普通话,这奇怪的口音让马温柔不由皱了皱眉。

“我可从来不见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马温柔用极其警惕的声音说着。

电话的另外一边传来了笑声,似乎一点都不在乎马温柔声音之中的锐气,然后说道:“这样对陌生人说话,可是很不礼貌的。”

马温柔则淡淡的反驳道:“突然打过来这么一通电话的人就不要谈及礼貌了。”

“我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曹家会重用你这个外姓女人了。”电话那边的男人轻笑的说道,看似说的风轻云淡,但马温柔的表情却一种凝重起来,她不禁紧紧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因为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也对你我都好,你是聪明人之中的聪明人,所以应该很清楚我打过来这一通电话是什么意思。”男人不紧不慢的说着,全然忽视了这个女人声音之中的戾气。

“你的目的是什么?”马温柔直接问着,虽然对方听起来有些装神弄鬼的意思,但只要牵扯到了京城曹家,这没由的让她不上心,那是一团她不愿旁人去玩的火。

“做一笔交易。”男人说着。

“什么交易?”

“今晚凌晨,我在白条江公园等你。”

面对着这么一个约见,马温柔的眉头紧皱,她犹豫了片刻说道:“我并没有见你的理由。”

“如果你不来见我,那么我可就要去见你了,到时候有些戏可就唱不出来了。”男人很是轻浮的说着,完全不顾及他所对话的人到底是谁。

马温柔的表情更加阴沉了,或许是因为对面的有恃无恐跟波澜不惊,她最终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我会去见你。”

电话对面再次传来那男人虽然爽朗却让人喜欢不起来的笑声,然后就这样挂掉了电话,马温柔却对着手机一阵的神伤,然后转身对薛猴子说道:“局势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混『乱』的多。”

薛猴子瞧着马温柔那凝重的表情,心中也深深吸了一口冷气,然后说道:“会不会是西城之外的人盯上了我们?”

马温柔并没有表示,而是披上风衣说道:“不管怎样,西城这一块肥肉已经引来不少鬣狗了,不能继续拖下去了,陪我去见一个人。”

薛猴子默默点了点头,或许是这么一通神秘的来电,加快了马温柔的整个计划,虽然看起来有些大惊小怪了点,但是薛猴子可是清楚的很,这些不确定的变数混合在一起,足以形成一股改变整个局势的缆绳,所以能断则断。

跟随着马温柔一同下楼,虽然外面阳光明媚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但是薛猴子心中却有着那么一股寒意,即便是他都不晓得这一股寒意到底来自于何方。

发动奔驰s500之际,马温柔也拨通了电话,通话的内容很简短,马温柔的声音也很是亲切,虽然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是冰冷的,在挂掉电话之后,马温柔告诉薛猴子一个地址,然后开始闭眼沉思。

薛猴子默默开着车子,尽量看的平缓,以不至于打扰到马温柔休息。

马温柔刚刚闭上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再次『摸』出手机,拨通了只备注了一串数字的号码,然后等着电话接通说道:“老四,放弃对陈灿的调查,今晚跟我出去办事。”

对面死气沉沉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马温柔的话给听进去,不过马温柔已经挂掉了电话,这才表情释然了几分,听着这么一通电话的薛猴子『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这完全可以说明马温柔心中没底,否则就不会打给沈老四了。

马温柔再次闭眼沉思着,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再蹦出几个混世魔王出来,我可就吃不消了。”

薛猴子听着,苦笑着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西城区,竟然能够激起这么多水花出来。”

“有人的地方就要江湖,说不定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西城区,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马温柔用微弱的声音喃喃着,相比于这大风大浪,整个西城区都以为她是一条大船,但唯有她本人清楚,自己也不过是一叶孤舟,一切都是逞强。

薛猴子听着,一时觉得有那么几分细思极恐,他开始疑『惑』,他本以为抓到了手心的东西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二个坟包

奔驰s500停在一条工业路旁,这一条宽广的工业路罕有什么车辆。

马温柔并没有下车,然后放下车窗吹着冷风失神,究竟她到底在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a6并肩停在奔驰s500一旁,后座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老高那一张肥肥胖胖的脸,只不过这个大多时候正襟危坐的男人『露』出一脸无比亲切的笑容,有些献媚的说道:“马小姐,不知道约我见面有什么事。”

马温柔看着这个似乎也算是人畜无害的胖男人,脸上也出一丝不算虚伪的笑容,然后说道:“高局,我现在可是有一件好事交给你去做。”

老高听到好事后,眼睛发出精光,不禁问道:“不知道马小姐有什么好关照。”

“蛟龙会,已经听说了没有?”马温柔拿出一盒白『色』的中南海,弹出一根点燃,然后把剩下的半盒烟透过车窗扔到奥迪a6之中。

老高接住这一盒烟,也不客气的弹出一根点燃,然后把烟递给马温柔说道:“现在西城区谁不知道这横空出世的蛟龙会,当然所有人也知道了帝九公馆。”老高说着,在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马温柔。

马温柔微微一笑,她当然看的老高其中知道这一切,只不过在扮傻罢了,或许谁都认为这个胖子人畜无害,但是她心中可是清楚的很,老高可不是靠实诚走到这么一步的,所以她直接说道:“我手中现在有对付这蛟龙会的证据,不知道高局愿不愿意出一份力,严惩这些扰『乱』治安的黑恶势力,可是会给高局的形象加不少的分。”

老高听着,眼珠转了几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一脸感激的看着马温柔说道:“马小姐,还真得谢谢你能够给予我这样一个机会。”

马温柔笑了,此刻一点都不觉得老高有多么的面目可憎,甚至在她看来,这胖男人很是可爱,无比懂得察言观『色』。

她道出一个地址,然后说道:“在这个地方,蛟龙会藏着不少管制物品。”

老高听着,然后很痛快的说道:“我现在就派人去查?”

马温柔能够听的出,老高说出这么一句是带着询问,她怎能不明白老『奸』巨猾老高的意思,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希望高局不妨等我把整个蛟龙会人员汇到一起后,再一网打尽,你说这群混子,底子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你信不?”

老高使劲点了点头说道:“这群危害社会的家伙,一定得绳之以法,马小姐,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你随时给我打一通电话,我保证一个都不放过。”

马温柔笑了,似乎再也没有跟老高合作更加顺利的事情了,她也终于明白老高到底是凭着什么混到了这么一步,这便是老高的柔软。

“还劳高局多多费心了,我觉得上面看到高局这般英勇的惩治社会败类,一定会对高局刮目相看的。”马温柔说着。

老高听到这一句,眼神之中再次冒出火焰来,拍了拍很是肉的胸脯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么高局等我消息,我一定会创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高局成为英雄的机会。”马温柔扔下烟头,一脸玩味的说着。

老高一脸的激动,很是爽快的点着头。

两辆车很默契的升起车窗,然后开向相反的方向。

那一辆贴着黑膜的奥迪a6之中,开车的是那瘦高的年轻人小同,刚刚他听到老高跟那个女人的对话,表情很是凝重,显然这一切都是他不该知道的,但他还是知道了,所以没由的让小同心里有些担忧。

老高则表情有些几分欣喜,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小同的肩膀说道:“刚是一个合法公民举报黑恶势力,你觉得有问题吗?”

小同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他当然知道现在该回答什么。

老高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现在可巴不得跟马温柔拉近关系,马温柔能够给予他这么一个契机,他当然不会拒绝,顺水推舟的事情却能够造成雪中送炭的感觉,这是老高最乐意看到的。

至于那蛟龙会,老高就从没有放在眼里过,因为在见识到了这个女人可怕的背景后,老高可不认为这西城区还有什么能够撼动那个女人,所以这一场帝九公馆跟蛟龙会的较量,他认为毫无悬念。

同样开出一段距离的奔驰s500,后座的马温柔表情已经不如同刚刚那般阴沉,显然是因为跟老高对接很是顺利的原因,她对薛猴子说道:“这老高是一个聪明人。”

薛猴子默默点了点头:“看的出来,这人做事太过圆滑了,真让人恨不起来。”

马温柔听着薛猴子这很恰当的描绘,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但越是这种人越是危险,因为谁都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从背后刺过来一刀,那背后的冷刀子,可要比任何东西都要伤人。”

被马温柔这么一说,薛猴子也有几分怀疑起来,他说道:“那是不是要提防着他一点,他现在要是跟蛟龙会混在一起可是会很麻烦。”

马温柔却直接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就不必担心了,他可是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清楚形势,他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因为这胜负本来就没有悬念,我要的是效果,是让整个西城区都认为帝九公馆无懈可击的效果。”

薛猴子苦笑,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马温柔的可怕之处,他开口问道:“我们去哪儿?”

马温柔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凌晨还早着,现在又已经没有了笑意,不过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道出一个名叫卧虎山的地方。

薛猴子听着,一脸的『迷』『惑』,似乎一时想不出自己到底从哪里听过卧虎山这个名号,但思索一会他似乎想到了这么一座山,然后点了点头,开往那个地方。

两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薛猴子跟马温柔再也没有了对谈,一直到车子停在了那卧虎山下的公路旁,马温柔才开口说道:“陪我上去。”

薛猴子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跟随着马温柔一同下车,然后仰起头看着这一座不算高乃至给人一种光秃秃感觉的山,之所以薛猴子会记住这么一座小山,那是因为在这一座山上,葬着一个曾经站在西城区顶端的男人,但让人觉得讽刺的是,似乎越是站在巅峰的人,所倒下的方式都不算壮烈,乃至有些可悲。

不过薛猴子觉得最过戏剧『性』的一点便是这个男人的倒下十年之后,又一个站在西城区顶端的男人以一种可悲的方式被拉下神坛。

就在薛猴子这一阵怀古伤今的时候,马温柔已经踏上了上山路,薛猴子立马甩掉心中那些沉甸甸的想法,小跑的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就走到了山顶,而且还是以不紧不慢的脚步,可想而知这一座卧虎山到底有着怎样的海拔。

她踏到山顶,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比起西城区有些不同的空气,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的,不是那一座辉煌的城市,而是这卧虎山另外一边的一个小小的村子,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小村子的名字似乎叫卢家苇。

薛猴子随着马温柔的目光看过去,一时觉得悲哀,谁能够想到这与世相隔一贫如洗的小村子跟那一座城市相隔的,也仅仅只是一座光秃秃的卧虎山,也正是这一座卧虎山,切断了这里小村子所有人的向往,同样有诞生了足以撬动那一座城市的野心。

或许这仅仅只是老天爷的一个玩笑罢了。

“谁又能够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子之中,走出了一个白家。”马温柔有些感叹的说道。

薛猴子摇了摇头。

“又有谁能够想到,如果没有这个从小村子走出的白家,也不会有魏九,更没有西城区一半的恩怨,你说着究竟算不算都是命?”她有些神伤的说道,感觉自己似乎一生都踏不出这冥冥之中。

薛猴子苦着脸,再次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有想到,甚至是从未想过后。

马温柔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向山顶的另外一边,那是一课在这光秃秃的山顶很是显眼的歪脖子树,看起来给人一种奇形怪状的感觉,在这一棵粗壮的歪脖子树下,有着一个坟包,不过让马温柔更加注意的,是这坟包一旁,多了另外一个坟包。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多出来的坟包到底葬着谁,那原本被任何东西都要冰冷的心,在这个时候竟生出一丝怜悯,她不知道这一丝怜悯到底来自于何处,或许仅仅只是触景生情罢了,她甩掉心中所有的想法,然后走向那两个坟包。

走到这两个坟包之前,她看着这都没有丰碑的坟包,却可以清楚的明白这两个坟包之下葬着的是何许人也,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她是这么一个故事之中,这一场恩怨之中的人。

“白城,白弘方。”她喃喃着,声音顺着这山上突然刮起的风,吹响每个角落,却并没有人会熟知。

第一百五十章 猜不透的结局

“这没想到,这么一晃,十年竟然过去了。”薛猴子一脸感触的说道。

“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这江湖能有几个十年,又有多少恩怨能够熬过十年,很遗憾,但是却不可悲。”她说着,心中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人,十年之后,这一座城市,这个西城区还有人记得他吗?

怕就怕知道那么一段恩怨的所有人都入了土,然后没有人会在为此而歌颂任何。

“真是戏剧『性』,白城老爷子死后十年的忌日,魏九跟白弘方也死在了那么一天,就这么一个结局,当年谁能够料的到?”薛猴子说着,打心眼里觉得如果把这西城区恩怨排成电视剧,会异常的精彩,但是这些故事,终究只能够被少数人知道。

“没有人能够料到。”马温柔微微摇了摇头,有一丝既然猜不透这个开始,何不忘了这个结局的意思。

薛猴子慢慢沉默着,看着这么一个恩怨从有到无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成就感,如果可以,他宁愿做一个不知道这一切的人,现在或许就不会对着这两个坟包怀古伤今了。

“不管如何,这么一段恩怨,也算是结束了。”薛猴子说着,又好似在无比牵强的自我安慰着。

马温柔听着,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是真的结束了?”

薛猴子见马温柔否定,有些不解的说道:“该入了土的入了土,不该入了土的还入了土,还能够怎样?”

“恩怨是永远都不会结束的,这便是江湖,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开始还是结束,我们能够做的,唯有活在当下,然后还算问心无愧,也仅仅只有这样,又有谁有评论的资格?”马温柔说着,她站到了那崭新的坟包之前,给其添了一把土,或许这便是她最后给予白弘方的尊重,又或者歉意,也许没有她,白弘方或许就不会死了,但也许没有这么一段白家的恩怨,或许也不会有她了。

薛猴子沉默了,他同样看着这坟包,然后一时感慨良多,又偏偏说不出口。

“有怨气就来找我。”马温柔这样说着,然后转过身对薛猴子说道:“该走了。”

薛猴子默默点了点头,他再次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这光秃秃的卧虎山顶,最终还是随着马温柔踏上了下山路,此刻太阳已经渐渐落下山,留下一抹胜于离别的黄昏,美丽的不像话,但是默默低头前行的人们,却并没有人驻足停下来欣赏。

这一夜,又会是不平静的一夜,发动了奔驰s500的薛猴子也这样想着。

----

那远离了繁华的西城郊区废弃仓库。

李般若打了一个瞌睡睁开眼,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天,活动活动发麻放脖子,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在这种场合睡的如此的忘我,或许是自己真的累了吧,但最过『操』蛋的是李般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累。

那看守着他的大小黄『毛』正在打着牌,牵扯到一点小钱争论的面红耳赤,李般若看着昏黄的天,然后冲那大黄『毛』喊道:“我饿了。”

大黄『毛』听到后放下了手中的牌,然后挠了挠脸颊,从塑料袋拿出一盒盒饭,然后走到李般若身旁丢下说道:“吃吧。”

“你让我怎么吃?”李般若的手被死死的绑着,连动弹都是问题,更别说吃饭。

大黄『毛』『露』出苦涩的表情,他看向小黄『毛』,小黄『毛』走上前来,然后合计了合计,最后为李般若松开了缠住手的绳子,还不忘警告的说道:“吃完就再次绑上。”

李般若哪里管这小黄『毛』并没有杀气的警告,直接解决这么一盒盒饭,风卷残云一般,看着大小黄『毛』一愣一愣的,或许饿死鬼投胎也就不过如此吧。

解决完这一盒盒饭,然后又灌下一瓶矿泉水,李般若才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冲大黄『毛』伸出手说道:“有烟没?”

看起来有些憨厚老实的大黄『毛』苦笑,这哪里是绑架一个人,简直就是伺候祖宗,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摸』出一盒七块一盒的红将军抽出一根放到李般若的嘴边,顺便给李般若点燃。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烟雾,一脸的惬意,那小黄『毛』本打算再次绑住李般若的手,却被李般若直接瞪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让我抽完这根烟,你看看我身上绑着这些绳子,就算是大罗神仙我也跑不了吧?”

小黄『毛』一脸难办的表情,不过也的确如此,这一层层绑在李般若身上的麻绳都缠的紧紧的,光是凭两只手李般若的确也跑不了,所以他也放下心来,不再搭理这个长相凶神恶煞的李般若,而是招呼大黄『毛』过去继续玩牌,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不着村不着店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光,所以大黄『毛』直接出去把一辆破桑塔纳开了进来,然后打开了大灯,这才把整个废弃仓库照的通亮。

李般若细细的抽完这一根烟,或许是怕李般若寂寞,这个天生有些老好人的大黄『毛』直接把剩下的半盒红将递给了李般若,连带着打火机。

或许绑架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失败到了极点。

李般若接过烟,然后很不客气的再次点燃一根说道:“你们都跟着毒蛇做事?”

正打牌的大黄『毛』跟小黄『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很是警惕的看着李般若,最终小黄『毛』一脸警惕的说道:“你想怎样?”

李般若听着这满是敌意的声音,他是很不清楚这大小黄『毛』到底对他有什么误解,但他还是苦笑道:“我都落得这个田地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小黄『毛』转了转眼珠,然后说道:“我们是蛟龙会的人。”

李般若看着这小黄『毛』无比自信的模样,一时觉得可笑,但是在他听到蛟龙会这个名号的时候不由有些疑『惑』,因为在西城区,他可从未听说过有蛟龙会这个存在。

小黄『毛』见李般若『露』出无比疑『惑』的表情,一脸得意洋洋的说道:“在你被关的这一天,西城也是出大事了”小黄『毛』就这样绘声绘『色』的把西城区这一天所发生的说给了李般若,或许是认为李般若现在已经到了『插』翅难逃的地步,所以他毫无触及。

李般若听着,表情慢慢变的阴沉,果不其然,这一切都是早已经预谋好的,而他也变成了这蛟龙会崛起的牺牲品,他不由的再次点燃一根烟,然后『摸』着下巴说道:“就凭毒蛇有这么大能耐?”

小黄『毛』则很是自负的说道:“蛇老大背后可有大人物支撑,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大人物是何方人也,但据蛇老大喝醉的时候透『露』过,对方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

大黄米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小黄『毛』,小黄『毛』则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他也活不过这几天了,告诉他也无妨。”

李般若当然是在套话,但似乎还并没有得到太过有利的信息,所以他再次皱着脸说道:“我都活不过这几天了,就不能让我死一个明白?就当行行好,否则我也是这样死不瞑目,可是会缠上你们的。”

小黄『毛』听着,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虽然他嘴上常常嘟囔着什么打打杀杀,但他也只是刚刚出来混了一阵子,别说抹脖,就是让他杀一只鸡都得打哆嗦,所以听到李般若这种威胁,显然有些害怕的说道:“我可是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我们就是两个马仔,被『逼』无奈。”

李般若审视着小黄『毛』的表情,发现小黄『毛』并没有说假话后,才一脸的失望,显然这个小黄『毛』能够知道的东西,也唯有这么多。

“我在不经意间听到过蛇哥的电话,站在最后面的大老板姓夏,我也就知道这么多。”大黄『毛』说道,或许是对于将死之人的最后怜悯,他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李般若听着,表情慢慢变的玩味起来,夏姓的男人还出手阔绰,似乎是一个不出的情报,他对大小黄『毛』说道:“既然你们都告诉了我这么多,那我也不放奉劝你们一句,现在最好收手,因为这个蛟龙会,一定会输。”

本来信心满满的小黄『毛』听到这么一句,表情一沉的说道:“你就少吓唬我了,蛟龙会一定会打下整个西城区。”

李般若听着这可笑的野心,不由的笑了,他紧紧盯着小黄『毛』说道:“傻孩子,你不知道你们所面对的对手到底是何人,说一句实诚话,即便是我在你们手中,她也不会顾及我的生死。”

小黄『毛』看着李般若这坚定不移的眼神,表情不免有几丝慌『乱』,他咬了咬牙,然后说道:“等着吧,蛟龙会一定会成为西城区最大的势力。”

李般若笑了,笑的肆无忌惮,在这荒郊野外听起来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然后他说道:“称霸整个西城区?别搞笑了,周家,刘家,光是这两个世家,就凭一群乌合之众也想跟其分一杯羹,你的想法也未免太过天真了点,而且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有着那一个可怕的女人。”

小黄『毛』这一次反而笑不出来了,他只感觉自己在看着一个疯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英战吕布

缓缓流淌的白条江,一个醉汉坐在长椅上看着江水,凌乱的头发下,一张由岁月所雕刻沧桑的脸,但那时间所留下的痕迹,却不如他眼神之中的复杂一分。

他拧开新买来的一**廉价白酒,不分青红皂白的灌了一口,那火辣辣的酒精下肚,他却并没有因此而皱起眉头,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火辣辣的感觉早已经麻木。

身后传出了微妙的声音,但是他却并没有转过头,只是嘴角微微扬起,看着白条江对面那繁华的夜景喃喃道:“真tm是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他的话,随着这江畔的风,吹到某个角落,却无人熟知。

此刻,一辆奔驰s500停在了白条江公园的停车场,经过一番奔波的马温柔露出几分疲惫,但还是强打着精神走向白条江公园,而她身后的薛猴子,也是一改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模样,而变的很是谨慎,寸步不离马温柔的身后,预发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但是这秋夜有些微凉的天外加已经接近凌晨时分,这白条江公园看起来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影,这一份寂静很难让人心生凝重,但薛猴子却一刻都没有放下心中的提心吊胆。

走过白条江公园,终于在河畔的长椅上,注意到了那个有些奇怪的家伙,薛猴子不敢保证这个看起来更像是流浪汉的人便是今天所见的正主,但是马温柔已经渐渐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是他?”薛猴子沉声说道。

“八成没错了。”马温柔透过这不算清晰的目光,看着那个醉汉的轮廓,心中慢慢的肯定起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给予薛猴子一个眼神,然后默默走上前去。

醉汉放下酒**,眼神在复杂过后反而变的空洞,他能够听到这一座城市的喧嚣,那是堕落的声音,但是此刻的他,更能够听到那个渐渐靠近他的脚步声。

“你果然还是来了。”醉汉放下酒**,然后转过头看向来人,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即便是不堪入目的他都觉得不堪入目的男人,很有戏剧性,无比的有戏剧性,他心中只能够这样形容,但最终他的视线还是定格在了这个身高估摸着有一米八的女人,天生丽质,气场磅礴,他心中只能够用这么几个词汇来形容。

“我也有点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马温柔发出无比平静的声音,虽然她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不过就眼前来看,似乎有那么一点可以完全的肯定,那就是这个男人并没有任何战意,又或者杀意。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醉汉笑着,似乎对于马温柔的说话方式很是中意,但是值得薛猴子特别在意的是,明明是一个看起来不堪入目的流浪者,却能够在气场全开的马温柔的注视下谈笑风生,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定力,还是说明这个男人仅仅只是粗大条。

“可以谈谈我们要进行怎样的交易了?”马温柔冷眼看着这个男人,同样于这个男人保持了一段距离,不算远,但也绝对算不上近。

醉汉并没有开口,而是再次拧开酒**的盖子,灌上一大口,薛猴子看着这喝酒的架势都咽了一口口水,不过这男人却好似喝白开水一般,再次盖好酒**,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花生米,丢到嘴里很自然的嚼着,起身说道:“谈生死的买卖。”

马温柔表情一沉,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身旁气场的变化,她如临大敌的说道:“是怎样一个生死?”

“你的生死。”

“小心!!!”薛猴子下一秒喊道,然后猛的往前踏出一步护在了马温柔身前,但是那个醉汉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一只手已经冲破了薛猴子的防线,直接握住了薛猴子的脖子。

一把绣花刀闪过,这前一秒得逞的醉汉迫不得已松开了薛猴子的脖子,猛退一步才躲过这出于凌厉角度的绣花刀。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但又给人一种时间凝固的感觉。

薛猴子摸着发红的脖子,他还能够嗅到空中的酒气,在刚刚他瞬间就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的杀意,所以才本能的护在马温柔的身前,但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快,比他所交手的任何人都要快,要不是马温柔给他解围,他很怀疑这一只满是老茧的手会不会拧断他的脖子。

“有点意思。”男人很是轻松的说道,不过马温柔跟薛猴子的表情却慢慢凝重起来,在刚刚的惊鸿一瞥,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无比变态的实力。

马温柔手中的绣花刀反射出一道银光,但她却并没有往前,而是给予薛猴子一个眼神,薛猴子也摸出腰间的一把缠着黑布的匕首,谁能够想到,这个看起来骨瘦如柴一般的男人,如果当年不离开西城区,或许魏九手底下的第一打手就不是王焚玉,而是他了。

所谓人不可貌相,这么一句放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而这个手无寸铁的醉汉,仍然眼神迷离,他淡淡的说道:“还有一个。”

马温柔跟薛猴子同时眉头一皱。

在醉汉身后的黑暗处,走出一个黑色围巾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长长的头发下,露出一双毫无生气的死鱼眼,似乎可以依稀看到那瞪大的死鱼眼之中的血丝。

“三英战吕布?”醉汉笑着,无比的张狂,但这么一个邋遢到极点的男人,怎么会让人想到英明神武这个词汇,完全是一种讽刺,一种疯狂的讽刺。

马温柔看着这个自信不知道来自何处的男人,然后不禁说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筹码。”醉汉只说出这两个字。

马温柔似是瞬间明白了什么,然后说道:“那么我就给你筹码。”

下一刻她给予沈老四给薛猴子一个眼神,这是一个允许肆无忌惮的眼神。

沈老四动了,这个看似死气沉沉僵硬无比的男人速度无比之快,瞬间摸到醉汉的身后,但一时却扑了一个空,这醉汉已经躲过了他这毫无征兆的进攻,就好似背后生了一双眼睛一般,但是虽躲过了沈老四,薛猴子就从正面冲了过来,那一把黑布匕首在薛猴子加速的过程之中,从右手传到左手,恰好那正是这醉汉闪避的死角。

但不知道为什么,薛猴子竟然在这个被左右夹击的男人,竟然会露出笑容,这让他一时犹豫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这个男人的下怀,也就在下一刻,他左手刀转移到右手,虽然右手这一刺不入左手刀凌厉,但能够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但让薛猴子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个男人似乎早预料到他不会从左手刺出这一匕首,猛的转过身,改变了站位。

“老四。”薛猴子当然明白了这个醉汉的意图,这醉汉的目标是扑上来的沈老四。

这便是一瞬之间薛猴子所有的心理活动,这便是这常年征战所留下的绝对冷静。

沈老四听到薛猴子这一句,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不再继续追击这醉汉,而是往后猛的撤出一步。

看着这一瞬间电光火石的马温柔皱起眉头,她不由咬了咬嘴唇,她发现这个醉汉在主导着这一场战局。

他动了,并没有薛猴子预想之中的进攻沈老四,身体猛然的绷紧,直接一记侧身踢落在薛猴子毫无防备的腰上,这看似毫无蓄力的一脚却直接把薛猴子给踢飞了出去。

沈老四这才预料到不对,猛然往前踏出一步,猛的一拳挥出,但这个醉汉如同背后生了眼睛一般,已经侧过身猛然一拳刺出。

天罡拳。

两拳相对,沈老四只感觉骨头有一丝碎裂的感觉,这个醉汉的拳力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但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进攻,消化下这剧烈的拳力,猛的抽出一记低鞭腿,落着的位置正是这醉汉的小腿。

崩!

他只感觉自己踢到了铁块之中,这个醉汉佁然不动,然后用一种早料到他会踢出一腿的眼神看着他,沈老四的额头上流下一串冷汗,他似乎感觉这个醉汉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男人看穿了他跟薛猴子的一举一动。

“你畏惧了吗?”醉汉开口,声音却异乎寻常的冰冷。

下一刻,沈老四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威压,这是一种来自于死人堆的煞气,通过这个醉汉的眼睛,沈老四似乎看到了那无边无际的炼狱,那是一种绝对的黑。

他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后退着,但突然一个身影冲破了黑暗,是紧紧攥着那黑布匕首从醉汉身后杀出来的薛猴子。

“不要!”沈老四不由喊道,因为他通过这个男人的眼神已经明白,这个男人早已经预料到薛猴子的偷袭。

也就是沈老四的声音刚落,醉汉动了,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薛猴子的手腕。

擒是陈家七十二手的擒。

第一百五十二章 筹码与代价

如果说天罡拳跟陈家七十二手放在阿滨身上是坚硬的铠甲的话,那么放在这个醉汉身上,则是一把能够划开一切的利刃,在拥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最好的防守,则是让对手喘不过气的进攻,显然这个醉汉也做到了。

拳头破空刺出,落在薛猴子的胸膛,然后这个一百斤出头的男人就好似落叶一般落在地上,这巨大的拳力让薛猴子有一种身体跟灵魂分离的感觉,等他落地后欲要再次站起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经遮住了他。

“如果刚刚我用十成力的话,你可能会死。”醉汉用极其戏弄的声音说着。

薛猴子重重喘着气,嗅着着这一股浓烈的酒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一种味道更像是死亡的味道,这或许会给予他留下一生的阴影,那就是永远都不能直视白酒这个东西了。

他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的无比的彻底,至于沈老四也放弃了动作,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再次上去跟薛猴子唯有一个下场,差距太过巨大了,巨大到让沈老四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这种级别的人物,乃至在京城,他都认为是绝对变态的存在。

“筹码你已经有了。”马温柔看似表情平静的说着,但也正是这一种机械的平静,是马温柔最大凝重。

醉汉片刻后笑了,身上的戾气也渐渐消失,就好似跟刚刚那一尊杀神比起来变了一个人,他就这样放过了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的薛猴子,脚步看起来有些摇晃的走到长椅旁坐下,再次打开酒瓶盖灌着酒。

薛猴子有些牵强的起身,有一丝无奈,想不到自己来到西城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手,竟然能够败的如此的彻底。

沈老四在这个时候走向他,『摸』了『摸』薛猴子的胸口,见薛猴子『露』出呲牙咧嘴的模样,然后喃喃道:“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有你疼的。”说完他再次看向那个开始灌酒的醉汉,他一点都不怀疑刚刚醉汉所说的那一句话,因为当时距离这醉汉最近的他,注意到了这个醉汉收手的动作,否则要是真用尽全力,虽然薛猴子不一定会真进了鬼门关,但肯定会成为废人,又或者半个废人。

这是绝对的强大,几乎已经超乎了沈老四的认知,像是这种级别的武力值,完全可以做到改变整整一个局势的能力,他不相信西城会有这种高手,甚至不相信这一座城市会有这种高手,乃至在京城,能够武力值到达如此登峰造极的,也是凤『毛』麟角。

马温柔走过薛猴子跟沈老四,她想过这两人会输,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输的如此彻底,虽不说薛猴子跟沈老四多么无懈可击,至少面对上白家第一打手言靖宇一流,还能够做到不落下风,所以通过这么一个比较,完全可以得知这个男人到底多么的变态。

沈老四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马温柔,马温柔却默默摇了摇头,她很明白,这并不是沈老四跟薛猴子的问题,而是他们的对手太过强大了,现在马温柔更加关心的,是为什么这个强大如鬼神一般的家伙会找上她。

她就这样走向这个醉汉,站在了与这个醉汉相隔几米的地方停下,薛猴子不由的『露』出担忧的神『色』,通过刚刚的交手,他完全可以肯定,这是跟这个可怕的男人绝对危险的距离,但是马温柔的表情却要平静的说道,她淡淡的说道:“所以说,为什么要找上我,又或者说,这到底是一笔怎样的交易。”

醉汉抬起头,手中仍然攥着那酒瓶,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道我的一个人情,算是什么样的筹码。”

马温柔皱起眉头,她能够看出这个醉汉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她也毫无遮掩的说道:“好的筹码还是坏的筹码,需要看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女人太聪明了不好,什么男人敢娶了你这么一个婆娘。”醉汉口无遮拦的说道。

“比起装一个笨女子,我更乐意做一个从不会吃亏的聪明人。”马温柔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这一句话换做旁人,她或许就不会这般温柔的对待了,但显然这个男人是一个意外。

醉汉撇了撇嘴,似乎对于马温柔这么一个说法很是不赞同,但却并没有开口反驳,他说道:“代价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小忙罢了,你会很乐意帮我的。”

马温柔微微眯起眼,表情慢慢凝重起来,喃喃道:“不知这是一个怎样的代价?”

良久之后,白条江公园慢慢冷清下来,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一个灌着酒的醉汉,这么一瓶白酒就这样被他快喝到了第,但是他所注视着白条江畔的另外一边的眼神,却是那么的清醒,似乎在那个方向,有混混僵僵的他所希望得到的东西。

他『摸』了『摸』腰间跟肋骨,表情看起来有些难忍,或许是因为刚刚出手的原因,最终他一脸苦涩的喃喃道:“怎么说也得再撑两年。”

说完,他借着酒劲无视着身上的伤口,选择了起身离开,只不过他的脚步多了几分蹒跚,消失于这么一片夜幕。

---

阴暗的出租屋,在一场无边无际噩梦之中惊醒的阿滨,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自己的衬衫都已经被冷汗所浸湿,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如同起初那般的强烈,他试着起身,环顾了一眼这昏暗的出租屋,毫无生机,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木门被咯吱一声打开,阿滨似乎知道是何人,因为通过那个毫无规律的脚步声,他就能够推断出是那个醉汉,果不其然那个醉汉走进出租屋,然后一屁股坐下,对于伤势惨痛却用了一天修养就爬了起来的阿滨一点都不意外。

“状态不错?”醉汉放下已经空『荡』『荡』的酒瓶,然后瞧着阿滨说道。

阿滨活动了活动胳膊,似乎已经好了很多,如果不是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异常强悍的话,那么便是这醉汉的硬馒头之中有着神奇的魔法。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醉汉看着默认的阿滨说道。

“你说便是。”阿滨说道,他所认为醉汉所说的,会是关于三字剑最新线索。

“在你睡着的这一天一夜,西城区可是出了大事,听说流浪者的老板李般若被绑了。”他有意无意的说着,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玩味。

阿滨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那本来平和的脸上立马爬上一股凝重,在阿滨的眼底最深处,郭野枪清晰无误的看到了一种杀气,这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本来光是从床上半起身就有几分艰难的阿滨直接下了床,身体看起来颤颤巍巍,但又给人一种绝对不会倒下的感觉,他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郭野枪说道:“西城区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听起来阿滨的声音充满了镇定,但是在郭野枪看来,阿滨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他很坚信那么一句话,那就是再怎么坚不可摧的人,被碰到了逆鳞,也会瞬间的跳脚,这便是人『性』的弱点。

或许有人都能够对于生死熟视无睹,却偏偏听不到一句话,甚至为了一句话跳入火坑,郭野枪并不觉得这多么值得歌颂,反而觉得讽刺。

他开口,把这么一个在大多人耳中无比模糊的故事讲的无比的清晰,似乎在朝一个方向有意无意的诱导着,那就是如果不是为了找他,李般若也不会遭受到不测。

阿滨听到最后,直接准备夺门而出,但是郭野枪却直接叫住了他,然后淡淡的说道:“你想做什么?”

“去救他。”阿滨毫无犹豫的回答道。

“就凭你?这伤痕累累的身体?三字剑不去找了?”郭野枪有些不计人情的说道,就这样给阿滨泼上一盆冷水。

阿滨深深皱了气眉头,似乎因为三字剑这三个字而动摇了,但下一刻他就说道:“这个人,我必须去救,跟三字剑没有任何关系。”

“你可以凭运气击垮的言靖宇,凭运气活着走出白家,你认为幸运女神还会眷顾着你?要记住,如果输了一次,就彻底的满盘皆输了,那个老头子的遗愿,就这样点头为止了?即便是他甘心,你真的甘心?”郭野枪说着,这个一向是吊儿郎当的醉汉表情变的认真起来。

自知之明!

他只是想要证明这一句话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但他又清楚,那个老头子所教出的徒弟,或许万中无一,但永远都不会懂得这四个字。

阿滨的拳头攥的啪啪作响,他纠结着,痛恨着,煎熬着,但这一切总得面对,但最终他还是说道:“我要去,必须得去,一定得去,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南郊区的废弃仓库,李般若就在哪儿,但我最后问一遍,你确定要去?你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郭野枪道出这个地址后郑重其事的问着。

但是下一刻,这个年轻人已经夺门而出,只留下一脸无奈的郭野枪,似乎这是最没有悬念的选择。

第一百五十三章 黑影

行驶而过的奔驰s500,开车的薛猴子的手都在颤抖着,脑还在回想着刚刚那一场交易以及那个醉汉的摧枯拉朽。

“怪物,真的是一个怪物。”薛猴子一脸心有余悸的说着,他现在都还能够感到胸口的疼痛。

起一脸慌乱的薛猴子,马温柔的表情还要淡定几分,但在她的眼底,还是有着几分慌乱,她喃喃的说道:“薛猴子,你认为这个男人达到了什么程度。”

“全力出手的话,至少能跟京城三大武师交手,虽然不能保证绝对会赢,但能够游走。”薛猴子一脸夸张都说着,但是在心他可是很是坚信这么一句话,虽然那三大武师的武力值是那无限接近于神的存在。

马温柔并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似乎这也是情理之内,她只是在脑搜索着,京城到底有着这么一号人物,到达了这个级别,像是无名都难,但是在京城她所知道武力值近妖的存在,并没有一个人跟这个醉汉温和,但说起这个醉汉的目的,值得深味了。

“这江湖,到底有着多少卧虎藏龙。”马温柔喃喃着,她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仍然处于这江湖之,还没有跳出这么一个江湖,所以才有着如此之多看不清的事情。

薛猴子仍然一脸的畏惧,但尽管如此,他心却并没有挫败感,因为面对这种恐怖的存在,他甚至连逾越的心思都没有,反而有几丝庆幸,像是这种武力值近妖的存在,大多人或许在这么江湖摸翻滚爬一辈子,都见不到。

“不过换一句话,能够得到这么一个神仙的一个人情,而只是付出这不算惨重的代价,也算是一笔不错的买卖。”薛猴子说着,似乎还有几分庆幸。

但是马温柔的表情却并不乐观,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事情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这并不是人情不人情的问题,而即便是我有了这么一个人情,估摸着这辈子我都不会用。”

听着马温柔这跟自己想法截然相反的回答,薛猴子不禁露出的有些吃惊的表情,想着为什么马温柔会放掉这么一个机会。

马温柔看着一脸疑惑的薛猴子,然后喃喃的说道:“世界并没有我所想象的这么简单,这种级别的人物出现在小小的西城,还牵扯到了那个年轻人,除了三字剑我想不到会有任何牵扯,我怕稍有不慎自己也会跌到这么一团恩怨之,到时候想要抽身,可难了。”

薛猴子听着,对于这三字剑因为在京城十年,所以他也有几分了解,但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么一场恩怨之,他不禁露出了苍白的表情,他很清楚由这三字剑所造成的效应到底会多么的可怕,所以再想想这个凭空出现的大神,似乎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那么当时你为什么不拒绝他?”薛猴子说着,但也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才一时觉得可笑。

“拒绝?你觉得我拒绝了他,我们还能够活着离开白条江公园吗?”马温柔一脸自嘲的说着,在这种拥有着绝对实力的存在面前,任何计策都是无济于事,毫无意义。

薛猴子叹了一口气,发现这江湖他所想象的难走的多。

“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再远一点,我怕这么一个存在会影响帝九公馆,又或者影响整个西城区乃至这一座城市。”马温柔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有够头大了,再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存在,这没由让她有些抓狂。

----

西城东郊的废弃仓库。

在李般若的威逼利诱下,本来信心满满的小黄毛不由也动摇起来,因为听过李般若这么一番话,他认为这事儿并不如同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奉劝你们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我也是从你们这个阶段过来的,我只是你们谁都有野心,但不要忘了,这西城区你们牛逼的大有人在,但真正爬起来的能有几个?还不是都成了这江湖路的尸骨。”李般若说着,因为他也是最底层走过来的,所以他很是了解小黄毛跟大黄毛的心理。

小黄毛看了一眼大黄毛,发现大黄毛的表情也有些纠结,似乎也因为李般若这稀里哗啦的一大堆话给彻底打动了。

小黄毛使劲摇了摇头,企图甩掉这被李般若断断续续洗脑几个小时的话,然后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了。”

李般若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没有回头路?这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我可以保住你们,让你们来流浪者做事,说一句掏心窝子的实诚话,你觉得帝九公馆又或者毒蛇,会因为你们这两个小卒子跟我翻脸?现在九爷不在了,整个流浪者联盟都在我的手。”

小黄毛听到流浪者联盟这几个字后眼冒出光了,他挠了挠头,然后再次看向大黄毛,似乎在寻求着大黄毛的想法,大黄毛给予小黄毛一个眼神,小黄毛当然瞧出了大黄毛的意思,然后问道:“你能保证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不管我所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觉得你们还有其他的选择?而且如果我死了,整个流浪者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们,而且帝九公馆那边也一定会追究,毕竟这一巴掌是打在了他们的脸,到时候你真认为毒蛇会保的住你们?”李般若头头是道的说着,这样让本来内心纠结无的小黄毛彻底的动摇了。

李般若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只欠一个选择,关于这个选择,到底是生还是死的,都在你们手,我能够做的也唯有这些。”

小黄毛彻底的凌乱,一点也不顾及这脏兮兮的地面坐下,然后点燃一根烟,揉了揉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嘟囔道:“怎么这么复杂。”

李般若则心平气和的说道:“复杂?只是你把这么一个江湖看的太过简单了点,不过我也是从你这么一步走过来的,所以我不会怪你,既往不咎,而且能够保证让你在流浪者吃香的喝辣的。”

不得不说李般若的条件让小黄毛有些心动了,或许是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直接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的尘土,然后冲大黄毛伸出了手说道:“刀给我。”

大黄毛也在犹豫着,但他看着李般若那诚诚恳恳的眼神似乎不像是在骗人,最终还是把刀放在了小黄毛的手。

李般若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眼前的局势,已经到了自己预期的效果。

小黄毛走向李般若,咬了咬牙,深深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这个决定可以会彻底的改变他的一生,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他不知道,当拿自己的命运当成一场豪赌吧。

抱着这种悲壮的想法,小黄毛看着李般若说道:“这一切都不关大黄的事,他是我带进来的,即便是你保不住我,也一定让大黄活着。”

那看起来憨态无的大黄毛听到这么一句,立马摇了摇头,用着一口方言说道:“这个不。”

小黄毛狠狠的瞪了一眼大黄毛,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这一切都出入在李般若的眼,他看的出来,小黄毛并不是在弄虚作假,而是发自内心的说出了这么一席话,本来他心还打算着让这大小黄毛吃点苦头,但这么一幕还是让李般若放下了心那点不快,想着把这大小黄毛安插在流浪者也不错,虽然看起来还算幼稚,但怎么说还是重情重义。

小黄毛给李般若解开绳子,李般若终于得以轻松的动了动肩膀,但是下一刻猛的飞奔到一旁,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小黄毛一跳,本以为李般若要甩出什么诡计,心正后悔着,但见李般若却是拉开拉链的动作后,一脸的哭笑不得,也许是李般若被绑了这么一天,是真的被逼急了。

大黄毛也是笑了,或许这便是这压抑的场景之最恰当的黑色幽默。

李般若解决完生理问题,然后拉拉链走到光明处说道:“现在我们走吧,毒蛇说不定随时都会回来。”

小黄毛却是一脸有恃无恐的说道:“放心吧,毒蛇今晚要开大会,现在可是很多人加入了蛟龙会,他需要整理整理。”

李般若听过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个时候撞见了毒蛇,那么可真倒了八辈子霉了,虽然他的处境还是这样,但是毒蛇可一定不会放过大小黄毛,他可不想让这两个年轻人因为他受到牵连,虽然只是两个对于这社会毫无用处的混子。

正当李般若准备离开之际,仓库的门口传来动静,李般若警惕的看过去,却发现一个黑影正在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他立马皱起了眉头,然后冲小黄毛说道:“还有其他人?”

小黄毛顺着李般若所看着的方向看过去,不由感觉后背发毛,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本书来自

本书来自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对一

“除了我们,毒蛇没有留下任何人。手机端m”小黄毛看着那黑影,身体不由有几分发抖。

李般若微眯眼来,喃喃的说道:“那么这是一位不速之客了。”

小黄毛一脸的恐慌,通过李般若的表现,显然也跟这个神秘的黑影没有任何交集,他抄出一把小巧的*,不过那握紧刀子却不停打着哆嗦的手,实在无法给人什么安全感。

李般若一脸的凝重,他思索着,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的人马,怎么会找到这里,他冲大黄说道:“有没有家伙。”

看傻眼的大黄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打开后备箱摸出两根钢管,然后小跑过来递给李般若一根。

“这荒郊野外的,难道真的有鬼”小黄毛声音颤抖的说着,好在不是他孤身一人面对这个局面,否则天生胆小的他肯定会吓昏过去。

李般若接过钢管,看着这个黑影,他可一点不相信这是什么妖魔鬼怪,一直等到这个黑影走到了亮光处,李般若才看清这个男人的真身。

身高不高,身材匀称,黑色的围巾遮住这个男人大半张脸,黑长发盖住了眼睛,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一身黑衣,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死气沉沉的感觉。

虽然这是三对一的局面,但是李般若能够清楚的从这个男人的眼睛之感受到一种让人后背发凉的杀意。

“你是何人?”李般若一步踏到大笑黄毛身前说道,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这两个混子并靠不住,而且战斗力直接可以无视,这大黄毛还好点,那小黄毛吓破胆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

男人并没有开口,而是用一种很缓慢的速度走向他们,也在此刻,李般若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巨大的威压,李般若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心竟也升起一种畏惧,因为他看不到这个男人的弱点。

手慢慢攥紧这冰冷的钢管,李般若甩掉心这让他动摇的想法,虽然身还有着余伤,但李般若不相信自己会输的多么彻底,他转过头对大黄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跟他单挑,如果有机会直接动手。”

大黄毛听出了李般若的意思,使劲点了点头,他块头壮硕,虽然并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但是爆发力还是有的,他也默默往前动了动,壮实的身躯护住了小黄毛。

本来心慌意乱的小黄毛看到那宽广的后背,不由心多了几分安全感,心情也慢慢平复,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告诉着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怎么说也是三打的局势,而且看李般若那骁勇的模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黑影眼睛冷冷的看着李般若,似乎他也没有想会面对这么一个局面,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也许这个局面还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李般若转过头,见这个男人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不由咬了咬牙,这有点跳过瞧不起自己了点,他也毫不犹豫的踏了去,钢管慢慢压低,离开于这个黑影的主要视线,似乎想要玩一出措手不及。

而这个黑影,却一点都不受李般若这一些小动作所影响,好似浑然不觉一般继续走着。

大黄毛紧紧盯着李般若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的去偷袭,但是他却并不觉得可耻,反而仗着人数优势不发挥的,那才是真的傻,连脑袋一向是不算多么两个的大黄毛都无清楚这一点。

随着两人慢慢的拉近,李般若毫无征兆的动了,拔腿冲向这个男人,扬起一片尘土,在灯光的照射下徐徐生辉。

李般若猛的一脚踹了出去,黑影很轻松躲过,但是李般若却并没有打了一空而露出什么遗憾,反而嘴角微微扬起,因为刚刚一个冲刺两人的距离已经拉的极其的近,所以他猛的一闷棍挥去,直接扫向这个黑影。

那凌乱头发下死鱼眼微微一眯,对于李般若似乎有几分改观,虽然这一记偷袭的钢管看似凌厉,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慌乱,直接提起胳膊,准确无误的用左胳膊挡住了这扫过来的钢管。

李般若见这个男人用肉体去挡这钢管,他认为这是绝对可笑的行为,但是却并没有发出钢管碰撞肉体的闷响声,而是一生清脆,他不由看向这个男人的左胳膊,这才明白这男人胳膊有着护具。

电光火石之间,也正是这拉近的距离下,黑影已经突进来,一拳落在李般若的肚子。

李般若在感受到这冲击后才反应过来,但一切都为时已晚,这巨大的拳力之间让他后退几步,黑影却并没有给予他任何喘息的时间,一个健步追了来。

慌不择路的李般若唯有丢掉钢管,两只胳膊护在胸口硬扛下这个男人踢来的一脚,但是这劲道十足的一踹直接把他给击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扬起更多的尘土。

黑影仍然用着那毫无声音的步子走向倒在地的李般若,虽然经过刚刚那剧烈的交手,但是他的呼吸都没有凌乱一分,而李般若已经被撂倒在地,或许这便是差距。

在下一刻,挨了一拳一脚的李般若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毫无顾虑的扑向这个男人,他嘴喊道:“!”

话音还没有落,握着刚刚的大黄毛一个健步冲了出去,而站在最后的小黄毛都没有反应过来,大黄毛已经冲进了战局。

李般若一把抱住了这男人的双腿,让其不能移动,大黄毛完全可以趁此让这个男人挂彩。

而这个被突然袭击的男人,虽然他的脸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但是他却没有一丝的慌乱,好似早料到李般若会来一出鱼死破,因为他很了解李般若的心思,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这是李般若唯一的选择,所以他早有预备。

一记重重的手肘猛的挥下,直接落在李般若毫无防备的后脖,李般若才刚刚发力只感觉脑袋一沉,身体这样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此刻大黄毛已经杀了来,但还未他靠近这个男人,没有了李般若束缚的男人直接一记侧身踢,这一脚猛的落在大黄毛肋部,大黄毛的表情立马成了苦茄子,手的钢管也随之脱落。

但是因为壮硕的身体,大黄毛还是没有倒下,而是苦苦支撑着,下一刻这个死气沉沉的男人动了,也是他自从交手以来真正的主动出击,旅游鞋在地摩擦出一声出的声响,扬起一片灰尘。

身体这样直接弹了出去,直接靠向大黄毛,拉身挺身发力如同行云流水,直接把身体了一百八的大黄毛给打了出去,大黄毛毫无悬念的倒地,这简单粗暴的贴山靠足以让他这一晚失去行动能力。

脸朝地栽倒在地的李般若,才刚刚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看到了这么让人绝望的一幕,他的后脖还有着层层火辣辣的感觉,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站起来,通过这个男人的出手,他已经完全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练家子。

本来以为大黄毛这偷袭已经得逞的小黄毛愣住,从天堂突然落到地狱也便是这种感觉,他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但这一次不是畏惧,而是他看着倒在地生死未卜的大黄毛心升起的愤怒,他终于往前迈出那么一步,手握紧那花里胡哨的*,走向那个黑影。

“退下。”李般若冲有些失去理智的小黄毛喊道,他重重喘着气,擦掉鼻子流出来的血,然后恶狠狠的盯着这个黑影。

小黄毛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有些狼狈但却是迸发出一股强大战意的李般若,一时心潮澎湃,似乎是喜欢了这么一个家伙。

黑影的视线再次锁在了李般若身,这个明明没有任何胜算却会再次站起的痞子,他不喜欢这一类人,但也同样讨厌不起来,对于嫉恨着这个世界的他,似乎这也足够了。

“继续。”李般若冲黑影挑衅的摆了摆手,似乎在吸引着黑影的注意力,因为他很清楚小黄毛这个时候要是动手,下场可能要大黄毛还要惨。

黑影眼睛微眯了眯,下一刻身体凭空弹出。

李般若看着熟悉的招式,刚刚大黄毛也正是倒在这贴山靠下,但是他却毫无畏惧,低吼一声,猛的冲了去,直接用蛮力撞向这个男人。

桑塔纳昏暗的灯光。

那光芒下飘扬的灰尘。

一声闷响平静下来的仓库,这凝固的画面,这个江湖来说,是那么的诗情画意。

像是一个断片了的老影片,却在下一秒所播放的画面,却是李般若的倒下。

小黄毛颤抖着,他知道现在拯救自己的,不是李般若,也不是神明,而是他自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小短腿迈出快飞的步子,撞破空气,带起灰尘,刺向那个似乎怎么都不会倒下的黑影。

很清脆的声音传遍整个仓库,带出回响,那一把小混混最钟爱的*落地。

本书来自

本书来自

第一百五十五章 精彩

刚刚在*鱼酒店停车场下车的马温柔接到一通刘坤打过来的电话,电话之中刘坤的声音急促,马温柔听的出来,那是野心的躁动。

“毒蛇要开大会,我已经接到邀请了。”刘坤激动到已经话都说不清楚。

马温柔听过后,那原本阴沉了整整一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笑意,薛猴子当然察觉到了马温柔神情的变化,挺直了关车门的动作,他知道这一夜又要不平静了。

“时间与地点。”马温柔说着,她没有想到毒蛇这小子会如此的猴急,或许是怕夜长梦多,不过好在这一天她已经预谋好了一切,否则她也真不能一口把这蛟龙会给吞下去。

“聚义台球厅,他的地盘,时间是凌晨三点。”刘坤说着,这差不多应该是这座城市最静的时候,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最好的掩饰。

马温柔暗暗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还有两个小时让她做事,她认为足够了,那奔波了一天的疲惫已经荡然无存,或许是野心支持这刘坤敢于以命相搏,那么她的野心便是支撑着她无往不胜。

“现在需要我怎么做?”刘坤问着,他恨不得今晚就大开杀戒。

“参加。”

“然后呢?”

“没有然后。”马温柔很直接说道。

刘坤有点蒙圈,似乎跟他所想象之中有什么不同。

“今晚,不要让人看出破绽,然后什么都不需要做,如果你把一切都搞砸了,或许你一生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马温柔说着,她很清楚刘坤的野心让刘坤变的独当一面,但又明白这疯狂的野心只会造成蛇吞象的假象。

刘坤听着马温柔这特别认真的声音,重重的呼吸声也渐渐压下去,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他还是明白现在以大局为重,所以他只好放弃那急于表现的心,然后说道:“如果有需要做的,随时开口。”

马温柔默默挂掉电话,表情多了几分释然,她再次打开车门对薛猴子说道:“动身。”

薛猴子早已经准备好,直接钻进车中发动车子,然后转过头问道:“去哪儿?”

“随便。”马温柔说着。

薛猴子一脸的苦笑,不知道该如何理解马温柔这一句。

“先去流浪者。”马温柔见薛猴子露出苦瓜脸,所以随口说道,然后摸出手机,从通讯录之中找到了一个号码,酝酿了片刻打了过去。

对于知道了两个小时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她,现在所需要的就是把自己手上的筹码变的最大,仅此而已。

薛猴子直接倒出车位,然后开向流浪者,马温柔则等着电话对面接通,毕竟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这个时候谁也不能保证会瞬间接通。

就在电话几乎要响到最后一声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听起来低沉略带点沧桑的声音,男人说道:“马温柔,在这个时候打来这么一通电话,是想要签字?”

马温柔听着对面刘锦程直截了当的声音,却并没有反感,她不算讨厌这种直接开门见山的风格,微微一笑说道:“刘家主,我可还没有莽撞到这个地步,现在这蛟龙会突然杀了出来,还借李般若打了我这么响亮的一个耳光,这个时候让你签字,这不是故意为难你吗?”

电话另外一边,在书房的刘锦程听到马温柔这带着刺的一句话,不由皱了皱眉头,但又没有准备反驳什么,毕竟马温柔所说的,便是事实,墙倒众人推,虽然帝九公馆这一堵墙还没有倒,但这并不代表这一堵墙不会倒。

“一个小小的蛟龙会,对于手段通天的你算的了什么?你就不必卖什么关子了,说出你打来这通电话的目的。”刘锦程说道,他知道再跟马温柔聊下去,肯定会被马温柔给彻底带进去。

马温柔则不紧不慢的说道:“今晚,蛟龙会覆灭,明早,刘家在公约上签上名字。”不过跟刚刚的热切相比,这一句话要说的缓慢的多,其中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感觉。

电话另外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刘锦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虽然马温柔已经说到了他的心眼之中,但是他还是犹豫了,刘家之所以会观望,当然是想要看看马温柔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虽然刘锦程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这个女人的恐怖,但如果马温柔真的是那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纸老虎的话,签了字的刘家,又能如何?

沉默许久,刘锦程终于说道:“蛟龙会背后,会人支撑。”

“我知道。”马温柔直接说道,不过她的表情慢慢认真起来,她在等刘锦程的下一句,这也是马温柔认为最过关键性的一句。

“你知道是何人在操盘?”刘锦程几乎是毫无犹豫的说道。

马温柔默默松了一口气,因为刘锦程的声音很自然,甚至没有起任何波澜,所说出的话也何其合理,作为现在这一场风暴的最大看客,刘锦程当然比任何人都要希望知道蛟龙会背后的人是谁。

“不知道。”马温柔用有些轻松的声音说道。

下一刻刘锦程似乎预料到了什么,然后说道:“你不会怀疑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是我吧?”

有了这一句,马温柔对于刘锦程也失去了怀疑,她说道:“刘家主就别说笑了,你没有这个动机,更没有这个必要。”

刘锦程最终喃喃道:“明早我等你。”

马温柔见刘锦程妥协,并没有太过高兴,因为这本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在她看来,刘锦程这个聪明人没有更多的选择,聪明人跟聪明人之间的对决,真正的赢家并不是谁让谁万劫不复,而是谁让谁没有选择。

至于刘锦程为什么会没有选择,并不代表刘锦程不聪明,也不代表马温柔到底是不是那鬼神,而是立场决定了一切,刘锦程会妥协那是大势所趋,因为他目光只能放在刘家上,而马温柔却能够操控这整个西城区的局势,这便是差距。

放下手机,在结束了这么一通电话后,马温柔并没有怎样去庆幸,而是在喘过一口气后,再次拨了一通电话。

开车的薛猴子只是通过后视镜看着,眼中带着几分憧憬,谁能够想到,这么一个女人在这么几通电话之后,操控的却是这整个西城区的盘。

或许,这便是视野之中的察觉,有人想着怎样在这一场风暴之中浑水摸鱼,有人想着如何的趁火打劫,而唯有她所想着的,是如何操控这一场风暴,然后结束这一场风暴。

多年前,一场风暴成就了白城,成就了白家,那是一次脱变,也是一次脱颖而出,十年前,一场风暴成就了魏九,成就了西城区历史上最大的枭雄,那是一次崛起,也是一次揭竿而起,现在,一场风暴给一段恩怨画上一个句号,换来了一个马温柔,一个帝九公馆,一个新的秩序。

薛猴子想想有些热血沸腾,因为此刻他感觉自己正活在西城区的历史这种,这怎能不让他激动到无法自拔。

精彩,无比的精彩。

她这一通电话所打给的不是旁人,正是周家家主周铁衫,当然结局如同刘锦程一样,这个无比懂得人情世故的老人在挣扎了片刻后,最终也选择了妥协,而且马温柔也在周铁衫的语气之中,排除周铁衫的嫌疑。

再次放下手机,她的表情多了几分凝重,抛开这西城区现在最大的两个势力,她再也想不到有谁能够创造出一个蛟龙会,越是想到后面,她的表情就越是凝重了,还是没有答案,但又偏偏需要面对这一切了。

已经可以看到流浪者的霓虹招牌,马温柔对薛猴子摇了摇头,薛猴子并没有直接开进流浪者的停车场,而是在路边停下,马温柔再次拨了一通电话。

在这个时候还能如此迅速的接通电话,这让马温柔不得不佩服老高,但她只是淡淡的说道:“今晚,凌晨三点,聚义台球厅。”

老高听着,立马清醒过来,只是记下了这几个重要的信息,然后说道:“直接动手?”

“一个不留,全部带走,明早我要见这蛟龙会的发起人毒蛇,还劳烦高局多费心。”马温柔说道。

“这都是小事情,还多谢马小姐能够铤而走险的举报。”老高笑着说道,声音没有一点被吵醒的不耐烦。

马温柔也笑了,然后说道:“高局恐怕明天也会上报纸吧,可要好好打扮打扮,毕竟有人在看着。”

马温柔这一句所深藏的东西已经很是明显,老高立马答应下来,然后这一通电话就这样无比愉快的结束,马温柔这才收起手机,然后对薛猴子说道:“开进去。”

薛猴子点点头,然后停在了流浪者的门口,一同随着马温柔下车,走向这个今天本准备营业又并没有张开的流浪者,一切的故事由这里而起,又由这里结束。

多么美好。

手机站: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没说出口的

离开贫民窟的阿滨,步子有几分跌跌撞撞,穿过长长的小巷直接便进入了西城这繁华的金融街,这来来往往衣着靓丽的人们有说有笑的走着,谁都忽略了这相隔了一道墙那贫苦到让人窒息的世界。

讽刺还没有涌上阿滨的心中,他就摸出了手机开机,好在这老式诺基亚的电量够用,他找到了通讯录之中李般若的号码,准备按下拨通键,但就在下一刻反而迟疑了,他选择了打给另外一个人。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电话对面响着忙音,似乎对方没有接通的意思,就在阿滨准备放弃挂掉了的电话,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王华迷迷糊糊的声音喊道:“滨哥,有事?”

阿滨有些难以启齿,但想想李般若现在十万火急的情况,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我需要一辆车。”

王华虽然被吵醒,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阿滨的声音如此的急促,他悄悄下床,并没有吵醒苏曼,他走到客厅压低声音说道:“滨哥,是不是出事了?”

“我现在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东郊的废弃仓库,你能不能送我过去?”阿滨说着,虽然他很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止不住自己声音的躁动。

王华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却没有犹豫,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直接说道:“滨哥你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赶过去。”

阿滨扫了一眼附近标志性的建筑,然后报给了王华的地点,对面的王华说着二十分钟就赶到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收回手机,阿滨的表情仍然无比的阴沉,他本不想让王华牵扯进来,但这也是无奈之中的选择,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让王华送他到达后就直接离开,这月黑风高估摸着也没有人会查到王华那里去,不过王华这直接挺身而出的举动倒是让阿滨很是感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么一份人情。

果不其然,顶多十几分钟,一辆白色的大众朗逸就停在了阿滨面前,车窗打开,还穿着睡衣的王华冲阿滨摆了摆手说道:“滨哥,上车。”

有些失神的阿滨回过神来,他俯身上了车,刚刚坐稳,王华就发动了车子,直接开了出去,或许是撂倒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王华知道时间的宝贵,一秒都不愿耽搁。

阿滨系上安全带,然后说道:“这么晚了,真麻烦你了。”

王华一边开着车子,一边说道:“滨哥,这是什么话,一点都不麻烦,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千万别客气,我把你当家人。”

阿滨听着王华这并没有任何虚情假意的声音,表情舒展开,心中充满了一种感动,他默默点了点头。

在王华心中,对于阿滨一直充满了一种感激,如果没有阿滨,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尽管阿滨可能不计这么一份人情,但是他不会忘掉,所以不管今晚要面对什么,他都不会犹豫。

车子在开出一段距离后,王华才问道:“滨哥,出了什么事?”

开车车窗吹着冷风的阿滨看着一脸疑惑的王华,并没有隐瞒,而是直接说道:“般爷被绑,我去救人。”

这寥寥的一句,足以说明这事情的惊心动魄。

王华听着,表情是非同一般的凝重,他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说道:“滨哥,要不要我帮忙?”

阿滨却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我就足够了,你把我放下后就直接离开,什么都不要管,就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明白吗?”

王华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愿,但看着阿滨那绝对认真的表情,他最终还是稍稍妥协的说道:“滨哥,我明白了。”

有了王华这么一句,阿滨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喃喃的说道:“我会把般爷带回来。”

王华一脸坚信的点了点头,一只手开着车子,一只手点上了一根烟提神,然后打开车窗弹着烟灰说道:“滨哥,你跟我姐处的怎么样了?怎么这些天看你跟她没有什么来往。”

阿滨听到王华这没由的一句,脸一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王霞落心猛的一紧,或许是那个人已经成为了他特殊的记忆,他有些回避这个问题的扭过头说道:“这些天手头上的事多的很,你也知道我跟般爷是做什么的。”

听着阿滨这有些严肃的回答,王华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着实的轻浮了点,但是在心中,他还是打心眼里希望阿滨跟王霞落能够有了好的结果。

一路开出西城区,顺着这条有些颠簸的小路一直走着,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西城人,王华还是很清楚那废弃仓库的位置。

终于看到了那废弃仓库的轮廓,阿滨的表情也慢慢郑重起来,他并没有让王华继续接近下去,而是冲王华摇了摇头说道:“就到这里吧。”

王华停下车子,不解的说道:“滨哥,这还远的很。”

阿滨却已经下了车,然后在车窗对着王华说道:“回去吧,待在这里你也会有麻烦。”

王华听着,他也清楚自己可能只是一个累赘,所以最终选择了默默点了点头。

“对了,告诉霞姐”阿滨似是想到了什么,本打算开口,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冲王华摆了摆手,然后就这样走起路来都有些费劲的融入了夜色之中。

王华看着阿滨离开的背影,同样的是一脸欲言又止,阿滨想要说的那一句是什么呢?他心中也有几分疑惑,但最终还是掉头离开。

----

东郊的废弃仓库,等李般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再次被绑到水泥柱上,他看向四周,发现在另外一根水泥柱上,大小黄毛也被严严实实的绑着,只不过看起来两人仍然在昏迷之中,李般若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大小黄毛还留下了一条命。

他最终看向那个坐在不远处男人,发现这个男人也正在看着他,被那死鱼眼盯着,李般若没由的感觉到几分渗人,后背有几分发凉,或许一切都是因为这废弃仓库阴森森气氛的原因。

但尽管如此,李般若还没有感受到那至深的恐惧,因为他现在还活着,既然这个可以轻松让他去见阎王爷的男人还留着他这么一条烂命,就说明他还有利用价值。

“你到底是谁?”李般若开口问道,企图从这个自始至终就没有开口的男人话中套出什么。

但是这个男人只是木然的看着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李般若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显然这个男人要比那大小黄毛难对付的多,他酝酿了一会情绪,继续开口说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而回答李般若的,又是一阵沉默,这让李般若极其的汗颜,他一脸的苦涩,不过下一刻这个男人终于有了动作,手摸向怀中,但却只是摸出了一盒红盒的云烟,抽出一根放到嘴边点燃。

李般若苦笑,然后说道:“在幕后指示你的人,到底是谁?”

男人吐出一口长长的烟,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但还仅仅只是喃喃的说道:“别说了,我不像是他们,也没有理由跟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李般若咬了咬牙,他不由的看了一眼大小黄毛,这无疑便是这男人口中所说的“他们”,他却不厌其烦的说道:“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背后指示的人是谁,我想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这西城区并没有人真正在乎我的死活,帝九公馆不会,流浪者更不会。”

男人听着李般若的唠叨,似乎如果自己不给于李般若一个合适的答复,李般若肯定会说个没完,手指微微弹了弹烟灰说道:“恰好你所说的这些都是我不需要的。”

“那么你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李般若慢慢变的警觉起来,因为他看的出这个男人并没有说谎,他本以为这个男人的目的会是马温柔又或者流浪者联盟。

“这个西城区,总会有人来救你的。”男人踩灭烟头说着,声音沙哑,但不算模糊。

李般若的表情慢慢静止,就好似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瞪大了眼说道:“难道你的目的是阿滨?”

男人有些惊讶,想不到仅仅用这么两个提示就让李般若猜出,他不由说道:“聪明的家伙。”

之所以李般若会这么快猜出阿滨,是因为这个他所认为可能都要比言靖宇还要强的家伙,所利用他引出的人,除了阿滨他再也想不到任何人了,又或者在心中,李般若毫无动摇的认为着,如果阿滨知道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那个家伙一定会来。

至于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找上阿滨,李般若大体应该能猜的出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那三字剑。

“你要对他做什么?”李般若一脸紧张的说道,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他都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但是牵扯到阿滨,反而让他开始慌乱起来。

“你猜。”这个一点也不像是会开玩笑的男人说着,有意无意的卖着这么一个关子。

李般若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他牙齿咬的作响。

“我要他死。”男人用无比冰冷的声音说着。

手机站: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必须

“你敢对他下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让你体会到比死更加恐怖的事情!”李般若怒吼道,脸上布满了狰狞,脖子上的血管都爆了起来。

男人笑了,不过他的笑声听起来给人一种极其别扭的感觉,就好似嘶哑一般,他走进李般若,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说道:“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说什么狂话?就好似你不在乎你的死活一般,我也一点都不在乎你是死,还是活。”

李般若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个男人重重的呼吸,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丝腐烂的味道,这是死亡的味道,这个男人身上,至少有着两只手数不过来的人命,李般若很是坚决的认为着。

微妙的脚步声。

男人终于停止了与李般若对视,而是转过身,这荒郊野外平日里八竿子也见不到人影的废弃仓库,再次出现了另外一个黑影,那深藏在围巾之下的嘴角似乎微微扬起,他走向这个不速之客。

李般若紧紧盯着那熟悉的声音,牙咬到了嘴唇上,血顺着下巴落下。

阿滨踏入这废弃仓库看到那车灯所照射的局势后,并没犹豫直接踏了上去,虽然他不知道刚刚在这废弃仓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否则他今晚来到这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阿滨!!!”李般若不由喊道。

那个黑影此刻已经走到了车灯所照射下的范围内,一张看起来憔悴到不能再憔悴的脸,似乎已经接近了极限,但听到那熟悉的呼喊,脸上却浮现出一种笑容,那恰如这江湖之外的笑容,找不到一丝的复杂,看起来比任何东西都要简单易懂。

“般爷,你久等了。”

李般若看着这宛如昨天相遇的笑容,一时愣住了,但是下一刻他就清醒过来,然后冲阿滨喊道:“现在快逃!这个家伙真正目的是你。”

阿滨听到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再次看向这个男人,浑身除了阴森森还是阴森森,他似乎想不出自己跟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这让他不由心再次提了起来,虽然这个男人不如同言靖宇跟王丕一类人把强大表露在外表,但是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让阿滨感觉到后背发毛的气场,似乎并不如同他所想象那么简单。

“你是谁?”阿滨腰杆微微弯曲,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但是也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让他有些疼痛难忍。

“这个问题,今晚我都快要听出茧子了。”或许是因为阿滨的顺利出现,这个男人声音之中多了几分愉悦,而不像是起初那般死气沉沉。

照这个男人的说法,估摸着自己是难以在这个男人口中问出什么了,所以他说道:“放了般爷,你的目的是我的话,现在我已经来了,那么他就毫无意义了。”

李般若牙齿咬的作响,他太过了解阿滨的脾气了,也料到阿滨会说出这么一句,如果在这个时候退缩的话,那么这个家伙就不是阿滨了。

男人却不为所动的说道:“是你把我想的太过天真了点,还是把这一件事看的太过简单了点?这一晚,你们都需要死。”

阿滨听着,身体却在颤抖着,这并不是他畏惧了,而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用差到了极点来形容,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拿下这个男人,但偏偏现在又处于孤立无援的状况下。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想到莽撞这个词汇,更忽略了自知之明。

“阿滨,你不是他的对手。”李般若在这个时候说道,声音之中带着几丝无奈,之所以会这样说,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阿滨现在身上有着怎样的伤势,这看似横刀立马一般的模样背后,是煎熬。

“不试试,怎么知道。”阿滨说着,手已经慢慢攥紧,现在已经不是内心动摇的时候,不管怎样,他都需要搏出来那么一丝机会,现在他只是祈祷着,自己现在的身体能够再撑几分。

李般若无奈的垂下了头,似乎有些不敢面对等会可能发生的景象。

下一刻,阿滨动了,处于绝对劣势的他反而选择了先出手,这是最不要命的搏法。

而这个男人却临危不乱,只是躲过这横刺过来的一拳,在他看来,这种鲁莽的一拳根本没有打中他机会,反而踏上了阿滨此刻身上满是破绽,尽管他看的出来阿滨的身体状态极其的差,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而怜悯,直接一腿踢在阿滨的腰上。

**跟**的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这个男人有些吃惊,那就是阿滨并没有他所想象之中的被踢飞出去,而是硬生生吃了这么一腿却能够保持原地不动的状态,他有些无法想象这个身体是怎么扛下来的。

下一秒男人皱起眉头,因为阿滨猛的锁住了他还没有收回的腿,直接如同撞了上来,这完全是野路子的打法,但也正是这么一个蛮横的打法,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乱棍打死老师傅的感觉,被阿滨锁住了腿,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撞,他直接被阿滨顶着往后退去,虽然这样子看起来狼狈了点,但他还是控制着重心,步子没有慌乱。

本来垂下头的李般若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这一幕后不免一脸的吃惊,本来绝望的李般若恰如同从此刻拼命的阿滨身上看到那么一丝曙光,他只感觉这个家伙就好似有着魔力一般,总是让人看到无限的可能性。

阿滨虽然已经压着这男人后退着,但唯有他能够感觉到腰间的痛苦,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崩塌,所以猛的松开锁住这男人的腿,趁这个男人收回腿的空档之际,直接顺势猛的挺身靠在这男人身上,把这个男人给撞了出去。

男人也完全没有料到阿滨会来这么一手,因为在他看来,此刻伤痕累累的阿滨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攻击手段只是在自讨苦吃,所以他并没有防备,反而一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在得逞后,阿滨稳住身体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但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直接转过身就冲向被绑住了的李般若,他知道光是这种攻击还不足以放倒这个男人,他需要利用这短暂的时间。

李般若见阿滨直奔过来,眼中也冒出精光,如果阿滨一个人不会是这个男人的对手的话,但他跟阿滨加起来,或许就不一定了,但就在下一刻,李般若的表情慢慢凝固,他冲阿滨喊道:“躲!”

直奔向李般若的阿滨注意到了背后的冷风,猛的收脚,然后本能的侧过身。

一把飞刀直接划破他的脸颊穿过,阿滨停住了动作,他摸了摸脸颊的伤口,然后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如同阴魂不散的家伙。

此刻在那黑影手中,还有着一把缠着一道道黑绳的飞刀,他冷声说道:“你尽管去救他,如果快的过刀的话。”

阿滨默默转过身,再次正面面对着这个男人,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他想不到这个男人竟然用了这么快的时间就恢复了过来,他现在可还是因为刚刚那一下子而浑身如同散架一般。

男人见阿滨放弃了去救李般若,然后不急不慢的走前来,揉了揉胸口说道:“刚刚那一下子挺狠的。”

阿滨的表情苦涩到了极点,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李般若的位置,两人之间已经相隔很近,然后再次直视起这个男人,想着该怎么创造出救出李般若的时机。

刚刚这细微的动作,这个男人全部看在眼里,他那一直死气沉沉的死鱼眼也慢慢凝重起来,然后说道:“现在,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阿滨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正酝酿着,这男人手中的飞刀已经破空而出,好在这男人的动作幅度过大,阿滨才条件反射的躲了过去,但等阿滨再次看向那个男人的时候,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近在咫尺。

八极拳铁山靠。

宛如一辆小货车直接撞到了自己身上一般,阿滨跟轻盈的飞了出去,这个身材看起来不像是打八极拳的男人所挺身打出的铁山靠的力量,却强到离谱。

阿滨重重落地,激起一片尘土飞扬,而这个男人,手中再次多了一把飞刀,然后一步步走向被撞到了李般若身旁的阿滨,每一步都踏的极其缓慢又或者沉重,也许是他认为在吃下了这么一记铁山靠后,本来就伤痕累累的阿滨已经不可能再次站起。

“你为什么要来”被绑在水泥柱上的李般若双眼布满绝望的说着,他看着已经不能动的阿滨,心中充满了懊恼,但又偏偏什么都发泄不出来,或许这才是折磨人心。

一只手扶在了地面上,他再次站起,背对着李般若,虽然这背影看起来格外的萧瑟,但怎么都不会让人想不到不堪一击这个词汇。

“因为我必须要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段故事的结束

月黑风高。

在这么一片荒郊野外之中,没由的让人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重重的呼吸声,锋利的刀刃,绝望的眼神,这一切编织了这无人问津角落的夜『色』。

阿滨慢慢攥紧拳头,当然他的举动全部都在李般若之下,他知道阿滨或许是下了某种觉悟,他牙齿也咬的作响,拼命的挣脱着,但一切都是无济于事。

“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

在这一片平静之中,小黄『毛』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突显的无比的刺耳。

男人也突然看向手机响起的方向,也就是在这一刻的空隙,阿滨动了,这本来欲要粉碎的身体却快成了一道影,一瞬间突破到了男人身前,拳头猛的落下。

一切都发生在弹指之间,等到男人真正反应过来这一切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所留给他面对的,唯有拳头,一个带出破风声的杀拳,这是他的拼死一搏。

这一次这个一向是不紧不慢的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在这个距离下,他已经没有躲避的机会,他当机立断,直接做出防御姿态,护在自己的脸颊,这正是这一拳所刺向的地方。

但是这本来冲刺的一拳却猛然转换了方向,而是重重的落向男人的胸口,这措手不及的措手不及,男人皱起眉头,在这一瞬间他绷紧身体,准备硬生生吃下这么一拳。不过通过这一拳的拳风来看,吃下这么一拳到底会有什么代价,沈老四心中很是清楚,他现在只是后悔有些轻瞧这个年轻人了。

李般若再次看到了希望,但也就是一秒过后,他的表情再次凝固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面。

“流尽这些年深埋的,心酸和苦辣”铃声响到了最后结束,阿滨也随之倒下,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只感觉浑身的力量在下一刻被抽空。

也许,这便是极限。

沈老四愣愣的看着强弩之末的阿滨倒下,他大体能够猜到阿滨倒下的原因。

一切都结束了

“有什么都tm冲我来!!”李般若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废弃仓库。

但是李般若这歇斯底里的声音,并不能影响这个男人抽出利刃。

“他还不能死他还不能死”李般若发疯一般的说着,但是那捆着他的绳子,就好似这个江湖上最牢靠的枷锁,任由他磨的皮开肉绽,都无法挣脱。

男人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个叽叽喳喳的有些麻烦,并没有对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阿滨下手,而是走向李般若,似乎要让这种麻雀彻底闭嘴。

但他刚刚踏过阿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攥的那么那么的紧。

“放放过般爷。”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

沈老四停下了动作,他有些吃惊的看着这倒在地上的年轻人,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从哪里来的力气抓住了他的脚腕,这注定是这个江湖所无法解释的事情。

“不不不冲我来,一切都冲我来!”李般若气急败坏的说着,对着那倒在地上犟脾气的阿滨呲牙咧嘴。

沈老四又把目光移向李般若,在这个活在边缘的痞子脸上,他看不到任何虚假,如果这个时候他说放过阿滨杀了他,相信这个痞子都会毫无犹豫的答应下来了。

这让血『液』都已经习惯了冰冷的沈老四有些触动,他突然有些羡慕,但又有几分嫉恨,羡慕的是他为什么曾经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人,嫉恨的是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遇到了机会了。

他俯下身,扬起那利刃,毫无犹豫的刺了下去,正歇斯底里的李般若表情凝固,似乎心中被这利刃划开,抽刺的疼痛让他无法呼吸。

沈老四抽出利刃,然后走向李般若,他看到了那杀人一般的眼神,那是疯狂之中的疯狂,但他脸上只是微笑,也唯有微笑,他在这个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家伙耳边轻声说道:“弱者,连选择自己死法的机会都没有,输就输的心甘情愿了点,『露』出这种表情只会让你突显的更加可笑。”

李般若听着,看着地上的血迹还有那个没有了声音的人,他抓狂了,彻底崩溃了,或许是这一段时间所给予他的打击着实的太多了点,让这个自认为抵抗能力不错的人一时头脑空白,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也许在一个人悲伤与愤怒到达极点的时候,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就是如此。

----

流浪者之中。

虽然已经到了下半夜,但仍然睡不着的老四老五,这一天的毫无音讯,让老四老五已经内心浮躁到了极点,如果到了天亮还没有任何消息的话,恐怕他们真的要做一些东西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否对错,但要是让他们继续这般坐以待毙,恐怕也会被『逼』疯掉。

大力在这个时候匆忙走了进来,找到一脸阴沉的老四老五,汇报道:“她来了。”

垂头丧气的老四老五同时抬起头,眼中似乎放出一道精光,老五已经迫不及待的起身,他当然清楚大力所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他已经等待许久许久了。

匆忙走出内场的老四老五正好跟马温柔撞了一个正着,马温柔上上下下看着这两个急的满头大汗的汉子,然后很淡然的说道:“人找到了。”

老五听到后立马『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然后问道:“般爷在哪?”

马温柔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东郊的废弃仓库,我已经派人把他救出来了,你们现在去接人吧。”

本来还不放心的老四听到这一句后,表情终于多了几分释然,对马温柔也『露』出几分感激的表情,虽然这个女人在两人心中并没有多么好的形象,但如果这一切都如同马温柔所说的,那么这个人情他们是记下了。

老五听到这一句,立马答应下来说道:“我这就过去。”说着,他已经脚步急促的欲要离开,显然是急于想要知道马温柔所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老四则留在了流浪者,他要守住这个场子,老五跟他必须有一个人需要留下,虽然老四现在也很想跟老五一同前去,但是他现在很清楚西城区的局势,『乱』中之『乱』,他不想接来了李般若流浪者再次被砸。

马温柔并没有阻拦老五,就这样放任着老五出去,但就在老五快要踏出流浪者之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老五停住脚,一脸疑『惑』的看着马温柔,显然有些听不懂马温柔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马温柔只是微微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老五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细问,转过头就风风火火的离开。

等到老五离开后,马温柔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老四,一脸深味的说道:“怎么,不请我这个功臣喝一杯酒?”

老四本以为这女人会离开流浪者,没想到会留下,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敢怠慢分毫,或许是错觉,此刻他在马温柔的身上,看到了跟当年九爷身上相同的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他还真解释不清楚。

马温柔就这样进入内场,在吧台点了一杯啤酒,也算是流浪者这几天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顾客。

老四则跟马温柔保持了一段距离站着,看起来像是一块根本不懂得言谈举止的木头。

马温柔则不以为然,只是这样喝着啤酒,是不是打量一眼时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聚义台球厅,毒蛇放下手机,他已经接连跟那小黄『毛』打了几个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通,这让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因为已经接近于三点,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有离开的时间,他一把拉过身旁的一个得力混子,然后说道:“带点人去仓库看看,那里好像出事了。”

这混子立马点了点头,带着五六号人轰轰烈烈的离开。

安排好这一切后,毒蛇的表情仍然很是难堪,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是这一切发生的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到让毒蛇有些恍惚,究竟自己是不是在做着一场黄粱美梦。

正在毒蛇出神之际,聚义台球厅外慢慢热闹起来,一个小弟也在这个时候进来汇报到差不多到时间了。

毒蛇默默点了点头,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几口,也清醒了几分,甩掉心中的那些担忧便走出房间。

此刻整个台球厅的台球桌都被移到了两边,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张大桌子,然后是十几张椅子,现在这些椅子上已经零零散散的坐下了几个人,而毒蛇则直接坐在了上位者才能够做的位置,然后扫了一眼这已经到场的几位。

无一例外,都是在西城区有点势力的混子,手中虽然都多多少少有几家场子,但并吃不到多少油水,所以难免心中升起满满的怨气,所以说面对这么一场风暴,当然不会错过。

毒蛇微微一笑,然后点燃一根烟说道:“各位,我们的时代快要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击溃

一辆白色的迈锐宝停在了聚义台球厅门口,下车的依次是刘坤、陈虎、八妹。

“那边怎么说?”八妹并没有着急走进聚义台球厅,而是在刘坤耳边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刘坤瞟了一眼八妹,然后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表示,让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八妹听着刘坤这很是模糊的解释,同样表情也露出几分苦涩起来。

“进去见机行事。”刘坤在八妹耳边嘀咕了一句,然后就率先就走这今晚或许会成为风暴中央的聚义台球厅,八妹也想不到刘坤竟然如此的果断,看着刘坤那野心勃勃无处发泄的模样,她就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进入聚义台球厅,还是那一种乌烟瘴气的感觉,八妹不由的皱起眉头,她极其的不喜欢这种场合,虽然她本生于一片乌烟瘴气之中,但她却从未想过习惯这一切,而是一直想着跳出这一切,或许这这便是区别

此刻这一张大桌子所围着的椅子都差不多已经坐满,最这些有些名气的混子们正在耀武扬威的吹嘘着什么,见刘坤跟八妹进场,看向前者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挑衅,而看向后者的目光则充满一种调戏。

或许,这便是又一种差距。

刘坤跟八妹坐上最后的两个位置,然后毒蛇打了一个响指,看着桌上这十多号人,一脸露出几分得意,虽然说单个列出来其中一个,在西城区也不过是渺小的存在,并掀不起什么波浪,但是如果十个汇成一起,那就是一股不容小窥的力量了。

“各位,看来都到齐了。”毒蛇清了清嗓子说道。

“毒蛇,这蛟龙会怎么一个玩法?”一个留着飞机头的年轻人直接把脚放到了桌上,一脸嚣张的说道。

毒蛇似是不反感这么一份嚣张,反而有些喜欢这种张狂的气氛,他微微一笑说道:“闹翻整个西城区难道不好吗?”

这个飞机头笑了,其他的几个有头有脸的混子也笑的一脸飞扬跋扈,似乎他们往上攀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购买一种叫做堕落的东西,至于抱着这种想法走到最后是否会有好的结果,没有人会知道,但这江湖注定会给予他们一个答案。

“我们能够得到什么?”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问道,显然这个长相看起来有些贼眉鼠眼的家伙,更看重的东西是利益。

被问到这么一个有些刺耳的问题,毒蛇却是一脸有恃无恐的说道:“得到什么?整个西城区算不算?”

刘坤看着毒蛇那一张由于野心而疯狂的脸,不由心中苦涩,如果这个江湖真如同毒蛇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恩怨了。

但是或许是因为毒蛇那毫无根据的自信,众人在听到这么一句后,无一例外都露出了向往的表情,似乎在这个江湖上厮混了这么多年,所为的也就是这么一天,当满腔热血变成了满腔怨气,这没由的会让人彻底疯狂起来。

恐惧滋生弱点,怨气滋生野心,这便是一种真理。

刘坤却对于眼前的一幕不屑一顾,因为他曾无比切身体会过这种感觉,野心或许会让人变的无比强大,但同样会让人走向灭亡,显然在场的所有人只是看到了前者,忽略了后者。

八妹看向他,眼神之中有几分动摇。

但是刘坤却回给八妹一个无比坚定的表情,这个表情让八妹愣了愣,心中很莫名其妙的相信了这么一个疯子。

虽然刘坤也对于今晚的计划一无所知,但是他相信那个女人,就好似相信着自己的野心,他创造了这个机会,守护住了这个机会,所以他认为他应该拥有这么几个机会。

毒蛇注意到了表情有些不正常的刘坤,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结合那联系不到了东郊仓库,他开口说道:“刘坤,有没有去教训教训那个李般若?”

本来还沉浸在野心之中的刘坤想不到毒蛇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他的表情有几分生硬,但还极力装作自然的说道:“当然。”

毒蛇听到这一句后,表情慢慢冷了下来,他慢慢起身,似是逼问道:“那么,为什么东郊仓库那边失去了联系?刘坤你知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刘坤愣了愣,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心中打起鼓了,因为刚刚他心中只想着马温柔那边的事,所以被眼神还算是毒辣的毒蛇看出了异端,但是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道:“毒蛇,你真的以为你能够拿下西城区?”

毒蛇直接无视了转移话题的刘坤,脸上慢慢爬上一丝狰狞的说道:“刘坤,我发现我的野心远远不及你。”

刘坤的表情还算好,倒是八妹的神情已经有几分慌乱起来,她没有想到毒蛇竟然有着如此灵敏的嗅觉,这在毒蛇的地盘被抓包,似乎没有比这更差的局面了,她给予陈虎一个眼神,个子巨大的陈虎当然明白八妹这表情的意思,已经蓄势待发。

“毒蛇,你的真的以外这一切如同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赢不了你,你只是那些大人物手中的一颗最不起眼的棋子,在你没有利用价值后,就会被随意的抛弃,那个站在你背后的人,不会在乎你的生死。”刘坤说着。

毒蛇已经一脸要掀桌子的表情,他冷笑道:“刘坤,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我当然清楚你所说的,但我也只是利用背后的人罢了,只要我在西城区立足之地,他便干预不了我。”

刘坤看着宛如自我麻醉一般的毒蛇,突然之间,他对于毒蛇没有任何憎恶了,反而有一种同情,就好似看着曾几何时的自己,他不由说道:“真的值得?以一条命去搏这微乎其微的机会?”

“我不能错过机会。”毒蛇猛拍一声桌子,周围近二十多号混子直接一涌而上,团团包围了刘坤。

那些来参加这一场大会的混子头目们也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局面,一个个露出担忧的表情起来,似乎这蛟龙会还没有叱咤风云,就出了这样的乱子,很不会给予人什么安全感。

毒蛇却一脸有恃无恐的对众人说道:“各位放心,我会让这个叛徒付出代价。”

而被这么多钢刀所对,刘坤却是一脸淡然的点燃一根烟,然后不急不慢说道:“刘家,周家,白家,流浪者联盟,还有这新兴的帝九公馆,这么多势力都按兵不动的观望,唯有你跳出来当这个小丑,你觉得自己驾驭的了这个局面?”

毒蛇被刘坤这一句惹急了,本来有恃无恐的表情变的有几分面红耳赤,或许是因为刘坤这一句被伤到了痛处,他训斥道:“刘坤,信不信我让你活着走不出去聚义台球厅?”

刘坤冷笑,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起身说道:“正视现实吧。”

毒蛇见刘坤仍然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就心中没底,但还是下令说道:“让这个比任何人都要有骨气的家伙哭出来。”

这些等待着出手的混子们毫无犹豫,就这样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扑向刘坤。

八妹表情变了,在这种人数的压制下,即便是刘坤再怎么能打,也撑不了多久,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刘坤倒在她眼中,所以她最终也忍不住给予陈虎一个表情。

在接到这个表情后,陈虎甚至都没有问什么,无条件的踏地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在聚义台球厅外传来了刺耳的警铃声,然后一个混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冲所有人吼道:“条子来了。”

毒蛇的表情差到了极点,就这样一个局面,要是被抓到了一个现行,就算是跳进黄河他也洗不清,他现在恨不得想要把刘坤大卸八块,他颤抖的指着刘坤说道:“想不打你竟然站到了那一边,但是这样做,你觉得我背后的人会放过你?”

其实听到警铃声,刘坤也有些吃惊,但是他却并没有把情绪都表露在脸上,而是看起来一脸自信的说道:“你觉得先哭的那个人,是谁?”

毒蛇听着,心中也打起鼓来,整个聚义台球厅都躁动起来,所以来开大会的混子们也想不到会横出来这么一茬,他们身上都多多少少有几分不干净,这个时候要是被带走,可就麻烦了,所以一个个求助一般的看着毒蛇。

毒蛇深深吸了几口气,让心情镇定几分,他对众人说道:“你们放心,背后的大老板肯定会捞我们的。”不过毒蛇说出这么一句,连他心中都没有任何的底气。

也就是此刻,全副武装的特警们破门而入,似乎比任何东西都要摧枯拉朽,而刚刚还在神气到极点的混子们,此刻已经一个个都抱头蹲在了地上,现在就是他们再怎么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敢造次,毕竟这些特警们手上拿着的,可是真家伙。

刘坤给予八妹一个眼神,也慢慢抱头蹲下,但说他心中没有慌乱,那是假的,现在他只能够祈祷着,自己所选择的这一条路没有错。

手机站:

第一百六十章 一场戏

流浪者之中,坐在吧台的马温柔放下啤酒杯,也同样接到了一通由老高打来的电话,两人相谈甚欢一见如故,给人一种两人之间有着多年的情谊一般,根本不像是仅仅只见过两面的人。

放下手机后,马温柔一脸微笑的起身,然后对一旁的老四说道:“酒钱记在李般若那小子头上,这一次他可没少给我惹麻烦。”

老四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这个本来就无法开口说话的男人,几乎身上的趣味性无限接近于零。

马温柔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比起沉默寡言,她更讨厌那一种有些自以为是的油腻,说完,她就这样带着薛猴子风风火火的离开,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

看着马温柔离开的背影,虽然他不清楚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有那么一点可以肯定,那么就是一切,似乎都在朝她所预料的方向所发展着。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老四心中无法疑惑着这么两个问题。

薛猴子发动奔驰s500扬长而去,坐在后座的马温柔说道:“先去一趟局子,我要见一见这蛟龙会的舵主到底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薛猴子则苦笑,就算是则蛟龙会的老大有三头六臂,对于马温柔来说,也只是一个飞不过沧海的蝴蝶,只不过有些遗憾,这只蝴蝶接下来只会被制作成标本。

在薛猴子看来,虽然这蛟龙会的凭空崛起占据了有利的时机,但迈的步子却太大了点,这个江湖本来就没有一步登天的事情,还没有稳固好脚下就企图吞下西城区,这是疯狂的行为,也是破绽百出的行为。

所以在薛猴子看来,这个蛟龙会的老大,肯定只是一个心浮气躁的毛头小子罢了,迫于求成,而忽略了脚踏实地。

黑色的奔驰s500融入夜幕,也消失于夜幕。

----

东郊的废弃仓库,经过刚刚那么一场动荡后,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沈老四似是扛着一具尸首走出仓库,然后在门口遇到了那个满是酒气的家伙,这个刚刚在仓库之中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露出无比畏惧的表情,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

他把已经不知道似乎的阿滨放到地上,然后跟这个醉汉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后说道:“转了这么一大圈子做这么一大堆事,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醉汉手上拎着半**酒,脸上似是沉醉,但又给人一种心似乎在清醒着感觉,他仰头看着这并不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天空,用一个醉汉不该有的清醒声音喃喃道:“只是需要他知道一个道理罢了。”

“什么道理?”沈老四问着,他觉得自己真是看不透这个男人。

“自己是多么的弱小。”醉汉毫无犹豫的说道,谁也不知道为何他这般轻易的吐出自己的心声,虽然不知是真还是假。

沈老四听着,脑中更加的不解了,他说道:“在这个年纪能够有这么一身功夫,说实话,这些年我见过的不超过一只手。”这个一向是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心中充满了一种疑惑,这些疑惑的源头,便是这个强大到超乎了他认知了男人。

醉汉听着沈老四有些过分的夸奖,并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而是喃喃道:“差远了,对于他身上所肩负的东西来说,他还远远不够,再给我两年,只需要两年,我会把他雕琢成第二个无懈可击的骆擎苍。”

沈老四听着,这个被称为夜枭的男人待在京城近二十年,对于那一座城市的恩怨早已经了解到一种程度,在听到骆擎苍这三个字后,那本来死气沉沉的脸发生巨变,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那是他无法想象的恩怨。

醉汉见沈老四露出这般变化,大体猜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看向倒在地上身上伤口还流着血的阿滨,微笑道:“你还真不客气。”

“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罢了,演的越逼真越好。”沈老四说着,关于刚刚那个问题,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自己尽管知道了这一切,也不会有任何好处,而且还会给自己惹上麻烦,那是京城三大武师级别的程度都无法撼动的恩怨,又是他这只乌鸦能够左右的。

京城真正世家之间的恩怨,没有趁火打劫的余地,一个小人物能够做的,只能够是离那恩怨的中心越远越好,这是沈老四唯独的领悟,而且在这个醉汉口中听到骆擎苍这个名字后,他觉得自己已经离那一场恩怨足够近了。

“不懂变通的家伙,滚蛋。”醉汉毫不客气的说着,然后一只手就这样扛起宛如死狗一般的阿滨。

沈老四听着这醉汉的粗鲁之语,脸上并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反而有几分如临大赦一般,就这样默默消失于黑暗之中,只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转过头问道:“仓库里的人怎么处置?”

“统统留下,我这辈子杀的人够多了,虽然不在乎多这么几个,但这几个小痞子,还有活下去的意义。”醉汉声音冰冷的说道。

沈老四愣愣的看着这个对于生死毫无知觉的醉汉,说这个家伙有怜悯之心,沈老四不信,打死都不信。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默默离开。

单手扛着阿滨的醉汉,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重量而突显的身体有几分吃力,他从兜中摸出那绰号小强的诺基亚,然后思来想去一会,就在他决定打出去一通电话的时候,远方传来了车灯的光亮,他微眯起眼,看着这从小路杀过来的车子,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关于这里的大戏,还没有结束。

一辆面包车从远方杀了过来,然后一个扫尾在了废弃仓库前,由一个板寸头带领,哗啦啦下来四号人,一个个抽出钢管棒球棍,准备气势汹汹杀向这废弃仓库之际,那个扛着半死不活阿滨的醉汉却从黑暗之中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杀在最前的板寸头一脸不善的盯着这个醉汉,没有见过的生面孔,这个醉汉所扛着满脸是血的家伙,似乎也没有见过,他拿起钢管指着这醉汉的鼻子叫骂道:“你tm是谁?李般若呢?”

醉汉听到这板寸头很不和气的声音,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放下仍然处于昏迷之中的阿滨,顺便不紧不慢的坚持了一遍阿滨身上的伤口,然后喃喃道:“你就多受点苦,反正也是自作自受。”

说完他默默起身,然后才对这几个混子说道:“说话客气点,怎么说我也是个长辈。”

“长尼玛!”板寸头脾气火爆的骂道,毕竟这是一个五对二的局面,而且对方还昏迷了一个,剩下这个如同流浪者的家伙更没有什么威慑力。

醉汉皱了皱眉头,似乎就是这样,这个江湖的跳梁小丑总是不留余力的展现自己的愚蠢,一个倒下总会有另一个。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们来吧。”醉汉似乎也不乐意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然后摆了摆手说道。

板寸头也没有犹豫,直接拎起钢管就冲了上来,在他看来,这一切只不过是这个醉汉的装神弄鬼罢了,但是等他靠近这醉汉,举起钢管还没有劈下去,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肚子上,这个一百斤出头的板寸头就这样被打飞中出,那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的样子,给人一种在拍功夫片的感觉。

剩下的四个混子看傻了眼,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这个醉汉的出手,无比的诡异,诡异到了极点。

他们相视一眼,因为人数上的优势给予了他们一种信心,一种涌向这个醉汉,只是几个照面,他们手中的武器就好似毫无意义一般,根本碰不到这个似醉非醉的家伙,就这样一个个的倒地不起。

到最后,等到那板寸头再次强忍着站起来的时候,那四个手下已经都倒在了地上叫唤个不停,他彻底看傻了眼,再次看向那个毫发无损的醉汉,眼中之中充满了一种深深的忌讳。

他怕了,打心眼里怕了。

“喂。”醉汉突然对他说道。

板寸头打了一个哆嗦,已经准备好开溜。

“车钥匙给我。”醉汉说道。

板寸头根本没有犹豫,直接摸出车钥匙就丢给了这醉汉,然后直接跪下说道:“大侠,饶命。”

“我本来就没打算弄死你,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如果敢踏进去一步,我前面的话可就不奏效了。”醉汉指了指废弃仓库说道,然后再次扛起半死不活的阿滨,就这样走过板寸头,把阿滨丢在了后排,然后发动这辆破面包车,打开车窗对老老实实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板寸头说道:“车子给你扔在金融街,别耍任何小聪明,否则我把你主子的脖子都拧断。”

撂下这么一句狠话,他就这样发动车子扬长离开,留下这个板寸头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就跟丢了魂似得。

手机站:

第一百六十一章 坏直觉

一辆宝马525跟这辆开往西城的面包车擦肩而过,开车的老五跟开车的醉汉两人相视一眼,眼神虽然无法的复杂,但还是开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废弃仓库之中。

大黄『毛』最先清醒过来,他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上面还有着伤口,在朦胧之中他想起自己是怎么倒下,立马警惕的看向四周,却发现早已经空空如也,最终他在一旁的水泥柱上见到了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李般若。

大黄『毛』尝试『性』的呼唤了几声,但似乎并没有应答,他试图挣脱这绑的牢牢的绳子,但似乎无济于事,因为他的躁动,小黄『毛』也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发现眼前的局面后,一脸不淡定的说道:“那个男人呢?”

“不知道。”大黄『毛』说着,他记忆之中最后的画面便是被那个男人所打昏,小黄『毛』也不比他强到哪里去。

此刻站在门口傻愣的板寸头看到了刺眼的远光灯,他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个醉汉所留下的威压,他竟一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直到这辆宝马525停在了他的身前,下车的是一个在大黑天戴着墨镜魁梧无比的汉子。

“般爷在哪?”老五扫了一眼眼前的局势,一片凌『乱』,这不由让他皱了皱眉,摘下墨镜用威『逼』利诱的表情盯着板寸头说道。

板寸头浑身打着哆嗦,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完全不给于他任何消化的时间。

老五见这板寸头不开口,一个大步就迈了上去,很干净利落的一拳,直接把这板寸头撂倒,然后头都不回的大步踏向这废弃仓库,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很是强烈,步子不由的加快,他心中在恐惧着,害怕在失去九爷后再失去李般若。

冲进废弃仓库,在桑塔纳的灯光下,他终于见到了被绑在水泥柱上昏『迷』的李般若,他直接冲了上去,激起一片灰尘。

走到李般若身前,确定李般若只是昏『迷』了过去,又检查了一遍李般若身上的伤势,只是一些皮外伤,老五不由的喘出去一口气,他直接『摸』出匕首划开绑住李般若的绳子,这个时候在另外一根水泥柱闷着气的小黄『毛』确定是友军后,立马呼唤道:“少侠,救救我们。”

老五看向这同样被绑着的大小黄『毛』,一脸的疑『惑』,他有些整理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擦肩而过的面包车,在门口那个吓傻眼的板寸,昏『迷』过去的李般若,还有这被绑的两个混子,最终老五把视线移到了地上的那一滩血上,似乎这一切串联起来,很难让人联想到会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老五冲大小黄『毛』说着,一脸的警惕。

小黄『毛』也没有含糊,虽然不知道这个汉子的身份,但却毫无遮拦,一股脑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给了老五,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这就是自己现在逃生唯一的机会,如果留在这里被毒蛇逮到,小黄『毛』还是很清楚自己会遭受到什么样的下场。

老五听完后,看着这有些幽怨的小黄『毛』,看起来这厮更像是一个受害者,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定这小黄『毛』没有在撒谎后,他『摸』着下巴,想着这个黑影男到底是何方神圣,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时候处于情绪崩溃状态的李般若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老五很粗鲁的扛着,他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老五见李般若醒来便松开了李般若,然后一脸关切的说道:“般爷,感觉怎么样?”

李般若差点有点站不稳,一只手扶在水泥柱上才慢慢找到了平衡,他『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从未有过这种负担,脑中是一片空白,然后在这一片空白之中慢慢清醒。

他想到了血,想到了那个家伙,他一把抓着老五说道:“阿滨呢?”

老五面对李般若这突然发难,一时满脸疑『惑』的说道:“般爷,我自打来就没有见到阿滨。”

李般若愣住,他使劲摇了摇头,只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场梦,一场无边无际的梦,但是脑中清晰的感觉,又在无时无刻的告诉着他,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他看向四周,终于看到了地上的血,还有那鲜明的打斗痕迹,他松开老五,大步流星的朝那个地方走过去,但是刚走两步,却一头栽倒在地上。

老五也赶忙上去搀扶,发现李般若在这个时候已经再次昏『迷』过去,他是完全的一头雾水,但尽管如此,他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他再次扛起看起来受了重大打击昏『迷』不醒的李般若,准备离开之际,小黄『毛』再次扯着嗓子喊道:“大哥,救救我们啊,要是让毒蛇抓到我们,可就死定了。”

老五停住脚,转过头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大小黄『毛』,虽然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默默的走了回去,为大小黄『毛』解开绳子,然后不能大小黄『毛』感谢,就迈着大步离开,留下两人面面相窥。

把李般若放到副驾驶,老五驾车扬长离开,开在这一条黑漆漆的小路上,老五心中思绪凌『乱』到了极点,他先是给老四发了一条短信报了平安,然后又看了看还处于昏『迷』之中的李般若,虽然安全接走了李般若对于现在的老五来说是头等大事,但不知道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忐忑无比的感觉。

特别是李般若所提到的阿滨,这让老五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

在太阳快要升起前,这一段时间是这一座城市最宁静的时候,但现在整个局子却忙成了一团『乱』麻,审讯室早已经人满为患。

老高抽着烟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工作,一脸很是成就感的模样,就今晚的成绩,足够他能够霸占明天报纸的头条,光是想想,他就有几分小兴奋。

小同在这个时候走到他的身旁,在他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本来正洋洋得意的老高表情立马认真起来,他对小同说了两句,然后整理了整理衣领,走向办公室。

他才刚刚坐下,办公室的门就打开,小同请进来了那个女人,老高脸上已经『露』出了花儿一般的表情,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马小姐请坐。”

马温柔微微一笑,默默从老高对面坐下,而薛猴子则背着手站在她的身后,谁也想不到这么一个满身罪孽的人能够一脸坦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先祝贺今晚高局满载而归。”马温柔一脸看似满是诚意的笑容。

显然这一句对老高很是受用,或许更重要的是说出这一句的人,老高大笑道:“这还多谢马小姐提供给我的内幕,否则我也不能把这些危害社会的渣滓们一网打尽。”

马温柔看着一脸感激的老高,似乎这个胖子总是这样的人畜无害,乃至毫无城府,但唯有这样的人才真正的可怕,真正让人忌讳,因为这类人很清楚在什么情况下捅出刀子更加的致命。

“有几个人是干净的,希望高局能够宽大处理,当然我也不会无凭无据,高局尽管放心。”马温柔说着。

老高很是豪爽的一笑,然后说道:“我当然相信马小姐,这些不算什么事。”

马温柔看着极其懂得变通的老高,她当然没有准备吞下老高给的这甜枣默不作声,而是微笑道:“我会给京城那边打一通电话,看来是我有点冤枉高局的作风了。”

或许这个跑前跑后的男人最后在等着的,无疑是这一句,也就在马温柔说出这么一句后,他才『露』出了那真真切切眉开眼笑的表情,他激动的站了起来说道:“真是劳烦马小姐了,以后在西城有什么事儿,尽管对我开口。”

马温柔看着真正高兴起来的老高,心中多了几分讽刺,但脸上仍然是那般表情,并不会让人看出一丝瑕疵,她淡淡的说道:“改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有一点事需要麻烦高局。”

“马小姐你说便是。”老高拍着胸脯说道。

“我想跟那个毒蛇聊聊,是单独聊聊。”马温柔说道。

老高本以为会是什么天大的麻烦事,但听到马温柔这个小小的要求后,立马答应下来,然后吩咐小同去安排,自己则俯身递给马温柔一根南京的雨花石。

马温柔并没有退让的接过烟,却并没有放在嘴边点燃,只是放在手中凝视着,嘴里喃喃道:“高局,以后在西城,我们少不了碰面,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相信高局你应该很懂得这么一个道理。”

老高听到后,本来笑的像是花儿的表情停下,然后慢慢表情『露』出几分认真,使劲点了点头说道:“马小姐,咱们事上见,我就不说那些空话了。”

马温柔笑了笑,似乎从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口中说出口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不堪入耳,她说道:“那么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愉快。”

“一定一定。”老高连续重复了两遍,才把烟放到嘴边电话。

这个时候,办事效率一向不错的小同敲了敲门,然后冲老高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坏局面

审讯室之中,唯有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对着一个女人。

被锁在椅子上的毒蛇,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一脸的挫败感,谁能够想到在几个小时前,这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的年轻人是蛟龙会的掌舵人。

似乎通往天堂又或者地狱,总是在那么一线之间,算不上悲哀,也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抛物线。

毒蛇的目光毫无避讳的放在这个女人身上,但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之中,他在这个女人所领略的东西唯有一样,那就是强大,在被抓到警局,然后见到这个女人后,不需要开始他便想了明白。

眼前的她,便是一切的主导者,身份他用屁股去想都知道,便是帝九公馆的创始人。

虽然心中不愿意承认,但是无疑在战术上还是手段上,他都输了,而且是输的无比彻底的那一种,甚至他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给她造成什么伤害,这一边倒的局势给予他一种很讽刺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她终于开口,声音之中并没有取胜的洋洋得意,也并没有表现的多么的耀武扬威,只是以一种很平淡的表情看着他。

毒蛇自嘲的笑道:“你说呢?我算是终于明白地狱跟天堂的区别了。”

马温柔看着毒蛇这么一副模样,微微一笑的说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才刚刚踏入这地狱一步罢了。”

毒蛇听着,他何尝不清楚这个女人的意思,又或者他心中很是清楚这个女人来见他的目的,他说道:“如果你想要从我嘴里套出来一些东西就免了,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马温柔看着这个态度异常坚决的毒蛇,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反而是一种怜悯看着毒蛇,就好似看着一个可悲之人。

对于毒蛇来说,这一种眼神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他咬了咬牙说道:“不用你在这里沾沾自喜,我背后的人会对付你的,就凭你,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是什么给予毒蛇这般自信,野心?她摇了摇头,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标准的答案,她仍然以一种可悲的表情看着他,然后说道:“你真的以为他会拯救你于苦海?”

毒蛇冷哼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他当然清楚这只是这个女人的阴谋诡计,而且他也绝对不会上当。

马温柔看着似乎有那么几分顽固不化的毒蛇,但是她并没有着急,只是慢悠悠的点燃一根烟,看似毫不关心的说道:“既然那个藏在背后的人不愿意『露』面,就有他不能『露』面的理由,那么你觉得他会任由着你这个知道所有秘密的人活?”

在马温柔说出这一句后,毒蛇的表情明显有些微妙的变化,似乎她的话就好似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子,『插』在他最软弱的位置,虽然他心中仍然坚信着,但是究竟已经失败了的他究竟还有没有利用价值,他开始怀疑。

“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这一天过后继续选择嘴硬的话,那么我可以让你进去十年,不过至于你到底在里面能不能活过十年,这就需要自求多福了。”马温柔说着,然后就这样起身离开,并没有一点的犹豫,也没有让毒蛇看到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只能说她再次的果断,让毒蛇再次的动摇了。

最可怕的不是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最过可怕的是他已经需要面对这最坏的结果。

离开审讯室,马温柔对在门口等待着她的老高说道:“高局,麻烦你多上上心,我需要保证毒蛇的安全,如果他想要开口,麻烦你给他那么一个机会。”

老高一口答应下来,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这么模样不给人安全感都是假的。

马温柔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多多的逗留,就这样带着薛猴子风风火火的离开,等到她离开局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半边脸,但是对于一夜未眠的她,似乎一切都刚刚开始。

在停车场奔驰s500旁,刘坤跟八妹还有壮汉陈虎正等到着她,等见到马温柔出现后,刘坤『露』出了一脸激动无比的表情,能够瞬间被释放,这已经足够说明马温柔的实力,更让刘坤坚信了自己的选择并不是错误的,至少现在毒蛇是在局子里生死未卜,自己已经踏了出来,这便是差距。

此刻跟刘坤有着同样想法的,当然还有八妹,现在八妹对于马温柔已经有了一种崇拜,几乎是认为这个女人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再次碰头,还未等刘坤开口,马温柔就说道:“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本来有着一腔话要说的刘坤在听到这一句直接焉了,不过他也清楚,现在并不是自己逞强耍威风的时候,他只是有些不甘的让开路来。

相比于野心勃勃的刘坤,只是一味寻求夹缝之中生存的八妹倒是对于马温柔这一句并不感冒,只是她在看向垂头丧气的刘坤之时,心中竟有那么一丝心疼,或许是因为她亲眼看到了刘坤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的原因。

马温柔就这样走过刘坤,但就在上车之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刘坤说道:“不管怎样,在帝九公馆领事的名单之中,会出现你们的名字,我不能保证什么,唯独这一点可以保证。”

本来垂头丧气的刘坤在听到这一句后差点跳了起来,但还未等他说出什么感激的话,马温柔已经上车扬长离开,根本没有留给他任何时间,但尽管是如此,刘坤还是激动到浑身颤抖。

开出一段距离的奔驰s500,薛猴子问道:“为什么要给予这个雏鸟这么大的甜头?就不怕他心高气傲?”之所以说出这么一席话,不是薛猴子多么吝啬,是他觉得马温柔这一棒子之后的枣给的大了点,他并不是讨厌这刘坤,相反有些欣赏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但他又很清楚,刘坤现在的驾驭能力还远远不够。

马温柔则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拔苗助长,虽然心急了点,但我现在手中总需要这么几张牌,我不希望他对我有怨言,任何怨言都不该有,因为怨气会滋生我不想看到的野心。”

薛猴子听着,也终于明白这是马温柔有些无奈的选择,或许这蛟龙会的出现,已经让马温柔有了危机意识,所以才让马温柔做出一些应对。

“那么我们现在去?”薛猴子问着,心中大体已经有了两个选择。

“刘家。”马温柔慢慢闭上了眼,虽然身心俱疲,但她很清楚,这一天的奔波才刚刚开始。

一切都是为了这帝九公馆,这便是她所有的付出。

---

北城一座贸易大厦顶楼,夏临清手中的杯子落地,他本来就病态白的脸变成了惨白。

王蛟河也是一脸的凝重,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坏到了极点的消息。

病怏怏的夏临清慢慢坐下,他紧紧攥着木椅的把手,额头上冒出一层虚汗又或者冷汗,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一切都在毒蛇嘴里说出来,究竟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想想就有些头皮发麻,赵貔貅肯定不会放过他,乃至让他生不如死。

就在他煎熬的时候,王蛟河再次接到了一通电话,表情变的更加凝重,挂掉了电话走到夏临清身后说道:“人被全方位监管着,根本没有机会动手。”

夏临清听过后表情乃至变的有几分绝望,他嘴唇颤抖的说道:“该塞钱的塞钱,打开这么一条人脉。”

王蛟河却仍然是不容乐观的表情,他说道:“毕竟不是在北城,即便是往死里塞钱,也需要时间。”

虽然金钱是这个江湖的万金油,但是还起不到一瞬间力挽狂澜的作用,比起金钱的威力,更多是时间与依赖的积累,就像是现在的他们,提着一箱子钱恐怕都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放。

夏临清摇了摇头,一瞬间放弃自己刚刚的想法,他发现自己有些低估那个女人了,既然那个女人能够把毒蛇弄进去,就肯定有了后手,现在盲目的接触西城那一张网,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再次起身,表情焦急的在房间来回涉步,最终停下脚看着王蛟河说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王蛟河面对这么一个问题,只能拱了拱手,极其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tm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赵貔貅那小子如果知道这一切,还不把我大卸八块了,另外一边又是这个竹叶青,这么一关,难熬了。”夏临清喃喃着,一脸的怅然,几乎是已经丧失了希望。

“毒蛇这小子还有点魄,估『摸』着不会这么快束手就擒。”王蛟河说着,虽然局面差到极点,但至少现在还有时间。

夏临清则冷笑道:“他就算是再怎么有魄,面对这么一个女人,恐怕全盘托出也只是时间问题。”

王蛟河叹了一口气,选择了沉默。

夏临清背着手,背对着王蛟河说道:“蛟河,通知那群家伙,不计任何代价。”

王蛟河听过这一句,慢慢微眯起眼来,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离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坏方向

奔驰s500停在了刘家别墅楼下,开车的薛猴子通过后视镜看着微眯着眼的马温柔,并没有着急叫,他知道她累了。

但尽管如此,马温柔还是慢慢睁开眼,看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毫无拖泥带水的下车,薛猴子随着她一同下去。

在刘家别墅门口早已经有人在等待着,直接敞开大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同进入刘家别墅,在这个沉闷的中年男人的带领下,一直来到了三楼比较深处的房间。

中年男人微微敲了敲门,然后打开房门带着马温柔跟薛猴子进入这一间看起来有些大气磅礴的书房。

刘锦程正坐在一张巨大的书桌前,见马温柔走进房间,通过马温柔的表情,他已经得知了一些东西,所以他起身说道:“马馆主,今晚完全可以说是大展威风,一举拿下了蛟龙会。”

马温柔走到书桌前,看着一脸诚恳却说着虚伪话的刘锦程,突然有那么一丝觉得可笑,似乎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可以借此反应这江湖的东西了,她说道:“看来刘家主消息还是很灵通,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现在可以聊下去了。”

刘锦程摆手示意马温柔坐下,开口说道:“当然可以。”

马温柔坐下,对薛猴子做了一个打响指的动作,薛猴子把一份黑色档案递给马温柔,马温柔则直接扔到了刘锦程的面前,然后不紧不慢的点燃一根说道:“今天我需要一个说法。”

刘锦程拿起这档案,他看的出来马温柔心中有着不快,其实他也理解,毕竟这江湖雪中送炭跟锦上添花,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

他抽出这一份公约,然后细细的读着,表情也随着深入慢慢凝重起来,他能够想的出,也唯有她能够模拟出这么一份疯狂的公约,这西城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马温柔,又或者这个江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马温柔了。

她耐着性子等着刘锦程读完,虽然现在她极其的疲惫,但还是没有放过刘锦程神情每个微妙的变化。

最终刘锦程放下这么一份公约,表情沉重的点燃一根烟看着马温柔说道:“刘家,能够拥有多少股份。”

“百分之十五。”马温柔早有准备的说道。

刘锦程听这个数字,并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而是在摸着下巴一脸的沉思,百分之十五,不算是一个低的数字,但同样也让他有些高兴不起来,怎么说刘家也是西城区两大家族之一。

马温柔见刘锦程陷入了沉默,然后开口说道:“这已经是我能够给予刘家的极限,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一点,整个西城区再也拿不出手另外一个高于百分之十五股份的存在了,所以刘家拥有帝九公馆三大黑领的仲裁权。”

刘锦程听过后,微微眯起眼来,虽然百分十五的股份着实让他有几分犹豫,但等他听到黑领的仲裁权后不由心中一紧,因为读过这么一份公约,所以他很清楚黑领到底有着何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刘家拥有一位黑领的资格,这无疑让刘家有了更大的话语权。

最终刘锦程终于妥协,拿起碳素笔,直接签下名字,然后说道:“不管如何,刘家都已经上了这么一条船。”

马温柔淡淡一笑,表情仍然是那么的平静,尽管此刻她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但她却心态平稳的吓人。

“刘家主,往后自然有人会跟你来对接,等着我这边的消息。”马温柔拿起那份公约起身说道,并没有打算多多逗留的意思。

刘锦程也没有挽留,尽管他刚刚做出的决策足以改变整个刘家的命运,但无论是他还是马温柔,都表现的太过镇定了,也许是他们心中都无比清楚,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出现什么变数,站在各自的立场,也都不希望看到变数。

这一次刘锦程一直把马温柔送到门外,马温柔当然也没有拒绝刘锦程这一番好意,最后在离开别墅之际,刘锦程一脸真正的跟马温柔握了握手,一直到这么一刻,刘锦程才恍然之间的明白,自己也好,乃至整个刘家,往后在西城这历史舞台的发展,都或多或少的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两只手握了许久才松开,马温柔一脸深味的说道:“刘家主,某些时候选择这东西无比的简单,相信某个人又或者某一件事就足够了。”

刘锦程一脸复杂的听着,唯有他明白自己究竟是多么的被动,就好似一场豪赌,一瞬间压下了自己所有的筹码,这怎么不让人把心跳到嗓子眼。

“希望如此。”刘锦程喃喃的说道。

马温柔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薛猴子匆匆离开,马不停蹄的杀向另外一边,周家。

而刘锦程只是站在原地许久,看着那消失于视线的京城牌照的奔驰s500,一时感触良多,他突然有那么几分遗憾,似乎自己就这样错过了一个机会,但又几分庆幸,至少在这么一场巨大风暴之中,刘家是完整的。

而某些人,却永远随着这一场风暴永远入了土。

行驶往周家的路上,马温柔再次闭上了眼,似是沉思着,开车的薛猴子则仍然是沉默,虽然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但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开口,他怕影响到了马温柔的思绪。

虽然眼前的局势又在慢慢往正常的方向发展着,又或者说完全可以开庆功宴了,但为什么马温柔脸上见不到一丝喜色呢?

薛猴子大约猜到了几分原因,但是面对这么一份无奈,他只能够深深的叹一口气。

----

另外一边,宝马525终于杀回了流浪者,在门口翘首期盼的老四看到那熟悉的车牌后,立马大步流星一般迎了上去。

车子挺稳后,老五扛着仍然处于昏迷的李般若下车,迎上来的老四看到这么一幕,一脸担忧的问道:“般爷怎么样?”

“没有什么大碍。”老五说着,但是却紧紧皱着眉头。

老四听到这么一句,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这么一场风波也就此过去,只不过在看到老五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后,心又慢慢的绷紧。

回到流浪者,把李般若安顿好,天已经大亮,尽管经过了一夜的奔波,但是不知道为何,老五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他悄悄离开房间,才注意到老四一直蹲在门口抽着烟,他叹了一口气,跟老四一般蹲在门口,也摸出一根烟点燃抽着,吞云吐雾一阵子,老四对老五做了一个手势。

老五当然明白老四这个手势的意思,他摇了摇头说道:“我赶到时,一切就已经结束了,我只是把般爷带了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老四听过后表情有些疑惑,然后他似是看到了老五眼神之中所隐藏的,又做了一个动作。

老五苦笑,觉得自己什么都瞒不过老四,所以他继续说道:“般爷期间清醒过一次,他提到了阿滨。”

老四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到最后慢慢眯起了眼,似是被什么所触动了,他飞速的在手机之中打出了一行字,然后在老五眼前晃了晃。

“是不是阿滨救了般爷?”

老五读完这一行字,然后说道:“我也这样认为,不过现场并没有看到阿滨的影子,只能够看到一摊血。”

老四在听到老五最后的描述后,表情更加沉重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五在救出了般爷的情况下还闷闷不乐,这没由的让人往坏的方向去想。

老五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挠了挠头发说道:“但愿阿滨这小子不会有事,否则就以般爷的性格,他会内疚一辈子。”

老四听着,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但是片刻后在手机之中打出长长的一段话,然后递给老五。

老五看着这长长的一行字,表情也很是复杂,最终冲一脸愧疚的老四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换做是我,可能我也会这么做,虽然听起来不堪入目了点,但谁没有那么一点私心?我们不是圣人,只是一群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痞子而已。”

或许老五说出这么一番话,只是为了让他好受一些,但老四仍然是一脸的无法释然,最终他起身,然后看着窗外的晴空万里,心却早已经堕入那一片黑。

他曾经问过自己,也想过,自己能否拥有那一种简单而又不流离失所的生活,但最终答案似是否定的,因为他并没有选择,不过这究竟是否只是他给予自己找的借口,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老五也随着老四起身,拍了拍老四的肩膀说道:“该歇一歇了,这一阵子已经经历的够多了,别往自己心中塞东西了,放下的放下了,不该放下的也得放下,怎么说我们也得继续面对生活,难道只是在这里多愁善感就能够让流浪者继续伫立下去?”

老四点了点头,心中虽然很是赞同老五的说法,但却是瞥向远方,眼神复杂。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场梦

周家别墅的后花园。

在古风味道十足的小亭子下,周铁衫签下了这一份或许会影响整个周家乃至整个西城区格局的公约,因为刘家已经签上了名字,所以周铁衫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并没有任何选择的人。

当然马温柔也履行了她的承诺,周家的股份跟刘家相同,同样是百分之十五,这也就说明着周家同样也有了那三把最为锋利的黑刃之一。

收起这一份公约,已经胜券在握的她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喜悦,仍然是那么的淡然,甚至让周铁衫都有些不解,他都开始怀疑起来这个女人真正的目的。

“不知道蛟龙会幕后的指使人查到没有?”周铁衫多说了一言,这也是他现在关心的,因为已经进入了帝九公馆,他也有义务知道他们现在的对手到底是谁。

“还有一天的时间,但不管对手到底是谁,刚刚有了雏形的帝九公馆都不该再动弹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觉得呢?”马温柔说着,蛟龙会迈大步子所付出的代价就摆在眼前,这不由让马温柔明白应该谨慎一点,再过谨慎一点。

周铁衫微微点了点头,还欲要开口之时,马温柔已经起身说道:“具体对接,我这边自然会派人过来,周家主我便先行告辞了。”

周铁衫点了点头,最终与马温柔握了握手,然后看着匆匆离开的马温柔,不由叹了口气,或许这个女人的强大,便是这一种无比可怕的适应力跟行动力,或许旁人面对这么一个局势,心中肯定满满的是无力,但马温柔却不同,她反而是越发斗志昂扬。

这便是一种差距与第二种差距。

薛猴子驾驶着车子离开周家,在红绿灯口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后座没有回答,薛猴子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那个曾翘起这么一场风暴的女人,此刻已经蜷缩在后座睡着,她累了,真真切切的累了。

薛猴子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轻发动车子,行驶到路边挺稳熄火,确定马温柔并没有被吵醒后,他也慢慢闭上眼。

用薛猴子这么一个堕落之人的想法,一个人竟然已经拼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如此要是输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不过这个世界倒是最不缺那些明明都什么都没有做,却一个劲怨天尤人的家伙,但马温柔绝对不是那么一类人。

或许是一种错觉,随着马温柔的停下,似乎整个西城都变的平静起来,薛猴子是这般认为着,不过用马温柔的说法,那便是时候让西城沉淀沉淀这一切所发生的了。

至于消化下去这一切后到底是茁壮成长还是拉肚子,也唯有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太阳升起之时,大多人被唤醒,然后开始某种意义上的辗转反侧,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正是沉醉的时候。

----

流浪者,等到李般若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夜色正浓,屋中的灯在亮着,不过却是空空如也。

记忆短暂性的空白,此刻他的第一感觉唯有身上的痛疼,就好似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战斗一般。

摸索着起身,李般若扶着沉重的脑袋,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被毒蛇偷袭,到被绑到废弃仓库,然后是那个可怕的黑影,最后是阿滨,最终他的脸已经变成了苍白色,他不顾身上疼痛的起身,冲出门外,正好看到守在门口呼呼大睡的老四跟老五。

李般若看着这么一幕,心中充满了无数的问号,他不是在那废弃仓库吗?怎么一瞬间就回到了流浪者,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吗?但身上的疼痛在无时无刻的告诉着他,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那都是真实所发生的。

这突然开门的声音让老四跟老五同时睁开眼,老五看到正陷入深深纠结的李般若已经站在了自己的眼前,拍了拍屁股起身说道:“般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般若一下子被老五问的有几分头发,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最想要问出这个问题,他一脸激动的说道:“我也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

老五听着,然后把马温柔的出现乃至他如何接走了李般若的事情说了一遍,李般若越听越迷糊,似乎是因为老五所阐述的跟他所经历的根本对接不到一起去。

“你没有看到阿滨?”李般若再次冲老五问道。

老五摇了摇头,完全不像是骗人的表情。

李般若彻底迷糊了,难道仅仅只是他出现了幻觉?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彻底的凌乱了,脑中的思绪成了乱麻,外加心中那所压的重重的石头,让他一下子眼一花再次昏倒过去,好在这个时候老五扶住他才没有让他摔在地上。

老五看着脸色惨白的李般若,不由的问道:“般爷,是阿滨救了你?”

李般若深深吸了几口气,脸上才多了几分血色,他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唯独可以确认这么一点,是阿滨救了他。

老五听过这一句,表情变的复杂起来,以现场的情况看来,似乎总会让人莫名想到凶多吉少这四个字。

李般若突然想到什么,挣扎的起身,然后摸出手机说道:“那个女人肯定知道到底发生了。”说着,已经按下了拨通的电话。

老四跟老五同时屏住了气,他们很清楚李般若所说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不过至于到底是否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谁都不能打保票。

一通电话从这个夜色打向另外一边的夜色。

手机铃声让马温柔睁开眼,她看想车窗外已经亮起的霓虹,表情有几分朦胧,宛如做了一场大梦刚刚睡醒的人,需要那么一点时间去分辨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薛猴子也在这个时候惊醒,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彻底沉下去的天,似乎想不到自己这么一眯眼竟然睡了这么久。

马温柔拿起还在响着铃声的手机,看着来电号码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一瞬间睡意就全无,她接通了这来自于京城的电话。

“事儿办的如何了?”刚刚接通,对面并没有嘘寒问暖,而是直接开口说道。

马温柔似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一种薄情,她面无波澜的说道:“已经水到渠成。”

电话对面传来了老人那轻笑的声音,似乎这便是一种肯定,但又让人觉得几分可悲,毕竟没有人在意这个女人到底付出了多少东西,只看到她到底能够带来多少利益。

“刘家、周家、白家、魏九手下的班底、乃至整个西城的大小势力,差不多能够分摊下去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牢牢在我们手中。”马温柔说着,声音仍旧是那般毫无波澜,似乎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到底深藏着多么恐怖的利益,可能是一个混子穷极一生都无法想象的。

电话另外一边的老人听着,似乎很满意马温柔的办事效率,微笑道:“控制好局面,如果需要帮助尽管开口。”

马温柔听过这看似真真切切的一句,脸上露出几分讽刺,她低声喃喃道:“老爷子,雪中送炭跟锦上添花的含义,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清楚的多吧?”

电话另外一边的老人不笑了,因为他很清楚马温柔这么一句话的含义,他冷声说道:“马温柔,如果你不扯着曹家这么一面大旗,能够在西城区树立起这般威望?”

听着老人这戾气十足的一句话,马温柔并没有胆怯,反而用轻笑的声音说道:“老爷子,难道风险跟利益不会成为正比吗?”

“风险?利益?在绝对的拳头面前,这本都是无所谓的东西,马温柔,听你这意思,打算在西城自立一派?”老人察觉到了马温柔话中的一丝微妙,提高了声音说道。

马温柔这边倒是淡然的多,她似是试探一般说道:“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也没有说过反对,不过帝九公馆到底能不能存活于西城,那可就说不定了,这些天你在西城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是不知道,如果把这么一个局拆穿,那些甘愿跪倒在你门下的人们到底会不会有多余的野心,这可就说不准了。”这个或许本该勃然大怒的老人却突然极其冷静的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有恃无恐,也许是早料到马温柔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

“这算不算是一种威胁?”马温柔表情仍然没有大变,因为这都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对面的老头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她清楚的很。

“算,也不算,好了,太极拳就先打到这里,你到底想要多少股份,开口吧。”老人很直接说道,似乎很清楚两人即便是说到天上,谁也刺不了谁刀子,因为他太过了解马温柔了,而相反,马温柔也太过了解他了。

“这三十,我要一半。”马温柔也抛开一切说出这藏在心底的话。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台阶

“不可能。”在电话的另外一边,老人回答的无比的果断,但这声音传入马温柔的耳中却要比任何东西都要伤人。

她表情平静,却就好似一个被抢走了玩具的孩子一般,眼神有着那么几分无助,同样也带着几分无力,因为这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知道自己没有夺回一切的能力。

“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再多了没得商量,等你安顿好一切后,我会派人过去辅佐你运转这个帝九公馆。”在牵扯到利益时,这个一向是老态龙钟的老人就好似一条饥肠辘辘的瘦虎,一丝一毫都不会退让。

“老爷子,还是真不讲任何人情味。”马温柔只是喃喃着。

“马温柔我希望你记住一点,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曹家所给予你的,所以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或许这一次你的表情很是完美,但曹家完全有条件再次培养出下一个马温柔。”老人说着,这到底算不算恐吓,唯有听者有着真正的切身体会。

“等安顿好一切后,我会主动跟你打电话。”马温柔一脸落寞的说出这一句,然后才挂掉了电话。

在静静听着通话的薛猴子表情也极其的苦涩,眼底的最深处有着那么几分愤怒,他只是单纯的为马温柔觉得不值,她明明为了这么一场风暴付出如此之多,乃至自己的一切,到最后所换来的是什么呢?还是残酷,是冷冰冰的一面墙。

薛猴子心中有些抓狂,不过这些抓狂全部来自于无能为力,他再次看向马温柔,发现此刻的马温柔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似乎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就好似出身贵贱一般,这个世界上付出跟回报永远都不会成为正比,永远都不会。

“是不是替我觉得不甘心?”马温柔看着一脸纠结的薛猴子说道。

薛猴子并没有隐瞒,很直接的点了点头说道:“很不甘心,明明曹家什么都没有做,还要拿大成,我们这些天在西城的拼死拼活又算的了什么?”

马温柔听着薛猴子这满是怨气的声音,反而自嘲的笑道:“薛猴子,怎么说也在这么一个江湖摸翻滚爬这么多年了,这个江湖难道自始至终就不是如此吗?”

薛猴子攥了攥拳头,仍然是一脸无法释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但就是做不到对这一切熟视无睹,这些年你为了曹家到底付出了多少,那个老头子难道都看不在眼里?”

马温柔听着,似乎此刻的薛猴子便是她内心的缩影,她倚在车座上,身体有几分无力,或许是因为饿了的原因,她吐出这么一句:“但是又有什么选择了呢?就好似白文山这类人一般,我同样也有着无法挣脱的枷锁。”

薛猴子听着,正欲要说些什么,马温柔却抢先说道:“回*鱼,某些东西越是较真了越是累,因为你会发现自己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我们能够做的,唯有改变自己,适应无能为力。”

听到马温柔这么一句,薛猴子似乎是释然了,他扭过头发动车子,开向*鱼,心中却早已经把那所谓的曹家骂了千百遍,他只是不知道马温柔到底是怎么消化下去这么沉重的怨气。

她轻捻指间,仍是那般的平静,用一种最过最过习以为常的方式消化这江湖的残酷,但这些阴暗积压成洪流,即便是再怎么理智的人,也会陷入疯狂。

“薛猴子,是不是我的野心还不够大?”马温柔突然问道,看似在问着薛猴子,但更像是在问着自己。

薛猴子听到这么一个问题,先是愣了愣,他通过后视镜看着马温柔的表情,就好似突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本来心中的怨气一下子消失不见,然后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忌讳,将信将疑的说道:“你难道不会是想?”

“太疯狂了点对吧?”马温柔直接说道,似乎是默认了薛猴子的认为。

薛猴子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畏惧,就好似看到了鬼门关一般,他声音有几分颤抖的说道:“何止是疯狂,简直是疯狂到了极点,已经超乎了我的认知。”

“不疯魔不成活,某人说过,做事之前先走火入魔了,等于先成功了一半。”马温柔却很是轻松的笑道,似乎看着薛猴子那被吓到唯唯诺诺的模样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那么那个某人肯定死了。”薛猴子不假思索的回答。

“或许我可以顺着这么一个台阶,把西城这个舞台带到新的高度。”她似乎是已经适应了心中那可怕的野心,脸上露出那如同刘坤,如同毒蛇相同的表情,那是一种由怨气所演变成野心的狰狞。

薛猴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他打心眼里认为这不过是疯狂之中的疯狂,没有一丝一毫可以依据的地方。

“薛猴子,就不能爷们一点?”马温柔冲突然变怂的薛猴子缩着,似乎是在有意无意戏弄着薛猴子。

“我说姑奶奶,你就别逗我了,不是我怂,是野心也得有个限度,对曹家耍花样,估摸着我们的下场会很清新脱俗,这不是一个级别的。”薛猴子也不忍了,直接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马温柔见薛猴子直接谈开,也毫无遮掩的说道:“不相信我?”

在此刻,薛猴子在马温柔的脸上看到的认真的表情,这也是他最不愿见到的表情,虽然马温柔在他心中是无限接近于无敌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完全违背常理,一个京城一流的家族到底有多么恐怖,薛猴子光是想想就有几分毛骨悚然。

就在薛猴子欲要开口劝说之际,手机再次响了,马温柔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表情慢慢玩味起来,她接通电话没有着急开口,对面如她所想象一般,上来就咄咄逼人的问道:“马温柔,跟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李般若那一如既往不和谐的腔调,她不知道为何反而觉得有几分亲切,或许她只是单纯的认为,这是真实的而已。

“你在流浪者?”马温柔很轻松的回答道。

“我在。”李般若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因为阿滨,他才不会跟马温柔打这么一通电话。

“准备点吃的,我半个小时之内赶到,然后告诉你一切。”马温柔说着,不等对面如同机关枪一般的李般若再次开口,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薛猴子听着,脸上的担忧更浓了。

“去流浪者。”马温柔放下手机说道。

“还要跟这么一个家伙打交道?他可是一个*。”薛猴子嘴上这般说着,却已经默默行驶向了那个方向。

“这会是第一个台阶,难道不是吗?”马温柔说着,或许是那么一通电话改变了她的心意,让她想要打破自己的计划,所谓烫痛过的孩子仍然爱火,她曾所痛恨过这么一个江湖一次,就不在乎再做一次,虽然辗转反侧犯错的人总会让人联想到傻子。

但这个傻子或许只是单纯的认为着,这一次是否有着改变。

薛猴子听着,就好似恍然大悟一般,从李般若到阿滨,从阿滨到那个武力值逆天的家伙,然后是三字剑跟京城三个顶天家族,如果把这一切串联起来,会是什么呢?

“疯了,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疯了。”薛猴子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说着,他不敢想象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马温柔串联起一片这么恐怖的东西。

“我只怪自己疯的不够彻底,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所有的理性都是多余的。”马温柔说着,这薛猴子眼中彻彻底底的疯狂,在她的眼中却是一种笑意,那个丢失掉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再次抓住了信仰。

不管这个信仰是否会让这个孩子走向毁灭,在抓住的过程之中,她都是幸福的。

“你真的决定了?就不考虑考虑?”薛猴子看着这个下了决心的女人,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劝阻都无法改变她的心,所以最终如同束手就擒一般问道。

马温柔点了点头,很干脆利落的回答,或许只是她单纯的不想考虑罢了,她打开车窗,短发随着车外的风吹着凌乱,烟都点不着。

她心中突然有些想要留长发了,就好似她突然想要改变一般。

“魏九,我注定会到达你所觊觎一生都没有到达的高度,你就在地下看着吧。”她说着,话吹进了风中,飘散于这个江湖,这个时代。

那些年,她问过那个男人,这个江湖所有故事相同之处到底是什么。

而他的回答则是所有故事相同之处便是都结束了。

她不予否认,所以此刻才无比的肯定,在他的故事刚刚结束的那一刻,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她想要谱写一段这个江湖再也找不到另外相同的故事,不管到底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在她丢失了信仰十三年后,这一天,因为一通电话,一些机缘巧合,她再次找到了那流失的东西。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渠道

流浪者中,李般若放下手机后,一脸的云里雾里,他发现自己是一丝一毫都琢磨不透那个女人,但还是吩咐老五去准备点吃的,而且他也饿了。

老五照做,倒是老四的脸上有那么几分欲言又止,不过还未等他开口,李般若就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子下楼,在内场随便找了一个地儿坐下,然后开始吞云吐雾,努力的回忆着,但奈何找不到任何头绪。

窗外夜色迷离,老四一声不吭的站在李般若身后,看着李般若那紧紧皱着的眉头,他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就在他准备敲一敲李般若肩膀的时候,那个女人走进了内场。

老五已经草率的准备了一些菜,马温柔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就动起了筷子,而比起一脸轻松的马温柔,薛猴子的表情就惨淡的多,虽然一天没有吃饭,但他现在是没有一点的胃口,因为光是消化下去他现在所知道的,就足够他神伤的了。

李般若看着格外实落的马温柔,也放弃了对于这个女人的捉摸,因为某些东西,越是想到较真,就越是寻求不到一个答案,简单的东西变复杂了,复杂的东西变的更复杂。

解决的温饱问题,马温柔放下一次性筷子,然后对李般若说道:“我知道现在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但我现在能回答你的并不多,而且我下面还有需要去见的人,所以你尽量挑重点。”

“阿滨怎么样了?”李般若直接问道,这也是他现在最过关心的。

“他没事,好的很,至少没死。”马温柔很简练的说道。

李般若听过后,仍然一脸疑惑的说道:“你确定?”或许是因为马温柔回答的过于干脆的原因,以至于让他有几分不相信。

马温柔则微笑着说道:“你觉得我有理由骗你?”

李般若紧紧盯着马温柔,试图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最终他还是深深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相信了马温柔这个说法,他继续问道:“他现在在哪?”

“不管他现在在哪,恐怕你是很难再见到他了。”马温柔说着,点燃一根烟。

李般若听过马温柔这回答,表情慢慢深味起来,一脸的不解。

“李般若,我现在给予你一个加入帝九公馆的机会,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马温柔突然问道,也就在她问出这问题后,薛猴子的表情慢慢紧张起来,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马温柔的心中所向,他所能够做的,便是随着她而随波逐流。

还在纠结着关于阿滨的李般若愣了愣,他看向一脸郑重的马温柔,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老四老五,心中好似下了莫大的决心,然后说道:“不瞒你说,我要替阿滨去寻那三字剑,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其中所牵连的东西一定很深,你估摸着也不希望碰上这么一根钉子。”

马温柔看着回答的很果断的李般若,她试图想要从其脸上找到几分犹豫,但是很遗憾,在李般若的眼神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她问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不该碰触这三字剑,还会如此选择呢?”

李般若突然自嘲的笑了,他当然明白马温柔话中的意思,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浮萍罢了,乃至在西城区的这一场风暴之中他都连配角都算不上,但仅仅如此他就选择顺着这江湖逐流,那他就不是李般若。

“我只是在问着自己该怎么做,然后心中给予了我这样一个答复,所以我便这样做了,是不是很傻?”李般若罕有的对这么一个女人吐露了心声,也许是他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马温柔这个问题。

马温柔却并没有嘲弄这么一个傻子,而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一点都不傻,那些说着旁人傻的人,才是真正的傻,李般若或许这整个江湖都认为你只是一个痞子,只是一个若无若无的人物,但在你做下这个决策的时候,已然胜过了这一切,你已经跳出了这个江湖,不是这个江湖的李般若,而是李般若的江湖。”

李般若听着,这一幕似曾相识,他呆呆的看着马温柔说道:“九爷也曾对我这般说过。”

马温柔也没有想到李般若会说上这么一句,但是她现在心中所想的,唯有造物弄人这四个字,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活成了那个男人的样子,明明是那般的怨恨。

难道自己会成为第二个魏九?她在心中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么一切。

“我不会成为下一个魏九,西城也不会出现第二个魏九,这个世界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魏九了。”她说着,否定着这一切。

李般若点了点头,或许如此。

“说白了,就凭现在你的资本,即便是想要帮助他,也心有余力不足罢了,你经不起这巨大风浪的折腾。”马温柔继续说道。

李般若再次点了点,这一次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但是却没有任何的退缩。

“我给你一个渠道,加入帝九公馆,我会给你一个很适合攀爬的位置,不知道你能否把握住这么一个机会。”马温柔说着,似乎是在环环诱导着。

李般若听着,有些不敢相信马温柔会说出这种话,记忆之中马温柔可不会有什么菩萨心肠,这个女人不会做任何无缘无故的事情,他不由一脸怀疑的说道:“你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帮助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吧?”

马温柔看着一脸怀疑的李般若,似乎这便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但奈何她并不是那个好心的农夫,李般若也未必是那一条一口就致命的毒蛇,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的目的你不需要关心,你可以借此攀爬到一个可以撼动大局的高度,不正合你意?你需要筹码,很多很多的筹码,唯有手中的筹码足够,你才能够真正跟接下来所迎来的风暴对话。”

不得不说,李般若心中有几分被马温柔动摇了,的确他现在需要这么一个渠道,但他又不敢妄自相信马温柔的一己之言,他看了看老四老五,发现两人也是一脸的纠结,无论是谁都无比清楚这么一点,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得到。

“不妨跟你透露一点,阿滨也为了三字剑离开了西城修炼,估摸着最早最早也需要两年才能够回来,他回来之时,这座城市以那三字剑为由,足够刮起一场超乎你想象的风暴,到时候你如果还是一个酒吧的小老板的话,估摸着履行你的想法,有些难度。”马温柔说着,她的目的很简单,那便是点燃李般若心中所有的野心。

李般若听着,心也慢慢躁动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下了莫大的决心,他看着马温柔说道:“两年,我能够攀爬到什么高度?”

“那就看你到底有着怎样的本事了,是选择碌碌无为,还是像是一个英雄一般的轰轰烈烈,这个选择权利回到了你的手中,李般若。”马温柔说着,或许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那个答案要在眼前这个男人口中真正说出口,才生效。

“我加入帝九公馆。”下一刻,他毫无犹豫的说道,无疑他选择了后者,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好似一个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懂得代价的毛头小子。

而李般若身后的老四老五,在听到李般若这一句后,两人相视一眼,沉默着,默认着,或许李般若的选择,也无疑贴近他们心中的选择。

马温柔微微一笑,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李般若有了下一场风暴的筹码,同样她也拥有了相应的筹码,她起身说道:“两年之后你到底会攀爬到什么高度呢?不过有一点我需要纠正一下,我不会成为西城下一个魏九,但并不代表你不能够成为。”

李般若的脸上多了几分受宠若惊,他想不到马温柔竟然会对他有着这般的厚望,他起身一脸自嘲的说道:“就凭我?我只是一个小烂仔罢了。”

马温柔摇了摇头,不过却什么都没有说,带着薛猴子就这般离开,留下一脸找不到方向的李般若看着她的背影神伤。

她在踏出内场的那一刻,停住脚,喃喃道:“我可就这样把手上这唯一一个黑领的资格给予你了,可别辜负我这么一番苦笑,至少也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看看,一个无药可救的痞子,到底能够攀爬到什么的高度,我相信魏九肯定也是这般期待着,如果真的有神明的,他一定会在地下看着。”

李般若本来自嘲的表情慢慢凝固,似是心却慢慢躁动起来。

“我会成为下一个九爷?”他似问非问,并不是一句调侃。

“为什么不会?”老五壮着胆子说道,凝固的血液已经沸腾了。

他笑了,这在流浪者用酒精麻醉所凝固的心,再次抓住了一种信仰。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她的野心

奔驰s500从西城开往南城。

她是另外一个抓住了信仰的人,前者是疯狂,后者也是。

“黑领给李般若?就凭他能够扛的起?你这是成就他还是把他推向了火坑。”开车的薛猴子一脸苦涩的说着,就在刚刚的谈话之中,他有那么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没由的想起马温柔跟白弘方之间的谈话。

马温柔则是一脸淡然的看着车窗外,这渐渐驶离的西城,造就了她的一生,但此刻她却有一种即便是离开这里都不会有什么留恋的感觉,难道是这么一场游戏还没有开始,就厌恶了吗?

摆脱掉这么一个想法,她对薛猴子说道:“李般若是否能够抓住这么一个机会,全看他的本事了,是成就他还是毁灭他,我都说了不算,一切命数都攥在他的手中。”

薛猴子听着,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明白马温柔为何要扶起来李般若,通过李般若这么一条线便能够搭上阿滨,然后是三字剑,至于那三字剑之后的东西,他也有点不敢想象。

本来无比忌讳这一场巨大恩怨的马温柔还是指染了这一切,当然薛猴子也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冒这百分之九十九的风险。

夜色慢慢浓了起来,不过好在这一夜要比昨晚安静的多,至少现在的薛猴子是这般认为着,一路无阻的到达了南城的茶楼。

挺稳车子后,马温柔下车之际接到了沈老四的一通电话,简单的聊了几句对面的沈老四就匆匆挂掉。

下车的马温柔站在茶楼前,因为没有打一声招呼,或许会扑一个空,她并没有直接选择进去,而是拨打了另外一通电话,这一通电话打给了太妹。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马温柔直接说道:“安排的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妥当。”电话对面的太妹的声音似乎有几分疲惫。

马温柔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怀疑虫虫所说的,她继续说道:“休息一天,明天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电话对面的虫虫毫无犹豫的答应下来,然后马温柔已经挂掉了电话。

“不上去?”这时下车的薛猴子说道。

马温柔摇了摇头说道:“再等等,我需要酝酿一下。”

薛猴子看着露出迟疑表情的马温柔,有几分吃惊,因为马温柔做事从来都是行云流水,哪里会露出这种犹豫的表情。

“某些话,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马温柔突然看着薛猴子说道,罕有的询问这么一个武夫的意见。

薛猴子听过后一脸的苦笑,他还是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但又不能什么都表示,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某些话,说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

“可有些话,要是不开口,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马温柔直接反驳着。

薛猴子哑口无言的表情,心中满是苦水,知道自己这张嘴怎么都说不过马温柔,所以最终选择了老老实实的闭嘴,宁愿当一个哑巴也不愿当一个傻子。

简单到极端,这是薛猴子最过厌恶的,却不知不觉也成为了这类人。

这时茶楼的玻璃门打开,是一个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带着几分中性味道的女人,她看着突如其来的马温柔,还有那个待着这女人身旁格外不起眼的薛猴子,一如既往冷淡的表情,然后表情僵硬的说道:“老爷子在上面等你们。”

马温柔有几分无奈的看了眼薛猴子,而薛猴子似乎有些不了解这么几分无奈,最终只是随着她走进这茶楼。

在上一次会面的茶房,刘青松仍然坐在那个位置,煮着一壶相同的铁观音,等到马温柔入座后,他已经为她倒上了一杯茶。

“看来你已经拿下了西城。”刘青松率先打破沉默说道,从马温柔出现在楼下的时候起,他就大体猜到了这个女人的目的,对于马温柔这揭竿而起的行为与壮举,他并没有露出什么吃惊的表情,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之所以刘青松会这般肯定,或许是因为他是这个江湖上唯独知道她所经历了什么的人之一。

马温柔点了点头,同样也是稀疏平常的表情,倒是看着李阳春有几分心惊肉跳,毕竟这个女人可是吞下了西城区最大的蛋糕,这表现的也太过波澜不惊了点。

“有些事,我想跟你单独聊聊。”马温柔说道。

刘青松唯独所剩的一只眼微眯起来,似乎他从马温柔身上察觉到了几丝异端,他开口说道:“阳春,白狐,你们先退下吧。”

两人默默退下,并没有问任何,李阳春自认为这个女人还是不会傻到在南城做出什么疯狂事来。

“薛猴子,你也出去。”马温柔说道。

薛猴子愣了愣,但最终也是悄悄离开,并没有问原因,又或者他心中大体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因为某些东西,他的确也是不知道的好。

刘青松的表情慢慢认真起来,从马温柔的行为来看,似乎跟他所想象的有些不同。

“帝九公馆,你有百分之十的股份,钱会定期打在你的账户,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马温柔直接开口说道,比起狮子大张口,这听起来更像是狮子大放血。

刘青松表情看起来还很是淡然,在他看来,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是他应得的,因为如果没他所添的这么一把火,马温柔也不会得到这种效果,他摸着下巴的胡须说道:“这次你来,不光光只是对我说这个吧?”

马温柔默默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她仍然在心中酝酿着,到底要不要开口,就如同薛猴子所说的一般,有些话要是说出去,可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刘青松也不着急,就这样等待着。

“十三年了,我已经踏入到这江湖十三年了,无疑这十三年,我是为了魏九而活着,换一句话来说,如果没有他,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他替我规划了这整整十三年,每一步他都预料到了,但现在他死了,往后余生,我不希望为了一个曹家而活着,对于我来说,明灯唯有一个魏九,就足够了。”马温柔终于开口说道,说的琐碎,对于一个外人来说,可能并不明白她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她相信刘青松能够理解她这一番话。

刘青松皱起眉头,似是从马温柔的话中嗅到几丝异样,他微眯着眼睛说道:“马温柔,路的是一步步走出来的,要是一步迈的太大,重心可就不稳了,何况你背后的东西,是你这一生恐怕都无法挣脱的,这也许便是你无比嫉恨魏九的原因。”

马温柔听着,似乎刘青松总是有这么一套,把那几乎不堪入耳的东西说的宛如一个不算面目可憎的故事,她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要挣脱这一道枷锁,不管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刘青松表情大变,他满脸通红的拍桌而起说道:“马温柔,不要忘你有着怎样的立场,你一路攀爬到这个高度到底付出了多少?难道你还不满足?”

茶房外,突然听到那拍桌声,李阳春有些躁动,欲要破门而入,但是白狐却拦住了他,然后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李阳春一脸的担忧,他看向那个站在另外一边的薛猴子,发现这个家伙表情不是一般的平静。

茶房之中。

马温柔看着一脸愤怒的刘青松,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一向淡然的老人为何而愤怒,不管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她都认为刘青松这反应有些过火了点,但是片刻后她又明白了些什么。

“老头子,如果这都是演技的话,也太过逼真了点,弄不巧我会相信的。”马温柔唯有用一种轻笑掩饰自己,喃喃而道。

刘青松再次坐下,大口大口喘着气,但仍然止不住他心中的愤怒,他冲马温柔说道:“就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安度晚年。”

“把这一切一下子说给你,我是不是太坏了点?”马温柔自问着,那一张如同冰霜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几丝温暖。

刘青松重重喘着气,那眼神,就好似在看着一个不孝子,也许正是因为他一路看着她走来,就如同代入到了她的故事,所以才会感受身受,所以才会不允许马温柔踏上一条那样的路。

“如果让魏九知道你现在有着这样的想法,他一定会后悔把你送往曹家,他希望你能够有一个稳定的未来。”刘青松说着,虽然他从一开始就对魏九打不上眼,但这一次罕然站在了魏九的角度发言。

马温柔则一脸不痛不痒的说道:“他这辈子所做的后悔事已经够多了,恐怕不会在乎多这么一件。”

刘青松重重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跟这马温柔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一段孽缘,如果能够重来,他打心眼里希望不会碰到马温柔,但就这么一个江湖而言,哪里会有什么重来的机会,即便是能够重来,谁又能够保证活的更好?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关子

“我不管了,你就这般自生自灭吧。”刘青松最后说着,也许比起拿起一些东西,所放下需要更大的勇气跟决心。

马温柔瞧着突然之间有几分自暴自弃的刘青松,然后说道:“是不是觉得我是彻彻底底的无药可救了?”

或许是马温柔这一句话已经完全说明了此刻刘青松心中的想法,他苦笑道:“这个世界给予你什么,你就需要珍惜什么,而不是以为的毁灭这一切,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或许可以挣脱第一个牢笼,但无论如何这挣脱不了这第二个牢笼,这是注定。”

“有一点你说错了,这个世界可从来没有给予我任何东西,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所争取来的。”马温柔说着,或许唯有跟一个知道她的一切对话,她才会说的毫无遮掩,才会卸下她脸上所有的高高在上。

那一种卑微,那一种卑贱,那一种肮脏,她自认为早已经印到了她的骨头之中,而最过悲惨的,却又需要她带着这一切默默前行,不能暴露分毫。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用了如何的方式熬过了这十年。

刘青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无论再说些什么,都无法再撼动她的心,最终喃喃道:“如果这便是你的选择的话,我没有意见,但你也不要妄想我会帮你,我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只想安稳的过上几年罢了。”

马温柔笑了笑,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刘青松会帮助她,或许也唯有这样,才不会有什么负担,她一脸淡然的说道:“就这般不看好我?”

“即便是你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马温柔,只要你敢站在京城大世家的对立面,你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胜算,那究竟是一个世界,是你无法想象的,这些东西不需要我对你开口吧?毕竟你在京城十年,难道你看的还不如我这个双腿都腐朽的老东西看的清?”刘青松说着,不过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好似恨铁不成钢的也许,或许就好似魏九一般,他同样对马温柔抱着一种期望。

因为他知道她经受了多少痛苦,所以他很清楚她需要得到多少,而不是被这个世界得到多少,所以刘青松打心眼里不希望马温柔钻了这么一个牛角尖。

“我当然清楚这么一切,但等到这一切都摆在我眼前全部摊开的时候,我回首过去,展望未来,发现自己似乎也唯有这么一个选择,你说怪异不怪异?我觉得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马温柔说着,或许在前一天,她会觉得这一番话是绝对的疯狂,但是此刻的她,却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了,也许这便是时间的魔力。

“你手中有了怎样的筹码?”刘青松微眯起眼睛味道,终于嗅到了她话中所深藏着东西,他的表情也开始慢慢玩味起来。

“老头子,等着吧,最迟两年,这一座城市将要刮起一场你绝对无法想象的风暴,或许这会是你这辈子从未想象过的大戏。”马温柔此刻已经起身,卖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关子。

刘青松就好似在看着一个疯子一般看着马温柔,嘴里喃喃道:“试问这一座城市,也唯有你敢这么对我放狠话。”

“这难道不是一种本事吗?”她把这个当成一种恭维,绝对的赞赏。

刘青松笑的苦涩,喃喃道:“从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西城要乱了起来,但没有想到你能够玩的如此之大,现在到底是否要接下这股份,我可得掂量掂量了。”

“我可不想欠人情。”马温柔用无法商量的语气说道。

“看来我还非接不可了。”刘青松一脸无奈的说道,觉得自己跟马温柔聊天,是一件极其折寿的事情。

马温柔也笑了,谁也没有想过这如同冰霜一般的女人会露出这种温柔的笑容,她环顾了一遍这有些年份的茶楼,脸上又多了几丝触景生情。

“当年,谢谢你。”她转身离开之际,然后用有些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罢了,你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魏九,如果没有他,你怎能离开那一片水深火热。”刘青松说着,所看着马温柔的眼神,多了那么一丝心疼,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仍然背对着刘青松,以至于让刘青松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初真正伸出援手的人是我,你会否有一个更好的跳板,而不是在魏九手中颠沛流离,说句实诚话,就这么一点,我嫉恨魏九。”刘青松袒露心声说着,尽管这一座城市早已经忘记了这么一段渊源,但是他心中可是清楚的很。

“我这么一个肮脏到不能再肮脏的家伙,怎么值得你这般惦记。”她说着,并不是自嘲,而是彻彻底底的肯定。

刘青松却摇了摇头,尽管她并不会看到,他继续说道:“我现在是想明白了,也释然了,如果没有魏九,你也不会走到这么一步,马温柔你要记住,大多数的情况下,肮脏的是人性,你只是一个受害者罢了,总有一天你会跟那个过去和解的,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又或者因为一件事。”

“会吗?我都差不多已经对这个世界,这个江湖所绝望了。”马温柔问着,仍然背对着刘青松。

“会的,一定会的,就相信一次我这个老头子的话。”刘青松毫无犹豫的说道。

她再次笑了,微微点了点头,终于得到了他的答案,然后就这般离开。

而刘青松,只是坐在原地,就好似殊不知自己许下了什么。

茶房门打开,薛猴子看着安然走出来的马温柔,而马温柔只是轻轻道了一句走吧,然后就这样离开。

下一刻李阳春直接走进茶房,见刘青松安然无恙的坐在原位,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他走上去问道:“老爷子,这个女人都说了些什么?”

刘青松瞥了一眼说话不经过头脑的李阳春,暗暗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这一切能够告诉你们,她就不会让你们出去了。”

李阳春这才知道自己刚刚问出的问题多么幼稚,他苦笑着站在一旁,好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刘青松却并不在意,只是泯了一口茶,喃喃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要来了。”

这本是一件让人充满了无奈乃至无力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在刘青松所唯独所剩下的眼睛之中,却是满怀期待。

离开南城再次折往西城的奔驰s500,开车的薛猴子一脸的沉闷,而马温柔则带着几分笑意看着窗外夜色,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她终于打破沉默说道:“这一场风暴终于过去。”

薛猴子听着,却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苦笑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

“畏惧了?”

“不算。”

“是不是感觉特无力?”她展现出小女人的一面。

薛猴子看着马温柔脸上那让人沉醉的美丽,他很窝囊的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死而无憾了,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她眼角弯成了月牙儿,有些诱惑的看着薛猴子说道:“再次喜欢上我了?”

薛猴子老脸一红,壮着胆子说道:“就从未不喜欢过。”

她笑了,或许是因为他的实诚,笑的前俯后仰,倒是开车的薛猴子一脸的无奈,他觉得这不堪入目的自己,就算是生了三头六臂也配不上这个女人,对于这么一点,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因为这所谓的爱慕而冲昏头脑。

“尽管是这样,你还欠我两件事。”她不笑了,然后有些狡猾的说道。

“我知道,一辈子都忘不了。”薛猴子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但见马温柔仍然一脸的轻松,不由的说道:“这一场风暴真的过去了?”

“为什么没有过去?”马温柔似是瞧出了薛猴子心中有着怎样的疑惑。

“那毒蛇那还在局子里,幕后的黑手还无人得知,怎么能够算过去?”薛猴子一脸不解的说道。

“如果我说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个背后捣鬼的人到底是谁,你信不信?”马温柔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就好似从一开始就卖了一个大大的关子。

薛猴子有些吃惊,但还是点了点头。

“真的相信?”马温柔有些调侃的看着薛猴子。

薛猴子再次点了点头,喃喃道:“我有什么不相信的理由。”

她打了一个响指,脸上露出那有恃无恐的微笑,不过在她的眼底,却有着那么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杀意。

“在背后玩手段的家伙,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等到这一座城市掀起那可以影响到京城格局的风暴之时,总有人会先哭起来。”她对着车窗,用几乎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喃喃着。

薛猴子听着,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每一次在生死攸关之时,马温柔都会露出这般的表情。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场风暴的结束

一场风暴的结束,总会让人联想到一场风暴的开始,西城区曾用了十年来消化一个男人的揭竿而起,而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够消化这个女人的崛起,就如今的西城区而言,谁都无法给予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一天,蛟龙会覆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西城区。

这一天,老高登上的报纸头条成了一个真正的英雄。

这一天,无数势力倒戈向帝九公馆跪倒在了那个女人的石榴裙下。

同样是这一天,刘家、周家、白家、流浪者、鲛集团等等等等,宣布了并入帝九公馆,签下了那一份疯狂的公约。

也就是这么一天,西城区终于没有了任何悬念,也不会再有什么谁主沉浮,所有人都需要明白一个现实,那就是以后需要永远仰望着帝九公馆。

在这么一场风暴过后,有人笑了出来,同样也有人哭了出来,但更有甚者,则永远消失在了西城区的历史之中。

卧虎山上的坟包,白家祠堂的灵位,还有那西城陵地的墓碑,这便是这一场风暴所留下的,同样一座名为帝九公馆的建筑也默默在西城旺口拔地而起。

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站在*鱼的顶楼,她再一次从落地窗看着这一座城市的夜景,只不过这一次,她已经不是那个灰溜溜离开西城对于一切都无能为力的女人了,这一次她拥有了整个西城,毫不夸张的说,她席卷了整个西城。

在这个地方,将要诞生一个新的秩序,而这个秩序,则来自于一个连这个江湖都曾以为无药可救的女人,一切都是那么的抽象与讽刺,甚至连她,心中都这般觉得。

一通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她接通章正平打过来的电话,对面野心勃勃的章正平汇报着,魏九曾经所控制的股东会已经倒戈,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只是点头答应下来,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也许对于她来说,在这种绝对压倒性的局面面前,这是必须会发生的事情。

帝九公馆,老高刘海这两道最坚实的保护伞,京城曹家这一面巨大的虎皮大旗,外加刘青松借着海浪商会的推波助澜,西城区如今这两大家族的倒戈,似乎这一切已经成为了定数,而这个定数,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撼动的。

而完成了这惊世壮举的她,仍然是一脸的平静,就好似家常便饭一般,或许这一切在她现在的野心面前,都太过的不值一提了点,她要把西城区这个舞台提升到新的高度,从她回到这一座城市起,就这般坚信着。

薛猴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低头汇报道:“这一阵子京城那边有点躁动。”

她笑了笑,并不在意,喃喃道:“或许那些藏在最深处的大鳄们,也嗅到了些什么,薛猴子,你看着吧,用不了两年,这个江湖将要爆发空前的战争,数不清的野心家们已经有了筹码,怨气汇成了巨大的洪流,而那些维护着这个江湖游戏规则的人,会坐视不管?”

薛猴子听着,表情凝重,他不由感叹道:“真是让人不安心。”

“这个时代已经破损不堪,距离揭开崭新一页的那一天,也近了,野心的洪流终有一天会变成鲜血的洪流,但又是需要所有人都直视的,薛猴子,你是否畏惧了?”她说着,就好似看到了这个江湖数十年后的光景,那是一片血腥。

薛猴子摇了摇头,但又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

她脸上仍然带着轻笑,似是把这个江湖都看的望眼欲穿,但谁都不曾想过,在这个江湖的背后,是一个时代,而那个时代背后是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逾越了这个江湖的人,都成了真正的枭雄,而逾越了这个时代的人,都入了土,而那入了土的算是英雄吗?

她不知道,因为那是一个她只能够想象的问题,至于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太远了,但她需要为这一切而准备了。

“风起云涌,拭目以待。”她最后吐出这么寥寥几字。

---

同样是灯火阑珊的北城。

青森高尔夫,一脸暴躁的赵貔貅挂掉电话,一向是处事波澜不惊的他此刻满脸通红,显然是气的不轻。

在赵貔貅的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清纯可人的少女,但那格外有灵性的眼眸之中,却有着常人都无法想象的黑暗。

“放过这个搞砸了一切的夏临清,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少女幽幽的说道,声音空灵,却宛如把人命视为蝼蚁。

赵貔貅不顾少女点燃一根烟,看起来似是失去了几分理性,他咬了咬牙说道:“他已经暗中做掉了还没有抖出一切的毒蛇,事情至少现在还没有败露,他以后我还用的着,毕竟七大股东之中数他最有钱,虽然老奸巨猾了点,但是以他的胆子,不敢生出什么事非来,不过至于那个女人能够察觉到多少,就不好说了。”

“马温柔,真的有这么可怕?”少女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

赵貔貅背着手起身,不过因为这低海拔的身高以及有些不修边幅的身材,让一身七位数的西装都看起来有几分掉价,但是在此刻的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势,他背手走到窗前,看着眼前的北城,说道:“这一次,我是有点轻看马温柔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控制了整个西城,夏临清不是他的对手,从一开始就是战术上的失败,我认了。”

“直接做掉她不就得了?在她还没有站稳脚之前。”少女毫无感情的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惊悚。

赵貔貅却直接摇了摇头说道:“她背后可是有着曹家的支持,而且这一次在西城就做出了这么大的动作,跟她这般撕破脸,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少女撇了撇嘴,脸上有几分不屑于赵貔貅的畏手畏脚。

“但愿她的目的只是放在西城,如果她敢对三字剑打其他的心思,我自然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代价,现在三字剑的消息再次断了,似乎有人在冥冥之中跟我作对,不过只要三字剑还在这一座城市,就离不开我的手心。”赵貔貅说着,慢慢攥紧拳头。

在他的眼前,是阑珊的北城,却让人有无从欣赏。

----

南城的茶楼,这本来就从未有顾客的茶楼,到了夜的深处,显的更加的平静。

刘青松品着一杯茶,表情充满了复杂看着今晚的夜色,满脑子里所回荡的,是马温柔所留下来的一席话。

急促的敲门声,白狐推门而入,那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

“怎么了?”刘青松很淡定的说道。

“老会长犯病了,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白狐汇报着。

刘青松咬了咬牙,拄着那龙头拐起身说道:“备车,去医院。”

白狐点了点头,快步离开,显然是事态紧急。

“西城过后是南城,真让人一刻都得不到清闲。”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离开茶楼。

----

东城最繁华的地带。

那高耸入云的大厦顶楼,一个身穿旗袍的高挑女人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摇晃着红酒杯,妖艳的脸上带着一丝轻笑,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一切。

又是一通电话。

“我要清城商会的一个位置。”她对着电话用淡淡的声音说着。

电话那边有些激动的说着,那便是威胁与恐吓,但是她的表情却是那么的平静,只是嘴角微微扬起的说道:“我现在手中,可有着胜于任何东西的筹码”

---

这便是这一场风暴真正意义上结束,亦是另外一场风暴的刮起,而寄托于这江湖之上,这时代之下的人们,是否甘心于只做那巨大风浪之中一片浮萍,一丝流离,唯有他们心中清楚。

在白雪皑皑的小兴安岭,那似是几乎被白雪深埋的小院子,这是被整个江湖,整个江湖所遗忘的东西。

一个男人打开了那生锈了锁,在这小木屋之中,还刻着那么几行字。

吾有三杯浊酒。

一杯敬世俗。

一杯敬野火。

一杯敬这世间情爱的苦。

他看着这么几行字,表情充满了一种复杂,只是以一个醉汉的角度喃喃道:“这一场酒,也该清醒了。”

风雪从山上刮来,覆盖了这一切,试图掩埋这一切都不为人知的,但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某些东西,掩埋了越久,被人遗忘了越久,再次展露在所有人视线的时候,就会越发的触目惊心。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年轻人,伤口已经结疤,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所痊愈着,但那心中的伤口,该用什么来治愈呢?

醉汉摇了摇头,他也在寻找着这一味药,但奈何穷极一生,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这让人无奈。

但似乎他快要碰触到那个答案了,他心中无比坚信着。

这一年,他再次从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种下那一种植物,黑枯草。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七十章 最后一封信

奔波了一天的章正平回到事务所,他并没有回家,更愿意在事务所过夜,对于那个空无一人的家,他并没有任何的期望『性』。

司机老房已经回去,开了整整一天的车,即便是老房再怎么精力旺盛,也被彻底的消耗殆尽。

坐在办公桌前,章正平不停『揉』着太阳『穴』,回想着这些天所发生的,唯有他一人的事务所有几分冷清,似是这些天动『荡』之后的沉淀,让章正平一时有几分难以适应这一种寂静。

随便翻弄着魏九所留下来的一些文件,在档案袋之中,一封薄薄的信封突然滑落,章正平拿着这信封,脸上有几分好奇,但等他看到信封上那潦草的几字后,本来有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豁然起身,直奔出事务所。

夜已经到了深处,似是本该宁静的时候,却被一辆奔驰出去的奥迪a6彻底打破了平静,开车的章正平一脸的激动,紧紧护着那一封他忽略的信,心中充满了忐忑,有些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仔细检查魏九所留下的文件,如果这一封信之中有着决定『性』的东西,那么无疑便被自己耽误了。

这一切在眼前这么一个局势之中到底代表着什么,老『奸』巨猾的章正平心中贼清楚的很,所以他现在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只能够祈祷这信之中并不会有着什么重大的信息。

怀着这种不安的心情一直杀到流浪者,章正平停下车子,也不理会他那凌『乱』的头发,快步走向流浪者,但是还没有进门就被门口的保安队长大力给拦下。

大力上上下下看着这个秃顶大叔,散『乱』的头发看起来就好似某些行为艺术家,他皱着眉头说道:“大叔,这几天场子不营业,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章正平攥了攥手中的信封,面对这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汉子,心中多多少少有几分畏惧,但因为这事情的严重『性』早已经超乎了他的相信,他放心心中的恐惧壮着胆子说道:“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需要见李般若。”

“你又是谁?”大力一脸不善的说道,在这种动『荡』的关头,举止行为有几分怪异的章正平很值得人怀疑。

“我是九爷的代理律师,我现在手中有一封九爷给李般若的信,这一封信必须要李般若尽快看到,如果有什么闪失,你能够担待的起?”章正平丝毫不退让的说着,虽然就自己这小身板,就算是绑上三个也不是大力的对手。

大力看着这异乎寻常强硬的中年男人,他能够感受到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体都在颤抖着,这让他心中也有些莫名相信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话,或许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大力退后几步说道:“你稍等,我发一条短信。”

章正平一脸紧张的点了点头,已经开始忍不住来回涉步起来,就在大力发完这一条短信后,老四快步从流浪者走出,他一眼便注意到了章正平,这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但是眼神之中却带着几分坚毅的中年男人,这便是此刻老四的第一印象。

最终老四摆了摆手,意识章正平跟他进去,章正平如获大赦一般,快步跟着这个体格要比大力还有壮实一圈的男人走进流浪者。

老四就这样把章正平带着二楼那一张小酒桌前,正喝着闷酒的李般若见老四突然带来一个生面孔,一脸的疑『惑』,陪着李般若喝闷酒的老五也稍稍移动几分,似乎也在警戒着。

老四给章正平做了一个手势,大体是送佛送到西的意思,章正平大体也认出了这个长相有些不入流的家伙正是李般若,这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可惜了李般若身上的西装,但摇了摇头甩掉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他开口直奔主题说道:“我是九爷的代理律师,这里有一封九爷留给你的信。”

本来一脸不上心的李般若听到这一句表情立马变的凝重起来,他伸出了手,或许是因为已经醉了他的原因,他的手在颤抖着。

章正平也没有犹豫,小心翼翼的『摸』出那信封,在老四跟老五那虎视眈眈的目光下,递到了李般若手中。

如此的轻盈,但是对于此刻的李般若来说,却是格外的沉重,他看着信封上的一行字,那分明是魏九的字迹,他并没有直接拆开,而是起身说道:“我单独去看。”

老四跟老五相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倒是章正平心中仍然忐忑的要命,他对欲要离开的李般若说道:“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离开酒桌的李般若接过这种黑白名片,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后,微微点了点头,看着章正平的眼神也少了几分敌意,他收起名字,就这样默默上了楼。

章正平在完成了他这迟到的使命后,也没有多多逗留,悄悄离开,但是等他走出流浪者,在停车场上车后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车中点燃一根烟,缓缓的吸着,似乎在等待着,他知道这一夜自己又要无眠了。

李般若一直走到顶楼,孤身一人面对着西城这斑斓的夜『色』,轻轻拆开这一封信,之所以他没有在楼下当着众人的面去读,不是因为他不相信老四老五,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失态。

他不想再让旁人看到他的软弱了,一丝一毫都不愿,换一句话来说,是他现在还没有勇气用淡然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封信。

信封之中唯有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是那个男人潦草的字迹,李般若小心翼翼的拿着,生怕这张纸脏了又或者皱了。

灯红酒绿之下,他依稀可以看清那个男人的字迹,却从未这般的泪流成河过。

般若,在你读这一封信的时候,也许这一场风暴已经过去许久,原谅我最后选择了这么一条路,我这么一个浑浑噩噩的人,最后唯独清楚这么一点,我最终所辜负的,便是你们这些被我引导进入这个江湖的孩子。

我太过卑鄙了,不留余力的给予了你们野心,最后所做的却只是让你们目送着我离去,然后孤身面对这个炎凉的江湖。

曾经白城老爷子常嘟囔着那么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而我这么一个已经挣够了钱又能吃上一口饱饭的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往后的十年,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么一个问题,最终找到了那么一个答案,一个人活到了头,最后所追寻的,只不过让自己的生,能够有着那么一丝一毫的意义,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轻如鸿『毛』。

显然,我最后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所以般若,你不必为我觉得可悲,也不必为我觉得难过,对于我这么一个作了一辈子孽的人来说,这也算是不算多么遗憾的死法了。

至少我的死,打破了西城这十年的僵局,至少我的死,让西城有了新的秩序,至少我的死,了结了这么一段不着边际的恩怨,只不过我的不知道自己下去后,该如何面对白城老爷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我最后一面都没有舍得见的女人,不过这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了。

他红了眼,虽然这个男人只是叙叙道来,但是仅仅只是一个字眼,就足够他沉沦,因为他曾经无比坚信着那么一点,那个男人的背影,便是他的一生。

般若,十年,时间像是『潮』水,送来我的一切,也带走了我的一切。

而最后,却又要我对这江湖,说上一句对不起,每当夜的深处,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不停告诉着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全部都过去了,尽管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风光满面,但唯有我清楚,自己的灵魂永远都不会得到慰藉。

我得到这一切的时候发现我并不需要这一切,我所需要的不过是一盏灯,一声温柔,我终于明白,我得到的这一切,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所以不管怎样,揭竿而起还是在流浪者继续醉生梦死,你都需要明白,自己所需要,所追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一个毫无灵魂的人在这一片缥缈之中,所能够做的东西唯有『迷』失。

第一页看到了结束,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燃一根烟,用尽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烟雾,翻过这一张纸。

此刻李般若也不由疑『惑』的问着自己,他所追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或许正是因为心中还不能给予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所以他的脸上才会『露』出那一种真真切切的无奈。

这个江湖不会让你变的更强,只会让你毫无底线的适应。

记住这一句话,所以永远不要沉醉于这一个江湖,因为这个江湖永远不会记住一个人,只会把一个人改变的面目全非,然后那一个面目全非的人,需要用一生的虔诚才能够释然自己心中的罪恶,但这也仅仅只是对于幸运的人来说,大多人都不过是在追寻自己野心的时候,变成了尸骨。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江湖,对不起

不要觉得我说的太过触目惊心,又或者危言耸听,因为这一路走来,我经历了太多太多,也见过了太多太多风风雨雨跟残缺的故事,所以我很清楚你现在的立场,某些伤痕是时间,是堕落所无法抹去的,终有一天一个人需要面对自己所经受的一切,般若,你现在有那个勇气吗?

李般若的手莫名紧紧攥住了信的一角,或许是因为这一句话,而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的确,他在逃避着,而且他很清楚,总有一天,他会没有任何退路。

那便是关于他的审判。

这个世界给予了我们生存,那么我们便要证明什么叫做活着,这便是宿命。

好好活着,为了心中的一切,之所以会把这一封信唯独留给你,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站在那个会当凌绝顶的高度,然后再回望一切,想着值还会不值,但也不要太过庆幸,至少不是现在,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般坚信,某些东西,是不需要理由的,从一开始便是,结束了亦是如此。

而你心中肯定还有着另外一个疑『惑』,是为什么我会让阿滨加入流浪者,明明他可以成为我手中的一把最过锋利的刀子。的确,一开始我也是抱着这种想法,我只是想要让他侵入这一片黑,然后堕落,毕竟在这么一个江湖之中,谁与谁都不过是相互利用,但看着这么一个明明不懂得这个江湖肩膀上却扛着胜于任何悲伤的孩子颠沛流离却丝毫不失去底线,我突然有那么一丝心软了,他与我们都不同,他并没有去毫无底线的适应,而是用尽一切想着改变。

他打破了我的认知,我曾因为内心黑暗的人不会看到任何阳光,但是这个处于绝对悲哀的家伙,却总能够笑的阳光灿烂,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毫无选择呢?

我们只能说着,自己毫无底线。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当年那个叱咤与京城的陈天师会看上这么一个孩子,我同样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陈天师当年会无缘无故的帮了我一把,或许对于那个知天命的老头子来说,早已经看到了这么一步。

三字剑,不该碰,我还是碰了,为了这么一个执念,我坚信着自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后悔,只不过有些遗憾,并没有看到这个孩子,最后到底能否打破这尘封多年的恩怨,但以我对于那个老头子的了解,他不会下无缘无故的棋,所以般若,站在他的身后,总不算会有什么错嘛。

当然,我也看的出来,你打心眼里喜欢那小子,只不过你嘴上不说,什么都放在心中,但谁要是敢动他,你肯定第一个出来跳脚。

本来眼泪顺着脸颊潸然落下的他,破涕为笑,似乎感觉那个男人总能够轻易间把他看透。

不过现在,是时候该给自己做一个选择了,到底是站在他的身后,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能够理解,只要你认为正确的选择,对于我来说那便是正确。

在旺口风波时,你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否则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那也是你第一次真正的违背了我的话,但我却第一次为你感到骄傲,这便是我想要看到的李般若。

不是江湖之中的李般若,而是李般若的江湖。

永远不要忘了,即便是某一天忘记了我,也不要忘记这一句。

李般若弹掉烟头,护着风再次点燃一根,然后喃喃道:“怎么会忘了,永远都不会忘了。”

最后,代我这个已死之人做件事,这也是我最后的心愿,白城老爷子十年忌日,我没能够去磕四个头,这事你替我去做了。

最后的最后,我现在还放不下的那三个人,吴英、丙銮跟青荷,就这样交给你了,思来想去你还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因为在一场风暴之中,唯有你活下的几率才是最大。

拿命护住那个女人周全,至于那两个任『性』的孩子,也不要客气,如果敢不听你的,给我狠狠的教训,都被我惯坏了,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如果敢唱反调,都推给我这个死人。

只不过有些遗憾,没能看到青荷嫁人,也不知道那个娶青荷的小子到底靠谱不靠谱,你可给我盯紧点,不要让青荷遇见一个像我这般的人。也没有看到丙銮给我带回来一大胖小子,或许那样,可能还会让我想要多活几天,遗憾,大大的遗憾,不过不有这么点遗憾,也便不是人生了。

一切靠你,有什么扛不住了的,去找马温柔,把这一封信给她看,就算是天大的麻烦她也不会推脱,因为自始至终,她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无论在这一场风暴之中她做了什么,都不要对她有任何成见,什么她跟我一般,没有任何退路,而且她吃的苦,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我相信你会安排好一切,在我书房书架一本叫的书后面,有我给你的东西。

一直读到这一封信的结尾,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他轻轻折过,然后把信放到信封,然后护在胸前,心跳久久不能平息下去,就宛如他曾经第一次踏入到这个江湖一般的激动,而这一封信,并不是他的终结,而是对于他来说最过重要的转折点。

虽然信中九爷并没有给予他多余的野心,也并没有给他指一条明路,更没有交代什么惊天一般的计划,只是缓缓的说着家常,好似在回顾着他的一生,但也唯有这样,对于现在本来就心情躁动的李般若来说,才最过的深刻,显然九爷知道对于李般若来说,真正所需要的是什么。

一个人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

就好似信中的那一句一般,这个江湖给予了他生存,他便要告诉这个江湖,什么叫做活着,虽然九爷并没有确切的说出一个人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但已经让李般若踏上了那么一条他认为叫做选择的路。

一根烟再次抽到了尽头,李般若也最终挣脱自己那无边无际的幻想,他对着这一座永远不会回答的城市喃喃道:“九爷,你不该对这江湖,说一声对不起,你明明并没有做错什么。”

说完,他就这样转身离开,但在离开天台时,李般若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你还是做错了。”

离开天台,发现老四老五正在楼梯口等着他,两人一脸的关心,看起来也在好奇这一封迟来信的内容。

李般若走上前去,对两人说道:“并没有什么麻烦事,我去一趟锦城华府。”

老五看着表情有那么几分黯淡的李般若,一脸放心不下的说道:“般爷,要不要我陪你去?”

李般若摇了摇头,然后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怎样,这一场风暴都过去了,西城区不会再有什么『乱』子了,我去去就来。”

老五仍然是一脸的不放心,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李般若缓缓离开,他冲身旁的老四说道:“真的没问题?”

老四给予老五一个放心的表情,他可以明显的看的出来,在经历过这一场风暴之后,李般若已经显的可以更加独当一面了,虽然这成长了方式过去悲壮了点,但对于以后来说,也难免不是一件坏事。

李般若匆匆离开流浪者,他也有几分好奇,九爷到底给予他留下了什么。

走出流浪者呼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李般若直奔自己的车子,却正巧看到了那辆停在一旁的奥迪a6,在驾驶座上正是刚刚递给他这一封信的章正平。

李般若大步走上前去,透过车窗看的出章正平正在失神,他轻轻敲了敲车窗,章正平也在此刻回过神来,他看到车窗外的李般若,心没由的一进,放下车窗说道:“信怎么样?”

李般若对于章正平这一席话有些不理解,一时有几分『摸』不清头脑。

章正平这才发现自己问的太过直接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道:“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李般若看着章正平,只把其当成了某些古怪的人,他伸出手说道:“谢谢你能够亲自带来这一封信。”

听到这么一句,章正平心中的石头猛的落下,一时眉开眼笑,他握紧李般若的手说道:“不需要客气,都是自家人。”

这一冷一热让李般若有些难以适应,两人的手在空中握了有那么五六秒才松开,突然神清气爽的章正平跟他唏嘘而谈了一会才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李般若也没有逗留,目送着看起来诚诚恳恳的章正平离开后,自己也上车开往锦城华府,这熟悉的路线他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够顺的过来,但此刻心中却充满了一种伤感,往日的锦城华府虽然冷冷清清,但至少有九爷那一盏不会熄灭的灯,但现在的锦城华府,只是单方面成为了一段他不愿仔细回忆的过往。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两年

趁着夜色一路赶到锦城华府,因为常年出入,所以保安只是简单扫了一眼车牌,又确定开车的是李般若后,直接放行。

李般若驱车进入巨大的锦城华府,他自始至终就有着锦城华府的钥匙,但自从九爷给予他以后,他便从未用过,他想不到这一把他所认为多余的钥匙,竟然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在别墅前停下车子,李般若拿出这珍藏的钥匙打开别墅的大门,缓缓走进客厅。

在一片漆黑之中好不容易找到吊灯的开关,打开后宽敞的客厅被照的通亮,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一尘不染,但在一片奢华背后,李般若却能够完完整整的感受到一丝凄凉。

这一种空无一人的感觉并没有让李般若产生任何骄傲,反正一种势不可挡的孤独吞噬了他,让他一时喘不过气,他无法做到继续心平气和的在这里待下去,快步走上楼梯。

一直来到顶楼的书房门口,站在门口的李般若心情无比的复杂,换做平常,他肯定会在这个时候整理衣着,以一种最体面的方式面对屋里的那个男人,但是显然这书房注定空无一人。

尽管如此,李般若还是整理了整理衣领,然后推门而入,幻想着那个男人仍然坐在书桌前,但是在一片漆黑之中,他看不到任何人影,何其的失望。

李般若打开书房的灯,快步走到书架,现在他只想要找到九爷所给他留下的东西,然后离开这个空旷到让人后背发凉的地方。

一本又一本的书找着,一直到李般若的耐性几乎快消耗殆尽的时候,他才找到了那一本叫的书,他抽出这一本书,发现这书的后面竟然是一处小暗格,里面有着一个档案袋。

李般若拿出这档案袋,然后把这本书放回原处,并没有选择直接离开,而是走到书桌前,打开档案袋,先是摸出一张贴着密码的银行卡,然后是流浪者酒吧所有手续,最后是一张纸条。

纸条上很潇洒的写着那么一行字。

夫大勇者:猝然临之不惊,无故加之不怒,所持者甚大,其志甚远也。

李般若有些艰难的读着,更别说揣摩其中的意思,不过值得他注意的,是这纸条背后的一串号码,只不过九爷特别注释了一句,在最过危难的时候,打这个号码。

档案袋一句空空如也,李般若看着这三样东西有些失神,心中大体猜到了其中的含义,他只感觉肩膀上的东西再次沉重了几分。

他看向那空荡荡的椅子,那是九爷最常坐的地方,突然心中有了那么一种冲动,他试图压抑这个有些疯狂的想法,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最终他还是走到那椅子前,然后慢慢坐下,从这个角度往窗外眺望过去,那是一片江山灿烂如画。

---

似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阿滨猛的惊醒,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所浸湿,他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但借助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大概。

等他的眼睛适应了这一种环境后,反而阿滨的表情一时恍惚起来,他怎么能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正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木屋,现在阿滨心中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一定在做梦。

稍稍动了动身子,身上的伤口传来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这种清晰的疼痛感告诉着阿滨,眼前的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自己不是在西城郊区的废弃仓库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出现在这里,这让阿滨心中充满了无数个问号,难道自己所经历的不过都是一场梦?下一刻那个老头子会推门而入?

就在阿滨抱着这种就连他都觉得有几分幼稚的幻想之时,房门咯吱一声打开,然后灌进一阵冷风夹杂着大雪,这一种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阿滨一时想起很多很多,涌到胸口的回忆一时胜于这直刺骨的寒冷。

酒气袭来,让阿滨从这一种虚幻感之中再次找到了真实感,一切都如同当年一般,而唯有自己此刻伤痕累累,他无比的清楚,关于在西城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也唯有如此,他的胸口才会泛起疼痛。

“真想把你解刨解刨,折腾到这个份上,都还能够自己坐起来。”屋中传来醉汉那熟悉的声音,点亮那一盏煤油灯,阿滨终于看清来人,并不是那个老头子,而是裹的极其严实的郭野枪。

或许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一切解释都合理,阿滨一点都不奇怪郭野枪竟然能够找到这个地方,他努力回忆着昏迷前最后的景象,然后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男人用机械般的声音说着,其中并没有夹杂任何感情,就好似他的惊心动魄与他毫无关联。

阿滨皱起眉头,难道自己真的失忆了,突然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黑影,一瞬间清醒过来,他一脸紧张的看着郭野枪说道:“李般若怎么样了?”

“在关心李般若之前,你还是多多关心自己吧,如果在那废弃仓库那个男人痛下杀手,现在你就算是有九条命,也过了鬼门关。”郭野枪说着,这一次他的声音之中夹杂着一丝愤怒。

阿滨的表情一时沉了下来,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慢慢垂下头。

郭野枪见阿滨露出这反省的表情,那绷紧的脸上反而多了几分释然,似乎这个一根筋的年轻人并没有他所想象的无药可救,他走向阿滨,俯视着他说道:“还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

阿滨脸色有些惨白的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必须由你去做,你也知道自己肩膀上所背负的东西到底多么的沉重,但是就凭现在你这点实力,还差远了,也许你已经在西城找到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但在这么一个炎凉的江湖,没有绝对的实力,你守护不了任何东西,反而只会给予旁人带来伤害。”这个一直处于醉态的男人清晰的声音说着,无比的清醒。

阿滨透过这昏暗的光亮,看着自己的手,他一时发现,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了,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或许自己早已经栽了。

的确如此,他还太过弱小了,弱小到在那废弃仓库,连选择自己死法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李般若没有死,而且活的好好的,至少比现在伤痕累累的你好太多了。”郭野枪说着,终于给予了阿滨一个准确的答复。

这本来是一句可以让自己释然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何,阿滨心情却从未如此的沉重,这一种本来坚定的内心突然动摇的感觉,实在让人不好受。

郭野枪看着沉默无言的阿滨,他继续开口说道:“有什么打算?继续回西城?然后拿命当赌注,继续流离,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点,如果有一次你赌输了,那么一切就结束了,那个老头子留下的东西,可就真成为永远都不会有人道的东西了。”

阿滨听着,浑身透着一种无力,他开始问着自己,光凭自己又能够做什么呢?不仅仅不如,他还会连累一切真正所在乎他的人。

“我从未想过自己已经到了这般无可救药的地步。”阿滨一脸苦涩的说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迷失,在寻找三字剑的过程之中他忽略了最过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自己究竟有没有驾驭自己身上那个故事的能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仇恨,忽略了那最过重要的一切,他只是自私的把自己身上的伤害给予所有所深爱着他的人,那阳光灿烂的笑容,才最过虚伪。

郭野枪却微微摇了摇头,然后那满是老茧的大手放到了阿滨的肩膀,他不知道这是否是更加沉重的东西,但他唯独清楚那么一点,对于这么一个饱含摧残的孩子来说,再计算这些伤害,已经算是最过不重要的事情。

是否,这便是悲哀。

“一个说着无可救药的人才不是无可救药的,怕就怕某些人连自己的无可救药都不明白。”郭野枪难得一脸正经的说着。

阿滨慢慢抬起头,就这样看着这个醉汉的眼睛,在浑浊与深邃之中,他又看到了一丝的坚定。

“两年,给我两年,我给你驾驭这一切的能力。”郭野枪直视着阿滨的眼睛说着,他看的出来阿滨眼中的渴望,就好似一只想要翅膀的鸟儿。

阿滨听着,心情却凝固着,他很清楚这两年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究竟又有第二个选择?如果有的话,他相信那一定只是另外一个悲哀的开始,他还会遇到第二个郭野枪,答案是否定的。

最终他点了点头,在一片最深的无奈与无力之中走投无路的选择,在某些时候,却是最过最过的有力。

“我会让你见到真正的地狱,你确定自己能够熬的过来?”郭野枪一脸阴森森的笑。

阿滨再次点了点头,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地狱的话,他相信自己已经见过了。

见过那最深黑暗的孩子,或许会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是生存于那最深黑暗的孩子,还会有什么畏惧?

手机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宴会

西城风暴已经过去三个月,一切再次井井有条起来,新秩序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生长于整个西城,就如同魏九这个名字烙印在西城区一般,帝九公馆烙印在了相同的地方,而且更加的深刻。

三个月的对接,榨干了某些人身上最后一丝血,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在暗处的付出,帝九公馆才会以最快的方式生长与西城,然后到达了如今谁都无法撼动的地步。

而那三个月的风暴,在这么一片欣欣向荣之中被人彻底忘记,当然那个站在了西城顶端十年的男人也永远沉入了西城历史长河之中,这似乎并不是特别值得悲哀的事情,因为这个江湖总是如此,长江后浪推前浪,谁都有被淘汰的那一天,这是时势,也是最过重要游戏规则。

再次开业的何聚来生意不上不下,要不是有着鹤静有意无意的帮助,只会收高利贷的闯子估摸着早就把何聚来彻底整垮。

但是今天不同,何聚来本来惨淡的停车场突然热闹起来,从天刚刚暗下来起,一辆辆豪车就开进了何聚来楼下,不过最让人在意的,不是这一辆辆七位数的豪车,而是这些豪车的车牌跟通行证,这所展露出现的冰山一角,就足以说明今晚在何聚来所举行的一场宴会,到底是多么的可怕。

负责今晚安保的胖子唐金此刻已经忙的不亦乐乎,再次巡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他才回到何聚来大厅门口,发现一身紧身黑衣的缨子正靠在大理石柱子旁抽着烟,这让唐金心中生出几丝极其不公的感觉,一脸抱怨的说道:“明明是我们两个负责安保,我这边都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你还有心思抽烟。”

缨子瞥了一眼发着牢骚的唐金,看着进进出出这些西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喃喃道:“现在西城,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生事情?只不过是让你做做样子罢了。”

唐金听到后,本打算反驳两句,但仔细琢磨一番,发现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的确,没有人傻到会跟现在如日中天的帝九公馆做对手。”

说着,唐金看向门口,那个身穿黑色长裙身材无比高挑的女人,原本强势的短发有了几分生长的迹象,比起那初入西城时收缩了几分气场,从而突显了那一张无可挑剔容颜的倾国倾城,这并不是一种浓妆艳抹的美,也不是那种淡淡的小家碧玉,而是一种空灵的美,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一时唐金似乎有几分看傻了,虽然宴会策划的这几天,他没少见到马温柔,但他还是无法习惯这一种直夺人心的美丽。

一双白皙的手在胖子唐金眼前晃了晃,然后传来缨子那冷冰冰的声音:“也不瞧瞧你那德性,就算是打肿脸充胖子,你也碰不到她一根手指头,还是收收你那一肚子坏水。”

唐金回过神来,脸上有那么几分尴尬,他瞪了一眼缨子说道:“碰不起我还看不起啊。”

缨子白了一眼胖子唐金说道:“无药可救的家伙。”

一双双手握到一起,如同编织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就在天终于彻底黯淡下来之时,何聚来的停车场已经熙熙攘攘。

唐金看了一眼手表,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吩咐手下一票保安不准让外人进入,迈着肥大的身躯进入何聚来,心也怦怦直跳起来,他知道今晚在何聚来到底会发生了什么剧变。

何聚来六楼专门为此准备的宴会大厅,十几张桌子几乎已经人满为患,而出席这么一场宴会的,几乎全部都是整个西城区有头有脸的人物,大体扫一眼这些面孔,就完全可以感觉到今晚这一场宴会的东道主到底多么的可怕。

不过走到宴会大厅门口的唐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可是帝九公馆所发出来的请柬,试问西城无论是黑道白道还是灰道,谁不得给这个名号一份面子。

唐金在门口点燃一根烟,有些欣赏的看着眼前这个座无虚席的景象,此刻他有那么一种感觉,似乎连如此渺小的他,都能够站在西城区历史的中央,或许是因为没有多么大野心的原因,他只感觉何其有幸。

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胖子唐金那敦实的肩膀,唐金回过神来,他看着换上一身人模狗样西装的闯子,立马汇报道:“下面都安排好了,我上来看看有什么情况。”

闯子并没有挑理,而是有些别扭的整理了整理西装的领带,他极其的不理解,李般若到底是为了什么每天都能够穿着这极其不舒服的西装,不过想起李般若,他又慢慢皱起了眉头,因为在西城风暴过后,李般若就再也没有怎么抛头露面过,是否那个傻子仍然在寻找着三字剑,闯子不知道,他自认为自己也没有干预那种级别事情的能力。

闯子扫了一眼整个宴会大厅,看到了一个个扎眼的西城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时脸上多了那么几分感叹,他也点燃一根后劲十足的白将军,深深吸了一口喃喃道:“也唯有她能够把西城区汇集到这个地步。”

胖子唐金不予否认的点了点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油头满面的主持人上了台,开始用标准的普通话宣布着什么,不过显然是一大堆毫无营养的废话,所有人都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所到场的每一个人,都在扫着在场的所有人,寻找着每一个西城区的大人物,似乎来的人越多,越能够给予人安全感。

“下面,我宣布帝九公馆现任领事名单。”主持人在机械的讲完开场白后,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本来毫无在意的人们再次竖起耳朵,表情也慢慢认真起来,或许这并不是重头戏,但这也是足够让人期待的了。

虽然到场的所有人并不一定全部加入了帝九公馆,但大多人已经处于投靠的边缘,如果这领事会的名单足够震撼人心的话,那么这些早已经处于边缘的人们,恐怕就没有任何好犹豫的了,毕竟这是时势,谁都不会傻到跟这个江湖所运行的齿轮作对。

主持人翻过稿子,看着这一串名单,表情也慢慢严肃起来,或许他很清楚,这一张名单在列的所有领事,都是他所招惹不起的。

“铜领刘坤。”主持人读过一个名字,灯光也打向在第三梯队的桌上,是一个青眼年轻人,看起来模样唯有二十岁左右,但表情却很是平静,一点也不畏惧这刺眼的灯光,更对于那无数打到他身上的目光熟视无睹,在他的脸色,充斥着一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自信。

所有人看着这个年轻人,有些人想起了黄巾军,有些人有些羡慕小小年纪便成为了帝九公馆的领事,又少不了嫉妒,这便是江湖百态。

在刘坤一桌,虽然灯光没有照射在自己的身上,八妹却额头上冒出冷汗,她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要是让这灯光照向她,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切。

她看向表情镇定的刘坤,眼神之中多了几丝崇拜,但是她早已经注意到,刘坤桌下的那一只手,攥的紧紧的,指甲早已经深深陷入了肉中,他无疑在强撑着,所以才让八妹如此的敬畏,如果可以经受起那拔苗助长的话,那会不会是最快的生长方式?

“下一个,铜领薛云。”主持人时机把握的很是恰当,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深度揣摩的之后,宣布了下一位领事。

灯光再次照射到另外一桌,仍然是第三梯队,这一次打在了一个看起来面容无比沧桑的男人脸上。

老薛表情则比起刘坤更加自然,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人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波澜。

主持台的黑暗处,一女一男,看着那个所照射的方向。

“想不到这男人还挺能镇得住场。”薛猴子说着。

“经营了一家那般规模的地下赌场,要是没有点道行,早就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女人用几乎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着。

薛猴子默默点了点头,或许这便是马温柔可以轻易吸收这个男人的原因。

“下一个,铜领王新田。”主持人很卖力的说着。

随着灯光的离开,在老薛身旁的小蛤蟆,也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是打心眼里无法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那些打在他身上的眼神,就小蛤蟆的切身感受来说,一点都不亚于刀子。

灯光照射在一个胖胖的男人身上,这个身穿花哨西装的男人还不忘摆了摆手,冲某个方向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看起来很是适应这种场合。

在继两个某种意义的无名之辈后,在灯光照射在王新田的身上的时候,在场的来宾表情终于出现了几丝微妙的变化,因为在西城区虽然王新田是个暴发户,但这个多金的暴发户也算是把生意做到了一种高度,即便是这人看起来再怎么不堪入目,但谁也不会傻到跟钱过不去,所以在西城,王新田还是有着面子。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七十四章 铜领

“王新田,狡猾的家伙。三寸人间

马温柔看着王新田这个大商的表情也有几分冰冷,那是一种来自于骨子的厌恶,但她还是强行甩掉心的成见,喃喃道:“这三个月整个帝九公馆的对接,他没少出力,只能够说是一个很明白时势的家伙。”

“听说是鹤静向你推荐了他,是不是两人之间有点关系?”薛猴子突然有几分八卦的说道。

马温柔的表情更加冰冷了,脸完全看不到任何血『色』,她冷笑道:“为了攀爬,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

或许这便是她的真理,但是在马温柔的语气之,薛猴子却可以完完全全感受到那一种自嘲。

“下一个,铜领陈灿。”主持人的声音打破了马温柔是思绪,但等马温柔听到陈灿这个名字后,脸多了几分笑意,似乎光是提起这个名字,足够让她想到一个极其有黑『色』幽默的画面。

灯光打下,照向一个西城区谁都不屑一顾的野狗,今天陈灿换了一身格外正式的西装,但那一身西装穿在他的身,却给予人一种浓浓的违和感,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但见到陈灿这厮,即便是顶级的造型师也只能够无奈的摇摇头。

但尽管如此,这厮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一脸的成感,完全让人不知道这一份自信到底来自何处,这便是这么一个小人物的脊梁。

“或许除了马温柔以外,这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在第二梯队的桌,鹤静瞧着那神气无的陈灿,苦笑着说道。

一旁的刘阿蒙没有否认,不过心却并没有瞧不起陈灿的意思,反而对于这一种在夹缝之活的轰轰烈烈有几分敬畏。

一个一无所有的混子,靠自己的手段,自己的脑袋混到这么一步,难道不值得让人尊敬吗?

“下一个,铜领章正平。”或许是因为时间原因,主持人加快了节奏。

陈灿才刚刚品味这聚光灯照『射』的感觉,灯光打向了另外一边,这让陈灿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主持人,身旁的二龙却是一脸傻笑的说道:“灿哥,我从未想过咱能够这么神气。”

本来心有不快的陈灿听到二龙这发自内心的一句,笑成了花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皮的对二龙说道:“这才什么地步,再过几年,我们要坐在最前面。”

二龙笑着点了点头,打心眼里相信陈灿这一番话,倒是这一桌其他人对这个小人得志的家伙报以鄙夷的目光,在这群大佬看来,陈灿的崛起只不过运气好点罢了,至于那些苦难,大部分被人直接忽略。

这世界便是如此,所有人都看着一个人崛起所拥有的,而不看这个人所付出的。

灯光打在另外一张桌子,那是一个秃顶的年大叔,一张已经满是褶皱的脸,牙齿也被烟草熏黄,宛如一个在大多场合都会被直接忽略的存在,而在主持人宣布后,谁也不敢小瞧这么一个家伙。

章正平看起来一脸的淡定,只不过拿起杯子的动作却看起来有些颤抖,看着一旁的司机房宁阳为章正平捏了一把汗,生怕章正平一个手不稳出了糗,不过一直到主持人再次开口,并没有发生那种情况。

“给老章这么一个位置,不怕他自己把自己玩砸了?”薛猴子说道,章正平是最后一个准领事,而且是马温柔临时的决定,到现在薛猴子还有着不明白马温柔会这般做。

马温柔则摇了摇头说道:“别看他这么一副模样,他可任何人都有野心,给他一个盼头,他才能够全心全力做事。”

薛猴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再问多余,他对于马温柔的看人有着绝对的信心。

“下一个,铜领陈栋梁。”随着主持人的声音,灯光打在了一个年轻人的身,这是一个皮肤黝黑『色』身材壮硕的年轻人,只不过这一次所有聚在这个年轻人身的目光,充满了好,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么一号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各种猜忌汇集到一起,那便是又是一张年轻的面孔,虽然谁都没有真正察觉,但这江湖的确在以一种肉眼所捕捉不到的速度在改朝换代着。

陈栋梁从未感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他身旁的蝈蝈也是如此,激动到无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此刻陈栋梁却正好瞥见了一个注视着他的人,那是鹤静,全场唯有那个女人在轻轻对着拍着手。

一瞬间,身似乎汇集到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陈栋梁猛然挺直自己的腰杆,或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面对这些人心险恶还太早了点,但是此刻,他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拿自己的命换来的。

鹤静微微点了点头,脸对于突然自信起来的陈栋梁多了几分赞赏,这便是她想要看到的陈栋梁,不是一个能够把小事做到极致的痞子,而是一个可以经得起大场面的鸿鹄。

“想不到鹤静能够给予这个年轻人股份。”薛猴子一脸感叹的说道。

马温柔心倒有几分理解鹤静的想法,她所看向陈栋梁的目光,并没有什么调侃,反而是一种敬重,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都是这个年轻人拿命换来的,鹤静能够给予他股份,不算稀。”

薛猴子也理解的点了点头。

“下一个,铜领常胡子。”主持人继续说着。

聚光灯打下,所照『射』的人,是一个白胡子飘飘的老人,看起来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不过却在这么一个场合给人一种很诡异的违和感,因为他实在表情的跳过平静了。

所有人都纷纷理论起来,因为这一桌所坐的,清一『色』是魏九股东会的人,而作为继魏九之后第二大股东,能够成为帝九公馆的领事,这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

“见风使舵。”薛猴子只是评价了这四个字。

“这也是一种本事,聪明人总是看时势,唯有傻子才会撞到南墙才会回头。”马温柔说着,对常胡子的评价很肯,但她却不会对于这常胡子有任何好感,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太过记仇的人,但对于常胡子对于魏九的落井下自,还很是有意见。

“强者会选择把南墙推到。”薛猴子罕然的反驳了一句。

马温柔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下一个,铜领王伟。”

不给所有在场人消化下去这一份耐人寻味,灯光照『射』到另外一边,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王伟身旁是一个人能够占下两个座位的燕胖子。

对于这两位,大多人也不陌生,毕竟是九爷的班底里的人,不过作风却跟重仁义的九爷恰恰相反,所以虽然在魏九这一座巨大机器之扮演着重要的齿轮,却并不是魏九集团的核心,但这两个『奸』商怎么说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对于其加入帝九公馆,也并没有人觉得意外。

马温柔的表情却慢慢冷了下来,似是对于这类人嗤之以鼻,但尽管如此,还是给了王伟跟燕胖子这个位置,原因很简单,因为两人还有着利用价值,仅此而已。

一胖子的薛猴子沉着气不说话,生怕碰触到了那不该碰触的东西。

主持人再次念道:“下一个,铜领李秋贺。”

灯光从故若镇定的王伟身移开,照向了一个身材如熊的男人身,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身有着一股强大的气势,透着一股彻彻底底的不凡,作为西城新一代领头羊一般的人物,有人放下狂言说过,李秋贺或许会成为下一个魏九,所以李秋贺能够成为万众瞩目的领事,当之无愧。

李秋贺抱着肩膀,一脸的严肃,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大将风范的感觉,对于加入帝九公馆,是他的一次选择,也是人生的转折点,此刻他并没有任何悔意,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同样是李秋贺这一桌,秦朗朗一脸崇拜的看着李秋贺,似乎李秋贺的大放光彩是发生在自己身一般,这是一种彻彻底底的尊敬。

“下一个,秦山。”或许是因为时间的原因,主持人加快了节奏。

灯光偏向这一桌的另外一边,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质彬彬的年男人,这个男人正是秦朗朗的父亲,西城有名的商人,或许在不沾染任何黑白的情况下,秦山已经把生意做到了头,所以对于这个赫赫有名的大商加入帝九公馆,在大多人看来,也算是情理之。

主持台的黑暗处,薛猴子盯着那第三阶梯成为焦点的一桌,小声说道:“能够让这种只会隔山观虎斗的人们加入帝九公馆,也算是我们彻底的成功了。”

马温柔则并没有『露』出什么得意洋洋的表情,因为她而言,这都是常理之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她一点都不意外,她更在意的,是本不该发生的东西发生在了所有人面前,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

那个时间,她才会有一种在牵动着这个江湖神经的感觉。

第一百七十五章 银领

李秋贺一桌,见灯光折『射』过来的秦朗朗一脸的躁动,看起来极其的兴奋,不过被自己老子秦山轻轻瞪了一眼后,秦朗朗再次老实起来,他也清楚这是什么场合。

“稍后会宣布其他的领事,请各位稍等一下。”头已经满是虚汗的主持人说着,默默退场,似是留给所有在场看客沉淀的时间。

主持人声音刚落,整个宴会大厅通亮起来,一时议论纷纭。

秦朗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可是打心眼里不习惯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

“朗朗,多跟秋贺学着点,每临大事有静气,心不能浮躁。”秦山似是对于秦朗朗的表现很是不满意,倒是很意能够沉住心一口气的李秋贺。

李秋贺一脸谦逊的说道:“秦叔,我也只是硬撑着而已,这辈子也没经历过这般场合。”

秦山看着虽然一身锐气但懂得卑微的李秋贺,越看越是意,微笑道:“第一次能够这般镇定,已经很不错了。”

对于自己老爹大肆赞扬李秋贺,秦朗朗被没有『露』出什么挫败感,更没有嫉妒,反而一脸洋洋得意的说道:“秋哥是这么牛。”

秦山不由叹了一口气,脸颇有几分无奈,他最开始本打算让秦朗朗跟在李秋贺身后几年,学一学这个男人的变通,但谁能够想到,秦朗朗对于李秋贺崇拜到了这个地步,至于这个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一时也『摸』不清楚。

“狐假虎威。”跟随李秋贺而来的张菲菲冷哼一声说道,显然瞧着有几分小人得志的秦朗朗很是不顺眼,虽然刚刚在聚光灯打下来的时候,她的表现跟秦朗朗相差无几,所以此刻莫名给人一种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觉。

秦朗朗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有些死皮赖脸的说道:“有些人可是连狐假虎威的资格都没有,至少咱有得狐假虎威。”

秦山瞪了一眼说话不经过大脑的秦朗朗,清了清嗓子。

本来一脸神气的秦朗朗瞬间焉了,似乎是对于自己的老子有几分心理阴影,强行转过头喃喃道:“真没有想到,西城能够发生这般变化,一切都随了这个京城女人的心愿,我现在都没有想明白,白家倒戈帝九公馆或许是因为元气大伤,为什么刘周两家会这般甘愿寄居于帝九公馆之下。”

或许这个问题听起来有些刺耳,这种场合传入旁人的耳难免会让人嚼耳根,但是秦山却有些欣慰的看着秦朗朗,大约是觉得秦朗朗有几分开窍的意思,至少一个每天都会醉生梦死的纨绔不会轻易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他扫了一眼周围,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只能够说这个女人太过了解这些伪世家了,刘家跟周家都不想拼命,特别是面对这个有京城背景,占据天时地利的女人。”

李秋贺微微点了点头,赞同了秦山的说法,现实也的确如此。

本打算来看一个热闹,却不由随着这宴会的气氛而有些紧张的张菲菲长长呼出去一口气,有些后悔跟随着李秋贺前来,尽管是她都能够嗅到这个地方的人心腐臭,她喃喃道:“怎么没见你所说那个女人。”

“压轴的都是最后出场,说实话我也没有见过那女人的面目,秋哥,这女人到底长啥样,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秦朗朗听过后,也是一脸好的说道。

李秋贺瞧着在什么场合都能开玩笑的秦朗朗,脸有几分无奈,或许唯有秦朗朗切身体会到这江湖的锋利后,才不会对于眼前的一切决定无关紧要。

“等你见到那个女人之时会明白了。”李秋贺这般说着,因为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那个女人。

秦朗朗看着一脸神秘的李秋贺,也开始期待起来,这个一下子成为了整个西城焦点的女人,到底生了一副什么模样。

主持人在这个时候再次台,随之灯光慢慢黯淡下来,本来议论纷纷的宴会大厅也慢慢平静下来。

在宴会大厅门口,靠在两边的闯子跟胖子唐金。

闯子踩灭一根烟,再次续一根说道:“有意思的要来了。”

胖子唐金也默默点了点头。

“下面是,银领鹤静。”灯光打下,在第二梯队的一桌,所照『射』的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礼服长裙的女人,那天生妖艳的脸似是一副最勾心魂魄的画,所有人都默默吞了一口口水,但又不敢在心生出欲望,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想要碰触到这一份美丽,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是西城新的竹叶青,一条任何毒『药』都要致命的毒蛇。

她一脸淡然,不算傲然,却有给人一种高高在的感觉,从魏九手下的一条小青蛇走到这么一步,没有人真正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那都是隐藏在这份惊心动魄美丽背后的东西。

光芒越是耀眼,背后的黑暗越是让人无法想象,她能够站在这个位置,当之无愧。

鹤静一桌,分别是刘阿蒙司机小武等人,全便是她的亲信,此刻这群被这个社会所蹂躏到不成样子的人们,一个个『露』出骄傲的表情,因为此刻的荣耀,属于他们。

“又是一条竹叶青。”薛猴子看着那个光彩夺目的女人,不由的感叹道。

“十年后,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马温柔?”马温柔突然有些突兀的问道,这显然不是一个她该问出的问题,但她还是问的,好似她不该生于这个世界一般,她还是活了。

薛猴子愣了愣,虽然这问题看起来像是调侃,但是唯有他清楚这其的深刻,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最毒『妇』人心。”

“看来你对女人很有成见?”马温柔冷眼看着薛猴子说道。

薛猴子一脸苦笑,算是化解开了这么一个沉重的话题。

“下一位,银领灌子。”主持人在这时说道。

灯光照向第二梯队鹤静相邻的一桌,这是一个生了一张还算眉清目秀的脸面,但看起来却给人一种邪气凌然的年轻人。

或许是前者鹤静的惊艳给予人太多的冲击,反而突显的这个年轻人有几分平庸,而且关于灌子这个名号,也有很多人一无所知,没由出现了银领的名单之,这肯定让很多人开始揣摩起来。

但是面对着这些乃至带着敌意的目光,灌子表情平静,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种大将风范的感觉,抛开曾经所经受的,不管未来他所要面对的,他至少懂得这么一刻,属于他。

在灌子身旁,是眼睛都冒着星星的王淘,此刻的王淘对于灌子的崇拜,几乎是无以复加。

“这算不算是第一个雪送炭的家伙?”薛猴子瞅着灌子,用很直接的方式评价着。

“算,也不算,看你怎么想。”马温柔用更加直接的方式回答着。

“下一位,银领刘青松。”本来一向是语气平静的主持人,在宣布这一条时,声音充满了颤抖。

本来还在议论着灌子的现场一下子彻底寂静了,鸦雀无声,唯有那灯光照『射』在那个独眼老人之时,所有人都默默张开了最。

南城海浪商会的三大理事之一刘青松,别说在西城,在这一座城市都有着威名赫赫的地位,能够出现这里是所有人想过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这一阵子海浪商会发生了大事,会长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也在这种绝对敏感的事情,刘青松竟然踏足到了西城的帝九公馆,这简直是爆炸『性』的新闻,恐怕明天无论是西城,还是南城都会把这一件事当成焦点。

而作为今天某种意义的主人公,刘青松的表情显然是太过平静了,他只是微微举起桌的那一杯茶,敬给那黑暗之的女人,他知道她一定在注视着这一切。

“把刘青松摆到明面,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毕竟周刘两家也不是傻子。”薛猴子开口说道,从一开始让刘青松出席这一场宴会,他有些反对,但因为『摸』不透马温柔的心思,所以他一直没有真正意义的开口,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说出心的想法。

“既然他都不在乎抛头『露』面,我们要是再畏畏缩缩,那可有点丢人了。”马温柔说着,虽然说的是风轻云淡,但是薛猴子依稀透过灯光,似是能够感受到马温柔脸的凝重。

或许这便是马温柔,所以薛猴子才会这般的放心,虽然薛猴子不知道刘青松以这个敏感的身份出场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他相信马温柔早已经权衡出其的利与弊。

整个宴会大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或许这便是她所追求的效果,又或者这也是他所追求的效果,这种夹缝生存之间的博弈,虽然并没有大多人所想象的那般的惊心动魄,但其到底凶恶到了什么成为,唯有那些真正的下棋人,才能够切身体会到这一切。

有心人才能够看到的腥风血雨,往往要大多人所想象的平静的多。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金领

“下面一位领事,因为某些原因,便不公布。”主持人说着,不等底下发出什么声音,默默离开主持台,对于他来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下面事情到底该往那个方向,都跟他无关,当然他也没有左右的能力,正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么一点,他才能够成为今晚的主持人。

随着主持人的离开,整个宴会大厅再次热闹起来,大多人都在议论着这个神秘的银领事到底是何方神圣,导致很多人没有注意到,一个女人悄悄走上了主持台。

拿起话筒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谈话,众人看向主持台,一时被惊艳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所有人终于见到了这个传闻之中有着三头六臂的女人,如果把这一切都当成一个神话的话,见到那个女人,或许会有那么几分失望,如果把这一切都当做江湖的话,那么才能够切身体会到这么一份惊艳。

即便是已经接触了马温柔许久,等到马温柔用一脸的平静站在主持台之际,鹤静还是有些无法适应她的气场,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叫马温柔现在鹤静心中唯有这么一个答案。

第一梯队的周家桌上,周康成慢慢攥紧拳头,紧紧盯着这个女人,眼中的欲望毫无遮掩,在他身旁坐着的,是衣着华丽的夏昭,但是她很是清楚,无论她穿着的多么漂亮的新衣,对于周康成来说,都是一个旧人。

另外一桌,刘贤象弹了弹长长的烟灰,喃喃道:“这女人总让我想起京城另外一个女人。”

一旁的刘锦程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想象着,如果刘家的老爷子看到这么一幕,会有什么样的感情是会像是他一般的感叹,还是会如同他一般的无奈又或者失望。

秦朗朗终于如愿见到了这个女人,而此刻,他只是一脸呆若木鸡的表情,甚至都不能做出一个适当的表情,因为她的出现,着实的太过惊艳了点。

一向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张菲菲见到这么一幕,无比的震撼,她有一种站在这个女人身旁没有任何自信心的感觉,由此可知这个女人到底是多么的强大,又或者可怕。

整个宴会大厅静到了极点,甚至都能够听到针掉到自己的表情。

“各位,不管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你们都出现在了这里,我便不计前嫌,你们便退一步,卖帝九公馆一个面子,帝九公馆也会给予你们一个面子。”她说着,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空灵,那是站在西城真正巅峰的姿态,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此刻刘青松唯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站在这个位置最合适的人,或许唯有是她,即便是魏九,都不能把这一切诠释的如此的精彩。

难道是那个男人早了十几年就看到了这么一步刘青松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相信,觉得自己有些把那个逝者妖魔化了。

“金领,白忆曼。”她淡淡的说着。

第一梯队的边缘的一桌,那个白家的女子珊珊起身,她手中是一杯酒,很有姿态的一饮而尽,至于这一杯到底敬给了帝九公馆,还是敬给了那过去的一场风暴,唯有她自己清楚。

在场来宾的表情有些深味,因为马温柔这一句话很值得揣摩,因为马温柔所宣布的,并不是白家,而仅仅只是白忆曼,这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

白家一桌,坐在中央的白忆曼,一旁是白良弼跟白康时,另外一边是白羽凡跟白昊然两兄弟,但此刻在白良弼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不服气,她只是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白家所有人紧紧闭上了嘴,或许这便是她的能力。

马温柔能够单独读出她的名字,这便是对于她的认可,因为金领这个位置,是给予白忆曼的,而不是给予白家的。

“白家,有幸有这么一个女人,如果只留下这两兄弟,恐怕白家现在早已经被那些满是野心的鬣狗所分食。”刘青松微眯着眼瞧着白忆曼,用极其平静的声音喃喃着。

“这个女人真有这么厉害”李阳春瞧着白忆曼,或许是因为马温柔所给予他太大的冲击,反而觉得这白忆曼并没有刘青松所说的神乎其神。

刘青松瞪了一眼不知深浅的李阳春说道:“你以为一眼就能够看透这么一个江湖那些藏在背后的事情,数都数不清。”

李阳春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他也想不到刘青松会突然动肝火,或许是因为这些天海浪商会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的原因。

相比于议论纷纭的宴会大厅,马温柔的表情要更加的平静,她继续说道:“金领,刘家刘锦程。”

第一梯队的另外一桌,刘锦程整理了整理表情,拿起手中的一杯酒,并没有起身,却敬给了马温柔。

似乎这第二位金领的揭幕,并没有任何悬念,刘家的倒戈已经是西城三个月的事情,如果反而没有刘锦程这一次站队的话,会更加有意思的多,但不管怎样,在西城,已经很难在刮起一场那样的风暴了,至少在大多人看来,十年之内,这帝九公馆都会伫立不倒。

“金领,周家周铁杉。”她说着,仍然没有任何的悬念。

灯光照下,周铁杉本来就特别苍老的脸突显的更加沧桑,他微微闭着眼,表情却是那么的沉寂,无言面对着这么一份不算荣耀的荣耀。

或许唯独值得他庆幸的,那便是大悲后的生存,他让这个伪世家再次延续在了西城十年,这是现在周铁杉所认为着,至于接下来帝九公馆该走向何途,周家该如何穷途末路,他都不知道。

这是一种深深的遗憾。

“白家、周家、刘家,西城三大家族最终还是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李阳春颇有一番感叹的说着,在外人看来,西城掀起了一番谁主沉浮的风暴,但谁又能够想到,在这一场风暴之中,到底经历了何等的腥风血雨。

而最后伫立的,虽然并不一定是王者,但一定是胜者。

“只是所有人都输给了时势罢了,她知道西城最需要什么,需要一个把所有力量拧成一根绳子的秩序,西城如果再不发生改变,这一盘散沙,可就成为某些人的盘中餐了。”刘青松说着,曾经他也看到了这么一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魏九掐断了线,现在想想,或许只是魏九在单纯的下这么一盘棋罢了。

对于魏九来说,他把这一盘棋下的越丑,接下来这一盘棋的人,就越是好走。

“南城,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时势了”一个声音在刘青松身旁响起。

刘青松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冷笑着对这个有些不礼貌的家伙说道:“怎么才刚刚在西城站稳脚,就把目光看向了南城年轻人,野心还是多收敛的点好。”

在刘青松的身旁,不知道何时出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却打磨不掉一身痞子的家伙,这是在某种意义上消失在西城三个月的年轻人。

李阳春一脸警戒的看着李般若,他的确对于这么一个家伙喜欢不起来,因为相比于雄才大略的魏九,那心不能浮躁手法必须雷霆的马温柔,李般若无疑就好似一个小丑,一个不堪入目的存在。

“我现在需要野心,所留给我的时间,可不多了。”他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道,表情也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就这么着急当下一个魏九有点野心便是好事,但就怕被野心给吞了下去。”刘青松说着,一点也不相让。

“这一句话,我已经听出茧子了,我觉得这一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成为某种过去式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刘青松冷声说着。

“是烫痛过的孩子仍然爱火。”

“金领,曹魁。”马温柔的声音,打断了这有些不和谐的对话。

在第一梯队中央一桌,坐着一个面相不善的男人,光头无眉,看起来像是某些电影之中的大反派,这个中年男人一脸的平静,等到灯光照射下之时,只是冲马温柔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灯光就瞬间移开,完全是跟刚刚截然不同的套路。

完完全全的生面孔,但对于大多知道马温柔背后那可怕的曹家的人们来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至于这个曹魁的身份,不需要揣摩,肯定是来自于京城。

“铜领事十人,银领事四人,金领事四人,往后西城,如果有人站在领事的对立面上,那便是站在了公馆的对立面上,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各位赏脸的情分。”马温柔突然表情严肃无比的说着,在这种场合,当着所有外人的面说出这一句,张狂了点,但从这个女人口中说出口,又给人一种并没有毛病的感觉。

这一棍子打下去,怎么说也得给上一颗甜枣,往往这一棍子打下去越是疼,那一颗枣就算是酸的,放在嘴里也是甜的。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七十七章 黑领

“或许对于你们来说,我终究只是一个外人,对于西城也是,我不愿否认这么一点,因为大多争执本是毫无必要的事情,我生于这一座城市,也不惧死于这一座城市,如今我回来了,带着残存的野心,继承了魏九所遗留的意志,这便是帝九公馆的由来。”她说着,比起刚刚那冷冰冰的声音,这一次似是夹杂了不少的感情,但这一份感情,因为太过复杂的原因,以至于让人一时分不清这到底算是喜,还是悲。

“她终归还是说了,嘴上说着比任何人都要痛恨魏九,但其实在心里,把那个男人看着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刘青松看着台上那出类拔萃的她,谁又能够想到,这一朵白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荷花,出自于怎样的淤泥。

此刻突然间,刘青松有些羡慕魏九了,至少魏九走了,留下了另外一个帝九公馆,而自己死后会留下些什么呢刘青松看了看李阳春跟白狐,又想起自己那个支离破碎的家,最后是已经处于崩溃的海浪商会,不得不承认那么一点,他完败于魏九。

李般若并没有表情的离开,走向主持人,留下一个不算伟岸的背影,但不知道为何,在此刻李般若的身上,刘青松还真感觉到了几分跟当年魏九相似的东西。

“老爷子,关于马温柔,到底有着一段怎样过去”李阳春一脸疑惑的问道。

刘青松微眯起眼来,冲李阳春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会想知道的,那会撕碎你对于她所有的幻想,所以还是趁早打消这么一个念头。”

李阳春表情更加疑惑了,他再次看向主持台,这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黑,能够掩盖这么一份光芒,他打心眼里开始疑惑起来。

“我所做这一切,理由很简单,我只是想要证明那么一点,魏九没有输,他从没有输,帝九公馆是属于他的帝九公馆,西城仍然处于他的荣耀之中,我会让这一座城市一生都无法挣脱他的荣耀,即便是我做不到,帝九公馆也将永存。”她说着,一席豪言壮志,或许在在场的任何人口中说出口,都是疯狂话,但是唯独在她口中不同,是绝对的实力让所有人坚信着她。

她从未想过成为领袖,但当所有人翘首期盼等待着她开口的时候,她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她有了自信,还有手掌上的火焰。

“当然,我也没有疯狂到赶尽杀绝,那只会让西城的变成的更加浑浊,看不到任何未来,所以我不讨厌合作,宴会过后,如果各位有这个倾向,我很欢迎各位来跟我谈天。”马温柔终于给出这一颗枣,当然这一颗枣在场的所有人会不会吞下去,这已经不算是问题,因为作为一个聪明人,很清楚自己是否该站在哪一边。

“真是不留情面啊。”刘锦程身旁,刘贤象忍不住嘟囔着,毕竟在他看来,现在马温柔身上所拥有的,是这个时势给予她的。

“她也没有必要留情面,反正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不是吗”刘锦程脸上有那么几分自嘲的说道。

刘贤象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的确也是如此。”

她稍作停顿,继续说道:“下面,我宣布,帝九公馆三位拥有绝对纠错权力的黑领事,第一位,刘家刘贤象。”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灯光照射向刘贤象,刘贤象有几分措手不及,但下一刻表情就瞬间平静下来,动作有条不紊的整理了整理白色西装的衣领,那一张俊朗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完全的诠释了人中龙凤这四个字。

刘锦程看着刘贤象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很是满意,他把这个绝对重要的位置给予了刘贤象,这是他一次冒险的选择,也是一场豪赌,他想要把刘贤象淬炼成下一个马温柔,虽然这个几率无比的渺小。

各怀鬼胎的所有人看向那个无比自信的年轻人,一时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察觉,有些人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到达了大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而有些人从出生那一刻,就已经绝定了一生苦难。

这的确是一件无法比较的事情。

“下一位黑领事,周家周康成。”马温柔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年少有为的刘贤象,甚至并没有这个耀眼的年轻人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或许在京城,她已经见过太多太多如此的出类拔萃,又看过太多太多出类拔萃的野心埋入土地,所以她的情感早已经麻木。

又是一道灯光,照射到第一梯队的另外一边,这一次起身的是一身蓝色西装的周康成,头发一丝不苟,一张极其有男人味的脸面,身材也极其的完美,似乎光看外表,这是一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男人,如果说非要挑剔出一丝东西的话,那便是这个男人的脸上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阴柔。

所有人看向另外一边,这个同样野心勃勃的周家大少,无疑刘贤象跟周康成,注定会成为西城区十年之后的主角,所以已经有些人开始计算起,该怎样跟这两位大少拉近关系。

“两位大少二十年后,会成为西城的主角。”刘青松看着这么一幕,有些遗憾的喃喃着,在他看来,帝九公馆的出现,让西城不会再出现第二个枭雄,更不会出现第二个魏九,因为无论是谁躁动起来,都要跟整个西城抗衡。

李阳春倒是脸上有几分不屑,似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两个纨绔,这便是一个从底层走到这么一步的小人物才有的抽象心理。

毫无理由的反感,就好似某些人毫无理由的高高在上。

周康成慢慢挺直腰杆,他希望让马温柔看到最完美的他,但是遗憾的是,马温柔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最后一位,黑领李般若。”

这一句,就好似平静的水面抛进去了一颗石子,然后泛起波澜,慢慢扩散,最终竟一时炸开了锅,所有人一脸的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又是一道灯光,照射到了第一梯队的中央,在主持台前,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有那么几分佝偻的家伙,黑色的西装,痞气十足的板寸头,嘴上还叼着一根燃烧的利群。

一个比混子更像是混子的家伙。

但就是这样一个家伙,成为了整个宴会的焦点,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震撼人心了。

他双手插兜,背对着所有人,所正对的人,唯有那个女人。

一直保持着一副扑克脸的马温柔,突然笑了,那是一个倾国倾城到不能再倾国倾城的笑容,来自于内心,她就这样看着不堪入目的李般若,如同看着多年前的某人,一时感慨良多,她明白着,魏九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第二个自己来培养,让魏九真正发自于内心培养的人,是眼前这么一个家伙。

她早已经在利益的争夺之中丢失了灵魂,而眼前这个家伙并不是,这是一个为了灵魂而踏入这么一个利益风暴的人,或许,这便是这个江湖的英雄。

“李李般若。”秦朗朗张大了嘴,一脸的吃惊,他现在脑海之中都还能够回想起地下停车场的那一幕。

李秋贺也有几分难以接受,甚至有些不愿相信这便是现实,因为这个跟自己同为一个起跑线的家伙,现在已经站在了一个他已经无法触及的高度。

是不是自己太过怠慢了

张菲菲一脸的夸张,有些不敢相信李般若成为了今晚的主角,因为她跟李般若是同学,她太过了解李般若了,那个谁都认为无可救药的家伙,为什么能够在这个江湖大方光彩,这才是她现在最过最过好奇的。

她蓦然发现,并不是她轻看了这么一个家伙,而是这个世界看错了这个一个家伙,但尽管如此,这么一个被抛弃之人,却以这般极端的方式,出现了所有人的视线。

“是他”李阳春不禁说道,脸上出了惊讶,还是惊讶。

“为什么不能是他”刘青松看着一脸震惊的李阳春,他不知道李阳春为何会这般的震惊,难道仅仅因为这个成为万众瞩目的家伙,仅仅只是一个无良的痞子

一定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一定是这个时代病了,一定是这个江湖心已灭。

李阳春愣了愣,再次看向李般若的背影,脑中瞬间划过一个人影,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背影能够跟那个人影重叠到一起,他喃喃道:“魏九。”

刘青松笑了,没有反驳。

“这个家伙”刘贤象瞧着李般若,牙齿咬的作响,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承认这么一点,现在这么一个在地下停车场下跪的混子,已经到达了一个他无法轻易撼动的高度。

司机老夏也是一头雾水,这种现实猛然间放到眼前的感觉,似是比任何东西都要触目惊心,此刻老夏心中有着一种很危险的想法。

自己似乎在目睹着一个处于江湖最底层的家伙的崛起。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七十八章 风头

造物弄人,这是现在周康成心中唯一的想法,他有些后悔在流浪者没有给予李般若留下一个好印象,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而且现在也并不是懊悔的时候,因为对于那无法改变的事情一味执着,只是在毫无理由的浪费时间罢了。

“李般若。”灌子不由吐出这三个字,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消失在了所有人视线三个月,难道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惊艳的出场?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话,那么他只能够承认,李般若赢了,而且赢的很彻底。

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跟这厮有了巨大的落差,这本该是一件让人嫉妒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李般若伫立在最耀眼的灯光下,他竟一时笑了出来,似是格外的解气,谁说他这种痞子只能够被人踩到脚底下?

至少某人做到了。

“真是风头都让他出尽了。”靠在宴会大厅门口,闯子再次点燃一根烟,嘴上这般说着,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

“瞧瞧那群大佬的脸色,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自己穷极一生,都比不过这么一个痞子,真是可笑。”本来心理极其不平衡的胖子唐金肆无忌惮的笑着,他当然清楚自己现在是多么的抽象,但这一份抽象既然发自于内心,那就让其继续抽象下去吧。

闯子也不由笑了出来,他从未如此释然过。

“真是选了一个不错的出场方式,不过般若,你能够背负起这沉重的枷锁吗?”鹤静细细看着李般若的背影,嘴里轻声喃喃着,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她几乎不会展现的温柔。

刘阿蒙也看着出神,终于彻彻底底的了解到了戏剧性这么一个词汇。

“二龙,瞧瞧身后那群家伙的表情,他们估摸着做梦都想不到,一个痞子能够做到这个位置,而自己还是那么一只井底下的癞蛤蟆。”陈灿有些洋洋得意的说着,虽然自己的形象要更加贴切癞蛤蟆这么一个词汇,但不知道为何,他看着那李般若,心中多了那么一个自信。

至少自己从未瞧不起这么一个家伙。

正大吃大喝的二龙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由的开始傻笑起来。

一切回到原点,那个受万众瞩目的人,看起来有几分佝偻,或许是因为腰杆微微弯曲的原因。

试问自己这辈子,还能神气这么几次,他心中自嘲般问着自己,下一刻,他的腰杆猛的停止,并不是为了这么一道道目光,而是为了那个躺在地下看着的人,他怕给其丢了人,虽然自己本就有几分不堪入目。

马温柔暗暗点了点头,冲仍然处于震撼的来宾们说道:“若干年后,或许会形成那么一个三足鼎立的江湖。”

说罢,灯光落下,宴会大厅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她走下台,走过李般若的身旁,停住脚。

主持人在这个时候上台,开始宣读起那一份长长的公约。

“腰杆挺直了,可就不能弯下来了。”她微声对其说道。

“我知道。”李般若很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说道:“如果魏九活到现在,能够看到这么一幕,肯定会很欣慰。”

李般若却微微摇了摇头,也许他认为马温柔误解了一样东西,他说道:“他一定会很欣慰,不过值得欣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而是你。”

马温柔听着,并没有再出声,就这样默默走过李般若,留下这个独享了光芒一分钟的家伙,给予沉淀,更给予揣摩。

李般若仍然站在原地,他从兜中摸出了一根烟,听着身后的嘈杂,身体却融入了这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亮起一个小红点,他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至于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抽完这一根烟,唯有他自己清楚。

是无奈?还是无力?是无言,还是愤怒。

一根烟燃烧到了尽头,主持人仍然孜孜不倦的讲着,他轻轻的离开,从主持台绕到后场,两个男人正在等着他。

老四跟老五。

两人见李般若回来,立马走上去,老五问道:“般爷,这感觉怎么样?”

李般若苦笑道:“如果这便是会当凌绝顶的感觉,那么我不想体会第二次。”

见李般若回答的有几分沉重,老五脸上收起了笑意,他汇报道:“那几个生乱子的家伙抓住了。”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手一挥说道:“我们去会会这几个跟公馆作对的家伙。”

老五连忙跟上已经起脚离开的李般若,小心翼翼的问道:“宴会这边没问题?”

“我的戏份已经结束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必要。”李般若很干脆的回答着,似是不愿意浪费任何时间。

老五一脸复杂的点了点头,这三个月,他常常想要告诉李般若,有些太过拼了,但每每看到李般若那坚定的眼神,他的话就好似当了嗓子眼,已经开不了口。

他当然清楚李般若是为了什么不顾一切的往上爬,尽管这攀爬的速度看起来惊人,但在老五心中,打心眼里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李般若的离开,并没有影响这一场宴会的进行,马温柔在第一梯队中央的一桌坐下,身旁便是光头曹魁,只不过两人之间一时却并没有任何谈话,反而是相互沉默着。

“老爷子让我给你带句话,那一次电话之中话的确说的重了一点,但他希望你能够明白一点,曹家从来就没有把你当过外人,曾经也是,以后也是。”光头曹魁终于开口,声音听起来很是粗犷,倒是很符合他的长相。

马温柔的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听到了什么讽刺的事情,她微微一笑说道:“老爷子要是真如此觉得的话,就不会让你把话给带过来了。”

光头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他当然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马温柔话中所带着的刺,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这些恩恩怨怨又哪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够说的清楚的。

“不回去了?”曹魁不再继续谈下去那个没得了的话题,而是尽量用还算和善的声音说道。

马温柔点了点头,舍不得开口说一个字。

曹魁转过头,看着整个西城所有的颜面,但是表情却是那么的淡然,他拿起桌上的一盒中南海,稍稍点燃一根说道:“这么一滩小小的浑水,即便是走到头,又能有几个英雄?在京城怎么说也有着更好的前程,这一步,你走错了。”

马温柔听着曹魁这么一席话,表情却是格外的淡然,就好似这一席话并不是说予她一般,她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说道:“人总得找点东西为其而活着,在京城,我可找不到值得我而活的东西,别嫌我说话不中听,也就这么一个毛病,因为这个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但总是改不了,所以也不打算改了。”

曹魁的嘴唇都在颤抖着,显然是因为马温柔这么一席话气的不轻,他好心好意相劝,却换来这么没有人情味的一句,即便是放在一个斗升小民身上都无法接受,更别说这么一个拥有的赫赫地位的人。

但最终,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这么一团火气,不停控制的呼吸,某些话已经到了嗓子眼,但就这样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发出来的不是脾气,而是代价。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贱命一条对不对?”马温柔冲曹魁说着。

“我可不这样认为,一条贱命可做不到你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曹魁摇了摇头,看的出来,这一句他发自内心,从马温柔踏进曹家起,他就有些中意这一只满身都是野性的小野猫,当然这一种中意并不是某种征服感,而仅仅只是一种欣赏。

“某些话,我真的是听出了茧子,股份你已经拿到了,该回去了,要是生出什么事非,谁都担待不起。”马温柔起身说道,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谈下去。

曹魁有几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即便是自己为马温柔做再多的事情,对于马温柔来说,他都只是一个多余的人,反过来说,就如同马温柔无论为了这个曹家付出再多,也仅仅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马温柔,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魏九?”曹魁在马温柔离开之际,忍不住叫住马温柔说道。

马温柔停住了脚,转过头看着一脸好奇的曹魁,表情有那么几分冰冷的说道:“目的?现在还没有,不过等到我找到目的的时候,某些人可能就要危险了。”

曹魁表情大变,但还没有等他开口,马温柔已经消失于黑漆漆的宴会大厅,他额头上的冷汗流下,不知道该如何对曹老爷子复述这么一句,不过有一点是特别值得肯定的,那便是马温柔有了反骨。

主持人终于读完了长长的公约,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再次走上主持台,拿起话筒,格外简洁的说道:“帝九公馆

永存。”

手机站:

第一章 拜师

时光荏苒?

正是因为找不到所流逝的痕迹,所以时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而那些表面上所留下的,在留下的那一刻,便成为了永远的定格。

十年前的光景宛如再次倒影,只不过这时间的齿轮却带走了一个人,不过那个在冰雪之中挥着拳头的男人,却并没有变,如果非要找出一丝什么的话,那便是他脸上的沧桑。

一身灰袍兽皮的他,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野人,头发已经长到遮住了脸,胡子的生长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重重喘着气,这一种入了骨子的冰冷,似乎能够把呼出去的一口气瞬间结成冰。

三个月的静养驱散了积累在他身上伤痛,当疼痛感消失到无影无踪的时候,所留给阿滨的却并不是释然。

小木屋的房门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乱糟糟的酒鬼,他一屁股坐下,醒来的头午先喝上一口酒,似乎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惬意的事情了,然而他带来的那一大筐子酒已经被喝掉了大半,所以阿滨成为了为他酿酒的免费劳工。

“多久了?”并没有喝多少酒,却给人一种醉醺醺感觉的郭野枪冲阿滨问道。

“三个月?”阿滨也有些不确定的说着,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很容易让人遗忘时间,但通过这一份冰冷,他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逝速度,无比的缓慢,无比的难熬,如果把一个外面世界的人扔到这个地方,恐怕仅仅只用几天就会彻底的崩溃。

郭野枪摸了摸长出来的胡子,他看着身板再次硬朗起来的阿滨,突然笑道:“熬不下去了?”

阿滨摇了摇头,但嘴上却并没有否认,他看向这一座无名大山的方向,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因为那肩膀上所背负的,阿滨感觉这本来缓慢的时间放在他的身上放佛无限的放大起来,这是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当然在这个地方,毫无任何意义。”郭野枪起身,嘴里这样喃喃着。

阿滨愣了愣,他想不到这个每天都是大醉的家伙能够准确记住日子,他突然脑海之中突然想起西城,流浪者,那个小小的酒桌,那么寥寥几人。

现在他们过的如何?阿滨开始怀念起来,无比的怀念,放佛一个处于茫茫黑暗之中的人突然有了向往,这并不是一种难熬的感觉,反而让阿滨觉得有几分幸福,因为这是一个人才会有的想法,他便拥有了,而不是那一只走出大山的孤狼。

郭野枪这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脚步听起来有几分无声无息。

他从雪地之中停住脚,上上下下打量着陷入失神的阿滨,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来,跟我过两招。”

阿滨回过神来,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郭野枪,因为这三个月郭野枪别说教给他什么,除了偶尔的无病*,连话都舍不得跟他说。

或许,这便是一个契机,阿滨慢慢攥起拳头,他知道自己需要证明自己,他不是一个不值得拯救的人。

“不过可不要因为我只是一个醉鬼就手下留情,可不要留什么压箱底,说不定你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郭野枪说着,放下那个木质的酒壶,那是那个老人留下的玩意,当然现在已经归他所有。

阿滨微微点了点头,脚慢慢撤到雪地之中,拉下架势,虽然天气冰到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但是身体的血液却慢慢躁动起来,如同燃烧起来的火焰,这三个月的压抑让现在他的脸色有几分疯狂。

这是一种天生就渴望的战意,他知道自己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不需要有任何保留。

雪花飘落到他的鼻尖,然后被炽热的温度瞬间融化,他猛踏出去,身体已经恢复到绝佳状态的他,速度快到划破了雪花。

郭野枪微眯起眼来,似是从阿滨的身体感受到了这大山才能够孕育出的野性,那满是胡茬的嘴角微微扬起,弹指间阿滨已经逼近到他的身前,拳头猛的落下。

那看起无比笨拙的身体动了,无比轻易的躲过了阿滨这一记直拳,一瞬间扣住阿滨的手腕,但还没有握紧,却瞬间被阿滨给摊开,陈家七十二手似乎并不只是花里胡哨,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左手刺拳,郭野枪用同样的方式摊开,趁着这空档直接扫出一记横踢,但这看似很有威胁性的反击却踢了一个空,阿滨早已经撤身出去,已经拉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一切都是行云流水,从步伐到进攻,都没有任何残缺。

郭野枪摸着下巴的胡茬,一脸欣赏的看着阿滨说道:“看来陈天师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那个地步。”

“我可要发力了。”阿滨拳头啪啪作响的攥紧,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看似破绽百出,但是着实无懈可击的男人。

郭野枪也被激发出了战意,很轻佻的说道:“来呀。”

下一刻,阿滨动了,一瞬间便踏到了郭野枪身前,猛的一拳破空而出,这是一记毫无保留的天罡拳,并没有任何手下留情,也许这便是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最大的敬意。

他记得,那个老头子一遍遍所讲述着的那个故事,京城江湖无敌手郭野枪,那是一个上个时代的传说。

郭野枪低吼一声,这原本已经渐渐腐朽的身体渐渐被唤醒,猛的一拳挥出。

两拳相对,完完全全的硬碰硬。

巨大的拳力似乎比任何东西都要摧枯拉朽,阿滨直接被振飞出去五六米远,一屁股落到雪地上,阿滨只感觉自己整个右臂都好似凝固了一般,由此可见郭野枪的拳力已经到达了什么地步。

“看来陈天师只是把天罡拳的架势教给你,而没有教给你最重要的精粹。”郭野枪揉了揉同样有些别扭的手腕,如果放在曾经,他完全感受不到这后遗症,但就现在身体情况糟糕的他,似乎每打出去一拳,都是那讽刺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阿滨默默起身,这一句虽然听起来极其的不舒服,但他还是忍耐着,片刻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声音颤抖的说道:“难道这天罡拳是你”

郭野枪看着这终于开窍的阿滨,不由的笑道:“这反应是不是太过迟钝了点?”

阿滨惊讶的张大了嘴,此刻他心中无比的肯定,这个男人便是陈天师口中天罡拳真正的后人,因为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如同郭野枪打的这般行云流水了,如果会有的话,那么一定是那个京城之中的骆姓男人,每想到这个,阿滨就默默攥紧拳头,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的确是太弱了一点。

深深吸了一口气,阿滨下了莫大的决心,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毫无犹豫的直接跪下,然后头深深埋入雪中。

“可不可以教我天罡拳!”他昂声说道。

郭野枪看着行为举动有些夸张的阿滨,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至少他并不反感,因为他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并没有看到过虚伪,诚诚恳恳。

“不可以。”他说出一个连这个故事都没有预料到的回答。

阿滨抬起头,仍然跪在地上,有些苦涩的看着郭野枪。

郭野枪就这样走到他的身旁,俯视着他,却并不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慢慢弯曲下腰杆,一只手放到了阿滨的肩膀,喃喃道:“不过你这么一个徒弟,我是收下了,虽然我并不会再教你天罡拳,但我会教你一样更重要的玩意。”

本来一脸苦涩的阿滨听到这一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不过事先说好,等你拜了这么一个师,可就没有任何选择了。”郭野枪收回放在阿滨肩膀上的手,反而伸向了阿滨的面前,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阿滨看着空中这一只手,他当然明白为什么郭野枪会说出这么一席话,但是最终他却并没有任何犹豫的握紧起身,表情坚定的说道:“我想要让这个充满了绝望并没有任何人看好的故事拥有一丝可能性。”

郭野枪笑了,松开阿滨的手,转过身再次捡起放在地上的酒壶,拧开壶盖说道:“那么我便给予你这么一丝可能性。”

“那么我们开始吧?”阿滨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并没有因为郭野枪的描绘而畏惧,或许是他心中的那一份执念,已经胜于了一切。

郭野枪却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院子的另外一边,在白白的雪地之中,却生出了黑色的芽儿,他背着手说道:“护好这几株草儿,等到长到五指高度的时候,入了酒,你就能学我身上现在唯一还算有点值钱的东西了。”

阿滨听着云里雾里,虽然这些年他在那个老头子口中听闻过太多东西,但却一时难以理解此刻郭野枪所说的。

“陈天师有没有跟你提过醉三手?”郭野枪背对着阿滨,似乎聊起这个,他的声音格外的认真。

阿滨听着,瞬间想到了什么,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再次看向郭野枪的背影,微眯起眼来。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章 大年三十

烟火在空凝固,然后散开,照亮这黑暗的星空,灯火阑珊下的喧闹,却能够无限大的扩散孤独,让人迷失。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今天无疑是特殊的日子,大年三十,不管这一年是否如意,辉煌也好,失落也好,这一天都是一切的分界线,明天又是一个故事的开始,又是一个新的延续。

到底是继续默默无闻,还是惊天动地一番,选择权仍然在大多人手,只不过大多人又偏偏忽视了。

一片欢闹之,两个男人走过雪地,来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饺子馆。

这一家饺子馆,因为外地老板并没有回家过年的原因,所以在大年三十的晚,都还是开张着,虽然给人一种满身铜臭的感觉,但或许只是他不愿大年三十孤零零守着这一家饺子店。

写着欢迎光临的玻璃门被打开,钻进来一阵寒风,这两个披着军大衣的男人走进饺子店,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陈灿跟二龙。

走在前的陈灿瞥了一眼空荡荡的饺子馆,然后走到柜台对跟自己亲热打着招呼的秃顶老板说道:“老魏,怎么?一点生意都没有?”

这秃顶大叔一脸苦涩,不过下一刻脸便浮现出和蔼的笑容,他喃喃道:“这大年三十的,也没有几个人出来吃饭,更别说我这么一个小地方。”

陈灿拿下棉帽,打了打面的积雪,一脸鄙夷的说道:“什么过年不过年,对我来说都是一个鸟样子,给我炒几个菜,坐下来一起喝点。”

老魏瞧着这样陈灿,一个混子更像是混子的家伙,但是他却笑了,笑的没有任何负担跟压力,他一脸爽朗的说道:“好好好,这一次我请客。”

陈灿却直接摇了摇头说道:“老魏,你这是瞧不起我对不对?我可不差你这十块八块的,麻溜的给我炒菜去。”他说的一点都不留情,并不是因为陈灿不讲情面,而是他跟老魏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滚瓜烂熟。

老魏并没有恼怒,因为他太过了解陈灿的性格,一向是有啥说啥,虽然常常嘴不留情,但是他很是清楚,陈灿不坏,打心眼里不坏,只不过演的谁都要像是坏人罢了。

老魏去厨房忙活,而陈灿则跟二龙围坐在小木桌旁,一齐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灿哥,你说那李般若怎么突然成了大领事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二龙看起来一脸实诚的说道,不过这话传到陈灿耳变了味。

陈灿皱了皱眉,也许是因为他这种内心只能够装的下黑的人,根本放不进去任何阳光。

“你以为那女人会吃软的?再说李般若那德性,连小白脸的边都tm沾不,肯定是马温柔在李般若身看到可以利用的东西,毕竟当年九爷一直重用着李般若这么一号人,而且马温柔怎么说也是跟九爷站在一边的,所以肯定不会亏待李般若。”陈灿脸有几分嫉妒的说道,毕竟他在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情况下才得到了一丝的股份,而李般若几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却一下子成为了焦点,这放在谁的身都有那么几分心理不平衡。

二龙一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那淳朴的脸并没有什么嫉妒,反而有几分敬畏的说道:“灿哥,这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要是没有李般若,这公馆的黑领事,可被那些大少爷所包办了。”

陈灿听到二龙这么一句,本来满是嫉妒的脸慢慢舒展开,他弹了弹烟灰,苦笑着说道:“似乎这也并不是一件坏到家的事情。”

====

另外一边,烟灰所绽放的地方,在一栋普通的公寓楼的阳台,两个男人沉默无言的观望着。

“抽吧。”许久之后,鬼鲛率先说道,他当然看的出犯了烟瘾的灌子手脚都有几分不自然。

灌子愣了愣,最终还是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鲛爷,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吗?”

鬼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灌子,脸带着一种温和的笑容,这是一个手所沾满了血的人所无法做出的表情。

灌子愣愣看着鬼鲛这一副表情,心已经知晓了答案,最终他默默点了点头。

“王淘那小子怎么没有跟过来?”鬼鲛再次转过头,看着满天烟火说道。

“忙的很,现在跟帝九公馆刚刚对接,一大堆事情要做。”灌子说着。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鬼鲛脸有几分郑重的说道,或许对于一个斗升小民来说,今天便是最过最过重要的日子。

灌子的表情先是凝固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的确,今天是大年三十,但是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许是这些天沉迷于这一场利益之战的原因,让他淡忘了这么一个契机,这没由的让他感叹,自己似乎在离鬼鲛越来越遥远着。

“鲛爷”灌子说着,但话到了嗓子眼,又说不出口。

鬼鲛似是看出了灌子的难处,伸出大手拍了拍灌子的肩膀说道:“无需开口,我都明白,不过别太过沉迷于这个江湖,那样可能到了最后,你会连自己都找不到。”

灌子一脸受教的点了点头。

一个巨型烟火在这个时候盛开了空,女人打开阳台门,灌子也迅速的把烟头弹向了空。

“老徐,灌子,该吃年夜饭了。”她温柔的说道,似乎对于打扰两人的谈话抱有几丝歉意。

鬼鲛含笑点点头,然后在灌子耳边轻声喃喃了一句,转身走进那一片温暖,而灌子则一个人面对眼前这么一片严寒,愣愣出神,他开始怀疑起来,自己到底在找寻着什么。

====

对于李秋贺这么一个不像是圈子的圈子,每年都有一个传统,那便是大年三十都是会张菲菲的单身公寓度过,这个传统已经持续了几年,并没有被打破的倾向,或许这便是这么几个人所给予父母离异的张菲菲最大的温暖。

当然她也看在眼里,所以把这个小小的圈子当成了她的世界最过牢靠的一部分。

其乐融融的一桌,张菲菲与秦朗朗时不时的拌嘴几句,默默看着这一切老道喝着白酒的李秋贺,还有含笑看着这一切的秋月,这么一幕,给人第一感觉便是不多也不少,再多一个人多了,再少一个人少了。

电视放着春晚,但是几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但尽管如此,这也是最和谐的背景音乐,酒足饭饱后,脸带着几分红晕的张菲菲趴在桌,时不时说几句醉话,而秦朗朗则开始呼呼大睡,他的酒量跟张菲菲起来,也只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秋月时不时看一眼手腕的白色手表,照顾着喝醉的张菲菲。

喝了最多,但是却是最过清醒的李秋贺当然注意到了秋月手的小动作,起身说道:“送你回去?”

秋月一脸放心不下的看了眼张菲菲,然后说道:“再待一会吧。”

李秋贺则已经穿了外套说道:“菲菲你还不了解?她可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她是一个刺猬,生命力你想象的要顽强的多。”

秋月听到李秋贺这极其恰当的喻,不由的笑了,那一笑便是半个倾国倾城,但足以俘虏人心。

李秋贺看着这么一幕,一时有几分痴了,但好在他自制力不错,立马反应过来,强行让自己的视线移向别处。

“我自己回去吧,你也喝了酒,不太好吧。”秋月也算是妥协,她没有在外过夜的习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早已经过了通常回家的点,但为了不扫兴,才没有开口。

李秋贺则一脸强硬的摇了摇头说道:“这没得商量,我还不相信?”

秋月看着态度很是坚决的李秋贺,对于她来说,李秋贺从来都是那个成熟稳重的存在,最终她点了点头。

这样两人离开张菲菲的单身公寓,一同来到地下停车场,由李秋贺驾驶着自己的黑色陆地巡洋舰,秋月坐在副驾驶,开向这大年三十突然有些冷清的街道。

两人一直沉默着,秋月有着心事的看着车窗外,而有几分木讷的李秋贺也说不出什么烘托气氛的话,他在秋月的面前还是有几分拘谨,不会像是在张菲菲面前那般毫无顾忌。

“是不是想李般若了?”开着车,或许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的原因,李秋贺开口说道。

秋月回过神来,眉头很明显的皱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李秋贺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一切都为时已晚。

最终,秋月微微点了点头。

见秋月这般爽快的答应下来,李秋贺心莫名其妙多了几分醋意,但是想到那一场宴会,又觉得自己跟李般若已经没有了可性,他将错错的喃喃道:“其实看得出来,他心有你,只是他不愿说罢了,他的身份太过特殊,越是喜欢,越不能开口。”

秋月听着,她看着莫名理解李般若的李秋贺,有几分辩解的说道:“难道这都不是他所选择的吗?”

第三章 年夜

李秋贺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说不过秋月,但又硬着头皮说道:“其实对于李般若来说,可能没有太好的选择,虽然张菲菲让我瞒着不告诉你,但是那一天在那一场宴会上,我们见到了李般若。”

本来神情有那么几分失落的秋月听到这一句,放佛被突然唤醒一般,语速变的急促的说道:“他怎么样?”

这突然的反应着实的让李秋贺有几分惊讶,他在心中感叹,果然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竟然能够轻易的让这个聪明的女人失去理智。

虽然张菲菲再三强调不让李秋贺在秋月面前提起李般若,他知道张菲菲害怕秋月无法挣脱于那么一段感情,但某些事情,并不是不去提及就可以忘记的,所谓心药还需新药医,这样你瞒我瞒下去,对于双方都是折磨,李秋贺还是很希望李般若跟秋月能够有一个说法。

“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他已经不是看场子的小混子了,现在他已经站在了一个连我都觉得遥不可及的高度,只能够说他终于熬出了头。”李秋贺说着,虽然混迹这么一个江湖多年,但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一只野鸡摇身一变,成了凤凰。

秋月听着,脸上有几分难以置信,她很难想象李般若成为了李秋贺口中所说的人,但如果事实真的如此的话,那么李般若究竟又经历了什么呢?她开始有一丝为那个单纯的家伙心疼了,或许李秋贺只是看到了李般若现在光鲜的外边,但唯有她看到了那隐藏在背后不为人知的。

“他已经离不开这个江湖了。”李秋贺喃喃着。

“谢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些。”秋月长长呼出去一口气说道,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能够得知那个男人仍然在某一个地方奋斗着,就已足够。

李秋贺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秋月,突然有些为她而心疼了,虽然这本不该是他的义务。

一直到达秋月的公寓,两人之间都再也没有了对话,李秋贺只是把车停在停车场,并没有越过雷池的送秋月上楼,那显的太过多此一举了。

秋月含笑挥了挥手,上了楼,而李秋贺只是在车中抽了一根烟,才缓缓发动车子离开。

或许觉得百无聊赖,李秋贺打开电台,漫不经心的换着,在听到一个旋律的时候停下,一首他并不能叫出名字的歌,但是歌词却让他有那么几丝的触动。

在没风的地方找太阳

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阳

人事纷纷

你总太天真

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往后余生

风雪是你

平淡是你

清贫也是你

荣华是你

心底温柔是你

目光所致

也是你

自己什么时候会遇到那个陪自己度过余生的人?李秋贺不由有些触景生情的这般想着,心底有了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想法,如果那个女人的是秋月的话,或许也值得自己为其风花雪月。

----

夜已经过了半,老薛对送别的潘萱儿挥了挥手,不忘对潘萱儿身旁那个看起来老实的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才走出小区,上了停车场那一辆黑色的捷豹,坐在驾驶座正抽着烟的见老薛回来,发动车子,开出这中档小区。

“萱儿过的怎么样?”小蛤蟆一边开着车,一边不经意的问道。

“很幸福,那个男人对她不错,对于她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潘东子看到这么一幕的话,估摸着会很欣慰。”薛云说着,他并没有拒绝潘萱儿的邀请,不是他畏惧在这个重要节日突如其来的孤独感,而是他实在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因为在这个热闹的日子,他是一个闲人。

小蛤蟆则一脸笑意的摇了摇头说道:“要是让潘小爷看到,肯定会气的跳脚,萱儿可是他手中的一块宝,就算是这个男人再怎么优秀,在他看来还是一个拱了白菜的猪。”

本来一脸严苛的薛云脸上也出现几丝笑意,他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或许吧。”

“现在我们去哪儿?”同样在这个重要日子无家可归的小蛤蟆问道。

“去见见那个最孤独的家伙。”薛云看着车窗外仍然没有停下来的天空,轻声说道。

小蛤蟆当然知道是什么地方,直接猛踩下油门,在这有些空空如也的街道飞快疾驰着,不一会就杀到了西城陵园。

比起外面的热闹,这个地方冷清的让人后背发凉,但是对于这两个常在河边走的小老爷们,这种气氛也不过是某种下酒菜,连煽情都算不上。

两人来到那还算崭新的墓碑前,突然薛云注意到了墓碑前的一束花朵,一时愣住,他可不相信潘东子曾经的赌徒朋友会来悼念潘东子,其实在看到那一束白色的菊花后,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再次看向墓碑,那潘东子三个字看起来很是醒目。

“真tm冷。”小蛤蟆紧了紧黑大衣,跺着脚说着。

薛云则慢慢蹲下,跟自己这一位不算朋友的朋友长谈着。

“东子,你也该释然了。”

=====

章正平的律师事务所,尽管这一天是这一年最特殊的日子,但是他仍然没有选择回家,似乎对于他来说,那个自己每月都要供着的房子,是最多余的东西,那只是一栋单纯空荡荡的建筑而已,还有着一个对于章正平来说无比卑微的代名词,家。

他翻着桌上接下来需要整理的,但是外面烟花的轰鸣声着实让他静不下心来,慢慢的躁动起来,最终只好放下了手头上的文件,走向窗边对着窗户开始吞云吐雾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会如此凌乱,一个过了四十的老男人,估摸着宁愿是死,也不愿承认这么一种孤独。

桌上的座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出神的章正平回过神来,走到桌前有些心不在焉的接通电话。

“正平。”电话对面传来女声,听起来是很温文尔雅的声音。

章正平一瞬间清醒,他看到座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手指有些颤抖的弹了弹烟灰,努力控制着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事?”

“你每个月不需要打这么多钱过来,雅儿也用不了这么多钱,我同样也用不了。”女人说着,在平静的声音背后,也是一份激动,也许她也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打过来这么一通电话。

章正平则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你觉得我需要钱?用不了就攒起来,给雅儿当嫁妆,我是穷了一辈子,所以不想让雅儿吃一点的苦,我可不希望她再被人瞧不起。”

对面的女人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才说道:“雅儿需要的,是父亲,而不是嫁妆。”

章正平表情慢慢凝重起来,有些逃避这话题的说道:“我这里手头有一座空房子,你们娘俩要是住着不舒服可以进去住,我给雅儿安排学校,回头我让司机把钥匙给你送过去。”

对面的女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就这样一言不发的听着,然后再次开口说道:“正平,你还是如此,家庭对于你来说只是陪衬品罢了。”

章正平的表情慢慢苦涩起来,虽然他生了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却熬不住那一种平淡如水,这也是他的不负责,尽管他把所获得的一切都给予了那个家,不过还远远不够,因为那并不是那个家所需要的,所以两种思想就这样碰撞,然后彻底的破裂。

不能够说出一个谁错谁对,只能够说出一个不适应,仅此而已。

“我挂了。”她声音有些冷冰冰的说道。

章正平倒也知道是为什么,或许两人之间早就有了那一道绝对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最终说道:“等到你有想法了,随时可以联系我,有什么困难也随时可以找到,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永无出头之日的小律师了。”

但还没有等章正平说完,对面的女人就这样挂掉了电话。

不光光唯有她失望了,他也同样失望了。

烟火易冷,虽然他本面目全非,但仍然是诗意无比的伊人已去。

他看着烟头的红点慢慢燃烧着,表情落寞,宛如一个失去了灵魂的人。

最终,他长长呼出去一口气,打开窗户,任由这灌进的寒风不留余力的侵蚀着他,他趴在阳台,看着五颜六色的天空。

“多么美妙的一个世界,多么壮观的一个时代,只差一个灵魂。”

----

同样仰望着天空的,还有那个在风暴之中爆发野心的青眼年轻人,作为帝九公馆的领事之一,刘坤终于得到了那种他所垂涎太久的尊重,一个野心生根发芽,一个野心的破灭,一个野心的绽放,他都经历过了,尽管他现在仍然只是大多人眼中的年轻人,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崽子,但他所经历的故事却又是大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所能够经历的。

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刘坤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却毫无犹豫的接通说道:“怎么?要向我表白吗?”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章年来电

“死去!”电话对面传来八妹毫不留情的声音。

“我就有这么不堪?”刘坤继续说着,似乎很明白如此挑逗八妹。

“少恶心我。”八妹声音冰冷的说道。

“大过年的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了点?”刘坤有几分死皮赖脸的说道,早已经习惯了八妹的冷言相对。

“刘坤,你就不能正经点?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八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说吧,我听着。”刘坤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

“李般若打算跟我们合作。”八妹说着。

刘坤听过后,表情也慢慢认真起来,他微眯着眼说道:“条件是什么?”

“他可以给我们股份,但要我们并入他的旗下。”八妹很直截了当的说着。

刘坤一脸不理解的说道:“李般若这是想要自成一派,他可不光光只对我哦们抛出了橄榄枝,我建议还是不给他一个答复,静观其变。”

“我也有这个意思,不过我有些想不明白,现在李般若已经有了这么一个位置,为什么还要这般迅速的往上爬,这是不是有点拔苗助长了点?”八妹说着,先是赞同了刘坤的说法,然后又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刘坤则是一脸深味的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点燃了他的野心,不过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李般若不断壮大的势力肯定会引得其他领事的不满,特别是周家跟刘家,倒时候公馆可就不会有这么和谐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有了机会,不是吗?”对面的八妹说着,似是很是了解刘坤的心理。

“还是你理解我。”刘坤大笑道,因为八妹所说的跟他心中所想的恰恰相同。

混『乱』给予他从这个跳板跳到另外一个跳板的机会,刘坤不禁有些期待起来,比上一场风暴更加巨大的混『乱』,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够得到更大的利益。

“你真是一个疯子。”八妹有些讽刺的说道。

“你不也是崇拜着这么一个疯子?”刘坤调侃道。

电话另外一边,八妹脸微微一红,嘲讽道:“自恋的家伙。”然后就这样狠狠挂掉了电话。

刘坤听着电话对面的忙音,脸上出现淡淡的微笑,似是这么一点电话,驱散了他心中的那么几丝空洞,同时再次点燃了他血『液』之中沸腾的东西,他放下手机,喃喃道:“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

----

琥金不夜城热闹的酒桌。

眼神都有几分『迷』离的陈栋梁举起酒杯,看起来有几分摇摇晃晃,他对着鹤静说道:“静姐,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要是没有你,就没有我陈栋梁今天,这一份恩情,这一次机会,我陈栋梁记着一辈子。”

虽然表面上陈栋梁已经是帝九公馆一个风风光光的领事,但是在鹤静面前,还是表现的不能再过谦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得到了这一切,但同样,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感谢的人,是李般若。

鹤静微微的一笑,拿起酒杯,跟陈栋梁一饮而尽,然后说道:“不必谢我,是你自己抓住了机会,你现在所获得的一切,并不是我所给予你的,而是你自己争取的,所以你不必感谢任何一个人,也没有人值得你感谢,更不要觉得自己辜负了任何人。”

陈栋梁一脸认真的听着,就这样牢牢的把这一句话记在了心中,不过却并没有因为如此,而冲刷掉心中的感激。

鹤静放下酒杯,看着这么一桌子人,陈栋梁、蝈蝈、刘阿蒙、司机小武、还有琥金不夜城满嘴荤段子的保安队长,还算是其乐融融的一桌,并没有不算和谐的音符,这让她一时有几分感叹,是不是自己,也不算是孤身一人了。

她跟刘阿蒙打了一声招呼后,悄悄离开酒桌,走过琥金不夜城长长的走廊,停在了巨大的窗户前,看着这烟雾弥漫的天空,细细回味着某些东西。

她想一个男人了,魏九,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思念的感觉,所以一时让她有那么几分手足无措。

手机声响起,她并没有去看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打来这么一通电话,但奈何电话只是响一个没完,最终她『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后,才选择了接通。

“怎么?大红人在这个大忙的日子还能够想到我?”鹤静微笑着说道,声音之中并没有平常所带着的寒意,或许是因为电话对面是一个值得她放下警戒的人。

“静姐,你就别说笑了,在你面前,我可永远都是弟弟,这一阵子我只是野心大了点,在刀尖上过来罢了。”对面传来李般若有几分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其中还带着几分疲惫。

鹤静微微皱了皱眉头,表情也多了几分凝重,她微声说道:“不累吗?”

“没有什么好累的,自己的选择而已,再有什么怨言,太过丢人了点。”李般若说着,声音虽然仍然带着那么几分笑意,但似是能够听到其中的无奈。

“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三道四了,我只是奉劝你一句,爬的太快,有些人可会瞧着不顺眼,你多留着点心,如果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开口,虽然你我道不同,但这么多年积累的这点情分,不容易。”鹤静说着,对于李般若,她不说什么漂亮话,听起来甚至有几分刺眼,但正是因为把李般若真正放在心中那一亩三分地,所以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开口。

“静姐,我明白了,到时候有了麻烦,你可别嫌我是个拖油瓶。”李般若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如果我把你当成那么一个拖油瓶的话,就不会跟你说出这么一番话了。”鹤静对又变的有几分不正经的李般若说着,她在心中一直中意着这么一个痞子,也唯有这么一个家伙,在所有人都说三道四的时候,真正把她放在心中去尊重,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为了他的付出,都是还他的。

“静姐,新年快乐。”阿滨终于说道,或许对于他们这些一身黑的人,这一份红『色』的喜庆是多余的,虽然他们远离了那一种最平凡的生活,但是并不是代表他们不渴望那一种平淡如水的温情。

“新年快乐。”鹤静微微的笑道,这么一通电话也就此结束,挂掉电话,鹤静的脸上出现了几丝微笑,她轻声喃喃道:“一个让人喜欢不起来的家伙。”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是出现上厕所正巧注意到鹤静的陈栋梁,他走到鹤静身后,清了清嗓子说道:“静姐,怎么了?”

鹤静扫了一眼已经醉醺醺的陈栋梁,但并没有怪罪什么,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真正还能够肆无忌惮大醉的日子,还有几天?

“没什么,不过虽然你现在已经成为了公馆的领事,相信也见了不少对你抛橄榄枝的人,但我希望你能够坚守内心,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迈大了步子,可是会付出代价的。”鹤静有些老气横秋的说道,不过对于教育陈栋梁,她也有这么一份资历。

陈栋梁使劲点了点头,嘟囔道:“静姐,我什么都听你的。”

鹤静再次笑了,不管这么一句是否真假,但能够在这个日子听到这么暖心的一句,她已经有几分欣慰了,她指着窗外灿烂的星空万里,然后对陈栋梁说道:“用力活着,无比用力的活着,不要留下任何遗憾,绝不姑息。”

-----

何聚来的顶楼,吹着冷风,三瓶啤酒,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跟这么两个家伙一起过的第几个年,不过对于闯子来说,这本便是不算多么重要的事情。

把这冷冰冰的啤酒一饮而尽,闯子再次拧开一瓶,看着盛开的烟火说道:“想不到这一年我竟然会在西城过,真是久违了。”

胖子唐金因为闯子这么一番话有几分触动,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何,想想有那么几年没有回到西城过年了,这让唐金莫名有几分触景生情。

时间,总是在所有人察觉的时候,变的飞快,让人一时恍惚。

“以后,不要再出去跑了,跟孤魂野鬼似得,人总得找一个地方落脚,不管怎样,某些东西需要你去面对了,闯子。”缨子眼神带着几分复杂看着闯子说道。

闯子咧了咧嘴,那一张脸笑起来格外的丑陋,他稍稍点了点头说道:“是该如此了。”

唐金对于闯子罕有的妥协有几分惊讶,但想想这一年到底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他也差不多释然了,只是猛灌进去一大口啤酒,然后哈出去一口气说道:“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我都以为挺不过来了,但这么一条烂命,还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这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唐金还是极其的庆幸。

“既然能够留下这么一条烂命,那便有着老天爷的安排,对吧?”缨子冲有些自甘堕落的唐金说道。

胖子唐金大笑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不过唯有闯子凝视着夜空,收起了笑容。

“都是命?”

第五章 她与她

烟火雨落下,拄着拐杖的刘青松离开家族的宴会席,走起路来看起来有几分踉踉跄跄,或许是因为应酬这么一场饭局,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

远离喧嚣的一楼,刘青松来到二楼书房,坐下随意翻弄起一本旧书,但读了几行后,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身材高挑长发女人,因为走廊昏暗,所以一时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是光凭轮廓,就能够感觉到这个女人那一种稍稍惊艳美,这是一种凌然人上的气质,是那些花瓶金丝雀身上所没有的。

“为什么要跟她合作?”女人说着,声音听起来带着那么几分怨气。

“马温柔?”

“你也开始学会明知故问了。”女人靠在门框,动作娴熟的点燃一根烟。

刘青松微眯了眯眼,所谓再美的女人,沾上烟草都会给人一种带着风尘味的感觉,又或者他只是莫名觉得,抽烟动作赏心悦目的她,还远远不及抽烟极其潇洒的马温柔。

这让他感受到那么几丝挫败感,毕竟他可是耗费了毕生精力却培养刘嫣然,但奈何最终还是比不过那个出于一层最浑浊泥土的马温柔,或许这便是命。

“在这个关头,再聊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妥?”刘青松说着,声音也多了几分沉重,毕竟海浪商会会长刚刚过世,现在三大理事形成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极其的敏感,而做为掌舵着其中一条大船的刘嫣然,注意力还放在这种事情上,这没由的让刘青松有几分失望。

“局势都是我的掌握之中,南城斗不起来,大不了各走各路,现在我只想要知道,你为什么跟那个女人合作。”女人声音突然变的冷冰,比起询问,更像是质问。

刘青松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或许对于这个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无坚不摧的老人,现在所剩下的软肋,唯有这个独女,但他并不因此而觉得多么失败,反而觉得这是另外一种自豪,因为刘嫣然如果真一直按照他所规划的路走下去的话,注定不会有一个好结果,毕竟他不能庇护刘嫣然一辈子,所以他更想要看到刘嫣然的独立,当然这些年刘嫣然也从未让他失望。

“嫣然,当年你们那点事,不怨她,也不怪你,没必要执着下去,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就算是较真下去一辈子,也不会有结果,因为她是马温柔,你见过她服过软?”刘青松说着,并没有选择顺着刘嫣然说下去,而是试图解开这么一个心结,当然刘青松也很是清楚,光凭三言两语就解开这十年心结的话,这个心结就不会存在如此之久了。

“我只是单纯的在问你,为什么要跟她合作,回答我。”刘嫣然并没有因为刘青松的话而所动,而是继续执着的问着,也正是因为这一种执着,她没有成为一只金丝雀。

“我只是在谋出路罢了,如果南城这个局炸开了锅,至少还能有一个退路。”刘青松知道自己犟不过刘嫣然,所以最终唯有妥协的开口说道,尽管他很清楚,自己说出这么一句,也就正好入了刘嫣然的套。

的确,在刘青松说出这么一席话后,刘嫣然表情大变,虽然在阴暗下刘青松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刘青松能够想到刘嫣然的表情到底是何等的精彩。

“你不相信我会守住这么一份家业?你觉得我会输给他们?你觉得我会输给她?”她声音之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刘青松看着有些暴动的刘嫣然,叹了一口气合上手上的书,起身说道:“人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更何况我手上握着太多人的生死,我相信这些年你应该也切身体会过这种压力,这个江湖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总得有一个人出来护住这么一家子人周全。”

“你的意思是我根本比不上那个女人对吧?”刘嫣然声音之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幽怨,似乎来自于骨子。

刘青松看着有些钻牛角尖的刘嫣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没有可比『性』,因为本就生于两个世界,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海浪商会的理事,而她生于什么地方,我相信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么说不是我因此而否定你现在的成就,我只是奉劝你一句,不要再招惹她,你不是她的对手,关于这么一点,你心中应该很是清楚。”

刘嫣然的牙齿咬的作响,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并没有发声,就这样愤然转身离开,留下那渐渐远去的高跟鞋的声音。

刘青松并没有叫住这个任『性』的孩子,而是缓缓的坐下,轻轻按着太阳『穴』,试图以此来缓解心中的疲惫,但他有何尝不清楚,不管到底有没有缓解,都不过是一种可笑的心理作用。

手机极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刘青松看到这打来的号码后,不由的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大体猜到了这一通电话的意思,或许是不愿直接面对的原因,他犹豫了一会才选择接通这么一通电话。

“马温柔,这十年似乎你都没有跟我拜年的习惯吧?”刘青松声音带着几分敌意的说道,或许是因为刚刚刘嫣然罕然发火的原因,让他在心中也升起几丝不快,当然马温柔便成为了最后的牺牲品。

或许人『性』最过最过丑恶的,是明明刘青松明明知道这么一点,仍然这般做着,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潜在之中,他并没有放过她就好似并没有放过自己。

“老头子,在这大过年这般说,是不是有点太过不记人情了点?”对面传来马温柔毫无波澜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刘青松这不善的声音而撼动。

刘青松一脸的严肃,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有话便说。”

“关于海浪商会,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马温柔幽幽的说着,话中似是藏着直刺过人心的刀锋。

刘青松却突然笑了,或许闻到了那强烈野心的味道,他说道:“马温柔,一个西城还不满足你吗?”

“老头子,野心这东西,喂饱一次,可就永远都不会满足了,而且现在的我,手中有着可以玩这么一场游戏的筹码。”马温柔说着,就这样把这新年的谈话发展成了一场谈判。

刘青松微眯起眼来,他听出了马温柔话中的锐气,显然马温柔也对于他的态度很是不满意,这让刘青松心中不由的感叹,自己这么一只曾经大虎,如今是不是已经到了老掉牙的时候,他不再偏执下去,因为即便是他如何偏执,也不会跟马温柔聊成一个什么好结果,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关于海浪商会这边的事,我已经全权交给了嫣然替我去做,如果你真有什么打算的话,大可以找她去谈,我现在只是一个退居二线的老头子罢了。”

听着刘青松这么一番话,对面的马温柔反而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那个总是哭鼻子的小丫头也能够扛此重任了?”

“你都已经站在了凌然魏九的位置,她难道还不能接替我这个对于你来说小小的理事?”刘青松说着。

“我会找她聊聊。”马温柔很直接说道,但是声音之中已经有了刘青松可以察觉到的波澜。

“她可还没有放下当年那些事,可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我希望你心中能够留那么一条线。”刘青松说着。

“这还没有见面就开始护犊子。”马温柔调侃的笑道。

“我也就这么一个好护的,我相信你也会卖我这么一个面子。”刘青松说着,并不是多么的强硬,他很了解马温柔的『性』子,标准的吃软不吃硬。

马温柔并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这个老头有些可怜兮兮的问题,而是不禁问道:“把这么一个大摊子交到她的手中,就不怕她玩砸了?到时候就凭你可兜不住,毕竟整个海浪商会所牵扯的东西,可跟西城不是一个级别。”

“我虽然兜不住,但至少有的兜,我活不了几年了,更不可能守着这么一份家业一辈子,总得有人站出来,嫣然既然选择了这么一条路,那么我便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刘青松说着,声音之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也许正是因为马温柔说道了他的心坎之中。

“老头子,这可是一场豪赌,一点都不像是你的风格。”马温柔说着,但是刚刚说出这么一句,她又瞬间明白了什么,继续说道:“难道事态已经把你『逼』到了这个份上?”

“算了,大过年聊这些,也不吉利,南城这一滩浑水,如果你有兴趣,大可以找嫣然去聊,我当然会站一个和事佬的位置。”刘青松叹了一口气,不打算再讨论下去,这只是在解刨他现在的无力。

“我明白了。”马温柔说着。

一通电话就这般结束,刘青松放下手机,表情看起来更加的苍老,忍不住剧烈的咳咳着,他总是莫名的去想,如果把刘嫣然换成马温柔,是不是自己还有那么几分底气。

第六章 京城来电

在这跨年夜,非同一般热闹的刘家别墅,怎么瞧也算是其乐融融。

喝光杯中的酒,刘贤象的眼神都开始迷离起来,这一年,无疑对于他来说是一切的转折点,西城迎来的新的秩序,而自己也从暗地里来到了明面上,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跟那些花**打情骂俏,也同样没有时间继续跟自己那一群狐朋狗友去厮混,乃至他小心翼翼维护着的京城圈子,他都没有去过多联系。

一切都是因为太忙了,忙到刘贤象喘不过一口气,但又让刘贤象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这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充实,让刘贤象为此而着迷。

他注意到了不远处冲他摆手的刘锦程,他悄悄离开这小辈一桌。

走想别墅的阳台,刘锦程此刻正扶着木制的护栏,背对着他,刘贤象轻手轻脚的走了上去,经过这些天的打磨,对于自己的老爹,刘贤象有一种打心眼里崇拜,也正是因为刘锦程的领路,他才能够进步的如此突飞猛进。

“感受到这个江湖味道没有?”刘锦程背对着刘贤象说道,前面是灯火阑珊的城市,身后是其乐融融的刘家一众,而处于中间的这个男人,却用脊梁撑出了这么一片天,这本来便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情,但在一个所谓的世家,这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刘贤象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爸,这江湖比我想象中有意思的多,虽然活的太累了点,但以前我那些纸醉金迷跟这些刀光剑影比起来,还真是小儿科之中的小儿科。”

刘锦程听着刘贤象这般的比喻,脸上露出几丝微笑,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不过你是否能够消化下去那一切,另说。”

而刘贤象听到这么一句,虽然是警告,但是却一脸自信的说道:“老爹,你未免也有点忒瞧不起你儿子了吧,现在我已经能够驾驭的了黑领事这个位置了。”

听到这么一句,刘锦程暗暗摇了摇头,心中也有几分苦涩,之所以刘贤象能够这般顺风顺水,完全是因为刘贤象背后还有着一个刘家,现在整个西城谁要是让刘贤象吃哑巴亏不得掂量掂量?

显然刘贤象有些太过自信了点,自信到刘锦程感受到了几丝危机,因为这些天,他可少不了在刘贤象身上铺路,不过他并没有直接点破什么,因为即便是他现在把刘贤象骂成一滩烂泥,也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效果,因为那针并没有扎到刘贤象的身上,刘贤象永远都不会知道有多么的疼,成长的过程便是痛苦,虽然这一句话听起来有些太过绝对了点,但刘锦程却打心眼里觉得并没有什么毛病。

“李般若在招兵买马。”刘锦程转移话题说道。

“我知道。”刘贤象点了点头回到。

“你怎么看?”刘锦程问道。

刘贤象挠了挠头,然后点燃一根烟说道:“在魏九手底下,李般若是真能沉得住气,也心甘情愿当一个看场子的,没想到这才刚刚改朝换代就着急出头,只能够说野心积压的多久,爆发出来就多么的可怕。”

刘锦程微微点了点头,似是赞同了刘贤象这个说法,因为照他看来,李般若的野心的确是毫无根据,唯一可以解释的,那便是常年所积累的滔天怨气。

“盯紧他,照他这样发展下去,注定会成为威胁,但不要越过线,毕竟他身后,可是有着马温柔。”刘锦程对刘贤象说着。

“要不要尝试性的拉拢拉拢?我跟他也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还算是能到一桌子上谈的地步。”刘贤象想起李般若的种种壮举,想想自己要跟这么一个绝对不顾一切的痞子做对头,他就觉得有几分压力。

刘锦程瞥了一眼脸上有着几分机会的刘贤象,冷声说道:“野狗始终只是一条野狗,即便是他现在坐上了这么一个位置,但也只是一条野狗罢了,跟这种人合作,可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明白了。”刘贤象点了点头说着,想想这错综复杂的西城,的确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过于天真了。

“做事之前要经过三次脑,第一遍是清楚自己做出这一件事要付出什么,第二遍是明白自己能够得到什么,第三遍则要整理出来,别人能够得到什么,这三遍,少一遍都不行。”刘锦程缓缓吐出一口气,对或许是因为顺风顺水的原因有些躁动的刘贤象说道。

刘贤象把这一句深深记到了骨子里。

刘锦程最后拍了拍刘贤象的肩膀,然后离开,留下刘贤象孤身一人面对这偌大的西城夜景。

那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在不远处等待了许久,刘锦程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轻声说道:“让他自己待一会。”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看向那个孤零零的刘贤象,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心疼与宠溺。

刘贤象弹掉烟头,再次点燃一根,脑中回想起刚刚刘锦程所跟他说的一句话,尽力去铭记去整理着。

最终脑海之中联想起那个叫李般若的家伙,他不由攥了攥拳头,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对于那个名字拼命抵触着,这是一种来自于内心的畏惧,这让刘贤象从心底生出几丝不快与恼怒。

他可是西城响当当的刘大少,竟然对这么一个痞子产生了这般畏惧,这是刘贤象绝对不想承认的。

或许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把那个出尽风头的家伙,当成了最大的对手。

“嗒嘀嗒嗒嘀嗒”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刘贤象的思绪,他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那本来充满了恼怒的脸上挤出几丝笑容,因为电话对面是他必须笑脸相对的人,他接通电话亲切的笑道:“大臣,新年快乐。”

“我说刘少,是不是瞧不上我这么一个圈子了,这么一段时间连电话都舍不得给我打。”电话那边听起来很是喧闹,而就是在这么一片喧闹之中,王大臣很是玩味的说着。

刘贤象微微皱了皱眉,因为王大臣这话中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这一阵子西城不太平,这这里搞一番动作的是一个京城人,你难道没有嗅到什么?”

“京城人?我还真没在意,跟我聊聊西城发生了什么。”王大臣很是好奇的说着,毕竟对于他来说,西城本来就是一滩小浑水,他哪里有什么闲工夫关心。

刘贤象听着王大臣那边渐渐安静下来,也并没有打算刻意隐瞒,小声说道:“马温柔这个名字,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离开了狂欢人群刚刚点燃一根烟的王大臣,当听到马温柔这个名字后,就好似见鬼一般,立马语气凌乱的说道:“这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难道你勾搭上了?”

“我可不是她的对手,她现在可是西城的大当家,魏九死了,她继承了魏九的位置。”刘贤象用最简洁的言语说道。

“我滴个乖乖,想不到西城竟然发生了这般变化,现在刘家不会也拜倒在了她的手底下吧?”王大臣很是玩味的说着,或许因为马温柔这个名字掺和了进来,让他觉得一切都有意思了起来。

“你说呢?我现在在她手上做事,水深火热。”刘贤象哭丧着脸说着,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幽怨。

电话对面的王大臣大笑,大约是想到了刘贤象的处境,他很是豪爽的说道:“赶明我抽空去见见那个女魔头,我跟她多多少少有过交情,到时候给你撑撑人场,咱也不是好欺负的不是?”

刘贤象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然后两人很是臭味相投的寒暄两句,这一通京城来电才点到为止。

挂掉电话,刘贤象脸上多了几分玩味,他并没有直接拒绝王大臣这一番所谓的好意,因为王大臣的实力有目共睹,那是一个马温柔都需要掂量掂量的圈子,所谓的狐假虎威,也不过如此。

另外一边,王大臣放下手机,一脸鄙夷的说道:“聪明的家伙。”说着,他回到座位,这一桌依次是朱莎,周秉成跟沐长青等人,一个个都是京城一线的纨绔。

“马温柔还记不记得?”王大臣有意无意的说道。

朱莎听到王大臣嘟囔的这一句,知道这厮肚子里并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耐烦的说道:“有屁快放。”

周秉成跟沐长青也从这么一片喧嚣之中注意到了王大臣,或许是因为马温柔这个字眼很是敏感的原因。

“听说她在西城成了大当家,魏九也入了土。”王大臣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

沐长青听到西城后,微眯起眼来,或许是因为那个地方让他想起一个女人,跟他露出同样表情的,还有朱莎等人。

“有意思,这个女魔头又在酝酿着什么?”朱莎喃喃着,她当然知道马温柔是一号什么人物,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

沐长青则是表情凝重,似是嗅到了一丝不和谐的东西,起身望着京城这一片江山如画,轻声说道:“似乎野心家们,都开始躁动起来了。”

第七章 秘密关系

从京城的江山如画转到西城的江山如画,除了灯火阑珊还是灯火阑珊,那寄托于光下的痛苦,却怎么都无法让人察觉,这便是江湖,辉煌而又没落。

周家深处的房间,气氛稍许压抑,在其中感觉不到这大过年的喜庆,唯有两人对坐着。

“老爹,我们要等的人是谁?”周康成声音听起来有些躁动的说着,才刚刚结束年夜饭送完一种亲戚,自己便被周铁杉拉到这个隐蔽的小茶房,周铁杉只是含糊的说等一个人,在等待了一个小时后,周康成终于没有了耐性。

微闭着眼的周铁杉瞥了一眼周康成,有些失望的说道:“连这点性子都耐不住,我看你这领事也别做了,早晚有一天周家会折在你的手中。”

周康成脸色变的有几分苍白,他完全没有想到周铁衫会如此言重,一脸苦笑道:“老爷子,这三个月我可是跑断了腿,你又不是不看在眼里。”

周铁衫冷哼一声,显然是对于周康成这一阵子的表现很是不满意。

而周康成则是一脸的无奈,收住心中的躁动,然后耐着性子等着这让他们喝凉茶的大牌。

电话响了起来,周康成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然后直接选择了挂掉,当然这个举动周铁衫都看在眼中,只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插嘴说什么,显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走廊外传来了脚步声,周铁衫微微睁开眼,随着茶房的房门打开,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门前,这个身材看起来极其凹凸有翘的女人戴着鸭舌帽与口罩,以至于周康成看不清她的脸,不过通过这个女人身上不俗的气质,周康成觉得那被遮住的容颜就算不是多么倾国倾城,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因为这个神秘女人的出现,周康成立马来了兴致,眼神肆无忌惮的放在这个女人身上,而这个女人并没有因为周康成这暴露的眼神而不适,反而给人一种极其波澜不惊的感觉。

“**,请坐。”周铁衫那古板的脸上出现一丝微笑。

女人就这样坐在了周铁杉与周康成中间,拿下鸭舌帽,摘下口罩,那是一张化着淡淡妆容,却给人无限诱惑的容颜,一种惊艳与带着浓浓侵略性的美。

本来眼中带着浓浓**的周康成在见到这绝美的容颜后,反而一瞬间愣住,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头,正是白家现在的顶梁人物。

白忆曼。

如果放在往常,周康成肯定会沉浸在这个女人的魅力之中,但现在不同,怎么说他也成为了公馆之中大角色,有了自己的立场,所以白忆曼秘密出现在这里,可就值得人揣摩的了。

就在周康成出神之际,白忆曼开口说道:“周家主,别来无恙,如果没有您的支持,我还真不能完全驾驭的了白家。”

周康成听到这一句彻底的傻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老爹周铁杉,他完全想不到周铁衫竟然在他眼皮底下不动声色的做了这么多,这完全是周康成难以想象的。

心中对于自己老爹的崇敬慢慢壮大起来,周康成很是苦涩的觉得自己把一切都看的太过简单了点。

“哪里话,还是**有这个能力。”周铁衫很是谦逊的说道,一切都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白忆曼脸上仍然挂着那淡淡的微笑,她看向周康成,伸出白皙的手说道:“往后,还请多多指教,周公子。”

周康成瞧着白忆曼那微眯的眼睛,给人一种白狐狸的感觉,弹指间就好似能够勾走人的魂魄,他握住这软若无骨的手,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我得多多受你关照。”

周铁衫只是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来往,这是他一条藏在最深处的线,之所以以前没有告诉周康成,是怕年轻气盛的周康成祸从口出,但帝九公馆已经成立了三个月之久,所以周铁杉认为已经到了告诉周康成一切的时机。

两只手久久相握,才松开,白忆曼并不是继续挑逗周康成,大有一些点到为止的意思,适当了保持了这一段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的距离,她对周铁衫说道:“周老爷子,你让我暗中查的东西都查了,不过似乎李般若这飞速的攀爬,并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般简单,这些天,他并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而且跟刘家也没有什么交集。”

周铁杉摸着下巴的胡茬,皱着眉头听着,他缓缓握紧手中的胡桃核说道:“这个魏九所留下的狼崽子,到底有着怎样的野心?”

“不过现在只要李般若不跟刘家走的太近,我们手中便有着绝对的主动权。”白忆曼很是理性的说道,在这西城看似一片太平的背后,却藏着让人永远都无法望眼欲穿的激流暗涌。

周康成在一旁听着心惊肉跳,他完全没想到这看似和睦的帝九公馆,背后仍然藏着一片阴森森的城府,虽然这是百分百会发生的事情,因为牵扯到这个数目的金钱,怎么会不牵扯到肮脏,但周康成没有想象到帝九公馆才成立仅仅三个月,背后就已经牵扯出来如此之多的利益来往。

周铁衫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背手起身说道:“公馆那边就劳你多费心了,希望我们两家可以合作走的更加的长远。”说着,周铁衫伸出了那一只看起来苍老如同槐木的手。

两只手再次握到了一起,仅仅是这寥寥几言,这亲自拜访,一切都已经无比明确,这便是一个说法。

白忆曼并没有多多逗留,婉拒了周铁衫为其送行的好意,戴上鸭舌帽匆匆离开,而周康成则愣愣的看着白忆曼那窈窕背影,心中多了几分感慨。

一直等到白忆曼离开之后,周康成才回过神问道:“老爷子,这是”

“这你还看不出来?”周铁衫看着有那么几分不开窍的周康成说着。

周康成瞪大了眼,不由的问道:“咱家是什么时候跟白家有了这般关系?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要是连你都看出来了,那才是真正的失败了,我希望你搞明白这么一点,这帝九公馆可不是过家家,那个女人也不是吃素的,所以某些话该说与不该说,你心中应该很是清楚。”周铁衫一脸严厉看着周康成说着。

“老爷子,我要是连这么一点心数都没有的话,也就不用出来混了。”周康成一脸不快的说着,很不喜欢周铁衫仍然把他当成初出茅庐的菜鸟。

周铁衫则再次安然坐下,通过这个位置,他还能够听到外面的烟火璀璨,最不过他已经没有了去欣赏的心境,当年所陪他一起欣赏的人,也只剩下了寥寥无几。

人活到这个份上,为了什么?他想起多年前他遇到魏九时,魏九最愿意嘟囔的那一句话。

活到最后,为了孩子。

他再次看向周康成,心中不由感概万千,他觉得如果自己现在还能够见到魏九的话,肯定有很多很多话能够聊,可惜这老天,似乎再也不给这个满身遗憾的老头子机会。

“康成,现在你还年轻气盛,觉得自己握着这个世界,掌着这个江湖,等你再过两年就会明白了,其实一个人,无论混到什么样的高度,乃至决定着多少人的生死,他都只不过是这江湖之中的一缕浮萍罢了,由不得自己去活,由不得自己去死,这两年西城发生了这般变化,也不算是坏事,至少能够给予你一份历练的机会,因为不管怎样,到最后周家都还会交托在你的手中。”周铁衫无比感叹的说着。

周康成的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收起那一份玩世不恭的神态,他点了点头说道:“老爷子,以后我会更加慎重的。”

“我不要求你多么惊艳,也没有奢望你能够优秀到马温柔那个级别,我只是希望等我把周家交托在你的手中之时,我能够安稳的闭上眼,否则我没有颜面下去面对周家的先人们。”周铁衫毫不避讳的说着,或许只是他单纯认为着,现在他已经不能再告诉周康成多么美好了,现在周康成更应该学会的,是这个世界的残酷。

但经历了一生美好的人,突然让其看清这个世界的黑暗,这落差着实的有些巨大了点,但现在这又是周铁衫又必须需要去做的,尽管周康成是他骨头之中唯一的肉。

“老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周家,我会为你所托举。”周康成一脸躁动的说着,或许是因为周铁衫的描述激发了他血液之中的炽热。

周铁衫微微点了点头,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给予周康成这么一个特殊的野心,周铁衫认为这并不是坏事,只是这真的算是一件好事吗?

“你能够承受这一份重量吗?”

周康成用力点了点头。

周铁衫微微一笑,只不过笑容只是带着太多太多的落寞,他喃喃道:“希望多年之后,你不要怨我”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八章 大雪

亲~本站域名:"166小说"的简写谐音,很好记哦!好看的小说强烈推荐:ろろ⺗裞网更薪最駃→网》|﹃值鍀収藏的网络小说閲讀网

离开周家的白忆曼,这一次她并没有开平时的座驾白色保时捷911,而是开了一辆极其低调的凯美瑞,驾驶着车子行走在空荡荡的街道,摘下口罩跟鸭舌帽,她的表情有那么几分没落,就好似一个丢失了最重要玩具的孩子。

或许如同大多人一般,她也在疑惑着,自己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生,为了什么而死。

这是大多人或许需要穷极一生所寻找的问题,而她只是希望在这片刻找到答案,当然天底下并没有如何简单的事情。

冷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就好似一个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这万家灯火之中,宛如寻找着什么,又宛如在遗忘着什么。

手机响起,她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来电号码,就默默选择了关机,她觉得自己很没有必要去参加那一场早已经没有人情味的家族宴,而且那一场家族宴也不会真真切切的欢迎她。

如同凤凰飞上枝头的她,一直所做的,也不过是那夹缝之中的生存罢了,她需要在马温柔面前摆一张脸,需要在白家面前摆一张脸,又需要在周家面前摆一张脸,曾几何时她还需要在老高面前摆一张脸,或许是因为那摆的脸实在太多的原因,以至于她都快要忘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而现在摆在自己脸上的这一张脸,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呢?讽刺的是,她现在连这个最过简单的问题都无法确定。

继续开着,漫无目的,最终车子停在了白家的祠堂,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或许是因为这个地方也是她的归宿吧,这般想着下车,走进这莫名让人后背发凉的地方。

在那一块新的灵位上,赫然刻着白文山这三个字,她只是凝视着这三个字,脸上是一种谁都说不出的复杂。

“如果你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嫉恨到骨子里?”她问着,但奈何,这空荡荡的祠堂,永远都不会给予她一个回答。

----

西城最高的那一栋建筑,她俯视着这一片繁华,放下手机,那表情淡然的模样,仿佛刚刚并没有打出去或许会影响西城格局的电话。

薛猴子在这个时候走到她的身旁,微声说道:“真是个让人觉得不安宁的日子。”

“怎么?连你这个没有心肝的亡命之徒都耐不住这寂寞了?”马温柔有些讽刺的说着。

薛猴子是一脸的苦涩,或许是因为这一年着实发生了太多东西,以至于让他在这个分界线的日子,莫名的有几分触景生情。

他很清楚作为一个活下来的人更加需要的是什么,但并不代表他真如同自己所想象的一般,无坚不摧。

“我觉得有些跟不上这时代的发展,这江湖的变迁了,虽然不愿承认自己老了,但怎么说都比曾经力不从心了。”薛猴子感叹着,那带着几丝喜剧味道的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正经。

从在京城杀到西城区,虽然他并没有让所有人记住他的名字,但薛猴子可以极其自恋的说上那么一句,自己是这江湖运转之中重要的一个齿轮。

“不是你老了,是这本来就是一个用力过猛的时代,所以你也不必去追,因为你永远都追不上,你所能够做的,也唯有观望,静静的看着在自己手中流逝的,虽然这一句话对于你来说太晚了点,但这便是成长。”马温柔说着,她就这样把自己心中所想,对于自己的约束,强行套在了这么一个可悲的家伙身上,不管这个人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住。

薛猴子苦笑,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无情拍死在沙滩上,虽然他不想那么的无私,但还是成为了那被拍在沙滩上的人。

“陪我出去走走。”马温柔披上风衣说着,不给薛猴子答应的机会,就这样离开,背影看起来很是潇洒。

而一直并没有选择权利的薛猴子,只能够埋头跟在马温柔身后。

两人一同下了楼,漫步在*鱼酒店楼下的人行横道,或许是因为已经过了午夜,又或许因为这是一个无比特殊的日子,街道看起来格外的空旷,反而给人一种极其别扭的感觉。

马温柔哈出一口热气,看着自己呼出热气结成冰,而默默跟在她身后的薛猴子突然说道:“让虫虫在京城那边替你收拾摊子,是不是有点不妥?”

“有什么不妥?”马温柔不假思索的问道,似是一点都不关心薛猴子到底用了何等了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

“她还太年轻了点,而且做事毛糙了点。”薛猴子也直接毫无避讳的说着。

马温柔停住脚,在路灯下转过头,一刹那间,心中本来有着太多顾虑的薛猴子愣住,就这样看着那如同水晶一般剔透的脸,美的像是雕刻出来的肖像。

这让薛猴子一时自卑起来,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欣赏到这般的光景。

“她会成为第二个,我对她可有着绝对的信心,她不是你,她还有的选,你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变数,能够在我身后耀武扬威,也算是这条江湖路走到头,你还想怎样?”她微眯着眼笑道,那模样,哪里像是一种讽刺,就好似一种深信不疑一般的赞赏。

也许是因为在马温柔身旁多年的原因,薛猴子早已经把脸皮修炼到如同城墙一般的厚度,所以面对这毫无遮掩的鄙夷,他反而一脸轻松的说道:“这也说的忒狠了点。”

要是不冷言相加的话,雪中送雪的话,这个女人就不是马温柔了,但尽管这个江湖有无数人恨不得这个女人下地狱,不过薛猴子唯独有那么一点可以肯定,马温柔这个名字并不是讽刺,或许那刺耳与扎眼,才是她真正的温柔。

当然这些话薛猴子只敢在心里嘟囔,他知道要是说出了口,肯定会被马温柔给生吞活剥了。

马温柔转过身,背对着薛猴子,看着这空空如也的街道,喃喃道:“人,该对自己狠一点,再狠一点,否则以后,就没有那个机会了,对于一个毫无准备的人来说,再大的馅饼掉到他的头上,他都把握不住。”

薛猴子沉默了,他知道这一席话马温柔是说给了谁,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竟一时飘散下晶莹的雪花,他一时傻了。

一双修长而又白皙的手伸到空中,接住轻飘飘的雪花,她就这样凝视着雪花在她的手中慢慢融化,成为一滴小小的水。

或许是因为被不停的轰炸,天空也为此而流泪了。

她这般想着,抬起头,烟火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唯有那悠长的雪花,飘落到她的脸上,在这么一个江湖,唯有这一份冰冷,是真实的,真实到让人无法再找到更加真实事物来代替。

有人一生追寻着爱情,有人一生追寻着自由,有人一生追寻着真实,有人一生追寻着堕落,而她在追寻着什么呢?在前二十年,她追寻着缥缈的爱,然后这个世界却给予她堕落,在继二十年后的又十年,她所追寻的是金钱,然而这个世界却给她一片虚伪。

现在是不是自己该追寻真实了?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认为有几分可笑,因为这个世界并不会给予她那么一份真实,所以这一份真实,需要她去创造。

“薛猴子,在接下来的几年,我可能会万劫不复,你最好心中有数,现在离开我还来得及。”马温柔背对着薛猴子说着,她自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薛猴子更加了解这后十年的马温柔,即便是她自己都做不到。

“我到现在都还欠你两个赌约,我可不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而且照你的说法,我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家伙,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做到头了。”薛猴子说着,他知道现在看似波澜不惊的马温柔,已经下定了决心。

马温柔苦笑,以为她心中早已经知道了薛猴子会这般回答,她继续说道:“再往后,你可就走不出这个局了。”

“现在我又能走的出?而且我也从未想过走出这个局。”薛猴子说着,紧了紧衣领,这西城的冬天,虽然比不上京城阴冷,但还是给人一种冻入骨子里的感觉。

“真是个木头。”马温柔笑骂道。

“现在我很想知道,如果你真的输了,输掉这一切,你会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踏入这个你所驾驭不了的家族恩怨。”薛猴子终于问道。

她比薛猴子所想象的要平静的多,只是很淡然的回答道:“如果你了解到十三年前的我,就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了,我走到这么一步,可不是为了悔恨而前行着。”

薛猴子表情静止,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他知道这可能是会让他丢了一条命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过去?”

很静,静到了极点,薛猴子都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你不会想知道的,也不应该知道,在你知道那一切的那一天,也便是我谢幕的那一天。”

166小说阅读网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九章 青荷

北城机场。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雪花落在刚刚走出机场大厅的女子白色的针织帽,身材高挑,黑色的lv手提箱,白色的羽绒服,一双棕色的皮靴,起当年光鲜四射的魏九千金,魏青荷看起来低调的许多,一张几乎无可挑剔的容颜也被口罩严严实实的遮住。

一辆黑色的奔驰s400停在了刚刚走下台阶她的眼前,下车的是一个大晚戴着墨镜的汉子,这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虽然一身西装笔挺,却并不给人什么高端的感觉,反而是让人觉得有几分不伦不类。

这汉子直接接过魏青荷手的行李箱,有些粗鲁的放到了后备箱,看着魏青荷轻轻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更不像是当年那般冷嘲热讽,或许对于她来说,所改变的不仅仅的外表,更多的是对于这个江湖的认知。

汉子盖后备箱,魏青荷已经坐了后座,汉子也不墨迹,直接车踩下油门,匆匆消失在人影稀疏的北城机场。

因为车的暖气,魏青荷摘下大大的针织帽,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她看着这开车仍然戴着墨镜的汉子,一时叫不住这个汉子的名字,因为她只在李般若身旁见过这么一个虎背熊腰的家伙。

“你一个?”还未等魏青荷开口,开车的汉子张口说道,声音听起来很是浑厚。

魏青荷则看向车窗外,摘下口罩,露出那虽然漂亮不到惊艳,但特别有气质的脸,她微声说道:“今年他不打算回来了,在国外他跟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金融公司,正在最忙的节骨眼。”

汉子听着,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彻底理解魏青荷这一席话,然后继续闷头开车。

“西城,现在怎么样了?”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汉子微眯了眯眼,不过墨镜遮住了他这细微的变化,作为这一段沧桑的见证人,老五或许最有资历详细的回答这个问题,但不知道为何,那些话到了嗓子眼,老五又难以说出口了。

“也还是那样,只不过魏九这两个字变成的帝九公馆。”老五用还算简洁的方式概括着,虽然并不算是多么的恰当,但这已经是他所能够描述的极致,而且那些深层的东西,老五也不想要说给魏青荷。

魏青荷听着,她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落寞,虽然西城仍然在铭记着九这个字,但是那个魏字,已经永远成为了历史,而作为仅有的传承人,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没有守住这么一个字,而且这个江湖也并没有给予她这么一个机会。

“你们已经加入了帝九公馆?”她问着,虽然心早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老五并没有隐瞒的点了点头,但是在心,他并没有觉得对不起九爷,没有理由,仅仅因为那个人是九爷,那是一个不会顾及这些小仇小怨的男人,在老五的心,九爷心有着一片他永远都看不到的大海,是一个无限接近于神明的存在。

“般爷已经在公馆有了一个不不下的位置,我希望你这些话不要说给他,他虽然看似不在乎这一切,但是心要任何人都要敏感。”老五说着这一句很是多余的话。

魏青荷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她想起三个月前闯入白家的身影,李般若,还有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

“那个人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谁?”老五很是疑惑,他哪里看得透魏青荷的心思。

“穿着绿色运动服的人。”魏青荷这般说着,虽然听起来很是不礼貌,但是她似乎对于那个名字有几分难以启齿,或许这便是她最后的自尊。

老五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不见了。”

魏青荷皱起眉头来,刚打算继续追问,车子已经开进了锦城华府,然后在那一栋别墅前停下。

“下车吧,有什么话你直接问般爷吧。”老五熄火说道,然后仅仅只是扫了一眼那漂亮的容颜,不过视线根本没有丝毫的在那一张脸定格,似乎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作风。

等到魏青荷回过神来的时候,老五已经下了,打开后备箱拿起行李箱,然后步子看起来有些蹒跚的走向别墅。

魏青荷打开车门下车,她并没有因为这有些冷漠的待遇而觉得不快,这三个月起接受这一份悲惨,她更多是学会放下自己那些可笑的自尊,如果再一味的执迷不悔下去,她知道自己只是在往那个男人脸抹黑罢了。

别墅前的停车场,除了这一辆奔驰s400,还有一辆白色的宝马525,魏青荷知道,这是李般若的座驾,在老五口得知了李般若已经坐了一个不错的位置,怎么还是这一辆破宝马,这让魏青荷有些怀疑。

在宝马525并肩停着的,是一辆黑色的大众速腾,一辆魏青荷并没有见过的车,最终在角落,是自己父亲的座驾,一辆老红旗,只不过这一辆有着浓浓年岁感的老红旗已经布满了灰尘。

剩下,她没有看到恭宽的大路虎,也没有看到王焚玉的迈腾,当然她跟魏丙銮的跑车也消失不见,更没有看到魏九的象征性的那一辆幻影。

似乎这短短的三个月,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在魏青荷愣神的时候,宝马525的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西装的李般若下了车,仍然是那么一头板寸,大冬天给人一种会被冻到头盖骨的感觉。

嘴叼着一根烟,仍然是一张混子应有的模样,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不了大台面的感觉,但也是这么一个家伙,敢扛着猎枪跟整个白家叫板,试问这西城,还能找出几人?

看李般若的模样,应该也是刚刚到达,他已经瞧见了魏青荷,弹掉烟头,双手插兜走了来,并没有问候,而是直接说道:“你们的车子已经被我卖了,九爷的公司出了问题,我手又没有多少运转资金,所以只能够用来顶一顶。”

魏青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事,反正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李般若瞧着这起三个月前宛如换了一个人的魏青荷,并没有太过惊讶,如果这个从小没有吃过苦水的富人家的孩子,还是如同曾经那般无理取闹的话,那么他没有跟其谈话的必要了。

无论魏青荷,又或者魏丙銮需要认清楚那么一点,如今的西城,已经没有人能够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了,他们需要自己踏那一条所谓的生存长路了。

现实某些时候,是这般的残酷,所那个人内心充满的悔意,但仍然逃不过那属于他的判罚,李般若是这样认为着。

“他没有回来?”或许是因为这气氛的原因,李般若再次叼起一根烟,然后咬紧烟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着。

“他在奋斗着。”魏青荷轻轻咬着嘴唇说着,不知道为何,她见到这么一个眼神之充满着死气的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很是陌生,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但到底是哪里发生了改变,她还一时真说不出来。

李般若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长长的烟雾,衬托着这夜晚的寒冷,他摸了摸自己的板寸说道:“好事,如果你们有什么麻烦,大可以对我开口,虽然我并不能帮什么大忙,但是一些小麻烦还是可以应对。”

魏青荷听着李般若这诚恳的一句,她想起自己当初与魏丙銮对李般若的所作所为,感觉到无的羞愧,她深深低下头,发出有些微弱的声音。

“谢谢你。”

李般若当然听到了这蚊子一般的声音,但是他却只是咧开嘴笑道:“别这般说,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九爷死了。”

他说的是那么的风轻云淡,表情也是那么那么的平静,但是在其,魏青荷分明听到了那心碎的声音,她很清楚,李般若在这一场风暴之所经受的痛苦,并不他们少。

“天冷了,进去吧。”李般若跺了跺脚,然后对她说着,并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探讨下去,那已经过去的事情,再聊下去也没有那个必要。

魏青荷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给这个有些可悲的家伙添麻烦,而是轻手轻脚的走向自己那一个家,刚刚走出两步,她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李般若说道:“明天,可不可以陪我去看看我爸,还有我舅舅。”

已经摸出手机的李般若听到这一句,停下了手的动作,他看着魏青荷,表情有那么几分犹豫,但想想或许在西城,对于魏青荷来说除了他这么一个痞子以外,也许已经没有几个熟悉的人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尽量,有时间一定带你去,如果我实在抽不出来时间,会让老四陪你。”

魏青荷点了点头,对于李般若这可能算是敷衍的回答,并没有抱怨什么,因为现在李般若能够这般对待她,已经让她很知足很知足了。

第十章 疯女人

站在别墅前的寒风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刮来的雪花打在了李般若的脸,像是被小小的针尖扎了一下,让人从那恍然之惊醒,他看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打出去那个号码,犹豫了片刻,反而先是护着风点燃一根烟,思索一会,他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拨通键,而是默默收起了手机,走向别墅。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刚刚在这漫天大雪之走出两步,兜的手机震动起来,李般若的表情有几分复杂,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后,他的表情更加沉重的。

但他所做的,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后,默默接通电话。

接通电话后,对面传来有些紧张的女声,有些微微颤抖的说道:“新年好。”

李般若摸了摸扎手的板寸,还算有些淡定的说道:“新年好。”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之间这样沉默了,气氛非同寻常的尴尬,还是李般若忍不住打破沉默说道:“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好。”

“还好好。”

“你呢?”她问道。

李般若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可能是他最难熬的一段时光了,但他只是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我还能怎样,仍然是那般。”

“真的?”她对于他那复杂的声音充满了怀疑。

“我能有什么好骗你的?别多想,太累。”李般若看着眼前不停飘落的雪花,喃喃着。

她沉默了,似是再也找不到对其所说的,有些心灰意冷的说道:“这样吧。”

“那这样。”李般若终于呼出一口气,准备挂掉电话,但也在他准备手指已经放在了挂断键的时候,对面的秋月突然抢先说道:“我想见你一面。”

李般若的动作停下,听着她那焦急的语调,他能够想象到秋月到底是做了何等的天人交战,才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知道为何,他所认为绝对坚强的他,有那么几丝鼻酸。

他经历了太多风雨,见过太过生死,却因为一个小女子的犹豫,小女子的难以启齿而心疼了,如果这一切真有一个原因的话,那么无疑便是他的心,有着那一个小女子。

答案是这般的简单。

“什么时间?”李般若问着,并没有直接拒绝。

“你来讲。”秋月说着,或是因为终于说出了这憋在心的话,声音之多了几分释然。

“明晚,白条江公园。”李般若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等你。”她暗暗记下说着,挂掉了电话。

李般若放下手机,表情看起来非同一般的复杂,他怎能不知道秋月有着什么样的打算,的确,这些不清不楚的东西,应该说清楚,他也应该给秋月一个说法,到底是该爱,还是该恨,还是遗忘。

但是现在的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份自己或许无法承担的感情呢?

李般若脸充满了苦笑,想着如果身边有那个小兔崽子的话好了。

在李般若准备放弃冥想走一步算一步的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李般若很干脆的掏出手机,却是一个让李般若微眯起眼的号码,表情也慢慢绷紧起来。

接通电话,李般若声音有些冰冷的说道:“不会是来抽查的吧?”

“说话还是那么不听。”电话对面传来马温柔很是玩味的声音。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那几个家伙已经解决了,跑了那个我已经让老四去追了,估摸着明天回有说法。”

“如果说头两年你在魏九手下这般做事的话,可远远不会只是一个看场子的了。”马温柔听着,她早已经对于李般若变态一般的办事效率习惯。

“说完没有?我可没有时间听你感叹。”李般若有些不留情的说着,完全不顾电话对面是这整个帝九公馆权力最大的女人。

“算是吧,打这么一通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慰问慰问罢了。”马温柔有些心不在焉的说着。

“现在你也开始学会遮遮掩掩的了?”李般若无的清楚,马温柔可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听说,魏九的女儿回来了。”马温柔也不再没有必要的打太极拳,然后说道。

李般若皱起眉头,对于魏青荷的回答,他几乎把消息封的滴水不漏,但是竟然在魏青荷下飞机两个小时后,传到了马温柔的耳,由此可见马温柔到底有着怎样可怕的情报能力,他声音之充满了警惕的说道:“所以呢?”

“抽时间让她来见我一面,我有些东西要说。”马温柔说着,她听出了李般若话有些护犊子的意思,也许对于现在的李般若来说,她便是最大的敌人,尽管李般若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又都是通过她为媒介而拥有的。

这是一个连马温柔都觉得有些自相矛盾的关系。

“你跟她,有什么好聊的?”李般若咬着死死不放的说着,在他心,无论马温柔是敌是友,都是一条致命的毒蛇,也是一个绝对不确定对于因素,所以他当然希望魏青荷离这一条竹叶青还要致命的毒蛇远一点,再远一点。

“如果让魏九听到你说出这么一番话,肯定会很欣慰,他没有看错人,这还刚刚在公馆站稳脚,敢在我面前护犊子,这一点,我不讨厌。”她说着,对于大多时候吝啬于开口的马温柔,这或许已经算是最大的赞赏。

李般若却一点不吃这一套,反而很是严肃的说着:“不要把主意打在她的身,虽然九爷已经不在了,但是他所留下的东西,在西城,只要我李般若活着一天,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他厉声说着,声音已经很是响亮。

在别墅之等待了许久,见李般若迟迟都不进来的魏青荷这个时候刚刚打开门,正准备叫在大雪天站在外面的李般若进屋,却正巧听到这么一席话,也在这么一刻,她傻傻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瞧不起的混子,一时痛恨起来,那个愚昧的自己。

明明是一张不帅气的脸,毫无时尚感的板寸,一身西装穿着很给人违和感,从头到尾都是那种草根的感觉,但是却让见多了凤凰男的魏青荷想到了帅气这个词汇,一时痴迷。

当然李般若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魏青荷,他现在可是正跟西城最大的幕后推手对谈。

电话对面的马温柔笑了,这笑声完全可以让人想到两个字,那便是讽刺,她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试问这个西城,也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敢这么对我说话,别忘了,你现在的地位,可都是我给予你的。”

“我为公馆所做的事,对得起我现在拥有的。”李般若理直气壮的说着,虽然他这么一个混子站在这么一个至高点,但是他问心无愧。

“好了好了,算是我怕了你,我之所以见魏青荷,是想要给她一个机会,她的资料我看过,起那个白丙銮,我更意,我想要培养她继承整个帝九公馆。”马温柔说着,那声音充满了平静,但这一席话如果放出去,完全可以轰动整个西城。

本来一脸恼怒的李般若愣住了,好似见鬼了一般,他手有些颤抖的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企图用此来稳定自己的情绪,他慢慢坐到台阶,不管屁股的冰凉说道:“马温柔,你确定没有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有必要在这个日子跟你这个不识情趣的家伙开玩笑?”马温柔微笑着说道。

李般若按着太阳穴,用了十几秒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但他还是声音很是激动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推魏青荷继承你的位置。”

悄悄走到很是激动的李般若身后的魏青荷听到这一句话愣住,她开始好,跟李般若所通话的人。

“没有为什么,只是单纯想要找一个后路,给我几年的事情,会把这个小丫头雕琢的无懈可击,而且继续让魏姓的人主掌西城,也算是彻底还了魏九这一份人情。”马温柔说着,声音之并没有让人觉得不真实的成分。

李般若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马温柔这突然一句,他使劲摇了摇头说道:“你舍得?而且这也只是把她往火坑里推,稍有不慎,可不仅仅只是万劫不复,你确定她能够撑得起这么一片天空。”

“从一开始坐帝九公馆馆长这个位置的时候,我做好了舍弃的准备,所以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虽然魏青荷并不是最佳的人选,但这不是有你这个忠臣守着,你会眼睁睁看她万劫不复?”马温柔话仍然带着几分笑意的说着。

但马温柔的声音,在此刻的李般若的耳听起来宛如魔鬼的声音,他攥紧拳头说道:“你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我怎么能够顾得了这么一个局,而且也从未想过这些,而且我实在找不到你退隐的理由,现在正是你大红大火的时候,你选择放手?你疯了?”

第十一章 又一个选择

就如同马温柔所说的,这个西城再也找不到敢叫她疯子的家伙,当然李般若是一个例外,一个完完全全的例外,这也便是马温柔会把一切说给这个家伙的原因,因为这个意外,本意不再这个局。

“你知道自己在跟谁对话?”马温柔声音突然无比认真的说着。

“帝九公馆馆主马温柔。”李般若脱口而出说道。

一直听着焦急的李般若对话的魏青荷表情呆住,结合刚刚她所听倒的,如同被雷劈了一般,这是她做梦都想象都不到的事情。

“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会对你说一些无稽之谈?而且我说这个弥天大谎,对我有任何好处?”马温柔声音之中已经没有了轻笑,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认真。

李般若一阵抓耳挠腮,虽然他在这个江湖看多了抽象事,但是像是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反应。

“就当这一切都是真的,你觉得魏青荷会接受这一切?”李般若最终妥协的说道。

“她接受不接受,是她的事情,而你只负责把她送到我眼前。”马温柔说着,丝毫不给这个混子多少考虑又或者沉淀的时间。

“我明天会带她去见你,但你们谈话我要旁听。”李般若说出自己这唯一的条件,乍一听有那么几分可笑。

对面的声音很是严肃的马温柔,突然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真是个护犊子的家伙,可以。”

见马温柔爽快的答应,李般若也没有执着下去,他还真不放心让魏青荷单独面对这么一条容易蛊『惑』人心的毒蛇,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不管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希望你不要打九爷所留下这点东西的主意,虽然我这一条疯狗咬不死人,但还是能撕下来几块肉。”李般若一副视死如归一般说着,完全不顾碰触电话对面马温柔的逆鳞。

“这算不算是一种威胁?”

“算,也不算。”李般若回答着。

“这一句话,我记下了,不过你也记住我一句话,如果这一件事从你嘴里传出去,我不过以什么方式,我都会让你这一条疯狗,变成死狗。”她看似有几分谈笑风生的说着。

李般若深深咽了一口口水,他能够感觉到马温柔话中深深的杀意,那是一份让饱经生死的他都心寒的东西,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一句话,我也记下了。”

“就这样,不过最后我奉劝你一句,虽然现在是你走的你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但是这一阵子,你可有点不安分了点,才刚刚站稳脚就开始暴『露』出来所有的野心,这可是大忌,我相信魏九应该教过你这么一点。”马温柔在挂断电话之际说着。

“我这么一个走独木桥的人,可并没有其他的选择。”李般若再次续上一根烟说着,他听的出这是马温柔的警告,但他现在所能够做的,也唯有顶风作案。

“那任由你自生自灭,不要把这个帝九公馆想的太过简单了,可有的是人在背后算计你,那么明天我等你把魏青荷送来。”说完这一句,马温柔就很直接的挂掉了电话,断了李般若最后拒绝的念想。

虽然对面的电话已经挂掉,但是李般若仍然把手机放在耳边,表情是非同一般的复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打了打头上的雪花,这时他才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本能『摸』向腰间立马转过身。

魏青荷也没有想到李般若会突然跳起来,一时惊呼出来,不过等李般若看清是魏青荷后,手才从腰间放下来,然后又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皱。

魏青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吴姨让我出来叫你进去,所以”

李般若则表情郑重的说道:“都听见了?”

魏青荷想起刚刚李般若的对话,脑中没由的空白,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一个场面,但换一种意义来说,先给魏青荷打一个预防针,也不是坏事,最起码不会措手不及。

“你怎么看?”李般若干脆直接问道,虽然他潜意识之中想要把魏青荷跟马温柔隔开,但是这一事件的决定权,还是在魏青荷的手中。

魏青荷的表情慢慢镇定下来,慢慢低下了头,看起来在沉思着。

李般若也没有着急,给予魏青荷考虑的时间,又或者在给自己反应的时间。

魏青荷想起那个女人,马温柔,那一晚她离开白家大院时,便由她的护送,在魏青荷的印象之中,无论是听闻还是见闻,那都是一个绝对无懈可击的存在,一个让曾经的骄傲无比的她都不敢比较的人。

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魏青荷本以为自己不会跟这么一个人有任何交集,没想到现实就好似一记重锤,重重打在她从未想过的地方。

“般若,我不知道。”魏青荷犹豫了许久,用一种特别无助的声音说着,这就是她现在心中所有的想法,她已经不愿故作坚强,而且这一次即便是她故作镇定,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因为这么一个选择,牵连着太多太多东西。

李般若并没有怪罪她,因为这种事一下子压到身上,魏青荷怎么能一下子做出一个决定,而且这一切对于魏青荷来说,太早了。

他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然后说道:“你还有一天一夜的考虑时间。”

魏青荷看着神情是复杂的李般若,她想起刚刚李般若的对话,心中充满了一种感动,不由的问道:“对于这一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李般若听到这一句,不由的愣了愣,因为记忆之中的魏青荷绝对不会冲他问出这种问题,所以一时有几分手足无措,但仅仅只是心中,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说道:“选择权在你的手中,路也是由你自己来走,我不能给予你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一条路才是正确的,因为所有事情,唯有走过后才能够看清,我只能够给予你几个建议。”

“什么建议。”魏青荷不假思索的问道,她也认为自己刚刚那一句话说的太不负责任了点。

“第一,马温柔这个女人不是寻常的女人,不要企图揣摩她的想法,有些时候你所认为看透的东西,其实是浑浊的。第二,这个江湖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并不是她说把位置给予你,你便能够拥有的,帝九公馆底下可是有无数人看着,如果你稍稍『露』出一丝软弱,就会被那些野心吞的一点都不剩。第三,如果你真的选择了这一条路,可就没有退路了,没有任何回头路,只能一路走到天黑,一路走到死,关于这个,九爷已经给你做了一个示范。第四,在这个江湖,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得到的越多,所付出的也就越多,你确定你能够承受这一把双刃剑?最后,我希望你能够先搞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李般若如同机关枪一般说着,一股脑的说给了魏青荷。

魏青荷一脸凝重的听着,牢牢的记住了这么一番长长的话。

见魏青荷这般认真,李般若反而有几分尴尬,他挠了挠头说道:“当然,这都是我这个混子的看法罢了,你听听就好。”

魏青荷却使劲摇了摇头说道:“我都会记得,永远记得。”

李般若看着魏青荷这炯炯有神的目光,反而有些不敢直视,他也是牲口,也有欲望,所以他强行转过头说道:“进去吧,吴姨等急了。”

魏青荷这才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沉浸于这个故事,而忽略了这么一茬。

只不过走到门口,开门之际,李般若犹豫了片刻说道:“这一件事,就不要告诉吴姨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说她不会『操』心都是假的。”

魏青荷点了点头说道:“我都明白。”

李般若这才推门而入,走进这个他曾经无比仰望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一片让他觉得悲哀的东西。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老五正坐在一旁绘声绘『色』的说着什么,见李般若跟魏青荷终于进来,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起身,心中揣摩着在外面李般若跟魏青荷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姨,原谅我来晚了。”李般若走上前去说道。

坐在沙发上听着老五讲着这一阵趣事的女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顾身上的毯子起身,目光闪烁的看着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李般若,伸出手嘴唇颤抖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要吴姨还在这儿,就不晚。”

李般若握住这一只温暖的手,他脸上满是那亲切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外面那远近闻名杀人不见血的黑领事,搀扶着吴姨坐下说道:“吴姨,这一阵子还好?大黄小黄有没有办事不利索?”

吴英一脸和蔼的笑道:“在吴姨看来,都是好孩子,你就别为难他们了,出去都不容易。”

李般若则仍然一脸亲和的笑着,就这样嘘寒问暖着,给人一种浓浓违和感,谁能够想到这个男人便是这一阵子在西城掀起惊涛骇浪的煞星。

第十二章 怎能回首

在外搬弄花草的大小黄毛在这个时候回到客厅,见到坐在沙发上的李般若,眼睛都直了,立马一直站直身体,一齐鞠躬喊道:“般爷好”

这大小黄毛不是旁人,正是在废弃仓库被李般若洗脑的两个混子,当时他们还是毒蛇手底下忠心仆仆的小弟,在被李般若洗脑后便顺理成章的加入了李般若的手下,也许是看出了两人的干净,李般若让大小黄毛负责吴英的安全,这三个月,表情似乎还算不错。

李般若瞪了一眼大道:“整的给黑社会似得。”

大小黄毛却是一同傻笑,通过这一段时间对李般若的深入了解,两人简直到了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地步,响当当的流浪者大老板,帝九公馆的黑领事,虽然常常嘴上不留情,但是处事却是格外的讲究,跟那毒蛇比起来,简直就是某种意义的人格魅力放光芒,完美的符合了他们对于大哥所有的幻想。

别说李般若这样调侃几句,就算是让他们跳火海,估摸着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你就别戏弄大黄小黄了,他们这一阵子可帮了我不少忙。”吴英见李般若摆出一张臭脸,一脸微笑着说道。

李般若的表情立马变了,前后的差距让人觉得极其的不真实,他笑道:“吴姨,我现在对他们严苛一点,他们以后会感谢我的。”

吴英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是从此刻李般若的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对对对,吴姨,般爷这都是教导我们。”道。

李般若斜眼看着小黄毛,表情又变的呆板起来,冷声说道:“这一会吴姨可没少说你们好话,一个个呆的跟木头似得。”

小黄毛才这反应过来,跟一脸憨态的大黄毛立马鞠躬说道:“谢谢吴姨。”

李般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些看不见的东西有着一种特殊的偏执。

老五倒是在一旁憋着笑,似乎看着眼前这么一幕,联想到多年前,李般若也这样被九爷所训斥着,或许是这些东西印到了骨子里,让看似比大多人都要无可救药的李般若对于某些小事,有着异乎寻常的偏执。

一个讲究的小人物,虽然讲究着大多人认为无味的东西,看似可笑,但是一点都不可悲。

李般若当然注意到了老五的表情,立马板着脸说道:“下一个就是你。”

老五立马翻起白眼,起身插兜哼哼道:“般爷,我去打电话问问老四那边怎么样了。”

“滚犊子。”李般若当然瞧出了老五是准备开溜,而且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跟一个不能说话的人打电话。

老五如临大赦一般离开,临走还不忘给予大小黄毛一个眼神,这两个虽然江湖经验不多的混子好在看出了老五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一同跟着老五悄悄离开,把客厅留给了魏家人。

三人就这样离开客厅,到别墅的后花园吹着冷风,老五刚刚停住脚,很有眼力值的小黄毛就掏出一盒软中华,弹出一根递给老五。

老五并没有拒绝小黄毛这一番好意,点燃这一根自己平常都舍不得抽的烟,深深吸了一口,掏出手机给老四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然后收回手机见大小黄毛正傻乎乎的盯着他,不由憋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无论般爷说什么,都是为了你们好,也许你们现在还不明白,但以后总会清楚的,沉得住这么一口气,才能够耐得住寂寞。”

道:“五哥,我们打心眼里清楚这么一点。”

老五点了点头,并没有去怀疑小黄毛这一句话的真实性,因为他相信李般若看人的能力,既然李般若会把这大小黄毛安插到这个位置,那便一定有其中的道理。

这个时候手机传来了短信的声音,老五扫了一眼短信,表情多了几分释然,这个时候小黄毛小声嘀咕道:“五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出去办事”

老五收起手机,看着脸上有那么几分躁动的小黄毛,对此他也很是理解,毕竟小黄毛这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怀着那么一腔热血只是守在锦城华府,难免会扛不住这一份平静如水。

“小子,就凭你这道行,真要是放手一搏踏入到这个江湖,还不被啃的连渣都不剩”老五很直截了当的说着。

小黄毛听到这一句,立马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恶如同焉了一般。

老五摸了摸下巴,也许是觉得这一句话说的太狠了点,他拍了拍道:“不管你放心,要是表现的好了,般若会放在你这么一把快刀不用现在你们更需要沉淀,做好准备面对自己下一个机会,如果把握好,这一辈子就差不多了。”

小黄毛立马来了精神,也许是因为老五这一句有几分感同身受,他点点头说道:“五哥,我记下了,是我太浮躁了点。”

看着这脑袋还算灵光的小黄毛,老五微微的笑了笑,毕竟他也是从这个年纪所走过来的,所以说的话更容易让小黄毛感触,他收起手,然后弹了弹烟灰说道:“对于你来说,这一条路,还长着呢,变数也多着呢,一步步来,步子迈大了不行,迈急了同样也不行。”

很难想象,在这么一个粗大条的汉子口中,能够说出这么细腻的一句,也许,这便是这个江湖所给予他的,在浑然不觉之间。

小黄毛那是一脸的敬畏,简直就如同圣经一般记住了这一席话。

但这一句话到底是由怎样的折磨与苦难所组成,唯有他切身体会过后,才能够真正的明白。

关于这么一点,老五始终明白,所以才会冲这个对江湖充满了无限向往的年轻人叹着气。

别墅内。

魏青荷瞧着刚刚所发生的,只觉得有几分神奇,李般若明明看起来像是一个恶劣到极点的家伙,为什么这些人还是会心甘情愿的站在他身后,乃至豁出去一条命

放在往常,她绝对不会考虑这些事情,而现在面对这些,她不由开始往那个方向揣摩起来,也许从魏九踏入到白家的那一刻,她与魏丙銮,在某种意义上踏入到了这个江湖。

魏青荷坐在另外一边,看着李般若继续跟吴姨嘘寒问暖,她看的出来李般若眼中的真切,那眼神之中并没有任何掩藏的东西,更没有任何的城府。

对于吴姨,她一直有着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当然她也多多少少看出吴英跟魏九之间的关系,只是这么多年,她并没有点破任何,也并没有因此而排挤这个吃了一辈子苦的女人,反而有那么几分同情,而且从小她跟魏丙銮因为自己母亲体弱多病的原因,他们也没少受到吴英的照顾。

“可惜的是丙銮没有回来。”吴英似是怕魏青荷受到冷落,和蔼的看向魏青荷说道。

虽然心中满是心事,魏青荷还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吴姨,丙銮在国外实在抽不出身来,不过他可是对你惦记着很。”

吴英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能够有这个心,吴姨也就知足了。”

李般若在一旁看着魏青荷跟吴姨聊着,有些犯了烟瘾,但强行克制了下去,也许是因为他想到了这之间复杂的一段感情,不过那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式。

一阵寒暄过后,魏青荷起身上楼去收拾行李,把客厅留给了李般若跟吴英,李般若则倚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吊灯,表情有几分复杂,似是感受着这沉默背后的东西。

吴英的表情很是自然,习惯性的给李般若倒上一杯热茶说道:“刚刚你韩叔给我打过电话,问过你的情况,特别叮嘱过我,让你稳点做事。”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我会给韩叔通电话。”

听着李般若这不算明确的回答,吴英很明显的微微皱了皱眉头,也许是她很清楚李般若已经在这么一条路越陷越深了,而且她现在越是看着现在的李般若,就越像是那个男人,这让她格外的恐惧,怕李般若会步入魏九的后尘。

对于这么一个江湖,吴英没有一丝一毫好的印象。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般若,吴姨有一个能生活的地儿就好,你不需要为了我这么一个老人绊住脚。”

李般若却表情一变,一脸认真的说道:“吴姨,你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

吴英看着一脸凝重不容反驳的李般若,心中涌上一股暖意,她抚了抚眼角说道:“我不忍心看你深陷下去,到了这个年纪,你也该成家立业了,而不是继续在外面打打杀杀。”

李般若被这么一说,表情有几分微妙,他低下头,似是在躲避着吴英的眼神,喃喃道:“吴姨,这么一条路,还怎能回首”

吴英看着表情沉重的李般若,突然有那么几分心疼,似是那多年前的寂寥再次划过心头一般。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十三章 短信

李般若跟吴英陷入了沉默,似乎这也是必然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这气氛实在太过压抑了,李般若开口说道:“吴姨,我遇到了一个好女人。三寸人间”

吴英从压抑之回过神来,面对罕有吐露心声的李般若,好的问道:“一个怎样的人?”

李般若挠了挠自己那扎手的板寸,一时还真组织不出什么恰当的语言来形容那个女人,只是一脸无奈的笑道:“该怎样说,先天性善良的孩子,站在她旁边,我是要多么不堪入目有多么不堪入目。”

这是李般若招牌似得的描述,本来心情有那么几分沉闷的吴英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忍不住教育道:“在外面,可不许这般说自己,特别是在人家女孩子面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没种不是。”

李般若仍然仰着头,看起来是在闭着眼,他嘟囔道:“这免了,做一个怂蛋才没有什么负担,我是没有心思在她面前营造出什么伟岸形象,而且她也打心眼里反感我做这么一行。”

吴英听到这个,表情认真起来,或许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丝契机,她连忙说道:“重要的是什么?”

李般若苦笑道:“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这足够了。”吴英有几分欣喜的说着,她可是很希望李般若成家,至少可以远离这么一个满是钢刀的江湖。

李般若却沉默了,不在出声。

吴英则看着李般若这么一副模样,不由叹了一口气,她喃喃道:“既然走进了别人的心里,不要留下疤。”

李般若脸满是苦涩,他则叼起一根牙签说道:“我能够做的,只有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吴英看着回答的无坚决的李般若,不由说道:“真的是,没有任何余地了?”

李般若则微微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吴姨,不早了,你休息吧,我有空再来看你。”

怎么看,这都是一种逃避。

吴英脸挂着那么几分于心不忍,她看的出李般若的逞强,也看的出李般若心的难受,但她又能做什么呢?她什么都做不了,唯有默默抓紧李般若的手,然后说道:“般若,如果累了,倦了,厌了,回家,吴姨等着你。”

李般若这一次并没有决绝,而是考虑片刻后点了点头。

两只手握了许久许久才松开,这个时候老五似是碰巧一般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被他教育了一番的大小黄毛。

吴英一直把李般若等人送到门口,仍然一脸的不舍,让李般若看着有几分揪心,他再次叮嘱吴英注意身体,然后拒绝了吴英送他车的好意,这外面风雪大,李般若还真舍不得让吴英出去遭那个罪。

吴英最终没有犟的过李般若,只能看着李般若开门的背影,然后等到那别墅的红木门慢慢关,她擦了擦眼角,在小黄毛小心翼翼的护送下,走到沙发。

迎着寒风走出别墅,李般若了老五开来的奔驰s400,至于他一辆宝马525留在了别墅,反正他明天还需要过来接魏青荷。

老五搓着手发动车子,抱怨着这冷到了骨子里的天,打开车的暖气才舒展开皱着的眉头。

坐在副驾驶的李般若终于点燃一根烟,大口大口的吸着,解着烟瘾,他看着雨刷挂着累积在车窗的积雪,不由有那么几分失神。

“般爷,咱去哪儿?”老五打开火问着。

“回家。”李般若放下车座说着。

“好嘞。”老五很爽朗的说着,这样开出了雪地,留下两个轮胎印。

李般若只是仰着头,唯一的动作只是时不时弹一弹烟灰。

一向话多的老五也只是沉默着,没有去打扰李般若的闭目养神,对于知道这一阵子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老五,他知道李般若早已经透支了身体与精神,所以也希望李般若能够借着这特殊的日子能够好好歇一歇。

“老四那边怎么样了?”李般若并没有昏昏睡过去,而是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老五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李般若根本闲不下来,他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处理干净了。”

“让他回来吧。”李般若不冷不热的说着。

老五再次点了点头,他本以为会此而彻底沉默下去。

“马温柔打算培养魏青荷继承整个帝九公馆。”

一句话,让老五瞬间有了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李般若,一脸的惊,因为这么一句话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根据。

“别这般看着我,我在得知这一句话的时候也是无法接受,但现在不管怎样,这都已经成为了事实,马温柔的确要扶持魏青荷。”李般若看着反应很是剧烈的老五说着,别说是刚刚得知这一切的老五,即便是现在的他,也绝对这有些梦幻。

谁能够想到,这个拥有了一切的马温柔,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么一个选择,而且所选择的那个人,也超乎了李般若的预料,竟然是跟马温柔毫无交集的魏青荷。

老五见李般若一脸认真,也并不怀疑什么,毕竟李般若也不可能如此的低级趣味。

“理由,总得有一个理由吧?”老五努力控制着情绪,一边稳定看着车子,一边看着李般若问道。

“理由是没有理由。”李般若有几分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不知道为何,在得知了这一切后,他突然心升起几分无力,也许是他知道自己并不能改变这一切的原因。

讽刺,一切都是这么的讽刺,他本以为自己拼了命不会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但等到那一通电话打过后,这一次要任何都要强烈。

老五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话来,他思考着,却怎么都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答案,最终苦笑道:“我真是越来越难以看透那个女人。”

“她究竟在想着什么,没有人会知道。”李般若最终也长长吐出一口气说着,也放弃了对于马温柔的较真,那是一个他现在还无法指染的人。

老五微微点了点头,但在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后,他心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虽然他并不知道马温柔的目的。

剩下的,便是沉默。

一路回到流浪者,雪花已经把西城渲染成了一种晶莹的白色,宛如刚刚出生时一尘不染。

李般若下了车,踩在咯吱咯吱的雪地之,他抬起头,感受着落到他脸的雪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是不是有一个人也在这般仰望着?

他摸出手机,找到那个号码,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放弃,他慢慢攥紧拳头,想着在那个人回来之时,他要站在一个绝对不会在感受到无力的高度。

这是他现在的野心,仅有的野心,也是剧烈的野心。

老五默默走到了他的身后,伸出粗糙的大手握住雪花,这无晶莹的东西,宛如这个世界所给予他最好的,他一时感叹着说道:“般爷,如果当初我们没有踏这么一条路,现在会怎样?”

李般若听着,表情露出那么几丝苦涩,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老五看着回答着有些无味的李般若,也深深吐出一口气,随着这压抑无的气氛这般压抑下去,连挣扎,都忘记了挣扎。

手机的短信声音把深陷于一种绝望的李般若拉回现实,李般若摇了摇头,企图甩掉那些自甘堕落无能无力的想法,摸出手机随意瞥了一眼短信,那本来皱巴巴的脸这般舒展开,露出那个家伙招牌似得的笑容。

万劫不复,唯心永恒。

他收回手机,对那已经苦着脸的老五说道:“喝点?”

老五也回过神来,他看着脸满是释然的李般若,自己也多了几分释然,使劲点了点头说道:“来吧。”

这一夜,对于他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

锦城华府。

收拾完行李的魏青荷走下楼,楼下已经没有了李般若的身影,唯有两个混子模样的家伙正看着电视,一人手抱着一个大大的苹果,而吴英则坐在沙发的另外一边,手织着什么。

虽然已经到了夜的最深处,但是魏青荷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或许是因为时差的原因,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吴姨身旁,然后缓缓坐下说道:“他走了?”

吴英微微点了点头,她似是察觉到了魏青荷眼神之的一丝复杂,她怎能没见过那一种东西,但是她只是继续做着手的活,微声说道:“某些时候,别给自己太多压力,虽然大多事不如人意,但日子总得过下去,不为了死了的人,也得为了活着的人。”

魏青荷听着,她当然明白吴姨话的意思,她慢慢依靠在吴姨的肩膀,轻声喃喃道:“吴姨,我真的好累,但又不知道自己累到这里,这算不算是一种自我折磨?”

吴英停下手的针织活,轻轻抚着魏青荷的长发说道:“都过去了。”

魏青荷听着,慢慢闭眼,感受着这种温暖,但真的一切都过去了?

她不知道。

第十四章 隐秘而又伟大

这一夜的最深处,烟火成为灰烬,然后落下了大雪,覆盖了一切。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短发自然生长,过了她的肩,却偷走了她的笑脸。

似是整个世界都会沉醉于那三十岁独有温柔的容颜,不算多么漂亮,却能够治愈人的灵魂,不算多么柔软,眼闪过的倔强却总让人心疼。

她似是等待着什么,但是这一夜,她什么都没有等到,她的表情随着夜渐渐凝固了,她仍然记得,那一张笑脸,俘虏了她的心,然后她终于明白那么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撮人,把心给予了一个人,再也找不回了。

但尽管在所有人眼都成为可悲,但这么一个痴情的人,却一点都不懂得后悔为何物。

隐秘而又伟大。

对于这个江湖来说,只会让人看到波澜壮阔的故事,人们也只关心轰轰烈烈的故事,而这么一个故事而言,只是一个人在等着一个人,一个人深爱着一个人,一个人全心全意辜负着一个人。

越是孤独的灵魂,越是会懂得深爱到底是多么的可贵。

挂掉王华关切的电话许久,她这样伫立在阳台,吹着微微冷的风,雪花透过窗户的缝隙,穿过她的身旁,飘向更远的地方,至于那降落的地方,无人得知。

最可悲的不是等待,而是苦苦等待的人突然有一天恍然任何人都要明白,那个所等待的人,他又或者她永远都等不到爱。

只是想对一个人说爱,这都不行吗?她攥紧了手机,坚定的心在强烈的动摇着,找不到任何方向。

----

小兴安岭深处一座无名大山,山脚下的小木屋前的院子,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一阵阵挥拳,打出一道道风,冲破夜幕,打散跟那一座城市相同的雪。

月光下,他身躯的伤痕累累历历在目,好似年轮一般,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增加着,似乎这便是大自然的迹,这么一个身躯,无论被如何的重创,都不会倒下。

木屋的门打开,那个喝醉的人露出头,看着这个在雪地里光着膀子打了一夜拳的家伙,好似在看着一个疯子。

他抿了抿嘴,摇摇晃晃的走出温暖的木屋,手提着的,是那个老头子所留下的酒壶,不过这京城三大武师之首所唯一留下的遗物,竟然落到了他这么落魄之人的手,这算不算是一种最大的讽刺?

“才刚刚好利索,这样玩命,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刚罗汉?”郭野枪有些颓然的说着,有些昏昏沉沉的坐下,整个人身散发着浓浓的负能量。

月光下,阿滨并没有回应郭野枪,而是一次次击打着空气,发出劲风,虽热这是一个冷到让人喘不过气一般的天,但他已经大汗淋漓。

郭野枪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个徒弟无视自己而恼怒,而是拧开酒壶的盖子,灌一口这自己酿的白酒,地地道道的小兴安岭的味道,让人醉死在其,也无妨。

火辣辣的酒精下肚,郭野枪感觉一阵的痛快,他仰头看着一轮明月,琢磨着什么,在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感受不到任何到了节日的气氛,身前是看不到尽头的大山,身后即便是最近的镇子,也要走一天一夜。

这是一个最最死于无名的地儿,但郭野枪所知,葬在这个地方真正的大人物,用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到底是这个江湖出了问题,还是那些恩怨出了问题。

“睡不着?”郭野枪问道。

“你不也一样?”阿滨终于回答,他知道要是不理会这个醉鬼,这个醉鬼怕是会嘟囔个没完没了。

郭野枪被阿滨这么一句话嘟住了嘴,他摇晃着酒壶说道:“我睡不着是因为还没有喝完酒。”

“自己一个人喝酒有意思吗?”阿滨不由的问道,这么一个问题,他还没有来得及问那个老头子,所以索性问了这么一个家伙,因为在某种程度,郭野枪跟那个老头子很是相像。

郭野枪使劲揉了揉脸,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年轻人极其的无趣,似乎并不会什么奉承,而且他现在可是阿滨的师傅,但想想陈天师那个老头子的性格,能够教育出这么一个徒弟,似乎也并不是一件特别怪的事情。

“等你活到这个层次会明白,到最后能够陪你喝酒的人,一个都没有。”郭野枪说着,说的有几分强差人意,完完全全是一副失败者才有的言论。

阿滨没有作答,也没有继续跟郭野枪抬杠,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人已经足够可悲了,当然他也一点都不例外,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庆幸。

“陪我喝点。”郭野枪冲阿滨招呼了招呼手。

阿滨一脸的拒绝,完全不听郭野枪的继续打拳。

郭野枪皱起眉头来,提高分贝说道:“要是你不陪我喝酒,我不教你醉三手。”

阿滨仍然一脸的沉闷,直接转过身不去看郭野枪那不讨喜的脸色。

郭野枪表情更加阴沉了,直接叫嚣道:“小子,我可一点都不会跟你开玩笑。”

阿滨停下了手的动作,转过头,那脸色要郭野枪还要差,一步步走到郭野枪身旁坐下,冷声说道:“我喝。”

郭野枪一脸苦笑,瞧着这么一个硬骨头的家伙,好似自己一下子成了坏人似得,但是他也不怜悯,直接把酒壶扔给阿滨说道:“尝尝。”

阿滨接过酒壶,闻着这扑鼻而来的味道,感觉有几分难以忍受,但还是对嘴猛灌下去两口。

本来郭野枪认为阿滨只会小小泯一口,但没有想到阿滨会这般豪爽,完全跟喝凉水似得灌白酒,这让本来心里有几分不痛快的郭野枪不由脸露出无良的笑容。

放下酒壶,阿滨只感觉自己像是灌下了一团火,直接烧到了肚子里,喉咙在发着烫,好似燃烧了一般。

“怎么样?”郭野枪对阿滨笑道。

“难喝。”阿滨好不容易消化下去这种难受的感觉,直接说着。

郭野枪大笑,一边笑着一边说道:“酒的好喝正是因为难喝。”说着,他拿起酒壶,自己灌一口继续说着:“喝了这东西,什么都忘了。”

本来表情有几分痛苦的阿滨听到这么一句,好似突然被触动了一般,他冲郭野枪伸出手。

“还要?”郭野枪看着这个试图遗忘什么的孩子。

阿滨很直接的点了点头。

郭野枪也不犹豫,直接把酒壶递给了阿滨,然后看着阿滨猛灌着白酒,这让酒篓子郭野枪都看着有几分心有余悸。

再次猛灌了几口,阿滨把所剩无几的酒壶放下,然后擦了擦嘴,再次体会着这种难以忍受的刺激,酒精以最快的速度袭击向他的大脑,让他一时有几分沉醉,这是阿滨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好似心的感触一瞬间被放大了一万倍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释放。

“有什么放不下的?”郭野枪看着眼神已经有几分迷离的阿滨说着

阿滨摇了摇头说道:“像是我这么一个家伙,能有什么牵挂?”

“傻子都能够看出来你有所牵挂。”郭野枪拿起酒壶起身说着,似是有些心疼这被阿滨囫囵吞下去的酒,很吝啬的拧了酒壶盖。

阿滨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冲郭野枪伸出了手。

郭野枪叹了一口气,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捅到了马蜂窝,但最终还是选择把酒壶再次扔给了阿滨。

阿滨接住酒壶,拧开壶盖,直接把剩下了酒喝了一个精光,然后再次把酒壶扔给郭野枪说道:“有一个女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郭野枪有些狼狈的接过酒壶,或许是因为阿滨用力过大的原因,他看着这么一个突然喝醉的家伙,然后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似乎他们两个人,总有一个需要是清醒的,他开口说道:“千万不要辜负了等着你的人,特别是女人。”

阿滨听着,脸已经成了红色,他已经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开机键,这顽强如同小强一般的山寨手机,现在也只剩下了能够打出去一通电话的电量。

郭野枪看着阿滨这突然的举动,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也稍稍紧张起来,他有些害怕,这个喝醉了的孩子会不顾一切的放下身的所有,然后去深爱那个女人。

一瞬间,郭野枪在明白自己突然所畏惧着什么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是多么的自私,而这个年轻人,也唯以用可悲来形容。

但不管怎样,这个借着酒胆的家伙,已经按下了拨通键,这样等待着对方的接通。

郭野枪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他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他知道自己如果干涉了这一切,那才是真正的作孽,但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不算是作孽吗?

他思索了片刻,只得到这么一个回答。

算,也不算。

电话响着,在郭野枪以为在这个点绝对不会被接通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十五章 浮生

“喂。”

那是她的声音。

郭野枪屏住了气,他认为就现在绝对冲动的阿滨,一定会做出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但尽管如此,他又能怎么样呢?

郭野枪摇了摇头,望着星空,感叹着陈天师的徒弟,或许也仅此而已罢了,那个老头子又何德何能称为京城三大武师之首。

“霞姐,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喜欢着你。”这个年轻人一脸冲动的说着。

对面的王霞落面对这突然的真情告白,有那么几分惊慌失措,这漫长的等待留在脸上的伤感慢慢释然,似是那一朵花终于绽放一般。

“阿滨,能够有你这么一句,我也便知足了。”她轻声喃喃着,她或是知道,电话对面那个男人到底是多么的遥不可及,尽管她到底是何等的深爱。

郭野枪长长呼出一口气,觉得一切在阿滨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也就到此为止了。

“对不起。”他紧接着说着。

“我都知道。”她仍然微声说着,心中唯有那一句抱歉,自己深爱上这么一个人,然后给予他这么多这么多的折磨。

某种意义上她太多自私,又在某种意义上他太过绝情了点。

但是感情这么一个东西,谁又能说出一个谁对谁错?

喜欢便会付出,不管这个付出究竟是否能够得到答案,要么遇见一个好人,这么一厢情愿的付出得到了答复,要么遇见一个坏人,这么一厢情愿的付出,最后可能所换来的,唯有心疼。

所以,阿滨认为自己是这个绝对坏的人,所以自己的付出,连值得心疼的资格都没有。

明明,明明是绝对不能在一起了,才去说爱,这天底下,还会有这般卑鄙的人?

“抱歉。”他继续说着。

“不值得。”

“如果,如果没有这一切,一定要结婚,一定要”喝醉的他,声音听起来无比的颤抖,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而她却异乎寻常的清醒,只是淡淡的说着:“可惜没有如果。”

“抱歉,万分抱歉。”他跪倒在地上,对着手机泪如雨下。

或许或许,他是真的醉了,醉到那些怎么都说不出口的话,全部说出了口,但为什么,此刻醉到毫无知觉的他,还是感觉到心痛了。

郭野枪手中的酒壶就这样滚到了雪地之中,他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么一幕,这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

这个本以为看透了这么一个红尘的醉汉,就这样被响当当打了一个大耳光,而真正让郭野枪打心眼里觉得无可奈何的是,自己还是笑着挨了这么一个耳光,或许这便是这个江湖的魅力吧,总是会制造出让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该说抱歉的那个人,该是我。”电话那一边,王霞落却各位平静的说着,两人所扮演的角色宛如颠倒过来,然后让一切都有了戏剧性。

阿滨只是捂着脸,却挡不住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因为他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些什么,那平日里淡然的虚伪外表下所积压的东西,就好似洪水开了闸门,宣泄而下。

而电话另外一边,那个女人越是说的轻松,他就越是无法释然,自私与**所组成的锁链,好似紧紧拴住了心,让任何最纯粹的东西都变的丑陋。

“忘了我,但不要忘了万劫不复,唯心永恒。”他最终说着,手机也在这个时候彻底关机,醉意到达了巅峰,浑身冰凉的他就这样一头扎在了雪中,然后昏睡过去。

是真的醉了?还是假的醉了?

郭野枪站起身,先是捡起了酒壶,然后再次捡起那已经没电的手机,最后看着这么一个醉到失去了灵魂的家伙,他开始怀疑,但就在怀疑刚刚涌上心头的时候,他又微微摇了摇头,认为这是对于这个倒下的人最大的侮辱。

自己不知不觉之中,也成为了那个一百步笑五十步的人。

“陈老头子,到最后,你这一双眼睛,还是没有浑浊。”在这么一个特殊到不能再特殊的日子,郭野枪这般感叹着,但这个藏在这无名大山上的老人能不能听到这一句,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郭野枪扶起光着膀子的阿滨,知道把这个家伙丢在这里一夜,肯定会活活的冻死,那自己可就成为大逆不道的罪人了。

把这个醉成死狗的家伙扛进小木屋,擦掉身上的积雪,然后直接扔到了木床上,久违活动的郭野枪已经有几分气喘吁吁,或许是这被烟酒掏空的身体,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

尽管如此,他还是摸出那一包烟沫子,是他最近去那镇子捎过来的,卷成一根土烟,倒是能够解解烟瘾,只不过唯一遗憾的是,那个老头子所留下那不错的老烟枪,已经不能用了。

用洋火点燃,郭野枪深深吸了一口,有那么几分辣嗓子,不过这粗糙的味道,反而让他总是忍不住怀念那过去回不来的东西。

他深深凝视着这个失去所有意识的年轻人,不算优秀,也不算完美,也完成不能称为无懈可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根骨,就过去北京三大武师之首陈天师的徒弟而言,简直算的上失败之中的失败。

这是郭野枪曾经所认为着,因为就阿滨跟那在京城威震四方的骆擎苍比起来,差的太远太远,这简直都已经成为了不是一个层次的问题,更无法比较。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连陈天师都无法塑造的余孽,却爆发出这个江湖近二十年郭野枪都无法没有见过中正脊梁,这让郭野枪心中再次对陈天师多了几分敬畏,也许那个老头子早就看到了这么一点,所以才会选择这么一步棋。

这或许不是最完美的人选,但一定是最合适的人选,至少在经历了这如此之多的困难活了下来,已经足以说明陈天师的选择,就现在而言,是正确的。

“你让我有点心甘情愿的想要把醉三手教给你了,如果时间够的话,你这不伦不类的天罡拳,我一定要好生磨练磨练,但这个江湖,留给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郭野枪喃喃自语的说着,对于深陷入这么一段巨大恩怨,都无法做到举足轻重的他,或是在看到这个年轻人之后,心中多了几分期盼,想着这一切残酷被揭开的那一天,那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陈天师的遗愿,我这个失败的武夫身上这点东西,交托在了你身上,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足以让你留名青史了,我能够保证你三年之内不会死,但接下来,只能看的造化了。”郭野枪仍然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他有些艰难的起身,那腰间的枪伤仍然在折磨着他,那伤疤的疼痛注定会折腾到他最后一刻,所以他的眼神之中,有了那么一丝杀意。

走出木屋,郭野枪透过眼前的月光,仰望着那一座无名大山,那在雪中茁长成长的黑枯草,一切都已经到位,只差这一颗小小的石子跌入水面,但究竟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他无法推敲出一个结果。

而那个在无名大山的坟包所葬着死于无名的老人,会再让整个京城记住他的名字吗?

郭野枪微微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这会影响一切的腥风血雨,就要来了。

与之相隔了千里的城市。

女人放下手机,擦去眼角的泪迹,但是明明她的眼眸之中透着无限的悲伤,但是她分明在笑着。

她在这个炎凉的世界得到了爱,然后小心翼翼的呵护,然后这个世界所给予她的,只是让她眼睁睁看着一切都离开,但是她并没有任何怨言,因为那一句她等待了那么那么久的话,她终于等到了。

虽然这一句话,让一切走都上了终结,但她还有什么理由不觉得知足?

因为那个家伙叫阿滨,仅此而已。

她离开阳台,蜷缩在沙发,打开手机,响起那一首她最爱听的歌。

她有一个梦,会有那么一天,那个她所爱的男人,会站在台上,为她唱出这一首歌,唱出她所有的折磨与痛苦,如果那个男人就此而单膝下跪,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犹豫,就那样嫁了。

不顾一切的共度余生。

不如做一只泅渡红尘的飞鸟

假如当一扇门任过往人推敲

院前柳梢不及你幽怨时的眉梢

那诵读经纶是我被误解的曲调

甘愿是条鱼游历澎湃时江潮

纵使是月影可退避天边拂晓

若冬霜雪雨来到化你御寒的袄

却无奈缘字蹊跷由我身负寂寥

仿佛轮回里我曾寻找烟海中我曾飘摇

踏过无尽千山长路知多少

是否参禅人未曾言笑望世人看破尘嚣

我甘心困你掌心无处可逃无处落脚

莫非花要等结果才长出歌谣

难道爱不如佛偈般为人称道

前世跋涉过泥沼为你开得料峭

你随来往的人潮认不得我也好

仿佛轮回里我曾寻找烟海中我曾飘摇

踏过无尽千山长路知多少

是否参禅人未曾言笑望世人看破尘嚣

我甘心困你掌心无处可逃

往事不在鱼缸中寻找却在幻境里煎熬

当我是秉烛的灯芯早灭掉

任凭人间都走过一遭凡人都注定苍老

才怪错春风偏爱一花一草一花一草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十六章 大年初一

这一夜,流浪者的酒桌,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从三个人变成一群人。手机端

李般若喝醉了,把所有积压在脑的事儿抛之脑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放纵一次,这唯有酒精折磨并没有往事折磨的一夜,让李般若睡的格外舒心。

如果能够一直这般下去好了,但天底下也不会这般的好事,成年的人世界没有容易这么一说,而且作为一个走入曲折的成年人来说,李般若显然要任何人都要经受多的多,但又并不值得人敬畏。

在所有人看来,这只是一个痞子的咎由自取。

手机铃声吵醒了睡的正香的李般若,睁开沉沉的眼皮,摸出怀仍然在震动的手机,等到李般若看到来电号码后,才想起今天要做什么,脑袋一瞬间清醒过来,揉着太阳穴起身,见老四老五仍然在呼呼大睡,李般若并没有叫醒,毕竟难得能够清闲这么一天,他起身楼,接通电话,许诺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锦城华府后,匆匆忙忙的洗漱一番,换一身崭新的西装下楼。

或许是刚刚他的吵醒了老四,下楼之时老四已经在抽着闷烟,见李般若下楼,划了一个手势。

李般若当然看出了老四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说道:“送我去一趟锦城华府。”

老四听过后微微点了点头,起身从大醉的老五身旁拿起车钥匙,两人便一起离开了流浪者。

由老四开车,李般若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因为昨晚疯狂的酗酒,李般若现在只感觉到头晕脑胀到了极点,恨不得想要把自己整个胃给吐出来。

老四只是一心开着车子,表情看起来有那么几丝复杂,但奈何他又并不能开口,或许这便是他的思绪要大多人还要敏感的原因。

“这一阵子,真是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你跟老五,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一切。”李般若闭着眼喃喃道。

老四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

李般若嘴角微微扬起,然后睁开眼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说道:“老四,我知道那事在你心,是一道坎,但我并没有怨过你,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因为换做是我,我又能怎么做呢?某些东西是这样,咱虽然没法子改变,但我也不愿意接受这一切。”

老四微微点了点头,划了一个动作,因为需要开车的原因,他的表达很是费劲。

而李般若似乎已经看出了老四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阿滨更不会怨你,他不是那种人,对吧?”

老四听着,并没有考虑许久,便微微点了点头。

李般若转过头看着车窗外,开始想着,那个家伙现在究竟在以什么方式努力着,奋斗着,而自己,是不是又怠慢了?

奔驰s400停在了别墅前,李般若摆了摆手让老四先回去,自己掐灭烟头,注意到了别墅前停着的那一辆普拉多,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走进别墅。

在客厅,闯子正跟吴姨聊着,见到李般若这个不速之客,闯子的表情多了那么一丝僵硬,倒是吴姨仍然一脸无差别的微笑。

胖子唐金正欣赏着吴姨所种的花花草草,注意到进来的李般若后,表情多了几分郑重,腰杆也没由的慢慢挺直。

而大小黄毛则正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气都不敢大出,看起来像是两个摆设。

李般若在一旁坐下,先是跟吴姨亲切的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瞥了一眼现在有几分油光满面的闯子说道:“听说你这一阵子没少吃油水,人都发福了。“

一改一如既往邋遢的闯子难得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身棕色的西装,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意思,不过那一张特别显老的脸怪笑起来,着实给人一种丑陋无的感觉,他冷声说道:“我这点小基业跟你起来,可是差远了,现在你可是成为公馆的大红人了。”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吴姨见两人刚刚开口有了*味,立马劝解道。

李般若跟闯子同时冷哼一声,完完全全的谁都不服谁,算是现在的李般若再怎么风光,在闯子的眼也都是一个挨千刀的,当然在李般若眼也是如此,一对深到了骨子里的冤家。

或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魏青荷这时走下了楼,李般若也随即起身说道:“吴姨,我带青荷出去看看,晚回来。”

吴英看了一眼两人,正值相应年纪,或是察觉到了魏青荷的眼神之有那么几分复杂的暧昧,微笑道:“算是你们不回来,吴姨也不会说什么。”

李般若则苦笑,他知道吴英是为了他自己的终生大事操碎了心,而魏青荷则整个脸都微红起来,倒是闯子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虽然他对魏青荷并不感冒,但还是觉得这一对有几分癞蛤蟆跟白天鹅的感觉。

要不是吴英微微瞪了一眼表现力极其强的闯子,估摸着闯子肯定还会冷嘲热讽两句。

李般若也没有多逗留,打着魏青荷便匆匆离开,而他也知道留下来只会让闯子嚼舌头,对此他也并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因为某些事情,越是解释,越是苍白。

等到李般若离开后,闯子也伸了一个懒腰起身说道:“想不到还真有人能够看李般若这厮。”

吴英苦笑,知道闯子跟李般若之间这个死结,估摸着这辈子都很难解开了,她微声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张罗了。”

闯子倒是拉了拉衣领,很不习惯穿这种西装衬衫,摇了摇头说道:“吴姨,你别给我操闲心,我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

“还真一个个打算孤独终老?”吴英有几分无奈的说着,感觉魏九所培养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是身怀绝技。

闯子并没有否认什么,而是给一旁猫着的胖子唐金一个眼神,然后说道:“吴姨,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陪你。”

吴英微微点了点头,一直把闯子送出别墅,然后看着车子缓缓离开,才默默离开。

早已经杀出锦城华府的宝马525,李般若单手开着车,一只手摸出一根烟,刚刚放到嘴边,似是想到什么,但这时坐在副驾驶的魏青荷说道:“没事,抽吧。”

李般若也不客气,直接叼起一根沂蒙山,那九爷常抽的烟,十一块一盒,对于他现在的身份而言,绝对算的廉价,但他似是能够从其找到几丝所期望的味道,所以才会放弃抽了多年的利群。

稍稍打开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气,李般若说道:“先去看白弘方?”

魏青荷轻轻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不断变幻的风景,表情有那么几分漠然,突然问道:“那个阿滨,怎么不见了?”

李般若听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却并没有直接表露出什么情绪,看似不经意的说道:“为什么会突然这般问?”

魏青荷则也装作一脸不经意的说道:“只是想要感谢他当天带我离开了白家大院。”

“他离开了。”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听起来还算平静的声音说道。

魏青荷愣了愣,似是在李般若话听到了浓浓的伤感,她继续问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李般若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终有一天,他会回来了的。”

魏青荷看着李般若的眼睛,那里面是她无法理解的复杂,她最终选择了,不再对这个故事继续过问下去,她看的出,李般若对于阿滨,有着一种深厚的情谊,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她不知道,但一定会有着她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惊心动魄。

车子一直开出了西城,顺着外环路一直开着,渐渐周围的高楼大厦消失不见,慢慢没落,魏青荷也不知道到底开了多久,一直到转过头几乎快要看不到那一座繁华的城市,李般若才停下车子,眼前是一座光秃秃的小山,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欣赏价值。

李般若已经下了车,靠着车仰望着,他也只来过这个地方一次,是当年九爷带他过来,为了见那个小小的坟包。

魏青荷在这个时候也下了车,好在她今天一身休闲装平底鞋,否则还真不容易登这海波有三百米的小山。

李般若仰着头说道:“白弘方葬在面,还有白城老爷子。”

魏青荷也仰着头,这并不是一个让人看不到尽头的高度,却足以给予太多幻想。

“去吧。”李般若已经先行走了出去,踏山路,丝毫没有对于魏青荷怜香惜玉。

而魏青荷并没有耍一些大小姐应该有的脾气,默默的跟了李般若不快不慢的步子,迎着这呼啸而过的寒风,攀登这一座山。

这是一座诞生了所有白家历史,却让白家想要拼命遗忘的地方,而为什么白弘方会选择葬在这里呢?她只觉得伤感,满是无言。

第十七章 软弱

好在魏青荷平日里也经常锻炼,所以才能够勉强跟的李般若的步子,用了二十分钟左右,登了这一座小山的山顶,期间虽然魏青荷已经累的有些气喘吁吁,但并没有抱怨什么,倒是李般若适当的减缓了速度,不过却一直只是给魏青荷留下了一个背影。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魏青荷看的出,李般若在适当的跟她保持着距离,她大体知道是什么原因,所以心有几分说不出口的苦涩。

山顶寒风凌厉,宛如冰刀一般,能够刺穿身体,魏青荷紧了紧外套,这时才注意到那一棵在光秃秃山顶极其显眼的歪脖子树。

双手插兜的李般若已经朝那一棵歪脖子树走了过去,魏青荷只为加快步子跟了去,走近之后,她才看到那两个被积雪所埋着的坟包。

李般若指了指说道:“靠近歪脖子那一个,是白城老爷子的,而这一个,下面葬着的人,便是白弘方。”

魏青荷听着,往前踏出几步,走过李般若,站在了白弘方的坟包之前,深深的凝视着,因为背对着李般若,所以李般若并不能看到魏青荷的表情,但是李般若似是能够想到那是一种怎样的悲伤。

他扭过头,喘着气点燃一根烟,虽然积雪不算多么厚,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拖着这还没有彻底醒酒的身体爬来,他还是有几分吃力,只不过连魏青荷都能够忍受,他这么一个老爷们更不会直接表现出来。

“曾经,我喜欢着他,因为也唯有他能够给我安全感。”魏青荷突然似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李般若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些什么,他不想妄自评论什么,毕竟这是家事。

“在你的眼,肯定会认为我是最幸运的孩子,从小便含着大多人一辈子都碰触不到的金钥匙,父亲是西城最大的枭雄,母亲那边又是西城顶天的大世家,有着这么两个光环加身,或许会成为西城最幸福的存在吧。”她继续说着,缓缓道出这么一个从未对旁人开口的故事。

李般若并没有否认什么,他的确有些羡慕,因为对于他来说,魏青荷那些最轻易可以得到的东西,他都需要用命去换取。

“人啊,似乎永远都不会知足,明明我都这么幸福了,却总是在奢望更多更多,我想让自己母亲的身体好一点,但她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想让父亲跟母亲的关系能够好一点,而他们之间却是越来越疏远,连那个从小唯一给我温暖的舅舅,都彻底离开了西城,魏九强制送我跟丙銮出国的时候,在某种意义,我认为自己已经被彻底的抛弃了。”她说着,这是一个足以让她嫉恨这一切,又会得到同情的故事,但奈何所说给的,并不是一个拥有太多怜悯之心的听众。

李般若咳嗽几声,已经弹掉了这根烟,然后再次续一根说道:“在某种意义,你无法改变什么,所以现在的你也不需要自责什么,而是需要忠于自己的选择。”

她仍然背对着李般若,但是看起来肩膀似乎在颤抖着,她捂着脸说道:“我从未想过,从未想过,这会是一个这样的故事,我自始至终没有伤害过自己,而是一直在伤害着那个人罢了”

她的声音已经哽咽,李般若的眉头已经紧紧皱在了一起,他摇了摇头说道:“够了,已经足够了,无论你怎么忏悔,都无法改变这一切。”

她慢慢坐到了雪地之,在见到这两个坟包后,那积压了三个月的情绪彻底的爆发,一时哭成了泪人,或许整个西城都认为这三个月之前的风暴彻底过去了,但对于她而言,她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李般若一脸于心不忍的走到她的身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咬了咬牙说道:“魏青荷,这是不能够解决问题的。”

“让我哭这最后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哭了。”她不停擦拭着脸的泪水说着,还一边给李般若做着保证,但是这么一幕,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莫名的心疼。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俯身伸出了手。

魏青荷看着这突然伸到自己眼前的手,先是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李般若,也是这么一瞬间,似乎觉得这么一个痞子并不是多么的不堪入目,甚至有那么一丝的俊朗,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魅力,她握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攥住。

李般若微微用力,终于拉起了在雪地之的魏青荷,然后轻轻打掉魏青荷身后的雪说道:“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你现在需要理智,因为眼下的事情需要你清醒的去面对,绝对不要意气用事,也不要以伤害自己为理由做任何事,这算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答应我好不好?”

魏青荷从未想过,能够在李般若口听到这般温柔的声音,并没有考虑的点了点头。

李般若努力挤出一丝笑,然后看了一眼时间说道:“我们该走了。”

魏青荷转过头,再次看向那两个坟包,嘴里轻声说了一句,那是唯有她能够听到的声音,才随着李般若离开。

起山路,下山路并没有想象之的那般漫长,等到下山人真正醒悟过来之时,已经离开了那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剩下的便是前路。

李般若发动车子,原路折返,开向西城的另外一边,那里藏着李般若近几年所有的记忆,那是一个西城从未有过,接下来可能也不会再次演的故事,由那个男人唱着独角戏,所有人都是其配角,而那个男人真正的魅力则是可以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当他的配角。

这说不是一种自私,因为他们的怨气,跟那个男人所付出的东西起来,都太过太过微乎其微了。

或许是因为那卧虎山悲伤气氛的渲染,一路人两人几乎没有了任何对话,李般若看起来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又憋了回去,似是怕打扰到了魏青荷的思绪。

一路杀到西城陵园,因为李般若是午才赶到锦城华府,外加这一阵奔波,天空慢慢黯淡下来。

对于这个地方,魏青荷并不陌生,轻车熟路的走过这高高的台阶,而这一次,是李般若默默跟在了魏青荷的身后。

冰冷的墓碑,黑白的照片,不过值得让李般若注意的是,在墓碑前还放着几朵白色的水仙,不过到底是何人留下的李般若不知道。

她凝视着墓碑魏九两字,一个留下了她半生阴影的男人。

“爸,我回来了。”她说着。

人总是这样,在失去的时候追悔莫及,在拥有的时候有恃无恐,而现在魏青荷把这么一个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

老烟枪李般若再次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走到一旁慢慢蹲下,把烟放到墓碑前,然后自己又再次点燃一根,说着:“九爷,既然都下去了,安安稳稳的睡吧,面的事别操心了,这里我有顶着,只要我还在西城活一天,你所牵挂的东西别人碰不得,我说的。”

魏青荷低头看着垂着脑袋的李般若,对于曾经的她来说,李般若可能连一个奴才都算不,而现在整个魏家却需要这么一个奴才来支撑,这才是最讽刺的,明明这个奴才有一千个离开的理由,却因为一个不离开理由所留下。

越是如此,越是衬托出高高在的她曾经的丑陋,这让魏青荷有几分无地自容的感觉。

或是李般若察觉到了魏青荷的沉默,他起身说道:“你心不要自责了,九爷从未怨过你跟丙銮,他是真正把你跟丙銮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亲人之间,不需要说抱歉。”

魏青荷听过这一句,眼泪再次有些抑制不住的,她强行扭过了头,不愿再让李般若看到她懦弱的一面,但某些东西,并不是她可以躲避能够躲避的,似是非要等到显露无疑,才能够勉强算的放下,或许这便是最讽刺的。

李般若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认为自己一个足够残忍了,但面对肩膀不停颤抖的魏青荷,他还是做不到让魏青荷继续强行睁开眼,面对那些*裸的现实。

但究竟这一份隐藏,能够隐藏多久呢?又或者那残留在心的伤口真的会随着时间而痊愈吗?

李般若微微摇了摇头,因为他曾真真切切的体会过一次,时间只会打磨掉那个最珍贵的,却从不会带走一个人心的折磨,只会加重。

这是李般若所有的感悟。

“关于昨晚那一件事,你考虑好了吗?”李般若故意岔开话题说道。

“我已经决定好了。”这一次,魏青荷毫无犹豫的回答道,显然心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抉择。

李般若听着,有那么几分吃惊,有些怀疑这会不会是魏青荷情急之下的选择,他不由再次问道:“要记住,这是江湖,不是儿戏。”

“曾经我以为这是一场儿戏,但现在,我绝对不会这么认为了。”魏青荷这样背对着李般若说着,在经过巨大打击露出心软弱后,她慢慢坚如一块水火不侵的石头。

第十八章 花瓶

夜色刚刚沉下来,李般若便开车载着魏青荷离开,刚刚准备开向*鱼,马温柔那边便发过来了短信,短信的内容是一个地址。

李般若看了一眼地址,微微皱了皱眉头,变换了一个方向,踩下油门。

魏青荷靠在车窗,眼睛的余光划过西城的夜景,表情看起来在天人交战着,因为现在这个选择,决定着她的命运。

李般若当然不会傻到去打搅,而是在心中酝酿着,等会该如何面对马温柔,不得不说,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可言。

车子就这样渐渐开向一个对于李般若来说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地方。

经过一番奔波,终于到达了那个地方,旺口。

曾经象征着堕落与黑暗的旺口,如今在有条不紊的新建着,而且一座大楼看来已经有了几分起色。

车子便停在了这一栋还在施工的大楼下,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需要人仰望的高度,却也符合这里主人的名字,马温柔。

或许用不了一年,这一栋建筑就会彻底完工,然后帝九公馆便彻底扎根在了西城,又或者说马温柔这个名字会彻底代替魏九,而且会根扎的更深。

对于西城来说,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到了骨子里的事情,但是对于那些被隔离在帝九公馆之外的小势力来说,这简直就是灾难之中的灾难,用永无出头之日形容也不足为过。

这一次,是真正的一家独大,李般若觉得有几分细思恐极,因为他很清楚因为公馆的崛起,会死多少人。

魏青荷也仰头看着,如果这一切水到渠成,这的确也是魏九从未到达的高度,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很莫名的想法,是嫉妒,还是嫉恨?连她自己都无法考虑的出。

迎接李般若跟魏青荷的,是薛猴子,他走到两人身前,先是扫了一眼李般若身后表情挂着一丝难以抑制激动的魏青荷,然后开口说道:“跟我来。”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给予魏青荷一个眼神,两个人就这样跟上薛猴子。

坐上施工用的电梯,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给人一种会堕落的感觉,李般若倒是还有,有几分恐高的魏青荷默默抓住了李般若的衣角,李般若当然察觉到了魏青荷这微妙的动作,但是并没有开口点破什么。

轰鸣的机械声持续一会,然后停下,似乎是到达了顶端,薛猴子率先踏了出去,李般若跟魏青荷紧跟其后。

空荡荡的楼层,满是施工的痕迹,冷风顺着并没有封锁的窗户拼命往里灌着,而李般若看到了那个站在窗前的倩影,一个正俯视着整个西城的女人。

在女人的身后,摆着一个黑色的长沙发,在这个地儿显的有几分突兀,好似在搞着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艺术。

李般若看了一眼魏青荷,在其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怕,我在。”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魏青荷,在这种场合心也难免躁动起来,不过在听到李般若那带着些温柔的声音后,突然心慢慢平静了,她有几分含情脉脉的看着李般若,使劲点了点头。

薛猴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般若就这样领着魏青荷走向那个女人,似是通过这个背影,就完全可以感受到这个女人气场的强大,虽然李般若早已经习惯了这一份强势,但是对于魏青荷来说,想要适应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黑色的风衣,高挑的身段,扬起的微长头发,在某种意义上,李般若能够感受到,现在的马温柔,比当初少了几分杀气,却多了几丝上位者的气息。

“坐。”马温柔没有回头,而是用有些微冷的声音说道。

李般若也不客气,直接在这真皮沙发上坐下,而魏青荷则小心翼翼的坐在她的身旁。

马温柔这时转过头,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李般若,似是不愿意在这个混子身上浪费任何时间,而是深深的看向魏青荷,一个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孩子,不得不说,在魏青荷的身上,她看不到任何的出彩。

虽然有着将门出虎子这么一说,但魏青荷尴尬的身份,似乎很不符合这么一句话,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微微咬着烟嘴吸着,然后吐出长长的烟雾。

“李般若,把这一切都告诉她了?”马温柔跟李般若的交谈还算轻松,也许是因为双方都明白各自目的的原因,所以马温柔与李般若之间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什么隔阂。

李般若点了点头说道:“我都告诉她了,但是我特别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明明你牢牢抓住了这一切。”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也不需要为什么,而且这也不是你这个混子该知道的东西。”马温柔很是不客气的说着,她似是不喜欢李般若这一副质问的态度,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但在马温柔看来,却什么都守护不了。

所以,这是一种虚伪,一种比任何东西都要可笑的虚伪。

李般若的表情很差,几乎是差到了极点,被马温柔这一句呛的说不出话来,他牙齿咬的作响,拳头慢慢攥紧,也许是注意到了这谈话的*味道,薛猴子不动声音的站在了李般若与马温柔两人之间。

而魏青荷,则只是躲在李般若的身后,在与马温柔对视后,她的表情看起来慌乱极了,显然是一时无法适应马温柔身上那强大的气场,尽管现在的马温柔已经有几分收敛,但对于一个风调雨顺了二十多年并没有任何烦恼的孩子来说,突然面对这么一个女魔头,这落差着实的有些太过巨大了点。

“马温柔,我希望你不算把仅有的那点心思算计在魏家身上,帝九公馆如此的庞大,所牵扯的东西多到让人无法想象,你打算把她推出去当你的挡箭牌?”虽然知道跟马温柔针锋相对并没有任何好处,惹怒了马温柔,恐怕连自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但李般若看着眼神有几分无助的魏青荷,还是当了这么一个出头鸟。

就现在而言,他也必须当这么一个出头鸟,因为就现在的魏家而言,还有谁能够站出来跟马温柔这般对话?

这一次,不光是李般若表情很差,马温柔也露出几丝不高兴,她微眯着看着这个不怕死的混子说道:“你想要当这么一个出头鸟??”

李般若跟马温柔对视着,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因为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马温柔身上恐怖的气势,但如果他现在退缩了,把魏青荷交给马温柔,那可是完完全全的羊入虎口,所以他硬着头皮说道:“我不得不做这个出头鸟。”

马温柔笑了,不过那并不是笑,而是一抹冰冷,凉入人心。

“有意思,很有意思,李般若你信不信我明天让整个流浪者陪你下葬?”马温柔一点也不像是警告一点也不像是威胁,而是在彻底肯定的说着。

李般若的身体在颤抖着,他知道马温柔这是来了真的,他余光扫了一眼吓的脸色惨白的魏青荷,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在计算着如果他跟马温柔对着干,胜率到底能够有多少。

显然李般若无论在心中怎么计算,这个几率都是零,甚至全身而退的几率也是零。

一向是当着和事佬的薛猴子这个时候也没有开口,而是在细细观察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被架在一个尴尬位置的李般若,也不是坦然自若的马温柔,而是躲在李般若身后的魏青荷,这个矛盾的支撑点。

“我我我愿意当挡箭牌。”就在李般若准备愤然开口之时,那一直躲在李般若身后的魏青荷突然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够听见。

李般若傻了,不由转过头瞪大眼看着魏青荷,他本打算在马温柔口中套出什么话,至少也得谈一谈条件,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魏青荷会完全不计后果的答应下来。

马温柔嘴角微微扬起,她似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那是一丝野心,虽然在人性与软弱的遮掩下让人很是难以察觉,但她还是很敏锐的感受到了什么。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李般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着,他有些不知道他刚刚的奋死一搏到底是为了什么。

魏青荷看着这个眼睛通红有些可怕的李般若,心中却并没有畏惧,反而有几分感动,因为她看的出,李般若是真真切切为了她好,这让回到西城无比无助的魏青荷宛如找到了一个港湾一般。

所以她不愿再看着李般若为了她而挣扎,至少现在她觉得李般若不值得,她不值得李般若为她付出这么多,为她得罪马温柔,为她打算自己部署了全盘的计划。

“我已经考虑好了。”想起这个,她眼神慢慢坚定下来,直视着李般若瞪大的眼睛说着。

李般若张了张嘴,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话,因为他在魏青荷的眼神之中,并没有看到什么坚强,而是一种很单纯很单纯的倔强。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十九章 颠覆江湖

“李般若,还有什么想要说的?”马温柔看着这个突然有几分失去斗志的混子,似乎是有几分耀武扬威的说着,脸上带着几丝美的让人心醉的微笑,但是对于李般若,他却恨不得想要把她的微笑所撕烂。

他终于再次找到了一个自己很痛恨的人,不过遗憾的是,在某种意义上,这个人可能要胜过无数的高山,哪怕是他一辈子以透支生命为代价都难以逾越。

“马温柔,你究竟有多么恨九爷?要苦苦折磨到这个地步?”李般若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力,他慢慢低下了头,眼神之中的光芒也慢慢黯淡下来,他曾经答应过九爷守护住这一切,但这个江湖总是这样,总是能够察觉到一个人的软弱,然后对着那软肋痛击。

马温柔听着李般若这夹杂了太多感情的声音,她慢慢转过身,走到边缘,说道:“我觉得在某种意义上,你理解错了。”

李般若抬起头,看起来像是苍老了无数岁,他张望着说道:“为什么?”

“我讨厌别人问我为什么,只是傻子才会问别人为什么,问别人为什么,只能够说明自己还不聪明,还不够强大,因为强者,从来都不会问为什么,而是能够承受一切的抽象,记住这一句话,李般若,这是我代替九爷给你上的第一堂课。”马温柔说着。

李般若的表情无比的震惊,像是见鬼了一般,因为这是他第一次从马温柔的口中听到九爷这个称谓。

“我可没有打算让魏青荷出来当挡箭牌,因为作为挡箭牌来说,她甚至连一个称职的挡箭牌都算不上,我是真的打算让她继承帝九公馆,又或者西城。”马温柔说着,一向是玩弄人心的她,这一次声音之中似是多了几分真诚。

“为什么偏偏是我?”魏青荷鼓起勇气问道,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跟马温柔有什么特殊的交集,而且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关系罢了,而且她也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为什么我会让这个公馆的名字叫帝九呢?”马温柔转过头,她看着仍然无法理解的李般若与魏青荷,似乎这是她来到西城近四个月,第一次向除了薛猴子以外的人吐『露』真心。

李般若看着马温柔这不像是马温柔的表情,突然愣住,他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从一开始,你就?”

“不是我,是魏九。”马温柔说着,她缓缓走到两人身前。

李般若还是有几分无法接受,但如果把马温柔自始至终都划到跟魏九是一个阵线,似乎一切都可以说的通了,而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有了那一种错觉,把马温柔当成了敌人,似乎从一开始便是,这似乎便是马温柔的高明之处,她欺骗了整个西城,所有人都以为她真正恨着魏九,其实她一直在为魏九而付出着。

他原本以为,马温柔只是在造就一个假象,殊不知自己只是处于马温柔的假象之中的假象之中,这一瞬间,李般若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个女人的可怕,也了解到了他与马温柔的差距。

或许唯有到达这个级别,才能够在京城混的顺风顺水,在曹家厚积薄发。

“不过你们也不要把我看的太过像是圣人了,我也有着我的目的。”马温柔在两人身前停住脚说着。

“可是你现在完全没有必要退出去,在西城,除了你,谁还能驾驭的了帝九公馆?”李般若也直接说着,不是他轻看魏青荷,而是很清楚魏青荷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至于魏青荷到底能不能走过去,也是一个未知数。

“李般若,你觉得我的目标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西城?”她脸上满是平静的说着,殊不知这一句话到底是何等的放肆,不过也的确,她有这个资格说出这么一句狂言。

李般若傻乎乎的看着马温柔,宛如看着一个鬼神,他一点也不觉得马温柔像是一个人,更不像是一个女人,而是一道阴影,他嘴唇颤抖的说着:“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颠覆这个江湖。”马温柔吐出六个字,六个不着边际的字。

李般若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完全不明白,又完全明白,他所能够感受到的,唯有疯狂,天底下或许会再找出一个李般若,甚至可能会再找出一个魏九,但或许再也找不出一个马温柔了。

“西城,还需要姓魏,至于你,女娃娃你敢承担魏九都无法承担的这一切吗?”马温柔觉得自己或许说的已经够多了,所以看着魏青荷说道。

这是魏青荷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折服,即便是对于最巅峰的魏九,她都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她看着马温柔,这一句话仅仅只是划过心头便有了答案。

在她得知了这个江湖什么模样,这个世界什么模样,这个时代什么模样的时候,她不想在做那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她想要成为马温柔这种人,不管究竟要付出什么,所以她不顾一切的点了点头。

“这么一条路,踏上去,可就回不了头。”马温柔特意警告了一句,不过她心中比谁都要清楚,在这个时候说上这么一句,并不会有任何效果。

李般若也慢慢低下头,微微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他也很清楚,魏青荷怎么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动容。

果不其然,魏青荷点了点头。

马温柔有些满意的笑了,似乎这一场谈话很是愉快,她继续说道:“我会把你塑造成为第二个马温柔,至于你到底有没有承受的能力,就看你自己了,从明天开始,我要你寸步不离开我的左右。”

魏青荷听着,很果断的答应下来,虽然眼神之中还有几丝忐忑,但是跟眼前她所向往比起来,那一些动摇,都成了最过微乎其微的东西。

马温柔给予一直沉默不言的薛猴子一个眼神,大体是送客的意思,薛猴子微微点了点头,李般若也识趣的带着魏青荷离开,虽然他心中还是有着很多东西想要说出口,但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就在李般若欲要踏进升降梯的那一刻,从沙发上坐下的马温柔突然说道:“李般若,你现在知道的东西可够多了。”

“我还没有傻到当那个大嘴巴,而且关于这一件事,我也只是一个配角。”李般若当然很清楚马温柔在警告着什么。

马温柔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配角?你可不是配角,你是主角。”

李般若一脸的疑『惑』,只不过这时薛猴子已经上了施工电梯,李般若见马温柔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所以也踏上电梯,看着缓缓关上的厅门,那个女人轮廓渐渐消失不见。

似乎,对于这个自始至终宛如一个谜团的女人,李般若今天终于多了一丝了解,但究竟这个了解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的李般若还无从得知。

但至少,关于这么一团『迷』雾,李般若认为自己至少能够看到终点,但那个终点所牵连的复杂,也是现在李般若光是想想就无比头疼的事情。

一个想要颠覆这整个江湖的女人,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去,李般若开始揣摩起来,虽然一时说不出一个通透,但那一定是一片旁人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黑,李般若心中无比坚定的认为着。

一同上车,李般若缓缓发动宝马525,开向这深不见底的夜幕。

坐在副驾驶的魏青荷平静着,沉思着。

李般若并没有打搅,他知道现在魏青荷更需要静一静,他也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从今往后,我要为了那个男人而活,至少要让整个西城知道,我是他的女儿。”魏青荷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那光怪陆离的风景,说着。

李般若听着,并没有表示什么,因为他无法想象魏九在听到这么一句话之后,到底会暗自摇头,还是会感到庆幸,他只是知道这么一点,在他听到这一句话,并不好受。

也许是他很明白,无比明白,这个江湖不会善待魏青荷,这一路的攀爬到底会牵扯到多少悲伤?

李般若心中满是苦涩,无法说出口任何。

魏青荷看向表情复杂的李般若,她似是无法理解这种复杂,只是微声说道:“李般若,谢谢你。”

李般若听到这一句没由打了一个哆嗦,似是有些无法适应这样的魏青荷,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值得你道谢。”

“可是,是你守住了魏家。”魏青荷说着。

李般若再次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只是为了你这一句谢谢,就不会做这些。”

说过后,李般若似是意识到了这一句并不准确,再次补充道:“你心中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我只是为了九爷,如果你真想要道谢电话,就记住那个男人,一生都不要忘掉,无论你是否辉煌。”

魏青荷听着,表情慢慢沉重下来,转过头,喃喃着:“我永远都不会遗忘他。”

李般若载着心中藏着沉甸甸心事的魏青荷回到锦城华府。

因为时间以晚,李般若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怕打扰吴英休息,而是默默掉头离开,车子行驶出锦城华府,他再次点燃一根烟,吹着冷风,看着这呼之欲出的西城,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手机响起,李般若看着来电号码,表情生硬,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接通,而是默默挂掉,选择了关机。

在这么一个分叉路口,他再次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十章 京城大少

亲~本站域名:"166小说"的简写谐音,很好记哦!好看的小说强烈推荐:回到顶楼的薛猴子,他走向仍然坐在沙发上的马温柔,并没有率先开口说些什么。

“人送走了?”马温柔淡淡的说道,声音之中充斥着一种悲伤。

薛猴子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看李般若不顺眼。”马温柔毫无遮掩的说道,毕竟薛猴子都表现到整个份上了,要是她再看不出的话,那么就有点太过不识情趣了点。

这一次,轮到薛猴子毫无遮掩的点了点头。

“同极相斥这么一说,比喻你们很恰当。”马温柔说着,似乎打心眼里不在乎薛猴子跟李般若之间有些微妙的关系。

薛猴子露出一张很鄙夷的脸,似乎很不屑于马温柔这个说法,并不是他认为自己比旁人高人一等,是他有些不喜欢李般若这一类人,或许这一类人最适合当成朋友,但同样如此,这一类人也最不适合变成敌人。

简单而又极端。

“是不是很满意我对李般若吐出心声?”马温柔继续问着,很卖薛猴子一个面子。

“让他知道的东西,会不会有点太多了?”薛猴子说着,虽然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但是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些不令人察觉的东西。

马温柔笑了,显然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是不是吃醋了?”

薛猴子刮了刮鼻子说道:“还真有点。”

“这么大一个人了,丢人不丢人?”马温柔彻底被这薛猴子式的幽默逗乐了。

“要是死不承认这一切,才是最丢人。”薛猴子倒是无法理直气壮的说着,这模样,好似比任何都要正义凛然。

“静讲一些歪门邪道,不过跟你解释解释,李般若现在可以知道这一切,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他,都好。”马温柔对于薛猴子的模样嗤之以鼻。

薛猴子听着,突然表情多了几丝同情,他很是明白,李般若也很可悲的成为了马温柔的一颗棋子,但到底是不是会有下一个白弘方呢?也许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薛猴子,他是这般认为着。

他心中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苦笑道:“感觉你并不是想要颠覆这个江湖,而是想要毁掉这个家伙。”

马温柔听着,眉头微微上扬,笑道:“真是一个聪明人,看来我这么多年叫你一声武夫,是小瞧你了。”

听着马温柔着极其罕见的表演,薛猴子的表情并不好,反而是皱着眉头苦笑,似乎眼前这个局面,比他想象的还要遭。

一通电话从京城打过,马温柔看着来电号码,接通说道:“都处理掉了?”

电话对面的虫虫说道:“都干净了,我现在回西城?”

“回来吧,这一阵子真是辛苦你了。”马温柔很是满意虫虫的办事效率。

“马姐,这是什么话,这一切都不算什么。”虫虫毫不在意的说着。

“回来吧。”马温柔微笑着挂掉了电话。

听着这一通电话的薛猴子说道:“京城你那积累了六年的根基,就这样放下了,我都替你觉得舍不得。”

“我怎么不会舍不得,但是我现在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马温柔说着。

薛猴子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毕竟整个旺口项目从明处到暗处所消耗的资金巨大,是一般的斗升小民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

还没等马温柔收起手机,电话再次想起,同样也是京城号码,马温柔看着来电号码,本来有些沉重的脸上多了一丝微笑,薛猴子看得出,马温柔这一丝微笑并没有掺杂虚假。

“马疯子,这说离开就离开了,连一通电话就舍不得给我打?”电话对面传来带着京腔的普通话,听起来让人觉得怪怪的。

“总得有人沉不住气不是。”马温柔笑着调侃道。

“坏人。”对面的男人很讽刺的说道。

马温柔不紧不慢的反驳道:“你不也是?”

“说正经的,为什么要扎根一个小小的西城,能翻起什么水花?”对面的男人收起话中的戏弄,很正经的问道。

“某些东西,你这个京城大少怎么会明白?不过对于京城纨绔来说,你也算是异类,不抽烟不喝酒不鬼混不飞扬跋扈,真是一股清流。”马温柔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赞扬,还是在讽刺。

“少来这么一套,三观不同互相尊重。”对面的男人很不吃马温柔这么一套。

“对了,我可听说你最近也不安稳,打算入土为安了?”马温柔不再瞎扯,表情也认真起来。

对面沉默一会,然后说道:“她已经离开京城两年了,下落不明,只是偶尔会发一条短信报平安,她所向往的东西,是自由。”

“不过你是爱她的,不是吗?”马温柔有些一针见血的说着。

“爱是两个人的东西,一个人的爱,那不叫爱。”对面的男人把这一句说的很是深情。

“爱整名言的家伙,我听着肉麻。”马温柔则一点都不跟这个卖弄风情的家伙面子。

“不爱听滚蛋。”对面的男人有些恼怒的说着,不过也许正是因为两人关系亲密的原因,他才会说的这般肆无忌惮。

马温柔不怒反笑,一边张扬着的笑着,一边说道:“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我只是在原地行走不前罢了,你倒是又往前进了一步,虽然对于大多人说来,你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但是我知道,你可不会做任何赔本买卖。”男人说着,似乎对于马温柔的了解已经病入膏亡。

马温柔仍然笑着,不过这一次笑声之中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她说着:“你跟我不同,你原地踏步一辈子,背后也有李家给你顶着,而如果我原地踏步的话,可就被这个江湖给彻底淘汰了,生活跟生存,本质上就有着巨大的区别。”

电话另外一边的男人再次沉默了,也许他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最终说道:“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都是沉重。”

“因为我本就是一个沉重的人。”马温柔很是理直气壮的说着。

“我想着你遇到降服的了你的男人那一天,我肯定要跟那哥们烧黄纸拜兄弟。”对面的男人说着,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滚蛋。”马温柔笑骂着,似乎这一次轮到了她。

“好好好,小的这就滚蛋,不过马温柔,如果真有那个可能性,我希望你能够回京。”男人说着。

“我会亲自过去,只不过你也应该清楚,一段孽缘。”马温柔毫不客气的说着,并没有说出什么祝福的话。

男人笑了,不过笑声之中充满了自嘲,两人很是默契的挂掉了电话。

“是李浮生那小子?”薛猴子说着,虽然看似在问着马温柔,其中心中应该早已经有了答复,因为能跟马温柔这般轻松对话的,在京城除了这么一个另类的京城大少,他还真想不出旁人。

马温柔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听他的意思,似乎联婚那一档子事,就敲定下来了。”

薛猴子听着摸了摸下巴,一脸沉思的模样,嘟囔道:“京城之内,我还真想不出有比他更清心寡欲的纨绔了。”

马温柔并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起身背着手说道:“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这么一点就轻看他的话,那么就大错特错了,他可并不是什么善茬,你觉得李家会培养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智商没的说,情商低了点。”薛猴子犹豫了一下,脱口而出的说道。

马温柔听到这一句大笑,她似是能够想到李浮生听到这一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说道:“很少在你口中能够听到这般精辟的话。”

薛猴子挠了挠头,也许是因为马温柔着不疼不痒的讽刺对他来说很受用,继续说道:“李家郭家,也是门当户对,就是那个他痴痴爱着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别说,我还真没见过。”

“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挺有气质的大家闺秀,只不过染上了这一类女人特有的一种病。”马温柔说着。

“什么病?”薛猴子追问道。

“矫情。”

薛猴子一脸的疑惑。

马温柔深深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一个想要挣脱开家族象牙塔的女娃娃。”

薛猴子听到这么一句,表情复杂极了,无奈的摇着头说道:“人啊,似乎总不能得到满足。”

“我看你倒是挺安于现状的。”马温柔话锋一转,不愿在这么一个话题上继续谈论下去,她认为即便是她跟薛猴子谈论出天地,也没有什么意义,那本是她所无法干预的事情。

“别看我这么一副模样,野心大的很。”薛猴子似是被马温柔触碰了一丝自尊,硬着头皮说道。

“你就算是有那个野心,也没有那个胆子,就算是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呢,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就好,至少我还能够让你活着像是一点人样。”马温柔对薛猴子从来没有客气这么一说。

薛猴子听着,虽然还想反驳几句,但仔细一想,或许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m老铁请一秒記住)166小说阅读网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十一章 荏苒

亲~本站域名:"166小说"的简写谐音,很好记哦!好看的小说强烈推荐:时光荏苒。

两年,不算多么漫长,不值得人多么铭记深刻,同样也不值得让人彻底遗忘。

流浪者的霓虹闪烁又熄灭,西城的风暴沉淀又沉浮,旺口崛起的一座名为帝九的大厦,南城三足鼎立的局势,所有人都记住了马温柔这个名字,同样所有人都记住了帝九公馆。

小兴安岭深处那一座无名大山下的小木屋,那种在院子之中的黑枯草自然生长又枯萎,那个有几分消瘦的年轻人一次次上山,在冰河之中扎了几个猛子,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与悄无声息。

灯火阑珊的京城。

走过两个春夏秋冬,再次到了微凉的初秋,正是一个让人觉得不冷不热的时候,或许又是因为如此,所以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深刻。

微风吹过,在一处拥有这无比长远历史的四合院之中,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在老榕树下听着电话,表情看起来很是严肃。

男人身高看起来不算高,一米七出头的样子,不过肩膀看起来很是宽广,给人一种西装笔挺的感觉,一头很干净利落的短发,看脸面大约有二十五六岁左右,虽然还算白净,但是却莫名给人一种沉淀多年的沧桑感。

电话结束,他仍然把手机放在耳边,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僵硬。

最终,男人把手中放到兜中,慢慢抬起头,看着那被严重雾霾所遮掩的星空,眼中满是复杂,那是一种说不上喜悦的忧伤。

身后传来动静,一个女人走到了他的身旁,这是一个比男人还要高上足足一头的女人,即便是在北方,她的身高都算的上鹤立鸡群,而且她脚上还只是穿着白色的平底鞋。

女人扎着长长的马尾辫,一张很标准的瓜子脸,长相极其的精致,完全的天生丽质,一点也不符合她这近一米八的身高。

上身是有些宽松的白色针织毛衣,尽管如此,还是勾勒出她那挺拔的身材,下身是白色的铅笔裤,腿型极其的完美,天生的衣架子,这身材恐怕让一些模特看到都会有几分汗颜,虽然是一身普通的休闲服,但这个女人身上却有着一种让人莫名心旷神怡的气质。

“红烛,银铃找到了。”男人对身旁散发着一种花香的女人说道。

女人微微皱了皱秀眉,这小小的动作都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虽然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但是这个名为李红烛的女人眼中却满是凝重。

“哥”李红烛喃喃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浮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在小兴安岭一个小村子当了整整三年支教,这就是她,就算是在这个荒无人烟冰天雪地的地方煎熬,也不愿回京。”语气之中,男人有那么几分恼怒。

“玲姐的脾气,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李红烛见李浮生露出恼怒,不由小声安慰道。

“这一次她有些任性过头了,不想结婚完全可以找我想办法,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我难道她还不清楚?非要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去钻牛角尖。”李浮生慢慢攥紧拳头,即便是在这微凉的天气,额头上都有着几丝冷汗。

李红烛一脸苦涩,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正是因为太了解你了,才不会找你,她怕你为了她跟家里彻底闹翻,你又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李浮生听到这么一句,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表情也慢慢释然下来,轻声说道:“纵然如此,也比她如此任性的好。”

李红烛的表情更加复杂了,一脸的欲言又止。

“这一次,她该如何去躲?郭家老爷子那脾气会让她有好果子吃?”李浮生一脸担忧,声音也多了一丝急促。

“哥,难道你不喜欢玲姐?”李红烛终于忍不住说道。

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这个沉浮了京城这么一个巨大江湖近十年的男人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微红,他扭过头躲避着李红烛那如同拷问的目光,声音有些凌乱的说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而且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会让她成文受害者。”

李红烛看着自己这个面对自家李太爷都敢拍桌子的哥哥,一个敢跟京城一线纨绔对着干的彪悍存在,竟然露出那么一分羞涩,一时有几分无法适应,因为在李红烛的印象之中,李浮生永远都是无懈可击的存在,这些年在家族里做事完美到滴水不流,可以说是继承人之中的黑马。

但似乎,这个世界上并完美的人,李浮生的软肋则是一个女人,一个让他的智商会无限接近于零的女人,如果这就是爱的话,李红烛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去碰那个玩意,简直就是害人害己。

“所以,你就打算当这个受害者?”李红烛说着,因为她不是那深陷其中丧失理智的人,所以她看的要比李浮生清楚的多。

她无比明白,如果李浮生违背这两个京城巨大世家的联姻,到底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完全可能会毁了李浮生整个前程。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完全肯定,李浮生如果不会那样做,那就不是李浮生了,虽然自己这个哥哥平日里看起来完全的人畜无害,不抽烟不喝酒不混夜场,没有一点一个京城大少的坏毛病,同样没有一个纨绔该有的飞扬跋扈,但只要是牵扯到了那个女人,就会彻底的变一个人,越是一个老实人,越是疯狂起来越是可怕,特别还是一个有这个能力的老实人。

当年有几个不长眼的二世祖让郭银铃受了委屈,李浮生可是直接吧那几个二世祖整到几乎是生活不能自理地步,那一次的确给予李红烛太大的冲击。

李浮生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因为他心中早已经有了抉择,那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能够撼动的东西。

“哥,就算是你能够说服郭家老爷子,但是太爷那边你怎么办?他可是最要面子的人,这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这么多年,玲姐的出走已经让他有几分挂不住脸了,现在好不容易玲姐找到了,你要是再来这么一出,他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你。”李红烛有些苦口婆心的说着,恨不得把口水都说没了,但谁让她是这个比谁都爱钻牛角尖家伙的妹妹。、

“如果他生吞活剥了我能够撤掉这一门婚事,我也认了。”李浮生一脸坚决的说着,这个说着旁人钻牛角的家伙,在某种意义上,早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苦苦相劝的李红烛听到这么一句,有几分彻底死心的感觉,但还是继续说道:“哥,难道玲姐就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说也是从小一条裤子穿着长大,又处于一个圈子,这些年,你到底为了她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放弃了多少,她难道都看不见?你对她的心意,难道她就一点不明白?她难道就宁愿看着你玉石俱焚,也不愿嫁入我们李家?”这一次,李红烛说着说着急了,有些为李浮生打抱不平的意思。

当年在所有人看来,这一对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婚事,都是天作之合,但谁能够想到,在临近婚期的时候,郭银铃就这样逃了,这一逃,就是整整的三年。

当天李太爷就气的拍了桌子,郭老爷子也大发雷霆,但李红烛知道,最过伤心的并不是他们,毕竟对于这两个家族掌舵人来说,所看重的不过是两家的利益罢了,其实最伤心的,便是自己这个哥哥,这个入戏最深的家伙突然眼睁睁看着这最坏的情况发生在自己眼前,又无能为力,这才是最伤人。

李浮生狠狠瞪了一眼情急之下说出这一切的李红烛,这是这三年他格外避讳的话,因为一个大纨绔在他眼前对于这婚事说三道四,他直接给其开了瓢,闹的满城风雨,所以这成了某种意义上最避讳的话题。

李红烛瞧着李浮生的眼神,知道自己是说错了话,但天生也有点犟脾气的她也不甘示弱的看着自己老哥,对于她来说,自己只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不过某些时候,陈述事实,也是一种残忍,尽管李红烛很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是很不想看着李浮生就这样越陷越深下去。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这些话,以后就不必再说了。”李浮生冷冷的说道。

“老哥,你这是在逃避,你不敢面对心中的一切,喜欢就要去争取啊。”李红烛说着,对于她来说,能够凑上这一桩婚事,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李浮生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他说着:“如果这样,我就成为她最反感的那一类人了,红烛,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喜欢并不一定要在一起。”

李红烛一脸的不理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已经看出了李浮生脸上的沉重,她知道,自己也许说上一千句一万句,也无法改变这个男人的分毫。

m老铁请一秒記住)166小说阅读网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十二章 善水丽园

秋风萧瑟,李家这偌大的四合院,李浮生紧了紧西装领带,开口说道:“我去一趟郭家。”

一旁的李红烛听到这么一句,眼睛都快要冒出绿光来,她看着李浮生说道:“你疯了?在这个关头去找郭老爷子,这不是诚心去给自己找麻烦?”

李浮生表情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淡然,他能够想象自己会引爆怎样的*桶,但他知道无论这个几率多么的渺茫,他都需要去做,不管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不会让那个女人跌入那万劫不复。

他的江湖,随着她的出现,矫情了点,充满了不得不,虽然那是他的软肋,那是他致命的弱点,但是对于李浮生来说,他从未后悔遇到那个女人,更从未后悔从骨子里爱上那个女人。

“这事,不要告诉咱爸,千万保密。”李浮生已经摸出了车钥匙,并没有因为李红烛的警告而眼神之中出现丝毫的动摇。

李红烛急了,跺着脚追上李浮生,拉住李浮生的衣角说道:“去了,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李浮生背对着李红烛,他甚至能够听出李红烛声音之中的哭腔,似是在揉碎着他的心,但是他又能怎样?他摇了摇头,说道:“红烛,这一辈子到现在,我都是为了李家而活着,这一次,连你都不给我这么一个机会。”

“这不一样,不一样。”李红烛摇着头,仍然没有放开李浮生,这个在外张扬的李家大小姐,现在就好似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李浮生只感觉心如刀绞,但最终还是有些决然的说道:“手松开。”

李红烛有几分颤抖,但等她听到李浮生这绝对冰冷的声音后,那紧紧攥着的手就这般松开,然后眼睁睁看着李浮生踏了出去。

走出后院,李浮生停住脚,喃喃道:“对不起。”说完,他就这样一脸漠然的走出李家这错综复杂的四合院,开着门口停车场一辆黑色的奥迪a8扬长离开。

也许,这一次会毁掉他的一切,自己这多年积累的产业也会成为泡沫,但是开着车的李浮生眼神之中,却充满了一种让外人看起来很是疯狂的坚定。

也许,这便是爱,最深沉的爱。

过了南轩门,是一片巨大的别墅林,善水丽园。

这里所住着的,便是这一座城市利益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尽管是拼搏一辈子,尽管是脑袋有那么点灵光,最后或许连这一片仿古别墅的瓦片都摸不到。

这便是现实,无比的残酷,又无比的醒目,让人拥有最大的绝望,又会给人最大的动力。

咸鱼翻身的故事在这一座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总有人从这个圈子攀爬到那个圈子,有些人是命好,有些人是运气好,但同样有些人,是因为拥有着连自己都会吞下去的野心,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江湖。

李浮生开着车子,通过了门口那一道道完全说的上森严的关卡,就这样行驶在宛如一个巨大森林的善水丽园,这里的别墅并不像是大多开发的别墅林那般紧挨着,而是每间隔近一段长长的距离,才会看到下一个下一栋仿古别墅伫立在青山绿水之中。

在这一座寸土尺金的城市,这已经不能用财大气粗来形容,这完全便是一个正常人无法想象的世界。

李浮生驾着车子,顺着这一条路一直开到一栋偌大的仿古别墅前,在停车场停下,自己这一辆奥迪a8在这别墅前突显的有那么几丝寒酸,他甩上车门下车,急匆匆的走向这五层别墅。

才刚刚踏上台阶,巨大的古木门便打开,是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虽然脸上已经有了褶子,但还是依稀能够想象的到这个女人年轻时的美貌。

她礼貌的对李浮生笑着,显然是认识这个接下来会成为郭家女婿的年轻人。

“我来见郭老爷子。”李浮生先是对这个保姆微微一笑,然后声音有几分急促的说道。

“老爷子在会客,李先生,请你先在客厅稍微等一会。”保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李浮生走进别墅,入眼的是一副巨大的山水画,青山绿水,看起来很是素雅,比起这地方所处于的高度,别墅之中的装饰只能说的上简朴,老家具,随意摆放的古董架,几幅不知名的水墨画,并不给人多么大的威严,但这其中所透着的一种阴沉,有让人放不下心来。

毕竟那古董架上随随便便拿下一个小玩意就够这个世界一大撮人拼搏一辈子的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李浮生摇了摇头,他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面对这么一份残酷,因为他是这个江湖的幸运儿,仅此而已,或许这便是他的自私,尽管他不会飞扬跋扈,不会花天酒地,不会肆无忌惮的挥霍着这一切,但他仍然不敢面对他的内心。

在巨大的客厅紫檀木沙发上坐下,这个保姆模样的女人已经为他倒上一杯茶,然后悄悄离开,李浮生当然知道是要上去汇报一番,他只是在抑制着自己的平静,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再平静一点,但尽管如此,他拿起杯子的动作看起来都有几分颤抖,因为他等会所要面对的,可是在这一座共和国骄子一般的城市赫赫有名的人物,郭家主。

李浮生酝酿着该如何进行这一番谈话,一时有几分失神,突然肩膀被旁人拍了拍,李浮生回过神来,发现不知道何时,一个年轻人已经坐到了他的身旁。

对于这个扎着辫子看起来格外个性的年轻人,他一点都陌生,正是郭银铃的弟弟,郭青海,一个完全把纨绔两个字演绎到极致的年轻人。

一副楚楚小生的长相,瘦的像是一根竹竿,一身白色的西装,手腕上是今年的百达翡丽,手中拿着拉法的车钥匙,就这么一身行头,几乎在夜场钓鱼一钓一个准。

不过也的确如此,郭青海也的确有这么一份实力,毕竟就郭家这么一个家底,他即便是挥霍一辈子也败不干净。

“姐夫,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郭青海一脸吊儿郎当的说着,一向的毒舌。

李浮生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也只是一转眼之间,因为他很了解郭青荷这厮的脾气,毫无感情的说道:“我来见老爷子。”

郭青海听过后,表情有几分玩味,他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特供的中南海,深深吸了一口气,惬意的吐出烟雾说道:“姐夫,你这一次前来不会是为了我姐吧?”

李浮生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他盯着郭青海说道:“我的确是因为银铃而来。”

郭青海摸了摸下巴,一脸笑意的说道:“姐夫,我姐三年前犯了一次傻,这一次你可不要再做傻事。”

李浮生的表情更加的凝重,就这样盯着口无遮拦的郭青海,不得不承认,郭青海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只是一个没头脑的纨绔,但是脑袋在某些时候灵光的很,他冷声说道:“这些事情,你还操心不了,安心当你的二世祖。”

面对李浮生的反击,郭青海并不怒反笑,不过这一席话如果在外人口中说出口,他早就给对方开了瓢,但这一次说出口的是李浮生,他还得掂量掂量,即便是他敢招惹李浮生,也得考虑考虑李浮生背后的李家,虽然明面上看似郭家跟李家旗鼓相当,但是真正比起根基,郭家还是比李家稍微差上一次,即便是双方处于对视的情况,郭青海也不会莽撞到那个地步。

毕竟家族跟家族的碰撞,从来没有胜者,唯有败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说,即便是每天纸醉金迷的郭青海都无比清楚。

“得嘞,我就不在这里扎你的眼了,我出去当我的二世祖。”郭青海起身拍了拍屁股说着。

郭青海刚刚走出两步,李浮生突然起身叫住他说道:“难道你就不认为你姐很可悲?”

郭青海停住脚,缓缓抓过头,脸上已经没有了吊儿郎当,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认真,他冷声说道:“可悲?她为什么可悲?我所认为的可悲,是这一座城市不知道多少野心家即便是穷极一生,可能都到达不了她出生那一刻所到达的高度。有那么一句,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她是那一个吃到了葡萄却说葡萄酸的人,所以对于她,我没有丝毫的同情,永远都不会有。”

李浮生看着郭青海那一张绝对冰冷的脸,这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弟弟给自己姐姐的评价,即便是他都因为这一句而内心出现了一丝撼动。

“所以姐夫,你就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人继续付出什么了,不值得。”郭青海说着,就这样无比决然的转过身离开,似是比冷血动物更像是冷血动物。

李浮生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他回想起郭青海那一张绝对冰冷的脸,最终表情慢慢坚定起来,那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手机站:

第二十三章 郭家主

郭青海走后,李浮生久久站在原地,一脸的复杂,这时刚刚去通报的保姆已经下了楼,小声唤道:“李先生,老爷子在书房等你。”

李浮生这才回过神来,对这个在郭家有着不俗地位的保姆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踏了去。

踏着木质的楼梯,每踏一个台阶,李浮生的心情更加紧张几分,轻车熟路的来到三楼,正好撞到从书房走出的一个年男人。

这是一个完美演绎了虎背熊腰的男人,但光是如此定义这个男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大错特错了,这个名为郭虎的男人正是郭家如今的核心人物之,手控制在郭家大量的产业,虽然是三子,但是郭家继承的大红人,也深受郭家老爷子的意。

这个男人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五左右,足足一米七出头的李浮生高出一大截,五官看起来孔武有力,给人一种格外威武的感觉,此刻正微微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浮生。

这是一种毫无遮掩的强大气场,但是李浮生却是表情淡然,并不没有被压的喘不过气,很尊敬的喊道:“郭叔。”

这个看起来格外严苛的男人脸出现一丝笑,不过这笑容莫名给人一种无吝啬的感觉,他开口说道:“浮生,有事?”

“有一些事,我打算跟老爷子商量一下。”李浮生仍然很是尊敬的说着。

郭虎的眉头微微一皱,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他看的出李浮生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但他并没有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挪开巨大的身躯,为李浮生让开了一条路。

李浮生微微点了点头,这样走过这个浑身充满了大气磅礴的男人,一直到背对着郭虎,他才可以微微吐出一口气,虽然李家郭家这些年关系密切,他跟郭虎也多多少少见过几面,但至今他还是有几分无法适应郭虎身的威压。

或许这便是一个京城大世家准继承人该有的威严,这让李浮生想起的老爹,同样是一个跟郭虎一般宁愿咬断舌头也不会跪下的存在。

走到了书房前,李浮生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推开沉重的木门,毕竟这里面所坐着的,是郭家家主。

不算昏暗的书房,却给人一种格外压抑的感觉。

“老爷子。”李浮生站在门前,小声说道。

“进来吧。”书桌前的老人放下老花镜,说着,声音听起来很是和蔼与慈祥,似是与这个格外严肃的气氛极其不符。

李浮生微微点了点头,脊梁莫名其妙的有几分弯曲,但想起他此行的目的,他慢慢挺直腰杆,他知道这一次背后他已经没有李家,这一次是他孤身一人的奋战。

走进充满了一种木头香味的书房,走过两边长长的书架,一直走到书桌前,虽然是一段不算长的距离,但也是这么几步,他的后背已经慢慢变成了冰凉。

书桌背后,是一副巨大的斗牛图,两只黑牛正斗在一起,虽然刻画不是那般精细,但是一笔一划看起来格外的有力,宛如活灵活现一般,让人有一种莫名身临其境的感觉。

书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连眉头都是斑白,一张看起来满是褶子的脸,看起来身材瘦小,似是并不符合很多人所想象之郭家掌舵人该有的模样。

但是在这个已经苍老到一种境界的老人眼神之,却并没有一丝的浑浊,反而是有着一种锐利,有着一种强烈的穿透力,似是能够在一瞬间看透任何东西。

“郭爷爷,都这么晚了,着实打扰了。”李浮生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桌前,弯曲下腰杆说着。

这个放在任何地方都会有几分不起眼的老人微微一笑,伸手说道:“你能够有时间看我这个糟老头,只要我还活着,不算打扰。”

李浮生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忙说道:“郭爷爷,你身子骨还硬朗的很,可不能说这般话。”

老人仍然和蔼的笑着,好似看着自己的孩子,不过也的确,他也算是看着李浮生一路成长,因为郭家跟李家是世交,所以小时李浮生没少在这里过夜。

“坐吧。”老人缓缓说道,声音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波澜。

李浮生微微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木椅坐下,表情看起来有几分煎熬,那话似乎已经到了嗓子眼,但却不知道一时该如何开口。

老人看着这如坐针毡的李浮生,好似完全看透了李浮生的心思,率先开口说道:“这一次你来,是为了玲儿吧?”

正在心酝酿的李浮生听到这一句,不由一愣,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这点心思瞒不过老人的眼睛。

“你说吧,我听着。”老人很平静的说着,似乎天塌下来不会让他的表情发生任何变化。

李浮生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郭爷爷,关于银铃,她怎么样了?”

“人找到了,青子跟青云亲自去请的人,估『摸』着这几天回来,你不需要担忧,她好的很,算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老人无感情的说着,好似这事件的心,并不是自己的孙女儿。

李浮生看着老人跟郭青海如出一辙的表情,心不由的咯噔了一下,或许这便是郭银铃所无法忍受的,在这么一个巨大的世家,仅有的那么一点人情味,也被利益所冲淡,似乎家族的利益永远大于一切,乃至一个人的命。

“你不需要担心什么,也不需要内疚,这一次她会很体面的嫁入你们李家,而且对于你这么一个郭家女婿,我很意。”老人说着,虽然有些面无表情,不过这也是他的真心话,因为在他看来,李浮生的确要郭家以郭青海一众新一辈要更有造诣。

李浮生的表情变的更加煎熬了,似乎老人这一句话这样把他心的话给堵死了,不过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心突然划过那个简单的笑容,那是他在这个炎凉的江湖所见到的清流。

“郭爷爷,这个婚,能不能不结?”李浮生硬着头皮说道。

本来脸还有着淡淡微笑的老人不笑了,他这样看着浑身发抖的李浮生,好似看着一个犯错了的孩子。

突然的沉默,并没有想象之的暴怒雷霆,但是深深低着头的李浮生能够感觉到,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浮生,我可以当你这一句话从未对我说过。”老人缓缓的说着,但是这看起无感情的声音之,似乎在强烈抑制着什么。

李浮生感觉自己的心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但最终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郭爷爷,不要再让银铃受到折磨了。”

“折磨?我这是在救她。”老人说着。

老人仍然没有发怒,但是李浮生却在煎熬着,越是这种到了最深处的平静,越是让他煎熬,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面对这个老人的眼神。

“浮生,不要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她应该为自己三年前的弥天大错付出代价,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轻易离开郭家了,这个时候,你可不要让整个京城看你的笑话。”老人继续说道,看起来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思。

李浮生放在大腿的拳头慢慢攥紧,他咬着牙说道:“郭爷爷,当年不怨她。”

老人看着这个完全执拗的年轻人,表情之已经有了几分不满,说道:“怎么,看不我郭家的闺女?”

李浮生立马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会看不,我任何人都要爱她。”

“那为什么要拒绝这一门婚事?”即便是这看透了半个红尘的老人有几分不理解的说着,在他看来,这一桩婚事无论换做是谁来反对,都不应该换做李浮生来反对。

李浮生终于抬起头,也许是心泛滥的东西给予他这般的勇气,他这样直视着这个一举一动都会在这么一座城市引起波澜的老人,一字一字说道:“只是因为我爱她,仅此而已。”

“明明喜欢又要分开,我实在有点搞不明白你这辈的年轻人,不过李浮生,这些事情并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也是你承担不了的,所以收一收你那幼稚无的想法,现在离开,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老人仍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继续用平静的声音教导着,也许他看来,李浮生还算不威胁。

李浮生拳头再次紧攥,他有些无法忍受这种无力感,不过他再次开口之际,老人突然说道:“到此为止,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残忍的一面,别给你面子不用。”

也这么一句,这个看似和蔼慈祥的老人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可怕的死气,李浮生额头冒出一丝冷汗,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这是一种不能的畏惧,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气场,他只在自家的老太爷身感受过。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年轻了点?

第二十四章 翻脸

举起第四杯的刘兴,这一次他却迟迟没有喝,同样也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九爷说道:“九爷?您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九爷看着这似醉非醉的刘兴,表情自始至终有着一种波澜不惊的镇定,他开口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

在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之后,刘兴笑了,笑的前俯后仰,就好似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桌上的李般若跟鹤静无不例外的皱起眉头,不过九爷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只是看着笑的疯癫的刘兴,就好似看着一个所谓的曲折的故事。

刘兴笑过后,放下酒杯说道:“我十六岁进入这个社会,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说着这么一句话,我是一个聪明人,似乎这一句话很受用,自始至终我都觉得我是一个聪明人,但是在号子里蹲的这五年告诉我这么一个道理,我根本不是聪明人,那些一直说着旁人时聪明人的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说着,刘兴摘下帽子,头上是那一道又一道恐怖无比的伤疤,似乎突显的他脸上那一道疤变的不算多么扎眼起来。

他笑的很是自嘲,说道:“这就是一个聪明人留下的,九爷,我挣扎了半辈子,我从未想过如今,我能够混到这个地步,我不甘心,比任何人都要不甘心,我不怨恨任何人,只是怨恨这个世界,就好似我上半辈子只是放了一个屁一般,如今我伤痕累累,却只是搏来一个卷土重来?那么我所遭的罪又是什么?我又tm算是什么?”

刘兴无比激动的说着,他的眼已经变成的血红,说完之后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再次给自己倒上第五杯。

桌上静极了,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似乎在发着酒疯的男人。

“这都是命,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怨天尤人,也改变不了这东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能怎么办?捅破这天?”九爷并没有觉得刘兴的话有多么刺眼,只是一脸怜悯的看着这个刘兴,他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走过来的。

刘兴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摇晃着这杯酒说道:“我醉了,真的醉了,也累了。”

九爷看着如同死灰一般的刘兴,然后开口说道:“醉了就歇一歇,要是再执意走下去,就万劫不复了。”

刘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九爷,瞳孔猛的收缩,他起身说道:“我去躺厕所,真不好意思,让你们都见笑了。”说完,他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离开,留下这么一桌人。

张瑞东桌下的手一直在攥紧着,他自始至终什么话都没有说,九爷每每看向他,他就立马躲避开九爷的眼神,他见刘兴离开,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

刘兴跌跌撞撞的来到厕所,反锁上门,那本来醉的不省人事的脸,在镜子前格外的平静,他掏出手机,找出那个号码拨通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夏昭,我们走吧,今晚凌晨,在龙华火车站等我。”刘兴说道。

对面的女人立马答应下来。

刘兴挂掉电话,然后再次打给了曹武冈,但是响了很多声,都没有人接通,他皱了皱眉头,洗了几把脸,然后打开洗手间的房门离开。

刘兴看起来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回酒桌,他从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拿起那第五杯酒,这一次九爷开口说道:“再喝就过了。”

“九爷,我难得想要醉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刘兴却丝毫没有听九爷的劝阻,仍然举着酒杯。

“兴哥,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告诉我们一声,别一个人扛着。”李般若终于看不下去,拍桌起身说道,可以说他的耐『性』已经被磨到了起点。

鹤静皱了皱眉头,默默低下了头,心中早已经把搞不清东南西北的李般若骂了千百遍,但是就算是她骂到李般若的祖宗十八代,李般若都听不到,也仍然是云里雾里。

刘兴把视线从九爷身上移开,然后看向极其义愤填膺的李般若,似乎是一脸的感动,他说道:“般若,你是个好孩子,不过现在我心中的疙瘩,你解不开。”

“怎么解不开?兴哥你说出来,我就算是拿半条命,也把这个疙瘩给你解开。”李般若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态度极其的坚决。

九爷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么一幕,没有打断这似乎根本没有意义存在对话。

刘兴就这样看着李般若,突然笑了,看模样有几分疯癫,他说道:“陪我喝一杯。”

李般若再次拿起酒杯对着刘兴举起,两人就这样喝下肚,然后刘兴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一步步走向那金盆,那盆中的水是那么的清澈,就好似一面镜子,倒映出刘兴的脸,那满目疮痍的模样,让刘兴一时觉得陌生,但是那个人,分明就是他。

“金盆洗手,九爷,这该洗的你,是你。”刘兴站在那金盆前,隔空对九爷说道。

九爷仍然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只不过这一次,因为刘兴的这么一席话,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他身旁的王焚玉已经开始解起那一根麻布所包裹的长棍。

“兴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李般若一脸的不解,因为刘兴这么一席话,无疑是触碰到了他心中的底线,刘兴可以骂任何人,骂这整个世界,但是唯有一个人,他不允许刘兴触碰,那就是九爷。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没有听的出来?”鹤静冲李般若说道,已经起身双眼怒视着刘兴。

“她说的对,难道你还没有听的出来?该洗手的人,是魏九!”刘兴喝道,脸上慢慢出现一个无比狰狞的模样,看起来着实的恐怖。

李般若的表情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僵硬了下来,他不相信刘兴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本来以为九爷是刘兴最应该感恩的人,但是为什么刘兴的表情会满是杀意?

“为什么,该洗手的人,是我呢?”作为这事件的核心人物,九爷要比李般若平静太多。

刘兴笑着,他说道:“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不可以是你?我在号子里蹲了五年,我用这双沾满了血的手打下了流浪者,为什么最终受益的人会是你?我也在问我自己,为什么偏偏会是你?”

他的脸,就这样慢慢狰狞起来,也许他本不想如此的狰狞,但是这个世界,似乎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之中,把他『逼』到了这个必须狰狞的地步,于是他脱下了所有的伪装,不再所谓的思考,只是想要彻底的疯狂一次,他真正想要翻脸的,不是魏九,而是这个给予了他一切,又夺走了他一切的世界。

“刘兴,酒可以『乱』喝,但是话不能『乱』讲,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气,但是做掉我,对你可没有任何的好处。”九爷在刘兴那狰狞无比的目光下,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并没有忌讳刘兴身上所散发的杀气,这有恃无恐的模样,或许成为了让刘兴疯狂的最后一根稻草。

“九爷,你不要怪我,这就是生存啊,我想要往上爬,就必须迈过去你这座大山,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让我就这样混混僵僵的度过一辈子,那么我就不是那个刘兴了,这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不管这个希望有多么的渺茫,我都会做,即便是我死了,我是以刘兴那挣扎的方式死于,而不是最后带着一身的遗憾,随便死在一个角落。”刘兴声音颤抖的说着。

李般若这时走向刘兴,看傻眼的老五本打算拦住,但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李般若已经走到了刘兴身前,他一只手搭在了刘兴那已经只剩下骨头的肩膀,他直视着刘兴那血红的眼睛说道:“兴哥,或许我们都是在不择手段的生存,但是不要忘了心底那点东西,要是良心最后都没有了,那就不是我们的江湖了,连江湖之中我们都算不上,我们就成为了曾经我们所最嫉恨的人。”

九爷一脸漠然的看着这一幕,他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打着桌面,身旁的王焚玉抽出那根红棍,已经站在了九爷的身后,似乎身上迸发出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刘兴一把打开李般若,冲李般若骂道:“傻子,你甘心做一辈子魏九手底下的狗?还是改变现状?现在给予你一个机会,要么现在跟我一起对付魏九,要么你今天也死在这里。”

李般若被刘兴推开,他看着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刘兴,突然心中明白,或许他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在这时才想起阿滨的话,或许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么一点。

“兴哥,你变了。”李般若喃喃道。

“不是我变了,是这个世界变了,你不会懂的。”刘兴声音格外冰冷的说道。

“可是在你现在的眼中,我什么都看不见。”李般若看着那充满了所以愤怒跟不敢的眼睛,突然很平静很平静的说道。

窗外的大雨,没有减弱的意思,似乎这雨声终会掩盖一切,难道就是因为这一切终有一天会被掩盖,而视而不见吗?

第二十五章 两个极端

书房外,郭虎拨出了一通长途电话,但是电话响了几声,对面却迟迟没有接通的意思,一直到挂掉都没有动静。手机端

郭虎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再次打了过去,这一次刚刚拨通被接通,对面传来一气喘吁吁的声音说道:“三叔,这荒郊野外的,连个信号都找不到。”

听着对面那熟悉的声音,郭虎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说道:“到达那个寨子没有?”

“估摸着明天赶到了,我们刚刚停下车子打算休养休养。”对面的年轻人说着,声音听起来很是温和。

“这边老爷子发话了,让你跟青子尽快把银铃带过来。”郭虎说着。

“我明白了,接到银铃后我们尽快往京城赶,不过虽然升哥那边虽然控制住了我姐,但如果她铁了心不回来,我们怎么办?”电话另外一边的郭青云说着,一路他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对于自己那个堂姐的脾气,他可是清楚的很,他又不敢狠心玩硬的,如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他也担待不起。

“老爷子这边的意思很明确,无论付出什么羊的代价,算是硬绑,也得把人给绑过来。”郭虎毫无感情的说着,似乎并不知道怜悯为何物一般。

电话那边的郭青云听到这一句,反而缓缓松了一口气,直接答应下来说道:“那么我清楚了。”

“这样,你跟青子也格外小心一点,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小心被啄到了眼睛。”郭虎叮嘱着。

“三叔,我们心自然有数,而且有升哥压阵,凭这么一群刁民,也造次不起来。”电话那边的郭青云格外有信心的说着。

郭虎眉头一皱,也许是因为郭青云盲目的自信,但最终那到了嗓子眼电话也没有说出口,这样默默挂掉了电话。

在电话的另外一边,小兴安岭的深处,虽然只是初秋,但夜晚的温度已经冰冷到让人一时无法忍受,站在车外接电话的郭青云了一旁巨大的悍马h2,然后不停搓着手。

这几天的奔波,让这个外表看似格外光鲜亮丽的郭家大少看起来有那么几分狼狈,本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开,像是一个鸟窝,脸也沾了一些污迹,不过尽管如此,在他的身仍然散发着一种一般斗升小民不会有的自信。

那是一种来自于骨子里的高傲,好似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是高高在。

在车副驾驶,还躺着一个年轻人,脸颊有着一道显眼的疤痕,让那一张本来帅气的脸看起来有些恐怖,穿着并没有郭青云那般讲究,只是披着一个绿色的军大衣,戴着老人长长戴着的大棉帽子,脸没有郭青海的玩世不恭,也没有郭青云的锐气,而是一种颓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沧桑的老大叔。

“那边怎么说?”这个郭家新一代的异类郭青子点燃一根烟说道。

“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软硬都要把玲姐带过去。”郭青云如实说着,虽然看样子恰好他跟郭青子是两个极端,但是两人并没有什么摩擦与不合,又或者在整个郭家,他都没有真正意义的敌人,这便是郭青云的处世之道,永远都是小心翼翼,除了妥协还是妥协。

或许这便是遗传了自己那个左右逢源的老爹。

而郭青子则是恰恰相反,在郭家完全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从来不进,对于一切都是那么毫不在意,当然郭青云也知道其的原因,如果没有脸那一道疤的故事,或许郭青子也会在郭家继承人名单之。

虽然对于郭青子的遭遇郭青云颇有几分感触跟同情,但在内心深处,郭青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因为这无疑对他而言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郭青子听着,转过头看向这黑漆漆的夜,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总会给人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但是郭青子却是一脸的平静,用有些嘶哑的声音喃喃道:“还是那么一副德性,这个郭家,从来没有人情味。”

郭青云听着,却并没有接下这么一句话,同样也没有反驳,他不会傻到跟郭青子去抬杠,只是沉默着。

两人这样沉默许久,郭青云见郭青子不再发言,小心开口说道:“青子,我们两个,说一句掏心窝子的实诚话,其实对于这种完全只有利益的包办婚姻,其实我也不喜欢,在某种意义我是站在玲姐这一边的。但是李浮生是什么人你也清楚,至少他不是坏人,也不是那种扶不墙的烂泥,这个世界也许所有人都会伤到玲姐的心,但唯有那个男人不会,再说两人从小便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听着郭青云说了这么一大堆,但是郭青子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冷笑道:“你说的是事实,但是银铃最无法忍受的是,这并不是由那个男人单膝下跪所换来的婚姻,这是由两个糟老头子所策划的一场婚礼,她是真的瞧不李浮生?她是对于这一场充斥着肮脏的婚姻感到不耻。”

郭青云叹了一口气,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跟郭青子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他看来,这个江湖哪有那么多选择,并不是谁都能过的如意,这一次他是真正的沉默了,不再开口。

郭青子也眯了眼,看起来也在揣摩着什么,这左派与右派之间的鸿沟,是那般的鲜明与巨大,宽广到哪怕是亲兄弟一生都无法逾越过去。

----

也正是这个时候,李浮生已经驾车开出了善水丽园,开着车窗吹着冷风,但却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平复几分,并没有如期发怒的郭红牛让他有几分方寸大乱,因为这本是一次试探,他想要知道郭红牛的底线到底是什么,但无奈自己跟郭红牛的道行实在相差的太深,以至于第一个照面都还没有动起手来,被郭红牛无情的碾灭。

想想自己的对手,李浮生表情更加苦涩了,他现在在等一通电话,又或者在等着一通审判,好似蝴蝶效应与连锁反应一般,自己这一次善水丽园之行,已经在京城这看似平静的水面,掀起了波澜。

在这个时候,李浮生想到了一个人,摸出手机见时间已经郭了凌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打出去这么一通电话,但这个时候手机已经响起,看着这来电号码,李浮生表情从未如此凝重。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东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这来电。

“在哪里。”电话对面是冰冷的声音,来自于李家的老太爷,并不是询问,而更像是一种质问。

“路。”李浮生突然有那么几分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回来见我。”对面的老人冷冷的说着,丝毫不给李浮生回答的时间,这样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这简单的寥寥几句,似乎在预测着什么。

李浮生听着电话另外一边的忙音,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明明自己已经做好了豁出去一切的准备,但想想自己等会要面对何人,他还是无法做到心平气和。

这也许本不该是他来承担的,他只是一个犯错了的孩子,但现在而言,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开过这长长的夜,似乎这个江湖总是这样,压榨着人流不出一滴水来,然后给这一切取名为残酷。

因为已经过了凌晨,本来车水马龙拥簇的街道也渐渐空旷起来,一路李浮生畅通无阻的回到李家那巨大的四合院,把车在门前停下,李浮生才刚刚下车,注意到了在门口蹲着抽烟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太爷身旁最能打的武夫之一穆烽,这是一个身体好似横着生长的男人,光是用强壮都无法确切的形容,只能说这个男人像是一座大山。

穆烽见李浮生的车子停下,缓缓起身,一米九五的身高绝对算的鹤立鸡群,外加这宽广的身材,这差不多已经是人类的极致,李太爷当年常常嘟囔,如果穆烽生在三国时期,那便是吕奉先之类的人物,完全的一个武神。

一身加码西装的穆烽长相看起来有些呆板,表情怎么看都给人一种无僵硬的感觉,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那可怕身材所给予人的冲击性,他用浑厚的声音说道:“李太爷在等你。”

李浮生点了点头,站在穆烽身旁,他好似一个小娃娃,似乎穆烽一只手可以把他轻松的提起来,并不是似乎,是一定。

穆烽大步走在前,李浮生走在后,只是一脸忐忑的看着穆烽那伟岸的后背。

行走于这错综复杂的四合院,一直来到深处,这最过清静的地儿,便是李太爷所住着的地方,穆烽在门前停住脚,背对着李浮生小声说道:“李太爷生气了。”

面对穆烽这善意的提醒,李浮生只是满脸苦涩的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第二十六章 李太爷

穆烽听到李浮生这有些没底的应答,表情很也很是不太好,怎么说他也算是看着李浮生长大的人,算是再怎么铁石心肠,心多多少少也有几分感情,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并不讨厌李浮生的性格,因为在李浮生身,他并没有看到自己所厌恶的那些二世祖该有的毛病。

但奈何尽管如此,现在穆烽恨不得李浮生一身玩世不恭,也唯有这样李浮生才不会捅这么一个篓子,以他对李浮生性子的了解,这一次,李浮生即便是被打碎的牙齿,只会往肚子里咽,但绝对不会退让。

“你不该这样做。”穆烽小声说着,手开门的动作停止了。

“如果我不这样做,我会后悔一辈子。”李浮生说着,虽然在一路赶来的时候满心忐忑,但是在站在了这咫尺的距离之时,突然他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穆烽似是能够想到李浮生这无悔的表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之时默默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间,气氛要郭红牛的书房压抑的多,借助着有些微黄的灯光,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坐在茶桌前坐着轮椅的老人。

此刻,在老人身旁站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年男人,这个年男人头顶已经谢的差不多,唯有凌乱的几根看起来在孤军奋战,在这微凉的天气里,这个年男人的脑门满是冷汗,看起来衬衫都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等李浮生看到这个年男人后,表情更加复杂了,因为这个年男人不是旁人,真是自己的老爹,一个名为李钟山的男人。

“老太爷,人已经来了。”穆烽一字一字说着。

一直微闭着眼的老人睁开眼,那无苍老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无的可怕,皱纹几乎盖住了他曾经的模样,但唯有那一双如同鹰的眼睛在闪闪发光着,似是能够从其想象的到这个老人年轻人叱咤风云的模样。

“我等你,很久了。”老人开口,声音无的嘶哑,好似嗓子之有着沙粒一般,让人听着后背莫名有几分凉意。

那个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年男人立马转过头,一脸幽怨的看着李浮生,那眼神之的恨意,巴不得现在让李浮生好看。

李浮生无视了自己老爹的目光,这样一步步走向老人身前,然后说道:“不关任何人的事,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

“浮生,还嘴硬,还不跟老太爷道歉!”李钟山听着李浮生这还是无强硬的一句,咬牙切齿的说着,恨不得现在让李浮生好看。

李浮生只是深深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李太爷微微瞥了一眼躁动的李钟山,冷声说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的份。”

老人并没有在李浮生面前给李钟山任何面子,而李钟山更不敢奢望有这个面子,被警告一番后,立马缩了缩脑袋,微微后退两步,不过还是继续用眼神暗示着李浮生认错。

“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李太爷用更加冰冷的声音说着,或许在昨天李浮生还是他所意的孩子,但是现在,却一下子成为了陌路人。

“我知道。”李浮生说着。

“你做错了什么?”李太爷的声音充满了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我不该爱那个女人。”李浮生慢慢抬起头,纵然面对这个给他留下不少心理阴影的老人,但脸,却并没有丝毫的畏惧。

桌的茶杯落地摔成了粉碎,李太爷怒斥道:“不知死活,你把整个李家的脸丢尽了!!”

突然发怒的李太爷让这本来压抑到极点的房间变的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李钟山吓的浑身颤抖,暴怒的李太爷到底多么可怕,他可是领教过。

穆烽倒是仍然一脸的木讷,似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气氛,而成为焦点的李浮生则仍然站在那里,尽管他的嘴唇都在颤抖着,但腰杆却挺的笔直。

这是一种胜于死的恐惧,好似黑暗深处伸出巨大的黑手,慢慢攥到了他的心,微微用力,便疼的让他喘不过气,但这又何妨?

“杀了我,不然我会成为第二个郭银铃。”李浮生说着,好似一条逆流而的鱼儿,面对惊涛骇浪,不顾一切的扎了去。

李钟山瞪大了眼,好似看着妖魔鬼怪一般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完全想象不到能够在李浮生口听到这种话,这让李钟山有些怀疑起来,是不是李浮生被附了魔。

李太爷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着,一字一字说道:“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没得商量,等到郭家闺女到达京城后,你们结婚,在结婚之前,你休想离开李家大院。穆烽,这几天你不得离开他身边半步,如果这小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试问。”

穆烽微微点了点头,表情看起来仍然是那么僵硬,好似生了一颗石头心一般。

“你囚禁不了我。”李浮生用格外平静的说着,或是已经适应了李太爷身这一股威压,也许这便是那个最简单的道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正是因为李浮生已经放下了一切,所以这会迸发出这么一股力量。

李太爷微眯着眼,看着这个在自己眼前放肆的小鬼,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这么一号人物,他突然觉得有几分遗憾,如果李浮生按照他所规划的发展,一定会成为李家一员大将,但照现在看来,可惜了。

因为经过这么一茬,以后无论李浮生多么大放光彩,他都不会再重用这么一个人,因为李浮生已经失去了对于李家绝对的忠诚,现在的李浮生,只是一个盲目去爱的小鬼罢了。

“带他离开。”李太爷在罕然发怒后再次回归到了平静。

穆烽伸出巨大的手掌,这样一把拉住李浮生,强行把李浮生带出这房间,虽然动作看起来粗鲁了点,但这未尝不是穆烽对于李浮生的一种保护措施,因为现在李俯视已经失去了理智,如果让李浮生继续在这里胡言乱语,要是真正的惹怒了李太爷,那么李浮生可少不了皮肉之苦。

房间只剩下了老人跟浑身颤抖的李钟山。

“你可教出了一个硬气的儿子。”李太爷声音之带着深深讽刺的说道。

李钟山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惨白,小声说道:“老太爷,你消消气,我会好好说说他,浮生现在还年轻,不懂事,希望你可不能因为这事而”

虽然现在李钟山心对于李浮生充满了恼火,但还是苦苦求情的说着,怎么说李浮生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可不想看着李浮生的大好前程这样栽了。

李太爷伸出了一只手,打断了李钟山继续说下去的意图,一脸深味的看着李钟山说道:“如果李浮生老老实实的度过这一场婚礼,我全当这事并没有发生过,如果他再生出什么乱子,那么我可不能当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太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李钟山听着李太爷有几分松口的意思,立马答应下来。

“你下去吧,如果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李家的事,你也别掺和了。”李太爷说着,先是给了李钟山一颗小小的枣,然后是毫不留情的一闷棍。

李钟山当然听出了李太爷的意思,连忙附和道:“我明白了。”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李钟山离开后,两个保姆进来收拾打碎的茶杯,而在李太爷背后的暗门之,走出一个一直在听着这一切的女人,她轻盈的走到李太爷的身后,昏暗的灯光下,只能够看到无动人的轮廓。

“灾气。”女人火辣的红唇动了动了,吐出这么两个字。

“不管是不是灾气,这一场婚礼都得给我办下去,我可不想再一次在整个京城面前丢人,这一次婚礼全权交给你来办,一定要给我办的热热闹闹的。”李太爷说着,他不信这一套。

女人轻轻点着头,似是很了解这无执拗的老头子,继续说道:“你倒是挺狠心的,不怕把这个痴情小生给逼疯?”

“狠心?他以后会感谢我的,明明喜欢却要分开,那是软弱的男人才会做出的行为,既然这般深爱,那便把那个女人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这才叫不辜负。”李太爷毫不留情的说着,这便是他的哲学,无的强势,甚至没有带任何的人情味。

女人听到这么一句,不禁尔尔一笑,只不过昏暗的灯光无法看清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容颜。

地面已经再次被打扫干净,两个保姆悄悄离开,而女人则在李太爷对面坐下说道:“当年你也是这么得到了我奶奶?”

“你以为呢?”李太爷并没有否认。

“真是坏到了骨子里。”女人说着,声音之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笑意,这整个李家,或许也唯有这个名为李水婕的女人敢这般与李太爷对话,即便是下一任的准继承人李清明都不行。

第二十七章 进退维谷

在穆烽身旁,李浮生好似一个布娃娃,任由其摆布,穆烽一直把李浮生拉出一段距离才松开李浮生的手腕,然后板着脸说道:“这一段时间,你别想着离开李家大院了。”

李浮生仍然深深低着头,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在前,身后跟着穆烽那一座大山,让人心升不起任何想要逃脱的欲望。

在这种要挟的情况下来到自己的房间,李浮生停住脚,抬起头仰望这夜空,似乎在京城的夜空之,已经多年找不到一颗明亮的星,或许这便是这个时代飞速发展所留下的后遗症。

多了一些浮躁,少了一些沉思,却并没有办法,也许那些拼了命往前爬的人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却成为了这用力过猛洪流的一份子,淹没了那些生活的诗人。

无力感袭来,吞噬了李浮生,几乎让李浮生喘不过气了,但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最极端的方法争取了,虽然没有任何效果,但他至少能够再次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问心无愧。

“算是会成为整个李家的罪人,我也要让她自由。”李浮生背对着穆烽说着,这样把他的最终目的说出口,一点都没有避讳。

“不要利用我的怜悯,李浮生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也会理解,李太爷并没有害你,你在挑战的,不是李家,也不是郭家,而是整个时代,你明白吗?”穆烽说着,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李家人尽皆知的武夫,能够说出这般一个人墨客才能够说出的话。

“过去有没有人这般做过。”李浮生转过头,对江湖经验丰富到极点的穆烽问道。

穆烽思考片刻,然后说道:“有过。”

“他的下场是什么?”李浮生脱口而出的问道。

这一次穆烽并没有考虑,直接说道:“成为了尸骨,以一种极其惨淡的方式,而最可悲的,是那个人所守护的东西,一件都没有守住。”

李浮生笑,表情不是一般的惨淡,如果可以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危言耸听的故事,但穆烽的表情而言,这明显是现实,无残酷的现实。

“所以说,老老实实待着,那个女人也不会怨你,因为无论是她还是你,都是受害者。”穆烽说着,陈述着现实,却并没有任何怜悯,心无波澜,对于他而言,那一根最过纤细的神经,早在很多年很多年前麻木。

李浮生再没有开口,而是转过身走进房间,紧紧关了门。

穆烽仍然站在原地,巨大的身躯靠在墙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那一张古板的脸除了僵硬并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对于他来说,他只需要保证李浮生老老实实待着这个房间足够了,至于这个故事到底何等的悲惨,他一点都不在意,并不是他多么冷血,而是因为即便是他,也没有改变的能力。

另外一边,李浮生靠着紧闭的门,身体在不停颤抖着,这个在郭红牛面前放肆,跟李太爷叫板的年轻人,现在哭成了累人,后劲竟是那般强烈,强烈到让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一种超乎想象无法忍受的委屈,而最过最过可悲的是,并没有人心疼他的委屈,而是把他的折磨当成一种最过可笑的愚蠢。

脚步急促的李钟山满头大汗赶来,他扫了一眼靠在门口的穆烽,大体是明白了些什么,冲穆烽恭敬的笑了笑说道:“还劳您多费心了。”

穆烽看了一眼虽然满身铜臭,但是还算是不那么面目可憎的李钟山,整个李家不缺少这类人,他也见怪不怪,他起身说道:“好好跟他聊聊,再往前踏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了。”

李钟山连忙点了点头,敲了敲门说道:“浮生,让我进去。”

房间之并没有动静,李钟山皱了皱眉头,继续敲着门说道:“我知道你在听着,开门。”

仍然沉默着,这让李钟山有些急了,他总不能踹门而入吧,而穆烽,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在李钟山的耐性几乎快要磨灭到极点的时候,房门这样打开,是表情看起来无黯淡的李浮生,他只是冷冷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说道:“我没有什么想要聊的。”

李钟山表情极其的苦涩,纵然他心恨不得狠狠甩李浮生两个耳光,但他还是压下去了心头的怒火,他知道光靠武力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更加激发李浮生的逆反心理,他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不想开口,听我说总可以吧?”

也许是因为李钟山突然温和的声音,李浮生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那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他稍稍让开位置说道:“不要企图改变我。”

李钟山终于吐出一口气,这样踏进李浮生这很简朴的房间,顺手带了门,也许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因,他不想让穆烽如今近距离的当这个旁观者。

进入房间,李钟山坐下点燃一支烟,然后对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李浮生说道:“坐下。”

李浮生默默坐在了李钟山对面,吝啬的不愿吐出一个字。

李钟山看着眼眶有些微微发红的李浮生,心也慢慢揪在了一起,却并没有点破什么,他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对银铃的心意,我也都看在眼里,甚至关于这一件事,我在心底并没有认为你做错了什么,你只是以自己的方式证明了爱着她罢了,年轻该这样,如果要是能够轻易控制住自己躁动的心,那不是年轻了。”

李浮生仍然沉默着,但看样子似乎在听着李钟山叙叙说着。

李钟山吸了一口烟,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不过你的方式做错了,你不该去找郭老爷子,也更不该跟李太爷针锋相对,难道你没有想过,会让情况变的更糟?”

回答李钟山的,还是沉默,李钟山也知道,从某种意义,自己也成为了李浮生的名单,这是他最最不愿看到的,他不怕李浮生走弯路,他怕李浮生走一条死路,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可以搬出李家大院,甚至可以流离,但李浮生不行,李浮生才刚刚开始,李浮生寄托了他所有的野心,也从未让他失望过,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作为他的骄傲,李浮生会这般极端。

也许也许,是这个孩子憋屈了太久太久。

“她很重要,哪怕是你的命都要重要,但你有没有为我的立场考虑过?为你妈考虑过?为红烛考虑过?你也知道,我们搬到这个院子到底经历了多少,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敢告诉你妈发生了什么,我怕你妈一冲动做出什么事情,还有红烛,她才刚刚接触到李家的产业”李钟山苦口婆心的说着。

李浮生的表情变的很难看,他终于开口说道:“这一件事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李钟山听着李浮生这无强硬的一句,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快,反而有一种莫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至少起刚刚的沉默,李浮生主动开口了,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觉得这是你能够承担的事情?李太爷会放过?整个李家会放过?你未免把这一切看的太过简单了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一说,放在这里可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李浮生沉着脸,在反驳之后,又不得不面对这么一个残酷的问题,他自己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自私。

李钟山见李浮生再次陷入了沉默,按灭烟头,再次点燃一根说道:“你妈会理解你,红烛也会理解你,我也会理解你,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前程,可此而毁掉了,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考虑。”

本来一脸坚定的李浮生在这个时候似乎动摇了,家人无疑也是他的软肋之一,而且更让李浮生折磨的,是自己并没有守护这个家的能力,因为面对庞大的李家,自己只不过只是一叶小小的孤舟。

曾经李家对于李浮生来说是最大的支撑点,而等他现在再次面对李家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那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因为他从未真正意义想过跟李家成为真正的敌人,那是李浮生光是想想汗流浃背的事情。

“娶了她,然后加倍的对她好,我想银铃会理解的,难道你只是打算作为一个旁观者迟迟爱她一辈子?这终究是你要面对的。”李钟山在这个时候继续说道,一步步攻向李浮生最软的神经,因为他太过了解李浮生了,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李浮生这样慢慢低下头,无所畏惧的他只感觉进退维谷,生也不是,死也不是。

李钟山觉得这已经够了,起身说道:“我现在不要求你直接给我一个答复,只要你冷静的想一想利与弊,如果你想明白了,想要跟我谈谈,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李钟山这样离开,留下这个失魂落魄的人。

第二十八章 比时光还要无情

李浮生凝视着地的烟头,心好似被开了一枪,然后不停的往下坠落,好似被看不清的梦魇所吞噬一般。

一边是他的深爱,一边是他的家人,另外一边则是他那穷凶极恶的自私,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此折磨的事情了,他必须要抛弃一边,而且没有任何逃避的路。

情况在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糟糕?他不停揉搓着头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颤抖的手摸出了手机,凝视着通讯录的号码,最终按下了拨通键。

此刻正值是凌晨两点半,似是除了打给刚刚离开的李钟山,无论是打给谁都不合适。

电话响着,而对面,似乎并没有接通的意思,李浮生沉住了气,这样看着屏幕的号码。

在最后几秒,电话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在这个时候给一个淑女打电话,是很不礼貌的。”

也许真如这个女人所说的一般,但李浮生却能够听的出她声音的清醒,或许是了解这个女人在这个点通常不会如同大多人一般沉睡,所以他才会放下一切打出去这一通电话。

他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吐出三个字:“马温柔。”

很复杂的声音,似是带着所有情绪,有苦涩,有无奈,有无力,还有着几分委屈。

电话对面有几分调侃的女人沉默了,她似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用格外认真的声音说道:“说吧,我听着。”

“银铃找到了。”李浮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或许对于他来说,现在能够听他抱怨的,也唯有电话另外一边的女人。

“然后呢。”马温柔已经明白了什么。

李浮生把这一夜所发生的说给了她,同样把这一份沉重分享给了她,不过因为电话对面的女人叫马温柔,所以李浮生毫无隐瞒。

电话那边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李浮生也耐着性子等着,似乎等到了最后还是没有人吭声,他继续说道:“是不是特傻逼?”

回答李浮生的,仅仅是一声叹息,她说道:“也只有你,能够做出这么一番事来,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李浮生了,如果我是郭银铃的话,早咬咬牙嫁了,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何况是送门来了,天底下也没有这般的好事。”

本来脸满是压抑的李浮生听到这一句,不由的笑了,也许这便是马温柔的黑色幽默。

“但这个江湖,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如果郭银铃咬咬牙嫁了,这不是江湖了,李浮生,别怪我讲话晦气,在我看来,这注定是一个悲剧,你也好,郭银铃也好,总得死一个。”马温柔说的无刺耳,简直是留任何余地,也许是在给李浮生打着预防针,至少让李浮生能够接受那最坏最坏的结局。

李浮生笑的更欢了,也许也唯有那个女人能够说的这般痛快,这便是他会打给马温柔的原因,他继续说道:“不会两个人同时化蝶?”

“那这个故事太过美好了点,你以为到处都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是童话故事,这是现实,没有任何可性,明白吗?”马温柔以一种绝对极端的方式,打破了李浮生所有的幻想。

李浮生笑的惨淡,一个连死都变成了奢望的事情,到底有多么悲伤,可想而知,他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继续说道:“你的这些建议,我都收到了。”

马温柔这边顿了一下,说道:“李浮生,傻事做到现在可以了,你尽力了,至少我能确认,你在李家的路算是走到头了,经过这么一茬,李太爷绝对不会再重用你了,这些世家掌门人的脾气我太过清楚了,他们宁愿扶起一个忠诚的阿斗,也不愿把权力交到你这种人手,所以在某种意义,我无的同情你。”

“我如果在乎前程的话,不会求着郭红牛跟我撕破脸了,对于那些利益,我无欲无求。”李浮生倒是对待这个问题很是平静,与世无争一般。

马温柔却冷笑道:“少给我来这么一套,你无欲无求?你想要的东西任何人都多的多,关于这一点,我可一点都不同情,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或许你应该也明白,爱与被爱,对于一个活在这江湖阴影下的人,到底多么的奢侈。”

听着马温柔这毫不留情的说法,李浮生只是苦笑,不由说道:“以我对你的了解,现在你应该觉得大快人心,毕竟我这个地主都落到这个下场了。”

“你还别说,在听到你死气沉沉喊我马温柔的时候,心情格外的畅快。”马温柔顺着李浮生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负担。

李浮生听着,他有些自作多情的认为,这只是马温柔给予他的温柔。

“什么时候结婚?我可要交代一下手头的事亲自到场,我想要亲眼看着你步入刑场,这会是一场好戏。”马温柔说着,好似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一般。

“快了,这个月以内的事情,我会发请柬过去。”李浮生很是有气无力的说着,在跟马温柔这一番畅聊之后,他的心情也渐渐轻松下来几分。

“请柬不必了,在我这里并没有那么多规矩,而且我只是一个看热闹的,随便煽风点火。”马温柔似是把自己仅有的那点快乐,完全建立在了李浮生的悲情之。

“我等你。”李浮生说着,打算挂掉这一通电话,话聊到这里,也差不到了,被马温柔狠狠泼了这么一盆了凉水,他反而渐渐清醒了过来。

“最终忠告你一句,别轻易死了,在京城,我可这么几个朋友,我可不想多年后回到这一座城市,来给我接风洗尘的人都没有。”本来一直处于玩味状态的马温柔突然极其认真的说道,反而让人有几分不适应。

李浮生则嘴角微微扬起,再一次确信,这便是马温柔的温柔,他说道:“我尽量。”

一通老友之间的通话这样默契的结束,李浮生放下手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嘴里轻声喃喃着:“不要死也不要孤独的活”

-----

两年后的西城旺口,已经成为了一片繁华,蔡魁当年所留下的一片黑,如今成为了一片精致的灰。

谁也不能保证这究竟是不是另外一道阴影的崛起,但唯有那么一点可以肯定,这里,成为了西城最美的灯火阑珊处。

旺口最高的一栋建筑,顾名思义,一座叫做帝九的大厦,而这里的主人便是站在整个西城最巅峰的女人,帝九公馆的馆主马温柔。

此刻在大厦顶楼,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她这样透过这专门定做的落地窗,在这个很特殊的角度,从这曾经西城最没落的一边,看着最过繁华的另外一边。

作为整个西城灰色的帝王,此刻她的身反而失去了几丝锐气,乍一看反而给人几分很莫名其妙的沉稳,那一张宛如晶莹剔透的容颜也少了几分当年震撼人心的气场,反而多了几丝夺人心魄的美,或许那乌黑长发的原因,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女魔头,而是大多人口传闻的女神仙。

放下电话,一身白衣的马温柔缓缓坐下,点燃一支白色的万宝路,微微咬着烟嘴,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复杂。

在她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男人不是旁人,正是薛猴子,虽然马温柔这个名字在整个西城代表着谁主沉浮,但这个在那一场风暴同样起决定性作用的薛猴子,却鲜为人知,所有人只知道在马温柔身旁一直跟着一个看起来有几分不招人待见的家伙,甚至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家伙玩的一手无漂亮的左手刀。

起两年后,薛猴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围独眼角多了一丝皱纹,是岁月打磨所留下的痕迹,其余看起来仍然那般,似乎这两年唯有他在原地踏步着。

在薛猴子另外一边的女人不是虫虫,而是魏青荷,一个在这两年发生了几乎天翻地覆变化的女人,那个曾经单纯要强的小妮子似乎早已经消失不见,所换回的是一个留着一头干练短发,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女强人,脸蛋看起来并没有精心化妆,戴着黑框眼镜来掩盖着什么,身的稚嫩早已经淹没在了这江湖的长河之。

马温柔放下手机,刚刚的谈笑风生并没有在脸留下片刻,她只是苦笑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直听着这么一通电话的薛猴子则说道:“真搞不清楚这些大少爷。”

马温柔白了一眼自古高深的薛猴子说道:“你不懂的东西,还多着呢。”

薛猴子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只能够傻笑。

“青荷,人事部的事解决的怎么样?”马温柔跳过这个话题,揉着太阳穴说道。

“那个不办实事的部长我已经开除了,连带摸出来一批人,我的意愿是一个不留。”她毫无感情的说着。

第二十九章 银铃

对于某些人来说无漫长的一夜过去。

初升的太阳打在小兴安岭深处与世隔绝的一个小寨子,鸡鸣声由远到近,升起一阵袅袅炊烟,但是这个平日里格外祥和的小寨子却如同蒙了一道灰一般。

小寨子旁办了整整三年的小学,与其说是小学,不如说只是三间小土房,简陋的黑板,形状各不相同的书桌,这都是从寨子各家各户凑出来的,这些年修修补补,这般熬了过来。

有几分空旷的院子,竖着一个自制的小型篮球架,算是唯一的装饰品,但却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窒息的贫苦成为了这个穷山恶水最大的阴影,即便是这些平日里为了柴米油盐斗的不可开交粗糙的人们,也格外重视这个由全寨子人共同建立的希望小学。

而这里唯一的女老师,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便是那宛如神明一般的存在,完全放在心里的尊重,因为尽管是大字不识一个他们,都无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唯有读书,才能够让这些本没有未来的孩子踏出这一片炎凉。

三年,这个美的像是年画的女人已经在这个穷山恶水生活了整整三年,即便是过年都不曾离开,她对于这一群孩子的打心底的关爱与执着,寨子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即便是寨子出了名的泼妇张寡妇,见到这个面容已经苍黄的城市女人,都会挤出一丝温暖无的笑脸。

或许对于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说,这个从大城市而来的女人,彻底改变了他们对于城市人的看法,因为从这个女人清澈的眼底,他们从未看到过任何歧视,而是一种连他们都觉得淳朴的真诚。

这个美的让老爷们流出哈喇子的女人虽然在这种地方待了整整三年,却并没有人动一丝歪心思,或许对于这些没有生活唯有生存的人们而言,这个女人便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只能够远远的望着,连跟这个女人握手都不敢,怕让空灵的她沾染到了这世俗的黑。

寨子里人除了知道这个女人来自于大城市,对于这个女人的过去一无所知,也没有人傻到去问,怕碰到了伤疤,甚至连这个好看女人的全名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女人叫银铃,所以寨子里的老人都喊她一声玲子,一辈都尊敬的喊她一声铃老师,青年都喊她玲姐,孩子们则都会围在她的身旁叫她银铃。

而她,无论对谁,都是那一张干净的笑脸,无论刮风下雨,正常课,即便是脚走出了茧子,都会去镇里用微薄的工资给孩子们买书籍,这便是她,善良到让人忍不住为其心疼,所以对于这么一个排斥外人的封建寨子,从来没有人把她当过外人,甚至地位要那独眼村长都要崇高。

但是自从一辆东风的越野车来到寨子后,一切都变了,这个每天到晚都会微笑的女人不笑了,而是第一次流下了眼泪,车只下来一个身穿迷彩的年男人,一个电话便让护犊子的独眼村长彻底闭嘴,寨子的年轻人看不惯,四五个一齐动手都被这一个在北方人之不算壮实的男人轻松掀翻,连寨子里敢山打野猪的猎人都栽在了这个男人的手。

所有人都绝望了,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子停在了小学前,那个女人哭成泪人的样子,在得知了明天这个女人必须离开后,这一夜,成了这个寨子最难熬的一夜。

今天的她,穿了第一次来时的淡蓝色的长裙,头发散落在肩膀,本来便是瘦弱的她,在风扬起她长裙的时候身材看起来更加纤细,谁能够想起,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支撑起了这一座小小的学校,三年如一日。

守在门口身穿迷彩的男人起过身,看向那个女子,一张皮肤粗糙的脸露出那么一丝感性,但又透着那么几分无奈

作为近二十年的郭家守门人,许华升很了解这个女人,对于这么一个生于这样的温室,从小没有吃过一丁点苦,哪怕是没有受到一丝委屈的女人来说,在这种穷山恶水生活了整整三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是他所无法想象的。

那一张漂亮到空灵的脸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光鲜亮丽,无白皙的皮肤也看起来有那么几分苍黄,毕竟再美的东西,也熬不过这一种贫苦的摧残,但是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她的眼睛,还如同三年前那般明亮,那没办的清晰,宛如这个世界最圣洁的东西,其所充斥着的,那是三年疾苦都没有打磨掉的倔强。

许华升无了解,郭银铃便是这种人,一个爱好钻牛角尖,但永远都不算坏,先天性善良的孩子。

女人眼眶的红,让许华升有那么几分无法直视,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这个任何鸟儿都要向往自由的女人,接下来到底要经历什么,但作为他的立场,他又必须保证,这一只鸟儿,绝对不要从他手心飞走。

“等到青竹跟青子到达后,你便随着他们离开。”许华升对她说着。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环顾着自己这生活了三年的地方,这里留下了无数张深刻到让她永远都无法遗忘的笑脸,那曾是她所认为的救赎。

一个光头孩子在这个时候探出了头,年龄看起来不大,七八岁左右,一张脸蛋红扑扑的笑脸,那本来大大的眼睛却肿肿的,在学校的门口使劲冲她挥了挥手,脸挤出一丝唯有孩提才会有的笑容。

她认得这个孩子,小名叫四川,父亲死在了大山,母亲这样抛弃两个老人一个孩子跑了,留下了一个孩子所无法接受的环境,好在寨子里的人还算同情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没有让四川在大冬天活活饿死,所以这个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格外的懂事。

接下来的一幕,让本来以为自己流尽了泪水的郭银铃不由泪如雨下,整个希望小学十六名学生,全部出现在了学校门口,水汪汪的大眼睛全部看着她,泪水在打着转,但紧紧咬着嘴唇也不愿掉下来。

或许即便是心坚强到如同石头一般的人,也有最过柔软的地方,或许眼前这些清澈的眼睛,便是她的柔软,三年的时间,她喜欢了这么一群孩子,如果有那个机会,她特别想要带这些孩子离开这个穷苦的地方,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但显然,她并没有那个机会了。

许华升也没有想到会一时冒出这么一群孩子,心也充满了于心不忍,领头的四川狠狠瞪了一眼许华升,在孩子的眼,许华升便是那个带走了银铃姐的坏人。

这仇恨的眼神,让许华升有几分汗颜,或许如果这个孩子有这个能力,会一口直接把他吞下去。

“我想要给孩子们最后一节课。”郭银铃看着许华升说道。

许华升则跟郭银铃这般对视着,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没有不讲情面到那个地步。”

郭银铃则仍然冷冷的看着许华升,并没有因为许华升的妥协而报以感激,而是讽刺道:“唯有不讲情面的人,才会讲情面这两个字。”

许华升是满脸的苦涩,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那个坏人,最终唯有让开路,对那个嫉恶如仇看着自己的孩子说道:“孩子,如果真有这么恨我,等你再大一点,来京城找我,我叫许华升,记住这个名字。”

四川冲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翻了一个白眼,小跑向郭银铃,剩下的一票也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抽着这个莫名臭屁的男人,苦着小脸走进这一所给予他们留下太多深刻记忆的希望小学。

许华升站在原地看着这一群孩子的背影,其实在心底,他并不反感这一群孩子,反而对于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有几分意,只是心满是遗憾,因为他知道,自己注定在这么一群孩子的人生之,扮演着坏人这个角色。

朗朗的读书声从教室传来,谁也想象不到,在这么一片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够听到这般标准的普通话,这本是一件让人值得无限欣慰的事情,但是在许华升察觉到了这声音之的哭腔后,只感觉一切都变了味道。

他大体明白了为什么,郭银铃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待三年,他慢慢抬起头,看向天空,一眼万里,望眼欲穿一般。

等到太阳落下,这里会有着京城永远都不会再有的星空,甚至能够看到银河,许华升这般想着,莫名的有几分感性,在这种地方生与死,即便是被这么一个所谓的江湖所遗忘了,又能如何?

在通往寨子的那一条小路,尽头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一辆如同重甲怪物一般的黑色悍马h2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彻底打破了这寨子的平静。

第三十章 希望小学

许华升点燃一根软玉溪,深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的表情呆滞住,整个寨子的所有人出现在了小学前,站在最前的是独眼村长,整整一百多号人,这些不算多么淳朴却饱含风霜的面孔带着一种沉重的哀伤。

许华升慢慢微眯起眼睛,不由踩灭烟头,谁也不能保证在这个穷乡僻壤这些刁民会做出什么事情,不过在他打量了一遍后,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因为在这人的脸,他并没有看到任何敌意,虽然所看着他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善意。

这或许,只是这个小小寨子所有人对于这个女人,最大的敬意。

汽车的轰鸣声打破了这么一个僵局,悍马h2以一种很惊险的方式穿过人群,引起一阵惊呼。

如果怪物一般的悍马h2在东风越野车后面下车,下来两个与这里的气氛截然不同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穿着一尘不染的西装,脚的皮鞋锃亮,另外一个则穿着看起来很是随意,整个人充斥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郭青竹看到眼前这么一幕,不由表情也有几分凝重,不过在他看向身旁的许华升后,不由心多了几分底气,因为对于这个在郭家武力值能够排的前五的双花红棍,郭青竹心有着绝对的信心。

虽然人数这边差距巨大,但是郭青竹仅仅用了片刻适应了这一种气氛,身再次涌出那来自骨子里的高傲,好似看着臭虫一般看着这些刁民,掏出一盒荷花烟,扔给许华升一根,然后自顾自在的点燃,仰着脑袋抽着。

而站在其后有几分缩着脖子的郭青子则看着这一幕有几分恍惚,他似是能够在这些面孔之感受到那一种情义,那一种用言语所表达不出来的复杂,他转过头看向飘荡着读书声的希望小学,渐渐明白了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都是折磨。”

许华升接过了郭青竹扔过来的烟,却并没有点燃,只是夹在了耳边,然后再次摸出一根软玉溪,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两人说道:“郭家那边什么意思?”

“人必须得带走,不管来软的还是硬的,而且老爷子那边很急,婚礼也是这个月的事情。”郭青竹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的模样,似是诚心在戏弄着这些盯着他们的村民。

许华升微微点了点头,转过头看了一眼教师,喃喃道:“等他完这么一课。”

“我没意见。”郭青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反而是郭青子说道。

郭青竹瞪了一眼似乎在诚心唱着反调的郭青子,不过为了给许华升一个面子,也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然后很不礼貌的指着这么一群人说道:“都是什么来头。”

郭青竹这出格的东西让许华升脸露出一丝不快,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这个寨子的人,来为银铃送行。”

郭青竹听着,却是一脸的鄙夷,扫了一眼这如同破烂一般的希望小学,调侃道:“看来我姐过的挺滋润的。”

许华升的表情更加不悦,他很不喜欢郭青竹这个态度,这种处事未深却认为看破浮生的傲然,不过在郭家这些年,他似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冷酷,只是扭过头一言不发的抽烟。

郭青子则已经脱离了郭青竹,自顾自走向小学,虽然郭青竹为人处事并不算多么高调,但还是带着京城纨绔一向有的毛病,那便是完全的自命不凡,似乎天生认为自己的命要旁人金贵,这一种毫无根据高高在的感觉让郭青子极其反感,在他看来,谁都肩膀都扛着一个脑袋。

悄悄走到教师一旁,他看着眼前这么一幕,本来死气沉沉的脸慢慢僵硬住,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他的心没有这般被触动过了。

朗朗的读书声,脏兮兮但是稚嫩的脸,身的衣服满是补丁,但看的出来,这已经算是这群孩子最体面的装扮,但真正让郭青子震撼的,是这些孩子脸肆意流淌的泪水。

留恋?不舍?还是知道如果这个女人走了,自己连走出这一片凄凉唯一的机会都没有了?郭青子心充满了感慨,在他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只看到了让人感到窒息的贫苦,完全的是一片绝望,但他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才发现在这么一片最深的绝望之,已经诞生了希望的花朵,而且在肆意生长。

多年以后,这一群孩子之,会不会以一个穷山恶水刁民的身份背井离乡,然后在京城拼出来一片繁华?他虽然不敢肯定,虽然知道这个几率或许无渺茫,但是却并没有否认。

顺着这一群孩子往看过去,时隔再三,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郭银铃。

她更瘦了,白皙的皮肤成为了苍黄,乃至眼角都出现了与她年龄不符的皱纹,那曾经乌黑亮丽的长发好似蒙了一片灰,看起来完全变了一个人,好似从白天鹅变成了一只丑小鸭。

但是郭青子却并不这般认为,因为等他看到郭银铃那无明亮的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她一点都没有变,干净的像是一个仙子,与世无争到空灵,并没有一丝一毫世家的浮躁,并没有丑恶的城府,好似一只自由飞在空的百灵鸟儿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浮生你才这般爱着这个女人。”郭青子轻声喃喃着,这是唯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想着,一个男人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搭自己的一生,似乎也不算多么不划算。

一滴晶莹的泪花划过她的脸,她放下课本,看着这齐刷刷看着她的眼睛,天真无邪,干净的让人心疼,或许是她知道对于这么一群孩子来说想要离开这一片疾苦,到底多么的困难,她轻声说道:“说好了,谁都不许哭的。”

“银铃姐,可不可以不要走。”一个小胖墩带着哭腔说道,他是独眼村长的儿子,从小便是出了名的小恶棍,不过在这个时候,却哭的最像是一个孩子。

那带着太过真挚的挽留声,是郭银铃最无法面对的,她擦掉眼角的泪迹,冲小胖墩说道:“刘虎,以后可不许欺负同学,也不要跟四川打架。”

小胖墩使劲点着脑袋,红着脸说道:“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人了,也再也不跟四川打架了,也再也不逃课出去扎猛子了,我还想课”说到最后,小胖墩已经哽咽起来。

四川狠狠瞪了一眼小胖墩刘虎,小声说道:“都说好了不许哭的,怎么跟一个娘们似得。”不过在训斥的时候,他那瞪的大大的眼睛泪珠也在打转。

小胖墩不断擦着脸的泪水,哽咽着说道:“算是变成娘们我也想让银铃姐留下。”

她破涕为笑,对于她而言,已经知足了,这三年是她最苦的三年,同样也是她最快乐的三年,她在这些孩子的身找到了救赎,也终于搞懂了那么两个字。

活着。

“放心,会有新的老师过来,到时候你们可要听话,谁都不许胡闹,学好了,才能够去县里课,然后靠大学才能够到京城见我,都约好了,一个都不许少,我要带你们去京城最高的楼。”她安慰着。

“有多高?”一个留着一小撮头发的小男孩一脸好的问道。

“很高很高,要这里的大山都要高。”她很是生动的形象着。

本来哭泣的孩子们,眼露出一丝向往,那是一种最深的渴望。

“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很美好,车水马龙,我在那里等着你们,约好了。”她伸出手,做出拉钩的动作。

孩子们离开座位,争先恐后的跟她拉着钩,也许是那再一次遇见的美好冲淡了离开的悲伤,至少孩子们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她数着,一共跟十五个孩子拉了钩,唯独小四川站在一旁,没有靠近她。

“四川,难道你不想再次见到老师了?”郭银铃温柔的对这个任何人都要坚强懂事的孩子说着,也许是这个聪明的孩子已经察觉到,或许并没有再次遇见。

“银铃姐,我们真的能够离开这里吗?”他鼓起勇气走到郭银铃身前,问着。

面对四川的瞳孔,郭银铃只感觉心如刀绞,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会成全旁人,却会伤害自己,她强忍着心不断泛滥的情绪,握住了小四川的手说道:“会的,一定会的,难道你不相信银铃姐?”

小四川的眼睛慢慢活跃起来,似是能放出光芒,他使劲点了点头,紧握郭银铃的手说道:“银铃姐,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她笑了,那是在孩子眼神圣无的笑容,但是在教室外的郭青子看来,那是让人心疼的笑容,他慢慢靠在土墙,点燃一根云烟,悄悄抽着,想着这一群孩子,到底会不会离开这一片荒凉,踏到那个外面的世界。

而那个如同流光溢彩一般的世界,真如同她所描绘的那般美好吗?

第三十一章 离别

学校门口,有些等着着急的郭青云已经接连抽了三根烟,一直到脑袋有些晕乎乎他才没有续一根,有些无聊的说道:“升哥,你下一站去哪儿?”

一直沉默的许华升看起来并不想跟这个大少有过多深入的接触,但又不得不卖郭青云一个面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去一趟哈尔滨,老爷子那边有一个熟人,让我去问候问候,你们先带银铃回京便是,我随后便会赶到。手机端”

郭青云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挠了挠脖子说道:“真亏我姐能够在这个地方过三年,要是放在我身,我三天坚持不下来。”

“她跟你们不一样。”许华升很简洁的说道。

对于这个,郭青云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说道:“从小她与世无争的,不争不抢,但用乖乖女来形容她有不算多么贴切,因为她所闯的祸我们多多了,其实我知道,她谁都要聪明,只不过是什么都不说,也放光彩,毕竟三观不同,但是这一次,她真是折腾过头了。”

“不值得?”许华升听着郭青云这个大少爷能够这种感慨,只觉得有些新鲜,所以罕然问道。

“是真不值得,怎么说李家门大户的,李浮生又是前途无量,两人之间早有火花,即便是包办婚姻,即便是这是她最反感的,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不该嫁的,也得嫁了吧?谁能够料到她能够玩这么一出连环回马枪,这可是把特别疼爱她的老爷子都打蒙了。”郭青竹说着,他打心眼里觉得郭银铃是脑袋转不过弯来,无简单的事情,放在她的身,永远都会变的复杂。

许华升看着似是无冷静分析着的郭青竹,一时觉得有那么几分讽刺,他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某些东西,你是不会理解的,她有她的难处,至少这算不傻。”

本来以为自己这么一番话会在许华升的心加分,没想到换来这般冷冷的一句,他苦着脸扭过头,不再跟格外不懂情趣的许华升聊下去。

读书声停下,两人同时转过头,或许是觉得嘴边少了点东西,郭青竹再次点燃一根烟,他紧紧盯着那个小土房,先是走出了一个女人,然后是一群看起来脏兮兮的孩子。

虽然郭银铃在郭青竹心美貌排行榜,虽然排不第一位,但也是能够排的前三,对于阅人无数的郭青竹来说,这已经算是倾国倾城的级别,但是这么一份倾国倾城,似乎仍然是没有敌得过岁月,这才仅仅只是三年,让这个曾让老爷子惊为天人的女人,变成了这么一个黄脸婆。

即便是在几乎没有任何怜悯的郭青竹心,都多了几丝的惋惜,他定眼看着郭银铃,感叹着造物弄人。

她在孩子的护送下走出这一所希望小学,身后的郭青子则弯腰拿起她的包裹,本来郭青子以为会无的沉重,但是没有想到会是那般的轻盈。

三年前,她空空如也的来,三年后,真的是空空如也的走?

“玲姐,你可真让我们好找。”郭青竹挤出一丝看起来不算虚伪的微笑,迎去说道。

但是郭银铃却这样无视了他,而是走向了那黑压压的一群人,整个寨子的人都来了,即便是那腿脚不方便的刘瘸子,都站在人群的最后。

本来冰冷的心涌进一股暖流,然后渐渐融化,她这样默默走向这么一群简单而又朴实的人,虽然会为了一些小恩小怨争吵,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是坏到了骨子里,而那个外面的世界,似乎所有人都坏到了骨子,坏的透透的,甚至让人想象不到拯救这个词汇。

她满含泪水的走到人群之前。

独眼村长伸出有些粗糙的大手,握住她说道:“铃老师,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这不你要走了,整个寨子人也没有什么好给你,这是我们凑的钱,不多,拿着在路买点吃的。”

她握着村长递来皱巴巴的一卷钱,一块的、五块的、最大的面值也只是一张十块的,或许这是独眼村长所掏出来的。

郭银铃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这钱,我不能要,我还没有把这群孩子带出去,我拿着心有愧疚。”

独眼村长却紧紧攥着郭银铃的手不愿分开,使劲摇着头,一脸真挚的说道:“铃老师,你要是不拿着,你让我们如何是好,这些年你为我们寨子所做的我们都看着眼里,如果这钱你不带走,我们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心的疼痛让她有几分无法呼吸,她肩膀颤抖着,用尽全力哽咽着,等到一个人把一片平淡如水熬成生活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波澜,但等到突然有一天消失于自己的世界的时候,却要任何都要刻骨铭心。

她点了点头,说道:“让大伙都回去吧,这天冷。”

独眼村长见郭银铃点头,这才松开手,然后警戒的看着不远处的三个外来人,小声说道:“他们真的是你家那边的人?”

郭银铃点点头,她不想让这群无辜的村民招惹郭家,那是这个不知道世态炎凉的小寨子所无法想象的世界。

独眼村长察觉到了郭银铃眼的复杂,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冲跟来的小胖墩刘虎说道:“瞅什么瞅,铃老师都要走了,给老师磕头。”

这一群孩子这般一个个跪下,眼泪珠打转的磕着响头。

她有些慌乱,但最终还是执拗不过在某种意义极其传统的村长。

远处,郭青子把行李放到悍马的后备箱,看着这么一幕,不由紧皱起眉头,许华升也是扭过了头,似是不愿直视这么一份离别,倒是郭青竹时不时看一眼手腕德西的运动手表,终于忍不住喊道:“玲姐,我们该走了。”

郭银铃听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寨子的所有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会回来的,我叫郭银铃。”

“铃老师,一路好走。”村长摸着刘虎的小脑袋,摆了摆手说着。

郭银铃点了点头,与在场的所有人对视一眼,才转过身离开。

刚刚走出两步,一个孩子突然跑向了她,一把抱住她的腿,然后仰着头红着眼睛说道:“长大了后,我要娶银铃姐。”

郭银铃听着这个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微微的笑了,摸着四川的脑袋说道:“傻孩子,不喜欢二丫了?”

四川听到这么一句,转过头看着那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似是有几分犹豫,但还是鼓足气说道:“二丫看不我。”

她笑了,轻声喃喃道:“我等你。”

四川仍然抱着她,也许是一个孩子知道,现在他松开了,也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女人了。

郭青竹看着这么一幕,不由有几分不耐烦,不过正准备开口,许华升在这个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冲他摇了摇头。

郭青竹虽然有几分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把到了嗓子眼的话憋了回去,算是给了许华升几分面子。

最终,四川还是松开了她,她摘下腰间的一个银色的铃铛,只不过这个铃铛已经不能再次响起,也失去了其作用,但她仍然带在身边,也许是因为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

这一次,她把铃铛放到了四川的小手,这样悄悄离开。

四川看着手的铃铛,一时失神,因为记忆之,这个女人把这个铃铛看的自己的命还要珍贵,到底是什么,让她放下了自己的命还要珍贵的东西呢?

而等到四川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辆如同怪物一般的大车,这样开了出去,留下一阵风尘,这个平日里任何同龄孩子都要倔强的孩子,这样站在原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车,坐在后座的她,似是听到了那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但她所能够做的,只是攥着手的钱,泣不成声,她还能够做什么呢?

那个孩子这样哭着,一直哭到悍马h2消失于视线,一直到行走最慢的刘瘸子都离开,一直哭到仅仅剩下了他一个人,当然还有唯独不肯离开的许华升,这个身穿迷彩的男人,这样看着这个孩子哭着,宛如看着一副这个世界最伤情的画。

或许是哭累了,四川一屁股坐下,看着手的银铃,然后小脸紧紧皱到了一起,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悲伤,他抬起头,发现那个男人还没有离开,心所有的悲伤化作了一种愤怒,他捡起一边的一根木棍,起身擦了擦脸,小心翼翼的把银铃放到了怀,然后冲向这个夺走了他一切的男人。

对于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来说,郭银铃的离开,全部是因为外来人,而对于这个沉浮于江湖几十年的许华升离开,似乎酿成这个悲剧的人,也是自己。

他并没有打算解释,因为所有的解释在眼前这个离别面前,都是苍白。

第三十二章 一个孩子

许华升这样看着这个冲向自己的孩子,并没有闪躲,任由这根不粗不细的木棍打在他的肩膀,似乎自己有些轻看这个孩子了,这个力道正好让他感觉到疼痛。

似乎生在这么一个疾苦的地方,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都算不手无缚鸡之力。

四川见这个男人不为所动,再次扬起木棍打了下去,但是这一次木棍还没有碰到这个男人,被男人一只手抓住,任由他怎么使劲都拉不出来,他直接放弃了木棍,一拳拳打在这个男人的肚子。

许华升任由这个孩子发泄着。

拳头好似雨滴一般落到他的肚子,他这样忍受着,他能够感觉到疼,但跟他现在心的伤感起来,又太过太过微弱了。

不一会,拳头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许华升低头说道:“这累了?”

四川死死咬着牙,打心眼里看不惯这个男人的嘴脸,但又奈何没有办法。

“把银铃姐还给我!!”四川瞪大眼睛,冲许华升叫嚣着。

“如果你把我打倒了也好,不没有这么一档子事了?但你没有,所以你没有守护好你的银铃姐,这怨不得我。”许华升一脸郑重其实的对四川说着。

四川看着这个男人决然的脸,终于放弃了挣扎,一屁股坐下继续嚎啕大哭起来。

许华升扔掉那一根木棍,然后低着头对这个满身怨气的孩子说道:“如果想要争回来这么一口气,等你大一点,再大一点,来京城找我,我叫许华升,你记住这个名字。”

或许是因为许华升这绝对冰冷的语调,四川不再哭泣,而是仰着头,带着哭腔说道:“我一定会,一定会的。”

这是一个许华升很意的眼神,虽然他不能确保这一份怨气能不能让四川成为一代大枭,至少已经在这个孩子心埋下了一个种子,他喃喃道:“孩子,那是一个你想象都想象不到的世界,假设有那么一天呢,你踏了巅峰,再问自己是否这个江湖,值不值得你付出如此之多。”

这一句话,似乎说给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太早太早了点,但他还是说了,或许是并不是奢望这个孩子能不能听懂,又或者这么一句,他本是说给了自己。

四川仰着头,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模样,但许华升看着这么一幕,却并不觉得多么可悲,而是感觉放佛看到了这个江湖的一记良药。

---

渐渐驶离寨子的悍马h2,弯弯曲曲的下山路,即便是这么一个重达25吨的怪物,都有那么几分颠簸,可以说这么一条路,对于一些经不起折腾的越野,简直是噩梦的级别。

一路下来,郭银铃并没有转过头,只是紧紧攥着那一卷钱,神情非同一般的低落。

开车的是郭青竹,他尝试性的跟郭银铃搭了几次话,发现郭银铃根本连理都不理他,所以郭青竹也不自找没趣,虽然脸还是挂着几分笑嘻嘻的模样,其实心已经有了几分怨气,对于郭银铃的遭遇也不再同情,反而有几分较畸形的大快人心。

“你骗了这一群孩子。”一向是沉默的郭青子突然说道。

郭银铃仍然沉默着,并没有回答郭青子。

而郭青子,也并不在意有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对他们说,外面的世界是美好的,其实不然,单纯的他们踏到这么一个江湖,只会有悲剧,所以终有一天,他们会怨恨你,明明可以在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慢慢变老,偏偏要追寻那缥缈的东西。”

仍然没有回答,唯有郭银铃的沉默,不过见郭青子这样吃瘪,一旁的郭青竹反而露出一丝窃喜,如果郭银铃要是真回答了郭青子,那反而让他觉得有几分心里不平衡。

他摸出手机,扫了一眼时间,然后拨出去一通号码。

因为这个地方信号几乎差到了极点,连续尝试了几次,郭青竹才打通电话。

“三叔,人我们已经接到了,现在正往京城里赶,不过升哥跟我们分开了。”郭青竹如实汇报着。

“她现在在车?”对面的郭虎听着这么一个好消息,反而声音多了几丝凝重。

“对对对,在后座。”郭青竹很是积极的说着,听着给人几分在邀功的意思,毕竟在整个郭家流砥柱无兄弟之,身为老三的郭虎有着不俗的地位,郭青竹当然希望跟郭虎搞好关系,虽然自己老爹排行老二,但是却地位不及郭虎,每天都是写写画画,一点都不关心郭家的事,这让郭青竹心无奈,怎么摊这么一个没有野心的老子。

所以为了未来,郭青竹必须打好关系,整个郭家他谁都不愿得罪,谁让他背后没有一个强势的老子,所以一切都得靠自己这么一双手。

“把电话给她。”郭虎并没有对郭青竹赞扬一番,而是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重的说着。

郭青竹并没有犹豫,直接把手机递给郭银铃说道:“铃姐,三叔有话说给你。”

郭银铃在听到三叔这个词汇后,终于有了那么几分反应,她有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接过了手机,放到了耳边说道:“你说。”

“三年了,还没有想通?”电话对面传来郭虎有些温柔的声音,似乎对郭银铃充满了一种溺爱,跟刚刚与郭青竹通电时的冰冷截然不同。

“如果我想通了,不会以这种方式回京了。”她表情惨淡的说着。

对面的郭虎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何苦呢?又何必呢?对于当年所做,我有些后悔了,我不该放过你,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悲剧了。”

“这并不是悲剧,这三年,是我活的最充实的三年,胜于我在这个所谓的郭家整整二十四年。”她无干脆的说着,再次攥紧了手。

对面的郭虎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说道:“跟谁过不去,别跟自己过不去,你怎么是不明白这么一个道理,跟整个郭家作对,什么时候是一个头?”

“在整个郭家面前,的确我只是沧海一粟,但至少我用自己的方式抗争过,我不在乎结局,我唯有肯定那么一点,如果三年前我离开的话,我会懊悔一辈子。”她说着,无论是何等的波澜,她都从未动摇过,内心似乎早已经在沉沉浮浮之,坚定到了极点。

“而现在又能怎么样呢?抗争到最后除了多了一个笑话以外,你还需要面对这一切,郭家并没有因为你改变,京城也并没有因为你改变任何。”郭虎声音之已经多了几丝恼怒,好似看着一个格外不争气的孩子。

“你不会明白的,永远都不会。”她说着,回想起这三年所经历的,所有人眼的痛苦,所有人眼的可悲,所有人眼的笑话,这竟然让她微笑。

以至于她很多时候都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早已经走火入魔。

“我是什么都明白,不过我唯有明白一点,李浮生等了你整整的三年,而且在昨晚,还做了一件无疯狂的事情,他为了你,挑衅了整个郭家,毫无理由的抗婚,差点老爷子拍了桌子。”郭虎说着,并没有避讳任何,虽然他很清楚这可能会成为郭银铃心永远的一根刺,不是因为他故意想要伤害郭银铃,只是他想要郭银铃清醒过来,让郭银铃明白,已经有人为了她的任性买单了。

她沉默了,那原本无坚定的表情,慢慢沦陷,她很清楚,这并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她能够想象到的东西。

“对于逃婚的你,这么一个不顾一切抗婚的傻子,似乎还要极端,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李太爷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还没有暴躁到让他死在婚礼之前,但这一只企图想要飞过沧海的蝴蝶,应该已经被折断的翅膀。”郭虎咬字格外重的说道,想要借着一记重锤,让郭银铃彻底的清醒。

本来干燥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但她只是控制着,宁愿让那一种悲伤把她彻底的吞噬,也不愿掉下那么一滴泪水。

“为什么”她捂脸说着,声音带着一丝无助的柔弱,她本以为那个人会痛恨她一辈子,甚至以为他已经遗忘了她,但为什么那么一个人,还会如同当年一般的义无反顾。

“他说他爱你。”郭虎说着这一句对于他来说匪夷所思又无肉麻的话。

“我都知道。”她的声音很是颤抖,似是无法接受这么一个现实,残酷到让她无法正常呼吸。

“所以为了他,不要再闹了,如果你们打算成为了那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那么我不多说什么了,但算是你觉得自己是那么一只蝴蝶,忍心看着他为了你放弃一切?”郭虎继续诱导下去,因为他太过了解郭银铃了,这个任何人都要坚强的女人,对于感情,却要任何人都要脆弱与敏感。

而那一只蝴蝶,注定飞不过沧海?

第三十三章 狗的命

大风呼啸而过,卷扬起尘土,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寨子,今天似乎格外的躁动,放佛平静的水面被丢进了石子,波澜在慢慢扩散着。

从大山的另外一头,走出一个男人,这是这短短几天这一座城市第三批来客,只不过起前两者,这个同样风尘仆仆的男人,反而并不是那般光鲜亮丽,反而给一种与这么一片没落融为一体的感觉。

身披灰色的袍子,头戴着自制的黑色兽皮帽子,凌乱的头发挡住了他半边脸,露出的下巴给人印象的格外深刻,在嘴唇下方,一道横跨左右脸颊的伤疤,规模一直延伸到脖子,很难想象这一道伤口曾经的样子。

袍子下的衣着看起来好似一个原始人,厚厚的粗布裤子,脚下是一双不知道什么做皮的雪地靴子,虽然做法粗糙,但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却是宛如一个人第二条生命的存在。

他背着一个破旧蛇皮袋子,腰间别着一个晃晃悠悠的老酒壶,放佛从这个世界最过遥远的地方攀爬而来。

心情不好的独眼村长正准备山收套子,却正巧撞到这个生面孔,身材厚重的村长表情立马凝重起来,满脸的警惕,因为在这么一个地图都没有特别标识的地方,几乎整年见不到外来人,而且这个男人的打扮,无的可疑。

村长手慢慢摸向腰间别着的狗腿子,身旁所领着山的两条猎狗也一个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只要村长吹一声口哨,这两条常常山的猎狗会毫无犹豫的扑去。

男人却无视着这两条猎狗警告的眼神,直接走向了村长。

村长心跳加速,下下打量着这个男人,看起来身材并不是壮硕,身高也在北方并不出,只不过身却有着一股让人觉得很微妙的东西,那凌乱头发下的眼神,让村长莫名想起那山的畜生,这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眼神。

“刘叔。”这是一个有些微微沙哑的声音。

本来已经弓起身体的独眼村长在听到这个唤声,不由的愣了愣,似乎记忆之,他听过这个声音,只不过一时忘了从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男人动了,却只是拨开凌乱的刘海,露出那一张脸,曾经的稚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沧桑,皮肤也不再那般苍白,而是一种风吹日晒的颜色,纵然他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那如同阳光一般灿烂的笑脸,却仍然没有消失于在他沧桑的容颜。

独眼村长愣了愣,等他瞥到这个男人左眼下显眼的刀疤,立马想起了什么,不由呼唤道:“当年铃老师在山里救的那个小兔崽子?”

“是我,亏你还能够记得我。”他笑着说道,只不过现在他的脸,除了左眼的刀疤,下巴规模恐怖的伤痕,在额头,又添了两道恐怖的伤痕,这本来五官还算看的脸,因为四道伤疤,给人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而那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结合这四道让人想入非非的伤疤,反而现在给人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独眼村长却并没有避讳这些,因为生于这一片水深火热,伤疤是一个男人成长与强大最好的证明,这是大山所留给一个男人一生最重要的痕迹。

虽然对于生于这种地方的人,都对外人有着一种天生的警惕,郭银铃是一个特殊,而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一个特殊,独眼村长可记得清晰的很,这个叫阿滨的年轻人,当年可没少为寨子做事,而且一直对寨子的人都格外的恭敬,他看的出来,那并不是表演出来的,而是来自于骨子里的谦卑,这让平日里极其吝啬的独眼村长对阿滨心抱有不少好感。

“我怎么能忘了,现在我都还用你做的套子来捕山跳,两年前我们一起在山放倒了一头三百斤的野猪,那獠牙,我现在都还在家里挂着。”独眼村长一下子被打开话匣子,想起曾经跟阿滨的往事。

阿滨仍然笑着,他对于这个寨子的人,一直抱有感激,当年如果没有这个寨子人的草药,他还真不一定能熬过来。

当然,最让阿滨感激的,是那个在山捡起他的女人,他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那个瘦弱的女人可是把他硬生生背下了山,一刻都没有停下,朦胧之,他记得,在大雪之,她的汗水已经浸湿了棉衣,如果没有她,他也许早已经喂了这大山之的畜生。

独眼村长直接走向阿滨,跟阿滨来了一个熊抱,突然感觉起两年前那个有些偏瘦的年轻人,现在的阿滨身体粗壮了几分,身体硬的像是一块石头。

“这一走,是两年多,也不舍得回来看看。”独眼村长放开阿滨,很是热切的说着,身旁的两条猎狗很通人性,早已经放下了警惕,摇着尾巴围着这个陌生人转着圈。

阿滨感受着村长的热情,挠了挠头说道:“一言难尽,这两条狗是当年那两个小崽子?”

独眼村长点了点头,拉着阿滨的手走向村子说道:“是那两个崽子,可惜的是那老狗折在了山,被野猪拱破了肺。”

阿滨听着,收起笑容,表情也几分沉重。

独眼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命,猎狗早晚都是这么一个下场。”

“不过对于它们来说,是最壮烈的死法,它们是兽,不是禽。”阿滨说着,一只手摸了摸凑过来的一条猎狗的脑袋,这一条满身伤痕的猎狗,这样看着这个男人,似是一人一狗有几分心意相同一般。

独眼村长似是很了解阿滨这一句,点了点头,然后渐渐沉默下来,也许是想到了伤心事,没有再开口。

阿滨见独眼村长陷入沉默,以为是村长开始怀念起那一条黑狗,然后不经意间说道:“玲姐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独眼村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停住了脚,这样背对着阿滨,卷起一根土烟,舔了舔唾沫,然后放到嘴边用火柴点燃,淡淡的说道:“她走了。”

阿滨本来轻松的表情也慢慢凝固下去,或许这本是一件多么让他意外的事情,但他分明从独眼村长的声音之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情绪,不禁问道:“刘叔,到底发生了什么?”

独眼村长叹了一口气,也并没有隐瞒阿滨什么,把这几天寨子里所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说给了阿滨。

而阿滨,越听表情越是凝重,一直到最后,拳头慢慢攥紧,一字一字问道:“那个人,还没走?”

独眼村长此刻看起来有些佝偻,分外无力的说道:“那家伙背景不简单,面给我打了电话不让我造次,否则我这个村长是做到头了,而且村子里的几个壮小伙一起都被他轻松撂倒,你别自讨苦吃了。”

突然之间身后没有了动静,独眼村长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自己身旁的猎狗在这个时候竟然夹起了尾巴,好似在畏惧着什么,记忆之这两条常常跟他山的猎犬面对二百多斤的野猪都不怂。

独眼村长慢慢转过头,这是一个他自认为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的眼神,虽然他见多了山的畜生,甚至跟黑瞎子都直对过,但是他从未想过一个人会有这种眼神,这是来自最原始的杀意。

“我去见见那个人。”阿滨虽然表情平静,但是所发出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压抑着的愤怒。

独眼村长本打算开口劝导几句,但等他注意到阿滨那绝对冰冷的眼神后,也算是明白了些什么,他知道这大山之走出来的守山犬,要跟那一只来自于京城的鹰隼碰面了。

到底是谁斗的过谁,独眼村长有几分期待起来,虽然他心对于那个许华升忌讳的要命,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但眼前的阿滨似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心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如果阿滨真把那个男人给制服了,虽然不确定能找回郭银铃,但至少能够替他们寨子出一口恶气。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这个男人真在刘家寨出了三长两短,面还不收拾了他,独眼村子心又打起鼓来。

“阿滨,你可得多加小心,那个人不好对付,他是有背景的人,我们这些小人物招惹不起。”独眼村长追阿滨,再三叮嘱道。

“刘叔,希望你让寨子里人离远一点,你也放心,什么后果都由我来承担,跟刘家寨没有任何关系。”阿滨似是看出独眼村长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独眼村长听到这一句,见阿滨心意已决,也放弃了阻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阿滨前往希望小学,而他能够做的,只能在心祈祷这刮起的大风,不会波及到刘家寨。

而阿滨,则一脸无畏的朝希望小学走去,听到了独眼村长的描述,他心充满了一种愤怒,因为郭银铃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不能对于眼前所发生的熟视无睹。

第三十四章 犬与鹰

记忆之,那个腰间别着一个银铃的女人,永远都是那般善良,眼睛之洋溢着一种最纯粹的温柔,曾经救赎了深陷于悲伤之的阿滨,而如今,到了他把这一份沉重的感觉,还给她的时候了。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一路走到希望小学,在小学前的空地,他见到了那个男人,还有着一个坐在地嚎啕大哭的孩子,这个画面难免让人想歪。

阿滨咬了咬牙,先是深深呼了几口气,平静下来心情,在独眼村长的描述下,他大体了解了这个男人的实力,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所以他需要以最冷静的方式面对这个男人,他还清晰记得那个老头所对他说的一句话,在针锋相对时,先是失去了理智的那一方,输掉了一半。

所以不管心如何愤懑,阿滨都需要淡然面对男人。

许华升注意到了这个身披灰袍的男人,似乎在刚刚送别的一行人之,他并没有看到这个面孔,由此可见这个男人可能并不是这个寨子的人,这让许华升不得不再次审视起来。

身高不出众,身材不出众,打扮像是一个野人,腰间别着的老酒壶有些让人觉得不明所以,因为凌乱的刘海挡住了男人的眼睛,所以许华升不能确定这个男人是否有着杀意,不过真正让许华升在意的,是这个男人横跨下巴的一道巨大的伤疤,他无法想象怎样的局面会留下这般可怕的伤疤。

一个照面,许华升大体把这个背着蛇皮袋子的男人归类于流浪的浪人,并没有太过在意。

而阿滨,也在刘海的掩盖下打量着这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留着的平头给人一种极其干练的样子,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左右,身材虽然不算多么壮硕,但很是匀称,刀削一般的五官透着一丝锐气,看来独眼村长并没有夸大什么,光是凭第一次感觉,阿滨便感觉出了这个男人的强大。

他好似一只强壮的鹰隼,只是这般站着,让人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种无懈可击。

“朋友,估计你应该误会了什么。”许华升也许把阿滨当成了那个爱管闲事的浪人,所以率先解释道。

正在嚎啕大哭的四川停止了哭泣,他转过头看着这个怪的外来人,一脸的疑惑,但是他有些莫名在这个男人身感受到了一丝熟悉。

“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让人误会的。”阿滨冷冷的说着,在离许华升有六七米的地方停下,这是一个足够他反应的距离。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个男人话的冷意,许华升的表情也慢慢认真起来,表情凝重的说道:“你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见的人,不见了。”阿滨放下手的蛇皮袋子,把那老酒壶扔到蛇皮袋子。

许华升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似乎他也从阿滨的身嗅到一丝危险,直觉告诉许华升,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也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深深忌讳的感觉,甚至许华升都有几分怀疑自己的第六感,自己竟然在这一个听声音不大的年轻人身感受到了这种感觉。

“你要见的人,是谁?”许华升耐着性子问道。

“她啊,腰间总是别着一个银色的铃铛。”阿滨解开这灰色的袍子,也扔到了蛇皮袋子,露出一身带着些补丁的麻衣,只不过看起来针线活极其的粗糙,显的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一个乞丐。

许华升已经明白了些什么,也开始微微活动起手腕说道:“看来你是来争这一口气的喽?”

“我是来出这一口气的。”阿滨一边说着,这一次直接摘下了帽子,露出两年几乎没有修剪的长发。

许华升渐渐微眯起眼睛,身体已经慢慢弓起,并没有多么轻视这个男人,虽然他所处于的高度,完全可以轻视这么一个无名小辈,但是这些年,许华升见过太多阴沟里翻船的猛人,所以难免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更何况这江湖少不了卧虎藏龙,更别说是在这么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或许是觉得长发碍事,阿滨抽出一根绳,翻起刘海,在后脑勺直接扎成了一个小辫。

许华升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正面目,起有些沙哑的声音,这个男人他想象的更加年轻,光是看脸面,其实也是顶多二十五六的程度,但是他的表情却更加阴沉起来,因为在这个男人脸,一共有着四道规模恐怖的伤疤。

四川呆呆的看着这个外来人的脸,似乎瞬间想到了什么,直接跳了起来,呼唤道:“滨哥!!”说着,他已经扑向了阿滨,一把抱在了大腿,可怜巴巴的哭了起来。

阿滨本来冷冷的脸面对小四川,挤出一丝温柔,他对四川有着印象,他一只手轻轻放在四川的光头说道:“去一边待着。”

四川仰着头,小声说道:“他很能打,连棍儿叔都打不过他。”这个孩子也许看出了阿滨要跟许华升过招,所以眼神之充满了担忧,因为对于这个单纯的孩子来说,身材不算壮实的阿滨,还真不一定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阿滨笑了笑,轻声说道:“你看着便是。”

四川突然在阿滨的眼神之感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由点了点头,松开了阿滨,然后冲许华升做了一个示威的表情,然后远远退下去。

许华升见这个孩子冲他做着鬼脸,有几分无可奈何,但再次看向阿滨,他的脸再次冷了下来,他很好这个神秘男人的身份,更加好为什么郭银铃认识这样一个存在,这没由让人多想。

“你跟郭银铃是什么关系?”许华升不禁问道。

“玲姐被你们带到哪里了?”阿滨并没有回答许华升,而是板着脸问道。

“有那么重要吗?”许华升毫不示弱的说道。

阿滨的拳头慢慢攥紧,此刻两人心已经有了相同的想法,如果不把眼前这个男人撂倒,恐怕很难问出想要知道的东西。

在两人对峙的远处,独眼村长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紧张的看着这一切,他身后还有着寨子里几个青年,最为高大的一个叫棍儿的年轻人一脸担忧的说道:“村长,这个家伙能行吗?”

“闭嘴,他可我们厉害多了。”看的入神的独眼村长训斥着,视线一秒都不愿离开阿滨跟许华升。

棍儿一脸的无辜,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傻傻的看着阿滨的背影,打心眼里觉得不靠谱。

一阵大风刮来,透过两人,许华升跟阿滨几乎是同时动了。

许华升所穿的军靴直接在松软的土地踏了一个小坑洼,由此可见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的力量,身体好似子弹一般弹射出去。

这五六米的距离,仅仅是一瞬之间,两人几乎到了照面的程度,阿滨对于许华升的瞬发力格外的吃惊,许华升也对这个年轻人的速度格外的惊讶。

但战场之,并没有停顿一秒的机会,许华升猛挥出干净利落的一拳,看架势有几分军体的意思,但又截然不同,这一套拳法,这世界唯有许华升能够挥的出。

从小便跟着一个老头子打形意拳,然后十八岁那年一头扎入部队,这一扎是整整十年,所以这一套由军体跟形意所结合的拳法,也这么诞生了,扎实的军体外加炉火纯青的形意拳,被许华升几乎发挥到了极致,能攻能守能变通,几乎是无敌一般的存在。

这一拳,看似并不是那般惊艳,但却是一个阿滨不得不躲闪的角度,而阿滨已经察觉到了这个男人已经留好了后手,这一拳只不过是虚晃,下一拳才是真手。

阿滨选择了冒险硬摊开这一拳,在原地不退反进。

许华升有几分惊讶,他想不到阿滨竟然看清了他的路数,心对于这个年轻人多了几丝欣赏,撤出一步闪出与阿滨的安全距离,本准备再次进攻,而阿滨已经猛追来,毫无蓄力的挥出一记直拳。

对于拳法格外了解的许华升看着这有些别扭的出拳方式,完全不符合力学,但他本能的却感觉这一拳极其的危险,并没有选择去接,而是侧身躲过,趁机打出一套组合拳,反攻阿滨的侧身。

但似乎并没有许华升所想象的那般简单,阿滨并不是盲目的进攻,而是在失手后立马选择了闪避,所以他也并没有逮住。

两人一时分开,一个照面的试探,匪夷所思的是,几乎谁都没有碰到谁,或许是双方都想要试探出对方真正实力的原因,所以并没有打出杀招。

远处的独眼村长包括棍儿几个年轻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交手的两人,好似看着那画册的武打戏一般,好似那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离交手最近的小四川也张大了嘴,眼睛之冒出一丝崇拜。

第三十五章 强手对强手

各自分开的两人,呼吸都格外的匀畅,互相打量着对方,心的思绪都在飞快的运转着。

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的表现,让许华升感觉到极其的惊艳,虽然在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是却有着一个多年沉淀的高手才会有的从容不迫,甚至让许华升一度认为,在同龄段,很难找到一个人能跟跟这个年轻人匹敌。

这些年,他在京城没少见到大放光彩的年轻人,但是到底这个级别的,只能够用凤毛麟角来形容,最近最近的一个,还是一个叫骆擎苍的男人,只不过因为他知道一丝这个骆擎苍的来头,那正是他所讨厌的人,所以跟骆擎苍并没有深入接触过。

“你,到底是何人?”许华升再次问道,这已经充分说明他格外认真看待这一件事,他很清楚这种级别的人物背后,会牵扯到连他都不愿碰触的复杂。

“一只下了山的守山犬。”阿滨表情很淡然的说着,虽然看起来很是冷静,其实在心也对这个男人深深忌讳着,通过刚刚的交手,他完全可以确认一点,眼前这个男人,跟折子山那叫杨烽火的男人相差不了多少,这已经是完全可以在西城横着走的武力值。

许华升咬了咬牙,看着这个偏执的家伙,知道自己不撂倒这个年轻人,是别想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收起起初的试探,打算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一场对决。

当然现在跟许华升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阿滨。

两人再次一齐动了,这一次许华升并没有打出自己最擅长的拳法,而是出乎意料的扫腿,似是想要借助身高的优势压制这个年轻人,以避免肉搏被抓住了缝隙。

阿滨猛的绷住身体,才勉强躲过这一腿,而下一秒许华升已经再次攻了来,连续两腿逼的阿滨连续后退两步。

在这种级别的过招之,继续被动下去,只会陷入对方的节奏,所以在许华升扫起一腿的时候,阿滨硬生生用手臂接住,挡住了这强劲有力的一腿,阿滨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许华升很是惊讶阿滨的抗击打能力,竟然能够在吃下这么一腿还能够保持原地不动的架势。

不过还未等他落脚,阿滨已经大步踏了来,连续两记刺拳,许华升一躲一接,反身又是一腿猛抽去。

阿滨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腿的角度,用手臂再次挡住,一瞬之间猛踏来,完全无视了许华升扫腿的冲击力,仍然是那个极其别扭的发拳方式,直接向许华升的胸口。

许华升表情第一次露出了慌乱,他只感觉眼前这个家伙身体抗击打能力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竟然能够无视他的攻击,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一拳,他只能够双臂护在胸口硬生生抗住。

见许华升打算吃下这一拳,阿滨嘴角在下一刻微微扬起,拳头在空再一次借力,重击下去。

这是一记毫无保留的天罡拳。

许华升察觉到了阿滨脸微妙的变化,心意识到不好,但一切都一记为时已晚,因为拳头已经在了这个时候重重落下。

一声闷响。

宛如一辆小车撞到了自己的身体,许华升感觉双臂在这一刻失去了知觉,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感受到这种非人所发出的冲击力。

只能够说,在他准备硬生生接下这一拳的时候,落到了阿滨的陷阱。

巨大的拳力几乎把许华升给击飞出去,他连连后退几步,才消化下后劲,而被击的手臂,在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失去了机动性。

远处的独眼村长差点呼出声来,一脸惊喜的看着竟然一时占据了风的阿滨,不由喊道:“冲啊!”

战斗,远远没有结束,下一刻阿滨已经再次杀了来,对于阿滨来说,在得逞后,并没有打算给予许华升任何喘息的机会,打算用最快的方式结束这一切,毕竟这般消耗下去,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拖泥带水只会让这个男人找到更多的机会。

直接追还没有站稳脚的许华升,猛挥一拳去。

脚下凌乱的许华升在一瞬间停住了脚,好似早料到阿滨会追来,抬脚扫腿,距离计算的无的准确,这一腿直接抽在阿滨的腰间,在这种距离跟还在动作的情况下,阿滨并没有躲过这一腿的机会。

本来脸已经挂满了笑意的独眼村长不笑了,反而慢慢凝固,隔着这么远他似乎都能够感觉到这一腿的冲击力。

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阿滨直接被踢飞出去几米远,重重的摔到了地,纵然他抗击打能力再怎么变态,在单脚离地的情况下,他只是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并不是一个铁桶。

许华升打出这一腿后,面对落地的阿滨,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稍稍稳住了身体,他的打法起想要尽快结束战斗的阿滨稳健的多,至少不会像是阿滨那般贸然出手。

虽然他对于这个年轻人感觉到无的惊艳,但是终归在经验方面,还差了太多,许华升感叹着,揉了揉手臂,那被刚刚阿滨痛击的地方仍然没有恢复,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到底用了什么方式,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虽然左臂已经丧失了一部分能力,但是许华升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吃下了这么一腿,这个年轻人伤势要他惨重的多。

如今近距离的观看这一场战斗,四川的表情好似活见鬼了一般,对于这个孩子来说,这一种震撼是他曾经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

他终于明白,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又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面前,自己到底是多么的脆弱无助。

“不光光只到这个地步吧?”许华升对躺在地一动不动的阿滨说着,好似看着一个做工粗糙的陷阱。

阿滨单手扶着第慢慢站起,揉了揉腰间被许华升所踢的地方,通过他纠结的表情可以推断出其疼痛,不过在远处的独眼村长见阿滨还能够站起,不由暗暗吐出一口气,至少现在看来,两人之间还有的打。

“很奏效。”阿滨活动了活动身体说道。

许华升眼皮跳了跳,似乎觉得这是对于他最大的讽刺,他冷声说道:“别说笑了,这才什么程度。”

阿滨同样冷冷的笑了,然后说道:“看来快刀斩乱麻是行不通了。”

“如果再不拿出点真本事,被放倒的人,可是你。”许华升皱着眉头说道,因为阿滨并没有在他想象之的气急败坏,反而异乎寻常的平静,这可是他不想要看到的,越是冷静的对手,越是可怕。

“这一句话,我同样送给你。”阿滨一边走向许华升说着,这一次不像是那般迅速,反而动作看起来很是缓慢。

许华升表情凝重起来,稍稍撤开步子,精神集到了极点。

到底是这鹰啄吓守山犬的眼,还是这守山犬咬碎着这鹰隼。

独眼村长等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屏着气望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这一场世纪大战。

一步

两步

三步

猛然加速,拳头刺向拳头,再次经过两年淬炼的天罡拳,那一套石头都能打碎的军体,碰撞到一起,给人一种这肉体都碰出火花的感觉。

两人同时冷喝一声,拳头弹开,但是第二拳已经破空而出,起刚刚的试探,现在是完完全全的硬碰硬。

阿滨的拳头落在许华升的肩膀,而许华升的拳头则落在了阿滨的胸口,两人同时弹开,靴子摩擦的地面,又各自扑向对方,拳头如同雨滴一般宣泄着,完全把暴力美学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这是一种绝对蛮横的对决,拳头碰拳头,铁碰铁。

双*汇,各自打在对方身,然后再次相互弹开,经过这一番苦战,两人的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胸口不停起伏着。

这完全的肉搏无论是阿滨还是许华升,谁都没有真正意义讨到好处,都硬生生吃下对方了四五拳,但是因为不断分泌的肾腺激素的原因,两人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反而越战越勇。

独眼村长这样呆若木鸡的看着这一场肉搏战,这能够带出破空声的拳头,如果要是落在他们身,估摸着光是一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但两人竟然还能够站着对招,这让独眼村长不由怀疑,这两个男人的身体,到底是不是由铁铸的。

阿滨的拳头仍然紧攥,尽管他已经有几分感受不到拳头的存在,他只能够用棘手这两个字来形容眼前这个汉子,而此刻许华升心也有着跟阿滨相同的想法,不过起阿滨,许华升要更加震惊几分,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跟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打了一个五五开。

这让许华升心有了一种很莫名的挫败感,呼吸也渐渐凌乱起来,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在京城武力值排不号,但对于自己的能力,他还是有着一种天生的自信,而这个年轻人的出现,好似一记重锤,打碎了他所有的骄傲。

第三十六章 酒壶

心中的不快,彻底激发了许华升的战意,现在正值巅峰的他,如果败给了这么一个年轻人,恐怕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而且更加让许华升忌讳的,是这个年轻人再修炼上十年八年,会到达什么样的高度?

光是想想,许华升就感觉有几分毛骨悚然,所以,他不能有这样一个后患,往后郭家也不能有一个几乎快要到达京城三大武师高度的对手。

虽然许华升心中对于阿滨还算有几分欣赏,但是现在,他已经下了杀心,他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家伙肆意生长,就恐怕会成为整个郭家往后最大的威胁。

“年轻人,再过上个三五年,我想我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再过上十年八年,估摸着我肯定撑不过你二十招,好苗子,地地道道的好苗子,恐怕在整个京城,在整个年龄段你都很难找到对手,但是很遗憾,你可能没有那个机会了,我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个寨子,不仅仅是为了我以后能够活个安稳,更为了郭家。”许华升说着,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即便是自己在这个地方丢下一个胳膊或者留下一条腿,他都不会让这个年轻人完整的踏出去。

这便是一个武夫的决心,也是许华升的野心,怎么说废掉了一个将来可能会到达三大武师高度的年轻人,也是一件值得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了。

听到郭家这个词汇,在结合京城两字,阿滨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不光光是因为身上的伤口,而是他感觉这一整件事,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而且就凭这个男人的身手,阿滨也可以想象到这郭家的实力。

也许,自己又要被卷入一场更大的风暴,但是他想起那个女人的笑脸,那在他最过绝望之时给予他的救赎,阿滨毫无犹豫的攥紧了拳头。

并不是他没有选择,而是他不愿放弃自己的选择,本来疼痛蔓延的身体在这个时候涌上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他快步踏了上去,腰间在这个时候反而没有给予他任何的牵扯。

许华升直面着这个眼神如同狼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样猛踏出去,作为一个武夫,这便是他的宿命,前进到死为止,在这么一个江湖,一个武夫并没有退缩的机会,更没有退缩的余地。

两拳再次相对,许华升毫无顾虑着消耗着自己的体力,不惜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撂倒阿滨,但奈何这个看起来身材不算壮硕的年轻人,皮肤坚硬的就好似石块一般,无论他如何的痛击,都无法将其彻底撂倒。

阿滨疲于防备许华升这宣泄一般的拳头,光是凭过招上来看,他的确不是许华升的对手,许华升比起他在招式的运用上要老道的多,而是那一套独创的拳法,可攻可守,简直就是无懈可击一般的存在。

所以对于阿滨而言,除了硬靠身体的抗击打力拖延住时间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在寻找着机会,在这种体力的消耗下,即便是无懈可击的许华升,也会出现漏洞,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无限放大这个漏洞。

一番苦战,许华升在收拳的空档,阿滨似是找到了机会,一拳猛追上去,但是偏偏许华升就好似早有预谋一般,瞬间躲过,而另外一个拳头不留余力的落在了阿滨的肚子。

这一拳硬生生落在阿滨的肚子上,阿滨整个身体都为之一振,而许华升并没有放过,而是继续痛击下去,连续三拳都落在了阿滨的身上,然后反身一腿把阿滨给踢了出去。

被几乎当成靶子打的阿滨重重落到地上,这一次看起来狼狈极了。

许华升重重喘着粗气,虽然他现在正值壮年,但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岁月不饶人,至少在年轻时这般战斗,还不会让他累到这个程度。

但不管怎样,这一次对决,是他赢了,虽然这个年轻人抗击打能力无比的夸张,但是在刚刚重击下,许华升不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再次站起来,即便是再次站起来,也绝对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不远处,棍儿骂着,刚刚还对阿滨抱有重重的希望,但没想到阿滨会输的这般彻底,但瞧到许华升也累的气喘吁吁的模样,他对独眼村长说道:“我们要不要上去?”

看傻眼的独眼村长回过神,他看着一脸躁动的棍儿,然后又瞅向许华升,低声说道:“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

可以看的出,独眼村长眼中也充满火气,虽然说阿滨的表现已经算的上惊艳,乃至跟这个无懈可击的男人有几分五五开的意思,但奈何阿滨的经验不及这个男人,所以说这让独眼村长看着直跺脚。

此刻小四川一屁股坐下,他表情慌张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滨,心中在不停的祈祷着这个男人能够再次站起,而他看向许华升的目光,并没有一丝的敬畏,反而是充满了怒火。

许华升活动了活动肩膀,准备走向阿滨问一个明白,他打算废掉阿滨,多少留下这个年轻人一条命,也许这便是他所认为最大的怜悯。

虽然在这么一个江湖,一直盛传着那么一句,斩草除根,那剩下的一撮火,就算是有一泡尿,也得给浇灭,但许华升并没有打算绝到那个地步,因为他对于身陷于这么一个江湖的人们,也算是同情。

接下来的一幕,让许华升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个重重摔在地上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动作看起来并不吃力的擦掉嘴角的血迹,然后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有点好奇,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构造的。”许华升一脸惊奇的说着,不过嘴角却多了几丝笑意,因为他所认为,这一场对决,越来越有意思起来,似乎也唯有这种的对手,值得他发挥全力,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江湖才让他留恋。

阿滨沉默着,就这样看着许华升,他心中承认,这个男人比他要强的多,至少硬碰硬,他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这让时隔两年出山阿滨难免有几分苦涩,毕竟上来就吃了败仗,说他心中没有挫败感那是假的。

如果放在两年前,可能在上来交手,他可能就会败下阵来,要不是因为这个因为黑枯草所烧灼出来的**,想要硬吃下这么几拳,对于阿滨来说,几乎是天方夜谭。

不过阿滨此刻可没有任何庆幸,因为唯有他知道自己这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是一个正常人,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

“你很强,继续打下去,要输的人,肯定会是我。”阿滨抹掉嘴角的血迹,对许华升说着。

许华升看着眼神有几分不甘的阿滨,微笑道:“能够把我逼到这个份上,对于你来说,已经算是硬了,不妨告诉你,在整个京城,能够在二十招之内把我撂倒的存在,除了三大武师以外,超不过两只手。”这并不是许华升刻意的炫耀,因为他所陈述的东西,便是事实,虽然这让人感觉极其的浮夸,要可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地方,是这个江湖最过卧虎藏龙的地方,像是言靖宇一流,几乎连高手都算不上。

阿滨听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悲是想不到自己刚刚出山就要面对这样的对手,喜是想不到自己竟然在这两年提升了这么多,最终他收起心中泛滥的情绪说道:“要不要让这一场对决变的更加有意思一点?”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似乎这难度有点大。”许华升毫不避讳的说着,因为他已经看出了阿滨的状态已经不如刚刚。

阿滨摇了摇头,就这样看着许华升,眼神之中的意思,唯有许华升明白。

许华升微眯眼睛来,他看出了阿滨的意思,对于他的立场来说,当然是越快解决阿滨越好,但是因为这些年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会到这般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也许这便是一个武夫特有的毛病,他伸出手说道:“请便。”

阿滨笑了,对四川喊道:“四川,把酒壶给我。”

看傻眼的四川回过神来,他立马跳了起来,拿起阿滨放到地上的老酒壶,直接扔给了阿滨。

许华升一脸有意思的看着这么一幕,他本来以为阿滨会弄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然所要的东西,仅仅只是一个酒壶,这让他觉得很是可笑,因为现在的阿滨已经都不是他的对手,要是再灌下一斤酒,那或许就不用打了。

“这家伙要打醉拳?”猫在一边的棍儿一脸兴趣的说着。

独眼村长倒是一脸的凝重,完全不顾这么一个黑色幽默,他可不认为真有什么醉拳。

阿滨接过酒壶,晃了晃,不多不少,正好三斤酒。

“你不会是想要打醉拳吧?”许华升脸上带着几分戏弄的说着,对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练家子来说,像是醉拳,只存在于一些电影之中。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十七章 一斤酒

阿滨听到许华升的讽刺,不由脸上露出一丝笑,拧开酒壶盖,瞬间飘出一丝酒香,这是一种特别酿制的药酒,要比平常的白酒还要辛辣,光是靠近闻上一闻,就会让人紧紧皱起眉头。

但是这便是他两年的所学,也是他现在的压箱底,只不过阿滨没想到还没有踏出这一片深山,自己就要拧开这个壶盖了,他想着,如果郭野枪看着这么一幕,肯定会气的跳脚骂娘。

想到这个,阿滨不由的苦笑起来,然后对许华升说道:“因为你给予我这么一个机会,所以我会留下你一条命。”

本来脸上带着戏弄的许华升表情慢慢的凝固,他能够分的出阿滨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狂话,而在此刻的阿滨脸上,他看不到任何的张狂,反而更像是一个在陈述事实的人,这让许华升不由紧张起来。

他开始想起,到底有什么奇门异术跟酒能够挂上钩,难道这年轻人,真的会醉拳?许华升也慢慢动摇起来,因为这天下之大,谁能够知道这大林子之中到底藏着什么样的鸟。

现在许华升已经开始有几分后悔起来,打心眼里觉得刚刚自己似乎轻率了点。

突然之间,许华升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是一尊在燕子关的杀神,虽然经过了多年,但是许华升还是颤抖的吐出三个字:“醉三手?”

阿滨听着这三个字,笑道:“看来,你知道的东西很多。”

许华升的身体在颤抖着,回答道:“怎么说我也在京城这么一个江湖摸翻滚爬了近三十年,如果连这大名鼎鼎刘剪刀所大杀四方的醉三手都不知道话,那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阿滨微微摇晃着酒壶,瞧着肚子里似乎还有些东西的许华升,就现在看来,这个有些并不像是武夫的武夫,值得他拿出这压箱底。

“只不过刘剪刀早已经驾鹤西去,京城之中就再也没有见到醉三手,即便是他那几个徒弟,都没有得到真传,不知道教给你醉三手的人,是谁?”许华升一脸好奇的说道。

“很抱歉,我不能说出那个名字。”阿滨想起跟那个男人的约定,慢慢提起酒壶,然后猛灌下去几口,这火辣辣的药酒下肚,放佛让他的肚子都燃烧成了火。

这是黑枯草的味道,也是阿滨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一种味道,这是一种比在冰天雪地里跳到结冰的河水扎猛子都要折磨的事情,乃至要痛苦上一千倍,一万倍。

许华升看着阿滨灌下几口酒,但是眼中的慌乱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疯狂,因为对于一个武夫来说,这或许是自己穷极一生都遇到不到的东西,即便是许华升彻底输在这里,他此刻都不觉得难过,因为该遇到的,他都遇到了。

能够跟这么一个年轻人交手,能够再次见识到这京城近三十年都不曾出现的醉三手,他还有什么所求?这便是一个最纯粹的武夫该有的想法。

阿滨毫无间断的灌下几口,这大约也是他现在的极限,把这三斤酒壶喝下了接近三分之一,然后把酒壶扔给了在一旁傻看着的小四川,抹了抹嘴,感受着被这烈酒侵蚀自己的感觉。

许华升听到酒壶的晃动,不由说道:“对付我,还不值得你喝上这么一壶酒?”

“一斤酒足以。”阿滨打了一个酒隔,嘴里的味道让他难以忍受,但是那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已经从肚子里弥漫到他的全身,这被黑枯草淬炼了两年的身体,即便是在这冷冰冰的天气了,慢慢燥热起来。

可以明显看得出来,阿滨的皮肤已经成为了血红的颜色,眼珠露出一片血丝,让人看起来格外的可怕。

许华升一脸神奇的看着这么一幕,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醉三手。关于醉三手的流言蜚语,他可是听说过不少,阿滨所饮这一种药酒由一种叫黑枯草的根须所浸泡,而这神秘的黑枯草,是一种只生长于严寒神秘药草,只不过在很多年前便绝迹了,相传唯有刘家,才有珍惜的黑枯草种子,但是从刘剪刀死后,仅剩的黑枯草种子也就此下落不明。

至于这一味被遗忘的中药,之所以会被遗忘,因为黑枯草是一种有着剧毒的植物,只是几片叶子就能够麻醉一个人,如果多食用只会让人精神陷入昏迷,出现幻觉,乃至是抓狂,最严重的可能会就此丧命,而这黑枯草毒性最大的地方,便是根须,由此可见这由根须所浸泡的药酒,对于常人来说,完全就是毒药。

而这一味百害而无一利的草药,却在这个江湖,有人发现了黑枯草的利用价值,从而演变成一种奇门异术,那便是醉三手,相传只有身体常年被黑枯草浸泡,才能够适应了这剧烈的药效,饮下由根须所泡的药酒,从而可以激发身体所有潜能,使人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更有甚至,传言喝下了三斤药酒的人,即便是砍下脑袋,都还能活上一个时辰。

虽然传闻夹杂了不少水分,但是四十年前,刘剪刀喝下了三斤酒,闯下了燕子关,几乎屠杀了整个京城三分之一的高手,是有这么一回事,因为这几乎是整个京城江湖圈子人尽皆知的事情。

许华升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能够再次见到这传说之中的醉三手,而且看样子还是真传,因为当年刘剪刀的整个身体,红的像是血。

这个江湖,永远都不缺少神话,也永远都不缺少传说,大多人以为这都是一些荒谬的江湖故事,但是许华升可是很明白,传闻并不是无缘无故升起,神话也不是凭空捏造,纵然这么一个世界都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跟更何况这么一个无比人心复杂的江湖。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这个曾经威震整个江湖的,醉三手。”许华升慢慢收起心中万千情绪,他看向满身血红的阿滨,战意被彻底激发出来,或许也唯有这种战斗,才能够算是真正的酣畅淋漓。

而阿滨,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只感受着身体上那翻腾的火焰,他想起被郭野枪毫不怜悯扔到那个大瓷缸之中的感觉,那是他第一次在混着黑枯草的水中浸泡,身体放佛被燃烧的仅仅只剩下一根骨头,他无数次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但又一次次活了过来,继而是相同的折磨。

那一种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但是这两年,他却整整体会了六十四次,这六十四次生死轮回让他的身体宛如重新铸造一般,无坚不摧,从而可以忍受这毒药一般的黑枯草酒。

刚刚许华升所给予他造成的伤势的疼痛感被驱散,阿滨再次夺回了这僵硬身体的控制权,虽然感觉自己皮肤都在燃烧着,但是他的拳头却在下一刻猛的攥紧,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了出来,尽管他此刻已经麻木。

“见鬼了。”棍儿看着身体再次自如活动起来的阿滨,好似看着鬼神一般,因为常年上山,又生于这么一个封建的环境,所以棍儿天生就信封这东西,而此刻如同燃烧一般的阿滨,附和了他心中过对于神明所有的向往。

强大以及可怕。

独眼村长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阿滨,心中也打起鼓来,他现在还有点怀疑,这个阿滨到底是不是人类,不会真是那山中的畜生变的鬼怪,想到这个,独眼村长后背一阵发凉。

“刺啦”一声,这是阿滨脚下的雪地靴摩擦地面的声音。

许华升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如临大敌一般。

而刚刚身受重伤的阿滨,速度却宛如刚刚的巅峰状态,又或者更快,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三步就踏到了许华升身前,早已经有所准备的许华升正准备出拳阻击,阿滨就一晃消失。

脚下如同鬼魅一般的步伐,许华升只感觉眼前闪过了一道黑影,阿滨就已经出现在他的侧身,拳头已经带着破风声落下。

等到许华升所察觉到之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他只能够有些狼狈的做出防御状,这一拳擦过许华升的手臂,重重的落在了许华升的肩膀。

强大的冲击力让拉开步子的许华升直接连连退后几步,但还未等他完全控制住中心,那一道影子已经闪在了他的眼前。

仍然是那毫无蓄力的一拳,却能够带出让人心有余悸的破风声,就好似炮弹一般落在许华升的胸口,然后瞬间炸开。

一阵风尘过后,唯有那个浑身皮肤呈血红色的*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起来宛如一个杀神。

许华升躺在低头,仰头看着天空,他只感觉胸口似乎被什么开出了一个洞,沉重到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此刻,他已经放弃了挣扎,甚至没有选择站起,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再次站起来,也会跟现在是一个下场,通过刚刚的一个照面,他就已经完全明白,此刻的阿滨,已经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第三十八章 大败

仰头躺在地上,许华升深深吐出一口气,近二十年,他第一次品尝到这一种彻头彻尾的失败,即便是他现在还有站起来的力气,但是他很清楚,即便是再次站起来,也不过是让他输的更加彻底罢了,尽管自己这一条命,已经放在了那个年轻人的手中。

在此刻的许华升心中,那个年轻人存在,已经成为了一座注定无法逾越的山,虽然许华升不想承认这么一点,但又不得不承认,因为即便是阿滨留下他一条命,往后他也会岁月这东西无情的碾压,打败。

阿滨仍然站在原地,见许华升并没有站起的打算,也深深吐出两口气,虽然刚刚他的表情完全可以用摧枯拉巧来形容,而这停止运动身体慢慢的冷却,让他再次品尝了比刚刚更加剧烈的痛苦。

这个世界上并不会纯粹的得到,这个江湖更不会,醉三手可以让他在短时间提升实力,忘掉疼痛,但是所付出的代价,同样惨烈,且不说透支的身体,那黑枯草所留下的后遗症,会让阿滨整个身体进入麻木的状态,一时会失去行动能力,而且在麻木过后,疼痛感会加倍的席卷他。

“赢赢了”棍儿一脸雀跃的说道,好似打了胜仗的不是阿滨,而是他自己。

独眼村长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不过也开始暗暗担忧起来,他打心眼里怕刘家寨因为这么一场事非受到牵连,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可是让镇长亲自给他打了电话。

不过最过高兴的,是小四川,对于这个单纯天真的而言,阿滨赢了,就能够抢回银铃姐了。

阿滨走向许华升,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说道:“还要继续打?”

“我输了。”许华升表情非同一般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要带走郭银铃。”阿滨问着。

“因为三年前,她逃了婚,折了郭家的面子。”作为败者,许华升知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所以也不再遮遮掩掩,开口说道,如果继续在这种情况逞强,这不会让人感觉会有什么男人气概,反而更像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详细点。”阿滨皱着眉头说道,越发感觉这事情的复杂。

“三年前,京城郭家跟李家一场世家联婚,而在大婚之前,她逃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躲就是三年,但是郭家并没有放弃对于她的追查,一直到三天前,我才找到这里,而郭银铃,已经被接会了京城,所需要她面对的,仍然是那一场婚姻,这是她躲不掉的宿命。”许华升伸出手,从兜中掏出一个因为刚刚交战皱巴巴的烟盒,弹出一根,放到嘴边点燃。

阿滨听着,表情慢慢凝重,也渐渐沉默了。

“奉劝你一句,就此算了,郭家不会为难她,只要这一场婚礼顺利的进行,她也便是李家媳妇,从此一生无忧,而新郎官也不是那种无可救药的纨绔,是打心眼里爱着她,所以这是最好的结局。”许华升说着,他觉得有必要让眼前这个年轻人搞明白,这到底是一场怎样性质的婚姻,也希望借此让这个年轻人知难而退。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为什么她还要逃婚?”阿滨只是用看起来极其平静的声音说着。

许华升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从此刻的阿滨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跟郭银铃相同的东西,这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偏执,而这类人钻了牛角尖,往往是最要命的。

郭银铃最多最多可以逃婚,顶多让郭家折一次面子,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而眼前这个家伙不同,他可是有着货真价实的实力。

“年轻人,并不是我危言耸听,京城郭家与李家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家族,那是你无法想象的,比我能打的大有人在,你不过只是孤身一人,无论是对上郭家还是李家,都没有任何胜算。”许华升一只手支撑着地面,有些牵强的坐起说道。

阿滨此刻心中也在天人交战着,他看的出,许华升并没有骗他,他也能够想象,能够有着这般级别打手的家族,到底是多么的可怕,他更加明白,自己现在最终的目的,如果自己牵扯到这么一场恩怨之中,进去容易,想要出去,难了。

但是就在他纠结之时,脑中想起那个女人纯洁的笑脸,善良的性格,还有她所追寻坚定的自由,她那胜于这世界任何肮脏的灵魂,如果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自己,如果他对于眼前这一切熟视无睹的话,他还是他吗?

他默默攥紧了拳头,对于这个孤身跟一个巨大世家作对的女人,一时有几分心疼了,纵然以现在的他,也许真的无法改变什么,但如果真的因为无法改变就放弃的话,那么他跟许华升这一类人,还有什么不同?

“老头子,如果你能够看到这么一幕,你会怎么做?”阿滨仰起头,用不大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着。

小四川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他的身旁,小手攥紧了他的衣角,仰着头可怜兮兮的说道:“滨哥,能不能把银铃姐带回来?她不想走,昨晚哭了整整一夜。”

阿滨低下头,看着四川水汪汪大眼睛之中所闪烁着的东西,为之动容。

伸出手慢慢放到四川的脑袋上,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我会把银铃姐带回来。”

四川的小脸上出现那天真无邪的笑容,简单到让人想到清澈见底的水。

而许华升的表情却是极其的难看,这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局面。

“为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值得你冒如此巨大的风险?”许华升无比不解的说道。

“她对于我来说,是重要的人,两年前,如果没有她,我估摸着早已经喂了这大山之中的畜生,而这个人情,我该还了。”阿滨看着许华升,表情有些微妙的说着,但是眼底,却找不到任何深藏的东西,并没有这个江湖特有的复杂,更没有什么城府。

许华升就这样看着阿滨的眼睛,出奇的是,在这个满身伤痕武力值逆天的家伙眼睛之中,他竟然看不到一丝这个江湖特有的黑暗,他很清楚,在年纪轻轻就能够到达这个级别,这个年轻人到底承受了多少常人所无法忍受的。

这是一个简单到让许华升敬畏的理由,在此刻阿滨的身体,他似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如同一股清流,宁愿伤痕累累也不愿被这么一个江湖所改变,心中有着胜于自己生命的信仰,而自己,是什么时候丢失了自己的信仰?

这一种强烈的对比,让许华升有几分无地自容的感觉,他咬着牙慢慢站起,平视着这个年轻人说道:“即便是你很强,强大到超乎我的想象,但是尽管如此,如果你入了这么一个局,能够全身而退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到此为止,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对于她,你已经仁至义尽,并不需要觉得亏欠什么。”

阿滨似是看到了许华升眼神之中的善意,但恰好那是一种他无法接受的善意,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容我拒绝,那并不是她的归宿,也不是她的宿命。”

“真的值得?”在问过郭银铃这一句后,许华升不禁再次冲阿滨问着。

“有些事,不要问值得与不值得,太伤人了点,对你也好,对我也好,京城我要去走一遭,我带出来那个女人,我要她活的比任何人都要自由,这一句话记住了。”阿滨放下这么一句,就这样转过身,丝毫不避讳背对着许华升,因为此刻他在许华升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敌意。

小四川紧紧跟在阿滨身后,不忘耀武扬威的对许华升做着鬼脸。

许华升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脸的震惊,并不是因为阿滨就这样放过了他,而是这个年轻人刚刚所留下的一席话,他想着,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没有这么一个立场的话,或许一定会站在他的身后吧?似乎陪这样一个人轰轰烈烈的走一遭,也不错。

但是显然,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对于出身贫寒的他,能够走到这么一步,已经算是成功到了极点,一向是知足的许华升也从未后悔过,但是在他遇到这个脊梁中正的年轻人之后,突然心中有了那么一丝遗憾。

阿滨放下刘海,戴上帽子,披上灰色的袍子,把少了一斤酒的旧酒壶别到腰间,然后背起那蛇皮袋,转过身对许华升说道:“我希望你不要为难这么一个寨子。”

“我还没有恶毒到那个地步,不过你真的考虑好了?放过我?”许华升对阿滨说着。

阿滨没有回答许华升,只是笑了笑,然后走向猫在一旁的独眼村长,只留给许华升一个不算壮阔的后背。

许华升站在原地,面露苦涩,他知道自己要是继续呆下去就有点无味了,带着这沉重的失败,以及真切的感触,他上了那一辆东风越野车,就这样扬长离开这个再次陷入平静的寨子。

第三十九章 代价

英雄是如何炼成的第一卷小城故事第一百零五章代价一家机车改装的小门店,四个头绑黄巾的青年正在卷帘门下抽着烟聊着昨晚的英雄事迹,一辆白色的普拉多在他们身前停下,下来两男一女,一个披着军大衣顶着鸟窝头的家伙走在前,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胖子,然后是一个长相格外漂亮却有着一抹诡异的红唇,穿着一身黑白西装的女人。

一个青年打量起这么三人,双手插兜的走向领头的鸡窝头说道:“喂,这里可不是停车的地儿,找茬是不是?知道不知道我们是什么?”

“黄巾军对吧?”鸡窝头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烟说道。

“知道还不tm的滚!”那个青年吼道。

一直四十四码的大脚直接踹在他的肚子上,这个体重最多一百斤的青年直接被喘了出去,剩下三个青年也不客气,摸起家伙就涌了上来,但是无一例外,全部被那个衣着花哨的胖子解决掉。

闯子抽完那一根烟之后,这四个青年已经开始躺在地上*着,闯子走向刚刚吼他那个混子,在他身旁断下,拽着这青年的长发,直接给拎了起来,虽然这个青年在鬼哭狼嚎着,但是闯子却没有一丝的心软。

“告诉我你老大现在在哪?”闯子问道。

“草*****!”青年破口大骂道,显然很是有骨气。

“很有骨气对吧?”闯子另外一只手掏出一把匕首,然后攥着刀尖飞快的刺在这青年的大腿上。

青年疼的开始大叫起来,被那刀尖刺不停刺着,疼痛一次一次席卷了他的大脑,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疼痛,但是眼前这个鸡窝头,却并没有给予他任何还手的机会,只是一次一次刺着,甚至连给予他招供的机会都没有。

剩下躺在地上三个青年见到这么一幕,眼都看直了,正要摸出手机打电话,却给那胖子直接抢过了手机,踩成了粉碎,他们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这绝望的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青年不知道被刺了多少下,一直当这个青年因为疼痛而昏死过去,闯子才放开他,然后手中盘玩的匕首走向另外一个青年,说道:“你们可以继续嘴硬,你们四个不说,我大可以慢慢找,反正这夜还长的很,我就不信这黄巾军,一个个都是个爷们。”

那三个青年一时彻底的傻了,他们那里见过这种疯子,一个个痛哭流涕的报出那火锅店的地址,虽然他们对于黄巾军有着绝对的忠诚,但是刚刚闯子折磨人的那一幕,着实对于他们来说太过的震撼,恐惧早已经战胜了他们的理智。

三人几乎同时爆出了那火锅店的地址,甚至连房间号都说了出来。

闯子听过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唐金说道:“都绑起来,别让他们坏了事。”

唐金点了点头,虽然他体态肥硕,却格外利索的外加那个昏死过去的青年,把四人直接绑在了一起,还不忘把他们的嘴给封上,他叮嘱道:“今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明天路过的人自然会给你们松绑,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耍了什么花心思,折磨人的办法我们可有的是。”

三个青年齐刷刷的看着胖子,不停的点着头,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之中满是诚恳,虽然披着黄巾军这么一个马甲,但是归根结底,他们还真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孩子罢了,哪里见过这些场面。

唐金一脸满足的上了车,发动普拉多扬长离开,他们三人才默默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好似从鬼门关里刚刚跑出来一半,背后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所浸湿。

----

一辆凯迪拉克ct6打头阵,后面跟着那两辆金杯。

凯迪拉克打起了双闪,两辆金杯各自拐向左右,凯迪拉克则单独的开向了旺口街前,在那一片大空地停下。

下车的蔡成文倚靠着车子深深呼出一口气,看向那旺口,心中那原本动摇的几分,再次坚定了几分,他不愿变成第二个蔡魁,永远都不会成为第二个蔡魁,虽然就这么一个看似简单的事儿,却需要他用一生去证明。

宗邵阳弯曲着腰杆抽着这么一根烟,双眼死气沉沉看向远方闪烁的车灯,这个生于这个世上与消失在这个世上并没有区别的男人,微眯起眼来,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猛然的挺直了腰杆。

似是来自于小人物天生的第六感,他知道这个漫漫长夜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没有对于蔡成文开口,只是如此坦然的面对着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最过于没有尊严的,不是生在了这个世界上最底层的高度,而是走了一条自己所选择的路,最后不得不放手的时候,哭爹喊娘,那才是最丢人的。

蔡成文摸出手机,拨出去溜子的号码。

才响了一声,就被溜子所接通,对面的溜子说道:“大老板,我已经快要到公寓了。”

“溜子,只要你给我抓来那女人,我会给你一笔够你挥霍半辈子的钱。”蔡成文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他从那老人口中得知了这么一个故事,他虽然无法想象他哥蔡魁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女人丢掉了这个旺口街,但是不管这个故事有着怎样的真实性,他都不容许那么一点。

那就是蔡魁永远闭上了眼,那女人却活的好好的,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他想着至少要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哥哥出这么一口恶气,以这个女人当成筹码毁掉李般若,这就是他所为蔡魁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溜子很是直截了当的答应下来,很是痛快,让他杀人越货,他没有那个本事,但是让他对付一个女人,他还是很乐意效劳。

蔡成文笑着挂掉了电话。

此时一辆辆老红旗在两人身前停下,车上的九爷也同时挂掉了电话,下车走到了跟蔡成文正对立面的位置,他那魁梧的身材的阴影就这样彻底遮住了蔡成文,而身后背着那一根麻布所包裹着红棍的王焚玉,则如同影子一般站在九爷的身后。

这是蔡成文第一次见九爷,他只感觉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甚至都要比那刘青松更加的强大,他一时恍惚起来,自己到底因为什么,成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完完全全无懈可击的男人的对手。让蔡成文觉得动摇的是,他究竟能不能击垮这样一个男人。

“对于蔡魁的事情,我很抱歉。”九爷伸出手说道,并没有什么架子。

面对九爷这格外有亲和力的话,蔡成文多多少少少了几分紧张感,他握住了九爷的手,尽管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他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九爷,还是谢谢你能够见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蔡成文说着,松开了九爷的手。

九爷却微微笑了笑,这亲和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面对了昨晚响当当闪了他一记耳光的人,他格外气定神和的说道:“谁都是从小人物走过来的,我当然也是,而你对于大多人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小人物,只身一人闯荡澳门,能够混到如今这个地位,肯定比任何人都要不容易,也正是因为你有着比常人都悲惨的人生,所以你才要不择不手段,不管对错的往上爬,如果这样理解的话,似乎你也没有错。”

听过九爷的话,蔡成文慢慢微眯起眼来,他承认自始至终他都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但是他所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境界,竟然能够跟这个男人有着这等的差距,如果不是敌人的话,不站在对立面的话,蔡成文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这个男人的魅力所折服。

“九爷,您的意思,是原谅我了?”蔡成文试探的说道。

“我当然会原谅你,谁年轻时都会做有些错事,但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那就是无论是谁犯了错,对不起某个人,都会付出代价,无论怎么去弥补。”九爷说着,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摇摇欲坠的旺口,虽然这么一条街已经物是人非,但是这么一条街的名字,还叫做旺口。

“不知道这会是一个怎样的代价?”蔡成文的声音已经有几分的玩味,他已经开始警戒起九爷起来。

九爷并没有直接回答蔡成文这个问题,而是背着手看着这么一个旺口,不紧不慢的抽着这么一根烟,看着蔡成文有些心痒痒,他也点燃一根,也就在他刚刚点燃之际,九爷开口了。

“蔡魁为此所付出代价伙,是死。而你,所为此付出的代价,究竟应该是什么呢?”九爷说着慢慢瞥向蔡成文,这是一个蔡成文毕生难忘的眼神,因为在这个眼神之中,他似是看到了那么一个字。

死。

蔡成文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无比的身体,他努力平静下来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字说道:“九爷,在你的口中,这所谓的生死,也太过儿戏了吧,虽然说我仅仅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九爷笑了,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说道:“那么你未免把我的脸面,看的太过儿戏了一点吧?如果说兔子急了还咬人,那么我这么一条老掉牙的老虎,被逼急了,该怎么办?”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四十章 灾气

放下电话的郭奇虎,表情格外的凝重,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糟糕透顶的天,也像是他现在的心情,似乎在这种天气下,怎么都不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都是灾气”他想起老爷子常常所嘟囔的那么一句,不由满脸苦涩的感叹着,然后默默离开窗前,走向书房。

这个常年在书房不踏出一步的老人见面露阴沉的郭奇虎出现,不由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不要告诉我银铃那边出事了。”

郭奇虎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银铃这几天就能赶回京城,一切都很顺利。”

虽然听着这么一个好消息,但是郭红牛的表情却是格外凝重,微眯着看郭奇虎,他大体猜的出,在这个好消息背后,一定会藏着一个会冲淡一切喜悦的坏消息。

“许华升那边出事了,在寨子跟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交了手。”郭奇虎表情平静的说着,但心中却在酝酿着。

郭红牛这一刻已经明白了什么,说道:“然后他就输在了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手上?”

郭奇虎点了点头。

郭红牛的表情一瞬间的冷了下来,这是一件听起来让人感觉到天方夜谭的事情,但是就现在郭奇虎的表情而言,郭奇虎并没有在开玩笑,而是在某种意义上在陈述着事实,当然这个事实无论怎么都看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许华升的武力值在郭家虽然排不上第一位,但是前五还是有的,这到底代表着什么,郭红牛无比的清楚,但奈何现在横空出现一个解决掉许华升的年轻人,这怎么不能让郭红牛震惊。

“老许输的很惨,那个年轻人身上怀着醉三手。”郭奇虎说着,并没有隐瞒什么,只是还原了这事件的严重性。

本来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的郭红牛的神情彻底静止了,也许对于郭奇虎这么一代人,这醉三手只是神话故事,而对于他而言,这醉三手可要比任何都要深刻,醉三手代表着一个时代,一个武夫站在了巅峰的时代。

郭红牛万万没有想到,这消失于京城近三十年的醉三手,会以这么一种方式再次出现了众人的视线,而且恰恰好这可以引起整个京城轰动的醉三手,现在站在了整个郭家的对立面。

这已经算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郭红牛慢慢攥紧说道:“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又跟银铃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老许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奔着郭银铃来的,而且打算抢婚。”虽然郭红牛的表情已经变的无比恐怖,但是郭奇虎还是毫无遮掩的说道。

郭红牛牙齿在相对着作响,那本来和蔼可亲的脸上,慢慢出现一丝狰狞,平日里的平易近人早已经消失不见,宛如一直被碰到了逆鳞的恶虎,他手中使劲揉搓着两个狮子头,冷声说道:“我不管这个年轻人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背景,如果他要是敢打这一桩婚事的主意,我会让这醉三手彻底葬送在这么一个时代,你在暗中操作一下,用所以的资源给我查,我要知道是谁教了他醉三手,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先不要声张。”

郭奇虎听着,无条件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又有些纠结的说道:“对家族里的人也保密?”

“除了你大哥以外,其余人都不需要知道,没必要因为这么一个人而慌乱了阵脚,即便是他过了许华升,但是仅凭这么一人,想要撼动整个郭家,都是天方夜谭,况且这一次我们身旁还有着一个李家。”郭红牛慢慢平静下来,仔细这么一想,似乎这事情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坏,毕竟现在郭家还拉扯一个李家,李家也不会允许会有这么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出现。

郭奇虎再次点了点头,小声询问道:“那么李家那边?”

“我会亲自通知李太爷,不过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郭红牛揉了揉太阳穴,整理着思绪,想着这么凭空杀出来的一号人,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下棋。

一个武夫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怕,便是京城巅峰的三大武师,也只不过是世家手底下所养的一条狗,但是真正让郭红牛深深忌讳着,是那个躲在黑暗之中的下棋人,能够驱动这般级别的棋子,这已经完全可以说明对方的身份。

不过这突然的打草惊蛇,是不是在某种意义上,太过莽撞了点?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伙?多疑的郭红牛再次怀疑起来,他见郭奇虎并没有离开,轻轻冲郭奇虎摆了摆手。

郭奇虎会意的离开书房,留下在这个江湖沉浸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沉思,郭奇虎很清楚,自己只要干好这老人所交代给他的事物便足够了,他并没有贪图更多,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撑起郭家这巨大的帆。

而对于郭红牛,他则是无条件的信任。

这阴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落下了一滴雨,然后倾盆而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很莫名很莫名的烦躁,街上的行人慌乱的躲避着,样子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一辆黑色的大众车子穿梭于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开车的是一个缩着脖子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一毛不拔的秃顶,厚厚的眼镜框,外加一张格外油腻的脸,那一身五位数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拯救他于水深火热,反而让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格外的不伦不类。

中年男人弓着腰,不紧不慢开着车,时不时整理整理自己那凌乱的头发,好似能够从那几根毛上找到几分归属感,但在旁人的眼中,却是极其的抽象,甚至有一种恨不得把他那两撮毛给直接剪掉的冲动。

在这一座豪车遍地的城市,七位数的跑车也只是一些纨绔手中的玩物,而这一辆大众,给人一种极其寒酸的感觉,尽管这是一辆50t价格在七位数的大众辉腾。

也许这便是落差,在这么一个用力过猛的时代,在这一座最繁华的城市,外加那么一群重口味纸醉金迷的人们,所以才早就了这么一个门槛高到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江湖。

如果说这一辆大众辉腾还不值得让人侧目的话,那么那甲a37开头的车牌,外加挂着的特殊通行证,一些有心人大体能够猜到这车主的身份,在这一座共和国骄子的城市,那些黑色的奥迪a8,都是惹不起的主。

只不过这个长相丑陋的司机着实给这一辆可以进出京城敏感场所的大众辉腾掉价,大多人也只是把这么一个不伦不类,当成这些站在京城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一些特殊的小癖好。

而在这一座重量十足的大众辉腾后座,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年龄并不附和这个高度的男人,看模样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又或者更年轻,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生了一张格外温柔,有几分童颜的脸。

精雕细琢一般的发型,一身黑色的条纹西装,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脖子上的狼牙,温柔但又不失冷峻的脸,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身材,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上,他给人的感觉都太过完美了,完美到让人上上下下的打量都挑不出一根刺,完美到让人觉得茫然,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

如果说即便是给这开车的司机穿上这世界上顶级的西装,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小丑的话,那么这个坐在后座的男人,给人感觉便是即便是穿上一身破烂在路边讨饭,也没有人敢轻佻,因为在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一种来自于骨子的傲然,眼神虽然乍一看无比的温柔,但仔细揣摩,总给一种细思恐极的感觉,让人觉得他在以一种绝对冷漠的表情,俯视着芸芸众生。

虽然生了一张温柔的脸,但是这个男人的身材看起来格外的魁梧,即便是宽敞的大众辉腾,后座跟他的身材比起来,都给人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拥簇,由此可见这个男人身高跟身材的比例到底是多么的可怕。

他正拿着今天的报纸,看似有几分心不在焉的读着,也许是因为这突然漂泊大雨的原因。

“郭家闺女逃婚有几年了?”他放下报纸,开口说道,很性感的声音,带着一些委婉,又不给人娘气的感觉。

“三年了吧?”开车司机掐了掐手,然后说着,尽管这一座城市有着无数条线,组成了一张让人看着觉得匪夷所思的大网,但是这一张复杂到极点的大网,却罗列在这个不堪入目的男人脑中,对于其中的任何一条线,都能够轻松道来。

可怕,无比的可怕。

“时间真是一个很残酷的尺子,我竟然已经来到这一座城市十年了。”男人算着,一脸苦涩的,似是在感叹着。

“十年,不算多,还不够一个野心家变成一个实践家,你能够做到这个高度,还不知足?”司机随口说着。

“知足?这是弱者的借口。”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一章 骆擎苍

听着这么一句,司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也许这一句要是传出去,整个京城会有不计其数的会来跟骆擎苍玩命,但又因为这个男人叫骆擎苍,所以他有资格说出这一番话。

这是一个曾经让整个京城都为他让开路来的年轻人,一个轰动了整个江湖的杀神,所以无论骆擎苍所说的东西到底何等的抽象,都会被万人敬仰。

这近二十年,王楚河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镇压住骆擎苍这个名号的存在,虽然这一座城市并不缺少能人异士,更不缺妖孽,甚至都不缺鬼神,但是在王楚河的记忆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用短短的十年,让整个京城记住他的名字,而且可以仅仅用一个名字,在任何场合畅通无阻。

“是不是你很想说这么一句,我继续攀爬下去,会摔的很惨?”骆擎苍看着突然沉默的王楚河,似是看出了这个心思缜密中年男人的心思,冷笑道。

王楚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的演技即便是在一些老爷子面前都能够吃香,但是在骆擎苍面前,总是会被轻易看透,这让王楚河心中很是无奈,以至于让他常常怀疑,究竟骆擎苍,是不是早已经不是人,而是成为鬼神。

“如果你是一个世家大公子,我一定会说这么一句,但因为你是骆擎苍,所以我不会天真到说出这么一句,我这点道行跟你比起来,也只是一个开车的命,哪里敢在你面前指点江山,所以你就不要拿我取乐。”王楚河一脸无奈的说着,那模样看起来着实的真切,完全没有虚伪的样子。

而那个坐在后座的男人,只是轻笑着看着王楚河的表演,然后嘴角微微扬起说道:“给我当司机,还真是可惜你这才能了。”

王楚河虽然极力控制着情绪,但眼神之中还是多了一丝慌乱,硬着头皮说道:“骆爷,你还是要了我这条狗命算了。”

“我可舍不得,你这本京城的活字典,对我可是很有用,这些年我可没少受你帮助,虽然我做人卑鄙了点,但是卸磨杀驴这种勾当,我还是做不出来。”骆擎苍收起脸上的正色,玩笑也就这样到此为止。

王楚河见骆擎苍眼神终于在他身上移开,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开车,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虽然怎么说他都算是一个老江湖,但是在骆擎苍面前,他还真心中升不起什么抵抗力。

这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折服。

车子一直开进一处私人会所,并肩跟一辆显眼的红色劳斯莱斯停着,然后王楚河本准备打开车门,后座的骆擎苍反而对他摇了摇头,而是慢慢按下了车窗。

同时,这一辆劳斯莱斯的车窗也渐渐落下,露出一张女人的脸,雕刻般的容颜,勾人心魄的眼睛,这便是这个女人给人最大的印象,美的不像话,因为坐在车中,所以看不出她的身材,但是从轮廓上,已经让人想入非非。

不过如果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号后,也许就没有人敢肆无忌惮的欣赏这一份美,这个叫李水婕的女人在整个李家,有着超然的地位,是李太爷手中的宝,乃至话语权有时候都要胜过李家的准继承人李清明。

虽然重男轻女这么一说早已经成了老古董才会放在嘴边的事情,但是在古板的世家之中,这个说法还是很明显,通过郭银铃的遭遇就看得出,大多世家的女人只不过利益联姻的工具罢了,而李水婕恰恰好是一个极端,在这么一个传统到死板的世家之中,一个女人有着这般地位,这可不是只用完美的花瓶来形容的事情,这已经足以证明李水婕到底优秀到了什么地步。

而这个女人,正是骆擎苍此行所见的人。

王楚河的表情有几分激动,这整个京城近二十年最优秀的男人,这京城近十年最惊艳的女人,碰撞到一起,究竟会碰触什么火花,连心早已经到了麻木地步的王楚河都无比期待着。

但是并没有王楚河所想象之中的针锋相对,骆擎苍一脸温暖的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李小姐会见我这么一个讨一口饭吃的野狗,这着实让我很是惶恐。”

李水婕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是对于骆擎苍对于她的称呼,又或者骆擎苍对于自己的称呼感到反感,她冷声说道:“旁人这般称呼你,会不会被你割掉舌头?”

骆擎苍大笑,似是很喜欢李水婕的性格,这一种完完全全的互不相容,又或者是无论面对谁,都不会落得任何下风。

“李小姐,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可没有猖狂到那个地步。”骆擎苍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李水婕反而白了一眼这个以贬低自己为乐趣的男人,说道:“骆擎苍的名号,可比我大的多,你就少在我面前卖弄风骚了。”

“我骆擎苍的名号再怎么大,也只是一个外来人,比起根深蒂固的李家,也只不过只是一条过江之鲫罢了。”骆擎苍则并没有放弃对于自己的讽刺,但是看起来,反而像是故意刺激着李水婕,这是一种很轻佻的试探,恰好很容易让他看清这李水婕到底是不是真如同传闻那般无懈可击。

李水婕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也许是因为骆擎苍这调侃的语气之中牵扯到了李家的原因,她微眯着眼睛说道:“骆擎苍,难道你背后的段家,会允许你自称为过江之鲫?”

骆擎苍不笑了,而是抽出一根烟,很普遍的黄鹤楼,放到嘴边点燃说道:“李小姐,对于李家来说,你是一块掌中的明珠,而我对于段家来说,也只不过是一条野狼,能够咬人就养着,如果那一天牙齿掉了,那时候可就成了外人。”

李水婕听着骆擎苍这怪怪的比喻,表情也很是不好看,谁能够想到,这个京城红到不能再红的大红人骆擎苍,会一脸可怜的说出这么一番话,这似是对于这个江湖最大的讽刺。

“段家似乎已经有些控制不了你这么一只野狗了。”李水婕拉回了这么一个话题,奔向她的来意。

“此话怎讲?”骆擎苍有些装疯卖傻的说道。

“我虽然对于一些扮傻的聪明人并不反感,因为一个人总不能聪明一辈子,但是对于一个执意装疯卖傻的人,可是很反感。”李水婕表情不太好的看着骆擎苍,又或者自始至终她就没有给骆擎苍卖过好脸色。

骆擎苍则弹了弹烟灰,听着雨滴不停敲打着停车场雨棚的声音,轻声喃喃道:“李水婕,找我谈事,连一张笑脸都舍不得给我摆,我要是再不装疯卖傻而是往你脸上舔,我怕整个京城笑话我没种。”

王楚河仍然缩着脑袋坐在座位上,听着骆擎苍这一句,微微一笑,因为这才是骆擎苍,一个段家老爷子都降服不了的家伙,会朝这个李家的闺女低头?

本来有几分嬉皮笑脸的骆擎苍突然认真起来,反而让李水婕有几分不适应,但是她并不畏惧骆擎苍眼神之中的杀意,毫不避讳的说道:“龙城山庄的项目,全京城都知道,是我们李家在做,为了这么一个项目,李家搭上了太多东西,你这一只手说伸进就伸进去了,是不是有点不妥?如果你缺钱花了,只要你答应不再插手,我给你一个满意的数字,如果你背后段家的意思,那么麻烦你回去汇报一下段老爷子的,李家虽然这几年不如从前,但一点也忌讳跟段家碰一碰。”

有软有硬,有台阶又把话说死,这便是她所表达的东西,但是听完这一席很是份量的话,骆擎苍的表情却非同一般的平静,反而玩起打火机,看起来一脸不在意的说道:“所以说,你是来给李太爷传话来了?”

“而你,又是替段老爷子来听话来了?”李水婕看着轻佻的骆擎苍,心情也有几分烦躁,因为她根本看不透眼前这么一个家伙,甚至她现在都不知道骆擎苍需要什么,这一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现在她明白,为什么这二十年,京城只出了一个骆擎苍。

这是一个让天生好强到极点又拥有巨大资源的她都有些忌讳的存在,甚至让此刻的李水婕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跨过这么一座山。

“李小姐,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的意思,就是段家的意思,我只不过是给了段家一点小建议罢了,我这人有个毛病,看到肥肉,就忍不住下嘴,不管这肉是不是在自己的碗中,而且打小就明白一个粗到不能再粗的道理,那就是别人家的东西,总是最好的。”骆擎苍说着,无视了李水婕所给予他的一个台阶。

李水婕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冰冷,这已经到了她所忍耐的极限,此刻她甚至有一种升起车窗的冲动,但是心中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如果现在跟骆擎苍撕破脸,对于李家,没有任何好处。

这是一种连狠毒之中人都觉得狠毒的狠毒。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二章 善男信女

“骆擎苍,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几个字,李水婕几乎从牙缝发出,这一次,她又低头了。

“分一杯羹,当然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分这么一杯羹,我有些想法,可以让这个项目做的更好。”骆擎苍看着李水婕,这骄傲到如同一只花孔雀的女人,竟然两次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让骆擎苍已经有了几分刮目相看,不过想想也是,李家不会无缘无故给予一个花瓶这种话语权。

“你的意思是合作?”李水婕看着一脸玩味的骆擎苍说道,心中在考量着,不管怎样,在京城树立一个骆擎苍这种敌人,都是一件让人睡不安稳的坏事,而换一种意义上来讲,如果骆擎苍站在了跟自己相同的阵线,那无疑是最坚实的伙伴。

虽然李水婕打心眼里不愿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关于骆擎苍的提议,多多少少有几分心动了。

“你可以理解为合作,现实是如果你不与我合作的话,那么这一口肥肉,就谁吃吃不上。”骆擎苍微眯着眼睛说着。

“这算不算是威胁?”李水婕直视着骆擎苍说着。

“威胁?李小姐,刚刚你说的才算是威胁吧?李家也好,段家也好,这种级别的家族的碰撞,可不是我们这种小辈可以决定的,而刚刚李小姐所说的,如果无论是传到双方谁的耳朵里,都不算好事,你觉得呢?”骆擎苍轻笑着,一切都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李水婕就这样看着这个棘手无比的男人,沉默着,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说道:“怎么个合作法?”

“关于整个龙城山庄的项目,我已经做了一份计划书,明天会准时出现在你的办公桌上。”骆擎苍一脸胜利的微笑,这一场短暂的小交锋,无疑是他这个先入为主的人占据了优势。

李水婕思索着,最终点了点头说道:“看到计划书后,我会给你一个决断,不过李家现在主要方向,并不能在龙城山庄上,你应该多多少少听说了,这一通婚事。”

骆擎苍手中花哨转着打火机的动作停下,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郭家那闺女,可是我的好朋友,三年前硬生生被你们这两家子逼到出走,可是让我内心很是焦灼。”

李水婕皱起眉头,她不过下一刻表情就无比冰冷,似乎是识破了骆擎苍那点小把戏,毫无感情的说道:“朋友?对于你这么一个人,可不会有什么朋友,你只不过是利用她搭上了郭家这一条线罢了,不过因为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般顺利,就放弃了她这么一个棋子罢了。”

被这般轻易的拆穿,骆擎苍并没有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而是看着这个聪明到毫无人情味的女人说道:“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女人太过聪明了不好,有些东西说出来可就变了味。”

李水婕冷笑道:“聪明点总不是坏事。”

骆擎苍嘴角微微扬起,似是有些欣赏李水婕的魅力,因为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看不到世家特有的灰色骄傲,更没有那一种从骨子里的娇贵,反而李水婕给予骆擎苍的感觉,更像是一根尖锐的刺,能够刺到各个地方,然后深深埋着。

“既然如此,那么就等这一场大婚结束之后,我们再谈,不过奉劝你一句,这一次可要盯紧点,如果再搞出一出闹剧,这可就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话了。”骆擎苍说着,脸上带着讽刺,也许是对于这唯有利益的婚礼充满了嗤之以鼻。

李水婕有些厌恶的说道:“不需要你提醒我。”

骆擎苍见李水婕被勾起了脾气,大笑着说道:“三年前,我可是好不容易把她送出了京城,想不到这么快就被找到了,我是该赞扬郭家的实力,还是该埋怨她的愚蠢呢?”

李水婕表情大变,她就这样看着这一个讽刺,一字一字说道:“骆擎苍,你”

骆擎苍鬼魅的一笑,说道:“开玩笑呢,我哪里有那个胆子,这要是被逮到,郭家跟李家还不活生生劈了我,而且用你那个说法,郭银铃不过是我一颗弃子,为了这么一个弃子冒这么打的风险,我也没有愚蠢到那个地步。”

李水婕并没有开口,只是深深看着骆擎苍,似乎想要从那个男人的脸上找到破绽,但是遗憾的是,最终她一无所获。

“那么,我们婚礼见,再次奉劝你一句,李小姐,可要多多提防我这一种野狗,要是一不留神再把一切搞砸了”说到这里,骆擎苍见李水婕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说道:“瞧我这么一张臭嘴,该打,真该打,那么我就不耽误李小姐宝贵的时间了。”

说完,骆擎苍给予开车的王楚河一个眼神,王楚河发动车子,很干脆的倒车离开。

慢慢升起的车窗,倒映出骆擎苍有些阴沉的脸,而开车的王楚河后背已经满是冷汗,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冷汗,唯有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刚刚骆擎苍的挑逗,着实的太过冒险了点。

这一辆黑色的大众辉腾开出一段距离,骆擎苍再次点燃一根烟,瞧着都有些打哆嗦的王楚河笑道:“怎么?怕了?”

王楚河这才回过神来,他的脖子都已经满是汗珠,他怎么不害怕,因为当年便是他送着郭银铃离开了京城,他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这事就这样说给李水婕,虽然任谁都能够看出是玩笑,但是如果这个聪明的女人顺着这个查下去,要是真揭开了锅,就麻烦了。”

听着王楚河这满是埋怨的声音,骆擎苍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即便是她查出来了,又能如何?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然后引得整个世家大战?放心,她知道有什么她能去碰,什么东西她不该去碰,别把她跟一些处事未深的二世祖做比较,这不是一个级别。”

有了骆擎苍这么一句,王楚河才缓缓喘出去一口气,心中多了几分安定,回想起刚刚李水婕跟骆擎苍几乎不落下风的谈话,有些感叹的说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够在李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了,照现在看来,这一场婚礼大概是闹不起来了,她能够压的住场子。”

“当年主办的郭奇虎也是这么想的,但还不是被我带走了人?”骆擎苍有些狡猾的笑着,那一张温暖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扭曲。

王楚河愣住,通过后视镜,他可以确认骆擎苍脸上那疯狂的表情,他不由问道:“难道这一次?”

“欠那个女人的人情,我已经还了,这一次我可只是一个看热闹的,我还想过几年安稳日子。”骆擎苍突然表情平静的说道。

王楚河终于吐出一口气,心中那刚刚压起的大石也就此落下,他还真是担心骆擎苍会再搞出大新闻,如果这一场婚礼再次玩砸了,他能够想象这李家跟郭家到底会疯狂到什么地步。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会引起一场京城的风暴。

“不过郭银铃也好,李浮生也好,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会再次横空杀出一个程咬金。”骆擎苍则看着车窗外的雨幕,一脸期待的说着。

王楚河倒是一脸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这京城,除了你,谁还敢做出这种疯狂事来?”

只是讽刺还是赞扬?但不管是什么,骆擎苍脸上都出现了笑容,这个软硬不吃的男人似乎格外享受这一种恭维,他喃喃道:“再也找不到一个?王楚河,你未免有些太过小瞧这么一个江湖了,跳出温水的不止我这么一个癞蛤蟆,只不过我这一只癞蛤蟆比较高调罢了,那些藏在暗处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可怕。”

王楚河倒是从心中觉得骆擎苍这一席话有些危言耸听的意思,但是最终只是默认了骆擎苍这个说法,的确也是如此,谁也不能保证京城会不会再杀出一个骆擎苍,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想到这个,王楚河不由有几分期待起来,如果再次蹦出一个跟骆擎苍一个级别的存在,两个人碰撞到一起,到底会不会颠覆整个京城的格局,光是想想,王楚河就有几分觉得毛骨悚然,因为那一场巨大的风暴,注定会造成尸骨成堆。

“李水婕,一个不简单的女人,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够当成对手的人了,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上一次我们碰到那一个小野猫叫什么来着?”骆擎苍问着。

“马温柔。”王楚河直接说道,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记忆力惊人,还是那个女人给予他留下过于深刻印象的原因。

“可惜的是这一只小野猫离开了京城,走了一条跟赵貔貅差不多的路,两年在那么一个小旮旯建造出一个帝国,当了一个土皇帝,野心在某些时候,还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骆擎苍扬起嘴角,如同道着的只是一个故事,殊不知这个故事便是现实一般。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三章 无情

“听赵貔貅那小子提及,马温柔会不会也在打三字剑的主意?”开车的王楚河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说道。

骆擎苍听着,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然后说道:“一个连曹家牢笼都不一定能够挣脱开的女人,敢碰三字剑?”

王楚河听着,心中却并没有直接否定,而是小心翼翼的说道:“这种从最底层爬上来的极端份子,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擎苍,我劝你还是多提防提防,要是真被她享了渔翁之利,那就不好了。”

骆擎苍脸上仍然满是冷笑,似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说道:“老王,某些时候,你就是太过小心了点,所以现在还是我司机,你觉得即便是她得到了三字剑,又有能力享了这渔翁之利?”

王楚河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几分天真,这三字剑所牵扯到的东西,着实的巨大,即便是疯狂的马温柔,也未必有这个胆子,他挠了挠脖子说道:“这两年多都没有任何消息,这三字剑会不会已经不在西城了?”

骆擎苍微微皱了皱眉头,喃喃道:“不好说,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会查下去,而且你认为那一座城市有谁敢打三字剑的心思?即便是那个威震半个北方的李王爷,也得掂量掂量这三字剑背后的东西,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

王楚河瞥了一眼无比自信的骆擎苍,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因为就骆擎苍而言,他有这个自信的资本。

“下一站?”王楚河问道。

“待我去见见那个逃了三年的女人,我想要看看她到底是多么的落魄,是否被这三年的潦倒折腾的没了一个人样。”骆擎苍似是想到了什么格外有意思的时间,然后邪笑着说道。

王楚河瞧着在某种意义上无比残酷的骆擎苍,心中感叹着,当幻想碰到现实,他只听到了那一份美好破碎的声音。

“无情。”

“我要是无情可就不会放任她自由了,我只是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远比她所想象的残酷,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所以这一场婚礼,她这边是生不出乱子了,倒是李家那个痴心小子,说不定会造出什么风波来,但有李太爷压着,他也造次不起来,所以这一场婚礼,没有一点意思。”骆擎苍自顾自的说着,表情也慢慢失落起来。

王楚河一脸的无奈,天晓得为什么骆擎苍自己让自己彻底失落起来,他继续开着车,在红绿灯口停下,看着被雨刷不停刮下的雨水,喃喃着说道:“京城这一滩浑水,很难再被搅动起来,这个时代千呼万唤之下,也没有蹦出什么好货色。”

“你这意思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才成了现在的骆擎苍?”骆擎苍微笑着说道,只不过他这微笑可并没有带着什么好意。

王楚河再次感受到了这压抑了气氛,不由长叹一声:“一剑杀了我吧。”

----

西城,此刻才刚刚落下第一个雨滴,这一场大雨,似乎要比京城所来的迟的多,伴随着夜色,大雨不留余力的下着。

一辆奔驰s400停下,一个男人钻上了车,开车的是老五,两年之后这个仍然迷恋墨镜的男人,已经开始留起了胡子,似是找到了比墨镜还要宝贵的东西,只不过他那虎背熊腰的身材,很难让人想到绅士这个词汇,反而像是一个多毛的野人。

至于坐在后座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西城最大的红人,李般若。

这个两年前的痞子几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来万年不变的板寸换成了一丝不苟的背头,成功人士特有的发型,比起来两年的骨瘦如柴,身材看起来壮实了一些,但是脸却更加消瘦了,看起来也沧桑了几分,只不过最大的改变,是他少了一只眼睛,左眼带着黑色的眼罩。

身上多了几分让人不容小视的戾气,虽然仍然是一身黑色的西装,但是给人感觉却是气场格外强大,就好似他如鱼得水所驾驭的黑领事的职位一般。

痞气早已经被这两年的征战打磨成一种无懈可击,就好似一层武装一般镶刻在他的身上,在敌人眼中,臭名昭著,心狠手辣,宛如一条疯狗,在整个西城,却是一尊战神,跟老牌势力海浪商会的两年征战,丢失了一个眼睛,同样吃下南城一边天,这是对于一个混子来说,如同传奇一般的战绩。

“般爷,马温柔怎么在这个节骨眼见我们?”开车的老五问着,一脸的不解。

李般若只是随手拿起车中的一本金融杂志,也不知道到底懂不懂的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应该跟南城的事有关,这几天我打的过火了点。”

“那群张忠明手底下的刺头,不教训教训不行,刘青松都站在我们这一边了,他还是不识相。”老五一脸不屑的说着,完全不顾他所提着的张忠明,正是海浪商会的三大理事之一。

“他最近可是跟暗网走的很近,所以躁动了点,但这一股气焰,可不能让他生起来,马温柔一直想着跟他谈判,想着和平解决,对于她来说,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天真了点?”李般若放下杂志,也有几分疑惑的说着,或许是错觉,在起初跟海浪商会宣战的一年,马温柔比任何人都要用力过猛,但偏偏在这一年,她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开始畏手畏脚。

李般若可不认为马温柔会不吞下这么一块肥肉,因为他可是清楚的很,马温柔这个女人到底心中有着多么疯狂的想法。

“打都打了,我倒是想要看看她能够怎么样。”老五一脸洒脱的说着,脸上早已经没了当年对于马温柔的忌讳,也许是因为马温柔这一年淡出了视线的原因。

李般若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微眯起眼,感受着这难得的清闲。

两年前,帝九公馆在西城站稳之际,海浪商会会长病倒,然后三大理事内斗,马温柔无比果断的选择支持刘青松,然后引发帝九公馆跟海浪商会的战斗,这无疑给了李般若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当然他也把握了这个机会,让这一座城市,彻底记住了他这么一号人。

整整两年的死斗,海浪商会已经处于了绝对劣势,被第九公馆吞下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但是那一直目睹着这一切的暗网从背后支持了海浪商会两个理事,让这一场漫长的战役再次成了未知数。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马温柔突然召见他,李般若可想不到会有什么好事情。

车子一直开到了处于旺口的帝九公馆,刚刚在地下停车场停下,李般若便下了车,让老五在车中等他,然后就快步离开,因为马温柔特别标注了一点,让他单独去见她,这也是老五为什么会有怨气的原因。

李般若刚刚走到直升顶楼的私人电梯,刷完卡,注意到了一辆刚刚停下的车,他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选择直接上已经打开门的电梯,而是直勾勾看着那一个在奥迪q5走下的男人。

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那一条西城嗅觉最灵敏的野狗,陈灿。

不过现在陈灿可早已经不是那个人人都可以唾弃的野狗,而是马温柔手底下的红人之一,偏受马温柔的恩宠,而且在帝九公馆混上了一个小职位,过的一些成功人士才能够享受的生活。

这厮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阿玛尼的黑色西装,脚上的皮鞋也擦的锃亮,本来如同鸟窝的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嘴上还叼着一根大雪茄,虽然一身金玉其外的模样,不过他那别扭的体型外加从骨子里散发的贼眉鼠眼,让这个帝九公馆领事看起来有几分不伦不类。

在陈灿身后跟着的,是如同电线杆子一般的二龙,比起两年前,这个憨态十足的男人倒是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然一身不修边幅的休闲装,脸上看着李般若,露出毫无城府的笑容。

陈灿则有模有样的跟李般若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摇着大步走向李般若,一脸狂笑的说道:“般爷,得有几个月没见了?”

李般若听着陈灿对于他的称呼,唯独这个词汇从陈灿嘴中说出口,他觉得是一种讽刺,所以并没有给陈灿好脸色,冷声说道:“马温柔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是要卖肉?”

陈灿则一副死皮赖脸的说道:“就我德性,卖肉也没有人买,我只不过是一个混一口饭吃的罢了,只不过日子过的安逸了点,跟常年在外征战的您,可差远了,下一次见到你恐怕你已经打下南城了吧?”

“你倒是挺了解,要不要跟我出去闯闯,我那里可缺少你这种人才。”李般若不温不热的说道。

陈灿则直接摆了摆手说道:“这就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人嘛,知足常乐,我的野心就叫做到此为止,往上冲,就让你们这些有能耐的人去冲吧。”

某些人,似乎无论穿什么行头,说什么话,都让人喜欢不起来,这是李般若对于现在陈灿所有的想法。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四章 保镖

“从你这么一个家伙口中说出知足两个字,我觉得是对于这么一个江湖最大的讽刺。”李般若很不客气的说道。

陈灿倒是肆无忌惮的大笑,他并不讨厌李般若这么一点,那就是不卖他面子,但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声名赫赫的李般若,他早就大嘴巴抽上去了,这是一种陈灿说出口都不怕丢人的欺软怕硬,况且这整个西城,除了马温柔,估摸着也没有几个人敢招惹这么一个家伙了。

“般爷,这个江湖也就这么一个德性,像是我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家伙都能混到这个地步,所以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好敬畏的了。”陈灿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般若不再理会这个说起话来不讨喜的陈灿,而是再次按起电梯说道:“你也要上去。”

“我就免了,各走各路不是。”陈灿连连摆了摆手说道。

李般若也不客气,直接上了电梯,撂下了陈灿跟二龙。

陈灿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然后缓缓点燃一根烟说道:“谁能够想到,这么一个小兔崽子,现在混成了西城最牛逼的存在,当初我怎么就是看走了眼。”

“灿哥,你不是说过李般若早晚有出息。”二龙想到当年陈灿对于李般若的评价,不由一脸疑惑的说道。

“我是这么说过,但是我就没有想过,李般若能够混到这个地步。”陈灿一脸操蛋的说着,如果说他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家伙混到这么一步是对于这个江湖讽刺的话,那么李般若能够成为西城的混世魔王,那么完全可以说是这个江湖的抽象。

二龙瞧着似是发泄的陈灿,但是奇怪的是,在此刻的陈灿眼中,即便是最不懂所谓人情世故的他,都看不到任何嫉妒。

“不过话说回来,我可一点都不羡慕这小子,虽然现在看似风光,但是这两年只瞎了一个眼睛算是他命大,他可是完全把命放到刀尖上玩,稍有不慎这么一条命就没了,所以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拿命换的,我可以在他后面吐一口唾沫,但这一声般爷,我叫的心安理得,发自于内心。”陈灿说着,他敬畏现在的李般若,但同样瞧不起这么一个李般若,这是一种无比畸形的愤世嫉俗,似乎无论是谁踏到了他的头顶上,不管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在陈灿的眼中,这都是一种不公。

所以,他才无药可救,并不是因为陈灿一直抱着这种想法,而是因为他自己并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这个想法到底是多么的无药可救。

此刻,电梯缓缓升到顶楼,随着厅门的打开,李般若已经踏了出去,快步走在长长的走廊,正巧跟迎面走来的短发女人擦肩而过,两人在走过对方时一同停住了脚,只是背对着对方。

“听说你又拉拢的一票领事,现在恐怕连刘家跟周家想要动你都要掂量掂量了。”女人用很平静的语调说着。

李般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默默点燃一根烟,然后才说道:“想不到,你都能说出这种话了。”

“很奇怪吗?”她问着他。

他刚要想要开口,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说道:“并不奇怪。”

她最终沉默了,就这样离开,踏上跟他相反在某种意义又相同的路。

而李般若,只是站在原地把这一根烟抽到尽头,然后在附近垃圾桶上按灭,才走向那个会长室。

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巨大的房间,有几分空旷,虽然并找不到什么可以在多余放下什么的地方,这是李般若自始至终对于这个西城巅峰特有的理解。

偌大的房间,只有一个坐在落地窗一旁沙发上的女人,她一身看起来有几分俗气的大红衣,但是那绝美的容颜跟身段,却可以完美的驾驭,对于有些不礼貌便走进来的李般若,甚至都没有转过头去瞧,而是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比约定的晚到了十一分钟。”

“遇到了一个人,聊了些。”李般若一脸平淡的说着,很随意的在马温柔对面的单独沙发坐下,自顾自的再次点一根烟,似是早已经习惯了马温柔身上的强势,反而在这个单独相处的情况下,他身上的戾气,并不如亚于她。

也许是因为,这两年,他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

马温柔终于把目光移向李般若,从脚看到头,最终视线定格在了李般若那消失了的眼睛,然后说道:“如果继续放任着你,你会不会彻底吞下整个南城。”

“有整个可能性?现在暗网插了一脚,我可是进退维谷,打在前线的人抽不回来,我就插不进去。”说着,李般若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几分烦躁。

马温柔嘴角微微扬起,似是在李般若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身影,不过表情却是非同一般平静的说道:“暗网插手是必然的事情,赵貔貅可不会眼睁睁看你吞掉这么一块肥肉,他就没有拜会你?”

“他如果真想要拜会,那个对象不是我,应该是你吧?”李般若死气沉沉的说道,弹了弹已经长长的烟灰。

马温柔则摇了摇头说道:“你太不了解这个京城的二世祖了,先把你拉入伙,是他惯用的套路,接下来他应该许诺给你我的位置,然后让你要了我的命。”

“这并不是他的套路,而是这个江湖惯有的套路。”李般若补充了一句,两人的对话听起来让人有几分细思恐极。

“所以,你怎么看?”马温柔一脸深味的看着这个一语成谶的李般若。

“如果你找我来只是聊这些没用的,那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我现在时间可是很宝贵,现在刘坤跟陈栋梁可是在前面拿命给我顶着。”李般若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似乎没有一丝功夫跟马温柔聊一些毫无营养的。

马温柔微眯着眼睛,看着现在的李般若,强大到连她都觉得陌生,虽然就好似一根刺,让人觉得极其不舒服,但是在她的眼中,却好似一件亲手雕琢的艺术品,她微笑道:“不需要担心,刘青松那边我已经谈好了,他会派人守住你在南城抽不出来的人。”

“什么意思?”李般若突然满是杀气的看着马温柔,毫无遮掩,因为南城与海浪商会一战,他的兵马跟刘青松从来都是各走各路,虽然明面上是合作,但那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毕竟谁都不愿因为对方的过错而有损失。

“没什么意思,替你解一解燃眉之急,让你睡几个好觉。”马温柔品尝着李般若身上的杀气,这一种她所久违到都快要遗忘的东西。

李般若可一点都不相信这一条毒蛇是说法,如果真如同马温柔这般说的,这当然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保证刘坤跟陈栋梁的安全,但是他可认为这个女人不会让他吃免费的午餐,他咬了咬牙说道:“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我打算让你陪我去一趟京城。”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马温柔并没有再钓李般若的胃口,再钓下去,这一条大鱼可就溜掉了。

李般若瞪大了眼睛,完全搞不清楚马温柔的套路,问道:“去做什么?”

“去参加一场世家的联姻。”马温柔很是风轻云淡的说着。

“跟我有关系吗?”李般若一点都感兴趣的说道。

“没有一丁点。”马温柔说的格外的直率。

李般若深深皱起眉头,有一种在被这个女人狠狠玩弄的感觉,不由再次问道:“那么有意义吗?”

“意义吗?有一点。”马温柔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样。

李般若一脸黑线的说道:“什么意义?”

“让你看看,这个时代到底多么庞大,也让你知道,自己到底多么的渺小,现在的你,难道不需要一点自知之明吗?”马温柔对李般若很是开诚布公的说道。

李般若听着,他可不信马温柔这一派胡言,盯紧马温柔说道:“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有你这么一个免费的保镖,我觉得很有安全感,这算吗?”马温柔瞧着已经如同火山欲要爆发的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一脸怀疑的说道:“相比于我,薛猴子也许更适合这个角色,而且他也一直扮演着这个角色。”

“他这一段时间抽不出身,我让他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也唯有他能够做,所以思来想去,也唯有你这么一个上的了台面,我又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选,而且我觉得很有意思。”马温柔很直接的说道。

这算不算是一种赞扬李般若不知道,但是李般若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这么一席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相应的,似乎这又是一笔交易,如果他不答应,马温柔可不会轻易让他吃到免费的午餐,在进行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后,他终于开口说道:“什么时候启程,需要几天。”

“快了,至于需要几天,看我心情,你有意见吗?”这个成精的女人,用一种单纯到滴出水的眼神看着李般若。

李般若咬的牙齿作响,不过最后只是缓缓吐出三个字:“没意见。”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五章 回忆匣子

李般若离开帝九大厦的时候,夜色已黑,坐在车中看着这一座城市绽放的纸醉金迷,尽管如今他已经攥住了一切,但是他却感觉格外的空虚,宛如一个突然怀疑自己活下去信仰的孩子。

开车的老五并没有直接发问刚刚马温柔与李般若的对谈,但模样看起来也是颇有几分欲言又止。

“我想喝酒了。”李般若突然吐出这么几个字。

老五愣了愣,似是很久没有在李般若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不由问道:“南城的事非怎么办?”

“她已经给我们摆平了,至少这一阵子,我们不需要操心了,也操不上那个心,只需要看赵貔貅的意思。”李般若揉了揉太阳穴说着。

老五听着,一脸的沉思,他当然懂得代价这个词汇,还未等他发问,李般若便开口说道:“马温柔让我陪上去一趟京城,当一个保镖。”

老五这才明白,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交易,不过照现在这个局势看来,似乎这并不是一个赔本的交易,他揉了揉眼睛说道:“去哪里喝?”

李般若想着,通常他都会流浪者,但现在他突然想要见一个人,他开口说道:“去西城夜总会。”

“灌子?”老五说着。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

老五并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踩下油门,一路行驶向这两年有些不温不火的西城夜总会,虽然灌子在帝九公馆有了领事的席位,但是在这一场完全可以让一个人出人头地的大战之中,选择了观望,这似乎并不附和一个一无所有毫无牵挂混子的行为。

到达西城夜总会的时候,正好是生意最火热的时候,停车场早已经满满当当,老五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一个不错的车位,看着这不错的生意,老五一脸感叹着灌子大约是那个闷声发大财的人,也许是天赋,在灌子的经营下,西城夜总会的确比两年前有了不少起色。

李般若下了车,感受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又是一年,他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才走向夜总会,老五则虎气十足的跟在他的身后,那一脸彪悍的模样,似是会把所有靠近李般若的人掀翻。

在门口跟几个保安打趣的王淘注意到了这走向他们的两人,在看到了李般若后,不由揉了揉眼,因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幻觉,毕竟现在李般若可是西城响当当的大人物,完全的大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无论怎么看,这个独眼男人都是李般若,王淘深深吸了一口气,弯曲着腰杆迎了上去,一脸恭敬的喊道:“般爷好。”

李般若看着这比起两年成熟了太多的王淘,虽然心中满是欣慰,但反而觉得自己苍老了不少,给予王淘一丝微笑,然后说道:“灌子在不在?”

“他在楼上,我带你上去。”王淘连忙说着,并没有选择把李般若晾在一边,因为就李般若现在的地位而言,像是他这么一个混子,哪里敢造次,他王淘仍然是两年前的王淘,但眼前的李般若,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李般若了。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似是满意王淘这一份态度,然后就在王淘领路下,走向这鱼龙混杂的夜总会,门口的保安当然瞧出了异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王淘如此恭敬的样子,真让他们不由怀疑起来这个独眼男人的身份,在一番揣摩过后,他们想到一个西城传奇人物。

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来到了三楼深处的一间办公室,王淘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门,不像是两年前那般直来直去。

灌子主动搬来了这比起曾经鬼鲛小上一号的办公室,并没有特别的原因,也许只是想要在某种意义上挣脱于鬼鲛的阴影,虽然他无比崇拜着鬼鲛,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他并不想成为第二个鬼鲛。

办公室之中,灌子正在看着电脑出神,见王淘进来后,表情很是平静,但在见到跟在王淘身后的人,表情大变,一脸的惊讶。

两年岁月,比起有了天翻地覆变化的李般若,灌子几乎并没有变化,仍然是那一副模样,好似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带走什么。

这似乎是多年来,李般若第一次主动拜访他,灌子这般想着,不由起身愣愣看着李般若说道:“你怎么来了?”

很直来直去的一句话,虽然就现在灌子的地位而言,已经完全被李般若深深的落下,但是在灌子眼中,即便是李般若做成了天王老子,那个曾经跟自己一起摸翻滚爬的印象,也难以挥去,在某种意义上,对于灌子而言,李般若还是那个李般若。

李般若并没有介意灌子这么一句,而是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看着李般若那有些象征性,又并没有太多虚假的笑容,灌子也不由露出几丝微笑,摆了摆手说道:“坐下吧。”

李般若并不客气的在茶桌坐下,而王淘已经手脚利落的煮起一壶茶,但是李般若却冲王淘摇了摇头说道:“我来可不是喝茶的,是喝酒的。”

王淘手上娴熟的动作停下,一脸的摸不清头脑,最终看向灌子,因为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么一个局面。

也许,这便是李般若,灌子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冲王淘说道:“去准备准备。”

王淘点了点头,这才离开,留下这两位关系复杂的多年老友。

灌子在李般若对面坐下,而身材庞大的老五则坐在了两人中央,罕有兴趣的玩着茶桌上的两个核桃,不过这对于正常人盘起来有些费力的狮子头,在他的大手之中反而有些偏小。

“什么风把你这个大红人吹到了我这里。”灌子把一盒利群扔到李般若对面,然后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李般若消失的眼睛。

李般若也不客气,直接抽出一根烟点燃抽着,喃喃道:“大红人?我只是一个暂时找不到什么去处的孤魂野鬼罢了。”

“我们之间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是不是南城那边的事?我有什么能够帮忙的?”灌子倒是一点都不吃李般若这一套,很是坦诚的说道,他跟李般若的关系,根本不需要那一张纸。

李般若脸上闪过几丝无奈,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我已经摆平了,倒是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动静还没有躁动起来就传到了你耳朵里,消息倒是挺灵通。”

“这个江湖上,可并没有什么秘密,只有装作不知道的人,你以为呢?”灌子也抽出一根烟,吞云吐雾的说着。

“怎么两年就这样沉淀了,我可是跟你抛过不少橄榄枝,你可一定没有领我这个老朋友的情,怎么?清心寡欲了?这可一点都不像是你。”李般若说着,给自己倒上一杯凉水喝着。

“要是我们这一对冤家再次搞臭了,我想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坐在一起喝酒了,所以比起跟你征战,我更原因有你这么一个还能够喝喝酒的朋友,虽然常常巴不得你死在外面。”灌子一点都不隐瞒的说着,这话可是狠毒的像是刀子。

但是这如同刀子一般的话,落在李般若的耳中,却激起他的所有笑容,甚至一旁最过护犊子的老五,都一脸的淡然,似是并不觉得这一句话到底多么的过分。

“还是不留情,不过也对,如果你对于我留情的话,就不是灌子了。”李般若说着,已经抽完了这一根烟,然后再次从烟盒抽出一根。

“眼睛怎么丢了。”灌子很随意的说道,并没有打算继续跟李般若斗嘴皮子。

李般若摸了摸眼罩,似是现在都还能够感受到疼痛,喃喃道:“留在了南城,你也知道,这两年我到底做了什么,能够只丢一个眼睛,对于我来说,已经算是万幸。”

灌子听着,长长吐出一口气,虽然现在整个西城都能看到李般若的辉煌,而他只是一脸落寞的说道:“拼到这个地步,真的是值得的?有一种感觉,你会成为下一个九爷。”

李般若突然沉默了,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一脸伤感的说道:“两年,仅仅是两年,西城就差不多把九爷给遗忘了,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无情,我本以为,西城,会彻底铭记他的名字。”

突然谈起这么一段往事,就好似回忆的匣子被打开,灌子跟李般若的过往被解开,反而一些更加更加重要的东西,被彻底的尘封。

“这就是江湖,那些辉煌如今能够留下几个?所以我希望你看开一点,懂得见好就收,我怕有那么一天,你会输到连本都不胜。”灌子叹了一口气说着。

“对于我这么一个痞子来说,都拼到这个地步了,要是现在退缩了,又算的了什么?这两年又算是什么?我丢掉的眼睛又算得了什么?”李般若说的那么的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好似一个看开了一切又离不开这一切的老人,又或者俗人。

灌子深深叹了一口气,陷入了一种深深沉默。

这一夜,无论是老五还是李般若,乃至是灌子,都醉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六章 三七开

京城天冷地滑,摔倒了可没人扶你。

很讽刺的一句,但又是马走田来到这一座辉煌无比的城市,所听到的第一句话,所以这个除了一条烂命的家伙,便从未跌倒过,因为他清楚的很,自己如果跌倒了,自己这一条不归路,也就到此为止了,就他这点骨架,经不起这京城大风浪的折腾。

一个农民,在这么一片炎凉之中生存,然后混的人模狗样,马走田认为这是一件自己足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了。

一直到那么一天,一个神秘的女人找上了他,然后给予他一张他一辈子都挥霍都挥霍不完的银行卡,然后让他做一件注定会引发整个京城轰动的大事,面对这一张银行卡,一向是秉着小心做人的马走田彻底犹豫了。

因为这个数目,自己也许在京城最底层的灰色圈子一辈子拼搏一辈子,都连边际都碰不到。

马走田颤抖的问着,为什么会选上他。

而那个神秘的女人,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了那么一句,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她说在看起来老实平庸的马走田的眼中,看到了一个正常人不会有的疯狂。

一语成谶。

这个江湖,总不缺想要引发无法收拾风暴的人,也许是因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么一句古话传下来了的原因。

----

李家那巨大的四合院,李水婕表情有些阴沉的汇报了她与骆擎苍会面的经过。

李太爷越听表情越是阴沉,一直到最后,就差拍桌子了,他冷着脸说道:“这个骆擎苍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在小看李家?”

李水婕看着在压抑着情绪的李太爷,并没有开口,因为她认为那个男人,不是前者,同样也不是后者,而是一个妖孽。

“他先要合作。”李水婕再次腔调道。

“合作?他这种怀揣着狼子野心的家伙,可不会真正的合作,他怕是盯上了整个李家。”李太爷似是对于合作这两个字极其的敏感,一脸讽刺的表情。

“但是李家,树立这样一个敌人,可不是什么好事,骆擎苍现在可是在京城声名远扬,这可不是光靠弄虚作假营造出来的。”李水婕看起来要比李太爷平静几分,也许是因为一夜的沉淀,已经让她接受了骆擎苍这么一个不符合常理的设定。

李太爷倒是一脸的冷笑说道:“这种大红人,当年我可见多了,又几个能够活到半边黄土?既然他想要合作,那么便给予他一个合作的机会,然后找一个机会,让他的野心到此为止。”

李水婕当然听出了李太爷的意思,不由皱紧眉头说道:“他可是段家手中的一块宝,如果段家真以此为借口发起战役,虽然一个段家我们不需要畏惧,但段家背后可还连着徐家跟夏家。”

李太爷听着,表情也郑重起来,他微眯着眼睛说道:“在三字剑消失于京城的时候,这三大家族没有打起来就算是好事了,你觉得还会站在一个战线上?”

李水婕听着,一脸兴趣的问道:“这三字剑,到底跟这三大家族如何牵扯,为什么原本是一条线上蚂蚱的徐段夏三家会决裂,期间,到底隐藏着什么?”

李太爷听着,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想,这是一个过了大约有三十年的故事,即便是已经到了九十四岁的他脑袋已经浑浊起来,甚至已经忘记了他的大部分过去,但是对于这么一个故事,还是记忆深刻。

“老太爷”李水婕见李太爷仍然陷入回忆无法自拔,不由呼唤道,她已经等急了。

李太爷回过神来,他看着一脸求知的李水婕,刚张了张嘴,正准备说出这么一段故事,但是又意识到了什么,也许对于他来说,认为这么一个故事埋入黄土才是最好的结局,他默默摇了摇头说道:“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你不需要知道这一切,如今整个京城已经没有人再提起,就让这个故事彻底被人遗忘吧。”

李水婕有些不死心的问道:“真有这么邪乎?”

“那是你无法想象的,也不是你能够觊觎的,现在你更需要把心思放在婚礼上。”李太爷并没有打算把这么一个曾引起京城最大风暴的故事说给李水婕。

李水婕有几分失望,但最终还是默默接受,微微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只不过李水婕刚刚走出两步,李太爷便叫住了李水婕,然后问道:“做一个假设,抛开你背后的李家,抛开骆擎苍背后的段家,仅仅是让你跟骆擎苍过招,你觉得自己有几分胜算?”

李水婕停住脚,表情慢慢沉重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不想要被旁人问起的问题。

她只是沉默着,而李太爷也不着急,只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我认为我自己只有三分胜算。”李水婕最终叹了一口气,说着。

“你去吧。”李太爷声音平静的说着,听不出是失望了,还是欣慰了。

李水婕默默离开,而李太爷只是坐在茶桌前,那一张苍老到皱纹之中有了皱纹的脸上,并没有显露任何,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悲。

而离开茶房的李水婕,并没有选择直接离开,而是站在院子仰头看着这灰色的星空,表情无比的复杂,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三分,其实她无比的明白,在她亲口说出三分的时候,在某种意义上,她跟骆擎苍的较量,就已经输了。

虽然心中充满了无数的不甘心,但等她回想起跟骆擎苍的会面,那个男人的一言一行,一个微妙的表情,她都找不到任何的破绽,甚至让她不由在这么一个事态下有几分身不由己,所以在心中,让李水婕本能有了一种深深的忌讳。

就好似一只狼遇到了另外一只狼,虽然双方势均力敌,但是唯一的差别是,对面那一头狼早已经饿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

这一种挫败感,让李水婕忽略了刚刚李太爷欲要开口,却到了嗓子眼没有说出的故事。

一通电话在这个时候打开,她拿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然后接通。

“姐,丽景酒店那边已经谈好了。”对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在接连发生几件不如人意的坏事好,这难得是一个好消息,李水婕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安保措施要用最好的。”

“这个我明白,都是专业人士,当天绝对保证连一个苍蝇都别想进来。”对面的年轻人说着,虽然乍一听给人一种极其夸张的感觉,但是事实也是如此。

“我可不想听大话,明天我会亲自过去。”李水婕说着,默默挂掉了电话,虽然对于李德办事她很是放心,但是现在跟以往不同,她必须确定没有任何差错,毕竟婚礼当年到底会出席多少京城大人物,要是真有什么意外,别说是她,即便是整个李家,都担待不起。

“ok。”对面李德说着,然后才挂掉了电话,

李水婕快步离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离开相反的方向,一直走到这偌大的四合院另外一边。

这偌大的四合院,由东向西,最深处的是李太爷的房间,然后依次是李家核心,越是往西,越是边缘化,虽然相隔的不过仅仅只是一道道墙,但是这一道歉到底代表着什么,李水婕可是心知肚明,这是一道对于李家有些人来说,一辈子都难以逾越的墙。

而李浮生作为小辈,则住在最西边,也是人员走动最多的地方,因为现在已经到了夜的深处,所以李水婕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烦人亲戚,在来到李浮生的房间门口,她一眼便看到了守在门口身材庞大的穆烽,有着这么一尊门神,恐怕李浮生想要离开这四合院,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只是浅浅闭着眼睛的穆烽听到动静,慢慢睁开眼,发现是李水婕后,冲李水婕微微点了点头。

“人在里面?”李水婕回以穆烽一个形式的微笑,然后说道。

穆烽点了点头。

李水婕也不客气,直接敲了敲房门,然后打开。

房间看起来极其的简朴,唯一的装饰品估摸着也只是一个堆满了各种书的书架,而作为这一场世家大婚的新郎官李浮生,看起来正无比颓废的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抬起头看见来人,立马把所写的东西搓成了团,然后直接丢到了垃圾桶,警惕的看着站在门口,以一种看着臭虫表情看着自己的李水婕说道:“有事?”

李水婕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浮生,这个或许会成为李家骨干的年轻人,现在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锐气,她发现李浮生那骨子里所散发的颓然后,不由有几分失望,她冷声说道:“怎么说我也是你姐,摆出这个表情合适吗?”

李浮生却并没有因为李水婕的话所动,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在李家超然的地位到底是以什么方式得到的。

她所踩着的,是李家人的尸骨,一条毫无感情的蛇。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七章 认清现实

“她回来没有?”李浮生看着李水婕问道。

“怎么?想她了?三年你说熬过来都熬过来,还在乎这么几天?”李水婕脸上带着几分调侃。

李浮生皱了皱眉头,很讽刺,无比的讽刺,纵然他生于李家,血深如海,但奈何这么整个李家,全部是他的敌人。

“李浮生,如果没有这么一茬,相信你早晚有一天会碰到李家的核心,但现在,你似乎并没有那个机会,对于李家来说,你已经只成为了一个联姻的工具罢了,李太爷不会重用一个曾经企图反抗李家的人,尽管你再怎么优秀。”李水婕淡淡的说着,声音之中并没有夹杂任何感情,反观刚刚她所提及的那一句,只让人觉得抽象。

“事到如今,你再跟我说些,有意思吗?”李浮生毫无生气的说道。

“我只是让你明白,你不仅仅是毁掉了自己的命运,还毁掉了郭银铃,你觉得郭银铃跟了你这么一个毫无出头之日的男人,会怎么想?你以后的孩子,也注定会被李家的核心边缘化。”李水婕说着,整个谈话的内容,在朝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着。

李浮生听到这么一句,只是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所以,我想让认清这么一个现实,但并不是一个注定如此的现实,说一句不好听的,李太爷早晚有一天会入了黄土,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能够乖乖接受这一场婚礼不给我出任何乱子,我或许会让这个现实有几分改观。”李水婕说着,终于说出她这一次拜访的目的。

很生动形象,李浮生有些鄙夷的看着李水婕说道:“对于下一届家主,你就这般有恃无恐?”

“我可没有这么说,全凭你的领会,我给你考虑的时间,如果想通了,随时给我表明心意,虽然李家没有不计前嫌这么一说,但是我可并没有李家这么死板,我是很好说话的,谁让我是你姐。”李水婕说着,然后不给于李浮生回话的时间,就这样离开。

她走出房间,见穆烽仍然靠在门口,对穆烽说道:“盯紧他,我可不希望这个新郎官在新婚之前有什么三长两短。”

穆烽默默点了点头,算是给予了李水婕一个回答。

李水婕毫无拖泥带水的离开,穆烽起身准备关上房门,李浮生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所谓的世家。”

穆烽的动作停下,他看着这个心已死的年轻人,一向不苟言语的他,开口说道:“如果你继续以这种方式斗争下去,没有任何好下场,我希望你能够看清这么一个时势,你斗不过李家,斗不过李水婕,同样斗不过李太爷,甚至连你老子李钟山你都斗不过。”

李浮生看着说出这么一言的穆烽,一脸苦涩的说道:“连你,都这般说了?”

穆烽默默关上门,喃喃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无比漫长的一夜,折磨就好似生出枝丫,侵蚀了人的心,让人无法自拔。

不过他唯独知道那么一点,这一夜,不仅仅只有他无眠。

----

婚约将至,这并不算多么透明的消息就好似乘着风,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夜的疯狂纸醉金迷之后,王大臣走出酒吧透一口气,这个时候手机传来了响铃,他动作有些笨拙的摸出手机,看着两个未接来电与这个正打过来的号码,脸都绿了。

一旁跟王大臣一同走出来的几个狐朋狗友靠向王大臣,醉醺醺的说道:“臣哥,接下来去哪个场子?”

王大臣狠狠瞪了一眼这个飞机头,一脸不善的说道:“滚蛋。”

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飞机头听到这么一句,以为是喜怒无常的王大臣在开玩笑,但等他注意到王大臣那阴沉无比的表情后,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后退几步,生怕再触了王大臣的霉头。

剩下的几个纨绔也一个个如同焉了的茄子不敢开口,虽然明面上看起来他们跟王大臣是朋友,其实他们也不过是跟在王大臣背后狐假虎威罢了,因为王大臣的级别,比他们高出了太多。

王大臣完全不考虑那个飞机头的感受,他移开一段距离,阴沉着脸接通电话,本来那皱巴巴的脸在接通的那一刻,瞬间绽放出了花儿一般的笑容,一脸媚笑的说道:“姑奶奶,有什么我能够效劳的。”

“是不是又在鬼混?”对面传来朱莎毫不客气的声音,似是对于王大臣并没有接通她第一起来电很是有意见。

“哪里哪里,我这不是正忙着,你也知道,我现在可是改邪归正了,正儿八经混在底层。”王大臣很是油腻的说着。

“少来这一套,对付对付你老头子还行,老大不小了,还跟一些狐朋狗友瞎混,他们还能陪你玩一辈子不成?即便是可以,你背后的老王家也养不了你这巨婴一辈子。”朱莎毫不客气的说着,完全不顾电话对面那个是京城纨绔的魔头。

但这个世界,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着一物降一物这么一说,虽然王大臣可以说在京津圈子叱咤风云,甚至都敢跟自家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但一遇到朱莎,就好似遇到了克星一般,就算是被拎着耳朵当着众人的面抽耳光,也屁都不敢放一个。

“姑奶奶,这不还有你吗,就算是老王家不养我了,你就忍心见死不救?”王大臣有些蹬鼻子上脸的说着。

“滚蛋,有多远滚多远,这一次我有正事,现在我正跟秉成在一起。”朱莎听着王大臣的油嘴滑舌,一点都不客气的说着,但是在电话那边,那赤焰的红唇却有一丝微微扬起。

王大臣听着朱莎渐渐认真起来的声音,也收拾了收拾自己脸上的玩世不恭,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银铃被抓回来了。”朱莎声音看起来很平静的说着,但是尽管如此,王大臣的表情却大变,他声音颤抖的说道:“你确定没跟我开玩笑。”

“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朱莎说着。

“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赶过来。”王大臣脸上露出从未有的凝重说着,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到极点的胖子,在遇到大事时,还是能够罕然的正经,而且会迸发出平日里没有的力量,或许这也是老王家并没有放弃对于这个无药可救的小辈培养的原因。

“老地方碰头,现在。”朱莎很干脆的说着,然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王大臣放下手机,扫了一眼手腕上黑色运动手表的时间,正好码过凌晨,他晃动着一身肥肉,小跑向飞机头等人。

正一脸怨气的飞机头见王大臣跑向他,立马脸上绽放出花儿一般的表情,献媚道:“臣哥,出什么事了?”

王大臣一点都没有给这个飞机头好脸色,直接说道:“车钥匙给我。”

飞机头并没有犹豫,直接摸出奥迪r8的钥匙,递给王大臣,还不忘一脸关怀的说道:“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

王大臣冷冷瞥了一眼飞机头,冷笑道:“就算你把你老爹接过来,都帮不上忙,我现在可是烦躁的很,你们要是找没趣,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显然这一席话并不是说给飞机头,而是说给这六七个二世祖,此刻这些威风赫赫的京城大少,一个个如同小绵羊一般,连连点头,他们当然知道王大臣的意思,无疑是让他们小心点。

王大臣有些肥大的身体挤近奥迪r8,然后风一般的离开,就这样把这样把飞机头等人晾在了原地,乃至这个一脸不知所云的飞机头,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昆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大脑袋的年轻人凑过来说道。

飞机头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一定是咱们想象都不能想象的大事,我还是第一次见王大臣露出这么一副模样。”

大脑袋听着,一脸的心有余悸,很庆幸自己刚刚只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喃喃的说道:“这一阵子,京城可真是不太平。”

“我们就老老实实待着看戏就好,这种让王大臣都火烧眉毛的大事情,我们碰不得,虽然你我都有点野心,否则就不会费尽心机的接近王大臣了,但那个圈子,我们暂时还是接触不到。”飞机头一脸感慨的说着,脸上有着一个纨绔不该有的成熟,恰似一个二世祖的异类。

大脑袋听着,一脸尊敬的点了点头,显然在这么一个圈子之中,这个飞机头无疑是领导人物。

此刻,那一辆奥迪r8正飞驰在街道上,开车的王大臣的手都在打哆嗦,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那肥大的脸一会青一会红,着实的精彩。

“银铃啊银铃,你说你就不能跑远一点,这一次被抓到,可就真没有任何悬念了。”王大臣闯过一个红灯,一脸苦涩的喃喃自语的说着,这个响当当的大纨绔,声音之中反而多了几丝无力。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八章 小圈子

胜利广场,巨大的女神雕像下,一男一女坐在长椅,一左一右,在这个时辰,孤男寡女难免会给人一种臆想。

只不过此刻两人的气氛,不给人任何浪漫可言,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一张异常沧桑的脸,卷发外加满脸的胡茬,给人一种很莫名其妙的颓废感,一身毫无时尚感的打扮,手腕上是一块很普通的棕色手表,或许唯有一些有心人能够辨认出这一块手表的价格接近于七位数。

另外一般,是一个留着大波浪的丰满女人,身材简直如同魔鬼一般,但是奈何是一张冰冷到骨子里的脸,能够瞬间浇灭所有**一般。

一张冰冷的脸上唯有一道如同朱砂红的唇,诡异而又惊艳。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周秉成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朱莎鲜艳的红唇也微微咬着一根女士香烟的烟嘴,眉头紧紧皱到一起。

远处闪动着车灯,一辆奥迪r8以一种很飘逸的方式停在停车场,直接占据了两个车位,驾驭着不是旁人,正是满脸横肉,浑身散发着一种也飞扬跋扈的胖子王大臣,一身花哨的宽松休闲服,脖子上是粗大的金链子,王大臣走上台阶。

也许是这诡异的气氛,一向是嬉皮笑脸的王大臣一张哭丧着脸,一直走到朱莎跟周秉成身前,才气喘吁吁的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朱莎打量了一眼都三十多岁还一副年轻人打扮的王大臣,似是很是不感冒,但是现在又不是收拾王大臣的时候,她吐出一层薄薄的烟雾说道:“我才刚刚接到一些消息,明天银铃就会到京城。”

王大臣愣了愣,本来心中还抱着一丝庆幸,但是这下是没有了任何转机。

在京城这么一个圈子,虽然乍一看五光十色,但其实都是在互相利用,什么尔虞我诈,什么落井下石,什么趁火打劫,那都是最过正常的事情,王大臣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但真要说有点感情,也唯有这么一群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

虽然王大臣一向是狼心狗肺,甚至巴不得给老王家多多抹点黑,但是这么一个狭小圈子的那点情谊,王大臣是打心眼不愿打磨掉,因为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他深知有多么不容易。

老大姐朱莎,从小便老成的周秉成,善良的沐梨花,而沐长青算是半个,他则是一个从小便出去惹麻烦的小纨绔,而年纪最小的郭银铃,从小便是跟在他们身后的爱哭鬼,某种意义上,是他们一群人目睹着郭银铃长大。

可以说郭银铃是最不符合这么一个圈子的存在,如果说沐梨花是与世无争的话,那么只能够用先天性的善良来形容这个敏感的孩子,她向往着自由,喜欢写写画画,有着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多愁善感,单纯的像是一朵白莲花,绽放于一个最过黑暗的环境,她似是一个游走了这一片疾苦的仙子,会为了一丁点的小事落泪,却又好似生于这红尘之外。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老小,却有着连沐梨花都不曾有的偏执,做出了连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大臣都不敢做的事情,那便是愤然离开,这么一走,就是三年。

在某种意义上,郭银铃寄托了他们这么一群早已经被黑暗腐蚀的人所有的向往,郭银铃离开了这一片世俗,以自己的方式永远单纯自由的活着,这是王大臣所认为最好的结局,但似乎就这么一个江湖,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会满足。

王大臣深深叹了一口气,扶着脑袋说道:“所以说,她还要嫁给李家那小子?”

朱莎默默点了点头,这一次,比上一次要更加的伤人,这也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东西,但因为某一种定律,最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王大臣紧紧攥着拳头,心头满是火焰,却又无法发泄,只能够用颤抖的手摸出一盒硬中华,用力咬着烟嘴点燃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没有什么好事发生,梨花也好,银铃也好,怎么一个个净是这般命苦?”

“哪里出问题了?”朱莎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我就说,她当年老老实实嫁给李家那小子不行了,那小子是打心眼里喜欢她,而且也不是一些扶不上墙的烂泥,非要搞到这个地步,值得吗?”王大臣红着脸说着气话,看的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并不是梨花出了问题,也不是银铃出了问题,大臣,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们到底是多么的正常,是这个时代,这个江湖出了问题,这些所谓的林立世家出了问题。”朱莎就这样道出了王大臣特别不愿意承认的东西。

王大臣的脸皮都皱了下来,但又偏偏想不到有一句能够反驳,也许这也是他心底最深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宁愿堕落,都不与那些早已经被世家两字洗了脑的人们为伍,虽然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京城无恶不作声名赫赫的大纨绔,但王大臣打心眼里明白,自己在世家面前,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明天,去见见她?”一向是不轻易开口的周秉成说道。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莎姐,你什么意思?”王大臣听过后,看向朱莎,似是在征求着朱莎的意思。

“我考虑考虑,我怕我们突然的出现会刺激到银铃,你也知道她到底多么的敏感,特别是在这一件事上,但是大臣,我希望你不要冲动,郭家跟李家已经吃了一个哑巴亏,要是你惹出什么事非来,老王家都保不了你。”朱莎看着王大臣说着,她很了解王大臣那大大咧咧不顾后果的性格,所以特别怕王大臣捅出大篓子。

王大臣听着,虽然脸上有着那么几分不甘,但还是拍了拍胸脯说道:“不管怎样,我都听你们的,其实我挺乐意见银铃跟李家小兔崽子走到一起,倒是我怕她那偏执的性子不会让这么一个婚礼不会那么顺利的进行。”

王大臣的话,无疑也是现在朱莎最过担心,她抬头看着夜空,深深叹了一口气,已经很多很多年,她没有感受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在沐梨花的手术室外。

但谁能够想到,那个与世无争的孩子会败给疾病,而这个先天善良的郭银铃又有了这么一个结局,倒是没心没肺的她与王大臣,可以放肆的活着。

一定是这个江湖出问题了,朱莎在心中无比确信的想着,这也是她心中唯一的答案。

“明天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朱莎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着。

王大臣看着罕然有些露出女人柔软的朱莎,眼神之中也露出担忧之色,怎么说这大半夜把一个女人单独丢在这里,是一件老爷子很难做出来的事情。

朱莎抬起头瞪了一眼王大臣说道:“滚蛋。”

王大臣打了一个激灵,也许是因为朱莎这绝对冰冷的眼神,他现在才觉得自己的担忧到底是多么的可笑,因为朱莎可是空手道黑带,他可是被朱莎用过肩摔伺候过,回想起曾经王大臣就打了一个哆嗦,也不管什么绅士风度,逃一般的离开。

周秉成随着王大臣刚刚走出两步,停住了脚。

朱莎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周秉成,一脸玩味的说道:“怎么,你也认为我好欺负。”

周秉成转过头,脸上是很生硬的笑容,显然是觉得朱莎误会了什么,说道:“我觉得,你有必要跟长青聊一聊,我相信你应该也清楚,某些时候,他看的比我们看的清。”

“我知道。”朱莎听到沐长青这个词汇,有些抵触的说道。

“这并不是一场儿戏。”周秉成再次强调着。

朱莎白了一眼这个虽然常常不不吭声当闷油瓶,但内心无比细腻的家伙。

周秉成苦笑,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就要被朱莎收拾了,迈着步子跟上了落荒而逃的王大臣。

而朱莎,只是有那么几分失魂落魄的坐在长椅,想着这么一个局面,自己该做如何选择,是义无反顾的站在郭银铃的身旁,还是遵从自己的理性。

思来想去,最终她所能够想到的,只是周秉成最后所留下的那么一句话。

王大臣跟周秉成一同来到停车场,王大臣并没有直接上车离开,而是丢给周秉成一根烟,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奥迪r8的引擎盖上说道:“就这么一个江湖,真tm是好人没好报。”

周秉成也如同老烟枪一般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着,他本是一个不爱开口的人,因为自始至终他都认为着,有些话其实没有说的必要。

王大臣也早已经习惯,玩命深深吸着,然后说道:“如果真闹出事来,我出来扛着,反正老王家早已经对我放弃希望了,你跟朱莎都是前途无量,没有必要因此抹上黑点。”

周秉成听着王大臣这么一句,他丝毫不怀疑其真实性,因为这就是王大臣,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也真是因此,他才拿心交这么一个人。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十九章 那一种无力感

“你能够扛的住?”周秉成很直接的说道,遮遮掩掩一向不是他的性格。小说网

“不管扛的住还是扛不住,这都得我来扛。”王大臣看起来一脸潇洒的说着,似是完全不懂得这一席话到底代表着什么,但又或者是他实在太过清楚这一席话到底代表着什么,所以才会说的这么的决然。

周秉成长长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王大臣那厚实的肩膀说道:“不需要你来扛,也同样不需要我来扛,你觉得就以银铃的性格,她会让我们因为她付出一分?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似是这是周秉成第一次张口说这么一大串话,但是王大臣却听到这一席话后,深深陷入了沉默,他起身踩灭烟头说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

另外一边,铜像下,朱莎最终还是拨了那个存在通讯录最深处的号码,如果她着实不想跟对面那厮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因为在她想起那个人的时候,总会联想到沐梨花,那是一段她至今还无法割舍的回忆。

电话响着,她并没有等待多久,对面就接通。

“在这个点打给我,你似乎并没有这个习惯,又或者主动联系我,可并不像是你的作为。”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光是这么一句话,朱莎就已经有了想要挂掉这一通电话的冲动,但还是强忍着心中泛滥的情绪说道:“你听说了。”

“听说了。”

只是这三个字,就让朱莎有几分无言,所以她选择了沉默,等着电话对面的男人放大招,但奈何对面的男人一点都不急促,也沉默着。

这似是一场无声的战役,最终朱莎终于熬不过这死一般的沉寂,率先开口说道:“她明天就会到京城,我打算跟秉成大臣一起去看看她,你有没有这个兴趣?”

“我想现在还是不打扰她的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对面的沐长青很痛快的说着,就好似早就撂倒了朱莎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所以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她掉进火坑?这是她一个人面对不了的东西。”朱莎面对沐长青的无情,有几分愤怒的说着。

“我一向认为,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沐长青则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还能怎样?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步入梨花的后尘,我才能够知足?这么一个小小的圈子,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甚至是你。”朱莎有些激动的说着,也许是这个平日里一直戴着坚强面具的女人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那便是电话对面那个并不算多么无辜的家伙。

电话那边,传来了沐长青无比生硬的笑声,也许是因为朱莎所提及的沐梨花,又或者是因为朱莎那一句甚至是你,这都让他露出满脸的苦涩,他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们,并没有改变这一场巨大联姻的能力,现在不光光是她没有了退路,郭家跟李家也没有了退路,不管这一场婚礼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都要进行下去,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挽回这两个巨大世家当年所丢失的面子,世家这点东西,我想象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但是这一次受害者,是郭银铃。”朱莎听着沐长青说着她早已经懂得的话,不由再次强调着,虽然她很明白这一切,但是因为这一次事件的中心是郭银铃,所以她才会如此难以割舍。

“朱莎,你难道想要引发一场大混战?王大臣背后的老王家,周秉成身后的周家,你背后的朱家,还有沐家一同拖进这一滩泥水,外加李家跟郭家,这究竟会闹到多大,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而且我背后的家族,也不会支持我们,因为我们都是外人,懂吗?”沐长青用很冰冷的声音说着,并不是因为他并没有感情,而是因为唯有这种声音,才能够让朱莎清醒几分。小说网

朱莎捂着脸,沉默了,她不愿想象手上的冰凉,更不愿想此刻的无助,更不愿面对这么一个残酷的现实,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无力的看着,这一种感觉她不想要在体会第二次。

这个外表比任何人都要冰冷的女人,心中仅有一片柔软的天空,就这样被撕裂,然后降下了狂风暴雨,所有的脆弱展现无疑。

“朱莎,理性一点,让我们祝福她,体面的参加她的婚礼,我想象她也不愿看到我们为她而痛苦,正如同梨花一般,这是我们最过无能为力的东西,太过较真无能为力的东西,到最后非但不会改变什么,还可能我会伤害到我们自己跟我们所爱的人。”沐长青语重心长的说着,冰冷的声音之中终于有了感情,却是无比的复杂。

“我明白了。”朱莎有气无力的放下手机,挂断了电话,不管对面的沐长青会说些什么,她只是孤零零的坐在长椅,尽情的感受着自己的脆弱跟不堪一击。

在电话的另外一边,一栋商会的大楼之中,沐长青听着电话对面的挂断的声音,表情无比的复杂,但是却仍然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选择回拨过去。

他很了解朱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虽然这是一个外冷内热到极点的女人,但还不会莽撞到如同当年的郭银铃一般的地步,对于这一点,沐长青很是坚信,只不过他却仍然无法释然,因为他能够想象朱莎到底会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一路走来,都是折磨”沐长青深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喃喃着,他走到办工作前,拿起一个干净的相框,上面是一个笑的单纯的女人。

“梨花,如果你现在还活着,会怎么做?”他问着,尽管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会有答案,但是冥冥之中,他又有几分庆幸,庆幸她这么快便离开了这么一片世俗,因为他能够想象,如果沐梨花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一定要比朱莎还要痛苦。

是不是离开,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沐长青摇了摇头,这不是人生最标准的答案,但是对于一个失败者来说,可能会是自己一生唯一正确的事情。

何其讽刺。

表情平静的沐长青突然冷起脸来,他慢慢放下相框,拳头慢慢攥紧,一脸阴沉的喃喃道:“郭银铃,对不起,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哥哥。”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袭来,让沐长青无法适应,他发现自己无法释怀郭银铃的笑脸,那笑容越是甜,他的心就越是疼,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许久许久,沐长青才挣脱这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他一步步走到窗前,看着这一座盛开着欲望花的城市,用最过微弱的声音说道:“怎么怎么会有英雄。”

同样是许久许久,朱莎终于起身,她擦掉眼角的泪迹,再次用一种绝对的冷漠看着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江湖,她走下台阶,却在台阶下面,看到了一个极其扎眼的胖子,一个被她骂滚蛋都没有离开的家伙,明明是一副丑陋的模样,却偏要扮出一些电视剧之中才有的温柔。

这让她觉得无比的肉麻,但是心中却洋溢着一种温暖。

正抽着闷烟的王大臣见朱莎下来,立马踩灭烟头说道:“不早了,回去吧。”

“为什么不走?”虽然心中满是暖意,但是朱莎却是一脸冰冷的说道。

王大臣挠了挠头,傻乎乎的说道:“你叫我走我就走,那不是很没有面子?”

“傻子。”朱莎听着,笑骂着。

王大臣仍然是一脸的傻笑,仰望着在他的世界,一直像是一个女神一般的朱莎,也许是心中的悲伤让他有了一种巨大的孤单感,让他忍不住说出一些难以收回的话。

“你想要去做什么,如果不方便去做,我来做,我这人生已经烂到极点了,不在乎再烂一点。”王大臣虽然说的无比的隐晦,但他知道朱莎会懂得他的意思。

朱莎听着只是一脸冷的看着王大臣,这么一个傻子,她突然走向王大臣,在离王大臣很近很近的距离停下。

王大臣嗅着朱莎身上熟悉的香味,有几分沉醉。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谁都可以说你烂到了骨子里,但唯有你不许说,因为我不想听。”她的声音,这一次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温柔。

王大臣听着,老脸一红的说道:“以后我不会再说了。”

她笑了,毫无吝啬的笑了。

这是王大臣所认为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笑容,也许是因为情人眼中出西施这么一说。

“姑奶奶,你说吧,让我直接扛着枪杀到婚礼现场,把银铃抢出来都成。”王大臣摸了摸鼻子,一脸自我感觉良好的说着。

她被王大臣这么一句逗笑了,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需要,我已经无法承受再次失去一个人了。”

王大臣一时沉迷于她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愿时间就此停止。

----

手机站:

第五十章 归来

天刚刚亮,一辆悍马h2下了高速,经过几天接连的奔波,开车的郭青竹顶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不过在终于到达了这一座城市的时候,郭青竹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再次容光焕发起来,也许是这种枯燥的奔波终于可以结束。

坐在副驾驶的郭青子也睁开了眼睛,也许是因为嗅到了这这一座城市特有的熟悉味道,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正沉睡的郭银铃,这一路下来,她几乎跟他跟郭青竹没有任何对话,郭青子看的出来,她在恨着他们,又或者整个郭家,也可能是因为她知道接下来需要面对什么。

仍然是三年前相同的宿命,而且这一切,她需要面对整个郭家的指责,整个京城的嘲弄,一个逃婚的傻女人。

可想而知,她究竟背负着何等沉重的精神压力。

郭青竹已经哼哼起小曲,他似是一点都不在乎这车中的气氛,比起郭青子,他选择了直接无视了郭银铃的悲切,他不会给予这个江湖多余的怜悯,同样这个江湖也从未给予他什么怜悯。

也许是因为郭青竹哼哼小曲的动静,让睡意很浅的她睁开眼,入眼的,是那些有些不真实的高楼大厦,她一只手放在了冰冷的车窗上,眼中毫无灵魂的看着这一座三年未见,生她养她,将来自己也会死在这里的城市。

但是明明贯穿了她整整的一生,但是她的眼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看看,想想那个鸟不拉屎的寨子,真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了那地方哪里。”郭青竹见郭银铃醒来,很直接的说着。

郭青子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郭青竹,瞥向后座郭银铃的表情,但是奇怪的是,明明是这么刺耳的一句,她的表情却是那么平静。

那是一张如同死灰一般的脸。

郭青竹见郭银铃甚至都没有给他一点反应,也不再自找没趣,直接摸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大体汇报了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善水丽园,然后就挂掉了电话,继续吹着口哨。

“三年未见,就没有什么感想?”郭青子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着,他觉得让郭银铃就这样沉默下去,怕会憋疯掉。

但是奈何郭银铃并没有给予他什么反应,只是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希望我有什么感想?”

郭青子有几分吃瘪,倒是一旁的郭青竹见郭青子这一副模样,不由的有几分窃喜。

“难道对于京城,对于郭家,你就没有一点感情?”郭青子有些不死心的说着,企图打一打亲情牌。

但是对于郭青子所提及的,郭银铃只是露出几丝厌恶,她再次扭过头看着车窗外这一座城市的变化,微声说道:“除了他们以外,我真的没有什么怀念的,京城的空气,郭家的气味,让我作呕,我宁愿自己生在那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寨子,也不愿继续在这一片腐臭之中活着。”

郭青子有几分没辙,显然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郭银铃的心,最终放弃的叹了一口气,倒是这时郭青竹一脸同情的说道:“你还是老实待着吧,三观不同。”

郭青子则回以郭青竹一个很有杀伤力的眼神,然后说道:“我觉得我们三观也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郭青竹一脸的苦笑,然后摆了摆手说道:“得了,我就闭嘴吧,看来我们三个都走的不是一条道,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本吧,因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坐在一辆车上了。”

这一次,让郭青竹感到有些抓狂的是,车中无论是郭银铃也好还是郭青子,都没有给予他任何反应,或许这最后一次都没有了一丝价值的时候,一段所谓的感情,才算是彻底到了头。

接下来的一路,三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对话,一直开到善水丽园,本来一直表情平静的郭银铃神情终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似是被触动到了什么回忆。

郭青竹倒是有几分兴奋,因为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好好洗一个澡大睡一场,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怀念自己这已经有几分厌恶的生活。

在善水丽园行驶一会,终于到达了郭家的别墅,郭青竹开进别墅前的停车场,停下这一辆早已经脏的不像样子的悍马h2。

在别墅门口,此刻已经早早站着几人在等待着。

迎接三年未归郭银铃的人并不多,唯有六人。

站在最前的,是身材魁梧的郭奇虎,也是六人之中表情最过平静的一人。

在他身后,是吊儿郎当正抽着烟的郭青海,在自己老子郭奇虎面前,他还有几分收敛,只不过等了这十几分钟,已经磨灭了他不少耐性,在他终于见到车子到来后,并没有激动,反而欣喜,这代表着他也可以终于解放。

对于像是郭家这种级别的家族,所谓的那点人情冷暖,早已经被由利益所铸造深深的墙,封的死死的,对于郭青海来说,郭银铃也只不过是一个跟自己有着同样的姓氏,他会毫无感情的喊一声姐的女人罢了。

站在郭奇虎身旁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中年男人,脸色看起来呈一种不健康的苍黄色,头发也有些谢顶的趋势,虽然在郭家的无兄弟之中,郭伯俊排行老四,但乍一看反而给人一种比老三郭奇虎岁数还要大的感觉,而且两人站在一起,根本让人联想不到兄弟这个词汇。

跟格外威武的郭奇虎比起来,郭伯俊反而是另外一种极端,身材矮小,除了长相还算中正以外,几乎就已经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此刻他一身有些老气褐色西装,不由戴上眼睛,眼睛闪烁的看着停下的悍马h2。

他正是郭银铃的父亲,也可以说三年前郭银铃的出逃,影响最大的人,让他在郭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一度不遭郭红牛待见,他刚刚接受的产业也被强制性的收回,所以此刻的郭伯俊脸上并没有一丁点为郭银铃归来而有的喜悦,反而是一种阴沉,因为郭银铃在某种意义上,毁掉了他的一生。

本来他还有着几分几率争取郭家下一任掌门的位置,但郭红牛因为郭银铃的事迁怒到了他的身上,让他那本来就不算大的几率,成为了渺茫,尽管这三年已经让他释然了几分,尽管郭银铃是他亲生女儿,但是每当想起这个,郭伯俊心头就会涌上一股无名之火,因为没有地方发泄,所以便怪罪到了郭银铃的身上。

同样因为这个受到影响的,还有他的儿子郭青雉,本来父子俩还想着大展宏图,但无奈一切都成了泡沫,而且今天郭青雉直接没有出现,对于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来说,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姐姐。

郭伯俊一旁,是一个早已经哭红了眼的女人,这个脸面看起来极其和善的女人,便是郭伯俊的妻子许倩,同样是大家闺秀,当年也是因为世家的联姻嫁到了郭家,虽然并不是带有爱情的婚姻,但她还是融入了这么一个家,也许只是因为她那柔软性子的原因,让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反抗。

此刻她已经哭成了泪人,可以说,这三年她是真正为郭银铃担忧的人,因为不强势的性格,让许倩并没有多么大的野心,她只是以一种小女人的性格而活着。对于她来说,郭银铃能够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归宿,能够有一个孩子叫她姥姥,她便知足了,但奈何生活从来不会善待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在得知了郭银铃还活着的消息,她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因为从小便懂事的郭银铃,一直是她心头最放不下的东西,所以这个并不算多么坚强的女人,现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哭起来。

郭伯俊瞪了一眼许倩,奈何并没有什么效果,唯有继续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停下来的悍马h2。

在许倩身旁搀扶着的,是那个保姆打扮的中年女人,但尽管如此,能够正式站在这一群郭家核心之中,可见她在郭家也有着不俗的地位。

最后,处于角落的位置,是一个有些驼背,手上拄着一根藤木拐杖的老人,样子看起来已经很是苍老,连胡子都已经成了白色,光是站着都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但是这个老人却很是气定神闲的站在郭奇虎的另外一边,那是跟郭伯俊相同的位置。

这个老人的名字叫钱成危,当年跟这个郭红牛一同征战,所留下的老将,相传在他年轻时,在郭家排在第一号的打手,在郭家有着很高的声望,而且这个老人曾经救过郭红牛三条命,又外加战功赫赫,所以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但是这个老人几乎不参加什么场合,也从未觊觎过什么,或许这便是他还能够活到今天的原因,之所以会破例出席这么一个场合,是因为当年郭伯俊忙于拼搏,许倩又体弱多病,所以郭银铃从小便在善水丽园生活,正巧那时他已经退隐,也算是他半个拉扯长大的孩子。

此刻,老人看向车子的眼神,充满了一种让人一眼看不到边际的复杂。

第五十一章 一巴掌

停车熄火,郭青竹扫了一眼后座的郭银铃,说道:“大姐,都在等你呢。”

郭银铃一只手放到车门的拉手,表情在看起来有几分煎熬,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丢失了所有的选择的权力,那本是她不该面对的,现在又偏偏是她最需要面对的。

但如果说这么一份煎熬是她这三年自由的代价,那么她没有任何怨言,只是心中有一种不甘,那明明是对于一个平凡人来说唾手可得的,但是对于她来说,却胜于生离死别。

郭青竹见郭银铃仍然不为所动,也不再督促什么,反正已经到了这里,郭银铃除了插上翅膀以外,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他率先下了车,看着别墅前的阵仗,嘴角反而微微扬起,他走向那么一行人,分别喊道:“钱爷爷、三叔、四叔、四婶、刘姨。”

郭奇虎冲郭青竹微微点了点头,不等他开口,郭青竹就再次说道:“我姐就在车上,看来在犹豫着。”

郭奇虎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想要知道,经历这三年,那一只郭家的白蝴蝶,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一路奔波,辛苦了,进去歇着吧。”郭伯俊反而在这个时候一脸关心的说道。

郭青竹点点头,只不过对于郭伯俊,并没有那般由衷的敬畏,但也给足了面子,小心翼翼的离开,对于接下来到底会演什么戏,充满了不关心。

车中,郭青子在等着郭银铃做下那个决策,比起郭青竹的调侃,他反而沉默着,他知道接下来对于郭银铃来说,到底多么难熬。

终于,她推开了车门,终于踏到了这郭家的土地上,然后走向直勾勾盯着她的一行人。

郭青子随后下车,紧紧跟在郭银铃身后,他还真怕这个已经瘦到了弱不禁风的女人会扛不住这压力随时倒下。

即便是一向是板着脸的郭奇虎,在再次见到郭银铃后,表情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这三年的苦日子已经把这一只曾经美丽的白蝴蝶折腾的不像是样子,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高贵。

所有的华丽都被无情的岁月所打磨,所暴露出来的东西在前后巨大的落差下,触目惊心。

本来只是无声哭泣的许倩在见到瘦到皮包骨头的郭银铃后,终于控制不住的情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声音之中充斥着一种撕心裂肺。

在许倩一旁的郭伯俊,在见到在某种意义上凋谢的郭银铃,那粗糙的皮肤,脸上甚至泛起的皱纹,三年前那不为凡物的气质早已经成为了烟消云散,本来心中充满了对郭银铃怨恨的他,一瞬间有几分心疼了,他能够想象这三年郭银铃到底吃了多少苦,经受了多少折磨,怎么说也是他心头的一块肉。

感情,就这样慢慢侵蚀了理智,他冲一旁嚎啕大哭的许倩呼道:“别哭了。”

但是他的声音,此刻已经充满颤抖。

搀扶着许倩的保姆,她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此刻的郭银铃,或许外表可能只是一层掩饰,但是通过郭银铃现在的眼睛,她看的出,那是一双真正经历过疾苦的眼神,因为她曾经便经历过。

“可怜的孩子。”保姆安抚着许倩,喃喃自语的说着。

本来只是出来凑一个热闹郭青海,在见到郭银铃后差点没认出来,因为三年前郭银铃就算是没有倾国倾城之姿,也算是一等一的美人,而现在的郭银铃却变成了一个单纯的黄脸婆,这让郭青海第一次感受到时光的无情。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她也为自己当年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无比惨痛的代价。

六人之中,唯独钱成危再次见到这个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的郭银铃,反应并不是那般的强烈,也许这个看了一生斗争的老人,或许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么一幕,尽管是以一种更加惊人的方式活活摆在眼前,他都只是表情有些麻木的看着这一切。

在别墅三楼稍稍打开一丝缝隙的窗帘,一个男人盯着那个落魄归来的女人,拳头慢慢攥紧,额头上的青筋慢慢暴起,谁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实在痛恨着什么,是这个任性的女人,还是这么一个江湖。

郭银铃缓缓走向一行人,许倩不顾保姆的搀扶,扑向郭银铃,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抱住嚎啕大哭起来。

而郭银铃,只是面无表情的被许倩抱着,感受着这三年前相同的温暖,心也许被触动的,她认为自己怎么都会落下一滴眼泪,但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落下。

比时光还要无情的,是她的脸。

郭伯俊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向许倩,一把拉住,然后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郭银铃说道:“真的是毫无悔意?”

郭银铃看着自己这个冷静的父亲,毫无感情的说道:“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一句话,勾起了郭伯俊所有的怒火,他直接扬起手,狠狠给了郭银铃一个耳光,发出一声格外清脆的声音。

“伯俊,够了。”郭奇虎皱了皱眉头,说着。

她侧过脸,慢慢转过头,脸上出现了冰冷的笑容,因为这便是郭家对于她的欢迎仪式,天底下再也没有这般讽刺的事情了。

“老郭,她可是你闺女。”许倩见郭伯俊大大出手,疯狂的阻拦者。

“我宁愿没有这个女儿。”郭伯俊咬着牙,一字一字说着。

“我宁愿没有出生在这个郭家。”她用更加冰冷的语气回应着。

郭伯俊彻底的火了,再次扬起手,这时背后传来那个老人清嗓子的声音,郭伯俊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之中,嘴唇几乎都咬出了血来,有些粗鲁的拉着许倩说道:“我们走。”

哭成泪人的许倩只能够任由郭伯俊拉扯着离开,但是她仍转过头,死死看着郭银铃,也许是她知道接下来郭银铃需要面对什么,眼神之中充满了心疼。

郭银铃看着她,嘴轻轻动着,仅仅用唯有她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郭伯俊似是放弃了对于自己这个不争气女儿的管教,拉着许倩离开,把郭银铃留给了郭家的审判,而那个保姆,也冲仍然执迷不悟的郭银铃微微摇了摇头,转过身离开,去别墅安慰大受打击的许倩。

谁也没有想到,这三年之后的再次重逢,竟然仍然三年一般僵持着,到底是郭银铃太过偏执了,还是这个郭家太过没有人情味了?

她并不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怕自己会无法接受。

“好好想想过去的所作所为。”郭奇虎走向郭银铃,用低沉的语气说着。

“我也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抬起头,毫无顾虑的看着这个郭家大总管。

郭奇虎看着郭银铃的眼神,终于找到了这三年时间并没有改变她的东西,那便是她眼神之中的坚定,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样子。

到底怎样,才能够改变她?郭奇虎想着,眼神之中有几分失望,对郭银铃身后的郭青子说道:“带你姐去见老爷子,他要见她。”

郭青子愣了愣,有几分难以割舍,但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对这个只身一人面对整个郭家的女人说道:“姐,我们走吧。”

郭银铃仍然面无表情的绕过挡在别墅前,如同一座小山的郭奇虎,就这样步伐轻盈的走着,但是她的背影在巨大的别墅前,衬托的无比渺小,就好似狂风暴雨之中的一叶孤舟,经不起任何一丝一毫的摧残。

留在原地的,除了郭奇虎,还有一脸复杂一言不发的钱成危老爷子以及看了一出好戏看起来抽起烟的郭青海。

也许对于郭青海来说,这仅仅只是一个前车之鉴后车之师的故事,郭银铃的故事无疑是一个警钟,在告诉着他们,不要试图跟郭家对抗,即便是有一丝渺小的想法都不行。

“钱老,真是抱歉,让你看了这么一个笑话。”郭奇虎背对着钱成危说着。

钱成危仍是那一张皱巴巴的脸色,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这个江湖放过这么一个小丫头,她不坏。”

“我知道,但你应该也清楚,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郭奇虎点了点头,有几分感同身受的说着。

“三年前,她便没有。”钱成危最终留下这么一句,便驼着背,拄着拐杖,有些艰难的走向别墅。

终于,只留下了郭奇虎与郭青海。

“老爹,我撤了。”郭青海有些轻松的说着,似是完全感觉不到刚刚所发生的到底多么的沉重。

郭奇虎有些皱了皱眉头,似是很反感郭青海这无比轻浮的语气,冷声说道:“就没有一丁点的感触?”

“怎么没有?至少以后我不会成为下一个郭银铃了。”郭青海一脸嬉笑的说着。

郭奇虎听着,慢慢攥了攥拳头,但又缓缓松开,这也许是一个正确的答案,无论对于那一个方面来说,但是为什么,他在听到郭青海亲口说出这一切后,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第五十二章 两个悲剧

随着郭青子进入郭家别墅,她的身体突然有了几分颤抖,或许是因为心理所承受的压力已经到了极点。手机端m

郭青子走了几步,停住脚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郭银铃,她面露神伤,像是一只失去了翅膀的鸟儿。

“要不要,等一会?”郭青子努力用温柔的语气说着,他虽然心对郭银铃充满了同情,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局面,他又知道自己的话语权,到底是多么多么的渺小。

郭银铃环顾着这偌大的郭家别墅,高贵到那刘家寨里的人们无法想象,但尽管如此,她却对于这个地方,着实的喜欢不起来。

她微微摇了摇头,走过郭青子,这样大无畏的走一层层的台阶,来到这一栋别墅的顶楼,尽管三年不归,她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房间,因为那是她所以噩梦的源头。

郭青子只是傻愣愣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软弱,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抗争,看着她这样站在门口许久许久,又看着她不顾一切的推门而入。

然后在他能够目送的地方,一切都停止了,他仍然站在原处,心情久久的不能释怀,他在想象着,她究竟会在那一间书房面对什么,又想象着,她离开了这一间书房需要面对什么。

对于大多人来说,这个时代是美好的,但是如果那些美好的东西颠倒过来,又有谁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一切呢?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长长的书房走廊,她站在原处,在她对面的书桌,坐着那个老人,那个站在郭家的至高点,看了一辈子沉浮,阅历能够写成一本波澜壮阔的老人。

“三年,我等了你整整三年。”郭红牛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着,并没有直接对这个三年前叛逃的孩子勃然大怒,而是以一种和蔼无的表情。

“如果你真的等了三年的话,那么你不在乎再等三年。”她说着,声音不大,却足够传遍整一间寂静的书房。

郭红牛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听着郭银铃这一句,他摘下老花镜擦了擦,缓缓说道:“三年,难道还不够?”

“远远不够。”

“还记得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吗?你生在这一个郭家,你是一个郭家人。”郭红牛再次戴老花镜,有些潦草的写着什么。

“我宁愿不要。”她回答的斩钉截铁,一点也不像是她外表的弱不禁风。

郭红牛停下了笔,抬起头看着伤痕累累失去了万千光彩的她,也许离开了郭家,这曾让他打心眼里感到自豪的郭家闺女,不过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但偏偏,我要什么都给你,这不是要与不要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推开的问题。”郭红牛瞧着站在原地攥紧拳头的她,宛如看着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女人,不得不承认,她很像很像那个人,但想起这个,郭红牛表情落寞起来。

因为那个人,死了。

这一次,一向是不卑不亢的郭银铃沉默了,也许是因为郭红牛的话碰到了她最软弱的一部分。

“三年,我多么希望你能自愿踏进这个门,而不是以这一种方式,无论是什么时候,你如果自愿回郭家,肯低下头落一滴泪说一声你错了,即便是整个京城笑话我这个老头子心慈手软,我都会不计前嫌的原谅你,我这张老脸又算的了什么?如果能够让你少遭受一点白眼,我都做到了这么一步,难道所给予你的还不够?”郭红牛说着,声音之并没有什么怒气,反而带着一股深深的怨气。

她颤抖着,那心所积压的情绪终于彻底的爆发,泪水这样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无言以对。

郭红牛端详着此刻哭成泪人的郭银铃,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搞砸了一切,造了这么一个局面,所以别怪我不记人情,要恨恨我这个老头子,恨一辈子,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但这婚,这一次不管是生是死,都得给我结。”

而回答郭红牛,唯有她的哽咽声,但此刻,郭红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为之而动容,因为同样的错误,他不会犯第二次,永远都不会。

“不是冤家不聚头,从李家那小兔崽子来找我时,我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你终有一天会感谢我的,因为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一个他更适合你的人,虽然这一切,都被你玩砸了。”郭红牛感叹着,想着到底是自己苦苦折磨,还是这个江湖苦苦折磨。

郭银铃突然步伐轻盈的走向郭红牛,她靠近这个在整个郭家,乃至整个京城,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老人,脸却并没有任何惧色,在书桌前停住脚,然后说着:“这个世界,有两个悲剧。”

郭红牛这样静静看着郭银铃,等着接下来郭银铃到底会说什么。

“第一是想得到的得不到,第二是想得到的得到了。”她淡淡的说着。

这一句话来自于一个叫王尔德的人,骚柔到让人觉得有几分不现实,却又让人不停的幻想着,也许是因为每个人,都渴望着那一种虚幻的美好。

郭红牛的眼睛微微眯着,那一张苍老的脸挂着几分嘲讽,冷声说道:“是因为这些话你才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至少多年后,我追忆时,才不会追悔莫及,我活过,为了自己活过,而不是为了郭家活过。”她说着,不管眼前面对的是何人,她都敢毫无畏惧的开口,对于一个找不到灵魂的人来说,那从迷失之所找到的信仰,胜于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

“够了”郭红牛只吐出这么两个字,他认为郭银铃已经无药可救,他也并没有打算去拯救过,他现在只想要看着郭银铃体面的嫁出去,仅此而已,从而郭银铃其真正的价值,便实现了。

“我想要去见李浮生。”她突然说着。

“以后你有的时间去看他,但是现在不行。”郭红牛直接拒绝。

“为什么?你觉得凭现在的我,能够逃出你的手掌?”郭银铃并没放弃的说着。

“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发生了什么?你还是逃了,而且你抛弃了他三年,也不在乎多这么几天。”郭红牛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郭银铃咬了咬牙,直接转过头离开,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跟这个老人继续谈下去了,无论是她也好,还是郭红牛,他们无论是说一千句一万句,都无法拉近对方的心一丝一毫。

“做一笔交易,我可以让你去见李浮生。”郭红牛叫住郭银铃说道。

郭银铃停住脚,她转过头,眼神冰冷的看着郭红牛说道:“我现在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郭红牛问着。

郭银铃有几分疑惑,似是听不懂郭红牛所说的。

“那个击败许华升的男人,到底是谁?”郭红牛似乎认为郭银铃在装疯卖傻,再次加重语气问道。

而郭银铃,仍然是一脸的不知所云,因为她根本不清楚郭红牛在说什么,甚至连联想都联想不到什么画面。

郭红牛审视着郭银铃,发现郭银铃并不是在骗他,然后解释道:“在你离开刘家寨的那一天,一个神秘的年轻人出现,打倒了许华升,听他的意思,是冲你而来的。”

郭银铃愣了愣,完全不相信郭红牛所说的,因为她很清楚许华升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记忆之,她从未见过许华升输过,而郭红牛竟然会说一个年轻人打倒了许华升,而且是冲她而来的,这让郭银铃觉得有些虚幻。

“你不会也不知道?”郭红牛觉得这事情不简单起来,再次确认道。

郭银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当然她的伎俩在郭红牛面前并不用,郭红牛只是摆了摆手说道:“在婚礼之前,你休想踏出别墅一步。”

她再次心灰意冷起来,直接转过身离开,结束了这一场有几分荒唐的谈话。

等到郭银铃再次踏出书房的时候,门口守着的郭青子已经消失不见,而是换了一个男人,这便是郭虎。

“又是我,很绝望?”郭虎看着脸色难看的郭银铃,他当然知道书房里的谈话并不是愉快。

郭银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般看着郭虎。

“回你的房间,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因为你现在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郭家的眼皮底下,要是出格了,我想郭家不会对你这般温柔了。”郭虎冷冷的对郭银铃说道。

郭银铃面如死灰,似是一个在沙漠之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旅客,这样有些失魂落魄的走过郭虎,却并没有迈过这一座巨大的山。

“那个为你而战的男人,要来京城了,没有任何感想?”郭虎背对着郭银铃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我希望他能够踏碎这么一个郭家。”

这是一句无法刺耳的话。

郭虎却冷笑着回应道:“郭家并没有你想象之那般不堪一击。”

本书来自

本书来自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十三章 遥不可及

“而郭家,也绝对没有你所想象的那般强大。”她风轻云淡的说着,然后就这样消失于郭奇虎的视线之中,而留下的这一句,却对于郭奇虎来说,格外的深刻。

似乎这看似坚不可摧的郭家,因为这个女子,发生了一丝很微妙的变化,郭奇虎能够感觉的出来。

新一辈的郭青子也好,郭青竹也好,乃至自己的儿子郭青海,全站在不相同的立场,很难想象,该怎么把这郭家崭新的一代拧成一根绳子,郭奇虎有几分怅然,不由为郭家的往后感到担忧。

不去想这些长远的,他推门而入,看着坐在书桌前脸上有几分颓然的郭红牛,他大体能够猜到刚刚谈话的内容并不乐观,如果郭银铃可以这般轻易的改变,就不会这三年不归了。

“问到没有?”郭奇虎说道,不过通过此刻郭红牛的表情,他大体已经猜出了答案。

“似乎连她,都不知道那个击败许华升的年轻人到底是谁。”郭红牛一脸纳闷的说着,想着这些年郭家到底招惹了多少人,又有那一方势力能够拿出这个手笔,一个可以击败许华升的年轻人,即便是郭红牛都有些惊叹于其潜力。

这也是郭红牛最过担忧的,郭家往后,绝对不能留下这般后患,即便是现在只有一泡屎,也要彻底浇灭。

他活到这个年纪,还牢牢坐在这个位置,并不是郭红牛到底有多么贪图所谓的权力,他早已经看破这些形形*的红尘,甚至没有了大多**,但为什么还要夜夜难以入眠,无疑是为了这偌大的郭家,他即便是累死在这个书房,也要为郭家的往后铺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

这便是郭红牛的觉悟,也是他认为郭银铃绝对无法理解的,他为这个郭家所付出的执念,要比那个小丫头片子的偏执,强大的太多太多。

郭奇虎听着,表情也渐渐玩味起来,不由说道:“不会是许华升在造势?”

郭红牛摇了摇头,直接制止了郭奇虎这个想法,然后说道:“许华升对于郭家的忠诚不需要怀疑,而且就算是他就算是藏着棋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来,这未免有些太过打草惊蛇了点。”

郭奇虎听着,也觉得自己刚刚想法有几分不妥,表情凝重的说道:“老爷子,这事还没有告诉李家?”

郭红牛摸着下巴说道:“这事,还是最好我们知道的好,毕竟对方奔着的人,是郭银铃,而且在我们没有摸清在暗中的敌人到底是谁之前,最好彻底封锁这个消息,许华升那边你通知一下,以免他说漏了嘴。”

郭奇虎默默记下,虽然他常常感觉郭红牛在这种事上太过小心翼翼了点,但是还是完全服从郭红牛的安排,不过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郭红牛的决策,决定着这偌大郭家的走向,小心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这也绝对不算是什么好事。

“还有,你通知一下李家,银铃已经到了京城,婚礼越快进行越好,以免夜长梦多,这个丫头,就让李太爷去头疼吧。”郭红牛说着,与其说他并没有因为郭银铃愤怒,不如说在他心中,早已经放下了跟郭银铃那点情分。

“就这么急?她才刚刚”郭奇虎难得的多说了一句。

郭红牛瞪了一眼郭奇虎说道:“难得上一次还没有长教训?这一次要把婚礼办的轰轰烈烈,最好让整个京城都知道,多多少少还能挽回一丝当年丢失的面子。”

郭奇虎虽然脸上还有几分纠结,但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沉默着点了点头,也许是他早已经深切的了解了那么一句,夜长梦多。

“把所有都召回来,包括老五。”郭红牛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脸说着,看来是因为刚刚跟郭银铃的谈话,让他心情低沉到了极点。

“他会回来?”郭奇虎有些担心的说着。

“不回来就给我绑回来,还反了他不成,要分家?”郭红牛一脸不快的说着。

郭奇虎一脸的苦笑,但还是点了点头,又是一件事。

“你去忙吧,如果忙不过来,让长生也跑跑,别整天在那里写写画画,是要准备出家不成?”郭红牛说着,似乎提起自己这五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听到这么一句,郭奇虎笑了,说道:“他那性子你还不明白?要是让他办点正事,怕是会拖到你没有脾气。”

郭红牛听着郭奇虎这贴切的比喻,一脸无奈的说道:“除了你跟麒麟,没有一个真让我省心,往下的孩子,除了青龙以外,一个个都是混世魔王,我都怕把天给捅破,你让我怎么放心入土为安。”

郭奇虎听着,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这也是他现在最过担心的,因为如果有那么一天,郭红牛真撒手而去,这偌大的郭家,到底有谁能挑起这大梁?

世家,便是一个巨大的继承工程,从诞生的那一刻所有人就在想着,该如何把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交给下一代,但奈何这天底下,并没有这种事情,只有一代比一代的没落,很少见到一代比一代的强盛。

“老爷子,所以你还是多活几年,否则这郭家,可就真走不远了。”郭奇虎说着这无比忌讳的话,不过对面的郭红牛却并没有勃然大怒,因为郭奇虎所说的,并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我这个老骨头,最多撑到你又或者麒麟五十岁的时候,到时候,至于到底郭家能够走多远,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能够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郭红牛一脸感叹的说着。

郭奇虎一脸感伤的点了点头,似是也感受到了这一种沉重的压力,光是现在只是忙于郭家的内务,就让他有时累到喘不过气,由此可见主掌了郭家近三十年的郭红牛,到底承受了什么,所以对于郭红牛,他才会真正由衷的尊敬。

丝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郭红牛,就没有现在的郭家。

郭家庆幸有了郭红牛,而郭红牛庆幸生于郭家,这让郭奇虎不由想着,自己是否能够成为下一个郭红牛。

“去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往后还长着,别像是银铃那般钻了牛角尖。”郭红牛是真的累了,微眯着眼睛说道。

郭奇虎默默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离开,就在他缓缓打开书房红木门的时候,突然郭红牛叫住他说道:“你亲自去你二叔那边走一趟,发一下请柬。”

郭奇虎听到这一句,无比惊讶的转过头,他有些不相信这一句话来自于郭红牛的口中,因为他可是很清楚,郭红牛跟这个二叔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

“明白了吧?”郭红牛再次补充了一句,他相信郭奇虎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郭奇虎嘴唇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可以想象郭红牛到底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做出这个决定,最终默默点了点头,轻轻离开。

书房再次只剩下了他一人,郭红牛伸出苍老的手,握住桌上的一串小核桃,喃喃道:“恩怨,罢了。”

----

别墅的另外一边,看着自己这离开了三年的房间,郭银铃打开衣柜,看着书架上的书籍,乃至那几个顽强的仙人球,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甚至连最细微的地方,都是那么的一尘不染,一点也不像是三年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郭银铃不想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更不愿承认郭家一直为她留着这么一个房间,因为她无比清晰的记住,三年前那些丑恶的嘴脸,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对于如今的郭家来说,除了这一场跟李家拉近关系的婚约,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她见到冲了一个凉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当年她最常穿的白色长裙,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叹着,自己已经这般苍老了。

并没有用那些为她准备的昂贵化妆品,似是她早已经放弃了对于那一份美丽的执迷,那本是留不住的东西,不如就此大方的让其离开,又或者对于现在百感交集的她来说,大多东西,都不重要了。

她就这样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嗅着淡淡的香味,巨大疲惫感袭来,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千斤一般沉重,但是很奇怪,她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也许是因为睡惯了那硬邦邦的床,习惯了那透过窗吹进的冷风,习惯了那自然的味道,反而突然在这么一个舒适的环境下,她无法适应。

也许,她终于可以无比自豪的说,自己生了一副贱骨头,而不是像是曾经那般,看似品生品死,其实站在一个大多人连仰望都看不到的高度,从来不需要担心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只需要考虑自己要如何生活,那是一种深深的讽刺。

如果说,神明真正爱着这个世界,那么便应该跟随这世界痛苦,而不是只是单纯绘画着大多人只能够仰望的美好。

遥不可及,唯有远远相望,所以虚伪,所以满是谎言,所以孤独难熬。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十四章 母女

也许不光光是这一种陌生的感觉让郭银铃无法入眠,还有她很清楚,有人会来见她,而且不止一个。

果然如她所想象的一般,敲门声传来,她从床上慢慢坐起。

这时对方见久久没有回应,再次敲了起来,这一次听声音,要比上一次更加急促。

她走到房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做好了无论是何人,都正常面对的心理准备,但是等她缓缓打开房门看到双眼通红的许倩后,郭银铃只感觉本来坚固的心被猛的抽了一下,让她有几分喘不过气来。

“银铃,老爷子没有把你怎么样吧?”早已经哭花了妆容的许倩一脸担忧的说着,看得出来她在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这一生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小女子,脆弱而又让人心疼。

郭银铃看着许倩,自己的母亲,这个不强势但总是给予她郭家不曾给予她温柔的女人,恰似碰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喃喃道:“妈,我没事。”

在听到郭银铃喊她一声妈后,许倩终于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这样在门口一把抱住银铃,哭成了泪人,哽咽着说道:“答应妈,不要再闹了,只要你安稳嫁到李家,妈什么事情都答应你。”

本来在听到前半句后,郭银铃感受到一股暖意,心也渐渐收紧,但是在听到后半句话,她的表情慢慢凝固,那本来温暖的心,再次冰冷起来。

矫情到无情,如果她在这个时候轻易的答应,她就不会郭银铃,就不会离开这个家三年了,她轻轻推开身材娇小的许倩,伸出变的有些粗糙的手擦去许倩脸上的泪迹,喃喃道:“妈,某些东西,挥之不去。”

许倩缓缓握住郭银铃有些粗糙的手,端详着郭银铃的脸,一脸的心疼,她咬着嘴唇说道:“难道还不够吗?”

“远远不够。”她偏执的说着,明明知道这一句也许会彻底伤了许倩的心,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说了,此刻郭银铃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情,痛恨自己的自私,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这般做了,因为如果此刻她妥协的话,那么她的人生,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个世界,总是会有一部分,宁愿钻牛角尖也不愿随波逐流,也许这么一小撮人会被骂着傻子,会成为所有所谓正常人眼中的异类,也许不仅仅会伤害自己,还会伤害自己身边最过重要的人。

他们不是不明白,不是不知道被人戳脊梁骨的疼痛,更不是傻子,但为什么会在明明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呢?那注定是那些只会在人群之中咒骂与讽刺的人们一生都不会了解的。

拥有灵魂的人,总有一天,会找到胜于自己生命的信仰,而在这时代洪流之中颓废迷失堕落的人,最终最有干枯的驱壳,宛如行尸走肉。

用二十岁死亡七十岁下葬这一句话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许倩慌了,她不知道一向是善解人意懂事的郭银铃到底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模样,她认为郭银铃中了魔,哭泣着说道:“这一次,你要是再任性,郭家可会”

许倩还没有说完,郭银铃就用手扶住许倩的肩膀,似是怕许倩随时会晕倒,她用无比平静的表情,无比冷静的语气说道:“我不怕。”

许倩傻了,她失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啊,是一个傻子,妈,关于这么一点,你是不会明白的。”郭银铃突然微笑着说道,那是一个三年贫苦三年折磨并没有改变分毫的笑容,仍然如同当年那般简单与纯真,纵然她已经枯黄,但她仍然是那个一只追求着自由,从来都不会妥协的鸟儿。

而在整个郭家,整个京城,整个江湖眼中,这一只鸟儿,却成了一只永远都飞不过沧海的蝴蝶,何其可悲。

许倩无比惊讶的看着郭银铃脸上洋溢的笑容,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郭银铃在苦苦煎熬着,因为当年,她也曾想过抗争,但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么一步,而如今再次是相同的命运,郭银铃却义无反顾的做了。

“银铃,在你眼中,妈肯定是最懦弱的人吧”许倩有些失神的说着,她怎么不明白这一切,只不过在逃避着,她不愿面对那么一个过去,那么一个错误。

某些事情,也许从第一步起,就错了,所以才会造就这么一连串的错误。

郭银铃却微微摇了摇头,慢慢搂住这个女人,这个给予她所认为真正确的三观,要以温柔方式面对这凉薄世界的女人,她怎么能够说错误,因为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予了这个家,尽管她只是如同一叶浮萍。

“妈,在我心中,你是最伟大的人,只不过我这个不孝的女儿,让你受苦了,而且往后可能会继续让你受苦下去”她躺在许倩的肩膀上,感受着这当年一般的温暖,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

许倩轻轻抚摸着郭银铃的后背,喃喃着说道:“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呢”

“让我再任性一次,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一辈子我也就任性了这么两次。”她用微弱的声音说着,松开许倩,然后在许倩一脸心疼到极点的眼神之中,默默关上了门。

也许,许倩默认了这一切,她也知道,同样知道此刻许倩的心如刀绞,她更知道,此刻她心中所泛起的悲伤,让人窒息,虽然她更想要跟许倩多待一会,但是她很清楚,她需要跟许倩保持距离,即便是有那么一丝可能性,她都不愿再拖累这个家,都不愿让身边的人再因为她受到折磨。

似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心中最后一丝的理性。

而讽刺的是,郭银铃打心眼里害怕,自己会在许倩的温柔之中动摇。

坏人,不折不扣的坏人,便是自己,她从来不反驳,因为从心底,从三年前,她就这样认为着,所以万劫不复也好,万人唾骂也好,她都认为那是理所应得的,所以也在朝那个方向走着。

许倩久久站在原地,面对着郭银铃的决然,因为她明白郭银铃的感受,所以她从未对郭银铃恶言相加,因为她从一开始,便明白,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但所所谓的一个江湖,似是连这一对母女最后的温存都不愿给。

许倩轻轻离开,在走廊的另外一边,一向是不怎么抽烟的郭伯俊在等待着,见满脸泪花的许倩走过来,他大体也知道许倩的相劝,并没有任何效果,板着脸说道:“整天就是哭哭啼啼,有用吗?你改变不了她什么。”

虽然郭伯俊说的很是冰冷,但是许倩很明白,郭伯俊其实在心中,也在心疼着,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许倩太过了解郭伯俊的脾气,看似郭伯俊在嫉恨着郭银铃毁掉了自己的前程,自己在郭家的地位,但是许倩明白,郭伯俊所真正痛恨的,并不是郭银铃,而是这个郭家。

只不过因为自己的立场,所以郭伯俊唯有把心中所有的愤懑,发泄在郭银铃的身上,他不得不甩出那个耳光,因为后面,有太多人看着。

尽管他是银铃的父亲,但是他不能站在郭银铃的身后,甚至不能为郭银铃鸣一句不平,他必须站在郭家的立场,永远都不能站在郭家的对立面,即便是亲眼看着郭银铃跌入这么一个万劫不复。从最开始他便扮着一个红脸,而且一生都拿不下这么一个红脸。

“老郭,你就不能过去说说好话?怎么说银铃也是你的女儿,你就甘心眼睁睁看她跳入火坑?她的性子你也清楚,她能相安无事的嫁出去?”许倩虽然知道郭伯俊的立场,但还是忍不住拉住郭伯俊的手说着,尽管这可能让郭伯俊彻底丧失在郭家的话语权,但哪怕是有一丝拯救银铃的机会,她都愿意尝试,现在她并不是什么郭家夫人,而仅仅只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女儿的母亲罢了。

郭伯俊听着,表情非同一般的阴沉,他怎么不想这样做,但是他很是清楚,这一次郭银铃不会有任何余地了,郭家不会给予她一个余地,京城更不会给予,毕竟现在有太多人等着看郭家这么一个笑话。

“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无论怎样,都是她咎由自取。”郭伯俊冷着脸说道。

“可是她毕竟是”许倩一脸的于心不忍,苦苦哀求着,这个从来都不会跟自己男人唱反调的小女人,在这个时候异乎寻常的坚定。

郭伯俊直接打断了许倩的话,然后一字一字说道:“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这个女儿。”

许倩愣住了,她看着也许是有口无心的郭伯俊,身体在颤抖着,似是不愿接受这么一个冰冷的现实,愤然转过身离开。

“你想做什么,单独去见老爷子,你就不怕牵连到青山的前程?”郭伯俊看着下了莫大决心的许倩,用无比淡然的一句,便拦住了她。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十五章 四道伤疤

感情与现实的碰撞,总是能够让人听到破碎的声音,前者也好,后者也好,都只会带来深切的痛苦。

许倩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前一秒打算为了郭银铃奋不顾身的她,在听到青山这个名字身体僵硬住了,她虽然唯有这么一个女儿,但她同样也唯有这么一个儿子。

郭伯俊看着在进行着剧烈心理斗争的许倩,眼神也带着几分心疼,但还是收回心中的儿女情长,再次说道:“银铃已经这样了,即便是你在老爷子门前哭干眼泪,又能怎样?我这辈子做到这个位置也算是到头了,而青山才刚刚开始,他在郭家还有的路要走,不要因为这么一件事,而彻底断送了他的前程。”

许倩一动不动的站着,好似心中的东西在慢慢崩塌着,她感觉自己背叛的郭银铃。

郭伯俊走到许倩身旁,慢慢握住她的手,然后喃喃道:“对于银铃来说,嫁到李家不是一件坏事,现在整个郭家都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你放心,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

许倩身体依偎到郭伯俊的身上,似是随时都可能倒下,她满眼泪光的说道:“我辜负了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郭伯俊却微微摇了摇头,一只手搂住她瘦弱的肩膀,说道:“坏人我来当,你只需要远远看着就好,我来送走她,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许倩感受着郭伯俊的温暖,她知道郭伯俊内心也在煎熬着,但作为一个小女人,她又能够给予这个男人什么呢?这些年间,她从未在这个男人口中听到过爱她,她的婚礼也从未有过叫爱情的东西,但等到把这长情的陪伴熬成习惯的时候,那些小仇小怨,真的不重要了。

她希望着,郭银铃也会这般,能够在岁月之中放下执着,虽然对于郭银铃来说,这一切,都太过残酷了。

----

夜色降了下来,但是这一座城市,却并没有静下来,即便是远离那一片繁华地带的偏僻角落,似乎无时无刻,都有人在暗处预谋着,想着改变,但又大多穷极一生都没有往前踏出一步。

接近于京城郊区的长途汽车站,一个穿着打扮很是可疑的男人混迹于拥挤人群,这宛如原始人的打扮,引来一阵阵侧目,周围的人们把目光全部聚在了这个野人身上,肆无忌惮的看着。

而这个男人,似是无视了这些异样的目光,看起来很是自然的走出汽车站,然后真正意义上踏入这个城市。

时隔两年,他再次踏入这一座繁华的城市,这一次,他腰间别着一壶少了半斤酒的酒壶,怀揣着一个不再响动的银色铃铛,一张饱含沧桑的脸抬起头看着,那远方直穿云霄的高楼,似是看着另外一个世界。

上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来,这一次同样如此,这难免让人想到一个坏故事,从而伤神,他也是这般想着,看似不紧不慢,其实心在如同被火烧灼着。

这时天色已黑,在长途汽车站旁,他找到一家破旧的小旅馆,旅馆小老板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么一号人物,打心眼里觉得可疑,但又并没有不做生意的道理,收了其二百押金,再三确认这时真钞后,他才甩给这打扮怪异的男人一个带着号码的钥匙。

“老板,我需要一把剪刀。”接过钥匙,阿滨用温和的语气说着,似是一点也不在意这老板这无比怪异的眼神,他很清楚,如果他在这里做出一丝出格的动作,这个谨慎的老板一定会打电话报警。

老板听着这怪异的男人还算温和的声音,从柜子里翻出一把小剪刀,并没有选择直接递给这个男人,而是放到柜台上,推到阿滨眼前。

阿滨拿起剪刀,很恭敬的说了一句谢谢,这行为举止跟他的打扮对比起来,恰似两个极端。

说完,他便拿着钥匙上楼,走过黑漆漆的楼梯,在三楼最深处,他找打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抱怨什么,打开这甚至经不起一脚的木门,这木门发出的咯吱声响,着实不给于人任何安全感,不过能够在这么一座簇拥的城市,尽管是五环外,能够花一百块找到这么一处可以冲澡的地儿,也是一件不算多么容易的事情。

似是这五光十色下的阴影面,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在这一座城市随处可见,一些生活在社会底层土著民们,赖以这一份黑暗而生存。

所以那灯红酒绿越是刺眼,这一座城市越是美好,那潜伏在黑暗处的东西,就越是不堪入目。

关紧这毫无作用的木门,阿滨缓缓吐出一口气,透过那有着裂痕的窗户,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正好可以看着京城繁华到极点的夜景,虽然相隔一段不算长的距离,但也就是这么一个距离,却足够一个小人物攀爬挣扎一生。

有些讽刺,但阿滨终于也可以喘一口气,这一路的奔波,随着人流汇集到这里,着实的不容易,不过现在,至少他可以洗一个澡,合一合眼了。

放下不算沉重的蛇皮袋子,脱下这一身适应于大山,却并适合这另外一片森林的服饰,阿滨难得的轻松了几分,但是那跟许华升交手所留下的后遗症,仍然在时不时的折磨他,或许这也是醉三手注定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原因,因为常人根本无法忍受这一种获得力量之后所付出的代价,这是一种完全不成正比的代价。

但是尽管如此,阿滨还是知足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江湖充满了太多即便是付出,都得不到任何回报的事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所谓的淋浴,热水器早已经坏掉,只能够用冷水,在这初秋时节还算可以接受,而且阿滨在郭野枪那变态的威吓下,可是在小兴安岭的大冬天往结冰的河里扎猛子,这种级别的冰冷,阿滨早已经习惯,这两年的折腾,让他几乎到了麻木的状态。

在冰冷的水下洗了一个澡,阿滨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满身华丽的伤痕,如果伤口可以称为艺术的话,那么他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饱含沧桑的艺术家。

他数着这两年所增添的伤口,看着自己这不成样子的驱壳,有些感叹,这身体自打跟了自己后,似是就从来就没有过上好日子。

而他现在所期望的,无疑是这伤痕累累的身体,能够再撑上几年,至少要撑到他把该做的都做完。

环顾完自己的伤口后,阿滨拿起小老板给他的剪刀,就这样手法娴熟的剪掉自己的长发,这算是自小从大山长大所学会的一门手艺,那就是自己收拾自己。

把头发一点一点剪掉,最后变成了那有些坑坑洼洼的平头,那一张被刘海掩埋的脸,也终于清晰可见。

看着镜子之中带着四道伤疤的脸,阿滨唯有感叹一句,自己似乎也老了,沧桑到让自己都觉得陌生,也许是因为在小兴安岭那艰苦的环境,能够清晰看见自己的模样,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之所以会剪掉头发,并不是阿滨忌讳那些打量到他身上的眼神,是他此行的目的不允许他太过扎眼,他必须要低调,越像是一个正常人也好,不过这伤疤着实的太过显眼。

他穿着一个小裤衩,从蛇皮袋子之中翻到那白色的棒球帽,戴上压低帽檐,正好得以掩盖住额头上两道伤痕,左眼下的伤痕也不突显的那么显眼,但是唯一难办的,便是自己下巴那一道巨大的伤疤。

他心生苦涩,因为这一道伤疤是他跟郭野枪交战所留下的,那一下,郭野枪差点要了他的命,想想也觉得挫败,这两年近百次交手,自己竟一次都没有赢过郭野枪,甚至造成威胁的局面都少之又少。

即便是郭野枪身上带着旧伤,即便是被烟酒掏空了身体,郭野枪在阿滨的心目之中,仍然是无敌的存在,这便是那个醉汉的强大,强大到让阿滨一时觉得,自己也许一生都不会郭野枪的对手,而在郭野枪口中,他听过那一句,这京城之中,除了三武师以外,能够赢过他的,超过两只手,而且是他处于巅峰的状态下。

这让阿滨有些怀疑,究竟一个人,可以强大到什么地步,又或者这个江湖,这个时代,巨大到什么程度。

在想这些的同时,身体也被从稍稍打开的窗户灌进的凉风吹干,他坐到床上,再次从蛇皮袋之中翻出自己这两年光荣下岗的山寨手机,好不容易从房间之中找到电源,抱着尝试性的心态冲上电。

这如同小强一般的手机生命力,似乎要比自己主人的生命力都要顽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阿滨有些欣喜,就好似一个原始人找到了火把,自认为自己得到了整个世界一般,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多少年,有几分黑色幽默,又让人觉得讽刺。

而活在这个用力过猛的世纪之外的他,真的是所被抛弃的吗?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十六章 事非之事

早已经欠费的手机,似乎已经失去了其真正价值,但阿滨还是有几分感叹,对于他来说,这个能听到千里之外声音的小玩意,是一个奇迹,虽然自己可能一生都搞不懂其道理。

放下手机,躺在这不算多么舒服的床上,阿滨抬头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想着这两年,那么一群人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他怀念着,无时无刻不再怀念着,流浪者的小酒桌,李般若那江湖故事,对于爱情头头是道却对于过去绝口不提的老五,沉默寡言但是心思却要比任何人都要细腻的老四。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鹤静、刘阿蒙、闯子、胖子唐金、缨子、灌子、王淘、陈栋梁与蝈蝈,也就是这么一小撮人,支撑起了西城半个江湖。

最后阿滨所想到的,是九爷,那个名为魏九的男人,塑造了他对于这个江湖的人生观,即便是这江湖满目荒芜,但唯独有此事例外。

想象之中,那个男人消逝的背影慢慢定格,然后慢慢转过头,似是如同起初见面时冲他笑着,说着那胜于这江湖千万倍的真理。

一阵狂风吹过,吹散他的背影,然后一只黑手猛然攥住了阿滨的心,阿滨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有了不少冷汗,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过于的噩耗就好似一把重重的锁绑在他的身上,似是在拉着他跌入万丈深渊。

夜已经到了最深处,阿滨离开床,不敢继续睡下去,爬再次陷入这恐怖的噩梦,他从包中翻出郭野枪给予他最后的钱,穿上那一身一成不变的绿色运动服,便打开房门下楼。

幽暗的走廊,给人一种就好似深渊所张开的大口,让人莫名的后背发凉,但是对于这个能够在不见天日的大山之中熬上一个月男人来说,黑暗便是最好的伪装,却会揭开那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由远而近的高跟鞋声,触发了声控灯,一个在这秋夜穿着暴露的女人上了三楼,正巧碰到下楼的阿滨,两人就这样相对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那是一种带着浓浓嘲弄的眼神,结合那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通过她的打扮,阿滨怎么说也在流浪者待了几个月见多了这社会底层的鱼龙混杂,他大体能够猜的出这个女人的职业。

但是他并不厌恶,在他看来,这一类人不过是出卖**换来生活,跟那些出卖灵魂换取生活的人们相比起来,似乎并没有多么大的区别。

但这个世界总是有着五十步笑一百步的故事,所以这一类人才难以生存,唯有生活在最底层最底层,感受着这世界深深的恶意,承担着那些油光满面下的险恶,却永远都见不得一丝光。

所以,阿滨对于这一类人充满了同情,但他又能做什么?他无法改变这么一个环境,只能够做到不被这么一个环境所改变,毕竟谁都有着谁的人生,他救不了她,对于一个堕落的人来说,能够拯救自己的,也唯有自己。

带着这种想法走下楼梯,再也没有见到其他的人影,柜台那个胆小怕事的旅馆小老板正津津有味的玩着那一台有些年代感的老旧台式电脑,见阿滨下来,先是一脸的疑惑,因为他记忆之中,并没有这么一个访客。

“我来还剪刀。”阿滨把剪刀放到柜台上,用平静的语气说着。

小老板愣了愣,看着柜台上那熟悉的剪刀,想到了什么,再看看现在的阿滨,只感觉有些恍惚,想不到这短短的一会,刚刚那个如同野人一般的家伙,竟然发生了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完全不能用变了一个人来形容。

“你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小老板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着,似是还没有完全消化眼前这个男人的变化,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拉低了帽檐,所以他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面,唯有下巴一道恐怖的伤疤,给予现在小老板很大的冲击。

“我只不过是一个外乡客罢了。”听着小老板这语无伦次的声音,阿滨微微一笑说着。

纵然这是一种饱含沧桑的脸,满是伤痛所留下的痕迹,但是一瞬间的笑容,竟一时给予人一种如沐阳光的感觉,在这么一个底层摸翻滚爬的小老板,在见到这如同阳光灿烂的笑容,很奇怪,警戒心极其强的他,心中却慢慢放下了防备。

因为从心底这个小老板能够感觉出来,这个男人,并没有敌意,如果有敌意的话,就不会在这里跟他空谈了,他从桌下摸出一盒红塔山,抽出一根递向阿滨。

阿滨摇了摇头拒绝,说自己并不会抽烟。

小老板并没有一丝固执,自己叼在嘴边点燃,吞云吐雾一番说道:“老弟,有什么我能够帮你的吗?”

阿滨掏出那两张仅剩下的钞票,放到桌上说道:“老板,麻烦你帮我交两百块话费。”

这本来心中以为会有什么坏事的小老板在听到这简单的要求后,一时心中的石头慢慢落下,他拿过这两张红钞,这一次并没有确认真假,直接放到了抽屉里,自己鼓捣起这竟还能够运行的电脑,有些干练的问道:“号码。”

阿滨连续两遍爆出一串数字。

小老板打下那一串号码,又报给阿滨一遍确定无误后,才按下了回车,然后弹了弹长长的烟灰说道:“半个小时之内就会到。”

“谢谢。”阿滨说着,然后转过身准备上楼。

“喂,这一座城市,可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美好。”小老板在看着而这个身上满是故事的男人,忍不住叫住说着,这便是他生活于这一座城市近二十年,所仅有的体会,来自于骨子里。

阿滨停住脚,转过头看着这一脸诚恳的小老板,一时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有几分可爱,他微微点了点头,一脸恭敬的说道:“谢谢。”

小老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然后摆了摆手说道:“明天八点收房,去睡吧。”

阿滨笑了笑,准备上楼。

但才刚刚走出两步,这黑漆漆的楼梯之中就传来的吵闹的声音,让阿滨不由皱了皱眉头。

小老板也听到了什么,起身离开柜台,走路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蹒跚,显然是腿脚有着问题,整个人没有一点北方人该有的壮硕,看起来很是瘦弱,有几分瘾君子的意思。

又是“砰”的一声,急促的脚步声走下楼,后面还有着咒骂的声音。

一个头发披散的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不是旁人,正是刚刚跟阿滨擦肩而过的风尘女子,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光着膀子,上身刺着各种图案的混子,一个正捂着冒血的额头,另外一个手中拎着一根棒球棍,叫骂的追了上来。

这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怎么跑的过这两个生龙活虎的汉子,这女人还没有跑出旅馆门,就被追上,直接被跑在前的一脚踹在了地上,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女人,更像是对待一个畜生。

小老板在见到这么一幕后,立马就搞清楚是什么事情,大体是因为嫖资没有谈成会出现一些这种矛盾,但是等他注意到这两个汉子是何人后,脸都绿了,立马蹒跚的走上去劝说道:“东哥,这又是怎么了?”

那个额头还冒血的汉子转过头,怒视着这颤颤巍巍的小老板说道:“这娘们竟然敢收我的钱,也不问问这一块到底tm是谁罩着的。”

这个重重摔到地上的女人,并没有惊慌大叫,只是怒视着这个肩膀上纹着一条黑龙的汉子,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倔强。

小老板听到这么一句,脸都红了,立马看向这个没有见过的女孩,训斥道:“你是混哪里的?连东哥都不知道?”

“老三,给她点教训。”这个被成为东哥的男人捂着伤口,一脸气急败坏的说着,要是传言他被一个*给开了瓢,他可真就丢脸丢大发了,他现在哪里还有兴趣行那种事,只想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知道什么叫代价。

另外一个拎着棒球棍的汉子并没有犹豫,直接一步步走向这个可怜兮兮倒在地上的女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含糊。

小老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可真敢弄出人命,那么他以后的生意可就难做了,他一家老小都指望着这一家小旅馆活着,他拉了拉东哥,哀求道:“她刚出来做,不懂道,你开一口价,我给钱,别整出人命来。”

正在气头上的东哥见这小老板敢拉扯他,至于这小老板的苦苦哀求,在他看来完全是在指手画脚,立马不乐意了,一脚踹在这小老板的肚子上,怒骂道:“你算个吊毛,等我收拾完她,再慢慢跟你算这一笔账,要是你不把这事给我整明白,我看你这场子,以后是别开了。”

这本来就瘦小又腿脚不方便的中年男人,哪里经得起这虎背熊腰的汉子一脚,直接被踹出去几米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就没了声。

而那个站在楼梯口的男人,则一直注视着这一切,拳头似乎在慢慢攥紧。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十七章 伤心刺

这个世界总是如此,穷人总有更穷的,富人总有更富的,对于一个富人来说,财富不过只是一串数字的问题,而对于穷人来说,那一份疾苦,才是真真切切的痛入骨髓。三寸人间

这是阿滨在见到这一幕对于整个江湖的理解,即便是当一个人已经到了一无所有什么都可以放弃的时候,这个世界依然可以给予这个一无所有之人百倍的折磨,很神,所以无的残酷。

到底怎样,才是这一片疾苦的尽头,这让阿滨有些怀疑,是不是在这个江湖,还有着更加惨痛的故事,而那更加惨痛的背后,又会是什么呢?

他可以对于这个女人的堕落熟视无睹,因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但如果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跌入真正的万劫不复,他做不到。

一个经历了一生折磨,至今还没有看到阳光的人,不能死。

这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道理,但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可能连那么一小撮人都不会明白,永远只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有人都在簇拥着美好,而忽略了那烟火阴影之下的人。

在地挣扎的小老板又做错了什么呢?他只是想要活着,在这弱肉强食的城市之支撑起一片小小的天,他可以不活在这一片天空之下,但他必须给予自己身后的人一片安宁。

他突然觉得,相于那荒无人烟,几乎没有明的小兴安岭,那一片让人无法生存的水深火热,其实远远不及这一座城市残酷,畜生,终究之畜生,而有些人,早已经不是人,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事情,而且大多时候,要人吃人更加残酷。

或许是因为太过用力过猛的情况下,这个世界才会诞生如此之多的怪物,消磨掉人情,所有的感情麻木,然后疯狂的对这个世界发泄着,当然发泄方式便是把这个世界给予他的折磨,加倍给予自己弱小的人,以此类推,等到达这最底层的时候,已经疯狂到抽象。

阿滨瞥到柜台那一张有些年岁的全家福,深深叹了一口气,心,早已经有了决定。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早已经步入了一个更大的局,眼前这么一个相之下渺小的风波又算的了什么呢?尽管这一场小风波,所牵扯的疾苦,要更加深刻,但又是那么一个显而易见而又无残酷的道理,同样是肩膀扛着的脑袋,价值却完全不相同。

郭银铃可以轰动整个京城,而这两个可怜之人,可能连这小小的旅馆都轰动不了。

差距,巨大的差距,他攥紧拳头,走向那个叫骂着的,如同一条疯狗一般的男人。

“老三,动手。”在踹飞小老板后,东哥脸并没有什么罪恶感,而是冲另外一个混子说着。

混子微微点了点头,脸露出邪邪的笑容,一步步走向那个默默后退靠着墙壁,浑身颤抖如同一只羊羔一般的女人,那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让他有了一种很莫名期末的快感。

他慢慢举起棒球棍,眼神之毫无怜悯。

阿滨已经渐渐走向了他,而下一刻,他停住了脚。

因为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了,猛然冲向了举起棒球棍的老三,那本来看似可怜兮兮的眼神之,这一次并没有任何的迟疑,而在她的手,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讽刺的小刀,这样扑到了并没有防备的老三怀。

如果说现在心狠手辣的她才是真正的她的话,那么那个刚刚被吓的浑身颤抖的女孩,到底是谁呢?

阿滨发现这是一个自己需要亲口问她的问题。

老三的动作停下了,他呆呆的看着那一把已经插入他腹部的匕首,有些难以置信,手举起的棒球棍落到了地,然后不由往后退着,最终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的情况下,摔倒在地。

这个自称东哥的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么一幕,似是无法相信,等他回过神来之时,这个女人已经捡起了地的棒球棍,满脸杀气的盯着他,似乎在用眼神说着,下一个是你。

东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一刻,他是真的畏惧了,他扫了一眼只能哀嚎丧失了行动力的老三,然后又注意到了同样一脸不善看着的阿滨,也许是明白了什么,悄悄后退的说道:“你们都完了,我记住你们的脸了,敢算计我,等着”

而阿滨并没有出手的阿滨,很无辜的被算到了敌人的行列。

这个所谓的东哥,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凶悍,甚至有几分胆小,立马扭头是跑出小旅馆,一边跑着一边拨打着手机。

闹剧结束?

阿滨看着那个倒在地不停喘息的老三,觉得这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又看向那个满手是血的女人,浓妆艳抹下,他看不出这个女人的年纪,只不过身材看起来属于那种娇小的类型,但谁能够想到,这个小小的身体能够爆发这种力量。

到底是什么样的压抑,多么久的压抑,才能够有这样的爆发?阿滨感叹着。

这着实的让阿滨感到惊,因为他看的出,这个女人在逞强,现在她也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甚至她都不敢看倒在地的老三,但是手却仍然紧紧攥着那根棒球棍,也许这一根棒球棍,是现在唯一能够给予她几分安全感的东西。

“你走吧,他会回来你,留下来只会把你也牵扯进来。”女人突然看向他说着。

虽然这个女人表情看起来还算冷静,但是阿滨还是在她的语气之听到了颤抖,他对她说道:“你不走?”

她扭过头,并没有让阿滨见到她接下来的表情,喃喃道:“我逃不掉。”

阿滨动了,她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觉得有几分讽刺,不过却并没有因此而失望什么,因为她也并没有抱有过希望。

而阿滨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走到小老板身旁,发现刚刚那一脚着实不轻,小老板还在大口大口喘着气,并没有缓过来,阿滨检查了一番后,确定没有内伤,休息一会便可以。

他扶着这满头冷汗的小老板站起来,这个年男人也渐渐回过神来,等他看到倒在血泊之的老三后,眼睛都直了,打着哆嗦看着那个女人说着:“你把我害惨了。”

而这个女人,并没有回答小老板,只是在朝外面张望着,但是阿滨不用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在害怕着,他能够嗅到恐惧的味道。

阿滨扶着小老板到柜台,放下后说道:“不是她的错。”

小老板一脸不解的看着阿滨,也许是他在阿滨眼察觉到了什么,他立马小声说道:“年轻人,你还是先跑吧,你斗不过他们,这个东哥是申云豹手底下的人,这个申云豹可是这一代的魔头,黑场白场都有人,这个女人,不值得。”

听到小老板这好心的叮嘱,阿滨似是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局面,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在这里待着,别出来。”

“你你”小老板见阿滨眼神之毫无退缩,不由说着,但等他注意到在阿滨听到这么一个人物之后,并没有任何慌乱后,渐渐明白了什么,也许这个男人,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阿滨安抚好这小老板后,起身走向这个女人,先是蹲下查看了一下这个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老三伤势,确定一时半会丢不了命后,才起身打量起这个女人。

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一头酒红色的头发,身材似乎还不错,衣着暴露,在白嫩的大腿,还有着几处淤青,而且不止大腿,还有她洁白的手臂也有一些旧伤,阿滨不由皱起眉头。

也许是因为恐惧,又或者冰冷,她在微微颤抖着,阿滨走到她的身旁,透过这一张刻意浓妆艳抹的脸,他感觉到这个女人的年龄应该不大,他似是能想象这个女孩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

现在,她眼含着泪水,似是在懊恼刚刚的所作所为,但见阿滨还不离开,故作镇定的说道:“还不走?再不走你没有机会了。”

而回答给她的,只是有些单薄的绿色运动服披到了她的肩膀,她有些惊慌的看着这个脱下运动服之后穿着白色两根筋的男人,下一刻,她的表情慢慢凝固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身材简直完美到了极点,并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肉,脱下衣服后反而并不显的多么单薄,即便是对于异性已经麻木的她,都心一时荡漾,而真正让她无震惊的,是这个男人暴露皮肤下的伤疤,一道接着一道,一道一道要更加的触目惊心,好似绘成了一副一个人的生命力究竟是多么顽强的画作。

但尽管如此,透过他帽檐下遮掩的眼睛,她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因为在他的眼,并没有任何厌恶,无的清澈,清澈到没有任何欲望。

她已经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人把她当成正常人看待了。

这让故作冰冷的她一时柔软下来,感受着这运动服之属于这个男人的温暖,还有着他的味道。

这个世界是这样,有些时候爱一个人需要翻山越岭跨过山河大海,而有些时候彻底爱一个人,也许只要一个眼神,便足矣。

第五十八章 没有为什么

想想有这样一个地方,永远是黑夜,而你不肯放弃期待那永远不会到来的黎明。我不用想象,我去过那里。

这便是她最真实的写照,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而对于李卡莎来说,她恰恰好是后者,从出生那一刻,她便活于阴影之下,有些人为了消遣而堕落,而她却只是为了生存而堕落。

在一个孩子刚刚接触到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中满怀着美好的时候,她便开始学会如何活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她落魄,得过且过,但从未放弃过挣扎,她活了下来,并没有让这个想要她万劫不复的世界得逞。

而这一次,她认为自己躲不过这一劫了,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也许是这些年所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才干出这般壮举。

“给我。”那个不算多么温暖,但是对于她而言已经算是无比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李卡莎的思绪,她看向这个很特殊的家伙,有些惊慌失措。

“把棒球棍给我。”阿滨见她并没有反应,再次说道。

李卡莎看着这个与她相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同的男人,她摇了摇头说道:“你走吧,不要因为我而失去任何东西,不值得。”

阿滨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伸出手说道:“把棒球棍给我。”

“为什么?”

“为什么需要为什么?”

她愣愣的看着这么一个傻子,在这个饱含沧桑的驱壳之中,却有着连她都认为幼稚的天真,这让她一时有几分恍惚,好似这么一个人,不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就这样,她松开了紧握的棒球棍,然后交付到了他的手上。

接过棒球棍,他随意扔下,然后说道:“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答应我。”

“为什么?”她再次失声问道。

“为什么需要为什么?这么重要吗?”阿滨皱着眉头说着,并不是反感她的警戒,而是有几分心疼,因为他很清楚,到底是什么让这么一个人,封锁了她的内心。

“很重要,极其重要。”她像是一个刺猬,只要是靠近的她,不管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会深深的刺下去。

“可是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他留下这么一句,就这样走向旅馆外。

她追了上去,却在门口停住了脚,因为他转过头,冲她摇了摇头。

多年来,又是一次,她慢慢收起身上的刺,那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得到,也不配得到的心,突然有了那么一种冲动,即便是会失去了这一份温暖,她现在也想到得到,不管往后到底会经受怎样的煎熬。

阿滨见她终于放下执着,正准备出去,又想到了什么,伸出手说道:“手机给我。”

这一次,她并没有问什么,而是把手机默默递给他。

拿起手机,阿滨放到了兜中,就这样推开这用透明胶布粘住缝隙的玻璃门,走上旅馆外这一条不算宽广的街道,因为早已经了过了凌晨,这本来就是一条不算繁华的街,并没有来回的车辆,周围的门店卷帘门也都关的死死,似乎这是一个很适合解决个人恩怨的场合。

他只穿着两根筋,就这样孤身一人站在街道的中央,感受着这凉飕飕的风,想着自己为什么要挺身而出,就好似他刚刚对这个女人所说的不需要为什么一般,他转过头,透过玻璃门看着满头担忧的她,给予她一张笑脸。

“傻子。”她一只手放在冰冷的玻璃门,用唯有她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但是她的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跟他如出一辙的笑容。

她有些神经的想着,会不会是自己疯了,所以才幻想了这么一个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但手上的冰冷,又无时无刻告诉她,这并不是一场梦,但她还是死死盯着那个男人,连眨眼都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移开眼神,他就消失了。

远方,闪起远光灯,两辆金杯车呼啸而来,在就这样在旅馆不远处停下,那刺眼的闪光灯停下,稀稀拉拉的下来近十几号人,全部都拎着家伙,透过有些昏暗的灯光,黑压压一群人气势汹汹而来。

而走在最前的,是头上已经简单绑上纱布的东哥,在他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刚刚畏惧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有恃无恐,但是着实给人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她紧紧皱起眉头,看着这让人窒息的察觉,有些忍不住想要推门而出,她怕了,怕这个男人会倒在自己的眼前,她宁愿一个人扛下所有,即便是死,但是就在她欲要拉开玻璃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男人所给予她的笑容。

躁动的心,慢慢安静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了这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阿滨看着这么一群人,脸上并没有任何畏惧,一直到这么十几号人已经站在了距离他唯有十来米远的距离下,东哥才停住脚,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在旅馆的家伙,这个孤零零的迎战者,一脸嘲讽的说道:“那个女人在哪里?”

阿滨指了指旅馆。

“你跟她是一伙的?”东哥扫了一眼阿滨身上的伤疤,认为这家伙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所以控制了一下情绪,先试探性的问道。

“算是,也不算。”阿滨这样回答着。

这让东哥有几分摸不清头脑,但还是说道:“识相的话就滚开,我只要她,至于你,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你现在带人离开的话,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阿滨用相同的语气对东哥说着。

东哥表情一沉,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么你这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想要进旅馆,从我身上踏过去。”阿滨说着,并没有因为这巨大的敌我察觉而选择退让。

东哥彻底怒了,虽然眼前这厮一看就是一个硬钉子,但怎么说自己这边可是有十几号人,这种差距,谁都能够看的出来谁收拾谁,所以他慢慢冷下来脸说道:“那么就没得谈了?”

“我说了,如果你现在带人离开,我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阿滨再次重复了一遍,但话声刚落,东哥就开始叫骂起来,然后身后的小弟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就这样冲了上来。

一场血战。

----

牢笼之中,一条比特跟一条杜高在撕咬着,血肉横飞,给人一种异乎寻常的震撼,也许这便是最原始的野性。

在周围的看台,围观的人们也异乎寻常的疯狂,似是因为这两条狗的厮杀而激发了他们的血性,扯着嗓子喊着自己所买狗的名字。

第二层是高级看台,是观看这一场角斗最佳的角度,在这里坐着的都是这地下斗场的贵宾,非富即贵。

虽然在高级看台并没有人跟下面的赌民一般发疯一般喊着,但观看着这一场厮杀,一个个也面红耳赤,紧紧盯着。

在一处单独的隔间,一个留下三七头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嘴上叼着大号的雪茄,脖子上巨粗的金链子,身上穿着的黑貂,似乎想要告诉全世界自己是一个暴发户,比起这个,这个名为申云豹的男人,更愿意称自己为草莽。

皮鞋直接搭在桌子上,他一脸无趣的看着这两条畜生厮杀,作为这里的常客,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斗狗场的内幕,虽然在这个地方每天都会诞生百万富翁,但是折在这里的大佬,他可是见过太多了。

他伸出戴着大号金戒指的拇指,指着那一条大多人都不看好的杜高,露出满嘴金牙的说道:“钟馗,看到没,这条狗身上有东西,那条比特输定了。”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这个名字似是很符合他的形象,整个人给人感觉便是可以随时吓哭一些小朋友。

“那么这一场,可有不少人破产了。”刘钟馗用浓浓的陕西口音说着。

申云豹一脸讥笑的说道:“这不正是这里的老板想要看到的?”

中分头外加这丑陋的笑容,五官都有几分扭曲,很难想象这个像是一个猴子一般的家伙,是这一片土皇帝,当然也仅此在这西郊五环外的土皇帝而已,再往前踏出几步,像是申云豹这种级别的,抓都转过来,但申云豹很有自知之明的盘踞在这一代,也乐意当这个土皇帝。

宁**头不做凤尾的性格。

“老高,下一场比什么?”申云豹冲隔间之中最后一人问道。

这个男人坐在申云豹跟刘钟馗的中央,恰好跟两人是极端一般的存在,气场给人感觉就是一个普通人,跟无比张扬的申云豹截然相反,长相楚楚小生,带着金丝眼镜,又跟无比粗糙的刘钟馗完全不同,很难想象,这么三个人会聚在一起,而且会成为一个圈子。

高锦扶了扶眼镜说道:“三条状态不错的对上刚从黑市弄进来的一条斑斑。”

申云豹听到这个,来了兴趣,手痒痒起来,似是能够想到,会是一场精彩对决。

</br>

</br>

第五十九章 狗咬狗

果不其然,这一场死斗,如同申云豹所预料的一般,那一条谁都看好的特,虽然一开始完全压制了杜高,但是打到最后,越战越挫,一时被杜高反扑。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等到这一条杜高张口撕咬着特脖子的时候,申云豹知道这一场对决已经结束,接下来,只能够看着这一条特被撕咬成是一具尸体,但是他脸竟浮现出了笑容,因为他能够想象到底下的赌徒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总是乐此不疲的看着这个悲哀,然后从其感受到自己是那一个聪明人。

随着特丧失了行动能力,杜高毫无疑问的获胜,那些在特身下了重注的人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而那些抱着侥幸心理下了杜高的人们,欣喜若狂,殊不知的自己终究会成为那一群面如死灰的人。

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有意思,有意思。”申云豹看着那一条被拖下去的特尸体,一脸大笑的说着,心完全没有怜悯,在他看来,决定这一条狗生死的,并不是这一条狗多么骁勇善战,而是到底会有多少钱砸到这一条狗的身,所砸着的钱越多,这一条狗会越惨。

不过对于那一条获胜活下来的杜高,申云豹似乎也知道其宿命,因为在下一场,肯定所有的钱都会砸在它的身,然后跟这一条特,有着相同的下场。

这便是现实,放在狗身也好,套在人身也好,都无的恰当,所以申云豹不愿再往攀爬,不是他没有野心,是知道自己再往攀爬的话,注定会成为那些大人物说下的特杜高,被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后被抛弃。

赛暂停,开始有人打扫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下一场便是那一条黑市搞来的斑鬣狗对战三条能征善战的特,这也是今晚的重头戏,而这一场到底会有多么大的资金,申云豹能够想象,不由感叹道:“我这忙里忙外一辈子,可以都不如这么一家地下斗场一个月的净收入,是现金,完完全全的现金啊。”

高锦看着长吁短叹的申云豹,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说道:“怎么?羡慕了?”

“羡慕,我可一点都不羡慕,这里背后的大老板弄死我跟碾死一个虾米似得,而且对于他来说,也仅仅只是玩而已,我可是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申云豹摇着头说道。

“的确,曹家大公子,怎么能是这么你一个暴发户可以较的。”高锦一点也不避讳的说着。

申云豹倒是不在意,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咱是命不好,生不逢时,人家刚出生那一刻站在了我一辈子攀爬都碰触不到的世界,也没的。”

“对于你来说,混到这么一步,也该知足了。”高锦格外毒舌的说着。

申云豹放肆的大笑,似是很认同高锦这么一句,然后说道:“你看好哪一边?”

“赌多少?”高锦问着,他知道申云豹的脾气,一般不会下注,但是更乐意私下赌两把,他曾经说过,宁愿输给身边的人,不愿把钱白白扔给这地下斗场。

这让高锦打心眼里觉得,这地下斗场一开始不该给予申云豹一张vip卡。

“十万。”申云豹一脸无所谓的说着。

“我看好特这边。”高锦默认了这一个数字,然后说出了自己看好的那一边,虽然这一条斑鬣狗的体重过了八十公斤,但是面对三条经过专业训练的特,他实在想不出有多么大的胜算。

申云豹笑了,然后说道:“我跟你恰恰相反。”这么一个两人之间的赌局便成立了。

“一边是专业的斗士,一边是原始的野兽,有看头。”一直闷着声的刘钟馗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嘴。

“你也要下注?”申云豹问道。

刘钟馗摇了摇头,他从来不玩这个,不是舍不得钱,是对于赌这个字无感。

申云豹倒不意外,而是在等着开场,然后放下雪茄,从桌摸起那一盒软华,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道:“这斑斑都整出来,我真怀疑,再往后会不会整出狮子老虎。”

“他可真敢。”高锦说着。

刚刚听到这一句,申云豹觉得有些可笑,但是仔细想想,以他对于那个曹家大公子的了解,可真敢做出这种事情。

都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之时,接下来的一场角斗终于进入了倒计时,两个笼子慢慢升起,一边是一条夹着尾巴甚至都不呲牙咧嘴的斑鬣狗,样子给人感觉极其的猥琐跟丑陋,很难想象会有什么战斗力。

而另外一边,三条狂吠的特犬,似是随时都会冲破铁笼,似乎在所有人看来,这三条特撕碎这一条可怜的斑斑,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下注仍然在进行着,在见到双方真面目后,所有人都义无反顾的下在了特身,因为双方的察觉着实的明显,今晚这噱头似乎格外的成功。

“给你一个机会放弃赌注。”高锦在见到双方差距后说着,很是莫名其妙,因为怎么看,都是特这边占据风。

申云豹却大笑起来,似是已经看到了接下来的结局,摇着头说道:“聪明的家伙,一次赢我的该吐出来了。”

高锦见申云豹识破他的想法,不由苦笑着说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虽然嘴这样说着,但是高锦心也没有底,因为在这个地方,金钱便是自然法则,在见到这刻意营造出来的察觉后,他很清楚,所有的钱都会砸到特身,而特会赢吗?

高锦微微摇了摇头,认为无论是什么畜生,都斗不过钱。

“别看这条斑斑一副挫样,这是野兽,而这特算是再怎么能打,也是畜生,畜生跟野兽,没有任何可性,即便是数量有着绝对的优势。”申云豹说着,一脸的玩味。

高锦默默点了点头,似是很认同申云豹的说法。

角斗进入倒计时,随着大屏幕滚动的数字,铁笼的门慢慢升起,下一刻,三条特飞一般冲进角斗场,而另外铁笼之的斑斑,却并没有直接进入角斗场,看起来面对这么三条呲牙咧嘴的特,畏惧了。

周围一阵哄笑,似乎这一场满是噱头的较量,谁输谁赢已经显而易见。

申云豹倒是仍然一脸有恃无恐,他清楚的很,对于野兽来说,任何伤势都是致命的,所以一般不会进行没必要的战斗,而不像是这三条无脑的特。

但是这里并不是大自然,而是角斗场,所以工作人员用鞭子驱赶着藏在笼子之的斑斑,把这一条极其丑陋的斑鬣狗赶到了角斗场之,然后封死了退路。

三条特怒视着这个异样的对手,毫无畏惧的冲了去。

申云豹嘴角微微扬起,因为真正的野兽,在遇到无法避免的战斗之时,下嘴可要这些只会乱咬的畜生狠的多。

本来大笑的人们渐渐不笑了,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一场激烈的大战,又或者是一场屠杀。

纵然这三条特有着无人能敌之勇,但那劣质的牙齿,根本破不了这一条斑鬣狗的防御,而这一条斑鬣狗突然一改猥琐,下嘴极其的狠毒,一口一红,触目惊心。

虽然特并不会感受到疼痛,但是在这几乎是*的进攻下,好似待宰的羔羊一般。

在这一家地下斗场,特一直是宛如神话一般的存在,骁勇,疯狂,无所畏惧,但这是申云豹第一次见到这一种绰号僵尸狗,为战斗而生的畸形怪物,畏惧了。

这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压制,从一条倒下到二条倒下,那孤零零剩下的特,拼命的想要逃出笼子,但是下场却要以两只更加惨烈,直接被这斑鬣狗恐怖的咬合力所撕碎。

不得不说,对于下了斑鬣狗的人们来说,这是一场绝对精彩绝伦痛快到极点的厮杀,但是对于那些下了特重注的人们,简直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恐怕他们会永远对于这丑陋的非洲怪物留下阴影。

申云豹放肆的笑着,输掉十万块的高锦一脸无可奈何,只能够苦笑道:“两清了。”

申云豹做出胜利的手势,然后看着这惨烈的战场说道:“野兽始终是野兽,而畜生终究是畜生。”

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句到底是不留余力的称赞自己,而是在不留余力的讽刺自己。

“不过下一场,这一条斑斑,会死的很惨。”高锦脸有那么一丝同情的看着那一条孤傲站在斗场的斑鬣狗,它只是环顾着四周,那些充满了欲望的眼睛,想要逃窜都没有地方逃窜。

在这一只野兽的眼神之,高锦看到了连人类都不曾有的清澈,他觉得讽刺,跟人性的黑暗起来,那些狼吃羊,又算得了什么呢?

申云豹默默点了点头,喃喃自语的说道:“它哪里知道,自己算咬死了这三条特,也斗不过人性,这玩意虽然是个残暴的主,但人类,会让它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残暴。”

第六十章 妖孽

“走吧,没有什么看头了。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申云豹扫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这夜的至深之处,虽然对于看台下的赌徒们,这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这个世界总会有人努力到榨不出一滴水来,也总有人堕落到无可救药到骨子里。

高锦也默默点了点头,在起身之际,接到了一通让人渐渐皱起眉头的电话。

申云豹注意到了高锦的表情,问道:“谁?”也许是申云豹很清楚,在这个时间点,可并没有什么好消息。

“你冷静点,我把电话给云豹。”高锦对电话另外一边语无伦次的男人说着,然后把手机递给申云豹。

申云豹接过手机,先是扫了一眼来电号码,然后放到耳边说道:“东子,出了什么麻烦?”

对面的男人听到申云豹的声音,宛如见到了什么救世主一般,立马说道:“申爷,有人在我们地盘闹事,兄弟们全部都被撂倒了。”

申云豹听着,一脸的不善,因为已经很久,他没有碰到这种恶性事件,他不慌不忙的问道:“对面什么来头?”

“不知道。”东哥声音惊慌的说着,其夹杂着一种来自于骨子里的恐惧。

“多少人?”申云豹继续问着。

“一个。”东哥用颤抖的声音说着,完全不顾这一句话到底多么的抽象。

“一个人?”申云豹的表情慢慢玩味起来,好似听着什么天方夜谭,他再次确认道:“他一个,撂倒了你手下十几号人?”

“对对对,申爷,现在他要我继续搬救兵,我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否则也不会打给高哥,他现在正在我身边。”东哥完全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申云豹的表情更加凝重起来,他听得出来,任东不是在开玩笑,因为任东话的恐惧是真实的,他现在很想要知道,这一位把任东给吓破胆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把电话给他。”申云豹说着。

这边,满地哀嚎的街道,东哥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宛如看着一个杀神。

一直听着这一通电话阿滨伸出手。

东哥毫无犹豫的把手机交了出去,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想要解决自己,好似捏死一只虫子一般的简单。

“喂,你是这一片的老大?如果不是,请你把这一通电话转去,我要见最有话语权那一个。”阿滨用很平静的语气对着电话说着,而一旁的东哥却听着心惊肉跳,完全好似看着疯子一般看着阿滨,也许阿滨可以收拾他们这些混混,但是电话那一边的申云豹到底多么的恐怖,他可是切身体会过。

申云豹听着这么不敬的一句,脸反而慢慢出现了笑容,他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并没有隐瞒的说道:“我是那个你想要见的人,不知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一个看不下去一些事,所以拔刀相助的过客客而已,我要见你,一个小时之内。”阿滨用简洁的语气说着。

“算是你有种,一个小时之内我肯定会出现,把电话给任东。”申云豹似是很想知道电话另外一边的男人到底一副什么尊荣,这是一件起看笼子里畜生搏斗更有意思的事情,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兴奋过了。

阿滨再次把手机递给任东,任东接过手机,告诉了对面的申云豹地址后,这一通电话便此结束,任东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是捅了*烦了,他完全没有撂到这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纵然心对于这个男人畏惧到了极点,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拔刀相助的那一个。”阿滨扫了一眼早已经吓破胆的任东说着。

任东可打心眼里不相信这么一句,他可不相信一个拔刀相助的过路客会做到这个地步,不光光是击垮了他,还要见最面的人,显然这个男人是冲申云豹来的,任东这般认为着。

“我知道,解决了你,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今天我离开了,你们仍然不会放过她,所以,我必须让你包括你面的人知道,这个女人,你们碰不得。”阿滨见任东似乎是想多了,所以终于说出他的目的。

本来想入非非的任东听到这么一句眼睛都直了,宛如被雷劈了一般,他完全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绕了这么一大圈所为的,竟然仅仅只是那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毫不相识的陌路人,这让任东很是怀疑,这个强悍到极点的家伙,到底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么一个烂女人,真的值得你这么做?”任东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因为这么一个女人差点搭一条命,还把事态搞到了这个地步,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她是一个好女人也好,烂女人也好,跟我做这一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某些东西,你不会懂得。”阿滨对这个真正腐烂的人说着,其实从始至终他对这个东哥并没有恨意,即便是他现在已经站在这一场风波的央,但是心态而言,他仍然是那个过路客,如他所说的一般。

小小的旅馆之,她愣愣的那个男人,宛如看着自己的神明,她曾以为,孤身一人的自己,并无法改变这个世界,这个江湖,她用堕落的方式生存,但是在见到这个男人后,她的整个人生观,渐渐崩塌了。

原来,仅凭孤身一人,能够做这么多这么多事情。

“妮子,怎么,怎么样?”不能观战的小老板在柜台问着。

“他他赢了。”李卡莎用有些微微颤抖的说着,她有些忘乎所以的认为,这个男人是在为自己而战,虽然现实也是如此。

小老板一脸的夸张,完全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身板很不够看的男人会做出这般轰轰烈烈的事情,不过现在他也大体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露出那个笑容,真是因为有着绝对的实力,才会有恃无恐。

任东看着这个不像是在骗自己的男人,他只是觉得讽刺,但是下一刻,脸慢慢爬狰狞的笑容,他咬着牙说道:“不过面对申云豹,你并没有任何赢的机会,凭你孤身一人,你打算跟这里最大的势力抗衡?”

“谁说过,我是孤身一人?”阿滨看着这个到现在还不明白所在的任东,并没有露出失望,因为他从始至终没有对于这个无药可救的人抱有多余的期望。

任东的表情慢慢静止,身体不由在默默后退着。

阿滨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摸出刚刚那个女人给予他的手机,打开屏幕,回想起那一串号码,敲下去后,在按下拨通键的时候倒是有几分迟疑,似是在权衡着什么。

其实,他并不想打这么一通电话,也有些不想跟电话对面的人有多余的交集,但是他知道接下来所面对的,可不是任东这个级别的对手,阿滨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即便是他能够用摧枯拉朽的方式赢下来,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一次进京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并不能在这个地方,绝对不能,所以他最终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着,因为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外加陌生的号码,对面并没有接通的意思,阿滨也耐着性子等着。

----

一家国企的大楼高层办公室,沐长青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无眠,在梨花走后,他便患了这一种无折磨的疾病,永远无法做到正常睡下去,而且在得知了郭银铃的消息后,病情有几分加重的意思。

在凌晨一点惊醒,然后躺了一个小时无法做到正常入眠后,他选择了放弃睡下去的打算,只身伊恩来到办公室,处理一下明天的件,对于住在公司的他,这或许是失眠所给予他唯一的好处。

整理了半个小时左右,疲惫感让他有几分头晕脑胀,冲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来到落地窗前不紧不慢的喝着,看着这一座城市沉睡的模样。

各种各样变幻的灯光打在他英俊的面庞,让他有几分虚幻。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他知道是何人,转过头。

一个身穿朴素的亚麻衣的短发女人,不算多么漂亮,一张让人看不出年龄的脸,可能二十岁,可能三十岁,说是四十岁可能也会有人想象,她脚是一双绣花的北京老布鞋,所以走起路来格外的轻巧,无声无息一般。

这一座城市不缺有着倾国倾城之姿的女人,沐长青也见过太多,但气质面,胜于身后这个女人的,他用一只手还是可以数的过来,更加浮夸的是,这个从小便习得咏春的女人,是自己正儿八经的保镖。

想想自己这一米八五的大个需要被这么一个有些柔弱的女子保护,沐长青觉得有几分好笑,但好笑归好笑,虽然他对于自己的武力值很是信心,即便是周秉成他也能划划,至少能落得不败,但是对这个女人,他还真没有一点能够胜过她的信心。

妖孽,大大的妖孽。

第六十一章 无眠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猝死的。”女人的声音很好听,相于她的相貌来说,她的声音完全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沐长青无奈的笑了笑,他当然也不想这样,但是每当闭眼被那些梦魇所折磨的时候,他宁愿这样赢熬着,他转过身对这个名为水青伞的女人,喃喃道:“这一阵子着实没有能让我睡得着的事。”

“关于郭银铃?”她问着,似是很了解现在沐长青因为什么而苦恼。

“一个一个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人畜无害的孩子执着起来钻了牛角尖,别说驷马难追,整个京城都拉不回来。”沐长青感叹着,似是对于这个有着深深的体会。

“好似梨花。”水青伞看似不经意间说着,却让沐长青深深皱起眉头,他一脸语言与之的模样,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似是不敢面对这么一个现实,残酷到让人喘不过气的现实。

“我救不了她,虽然我很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但这一次,从她被带回京城的那一刻,无论是谁,都无能为力了。”沐长青有几分无力的喃喃着,这种感觉,两年前他体会了一次,现在又清清楚楚体会了一次,他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水青伞站在他的一旁,看着这个被过往折磨的有些憔悴的沐长青,眼神之似是有几分心疼,但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来,她只是缓缓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沐长青也沉默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在这个点打来的电话,让沐长青微微皱起眉头,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扫了一眼来电号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水青伞注意到了沐长青表情的变化,但只是沉默着。

在电话响铃快要结束的时候,沐长青最终还是选择接通了这来电,接通之后,他并没有开口,而是沉默着等待着。

“我是阿滨。”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沐长青愣了愣,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会打给他,虽然当年事非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是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送走了沐梨花最后一程的男人,也许是想起这个男人,会想起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所以阿滨只是藏于沐长青的记忆深处。

“我是沐长青,有些想不到你会主动联系我。”沐长青用温和的语气说着,两年前的执念经过时间的沉淀,他已经放下了心对于阿滨的误解,乃至多了一份深沉的歉意。

“我这边有点麻烦,需要你的帮忙。”阿滨并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明了打这一通电话的目的,也许沐长青也明白,阿滨不会无缘无故的打这么一通电话。

“需要我做什么?你在京城?”沐长青说着,并没有多么惊讶,因为他早已经猜到了阿滨的目的。

“我在西郊长途汽车站旁的一家叫天天小旅馆前,招惹到了一个叫申云豹的人。”阿滨很坦诚的说着。

“发生了什么?”沐长青想着自己似乎听说过申云豹这个名字,但唯有一点他想不通,那是以阿滨那性格,怎么会招惹麻烦?

阿滨用最简洁的语言,把刚刚所发生的跟沐长青陈述了一遍,不偏不袒,甚至连一旁一脸紧张听着对话的任东都挑不出毛病。

说完,阿滨并没有再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只是在等待着对面沐长青回应着。

“我两个小时之内赶到,不过我会先叫人过去。”沐长青几乎只做了三秒的判断,直接说道。

“谢谢。”阿滨听着,只道出这么两个字。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两个字了,而且这一次,我帮忙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那个女人,对吧?”沐长青说着,心有着一种很莫名的欣慰感,因为在他能够想象之,也唯有这个叫阿滨的家伙,才能够做出这么一番事来。

一个不符合常理,但是对于沐长青来说,又让他讨厌不起来的人。

“我等你。”阿滨很简练的说着。

“扛的住?”沐长青笑着说道。

“扛得住。”他笑着回答,这一通电话也到此结束。

放下手机,沐长青的表情有几分玩味,他看向一脸不明所以的水青伞,然后已经动身拿起外套说道:“我们要去一趟西郊。”

“发生了什么?”水青伞一脸不解的看着沐长青,能够在这个点这般轻易请动沐长青的存在,这让她有了几分兴趣。

“路说,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沐长青扫了一眼手表,然后已经披外套,急匆匆的离开。

看着格外热切的沐长青,水青伞脸的疑惑更重了,但还是没有多想的追了去。

电梯降落到了停车场,沐长青快步迈了出去,把车钥匙扔给水青伞,说了一句你开车,然后便了那一辆停在角落的纯黑色的宾利慕尚。

水青伞接过车钥匙,不知所云的她只能够默默发动这一辆挂着特殊通行证的宾利慕尚,开出地下停车场,还未等她发问,坐在副驾驶的沐长青便直接扔下一句以最快的速度去西郊长途汽车站,然后拨起电话。

水青伞脸露出一丝苦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沐长青露出这种表情了,并没有打断沐长青操作,默默开着车,飞驰向事件的央。

沐长青拨着电话,开着免提等着对面接听,因为是到了这么一个点的原因,谁也不能做到立刻接听。

一通电话挂断,沐长青耐着性子再次打了过去,这一次刚刚响了一声便被接通,对面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沐大少,这个点有什么事?”

“李黑龙,你现在在哪里?”沐长青直接问道。

“在家睡觉,我还能干什么?”李黑龙的声音也慢慢清醒过来,也许是猜到了沐长青这急促电话的严重性,他也不得不清醒。

“现在立刻赶到西郊长途汽车站旁的一家叫天天的旅馆门口给我保一个人,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半个小时你赶不到,关于你最近跟我谈的东西,我想没有谈的必要了。”沐长青不紧不慢的说着,但是对于电话另外一边的人,可如同炸起惊雷。

刚刚还有几分慵懒的李黑龙,在听到这一句后彻底清醒过来,要可知道这个项目他可投进去了一大笔前,而沐长青的语气怎么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立马说道:“要保谁?”

“到了你会知道了,我不耽误你了,现在时间可对你很是金贵。”沐长青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这样挂掉电话,他一点都不怀疑李黑龙敢耍什么小心思,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桩生意对于李黑龙来说,到底多么的重要。

电话另外一边,李黑龙直接从床跳了起来,吓的身旁女人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看着李黑龙已经下了床,嘟囔着说道:“神经病啊你,这个点要做什么。”

李黑龙打开卧室的灯,在他的胸口刺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大黑龙,或许这也是自己这个名字的由来,他冷冷瞪了一眼这个不知道事非的女人,骂道:“别烦我,这事今晚我要是办不成,你我都别活了。”

说着李黑龙直接穿衬衫,拿外套便在女人惨白的脸色下冲出房间。

李黑龙现在可脑袋还昏沉的很,因为昨晚大喝一场的原因,但是刚刚沐长青的话好似魔咒一般回荡在他的脑,他晓得到底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才让沐长青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一边下楼一边给自己的司机打了电话。

等到他来到楼下时,已经过了五分钟,然后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在电话之督促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司机,好在司机并没有磨蹭,在李黑龙抽完两根烟之后,那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便停在了他的身前。

李黑龙了车,立马说道:“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西郊长途汽车站,老子今晚能不能活,看你多么的快了。”

在驾驶座,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年男人,他听到李黑龙这一句话,哪里还问为什么,立马猛踩下油门,这样朝西郊长途汽车站冲了过去。

李黑龙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时间现在可金子还要金贵。

也在此刻,一辆黑色的奥迪q7正开向事发地点,开车的便是刘钟馗,然后坐在副驾驶的是高锦,申云豹坐在后座,正说着刚刚任东所打来的那么一通电话。

听完后,高锦一脸疑惑的说道:“一个人撂倒了十几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也没有招惹这种人物吧?”

申云豹听着,一脸阴森森的笑容,他也觉得这事件很有一丝,一脸玩味的说道:“这一条蹦出来的斑鬣狗,到底是那边人马,在我地盘敢跟我直接叫板,是看不起我这么一个痞子,还是一条过江龙?”

“怕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高锦补充了一句。

申云豹听到这一句,脸的笑意更浓了,喃喃道:“那么我可要这么一头小牛犊,好好感受这江湖的残酷。”

第六十二章 李黑龙

小旅馆前的闹剧进入了短暂的平静,但现在看来,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反而是愈演愈烈。三寸人间

李卡莎一脸紧张的看着外面,虽然她能够看到阿滨在打电话,似乎也在跟任东交谈,但是她并不能听见阿滨到底说了什么,也许在谈判,又或者在做着交易,她虽然很想要破门而出,但是她还深深记得阿滨所说给她的那一句,所以她唯有在这一片未知之苦苦煎熬着。

期待着,会有阳光,会有那风雨过后的彩虹,她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到底多么的幼稚,但面对这个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男人,她打心眼里觉得,他值得她不顾一切的幼稚这一次。

阿滨放下手机,看着眼前表情有几分惨败的任东,还未等他开口,任东一脸颤抖的说道:“你打给了谁?”

“很重要吗?你不是也打了电话?”阿滨说着,在沐长青答应下来之后,他心不由松了一口气,他再次扫了一眼小旅馆,至少这一次风波,算是平息下来,他对于沐长青的能力,一点都不怀疑,因为他见识过沐家的强大。

跟更清楚一个世家跟这么一个地头蛇,有着怎样的差距。

“不管你打给谁,都不会是申爷的对手,不要忘了,这到底是谁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所以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束手擒,我会给你说两句好话。”任东一脸逞强的说着,那虚张声势似乎都写在了脸是,看起来心也在打起鼓来。

阿滨罕有兴趣的看着这么一个男人,突然冷笑道:“如果说这一条龙,足够强呢?”

一瞬间,任东后背有些发凉,他不由再次后退着,眼神之对于这个神秘的男人充满了忌讳,但是他又很清楚,自己现在算是豁出去命,也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毕竟刚刚那十几号人都被眼前这么一个家伙给放倒了。

“等吧,今晚这故事到底会怎么演下去,现在你不知道,我不也不知道,不是吗?”阿滨并没有对任东动手的意思,他想要任东眼睁睁看着接下来的一切,一丝一毫的击碎这个男人所有的自尊,这样这个故事才有意义。

任东却是一脸的慌乱,跟阿滨那淡然的表情截然相反,他现在开始怀疑起来,自己今晚教训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虽然他很不想要承认这么一点,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沐长青在放下手机后,本来急促的表情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对开车的水青伞说道:“大约多久能到。”

水青伞白了一眼沐长青,然后没好气的说道:“最多一个小时。”

沐长青默默点了点头,稍稍放下座位,伸了一个懒腰说道:“这么晚让你给我当一个司机,真是难为你了,算我欠一个人情,大大的人情。”

“人情免了,我很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水青伞瞪了一眼有些耍嘴皮子的沐长青说道。

“我曾经,跟一个人说过,在京城出了事,我保他,现在,是真出事了,是这么简单。”沐长青极其模糊的解释道。

“敷衍我?”水青伞显然对于沐长青这么一个回答很是不满意。

“我哪里敢,是这么一回事,具体事宜,你到了现场明白了,我知道的跟你多不到哪里去。”沐长青脸有几分无辜的说着,在这女人面前,他似乎跟平日里格外有威严的沐家大少截然不同,这是一种尊重,同样也是一种忌讳。

水青伞见沐长青那无辜到极点的表情,知道沐长青并没有骗她,有些好的说道:“我倒是很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你说出这样的话。”

听到这个沐长青来了兴趣,一瞬间坐起,然后说道:“青伞姐,你一定会喜欢这小子,他很特别。”

“多么的特别?”水青伞看着脸有几分激动,似乎在炫耀的沐长青说道。

“说不来那一种,等你见到之后,会明白了,包括今晚他生了这事,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见过。”沐长青思考了一下,说了这么一句。

“真有这么邪乎?”水青伞倒是觉得沐长青在拿她寻开心。

“这个还要邪乎。”沐长青慢慢躺下,嘴角挂着轻笑的说着。

----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但是任东的心却越来越躁动,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越是平静,他越是不安,不过等他见到远光灯,确定是申云豹的车后,他如同见到了救世主一般,再次斗志昂扬起来,冲阿滨耀武扬威的说道:“现在你可没有装神弄鬼的余地了。”

阿滨倒是没有回应任东,只是看着这单独行驶而来的奥迪q7,并没有他所想象之的千军万马,但也唯有如此,才让他心多了一丝忌讳。

某些时候万箭穿心远远不如一针见血。

车子在任东身后稳稳的停下,看到了希望的任东连忙去迎接,等到车灯慢慢熄灭后,先下车的是一个体态壮硕的大胡子,然后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斯人,最后才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暴发户。

“申爷,是那个家伙!”任东连滚带爬的来到申云豹身旁,指着不远处的阿滨,双眼通红的说着。

申云豹扫了一眼这吓破胆的任东,一脚踹在任东的胸口,一脸鄙夷的说道:“瞧瞧你那德性,丢人现眼。”

任东在地打了一个滚,不敢再靠近申云豹,但还是一个劲的添油加醋说着苦水,一直到申云豹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任东才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申云豹站在高锦与刘钟馗的央,三人走到阿滨的对立面,背着手的申云豹扫了一眼地阿滨的战绩,然后把目光慢慢移到了这个格外能打的男人身。

小旅馆之,李卡莎在见到这一辆奥迪q7后,表情慢慢苍白起来,她当然知道这个看起来俗不可耐的家伙到底是谁,正是这一片黑色皇帝申云豹,她不由一脸担忧的看着阿滨,却发现那个男人表情非同一般的平静。

在申云豹注意到阿滨身一道道恐怖的伤疤后,慢慢微眯起眼睛,然后甩了甩他那三七头说道:“混哪里的?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我想知道,在这里,是不是你说话最好使?”阿滨并没有直接回答申云豹,而是毫不示弱的看着申云豹说着,似乎并没有留任何余地。

申云豹脸慢慢出现了阴森森的笑容,一旁猫着的任东当然明白自己这个主人笑容的含义,他一脸同情的看着阿滨,似是已经提前知道了阿滨的下场。

“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喜欢,你以为自己解决了这么几个小混混很牛逼了对吧?”申云豹给予一旁的刘钟馗一个眼神,然后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着。

申云豹虽然为了攀爬做事心狠手辣,但是平日里还是很好说话,这个极其讲义气,宛如一个八十年代的江湖人的小人物,把一些礼节看的极其的最重要,虽然一副粗鲁的模样,但平日里做事极其的讲究,而且最反感的,便是一个小辈目无人,所以他很乐意让眼前这个家伙知道什么叫礼节。

“我也许会是初生牛犊,但你也未必是那一条恶虎。”阿滨微微弯起腰杆,他感觉的出,无论是申云豹,还是这个大胡子,都不是善茬,至少没少放过血,两人身的戾气并不是刚刚那几个只会大喝的混子能够拟的。

申云豹笑了,露出满嘴的大金牙,而身旁的刘钟馗猛的窜了出去,像是一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这个整个西郊最能打的男人,眼神之充满了暴戾,恨不得下一秒把眼前的目标撕成粉碎。

阿滨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一个刺耳的刹车声让冲刺的刘钟馗停下,阿滨也稍稍有几分迟疑,这一辆终止了一场恶战的黑色路虎揽胜停在了阿滨身后,车灯在不停的闪烁着。

车,满头大汗的李黑龙看着时间,正好二十七分钟,他的心可是提到了嗓子眼,要是晚到三分钟,他可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他把位置信息发给沐长青,然后伸出手对司机说道:“裤子给我。”

司机愣了那么一秒,但接下来很干脆的脱下了西装裤,直接丢给后座的李黑龙。

李黑龙一边扫着局势,一边穿这有几分不合身的裤子,他也不挑剔,整理一番后,他对司机说道:“在车里等我。”

说完,李黑龙便下了车,走向看着他的一行人。

“西四环的李黑龙。”高锦扶了扶眼睛说道。

申云豹看着这不速之客,那本来轻浮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他再次看向那个表情平静的年轻人,似是已经察觉到,这事情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刘钟馗转过头,看着申云豹,似是追问申云豹的意见。

申云豹冲刘钟馗默默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虚这个西四环的大佬,但是他同样也不想有这么一个敌人。

第六十三章 正主

只是这般扫了一眼局势,李黑龙大体知道自己需要站在那一边,他走到阿滨身旁,只是打量了一遍阿滨,并没有仔细揣摩,便轻声说道:“接下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说完,也不管阿滨会回复他什么,这个有几分强势的年男人便走到了阿滨身前,看着对面不怀好意看着自己的申云豹,又看了眼那如同一条恶狼的刘钟馗,最后眼神在高锦身定格,然后他说道:“这个男人,我保了,想要动他,从我身跨过去。”

申云豹听着现在他最不想要听到的一句,他不知道李黑龙跟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关系,他摆了摆手召回刘钟馗,点燃一根烟同样走到前,跟李黑龙对视着说道:“李黑龙,这是不是有点不符合规矩?他在我的地盘惹事打我的脸,你不打一声招呼来保人,看不起我申云豹?”

面容冷峻的李黑龙瞧着一脸讨打的申云豹,虽然看起来申云豹很难给人强大的感觉,但是他很清楚申云豹这厮的棘手,毕竟申云豹到底是用什么心狠手辣的手段爬到这个高度,他可是清楚的很,如果光看外表小瞧了申云豹,那么可大错特错。

李黑龙虽然打心眼里不想要招惹这么一个光着脚不怕穿鞋的家伙,但对于眼前的取舍,他宁愿得罪这么一个家伙,他并没有让步的说道:“申云豹,我知道你是一个讲究人,但是这一次,我是不得不坏了这个规矩,随你怎么说,但这个男人,我今晚不能让步,如果他掉一根毫毛,我跟你玩命。”

申云豹微眯起眼睛来,因为他看的出李黑龙眼神之并没有犹豫,显然李黑龙这是玩真的,他再次打量起李黑龙身后的年轻人,因为压低的棒球帽他看不清这个年轻人脸面,能够让李黑龙这般讨好,完全可以说明这个年轻人身份。

但凭感觉,申云豹可不认为这个年轻人会是什么京城大少,也没有京城大少会有这么一副模样,他大体猜到了什么,再次看着李黑龙说道:“是谁让你来的。”

“很抱歉,我不能说,但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来。”李黑龙说着,他现在已经做好了豁出去家底跟申云豹开干的觉悟,而且以他对于沐家大少的了解,也不会让他出来当这么一个出头鸟,所以李黑龙才会这般义无反顾的选择。

申云豹的表情再次玩味起来,他扫了一眼身后的高锦,发现高锦正对他做着手势,他大体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现在申云豹心唯有一个想法,那是把搞出事非的任东给千刀万剐。

事情,远远超乎了在场任何人的预料,也许唯有这个年轻人例外。

起来慢慢震惊的申云豹,任东脸的表情完全可以用死灰来形容,他知道自己这是捅下天大的篓子,他根本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一个电话轻轻松松的呼来了大名鼎鼎的李黑龙,而且能够李黑龙这般下血本,要是真因为他引起申云豹跟李黑龙的大战,他很清楚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申云豹不会放过他,李黑龙同样也不会放过他,乃至这个年轻人也不会放过他。

这时高锦悄悄走到了他的身旁,递给他一根烟,任东颤抖的接过这一根黄鹤楼,眼神之对这个斯的男人充满了忌讳。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添油加醋的告诉我,要是你该胡编乱造,谁也救不了你。”高锦用微弱的声音说着。

任东彻底焉了,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如实说出来,高锦也保不了自己,但他知道如果不开口,自己是必死无疑,所以如实开始向高锦招待起来。

申云豹扫了一眼背后了解原委的高锦,然后看着仍然不退让的李黑龙说道:“真的有必要搞到这个地步?”

李黑龙听到这一句,想想自己那一桩身体,毫无犹豫的说道:“有必要,很有必要,极其有必要,但是申云豹对于你来说,可没有这个必要。”

申云豹脸色阴森森的说道:“如果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让我这一张脸往哪里搁?整个京城都会看的笑话,在我的地盘当着我的面打我脸,你也知道,我们出现混,讲究的是一个面子,如果这面子都不值钱了,怕我在这一片,也混不下去了。”

李黑龙听着,他大体知道申云豹的立场,但他却并没有妥协的说道:“申云豹,如果你真把这事搞僵了,那点面子还真算不什么,不妨告诉你,今晚给我打电话的人,你惹不起,我同样惹不起,即便是把我们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你好好考虑考虑。”

申云豹听着,他审视李黑龙,发现李黑龙并没有在撒谎,他的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心也开始打起鼓。

此刻,在小旅馆目睹着这一切的李卡莎一脸的震惊,虽然她听不到声音,但是这个画面,让够她想象的了,她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她再次看向阿滨,想象着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迹,或许真的发生了,而且是以这种极其有戏剧性的方式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此刻,高锦已经听完了任东所陈述的今晚所发生的,他甚至一度怀疑任东是不是在骗他,因为这是一个很虚幻的故事,但是任东那哭丧着的表情,他知道任东不会自找苦吃。

但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年轻人也好,突然出现的李黑龙也好,又算什么呢?高锦扫了一眼那小旅馆,似是看到了一道身影,他转过头对任东冷冷的说道:“你心最好做好准备,最好祈祷今晚不会有什么事非发生,否则你这么一条命,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说完这一句,不管表情已经彻底绝望的任东,高锦走向申云豹,然后在申云豹耳边低声说着。

李黑龙也不好,他巴不得多拖延一会,等到接下来正主出现,自己的目的也完成了,不过他现在唯一好的,是这个年轻人,到底跟沐长青是什么关系,值得沐长青这般大费周章。

申云豹听着高锦所传来的话,表情很精彩,无的精彩,他再次看向李黑龙身后的年轻人,虽然极其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忍不住说道:“,tm为了一个妓女,搞到这么一个地步?”

李黑龙听到这么一句,也有几分茫然,但还是控制着表情,不为所动。

阿滨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艹!这江湖疯了,这世道乱了,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妓女,我们整到这么一个地步,值得吗?值得吗!”申云豹只觉得无的讽刺,表情格外癫狂的说着。

阿滨微微皱起眉头,他反感申云豹的称谓,拳头慢慢攥紧,而夹在央的李黑龙显然感受到了阿滨神情的变化,他看向有些疯狂的申云豹说着:“笑吧,等一会,你真的笑不出来了。”

“这已经够让我觉得匪夷所思了,接下来我算是见到大罗神仙我都不会震惊了。”申云豹一脸肆无忌惮的说着,虽然这个故事让他无法是释怀,但在某种意义,他心那一块石头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因为这么一场风波,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复杂。

接下来的一幕,让申云豹脸癫狂的笑容慢慢静止了,本来也有几分释怀的高锦表情倒是慢慢凝重起来,那辆黑色的宾利慕尚行驶而来,缓缓的停在了李黑龙的路虎揽胜一旁。

这才真正松一口气的,是李黑龙,虽然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怎样抽象的故事,但他知道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这个故事可以完全可以结束了。

高锦愣愣的看着车的通行证,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申云豹也因为这一辆车的来头表情静止了,现实似乎这样打了他狠狠一个耳光,但他已经没有了收回刚刚那一句话的能力。

车门打开,先下车的是一个短发女人,绣花布鞋悄无声息,她这样步伐轻盈的走向这一场风波的央。

接下来下车是一个正整理着衣领的男人,这个身高一米八五长相英俊的男人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这是一种位者才有的气息,他走在短发女人身后,表情严峻。

“水姐。”李黑龙见这个女人走过来,立马一脸恭敬的说着。

水青伞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给予李黑龙多么大的反应,之所以走这么急,是她很想要看看沐长青所说的那个邪乎的存在,她终于见到了本尊。

乍一看,一点都不惊,甚至都可以用平庸来形容,但等她看到这个年龄看起来不大的男人身错综复杂的伤疤后,表情又多了几分兴趣。

伤疤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似是勇气与故事最好的证据。

而此刻,一种恐惧的感觉,慢慢涌到申云豹跟高锦的脑,申云豹抽烟的动作都看起来无的颤抖。

第六十四章 谋求生

高锦紧紧盯着那一辆宾利慕尚,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又结合这个男人的气场,他一字一字说道:“沐长青。”

申云豹听到这么一句,不由打了一个激灵,这沐长青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多多少少有几分听闻,京城响当当的沐家大少,也是沐家的准继承人,属于那种申云豹即便是把脑袋仰到极点,都看不到的星星。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李黑龙会这般警告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敢这般有恃无恐,试问可以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就呼过来沐长青的存在,那背后究竟有着多么可怕的背景?

况且,这只是一个申云豹认为最可笑的故事,奈何这个故事所发展的方向,完全超乎他的想象,随着沐长青的出现,申云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沐长青走向众人,表情看不出到底是好还是坏,那早就翘首期盼的李黑龙连忙迎上去说道:“长青,差点没让我赶上。”

沐长青瞧着邀功的李黑龙,微微一笑,他知道对于李黑龙现在最想要什么,他开口说道:“放心,你那桩生意跑不了,我说的。”

李黑龙听到这么一句,脸上瞬间露出花儿一般的表情,立马使劲点着头说道:“长青,你就瞧好,我一定把这一桩生意做漂亮。”

沐长青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李黑龙因为过于欣喜而不停颤抖的肩膀说道:“今晚辛苦你了,回去吧。”

李黑龙知道自己该到退场的时候了,也没有打算留下来看热闹,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得到的,虽然自己差点一念地狱,但同样,这巨大的风险背后是相同的利益,他最终一脸同情的扫了一眼申云豹,就这样离开。

他现在可是满足了,至于申云豹那点面子,在这个沐家大少眼中,连屁都算不上。

一家欢喜一家忧,李黑龙是心满意足的离开,而申云豹等人的表情却难看到了极点,面对这么一个超乎他们想象的存在,申云豹心中甚至升不起任何对抗的想法,就自己这点实力,跟京城沐家比起来,那连捏死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况且他现在面对的,是沐家的继承人,未来将要掌舵整个沐家的存在,或许再也没有更坏的局面了,现在申云豹心中唯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把任东千刀万剐。

沐长青默默走到阿滨身旁,他扫了一眼正冲他微笑的阿滨,并没有扯什么架子,说道:“也唯有你能干出这般事来。”

“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阿滨笑着说道,虽然沐长青看似在埋怨着什么,但是在沐长青的眼神,他可看不到任何怨气。

“所以,后悔了?”沐长青瞧着阿滨,默默点燃一根烟说道。

阿滨则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从来都不会做后悔的事,如果今晚我不把你请来,那我才会真正的后悔。”

沐长青笑了,似是眼前这个徒增了伤痕,变的异乎沧桑的家伙,在本质上,跟两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听着两人谈话的水青伞一脸兴趣斐然的看着阿滨,似是在琢磨着,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伙。

在这一通谈话后,沐长青终于看向申云豹,这也是至始至终他第一次看向申云豹,也许对于这个男人而言,眼前这么一个地头蛇,并不值得让他感觉到威胁。

“这么晚了,让你等了这么久,有点不好意思。”沐长青看起来格外有礼的说着,但申云豹却是明确的感受到了沐长青声音之中的敌意。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这是一种来自于本能的抗拒,他慢慢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起来,再镇定一点,然后说道:“沐大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希望你能够绕我一条生路。”

沐长青看着瞬间服软的申云豹,并没有惊讶,因为他很清楚地头蛇申云豹跟他之间有着多么大的差距,他一脸玩味的说道:“你这一副模样,倒是一点都不像是求人,是在威胁我?”

申云豹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就这样扑通一声跪下,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沐长青说道:“我错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我瞎了眼睛。”

而申云豹背后的高锦跟刘钟馗,两人却是满脸的伤感,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自己这边跟对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甚至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所以申云豹没得选,只能够以这种乞求的方式,换来几分生机。

而站在最后的任东,那本来苍白的脸变成了惨白,孤陋寡闻的他并不知道这个神秘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通过申云豹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这个男人到底是多么的可怕,想到这个,任东已经放弃了挣扎,他知道自己接下来需要面对什么。

沐长青罕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申云豹,男人膝盖上有黄金这一说,套在眼前这么一个家伙身上,似乎并不受用,此刻他突然有了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坏人,这个可怜兮兮的申云豹,反而像是一个受害者。

这是一种很让人心生怜悯的想法,但是沐长青心中可是很清楚,弱势的一方未必是好人,强势的一方未必是坏人,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申云豹手中究竟沾了多少鲜血,估摸着是一些即便是每天都看着恐怖片的人们都无法想象的。

阿滨倒是表情多了一丝复杂,他也没有想到申云豹会这般痛快,说跪就跪了,结合刚刚还神采奕奕的申云豹,又看看现在跪在地上就差哭爹喊娘的申云豹,这让阿滨莫名感觉有一丝抽象,似乎这么一个江湖,也不过如此,这让他有些怀念西城了,至少在西城那个江湖,有些人宁愿死,都不会跪。

“我想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你要跪的人,不是我。”也许是因为申云豹的下跪,让申云豹在他的印象之中更加的不堪,如果申云豹能够彻底的爷们一次,他反而不会对申云豹怎么样,但申云豹直接来了这么一出,这倒是让他有些莫名的反感。

申云豹立马会意,然后一脸乞求的看向阿滨,可怜兮兮的说道:“大侠,今晚我养的这一群饭桶给你惹麻烦了,我代他们给你赔一个不是,如果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就狠狠抽我几个嘴巴,我这张臭嘴不会说话,你就当放了一个屁,给兄弟一条退路,以后需要兄弟时一句话,上刀山也好,下火海也好,我都在所不辞。”

挺有江湖味道一句话,但从跪在地上的申云豹的嘴上说出来,为什么就让阿滨喜欢不起来,他并不是多么执拗的人,完全可以用心软来形容,但面对这么一个申云豹,他竟心中并没有同情。

他就这样默默摇了摇头,指向藏在最后的任东。

申云豹当然明白什么意思,立马起身冲任东吼道:“煞笔玩意,你还站在后面下蛋呢?还不过来给各位爷磕头谢罪。”

任东打了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来,那动作看起来僵硬到了极点。

申云豹一脚踹在任东的屁股上,让任东来了一个狗吃屎,然后冲趴在地上的任东吼道:“瞎了你狗眼,整天给我找麻烦,嫖个妓你都舍不得掏钱,净给我丢人,还tm给我打电话,打死你活该!”

任东连滚带爬的起身,立马跪下不停磕着响头,嘴上还不停求饶着,他现在是心早已经吊在了刀山火海,别说让他求饶,就算是让他吃屎,他都不会含糊。

沐长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这便是生存,堕落也好,丢弃尊严也好,在某种意义上,这个所谓的任东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他会没有同情呢?也许是沐长青知道,如果今晚阿滨并没有愤然出手,可能现在跪在地上的,就不是任东,而是那个女人了。

吃人不成反被吃,怨不得任何人。

而沐长青身旁的水青伞,这个女人只是一脸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倒是在申云豹话中推测出了一些什么,她很是意味深长的看着阿滨,这个沐长青口中京城再无其二的家伙。

申云豹听着任东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一脸的烦躁,一巴掌打在任东的后脑勺,毫不留情,叫骂着:“这是我替这几位爷打的,连女人你都敢打,亏你还是一个带把的爷们。”

这一次打的不清,任东差点昏过去,但还是不停磕着头,本来就被开票的脑袋,再次泛起了红。

“够了。”阿滨似是不想看着这一场闹剧继续下去。

任东宛如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仍然重复着磕头的动作。

申云豹皱起眉头,纵身一脚狠狠的踹在跪在地上任东的腰间,然后骂道:“你tm不光光眼瞎了,耳朵也聋了?没听到你爷爷说停?”

任东这一次直接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满脸是血迹的他此刻有一种恨不得去死的感觉,但那残存的生念,还是迫使他爬起来,擦掉挡住视线的血与泪,慢慢跪下,一言不发。

壮烈?

</br>

</br>

第六十五章 壮烈?

那一辆渐渐驶离风波地点的路虎揽胜,开车的司机有几分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在这个点接连开车,的确是一种折磨。

而后座的李黑龙脱下裤子,直接甩给了他,然后打开车窗吹着冷风,一脸惬意的抽着烟,看起来容光焕发一般。

在车中目睹了一切,大体猜出了一个所以然的司机不由问道:“老板,到底是一番什么事?”

李黑龙一脸笑意的说道:“不知道,但跟沐长青的生意谈成了。”

司机愣了愣,他虽然看出了李黑龙得了便宜,但没有想到李黑龙这捡到了这么大一个馅饼,不由说道:“好事,大大的好事。”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今晚你是功臣。”李黑龙当然明白这老道的司机话中的意思,当然他也并没有吝啬到那个地步,所以很痛快的说道。

本来还有着几分睡意的司机听到这么一句,立马来了精神,然后小声嘀咕道:“老板,那个让沐长青这般重视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是个生面孔。”

说到这个,李黑龙的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因为他也从未见过那个年轻人,但能够跟沐长青有着这般关系,又足以看出这个年轻人背景,所以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某些事情,咱还是别知道的好,那不是我们能够觊觎的世界。”

司机听着,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老老实实的闭嘴点了点头,专心开着车。

另外一边。

这是一种壮烈?

沐长青看着眼前这跪地求饶,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在饱受申云豹摧残的男人,默默摇了摇头,这是一种明明看起来壮烈,却让人只感觉都抽象的生存方式。

申云豹为了生存糟践任东,而任东为了生存丢弃自己所有的尊严,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而又触目惊心。

站在小旅馆之中看着这一切的她,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的崩塌,从被阿滨轻松收拾的任东,然后到横空出世挡住申云豹的李黑龙,最后到这个压轴出现改变了这整个局势的男人,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任东,甚至此刻李卡莎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一切。

她认为,这会她的一生,但在这短短几个小时,这一生便被彻底的颠覆,她再次看向那个颠覆了她一生的男人,一个在这众多大人物之间并不是出奇的家伙,却在这一场风波扮演着主角。

她突然明白,自己跟这个男人到底相差了多少世界,这是生平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贪心,她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堕落到极点的自己,她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自信再次站在那个男人身前,她只会让他丢人。

在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贪心后,李卡莎生平第一次这般厌恶肮脏的自己,甚至她对于自己的痛恨程度,远远超过了对于这个世界的怨恨,人总是在遇见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渺小与软弱。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早改变呢?

她失神起来,像是一个本来迷失了灵魂的人再次抓到的信仰,却发现自己这残存的驱壳,驾驭不了任何。

“你,知道自己该对谁道歉吗?不是我。”阿滨冲脸上充满了绝望的任东说着。

眼神之中充满了黯淡的任东抬起头,他看着俯视着的阿滨,奇怪的是,在这个男人眼中,他看不到任何怨恨,甚至是没有一丝的浮躁,这让任东有些恍惚,好似自己的所有挣扎,连让这个男人眼中泛起波澜的资格都没有。

与其这般没有尊严的死去,不如最后让这个世界看看,他任东是一个爷们。

任东有些疯狂的想着,这个想法在已经放弃了求生**的他心中越发强烈,甚至支撑着他摸向腰间,然后突然站起冲向阿滨,这个彻底毁掉了他人生的罪魁祸首,却忽略了那个真正让他变的如此惨淡的申云豹。

沐长青看着狗急跳墙的任东,不由眉头一皱,但是身体却并没有动,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两年前便可以跟杨烽火肉搏的家伙,实力到底是多么的恐怖,就这种野路子还伤不到阿滨。

水青伞其实在任东摸向腰间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异常,但是却并没有刻意点破,她很想看看毫无防备的阿滨到底该如何面对这么一个突发情况。

阿滨当然也注意到了任东这最后耍的小手段,只不过心中却是无比的惊讶,因为比起刚刚任东那完全丢失了男人尊严的举动,这愤然一搏反而让阿滨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但不管怎样,一个男人必死觉悟的挣扎,不管多么可悲与讽刺,都值得让人敬畏,至少在现在的阿滨心中,对于任东有了那么一丝改观。

很轻松的抓住了任东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推,下盘不稳的任东便一屁股做到了地上,面对这个对自己下了杀心的对手,阿滨这个反击,完全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水青伞有几分失望,因为阿滨并没有做出让她觉得有意思的行为,反而是太过的心慈手软了,她讨厌心软的人,因为这一类人不仅仅会折磨自己,还会折磨身边真正在乎着他的人。

所以温柔便是谎言,便是一种自私,她一直都这样认为着,任凭这世间多年沉淀,这一种想法都没有得到任何改观,反而越发坚定。

申云豹看傻了,脸上慢慢涌上一股巨大的愤怒,他冲身旁的高锦挥了挥手,高锦会意的递给他一把匕首。

本来申云豹打算以摧残任东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任东的死活,便有沐长青决定,如果沐长青等人不打算追究,任东说不定还能活下来,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任东会玩这么一出。

所以他现在已经明白,任东这个替死鬼必须要死,虽然这会彻底脏了他的手,但在对于自己的命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他一步步走向任东,这个看不清形势的家伙。

任东也想不到自己的拼死一搏会被这样轻松的倒下,他喘着粗气站起,死死盯着阿滨,满脸是血的说道:“来吧,给我一个痛快,反正老子也不打算活了。”

沐长青则一脸毫无表情的看着,他觉得接下来一定会发生很讽刺的一幕。

阿滨如任东所愿的走向任东,任东也慢慢闭上了眼,已经准备好了审判。

“给老子乖乖上路,别挡道!”申云豹突然出现在任东背后说着,手中的匕首猛的捅了下去。

但是却捅了一个空,已经放弃了抵抗的任东被一只手猛然拉开,从而躲过了这一刺。

任东睁开眼,他看着拉着他的阿滨,又注意到了拿着匕首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申云豹,好似慢慢明白了什么,这个本来心还未死的男人,在此刻眼神慢慢的黯淡下来,虽然申云豹这一次捅了一个空,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杀死了这个男人。

沐长青嘴角微微扬起,因为就他对于阿滨的了解,这个剧本一点都不奇怪。

而那个本来眼神之中有几分失望的女人,在见到这么一幕后,反而表情微妙起来,再次饱含兴趣的打量起阿滨,似乎这一夜的奔波,并不是在白忙活。

申云豹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帮助任东躲过这一劫的阿滨,他完全搞不懂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到底在想着什么,不由说道:“大侠,这种脏活就由我来做,不用你脏了手。”

阿滨却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他第一次对于任东有了一丝同情,虽然这一丝同情还抵不过任东所犯下的,但是这已经足以让任东活下来。

“谁活到这个份上,都不容易,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不是吗?”阿滨看着申云豹说着。

申云豹一脸的苦涩,他天晓得这个男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后。

而最过震惊的便是任东,他完全没有想到,一直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申云豹竟然想要杀了他,而这个站在对立面的男人,却救了他,他一时凌乱了,彻底的凌乱了。

申云豹知道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默默收起匕首一脸歉意的说道:“你瞧,我又办了不该办的事,你多多包涵,因为这小子着实大逆不道了点,我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事来。”

申云豹就这样又把屎盆子扣在了任东头上,而此刻的任东,也终于搞明白,自己刚刚不应该刺向,而是该刺向申云豹,当然他现在更想要刺向的人,是他自己。

“沐哥,我觉得已经差不多可以了,再闹下去,对于谁都没有好处。”阿滨转过头,看着沐长青说道,他其实从来都不打算闹,在某种意义上,是任东跟申云豹慢慢把事情推波助澜到这个地步。

沐长青点了点头,不知道是默认了阿滨的说法,还是默认了阿滨对于他的称呼。

本来一脸受挫的申云豹听到这么一句,心中一阵狂喜,本来他还觉得这个年轻人傻了吧唧,但是现在却是越看越觉得其可爱,宛如一个小天使。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六十六章 戏剧性

“申云豹,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沐长青对还憋着脸的申云豹说道。

“明白,极其明白,我会弄的干干净净”申云豹说着,还不忘再恭维一番,但是沐长青也好,还是阿滨,都选择无视了申云豹这么长长的一番话。

“今晚的事,到此为止,不仅仅是关于那个女人,关于这一家小旅馆,还有关于他。”阿滨对仍然滔滔不绝的申云豹说着,而阿滨所刻意所指的那个他,便是此刻已经陷入了某种混乱的任东。

申云豹听到这一句后停下了嘴皮子,关于阿滨的前两点,他还算理解,但阿滨竟然会为刚刚还要刺死自己的任东说话,这让申云豹很是不理解,但不管怎样,可以这样结束这一场风暴,申云豹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立马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不是那种人,你放一百个心吧。”

听到这么一句,任东不由在心痛骂申云豹两句,因为他可是为申云豹背后做了不少这种事情,但是他现在只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为他说这么一句。

但即便是任东再怎么无脑,也不会傻到在这里问为什么,因为这也有点太过不识趣了点。

“那么小弟我先撤了,以后各位爷到了西郊,随时一句话,我来安排。”申云豹说着,也许是怕夜长梦多的原因,准备开溜。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他其实也不想在看到申云豹这蹦跶蹦跶的模样,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当然此刻沐长青也跟他抱着同样的想法。

申云豹一点不含糊转身离开,不忘冷着脸看着任东说道:“你走不走?”

任东表情有几分纠结,最终摇了摇头说道:“老三还在里面,我带老三去医院。”

申云豹点了点头,一脸仗义的说道:“医药费算在我头,给弟兄用最好的药。”

任东却并没有理会逢场作戏的申云豹,扭过头沉默着。

申云豹当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算是暗暗记下了,这样一步三回头的车,坐奥迪q7后,开车的刘钟馗却会意的油门踩到了底,然后风一般离开。

随着申云豹一行人的离开,阿滨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原地,表情似是在煎熬的任东,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现在的任东,所需要的并不是虚伪的关怀,更多的是要静一静,他这才想起被他留在小旅馆的女人,不由跟沐长青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今晚格外动荡的小旅馆。

沐长青跟水青伞也一同跟了去,也许是因为他们也很好这个让阿滨拔刀相助的女人,会不会是一副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当然对于沐长青来说,他很清楚这只是能够出现在小说之的桥段。

阿滨三人离开后,这些被阿滨撂倒昏迷的混子们一个个爬了起来,其实他们早已经清醒过来,只不过听到局势不对,一个个在大黑天躺在地装着死人,这不风雨终于落下,这些混子起来拔腿跑,似乎再不跑没有机会了。

至于他们的大哥任东,这样被无情的抛在了原地,这些混子心可是明镜的很,在经历了这一场风波后,申云豹可不会放过任东,虽然看似嘴答应了阿滨,但是这群混子还是打心眼里明白,再待在任东身边,并没有什么好处。

任东只是木然的看着这树倒弥孙散,心压着一块让他喘不过气的石头,让他不得不审视起自己的人生,虽然在某种意义,可能太晚了些。

阿滨推门而入,却发现旅馆早已经空空如也,不见了那个女人的身影,跟在后面的沐长青跟水青伞也一同见证了这么一个场面。

沐长青微微皱起眉头,水青伞倒是一脸的一脸的深味,只可惜现在阿滨只是背对着她,以至于让她看不清现在阿滨有着什么样的表情,但她认为一定会很精彩,很值得纪念。

而下一刻,转过头的阿滨,脸却绽放着一种释然的笑容,也许有些人会认为他只是在强颜欢笑,但是无论是沐长青还是水青伞都看的出,这个男人脸的笑容是真切的。

他摸着脑袋说道:“或许在某种意义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因为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她该如何面对我,你想想啊,她能够给予我的,还有什么呢?”

下一刻,本来皱着眉头的沐长青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由也笑了,因为在某种意义,他认为此刻的阿滨,跟沐梨花很像很像,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然后笑的一脸灿烂,与世无争,却又偏偏与这个冷漠的世界抗衡着。

而水青伞,在此刻也终于理解了沐长青那么一番话,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的不同,似乎看似一身世俗的他,一直站在世俗之外,并不会计较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却会让大多人争的头破血流的得失,永远是那般的清澈见底。

“你啊,跟两年前一般,一点都没有变。”沐长青发现自己对于这么一个人,着实的怨恨不起来,不由说着,虽然他跟阿滨的接触只是星星半点,但是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也许是把阿滨当做了她的传承。

“所以,你还是像两年那般痛恨我?”阿滨很直率的说着。

沐长青似是回忆起那沉痛的过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抱歉,我只是找不到一个可以怨恨的人罢了,其实我真正痛恨的,是我自己。”

“她说过,生与死的事情,哪有什么对错,而是她也绝对不会怨恨你,一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深爱着这个世界。”阿滨说着,怀念着那个让他有几分梦断缭绕的人,她留给他的,是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

一旁听着的水青伞,又大体的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沐长青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回应道:“她也说过,你相信缘分吗?”

“你认为今晚这事算是缘分吗?”阿滨不假思索的说着,像是一个老友在怀旧,但奈何两人着实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的交集,但似是这两年沉淀的时间,让两人某种意义的妥协,然后靠近,尽管谁都不知道这两年对方经历了什么。

“算,也不算,如果你不打这么一通电话的话,那不算了。”沐长青说着,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头,发现是伤痕累累的任东。

或许是在心对任东,也有了几分认可,他不由开了一个带着浓浓黑色幽默的玩笑说道:“你不会也想刺我一刀吧?”

也许,此刻这个男人应该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但是奈何他只是一脸的苦涩,因为在某种意义,他的心早已经死去的原因。

沐长青为其让开路来,他大体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如此失魂落魄,虽然一切由这个男人而起,但大多不该由这个男人承受的,这个男人同样也承受了。

任东走进旅馆,他扛起失血过多昏迷的老三,然后走过阿滨时,停住脚,说了那么简单的两个字。

谢谢。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要辜负了我留下你的这一条命,好好活着,不为了任何人,算是为了自己也好。”

“谢谢。”他听完这一句,再次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扛着老三默默离开,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夜幕之。

阿滨此刻走到柜台,发现小旅馆的老板正一脸惶恐的看着他,也许是因为一时难以接受眼前阿滨的身份,要可知道,刚刚阿滨可是完全碾压了对于他来说响当当的大人物申云豹。

“她什么时候走了?”阿滨问着。

“刚刚。”小老板说着,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拿出一张纸条,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柜台。

阿滨拿起这一张纸条,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有几分丑陋,但是字的内容,却让阿滨微微一笑,他收起这一张很有纪念意义的纸条,然后对小老板说道:“以后不会有人再来闹事了。”

“大侠,谢谢你。”小老板听到这一句,虽然心还对阿滨充满了深深的忌讳,但还是一脸诚恳的说着,或许是因为这个江湖所给予他制造的悲剧,让这个年男人着实不敢再随便相信一个人。

“我可不是什么大侠,只是一个过路客罢了。”阿滨说着,便放下了她的手机,离开时说道:“等她再次来的时候,把手机交给她。”

小老板使劲点了点头,便一脸恭敬的看着这个自己起初瞧不的男人离开,或许这便是戏剧性,虽然对于他坎坷的一生来说,戏剧性这三个字从来只是用来制造悲剧,而这一次因为戏剧性这三个字,给予他一种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的感觉。

阿滨离开柜台,发现沐长青正在小旅馆门口蹲着抽烟,这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响当当的沐家大少,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明白,在阿滨,他不需要伪装什么,好似在水青伞面前一般。

第六十七章 真正的戏剧性

此刻,那一辆飞快行驶的奥迪q7,车的申云豹额头还满是冷汗,不过好在可以如履重负的喘一口气,他对坐在副驾驶表情僵硬的高锦说道:“是不是我在做梦?”

高锦表情有些微妙,默默摇了摇头。手机端

“草tm任东!给我捅了这么一个大篓子,惹谁不好,惹到了这种级别的怪物。”申云豹终于彻底回过神来,叫骂着,自己刚刚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如果沐长青执意要让他在京城混不下去,申云豹还真认为自己没有一点抵抗力。

“这真是一起没有预谋的事情?”高锦的表情也变成了铁青色,不由一脸怀疑的事情,因为谁能够想到今晚这一场看似小小的风波,能够发展到这个地步,而且所牵连出来的东西,已经远远超乎了戏剧性的常识。

申云豹同样也开始揣摩起来,但最终默默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谁会预谋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更何况能够让沐长青出动的怪物,会无聊到这个地步?”

高锦也默默点了点头,现在唯有用巧合这来两个字来形容,不过也的确,在卧虎藏龙的京城,会蹦出什么怪物都怪,这算是长一个教训,一个会深刻一辈子的教训。

“怎么处置任东?”开车的刘钟馗在这个时候说道,这个脑子简单的武夫,也知道某些人,即便是豁出去这么一条命也惹不起。

提起任东,申云豹心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毕竟任东差点毁掉了他整个人生,而且刚刚任东那狗急跳墙的行为,如果真的得逞了,不仅仅任东会死,他也会跟着倒霉。

他慢慢攥紧拳头,但最终又默默松开:“还能够怎么样,那人可留话了,要是我真把任东怎么样传到他的耳,这可不是磕几个头能够解决的事情。”

刘钟馗默默点了点头,高锦也是一脸的赞同,因为某些人,他们惹不起,一丝一毫的差错可能要了他们这么几天烂命。

“今晚的事,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申云豹深深喘了几口气,然后面无表情的说着。

而高锦跟刘钟馗,很默契的一同点了点头。

----

小旅馆前空空如也的街道,甚至已经看不到什么打斗痕迹,唯有一阵秋风吹过,让人不由再次感受到这秋夜的凉意。

夜到了最深处,然后接下来便是太阳升起,小旅馆前的两男一女。

“一晃,这么两年过去了,一切都还跟发生在昨天似的。”沐长青好似一个老人一般感叹着,也许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见多了一般斗升小民所看不到的东西。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站在了沐长青身旁,这时才注意到那短发女人正一脸深味的看着他,单纯从直觉告诉他,这个短发女人很危险,但是他却只是冲这个女人微微笑了笑,然后说道:“我真没有想到,我们能够站在一块,在这么一个时候聊天。”

沐长青嘴角微微扬起,说道:“也许,这是她所说的缘分。”

阿滨并没有否认什么,跟着笑了。

“这两年还在西城?”沐长青问着。

阿滨则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下巴的伤疤说道:“做了一些必要做的事情。”

沐长青注意到跟两年前发巨大变化的阿滨,他能够看的出,阿滨是受了不少苦难,起身揉了揉大腿说道:“这一次进京,有什么事?”

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却让阿滨的表情慢慢沉重下来,他毫无避讳的说道:“这一次,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沐长青对于阿滨的了解而言,似乎这并不是一个太过值得人惊的问题,因为这个男人,似乎总不像是在为自己而活着,不由说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阿滨摇了摇头,他这一次目的特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并不是他不信任沐长青,是怕也把沐长青拖入这一滩泥水。

“帮不?”沐长青一脸苦笑的说着,感觉这厮所牵连的事情,都大到让人无法想象。

水青伞倒是有些侧目,试问连这京城沐家大少都帮不的事情,到底何等的恐怖,她不由再次看向阿滨,心有些怀疑这个男人在装神弄鬼。

阿滨毫不留情的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在乎打击沐长青的自信心。

沐长青下一刻大笑,他明白了阿滨的意思,起身说道:“天不早了,我也该撤了,如果这几天没有这么一桩婚事,我一定带你见识见识这大京城,不知道下一次有没有这个机会。”

嘴这样说着,沐长青自认为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跟阿滨有什么交集,以为他很了解阿滨这类人的性格。

说完,他这样默默离开,水青伞则有些遗憾的跟在沐长青身后,觉得自己想要再次见到这个有意思的男人,几率已经很渺茫很渺茫。

“等一等。”身后突然传来阿滨的声音,沐长青转过头,看着表情完全变的阴沉的阿滨,有些疑惑的说道:“我说过,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

阿滨却摇了摇头,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关于接下来的一场婚礼,你又了解多少?”

沐长青的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他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见到,他说道:“郭家跟李家的联婚,一场两年前该进行的婚礼,只不过因为郭家的闺女逃了婚,弄成了一个笑话,然后经过两年的找寻,郭家还是找到了两年前的罪魁祸首,仅此而已。”

阿滨的表情已经完全僵硬,他从未觉得刚刚那一场风暴是戏剧性,但眼前所发生的,应该才算是戏剧性,他努力控制着情绪,尽量让表情平静的说道:“郭家的闺女,是不是叫郭银铃?”

沐长青愣了愣,好似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

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因为这个丫头从小便跟着我们这么一个圈子后面长大,即便是养一条小猫小狗,这么多年也有感情,跟更何况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所以你也清楚,她在煎熬着,我也并不好受。”

沐长青很聪明,他本可以直接点了点头,却有些毫无征兆的暴露了如此之多,也许只是想要在某种意义证实他心那格外戏剧性的猜想。

“不瞒你说,我此次进京的目的,便是郭银铃。”说着,阿滨从兜掏出那并不离身的不能发声的银铃。

沐长青在有些不算明亮的灯光下,认出了这银铃,不由露出那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的表情,也许这便是造物弄人。

一旁的水青伞则格外惊的看着这么一幕,她而言,似乎知道要演一处好戏了。

好事?还是坏事?此刻沐长青心唯有这么一个想法,他不知道为什么阿滨跟郭银铃的关系,也不知道阿滨真正的目的,但直觉告诉沐长青,似乎这一场婚礼,并不会那么顺利的进行。

阿滨收起银铃,然后说道:“我来带她走。”

语不惊人死不休。

沐长青觉得自己有些一时无法消化这一切,他看着阿滨那毫无动摇的眼神,好似看着一个跳入火坑的人,他不由说着:“你怎么能带她走,你知道李家跟郭家在京城到底意味着什么?阿滨,虽然你有能力,但不要把这一桩婚礼想的太过简单了点。”

虽然在心潜意识里,沐长青甚至很想要支持阿滨,因为他也不想要看到郭银铃成为这一场风暴的受害者,而理智又在告诉着沐长青,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不仅仅代表着什么,还代表着整个沐家的立场,如果他真做出出格的事情,那恐怕会引得沐家跟郭李两家的矛盾,到时候可不仅仅唯有郭银铃这么一个受害者了。

而眼前的阿滨不同,似乎也是这一场婚礼的关键,不得不承认,现在沐长青心有了疯狂的想法,但是凭阿滨,又该怎么撼动这两个如同参天大树的家族呢?

他不由摇了摇头。

而水青伞,则一脸玩味的看着阿滨,她很想要知道在得知了这一切后,阿滨到底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退缩?还是义无反顾?

但很莫名其妙的是,似乎无论哪一边,她都喜欢不看起来,因为这么一个故事发展下去,她只看到满身泥泞。

“巨大到即便是我豁出去这么一条命,也不足以改变这一切吗?”阿滨并没有选择退缩,也没有选择义无反顾,而是仰着头,表情有些哀伤的说道。

沐长青点了点头,纵然这已经违背了他心潜意识的东西,但他还是选择了阻止阿滨疯狂的行为,这是为了阿滨好,同样也是为了郭银铃好。

那年那天,她曾对他说过,不愿再看到这个世界有谁再为了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如果是那样,她宁愿死。

他很清晰很清晰的记得,而自己,似乎在朝那个让她成为万劫不复的方向发展着,毫不留情的碾灭了她最后的希望。

第六十八章 傻人与傻事

阿滨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沐长青,毕竟这种事,傻子也不会找这个乐子,但尽管如此,他却仰望着这一座城市跟小兴安岭截然不同的天,说着:“我欠她一个人情,一个自己这么一条命还要沉重的人情,这一次,我该还给她了。三寸人间”

沐长青听到这无偏执的一句,不由表情慢慢皱到了一起,他咬了咬牙说道:“知道这一场婚礼会森严到什么程度吗?你想玩抢婚这一说,恐怕还门都进不去,这两家的高手凑起来,都够组一个排的了。”

“但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跌下去,我做不到,我很了解她的性格,更明白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阿滨虽然知道这是沐长青的好意,但是他的内心仍然没有动摇,尽管这是一种悬差极点的落差,但是如果让他这样灰溜溜的离开,那么他到底跟申云豹等人有什么区别?

某些事情,必须要做,不仅仅是给予别人一个交代,更多的是给予自己一个交代。

这一次,沐长青感觉自己似乎是那个最卑鄙的人,但他又能怎么样呢?世家的枷锁让他站在了一个会当凌绝顶的高度,而代价便是他一生都无法挣脱这沉重的枷锁,注定成为世家枷锁之下所囚禁的灵魂。

郭银铃想要挣脱,但是失败了,引得这么一个下场,或许对于整个京城的二世祖们来说,这是一个警钟,让人永远的明白,不要企图挣脱这一道枷锁,这会让其付出百倍的代价。

相反,此刻沐长青有几分羡慕阿滨,虽然看似活着更像是生存,但是至少能够选择自己的死法,而他,似乎连选择自己如何去死的资格都没有。

在万人敬仰之,爆发出的悲观,空前绝后。

“有什么我能够帮忙的。”在迟疑过后,沐长青终于还是忍不住说着,也许是阿滨的话触碰到了他的软肋,他何尝不因为唯有眼睁睁看着她跌入万劫不复而痛苦着。

一旁的水青伞作为一个旁观者瞧着这两人,对于已经出格的沐长青,她并没有阻拦,并不是因为她是站在了沐长青的立场,而是她很清楚,沐长青会有一个分寸,如果这般轻松的失去了理智的话,那么沐家不会选他当准继承人了。

“我想要见她一面,能做到吗?”阿滨也不客气,因为他现在也是一个无头蚂蚁,所以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他同样也不希望看着沐长青深陷于这个泥潭,他很清楚,沐长青跟他不同,他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沐长青却需要在这一座城市生存。

沐长青听着,微微皱着眉头,内心在挣扎与煎熬着,也许他能够为郭银铃所做的,也唯有这么多,最终他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带你去见她一面,但仅仅是见面,如果你做出什么疯狂事来,谁也保不了你,而且我也要倒霉。”

阿滨见沐长青答应下来,立马点了点头说道:“不会的,我只是想要跟她说说话。”

沐长青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几天之内我会主动联系你,你便等着吧,不过究竟我能不能争取到这么一个机会,还是未知数,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今晚我们的对话,我希望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明白了,感谢你能够这么信任我这个没穿鞋的人。”阿滨突然笑着说道,这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是一个即将要跳入火坑的家伙。

沐长青看着这个也许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男人,但也唯有这个男人,敢做出这么一番行为,试问这偌大的京城,还有谁能够孤身无惧于郭李两家?或许这是他的天真,但这同样也是他的特殊。

“我觉得应该是我该说谢谢这么两个字,因为跟你起来,我要不堪入目的多,我明明有这个能力,却只能够远远观望着,而你却能够真正的为她所动,所以跟你起来,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二世祖罢了。”沐长青一脸惭愧的说着。

阿滨却微微摇了摇头,但并没有说些什么,在西城,他已经见多了这一种叫做立场的东西,试问一个二流的家族白家,那无形之的枷锁都看着阿滨心惊肉跳,更何况这京城之的一线家族沐家,这其到底会牵连多少触目惊心的故事,阿滨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可能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最终,沐长青带着水青伞离开,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一夜便这般过去,不算多么深刻,又不值得人轻易的遗忘,这便是这一夜的意义所在。

阿滨仍然站在原地,有些感叹这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戏剧性,但似乎又不值得庆幸什么,因为即便是有了沐长青这个某种意义的战友,但又能怎么样呢?那些该需要他面对的,仍然需要他去面对。

一夜的折腾让阿滨有了几分倦意,他默默回到旅馆,见老板早已经熬不住的在躺着呼呼大睡,对于这个斗升小民来说,在见识到了这一夜的轰轰烈烈后,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阿滨并没有打扰,而是轻手轻脚的楼,回到自己那房间,躺在这不算舒服的床,默默闭眼,刚刚来得及回忆起郭银铃,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累了,跟许华升的交手也好,这么几天马不停蹄的奔波也好,外加这一夜的动荡,都在折磨着他,或许是因为一个人的精神是有限的,而他已经到了极点,尽管是在这陌生的地方,尽管这小旅馆的木门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但阿滨还是睡的格外昏沉。

此刻,那一辆已经驶离了西郊的宾利慕尚。

开车的水青伞看起来并没有倦意,很难想象这个女人有着多么强大的精神力,而坐在副驾驶的沐长青同样看起来异乎寻常的清醒,对于这个习惯于失眠的男人来说,这一夜的不合眼,几乎是家常便饭。

此刻两人正沉默着,虽然看起来似是有一千句话要说,但是诡异的是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一点没有想说的?”沐长青见水青伞仍然闷着脸,终于煎熬不住说道,在这个女人面前,沐长青打心底的感觉自己是那么一只羔羊,她想怎么宰便怎么宰。

“这个叫阿滨的年轻人,很有意思,两年前梨花也是为了他,违背了沐家?”水青伞终于开口说道。

沐长青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那丫头看人的眼光不差,要是这老天能多睁睁眼,她跟他,说不定真会走到一起,虽然老沐家肯定铁着脸反对,弄不巧也会跟郭银铃这一桩事如出一辙。”水青伞看起来极其冷静的说着,对于这个残酷的恩怨,她一直处于一种局外人的态度,再怎么血淋淋的东西摆在她的眼前,她都是一脸的麻木。

很难想象,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才铸造了这么一个钢铁一般的心。

沐长青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不由说道:“当年他跟杨叔交过手,把杨叔逼到了不得不用全力的地步。”

这是一件很惊人的事情,毕竟两年前,对于这个江湖来说,这个年轻人还是一个绝对稚嫩的年纪,这完全算的丰功伟绩。

而水青伞,仍然是一脸的淡定,反而有些嘲弄的说道:“这么一身伤,要还是一块凡玉,会有人花时间去雕琢,别怪我说话直,长青,再过两年,说不定你都不是他的对手,也许现在你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沐长青听着,似乎觉得有些不公,但仔细想想,似乎现在也是这么一回事,他一脸苦笑的说道:“怎么,心动了?”

“这种级别的存在,我当年可是见多了,两只手再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但京城到现在为什么还只是三大武师?这年代,武夫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对于世家而言。”她一脸讽刺的说着,好似这悲惨的命运,与她无关一般。

“再怎么不值钱,三大武师随随便便挑出来一个徒弟,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总那些卧在最底层永无出头之日的野心家要强吧?武夫至少还有那么一条路要走,但是对于那些辜负了自己所经受苦难的野心家们来说,这江湖可没有一条能走的路。”沐长青说着,这个大少似是在鸣着不平,当然这么一幕在她的眼我,无的抽象。

“得勒,我不跟你扯淡了,算你赢,不过关于郭银铃这一件事,我希望你收着点,别真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到时候别说你老子,算整个沐家都救不了你。”水青伞跳过那毫无理由的争执,然后一脸善意的提醒道。

沐长青当然知道自己也在玩火,但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我现在都已经算是自身难保了,即便是嫁入李家也好,我都不希望她再做出什么傻事。”

“某些东西,越是畏惧,越是容易发生,如说万劫不复。”水青伞倒是一点都不留情,又或者,她只是在陈述着事实。

第六十九章 一块顽石

太阳升起,这刺眼的光芒,驱散了这整整一夜的黑,在一条小巷子的角落,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傻傻的坐在哪儿,表情有几分无神。

好似一切都像是做了一个梦,到最后也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为什么,明明有了对于一切特殊抵抗力的她,格外的无法释然,就好似自己身边的刺,慢慢软了下来,唯有留下一个伤痕累累,软弱到不堪一击的驱壳。

李卡莎抬起头,透过这狭小的巷口,仰望着这个世界,她便是那一只小小的井底之蛙,她不知道什么是爱,因为她从未被爱过,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她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所爱。

她从出生起,便痛恨着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带走了她的所有,足足痛恨了二十年,却被这个世界用了仅仅几个小时,就彻底颠覆了她那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内心,剥开来,这个所厌恶到极点的世界,就这样给予了她想要死死守护的那么一小部分。

第一次,她明白自己肮脏,所以她觉得自己不配站在那个男人面前,甚至都不配这个男人为她做了这么多这么多,这算不算是一种无可救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沦陷于那个男人所给予她的温暖与温柔。

往往是这样,一个认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一个人的人,通常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彻底爱上一个人,然后一生背负着那个人所给予的回忆与美好,而这又算不算是一种残酷?

在回想起那么一个人微微扬起嘴角时不算,在夜里被孤独的梦魇所折磨的时候又不算。

李卡莎慢慢起身,她说不上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愫,幼稚也好,疯狂也好,抽象也好,但她只是希望自己下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之时,再也不像是现在这般无力,她想要让那个男人看到崭新的自己,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

就好似一个迷失的人找到了灵魂,堕落的人抓住了温柔,这个所厌恶的世界,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变的无比的可爱。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的话,那么就让她永远沉迷在这一场梦中,再也不要醒来。

----

小旅馆之中,阿滨被手机铃声所吵醒,他揉了揉眼,发现窗外已经到了黄昏,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整整一天,或许是自己疲惫到了极点的原因。

他摸起这在震动的手机,因为昨晚他交上了话费的原因,所以这一台手机终于发挥了其真正的作用。

拿起手机看着来电号码,他表情一沉,想起了跟郭野枪的约定,似是知道接通会被臭骂一顿,所以阿滨在离自己耳朵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接通电话。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你跑到哪里去了?”对面的郭野枪直接呛声说着,因为阿滨答应他只是去见一个人,没想到这么一走,就是一个星期多,连一个音讯都没有,所以郭野枪才没辙的打电话,竟然打通了手机,在郭野枪看来,这极其像是阿滨直接选择了跑路。

“师傅,我在京城。”阿滨硬着头皮说着,知道如果现在郭野枪在自己眼前的话,自己肯定又要挨一顿皮肉之苦。

“发什么神经?这两年把你憋疯了?”郭野枪很不客气的说着,因为阿滨的回答已经超乎了他的理解。

阿滨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时还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解释,憋了一会说道:“师傅,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一次就算是你来卸掉我的胳膊,这事我也得做。”

正一通叫骂的郭野枪听到阿滨这么一句,停下了训斥,因为他清楚了阿滨话语间的认真,不由耐着性子问道:“就算是编,也tm编一个让我觉得心理平衡点的故事。”

阿滨苦笑,就这样把前因后果,完全不遮掩的说给了郭野枪,而一向是急性子格外暴躁的郭野枪,竟并没有插嘴,只是耐着性子听着,一直到最后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兔崽子,知不知道京城李家跟郭家是什么级别的家族?”

“没来时我还不算太清楚,现在是明白了。”阿滨傻乎乎的说着,他能够想象到电话另外一边郭野枪精彩到无与伦比的表情。

“那你tm还不乖乖给我滚回来,不要命了?彻底不要命了?”对面的郭野枪很是暴躁的说着,听这声音,就好似从牙缝里发出来的一般。

“师傅,这一份恩情,要还,无论以什么方式,所以我要留在京城。”阿滨似是这两年,第一次跟郭野枪唱反调,即便是郭野枪让他大冬天在河里扎猛子,他都二话不说的跳下去,但是这一次,声音却是格外的坚决。

对面的郭野枪牙齿咬的作响,他很清楚,越是像是阿滨这一类人,越是钻了牛角尖,越是拔都拔不出来。

这算是优点,还是缺点,郭野枪不知道,现在他只是很头疼,无比的头疼,因为就阿滨而言,尽管经过了这两年的淬炼,想要在京城明摆着跟李郭两家作对,这个几率无限接近于零,又或者根本没有任何几率。

“真tm一个比一个犯犟,女人不是省油的灯,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婚礼到是什么时候举行。”郭野枪极其无奈的妥协着说道,因为就现在而言,似乎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他总不能把阿滨绑出来。

“不知道。”阿滨很是实诚的说着,虽然他晓得对面的郭野枪估摸着已经气炸了肺。

“你有什么计划,有或者打算?”郭野枪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再淡定。

“没有。”

“******!死吧!统统死吧!”郭野枪愤怒的大吼着,感觉跟电话对面的阿滨没有任何沟通的余地,就这样狠狠的挂掉了电话。

而电话这边,阿滨看着电话苦笑,知道那个男人估摸着在挂掉电话后会杀到京城,要把他生吞活剥,但是尽管如此,他又该如何呢?

钻出这个牛角尖?

那么他还是他吗?这是一个问题,一个不算深刻,但又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在电话另外一点,小兴安岭一座无名大山之下的小木屋的院子之中,一个男人虽然冲电话叫骂着,但是偏偏一脸违和感的笑容。

他放下手机,摸出一根自制的卷烟,放到嘴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苦涩的说道:“陈天师,你可是真留下一个祸害,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只知道横冲直撞的石子就这样落到了京城的水面,到底会激起怎样的浪花?那些只会维护着秩序的老头子可看不下去这么一个钉子,纵然他是正确的,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嘴上这般埋怨的说着,但是郭野枪的脸上却是洋溢着一种无比释然的笑容,因为也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做出了太多人想要做却犹豫了一生的事情。

“闹吧,闹的越大越好,最好把世家这块遮羞布给我扯下来,有什么事情,我给你扛着。”郭野枪仰望着天,用唯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这个本来便找不到丢失灵魂的男人,眼神之中冒出一丝精光,那是一种深深的期待,这一种东西甚至生于他的生命,尽管大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这些明明可以漠视的东西,却要如此的重视。

就好似是一**水,无论放到哪里都是无关紧要,但是对于一个在沙漠之中奄奄一息的人,可能胜于一切,而此刻,郭野枪便是那一个快要渴死的人。

放下手机,阿滨躺在床上看着支离破碎的天花板,心中充满了一千种感慨,却又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在折磨着他,让他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对,又或者什么是错。

但一个人有了这种想法的时候,也许注定会成为失败者,尽管是知道这么一点,阿滨仍然做不到看明白这么一个江湖,而他所能够做的,也就是以自己生命的代价,不随波逐流,永远都不随波逐流。

但在这么一个世界,这么一个江湖,所不随波逐流的代价,太过昂贵了,昂贵到一些斗升小民甚至都没有想象的机会,而真正让阿滨感到绝望的。

是尽管如此,自己走到最后,那是不是一个自己会满意的终点呢?

那年,那个老头子跟他这般嘟囔过,人这辈子,活到最后,就剩一个自己,即便是在旁人眼中再怎么成功,自己觉得败了,那也是输了,而即便是在旁人眼中再怎么不堪入目,自己觉得赢了,那便是赢了。

一个很是简单的道理,但是放在这个一个复杂的江湖,却总是寸步难行,因为大多人最终还是活成了那个旁人眼中的自己。

至于真正的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丢失?都忘了。

阿滨的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咕叫了起来,在思考人生后,无论是谁都要面对最现实的柴米油盐,就算是胸怀万丈红尘,那该吃的盐,该过的桥,一样都不能比旁人少,这也便是人生的公平之处。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七十章 丽景酒店

起身下楼,发现小老板人不在,取而代之的而是这个年女人,这个衣着朴素的女人见到阿滨后,一眼便认出了什么,也许是她男人把昨晚的风云告诉了她,这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说道:“感谢您能够保住这家店,我家老头子给你添麻烦了。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说着,她极力弓起腰杆,看起来弯腰都很是吃力。

见这个自己要大两旬的年女人要跟自己下跪,阿滨一脸的惶恐,连忙扶住这个看身子骨也不算好的年女人,一脸微笑着说道:“姨,都是我引起的祸端,倒是老板怎么样了?

年女人的印象之,这打垮了申云豹男人算是不长着三头六臂,也得其貌惊人,她完全没有料到竟然是这么一个毫无架子的年轻人,虽然脸看起来有几道恐怖的伤疤,但是她能够感觉出从这个年轻人眼神之流露出的温暖,在她的心目之,这并不像是一个大人物该露出的表情。

这反而让她有些无法适应,也许是因为腰杆弯曲了太久,想要直起来,都成了无困难事情的原因,她从柜台之摸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慢慢推到阿滨眼神,微微低着头说道:“我们也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这些钱你拿着,只是一点心意。”

阿滨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么一叠钞票,也许这便是这一家子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但他又清楚,如果他执意拒绝的话,恐怕在小老板跟他婆娘心,又是一道坎,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

最终犹豫一会,阿滨伸向那一叠钞票,而这个女人见阿滨有了动作,并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脸多了那么几丝释然。

但是阿滨却仅仅只是抽到了这一叠钱第一张钞票,然后他冲一脸无法理解的年女人微笑道:“这一张,足够了。”

这个年女人这样愣愣的看着这个似是胜于一切单纯的年轻人,不知道为何,被生活压榨到骨子里,却从未放弃希望故而坚强的她,眼角有些莫名的湿润,这个世界总是这样,在一个人几乎快要对人性放弃任何希望的时候,然后好似当年绝望的重锤一般,再次闪起胜于一切希望的曙光。

她这样愣愣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消失于她的视线,颤抖的手从怀掏出一个老年机,拨给了那个最常打给的人。

电话那边传来小老板微声的询问:“钱他拿了没有。”

“拿了。”年女人表情有几分纠结,但还是说道。

对面正在医院挂着吊水的小老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从来只有无功不受禄,他可担不起这么一个大人情,他话语间带着几分轻松的说道:“拿了好,拿了好。”

似乎他并没有察觉到年女人话语间的异样。

“可是,他只拿了一张。”年女人立马说着,这才真正意义回过神。

“你说什么?”小老板一脸难以置信的说着。

“他只收了一张。”年女人顿了顿,然后说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小老板一时没搞清楚这么一个局面。

“我要是知道不会打给你了。”年女人一脸苦涩的说道。

而电话另外一边,小老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揣摩着什么,这已经到了他无法理解的范畴。

年女人见他陷入沉默,不由说道:“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他要是坏人不会出手了,我大体明白他为什么只收一张了,你想想他都能够吓退申云豹这种大人物,还在乎这点钱?而如果不收的话,他又怕我们心过不去,所以才会象征性的收一张。”小老板分析着,虽然在刚听到描述,他心有了这种想法,但是他很难想象,在这个世道竟然还有这般人。

“多好的孩子。”年女人感叹着。

“孩子?他来头可大的很,这事咱们甭商议了,那个世界,是我们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你千万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明白吗?”年男人咄咄不休的说着,显然是很不相信自己的婆娘,要不是他现在疼的不能下床,否则也不会让她来代替自己。

年女人点着头,一一答应下来,对于小老板的话很是信服。

“还有,这事千万不要让小华知道,他现在正是升学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因为我们分心了,我们吃点苦遭点罪无所谓,别苦了孩子。”小老板在挂断电话之时再三叮嘱着。

年女人一脸无奈的挂掉电话,因为她知道,某些事情,瞒不了一辈子,但把一切残酷都说给那个要强的孩子,又真的是正确的?

离开了小旅馆的阿滨,也许是如同小老板所说的一般,他只是象征性的收下了一百块,但是他还远远没有伟大到那个地步。

郭野枪给予他的一千块,在昨晚交完话费后,被他挥霍一空,现在连温饱都是问题,要是不收下这么一百块,估摸着他还真有被饿死街头的几率。

还不算暗下来的下午,路边已经满是下班的匆匆行人,好似昨晚在这么一条街道所激起的风浪,被并没有影响到分毫,也许是因为申云豹的暗操作,又或者是沐长青的暗操作,一切都无从得知。

有些漫不经心的走在这一条街,阿滨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里,又或者该做什么,最终在一家面馆坐下,要了一份大碗拉面,他便看着筷子出身。

或许从两年的忙碌挣脱回来,一时无法适应这种斗升小民的平淡,这巨大的反差让阿滨感到有那么几分恍惚,他现在所能够做的,似乎除了等待沐长青的消息以外,所剩下的,也唯有一个温饱。

等到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放到眼前,阿滨才挣脱回现实,肚子早已经饿到卷成一团,抛开那些沉重的,风卷残云一般解决这一大碗牛肉面,然后又很不客气的点了一盘炒面,再次吃光后,阿滨才有了那一种再次活过来的感觉。

付完二十块,把零钱揣在兜离开,然后继续如同一个无头苍蝇一般走在这全国最繁华的城市边缘,然后不由默默跑了起来。

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向何方,但他是这样跑着,如同一个挣脱铁链的鸟去努力碰触那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

丽景酒店,在京城首屈一指的地儿,虽然名字看起来俗气与低调了点,但是到底谁是这丽景酒店背后的推手,几乎是全京城人尽皆知的时期,所以敢在这个地方闹事,怕是手段再怎么通天的人物,都讨不到好果子。

所以李水婕才会把这一场婚礼定在这里,至少在安全的方面,有着一层格外牢靠的保证,谁要是敢把矛头放到这一场婚礼,不仅仅要过了李郭两家这一关,更需要顾及这丽景酒店背后的大老板是何许人也。

虽然排号都已经排到了两年以后,但是因为李郭两家那沉甸甸的面子,所以丽景酒店这边特意开了权限,让这一场三年前该进行的婚宴没有再等两年,如果要真是那样,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当然这个世界,还有着连笑话都不如的事情。

丽景酒店二十九楼,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匆忙的布置这一场婚礼,一个美的不像话女人出现了现场,一张绝伦的容颜,但不知为何,却勾不起一个雄性最原始的欲望,也许是因为她眼的冷漠,又或者身洋溢着让人心生畏惧的气场,更何况那么一个大到不能再大的来头,这偌大的京城,一线的纨绔也不敢对这个女人抱有其他的想法。

在现场忙忙下的年轻人见到来人,立马从梯子下来,摸了一把他那油油的背头,踉踉跄跄的走前去,从那一张冷冰冰的脸挤出一张笑脸,亲切的喊道:“姐,这边有我看着,不用你亲自过来,我知道你手头的事我多。”

李水婕瞧着自己这个看起来有几分轻浮的弟弟,那冷冰冰的脸出现了一丝柔软,她默默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这一场婚礼才是头等大事,老太爷发话了,所有事情等到婚礼之后再处理。”

李德听着,放到嘴边一根烟,一脸感叹的说道:“要是我以后结婚也能够有这么一个排场好了。”在那一张格外有英气的脸,充满了一种很莫名其妙的羡慕。

而李水婕则冷冷瞥了一眼李浮生说道:“以后你要是能够找到这么一个敢逃婚的女人,可能也会搞到这个地步。”

本来还一脸羡慕的李德在听到这么一句后,立马一眼焉了的表情,立马摇了摇头说道:“这还是算了,这未婚妻一跑是三年,放在谁身能够受得了。”

李水婕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打量着这巨大的会场,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装饰的进度并不让她多么满意。

第七十一章 四天

“对了,姐,听说浮生他”李德追视察的李水婕,小声问道。手机端

李水婕停住脚,直接瞪着李德,似乎知道李德要说什么,毫无感情的说道:“不该问的别问。”

李德咽了一口口水,那已经说说出口的话这样硬生生憋了回去,虽然眼前这个是自己亲姐姐,自己也从小也便跟在李水婕屁股后面长大,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做到适应李水婕身那一种锐气与强势。

关于这一点,都说男随母,女随父,而在自己这么一家,似乎恰恰相反。

“李德,你不奢望你能够多么大放光彩,让李家铭记也好,让京城这么一个江湖知道你也好,都不重要,因为只要有我一口饭吃,不会让你丢了人,受了委屈,我要求你的也唯有一点,那是不要走李浮生那一条路,那是一条毫无意义的不归路。”李水婕一脸语重心长的说着,似乎对于自己这个不算稳重的弟弟,心充满了不放心。

李德见李水婕露出这种凝重的表情,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这个冰山姐姐眼神之的柔意,这是他所感到最自豪的东西,甚至一点都没有因为李水婕的光彩让他成为绿叶而有怨言,因为他心甘情愿当这么一个绿叶,他打心眼里崇拜这个护犊子的姐姐。

所以这个在某种意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纨绔,此刻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姐,你放心,我才不会像是李浮生那般傻。”

见李德并没有嬉皮笑脸,李水婕的脸色也有几分缓和,但是在听到李德说李浮生傻后,她的表情反而有几分深味,因为在李家的新一代之,她所认为李浮生至少能够排的前三甲,在某种意义李浮生的可造之处李德高的多,但奈何这么一个未来或许会成为李家栋梁的新生代,这样走了歪路,这让李水婕心觉得这是李家的一大缺失。

“这不是傻”她用唯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的说道。

“什么?”李德似乎并没有听清李水婕说了什么,不由问道。

她回过神来,扭过头说道:“没什么,倒是为什么布景问题怎么还没有解决?”她似是在转移着专题,眼神也有些飘忽的看着那大大的红色垂帘。

说到这个,李德露出一脸疲惫的说道:“因为是临时加的这么一场,这边已经赶到极点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这些工作人员都是几点才能够合眼睛。”

李水婕听着,但是表情却并没有丝毫的动容,给人一种毫无人情味的感觉,这个从小便被教育着成大事者不谋于众的女人,或许那一根大多人纤细的神经,早已经坚硬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她问道:“还需要多久。”

“恐怕也得五天吧。”李德琢磨了琢磨说着,这刚刚布置的会场,怎么说也是个大工程。

“我跟老太爷聊了,婚礼定在十月十六。”她说着,这时路过的工作人员听到这么一句后,眼都彻底直了,但奈何这个女人身的气场太过强大,这个工作人员虽然憋红了脸,但还是没有敢造次,毕竟对于这种大人物来说,她们可能连那个碰石头的鸡蛋都不,还要弱小。

李德听着,掰了掰手指说道:“四天?只有四天的时间布置这一切?还有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事。”

他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惊恐来形容。

而李水婕,只是一脸平静的说道:“以免夜长梦多,这一场会成为整个京城焦点的婚礼越快进行越好,这么多年,李家也好,郭家也好,到底外面有多少敌人,谁都不知道,想要看李郭两家笑话的人,更是数也数不清,如果没有这些人,当年郭银铃也不会那般轻松的逃跑,虽然急促是急促了点,但同样让那些各怀鬼胎的人没有准备的时间。”

李德听着,他看着这加班加点装饰的会场,最终咬了咬牙说道:“这般我来负责,尽量在四天前交工,虽然安保那边已经跟丽景谈好了,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安保我来负责,你只负责这会场可以了,请柬今晚要都送出去了,时间紧迫,需要我们做的事情还要很多,我去见见丽景这边的人,你这几天辛苦辛苦,熬过去好了。”李水婕说着,留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会场,留下李德一脸苦涩的在原地续一根烟,玩命吸着,感觉自己肩膀背负着沉沉的担子,不光光是因为他,这么一桩轰动半个京城的婚礼究竟会让多少人无眠,这是一般斗升小民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

李水婕离开偌大的会场,在走廊之看到了走向她的一个男人,这是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看起来很是年岁感的男人,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黝黑的皮肤,五官看起来极其的分明,有一种北方汉子的粗犷感,身材看起来例很是完美,一点也没有因为年龄而走形,这个男人给人整天的感觉,便是没有任何弱点。

眼神也好,气质也罢,乃至是一丝一毫的小动作,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一直身散发着一种孤傲的李水婕,尽管有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但是在面对于这个丽景酒店的二把手,也是所有安保的负责人,也并不处于一个居高临下的态度,甚至等两人站在一起,她身的气势竟然被这个男人给压了下去。

王铁塔,一个想传言让在京城横着走的骆擎苍吃了大亏的男人,当然究竟其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一直都无人得知,但这已经足以证明,你大爷仍然是你大爷,新一代无敌手的骆擎苍,在面对一代的虎人,落了下风,这是大多人很乐意见到的一个局面。

“孤身一人,倒是一点不附和你李家大小姐的身份。”这个黝黑的男人开口说着,声音听起来有一种沙哑感,但是很有雄性魅力。

“自己一个人习惯了,而且这京城,也没有人愿意为难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李水婕无惧着王铁塔身强横的气势,用不紧不慢的声音回应着,其实她跟王铁塔也只有两面之缘,称不朋友,顶多顶多是能够说一句话,但能不能换来一个面子,却是另外一码事。

李家,对于李水婕来说,是她以此为荣耀的存在,她以李家为荣,同样也是起她的美丽更加锋利的武器,与其说所有人忌讳着她,不如说所忌讳的,是她背后那如同参天大树一般的李家。

而面对王铁塔,这一层荣耀的加持却并没有多么大的效果,因为在这个武夫背后的那个彭姓男人,是整个李家都不敢招惹的存在,或许一个武夫能够做到这个份,也算是做到了极点,也难怪有人曾经传闻,王铁塔或许会成为京城下一任的三大武师之一。

当成,传闻终归只是传闻,即便是王铁塔被传言成了鬼神,即便是王铁塔可以收拾骆擎苍,但是距离那个高度,李水婕自认为还相差了太多。

这又是一种落差,而那站在巅峰的三大武师背后,会不会还有着落差?想到这个,李水婕莫名的有几分不寒而栗,因为三大武师的级别,已经是她所想象之的极限,再往后,她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王铁塔的脸出现有些僵硬的笑容,其带着那么几丝讽刺,这是一种毫无遮掩的东西,让一旁的李水婕感到有些不适应,但想想这个男人的位置,她也差不多释然了,因为这个男人,有着这个资格。

“这偌大的京城,除了你以外,谁敢说堂堂的李家大小姐是一个弱女子,到时候你都不用出声,给你王叔打一通电话,我去教训他。”王铁塔一脸豪爽的笑着。

本来李水婕心已经对王铁塔有了几分成见,但是听到王铁塔这么一句,还是对于王铁山有那么几分改观,那本来冷冰冰的脸出现一丝笑容的说道:“那么以后我可不会客气。”

“放心便是李家丫头,我王铁塔说话算话。”王铁塔仍然是一脸爽朗的笑意,乍一看好似没有任何城府一般,但谁又能够想到,这个看似没有任何心计的汉子,是这整个丽景酒店的二当家。

或许,这便是大智若愚吧。

“不说这个,王叔,关于婚礼这般的安保,准备的怎么样了?”李水婕说着,在她的想象之,王铁塔能够做到这个高度,早已经无法用武夫也来形容,但这么短短的几句对话,她却感觉似乎在这偌大的京城,再也找不到这么一个武夫更加像是武夫的人了。

说起这个,王铁塔本来笑着的脸慢慢沉了下来,本来身所散发的温和也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凝重,他表情郑重的说道:“李家郭家,两个京城鼎鼎大名的世家,这么一桩婚事到底多么重要,我很清楚,所以安保方面,我能出十分力,我尽量出十二分,毕竟你们会选择丽景,也是看得起我王铁塔。”

听到这么一句,李水婕那心一直提着的石头,才慢慢落下,似是有这个传闻之会成为京城三大武师的*在自己这边,好像有了千军万马一般。

第七十二章 王铁塔

王铁塔扫了一眼正加班加点布置的会场,从话掏出一盒银盒黄鹤楼,习惯性的递向李水婕,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收回烟,自己放到嘴边点燃说道:“婚礼定在什么日子?”

“四天后。手机端”她见王铁塔收回烟,自己从怀掏出一盒软玉溪,娴熟的弹出一根,放到嘴边点燃,看动作好似一个老烟枪,只不过抽烟的动作很是优雅。

王铁塔对于抽粗烟的李水婕有几分侧目,但又回到重点说道:“这么急?我听说郭家丫头才刚刚到吧?这四天有够忙的。”

“你也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太爷算是长了教训,所以这一次为了怕夜长梦多,打算速战速决,反正也只是走一个形势而已,毕竟三年前,他们已经是合法婚姻了,而且这全京城,可有着太多人想要看李家笑话。”她极其老练的说着,这不像是一个女子该说出来的话,当然如果知道她的身份,估摸着也不会有人觉得意外了。

王铁塔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喃喃道:“事非之年,快点也没有什么坏处,不过这一次,只要到了丽景之内,不会有人敢生出什么乱子,这个你需要放心。”

李水婕当然明白王铁塔的意思,虽然这一句话乍一听无的狂妄了些,但是她很清楚,丽景酒店的势力完全可以吓退京城任何一方势力,没有人敢在丽景之闹事,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么一个病态的家伙,谁能保证不出来几个疯子?”

王铁塔反而是尔尔一笑,然后说道:“首先这个疯子也得先踏进丽景才行。”

“我相信你的实力,不过李家这边,也会派人过来,希望王叔你不要见外,毕竟这事关重大,我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李水婕有些小心翼翼的说着,因为这并不是一件多么有礼貌的事情,她怕碰触到了看似粗大条的王铁塔的逆鳞。

而看起来直率的王铁塔,此刻表现的却是无沉稳,似乎并没有觉得李水婕的说法有什么不妥,不过还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都是自己人,我当然不会拒绝,毕竟这种事,不怕人多,怕人杂。”

李水婕明白了王铁塔的担忧,立马说道:“这个你放心,绝对都是信的过的人,我还没有粗糙到那个地步。”

王铁塔笑了笑,似是默认了李水婕这一句,然后说道:“好了,不打扰了你,你应该手还有着一堆事情。”

李水婕打心眼里感觉这王铁塔心思细腻,因为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急促,不过既然王铁塔这般说,她也不会不识相,顺着继续说道:“正好,我约了郭家的人在下面会谈,我先走了,不过王叔,婚礼当天你可一定要过来,一起坐坐,不嫌弃我这个女孩子家家的话,一起喝一杯。”

说到这个,王铁塔脸露出大笑,似乎对于李水婕这么一点很是意,他很是豪爽的答应下来,然后便跟李水婕分道扬镳。

也许是戏剧性,从两人各自走向另外一边,本来一脸亲热的笑容便立马消失不见,脸没有任何感情,甚至不会让一个过路人看出到底是喜,还是悲。

也许,这便是江湖,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试探,恐慌着那随时都可以从背后刺出来的刀子。

李水婕通过电梯离开二十九楼,看着电梯定格在十五楼,这里起人来人往的二十九楼要幽静的多,整个大厅都是昏黄的灯光,给人一种无温暖的感觉,好似能够从其感受到一丝患得患失的安全感。

李水婕当然没有心思去体量这些小家碧玉才会感受的,她一向是雷厉风行,宁愿是错过路过最美丽的风景,也不会把自己的时间消耗在可有可无的事情,她似乎不单单的对于身旁的人吝啬,她对于自己要更加的吝啬,吝啬到极点,榨干她身每一丝水分。

或许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够成为李家女继承人,才能够让王铁塔不轻视,乃至给予她这么一份面子,所以她认为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所赢来的,跟这个世界无关。

一直走过这偌大的大厅,然后转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除了偶尔路过的几个服务生,几乎看不到任何客人,然后走过这长长的走廊,在最里的房间,她轻轻敲了敲门。

推门而入,这不是一间多么大的房间,却给一种极其精致的感觉,一张看起来极其简朴的茶桌,一个男人正坐在茶桌的一边,烟灰缸留下了几个烟头,他正透过这房间所留的窗户,通过这个视野很不错的角度,看着这一座璀璨的城市。

那一些流光溢彩,总让人忍不住感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江湖到底是多么多么的美好,而正是因为这一份美好太过太过耀眼了,以至于让人忽略了这一份美好背后所盛开的东西。

所以,这是最好的时代,同样也是最坏的时代。

又是那么恰恰好,这屋的郭虎也好,李水婕也好,他们生于这最好的时代,至少从出生那一刻,他与她便站在了一个绝对傲然的高度,那是一个万人敬仰都观望不到的高度。

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如同这个时代一般,是最好的事情,也是最坏的事情。

李水婕在郭虎的正对面坐下,脸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微妙。

身穿黑色西装,看起来一脸严肃的郭虎似乎察觉到了李水婕脸的微妙,开口说道:“是不是我一个人过来,有些失望?”

李水婕摇了摇头,不算恭维的说道:“如果说郭虎不能代表整个郭家的话,那么那个人肯定不了解郭家。”

面对这么一句恭维,郭虎脸并没有什么欣慰,反而是一种有些惨淡的笑容,他说道:“我只是来要一个日子的。”

“四天之后。”她说着,这么几个字,这已经是今晚,她所说的第三遍,但是她却并没有不耐烦。

郭虎默默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现在他跟李水婕站在相同立场的原因,所以并没有提出什么疑惑,而是淡淡的说道:“把地点定在丽景酒店,是很明智的行为,至少能够过滤掉百分之九十九敢动歪心思的人,毕竟没有人傻到会在这个地方闹事。”

李水婕那冰冷的脸,此刻正礼貌性的笑着,也许对于她来说,这已经算是最过恭维的笑容,或许是惺惺相惜,她对于郭虎这么一个人,心没有什么恶感,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忌讳这么一号人物,虽然郭李两家看似成为了亲家,但那也只是握手言合,并不代表可把后背肆无忌惮的露给对方。

但她当然不会傻到表现出这么一份敌意,她说道:“这不,还有百分之一的人。”

郭虎怎能不明白这么一个女人话的意思,以李水婕的年龄,他正好差一代,却可以直接跟他对话,这让郭虎心不由沉思,在郭家的新一代之,能不能找出一个可以降服的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但是思来想去,似乎还真找不到这么一号人物,这让郭虎不由担忧起来,但现在也不是考虑这般长远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安稳的度过这么几天,他说道:“怎么?缺人手?郭家这边可以抽出人来,放心去用,这一次,不对,往后我们便是一条船的人。”

她仍然微微的笑着,话是有了,但这么一条船,虽然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到底多么的困难,李水婕太过清楚的,但某些东西,存在的真正意义便是模糊,说清楚了,反而失去了其意义,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足够了,丽景这边也下了保票,而且敌人,或许也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般多。”

听着李水婕这有些放松警惕的话,郭虎反而微微皱起眉头,他想起郭红牛多叮嘱他的,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已经开始有人躁动了起来。”

李水婕听到这么一句,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她一脸深味的看着郭虎说道:“郭叔,如你所说,我们两家都已经是一条船的人,我可不喜欢你有什么隐瞒,这对我们都不好,有话说便是,谁都是想要往好了想,对吧?”

“在接走郭银铃那一天,在小兴安岭蹦出来这么一号人物,让许华升吃不少苦难,如果郭银铃再晚走一步,估摸着回不来了。”郭虎终于说着。

李水婕慢慢微眯起眼睛,给人一种毒蛇盯住了猎物的感觉,她不由说道:“不知道这一号人物,郭家了解多少。”

郭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一张白纸的程度,不过唯有一点可以确认,是一个身怀着刘剪刀醉三手的年轻人,不过刘剪刀已经过世多年,醉三手也早已经失传,他的身份,很是值得人寻味。”

李水婕在听到年轻人这么一个词汇后,表情慢慢僵硬住,因为她很清楚,许华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一切,似乎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第七十三章 老友

“真确定只是一个年轻人?”李水婕不由再次问道,不过至于郭奇虎提及的刘剪刀跟醉三手,对于她来说,都太过太过久远了,她现在真正所关心的是,是一个能够击败许华升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郭家也好,李家也好,绝对不能有这么一个隐患,谁能够想象到,若干年后,这么一个年轻人会成长到什么地步,甚至李水婕一度怀疑,这么一个妖孽的存在,乃至会超过王铁塔。

郭奇虎瞧的出李水婕的忌讳,他当然也希望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但奈何这就是现实,他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很遗憾,只是一个年轻人。”

李水婕不淡定了,纵然她心态已经到了宠辱不惊的地步,奈何这一件事着实的天方夜谭了点,这让她开始揣摩起,拥有这种妖孽存在的势力,到底会多么的可怕,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那背后的势力,相信一定会大于郭家又或者李家,因为在郭家也好,李家也好,还找不出一个能够扳倒许华升的年轻人。

“不过你仔细想想,如果这个年轻人背后真另有其人,而且所盯上的是我们郭家,又或者你们李家,会这般轻松的打草惊蛇,会让许华升活着报信?所以我怀疑,会不会是藏在那一片大山之中某个高人的徒弟,然后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牵扯了进来,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性?”郭奇虎似乎为了不让李水婕想歪,又或者想的太过悲观,所以率先解释道。

本来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的李水婕听到这么一句,不由愣愣的看着郭奇虎,揣摩着郭奇虎这么一席话,她并不觉得没有道理,如同豁然开朗一般说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就不需要担心什么,就凭这么一匹孤狼,只要敢入了这么一个局,那么一定不要让他活着走出去。”

郭奇虎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个心很毒辣的女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此刻他跟李水婕,有着相同的想法。

“这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声张,以免会让某些有心人借此发作,我已经派人暗中去摸索了,虽然能够找到这么一个的人几率微乎其微,但就算是他背后有着大势力的支撑,在京城,敢跟李家郭家明刀明枪硬碰硬的势力,我数的过来。”郭奇虎说着,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信,而这一种在大多人眼中看来有些自负的自信,来源于绝对的势力。

在起初接触郭奇虎,李水婕心中唯有忌讳,而通过这么一番交谈,她不由有些感叹,似乎有这么一个盟友,是一件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可靠的事情,她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这事我也会上上心,我们无论哪一边发现这么一只狼,先斩后奏。”

郭奇虎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似乎这是一场很愉快的谈话,或许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两人都有着相同立场的原因,郭奇虎起身说道:“那么我就把这么一通消息带回去了,郭家也该发请柬了,婚礼这边的安排,就劳你多费心了。”

李水婕也起身,握住郭奇虎早早伸到空中的手,脸上的笑容也不再那么的生硬,点着头说道:“都是份内的事情,毕竟是我们李家娶媳妇。”

两只手在空中握了许久才松开,郭奇虎就这样默默离开,李水婕一直送到门外。

郭奇虎到了走廊,拒绝了李水婕继续送下去的好意,刚刚走出两步,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李水婕说道:“婚礼之前,是不是该让他们见上一面。”

李水婕明白,郭奇虎所说的“他们”,到底是谁,但是对于她来说,这本来毫无必要而且有着风险的事情,但是见郭奇虎一脸的认真,她知道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明天,我会派人让他走一趟郭家,希望你那边接应一下,虽然这一句话不该说,但我还是希望,郭家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怠慢。”李水婕知道这一句,对于郭奇虎来说,很是多余,而且以自己的辈分,说出这么一句,也有些不妥。

而郭奇虎,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点头说道:“相同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郭家同样也不会犯第二次,这个我希望你能够放心。”

李水婕见郭奇虎并没有她所想象之中的死板,也默默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可不希望跟这个郭家的代理人有什么摩擦,就这样一直站在走廊,一直看着这个男人走过拐角,她才退回会客室。

再次从刚刚的位置坐下,她看着烟灰缸那个男人留下的六根烟,还有一杯没有动的茶,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因为她在郭奇虎身上,看到了一丝那个名为骆擎苍的家伙的影子。

郭奇虎离开十五楼,上了电梯,却并没有按下一楼,反而是按下了第十六楼。

电梯升了上去,比起十五楼的幽静,整个十六楼要拥簇的多,是因为十六楼是公共开放的原因,虽然人员嘈杂,但是并不是鱼龙混杂,因为能够来丽景十六楼消费的,还是一个暴发户还到达不了的圈子。

郭奇虎面无表情的走过人群,一个个单间,转过一条走廊,这里守着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统一戴着黑色墨镜,耳朵上似乎还有着耳麦,看起来极其的专业。

见到有人误入,两人本能的伸出手,但在注意到来人后,不由立马缩回手,而且恭敬的鞠躬喊道:“郭先生好。”

或许这是天底下最过凶神恶煞的迎宾了,但郭奇虎却并不在意,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走进这安静的走廊,然后敲了一间挂着监控室三个字的门,转而推门而入。

黑暗的房间,被巨大的监控屏幕所照亮,这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让人乍一看感到极其的不适跟头晕眼花。

所以在巨大的监控屏幕下,坐着整整六个看起来很专业的监控员,五男一女,脸上都挂着相同的漠然,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来人,眼睛已经放在监控的画面上,让人有一种莫名严肃的感觉。

对于这一切,作为常客,郭奇虎早已经见怪不怪,他在黑暗之中轻车熟路的走到监控室的另外一边,都没有敲门,直接打开并没有锁上的门,走进这跟监控室相连的房间。

比起黑暗的监控室,这房间灯光绝对可以用明亮来形容,而比起外面的豪华,这间办公室完全可以用寒酸来形容,一张办公桌,唯一的装饰品是一副写着文武两个大字的毛笔字,在办公桌上摆着一台老式的电脑,办公桌看起来很是杂乱。

当然这一切,郭奇虎也早已经习惯,随便在办公桌前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眼前有着一个简陋的小茶台,只不过因为多年未用的原因,不给于人任何喝茶的**。

谁能够想到,在这么一个地方的主人,便是这丽景酒店的二把手,王铁塔,所以对于王铁塔来说,这可能是最安全的一个地方,而对于这个天底下最奇葩的保安队长,这也是最称职的。

此刻,王铁塔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晚报,那模样乍一看像是一个文化人,但是那衬衫卷上去露出的小臂那爆出的青筋,还是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不伦不类。

“进我办公室之前要敲门,跟你说过几次了?”对于这么一个不敲门的家伙,王铁塔不用抬头便知道是谁,直接放下手中的报纸,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点燃。

郭奇虎当然闷头抽着烟,一时这本来就不算大又通风不怎么好的办公室渐渐烟雾缭绕起来。

“见过李水婕了?”王铁塔开口说道,看着郭奇虎露出这种表情,以他多年对于这个男人的了解,知道仅对于郭奇虎来说,并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郭奇虎默默点了点头。

“不顺利?”王铁塔很直接的说道。

郭奇虎慢慢仰在了沙发上,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说道:“很顺利,把这么一桩婚礼交给她来办,我很放心,李家也没有看错人,这个小妮子的确也不简单,至少现在下的几步棋都走对了。”

王铁塔脸上有几分疑惑,他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武夫,所以理所应得的一脸好奇的说道:“那么为什么,还露出这么一副模样?现在你应该高兴才对。”

郭奇虎瞪了一眼王铁塔,对于王铁塔这么一个老友,他算是看到骨子里了,这个自认为只是一个武夫,但是骨子里却精细到极点的男人,最擅长的便是扮演角色,因为这偌大的丽景酒店二把手,可不是光靠一双拳头就能够换回来的。

“她似乎,有点优秀过头了。”郭奇虎也毫无遮掩的说着,就这样毫不避讳的把自己心中见不得光的东西说了出来,这是他对于王铁塔的绝对信任,当然这一个认识了近二十年的男人,也值得他信任,否则他就不会这般说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七十四章 继承法

王铁塔笑了,他似乎格外意郭虎这毫无遮掩的阴暗,不禁说道:“嫉妒了?”

郭虎点了点头,脸毫无虚伪,但又让人打心眼里崇敬不起来,因为这个世界最温柔的东西便是谎言,最残酷的东西,那便是真心话。请百度搜索看最全!!

“你认为自己不是这个小妮子的对手?”王铁塔瞧着表情阴沉的郭虎说道。

“还不到这个地步,我还吃的下来,但郭家的下一代人,能够找出一个跟她相提并论的,很遗憾没有,虽然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优秀了,但是在视野,所相差的太多,我现在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家会如此重用一个女人。”郭虎说着自己内心的阴暗想法,不过这么一番后,这偌大的京城,他也只会同眼前这个男人说。

王铁塔一脸津津有味的听着,毕竟对于他来说,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他当然知道郭虎究竟在畏惧着什么,那便是继承。

这也是京城所有世家需要面对的难题,而恰恰好,这个江湖并没有绝对的继承,如果把现在的郭家战斗力作一百分的话,那么等到郭家交托到郭虎手的时候,纵然郭虎再怎么优秀,能够让郭家拥有八十分的战斗力也不错了。

而下一代呢?一个大世家只会越来越缩水,当然如果能够出现一个妖孽的话例外,但是这个江湖,想要在一个世家之出现一个妖孽,太过困难了。

通常而言,一个世家能够熬过五六代人,也差不多到头了,所以对于生于一个巨大的世家的人来说,自己毕生要做的事情,那是让这缩水,少一点,再少一点。

而郭虎现在最过担心的,是如果郭家跟李家真正站在了一条船,在传到李水婕这么一代,郭家是否可以保证,不被这么一个恐怕早已经成精了的女人所吞噬。

这便是郭虎的视野,也是一个生于世家,信封于自己这么一个家族的人该有的想法。

“说实话,每天想这些东西,不累吗?树要倒了,谁能够扶的起来,即便是你先扶了起来,你能够扶一辈子吗?你扶不了,正是因为我看开了,所以这辈子都不会进世家门,宁愿在丽景狐假虎威的当一个纸老虎,现在谁不得给我这么一个武夫一个面子?我是觉得知足了。”王铁塔看着毒颇深的郭虎说着。

郭虎冷笑道:“是给予你身后的人一个面子。”

“那也是面子不是?”王铁塔倒是习惯于了郭虎的讽刺。

“累?有什么好累的,这便是我的命,虽然郭家往后坎坷,但这一条路也必须得走下去,我没得选。”郭虎表情有几分无奈,但更多是无力,他发现自己无论是如何压榨自己,变的更强之后的更强,但总是会出现他无法逾越的困难摆在眼前。

王铁塔并没有再开玩笑,而是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在二十年前,我似乎听你这么说,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武夫,而这么一听,是二十年,你说我是该感叹岁月的无情,还是该同情你这么一个家伙。”

“滚蛋!”郭虎很是直接的说道,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让他肆无忌惮。

王铁塔一脸的笑意,似乎看着郭虎这不爽的模样格外的痛快,他起身坐到郭虎一边,看着仍然仰着头的郭虎说道:“这一次,我们算是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了吧?”

“算是吧,不过是一件好事,至少你这个大名鼎鼎的武夫,还有你背后的主子能够吓退一大批野狗。”郭虎毫不留情的说道,好似王铁塔以自己的痛苦为乐趣一般。

“所以你这么些话,对于我说,你觉得合适吗?毕竟我现在可不光光跟你站在一边,可还跟李水婕站在了一边。”王铁塔有意无意的调侃道。

“你要是会说出口,我不会对你说了。”郭虎白了一眼没事找茬的王铁塔。

王铁塔倒是一脸的笑,然后起身『摸』着下巴说道:“你放心,冲咱这么多年情谊,这事我也会费费心,而且这是一场全京城都注视下的婚礼,要是在丽景出了麻烦,我这一张脸可没地方放了,我背后的大老板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所以不管是情分,还是立场在,我们难得情投意合一次。”

“希望不会有事情发生,如果真出了岔子,我真不敢想李家那好面的老太爷,跟我家那个老爷子,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郭虎一脸心有余悸的说着。

“在京城,无论是哪一边的势力,也不愿引起这种规模的风暴,而且会被丽景也牵扯进去的话,当然那些想要出名,早已经失去理智的野心家除外,但是我们这么几道锁,也够他们去逾越的了。”王铁塔分析着,虽然这一场婚礼注定会成为焦点,但是谁会砸这个场子呢?

他想不出会有这种疯子,因为所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了。

郭虎倒是一点都不如同王铁塔这般轻松,他一脸苦笑的说道:“已经有人开始砸这个场子了。”其实郭虎有点不愿把这个故事说给王铁塔,因为他很了解王铁塔这个武痴的『性』格,他还真怕王铁塔在某种意义误了事情。

但怎么说现在王铁塔也算是半个一条船的人了,虽然顶多五天之后会分道扬镳,但这事情的重要『性』非凡,郭虎不愿有任何漏洞,所以还是打算告诉王铁塔。

王铁塔看着似讲非讲的郭虎,似是被吊足了口味,不由问道:“少给我来这一套,不想说别提起来。”

郭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喘出去一口气,他抬起头一脸郑重的看着王铁塔说道:“许华升还知道吧?”

王铁塔点了点头说道:“当然知道,那家伙是真有两下子,当年我跟他在某种意义交过手,十三招之内他没有落下风,虽然那时我八极还没有打到这个地步,但他那一套形意拳同样也欠点火候。”

“在小兴安岭,他折在了一个年轻人手。”郭虎顿了顿说道。

王铁塔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看着郭虎,确定郭虎眼神之没有一丝异样后,用突然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如果这只是一个玩笑的话,那么可一点都不好笑。”

“玩笑?我倒是一点都不希望有这个玩笑。”郭虎颇有几分无奈的说着,也许是因为这事儿无论是说给谁都会引得这般巨大的反响,即便是响当当的王铁塔都不例外,这让郭虎更加担心起来,因为这些反应,便是最好的依据,这事情远远要更加棘手。

王铁塔深深的凝视着郭虎,默默说了这么一句:“如果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又希望是假的。”

郭虎并没有说话,而是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说,许华升死了?”王铁塔说道,瞧着神情格外压抑的郭虎。

郭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留下了许华升一条命,不过有一点,特别值得我注意,那便是这个年轻人身怀着刘剪刀的醉三手。”

“喂,这个玩笑也开的太大了点。”王铁塔那黝黑的脸都变成了惨白,好似听到了什么格外诡异的事情。

“以许华升道行,他还不到认不出的地方,而且如果这个年轻人真的会醉三手,那么能够让许华升吃亏,也可以说的通了。”郭虎说道,他观察着变化巨大的王铁塔,不由问着:“关于京城武夫这么一个圈子,你知道的我多,是不是醉三手,真有传的下来?”

王铁塔一脸的沉思,手的烟灰已经变的很长很长,都忘记了弹掉,良久之后他才动了动干涩的嘴唇说道:“刘剪刀死后,能够还会醉三手的,唯有一个人,那便是刘傲阳。”

在听到刘傲阳这个名号后,郭虎脸『色』一沉,因为刘傲阳正是现在的京城三大武师之一,地位空前,而他一脸揣摩的说道:“据我所知,郭家也好,李家也好,似乎跟他都没有什么交集,如果说这个年轻人是他的后人,为什么会从这个节骨眼蹦出来呢?”

王铁塔却直接摇了摇头说道:“刘傲阳不会把醉三手传出去,即便是他的后人,因为他的那个徒弟,我都认识,或许他们已经继承了刘傲阳的体统,但是每当我试探『性』的提及醉三手,他们一个个都直摇头,刘傲阳自从刘剪刀死后,没有再打过醉三手,更别说传给一个年轻人。”

“所以说这事跟刘傲阳没有关系?”郭虎心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刘傲阳真执意刁难这一场婚礼,那么有点麻烦。

“也不能这样说,只能说刘傲阳跟这事的几率很渺小,虽然这京城再也找不出一个能打醉三手的人了,不过这一座城市藏在暗处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也许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年轻人,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王铁塔一脸的深味,只不过在他的眼,却有着一种期待,这是一种一个武夫才会有的东西,一个身怀醉三手又大败许华升的年轻人,他无的想要见一见。

第七十五章 爱情与生活

郭奇虎瞧着王铁塔脸上所露出的东西,一脸的苦涩,这也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东西,他太过了解武痴王铁塔了,把这个震撼人心的事情告诉王铁塔,很微妙,是一把双刃剑。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违背现在我们立场的事情,这个年轻人,不能留。”郭奇虎清了清嗓子,心中突然有那么几分后悔告诉王铁塔这一切,因为在王铁塔口中,他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

王铁塔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郭奇虎,淡淡一笑说道:“你放心,现在我就算是想要做出一个武夫该做,也做不出来,毕竟现在可有太多人盯着我这个位置,我不会犯一些低级错误,但不管如何,我还是有点想要瞧一瞧,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如果他真是冲这一场婚礼来的,只要他踏进了丽景,我就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

郭奇虎虽然有了这么一个保证,但是从心底还有几分不放心,不过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起身说道:“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小心一点,因为我们的敌人,远比我们想象之中的强大。”

王铁塔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叫住准备离开的郭奇虎说道:“京城之中,还有一个人会醉三手,只不过那个人,消失了很久很久了。”

“谁?”郭奇虎停住脚,转过头看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王铁塔说道。

“陈天师,过去的三大武师之首。”王铁塔脸上带着敬畏的道出这么一个名字。

郭奇虎微眯着眼睛,甚至都没有接下这么一个话茬,就这样默默离开。

而王铁塔则默默留在原地,一脸说不上喜,但又算不上悲的表情,对于这么一个局势而言,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对于王铁塔个人来说,这却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因为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变数这么两个字了。

====

晚风吹过最贫苦的京城角落,又吹到那一片富人之中的富人所栖息的地方,善水丽园。

打开窗户,冷风吹进她的房间,扬起她乌黑的长发,因为多年没有保养的原因,她的头发看起来早已经不如同曾经那般飘逸与光泽亮丽。

眼前,仍然是那一座繁华到让人窒息的城市,而她早已经是沧桑的她,这三楼的窗口,或许对于这一座城市来说,是最底层的高度,但因为这一栋别墅落在地基高度胜于这一片繁华太多太多,所以她仍然在俯视着,深深的俯视着。

但真的有那一种高处不胜寒吗?

唯有她知道,并没有,所留给她的,仍然只是一片落寞,或许她终于不必为了生计而发愁,不需要在乎自己明天吃什么,喝什么,该上什么样的课,甚至都不需要在乎,她究竟是谁,这种生活让人绝望,找不到任何自己活下来的依据。

她怕着,自己即便是到了死,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很有旋律的敲门声,然后房门轻轻打开,在她失神之际,一个拄着木拐的老人走进了房间,轻轻的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这么一个纤细而又柔弱的背影,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堪一击的东西,但谁又能够想到,也正是这最过柔弱的背影,跟这巨大的世家,悄无声息的抗争了整整三年。

“起初,我认为你撑不过三个月就会回来,但我没有想到,这一晃眼,便是三年,我已经认为你觉得不会回来的,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回来,就不能撑到我这个老骨头入土,这样你让我该如何放心去走?”老人开口,他的声音很不附和他这个无比苍老的年纪,听起来格外的明亮。

让人有些莫名的想,在他年轻的时候,声音一定很好听很好听。

“钱爷爷,我真的害了太多太多的人,唯独没有害了自己。”她说着,声音让人心碎,好似一个优伶。

老人深深吐出一口气,就这样看着这个自己一眼看着长大的女娃娃,永远都是那么的温柔与善良,却从不随波逐流,这也是他最看重的,她拥有这么一个世界怎么都淬炼不出来的品质,但奈何却生错了时代,所以这个女子,一生便是颠沛流离。

“这么一席话,你悄悄好说反了,你并没有害任何人,也并没有辜负任何人,这三年没有人比你过的更苦。”老人说着,他理解,无比的理解,但他已经到了最过无能为力的年纪,所以他能够做的,也唯有理解。

而她,只是沉默着,眼神哀伤的看着远方,似是在苦苦寻找着什么,尽管这一座城市拥有一个人所能够想象的一切,但是遗憾的是,她此刻什么都看不见。

“我跟奇虎聊过了,让你跟浮生见一面。”老人缓缓说着,或许这也是他唯一能够做的,也算是打打预防针,他不喜欢这一对新人三年后的相见,会是在那一场属于他们却又偏偏与他们无关的婚礼上,那终究会是一场笑话。

郭银铃听着,她默默点了点头,尽管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但她也清楚,既然回到了这一座城市,便没有了任何逃避的余地,即便是一些她宁愿死都不愿面对的东西,也必须需要她去面对。

“孩子,这一切,又是何苦呢?”钱成危说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他既明白郭银铃的想法,又不明白郭银铃的想法。

而回答他的,仅仅只是郭银铃的背影,她沉默着,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如果开口,便会重伤到这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老人,她便是这么一个坏人。

“婚姻大事,有人嫁给了生活,有人嫁给了感情,没有人能够做到同时嫁给这两样,况且你们之间,又不是连面都不曾长大,说你真对他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就好似你爸,当年可是娶了一个只是见过了两面的女人,这不也过的好好的?总得把这份无奈熬成依赖,你这不是跟郭家较真,是在跟自己较真。”老人劝导着,他不希望郭银铃跌如万劫不复的地步,纵然又无法改变这么一个局势,所以他能够做的,唯有改变郭银铃。

郭银铃仍然沉默着,又或者在深深的执拗着。

“银铃,你觉得我会骗你吗?某些东西,你得放下,也必须得放下,明白吗?不单单是为了现在的你,更是为了以后的你。”钱成危说着,他知道郭银铃到底背负着怎样的压力,即便是出了奇迹,这一场婚礼没有进行那么,郭银铃也无法在这么一个郭家继续待下去,换一种意义来讲,让郭银铃嫁入李家,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钱爷爷,是不是我特傻,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飞过了这沧海,但最后才发现,自己好似那如来佛手中蹦跶的小猴子,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踏出过郭家,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她转过头,脸颊划过热泪,她不惧怕郭家对于她的严惩,也不惧怕那一道道戳脊梁的目光,这些都无法撼动她的心,但她怕许倩的眼泪,怕钱成危这些掏心窝子的实诚话,因为似乎连跟她最亲近的人,都把这么一个倔强的她,深深的抛弃了。

也许所有人都是为了她好,但却从未有一个人,为她说上一句,这才是最伤人,又是最矫情,她认为自己做错了,却在心底,希望着有那么一个人真心真意的告诉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个坏到骨子里的人。

钱成危看着满脸泪迹的郭银铃,似乎心疼了,眼神颤抖的说道:“丫头,郭家谁敢说你傻,我就算是豁出去这老骨头,也得让他闭嘴,你什么都不要多想,安安稳稳过去这么几天,一切都会过去的。”

“真的都会过去吗?”郭银铃一脸疲惫的说着,她累了,累到了极点,但又偏偏不想喘出去这么一口气。

“都会的。”钱成危用格外坚定的声音说着。

她慢慢低下头,抹去泪花,突然笑道:“钱爷爷,谢谢你,没有抛弃我这么一个无药可救的家伙。”

钱成危看着她那一张一如往年的笑脸,一时想起关于太多太多与这个丫头所发生的故事,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鲜血,手上同样也沾上了太多血性,用罪孽深重这么四个字来形容再恰当不过,而郭银铃的出现,让这个内心充满了黑暗的人看到了曙光,他把对于这个世界这个江湖一切的好都寄托在了这个女子身上,这便是他的偿还方式,不管到底是否有没有意义,至少在看到这单纯的笑脸后。

钱成危得到了久违的救赎,他颤颤巍巍的起身,郭银铃连忙上去搀扶,他却拒绝了她的好意,一脸宠溺的说道:“不早了,睡吧,有什么麻烦别张不嘴,尽管对我这个老头子开口。”

她微微点了点头,一直把钱成危送到门口,然后目送着这个连走路都有些吃力的老人渐渐离开,手却慢慢抓紧了门框。

这一切,难道真的会过去?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七十六章 又一条野狗

或许,在郭银铃心中有了这种想法的时候,对于她来说,便是输了,因为在这一种无比沉重的压力之下,她动摇了,开始用累了两字当作借口。

或许再怎么坚定的不会随波逐流,在这么一场掀起惊涛骇浪的环境下,也会慢慢凝固,然后惨淡,她站在窗前继续看着这一座城市的美景,想着究竟是这一座城市改变了她,还是这么一个江湖改变了她,又或许是这么一个郭家改变了她。

也许,所改变的,也唯有她自己吧。

甚至某些时候,她可能连自己都改变不了。

手机响起,照亮那一张虽不动人,但拥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眼睛的容颜,她看了一眼他的短信。

那是你离开北京的生活。

一瞬间她的心好似被什么揉碎,但还是撑着什么都没有说。

她打下了长长的一行字,但是想了想,又默默按下了删除,然后只打了三个字发了过去。

对不起。

对面沉默了,再也没有什么答案,他所等的,所有一丝期望所等着的,或许不是这么三个字。

某些时候,合适的话语胜过锋利的刀子,又或者比刀子还要锋利千万倍,这是一段敏感到连一个字都要仔细揣摩的感情。

长长的沉默,她本以为那个男人不会再回复她,但就在她快要放弃所有希望的时候,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都是我的错。

他就好似那春风,永远是那么温柔,不温不凉,也就是因为如此,永远都不值得人深深铭记,更不值得爱,没有那如胶似漆的火热,更没有那决然的冰冷,她都明白,却有偏偏与那些世俗为伍。

她慢慢放下了手机,并没有选择继续下去,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拼命想着这一份温柔,却怎么都不能在心中留下一道印记,她不愿承认自己不爱那个人,但在那心不是那般疼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夜,又无比确信着她与他的感情,还隔着一道可能这一生都无法逾越的墙。

所以这么一段感情,越发模糊,他靠近她是因为爱情,而她靠近他,是因为友情,所以到了最后,还是这般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

第九人民医院科室。

“情况坏到了什么地步”

“很坏。”

“有多坏”

“癌。”

罗程的表情渐渐凝固,脸色也慢慢苍白起来,他或许是认为这是自己这位老同学所开的最过低级趣味的表情,但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估摸着自己这位老同学或许真能拿奥斯卡影帝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唯有他是那么的恍惚。

“给我一个痛快的。”罗程自嘲的说道。

“肺癌晚期。”穿着白大褂,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低头说道。

“最多还能活多久”

“一个年又或者一个月。”医生抬起头,眼中饱含泪光的说道,或许是因为职业,他深知死亡两字到底代表着什么,那是一种经历了千万次都无法麻木的痛苦,而这一次便发生在他这位时常还有联系的高中同学身上,实在让徐枫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罗程慢慢躺下,他不敢跟徐枫对视,怕自己也陷入那一种绝望,但奈何这一切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白色的天花板,他睁大了眼看着,自己从这个地方来,从这个地方去,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最后连一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都没心思撂出来,是不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一只手慢慢放到胸口,那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如此的有力,怎么会让人想到会戛然而止罗程只是觉得有那么几分讽刺,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着这种死法,就好似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会这般可笑。

徐枫揉了揉眼睛,他看着躺在病房上对着天花板发呆的罗程,脸上有几分惊奇,因为一个正常人得知了这种噩耗后,显然都会疯狂,而罗程的表情实在太过的平静了,平静到诡异,不过以他多年对于罗程的了解,似乎这个反应也在情理之中,这个生活之中几乎没有言笑的男人,怎么会大哭大叫。

徐枫已经认识了多年,在同一所县城高中毕业,学习不好的罗程选择辍学,而家境不错的徐枫上了医学院,谁也没有想到,两人多年后竟然能够在这一座辉煌的城市再次碰面。

俗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更何况两人还是同班同学,所以徐枫打心眼里觉得这是缘分,所以常常跟这个神秘的老同学联系,时不时还请罗程去他家吃饭,只不过虽然已经接触这么久,他对于罗程的职业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个老同学会常常因为受伤入院,每次他想要问出些什么,罗程都会直接打断,又或者逃避,一直到一次喝酒,罗程才告诉徐枫,知道他的职业对徐枫没有什么好处。

徐枫也大体明白了些什么,所以从此往后,便没有再问过,但谁能够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罗程的身上,虽然他知道罗程的职业特殊,但是打心底,徐枫认为罗程是一个好人,而恰恰好,这个世界,好人并没有好报。

他伸出手,慢慢放到了罗程的肩膀上,然后安慰道:“总会有奇迹。”

“奇迹又不是商店之中的促销品,即便是有,也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罗程用毫无生气的声音回答道,他慢慢起身,虽然身体并没有给予他什么不适的感觉,但为什么心中像是钻进了一千支箭。

徐枫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下去,他很清楚对于罗程这个悲观主义者,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有一丝一毫的正能量。

罗程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病床,他披上外套,然后拿起黑色的背包。

“你要做什么”徐枫看着举止正常,而又最不正常的罗程说道。

“回家。”罗程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已经迈开了步子,只不过在走到病房门口时停住脚,转过头看着徐枫说道:“关于我得病的事,谁都不要告诉。”

徐枫默默点了点头,非常想要开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但话到了嗓子眼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单方面看着罗程离开的背影,这一切都太过沉重了。

离开医院,罗程看了一眼陪了他多年坚挺的手表,正好八点,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在这寒风呼啸的京城,自己宛如一个被抛弃了的人,不过罗程似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感,他拦下一辆出租车,道出一个地址,然后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

出租车行驶到罗程的单身公寓楼下,在停下车的那一刻,罗程也睁开了眼,这一路他并没有睡着,又或者怎能够睡着,他掏出零钱付了车费,然后拿起黑色背包下车离开,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对于这个出租车师傅来说,他只是载了一个刚刚下班满脸疲惫的小白领,而对于罗程来说,他只不过是在重复自己最常做的事情,但为什么,等罗程仰头望向夜空的时候,却看到一种自己从未想象的黑。

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进入电梯,按下九楼后罗程看着电梯滚动的数字失神,一直等到厅门缓缓打开他才回过神来,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离开电梯,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脱掉硬邦邦的皮鞋,解开穿起来并不自在的西装扣子,一切都是那么行云流水。

他坐到沙发上,环顾着自己这狭窄的小窝,这是他在这一座没有人情味的城市唯一的栖身之所,但此刻罗程却从心底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来这一座城市追逐梦想,但似乎在冥冥之中,他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遥远了。

习惯性的摸出兜中的烟,弹出一根白将军,才刚刚放到嘴边,他就想起了自己为何而惆怅,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该点燃,他只是把手中的烟盒捏成了团,却自相矛盾的点燃了嘴边的烟,然后拖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走到自己的小小阳台,眼前是一片灯火阑珊,这更能衬托出一个人的孤独。

吞云吐雾一阵,罗程的心情没有变的更好,反而糟到了极点,就好似喝了后劲极其大的酒,越到最后越是折磨。

想想自己快要死了,罗程便觉得这是一种深深的讽刺,这几年,他在这一座城市比谁吃的苦都要多的多,但是相比起来,就这么一座城市,似乎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给予他,而如今这般狼狈的死去,似乎对于他来说,是最过可笑的结局。

最后,他还没有来得及让这一座城市记得他,便这样撒手而去了罗程慢慢攥紧拳头,这多年积累的怨气,在此刻慢慢爆发一般,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到底还有什么是好怕的呢

下一刻,这个得知了自己命运的男人,那本来死气沉沉的脸上涌上一丝笑意,那一张平庸的脸面,慢慢抽象,最后狰狞,那是一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

最可怕的事情似乎还是发生了。

那便是一条野狗口中带上了狂犬病菌。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七十七章 轰轰烈烈走一遭

“叮咚叮咚叮咚”

如同闹铃一般的手机铃声想起,正在愣愣出神的罗程很清楚,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他摸出手机接通,然后说道:“我不做了。”

“这么早就开始金盆洗手了?”对面传来极其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在刻意而为之。

罗程满脸的苦涩,似乎并不是他金盆洗手了,而是现在对于他而言,金钱早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那是他带不走的东西,所以他也没有打算留下,他毫无表情的说道:“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我也希望你能够少做点这种勾当,人作孽是要还的。”

对面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说道:“怎么说我们也合作有两年了,怎么说走就走了,有什么困难大可以找到开口,老哥我可不会见死不救。”

罗程一脸的冰冷,并没有因为电话对面的一席话而多么感动,因为他很清楚,电话对面的联络人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还有着利用价值罢了,他语气冷冷的说道:“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我。”

“真有这么邪乎?”对面的男人似乎认为罗程在夸夸其谈。

“绝症,我大约活不过这么一个月了。”罗程知道自己不说一个清楚,对面的男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要不要见一面?”而罗程换来的,却是对面男人破天荒的一句。

罗程表情很是震惊,因为跟对面那个男人合作了两年间,他除了对面男人的声音,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直接见面,这可是这一行最避讳的东西。

“我这里,可能有你现在想要的东西,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对面的男人很是神秘的说着,听起来声音之中带着迫切。

罗程犹豫着,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对面那个男人到底这是什么套路,但不管如何,自己也是一个将死之人了,见一面这个两年不曾露脸的家伙又何妨?

最终,心中并没有太过天人交战,罗程便说道:“什么时候?”

“现在。”见罗程答应下来,对面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急促了。

“这么急?”罗程皱起眉头,要不是他好奇对面那个男人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他可一点都不会扯淡下去。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时间很宝贵,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时间同样很宝贵。”对面的男人幽幽的说着,似乎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地点。”罗程也不含糊,直接起身说道,扫了一眼时间,知道自己这一夜是睡不着了,不如出去会一会这么一个家伙。

“南鼓楼街,我在街头等你。”对面的男人留下这么一句,便匆匆的挂掉了电话。

罗程听着电话的忙音,看着手机愣愣出神,他在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赴约,虽然他心中也没有多么大的兴趣,但是躺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满脑子是徐枫的话,还有着那些拉着他心往下坠的梦魇。

最终他选择了起身拿起外套,然后离开这个曾经给予自己安定感,现在自己又一刻都不愿继续待下去的小窝。

在街上好不容易拦下一辆出租车,要不是罗程长相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有杀气,否则这出租车司机还真不一定会停下。

罗程报出地点后,便微闭着眼,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司机到底会不会绕路,只是在冥想着,自己这珍贵的时间,到底该如何度过,但遗憾的是,似乎自己又并没有什么能做的,在这一座城市,他除了徐枫以外,并没有什么朋友,而自己老家除了那个收养他的老头子,也并没有亲故,这一刻,罗程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

所以这个世界才会让他以这种方式离开,所以想到这里,罗程算是彻底想通了,但同样,他又对于这么一个从来不给于他任何东西的世界,充满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怨恨。

出租车到了目的地,罗程直接扔下一张钞票便下车,并没有要求找零,出租车司机确定这是真钱后看着罗程消失于夜幕的背影,一脸的凌乱。

幽静而又看不到尽头的街道,比起外面的灯红酒绿,这个充满了茶楼跟文玩小铺子的街,反而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思。

罗程刚刚走出两步,他便听到有人在呼唤他,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声音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本来便是一件让人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的事情,他注意到了不远处小巷子亮着一个小红点,并没有多想的便走了过去。

黑暗的小巷口,罗程只能够看清这个男人的大体轮廓,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身材看起来也不壮实,看着那光秃秃的发型,大体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年龄。

“你就是罗程?”男人一口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北京话。

罗程点了点头。

男人伸出手,然后说道:“我叫马走田,你这两年做的活,都是经过了我的手。”

听着这个有些奇葩的名字,很喜欢下象棋的罗程不禁露出一丝笑,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他握住了这个男人的手,只能够用粗糙来形容他现在的感受,罗程开口说道:“不知道有什么事,能够让你破天荒的见我。”

两只手握了大约有五六秒便松开,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罗程,而是鬼头鬼脑的打量着周围,然后冲罗程摆了摆手说道:“你跟我来。”说完便有些蹑手蹑脚的走进这有些昏暗的小巷子。

罗程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了上去,毕竟已经大老远赶了过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放手并不是他的性格。

走进这巷子,男人拉开一旁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文玩店的旧卷帘门,然后冲罗程摆了摆手,意识罗程钻进去。

罗程当然只能够照做,钻进这卷帘门。

随后这男人也钻了进来,打开这昏黄的灯,然后对罗程说道:“随便找一个地儿坐。”说完,他俯身反锁上卷帘门,看起来小心到了极点。

罗程打量了一边这很有年代感的文玩铺子,开在这一条小巷之中,很难想象在这个地儿会有什么客人,那随便扔在柜台上的几个廉价的胡桃跟崖柏,看起来就好像长了毛。

罗程随便找了一个木椅,打了打上面的尘土坐下,而猫在卷帘门一边的中年男人一直确定门外没有任何动静,才拉出来一个小马扎,也不管上面的尘土,直接一屁股坐下,然后打量着罗程。

同时,罗程也在打量着这个名为马走田的男人,似乎一点都不附和他所想象的形象,这个在这一片小有名气跑黑活的联络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凶神恶煞,反而像是一个饱受生活摧残的中年男人。

而此刻马走田对于罗程的形象,也抱着相同的想法,毕竟这两年罗程可是干过不少大买卖,手段极其的毒辣,他想着这罗程怎么说也得是一个虎背熊腰满身戾气的汉子,但眼前这个相貌平庸,身材普通,扔进人群直接就会被忽略的家伙,很难让人跟他所从事的职业联想到一起。

也许,这便是最天然,也是最无懈可击的伪装。

“你,真的得了绝症?”马走田并没有直接说回正题,而是一脸怀疑的说着。

罗程一脸的苦笑,这马走田小心到极点的性格让人极其的不适应,但有着这般性格还会冒着这般风险约见他,反而让罗程更加的好奇这马走田的目的,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觉得这种事情,我有必要开玩笑?又或者谁会拿这个开玩笑。”

对于这么一句,马走田抱有很反对的态度,因为在这么一个狭小的江湖,什么抽象的事儿他都见过,但是通过罗程的表情,马走田认为这是实话。

“还能活的多久?”马走田再次穷追不舍的问道。

“一个月?一年?谁也不知道,看造化。”罗程一脸漠然的说着,也许是因为这些年看多了生死,连他自己这么一条命,他都已经麻木,对于他而言,或许死也便是那么一回事。

有些人对于死充满了无限的恐惧,但是更多的人对于死亡的理解,便是解脱,但恰恰好后者会活很久很久,久到让人绝望。

马走田听着,脸上没有同情,反而是慢慢出现了笑意,他眼神之中充斥着一种激动,声音都变的有些颤抖的说道:“兄弟,要不要跟我做一件大事,一件会轰动整个京城的大事,一件会让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名字的大事。”

罗程听着,他能够看的出马走田脸上的疯狂,而恰恰好这么一份疯狂,很对他的胃口,或许是因为他压抑了太久太久,似乎这绝症,让他有了释放的缺口。

见罗程不开口,马走田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给予你的报酬绝对会让你满意。”

罗程却默默摇了摇头,然后紧紧盯着马走田说道:“我想知道,这一件事,有多么疯狂。”

本来还怕罗程不会接下这么一个活的马走田,在看到罗程眼神之中所流露的东西,肆无忌惮的笑了。

当这么两个满身怨气心怀自己无法驾驭野心的小人物碰到一起,似是比可怕更加可怕的事情。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七十八章 刘傲阳

同样也是这么一夜。

李家跟郭家的请柬发布出去,这四天之后的婚礼算是真正意义上开诚布公,这本来本尘封了三年的往事在这一夜,再次成为了头条,成为了京城这么一个偌大圈子津津乐谈的事情。

有看客,有野心家,同样也不缺投机者,在外面永远挤满了打着自己算盘的投机者。

在无论这一场刮起的飓风到底何等的猛烈都碰触不到的地方,一个男人踏出了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这个在这一片水深火热之中生活了两年的男人,并没有沉甸甸行囊,唯有一个简单装了些衣服的袋子,最过沉重的,便是腰间两个晃晃悠悠装满的酒壶。

尽管并没有肩负着什么沉重的行囊,但是在在这么一个连像样的路都没有的地方走上整整一天都不带停歇一下,这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的变态,似乎已经把人类的身体开发到了极致。

终于翻过了这最后一座山,郭野枪的手机也久违的再次有了信号,这也说明着自己已经过了无人区,在有了信号后,他在山脚一条顶多能够走自行车的小路一屁股坐下,听着身后山中畜生躁动的声音,反而是一脸淡然,或许是那些在黑暗之中发光的眼睛,也在忌讳着这个身上同样散发着野性的男人,只能够远远的在黑暗之中打量着。

郭野枪从手机通讯录之中翻着一个号码,寥寥的几个号码,一个标注着人情的名字特别的显眼,他扫了一眼这手机上的时间,算了一算,对于京城而言,正好是凌晨时分,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可不是一件很有礼貌的事情,况且电话的另外一边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头子。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放着烟沫子的烟袋,不紧不慢的卷起一根土烟,然后放到鼻子边很是享受的嗅了一口,放到嘴边用火柴点燃,深吸一口,就这样一人坐在木桩子上,很是不客气的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着,因为耳朵不好,郭野枪按下了免提,反正在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偷听者都是困难的事情,所能够听到他声音的,唯有他后背的畜生,但是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玩意,郭野枪是一点都不忌讳,因为他跟那玩意,是同类。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很是苍老,但格外有力的声音说道:“郭野枪,怎么突然想到我这么一个老头子了?”

“这不是想要还你一个人情吗?毕竟当年要不是你帮我,我还真不好摆脱老徐家的纠缠,更不会这么简单的净身出户。”郭野枪虽然仍然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但是仅对于他而言,这已经算是他极其正经的语气。

“亏你记得我这么一个人情,这四年可是连一声招呼都舍不得跟我打,我都快跟整个京城一起以为,你已经死了。”对面老人很是有成见的说道。

“我可是差点就栽了,勉强算是捡回了半条命。”郭野枪一点都不夸张的说着。

对面传来老人的冷哼声,显然是对于郭野枪的话一点都不相信,冷声说道:“少给我打马虎眼,京城之外,会有人让你吃亏?如果真是这样,你干脆随便找个地方死了算了,省的给你身上那点东西丢人。”

郭野枪一脸的无奈,或许这天底下,也唯有这么一个老人,会把天罡拳陈家七十二手,乃至刘家的醉三手称其为那点东西,而电话那一边的不是旁人,正是京城三大武师之一刘傲阳。

一个站在武师这么两个字巅峰的老人。

“老头子,功夫再高,我也接不住那子弹。”郭野枪话中带着苦涩的说着,现在他似乎都还能够感受到腰间的疼痛。

对面的老人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反而笑道:“老老实实待在京城,有着老徐家给你撑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要钻这么一个牛角尖,现在你满意了?又找到了那三字剑?真是跟你那半个师傅一个德性,郭野枪这么一条路你要是好好走,你绝对不会落到这么一个地步,弄不好,京城三大武师会有你一个位置。”

这算是表扬吗?郭野枪微微摇了摇头,因为他心中此刻唯有苦涩,他喃喃道:“三大武师?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也驾驭不了这么大的一个名号,你就别往我肩膀上放东西了。”

“真是可惜了你这么一身根骨,不成器的东西。”对面的老人很是严苛的说着,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深深的遗憾。

“不过有一点,我得声明一下,我找到了三字剑,货真价实的三字剑,只不过没守住这三字剑。”郭野枪突然说着,似乎是找到了有恃无恐的东西一般。

“我不信。”对面的刘傲阳直接说道,因为郭野枪所说的东西太过虚幻了些,连他都觉得遥远。

“不信拉倒,给你打这么一通电话,是还你这么一个人情,我把醉三手传给了一个年轻人。”郭野枪一脸不快的说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能够想象到对面的刘傲阳听到这么一句,表情会何等的精彩。

“郭野枪,你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对面老人一字一字的说着,声音无比无比的冰冷,带着一股让人觉得尸横遍野的死气。

“我信?我怎么会不信?我又不像你。”郭野枪在听到这会让人心生绝望的声音,反而是一脸痛快的说着。

“我不希望这个会醉三手的年轻人活着,你明白的意思,不要怪我绝情,只怪你不该做出这般多余的事情。”刘傲阳用不容拒绝的声音说着,或许前面他只是在某种意义上的危言耸听,但是这一句,他是认真的。

“这刘家的醉三手就这么金贵,你宁愿死都不愿传出去?内人也不行,外人也不行,我真搞不懂你这么一个老迂腐整天在想些什么。”郭野枪似乎是在发泄着心中的怨言,反正隔着这么一个电话,刘傲阳也不会蹦出来灭了他。

“你懂什么?看来你是打算跟这个年轻人一块过去?”刘傲阳这一次真是的发怒了。

“好了好了,你先听我说完,你就不好奇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早已经有预谋的郭野枪一脸狡猾的说着。

“如果答案让我不满意,你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刘傲阳仍然没有消气的说道。

“他是陈天师的最后一个徒弟。”郭野枪这一次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把刘傲阳彻底得罪了,就算是他藏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就可能会被揪出来。

“你觉得我会信吗?陈天师最后教出来的,是一个叫骆擎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七十九章 无比漫长的一夜

来电的不是旁人,正是郭野枪,阿滨一脸的无奈,因为电话的另外一边,正是他所对付不了的家伙,但最终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接通电话说道:“师傅。”

“小兔崽子,别怪为师不照顾你,我给你找一个好帮手,保证能够让你在京城省去不少麻烦。”对面传来郭野枪洋洋得意的声音。

“师傅,这事就不要你操心了,我怕你也连带着我受到牵连。”阿滨听到后,心中莫名有几分暖意,即便这只是郭野枪一番玩笑话,但他还是心满意足了,不过他不希望看到郭野枪为了他的任性而买单。

“这是什么鸟话,甭说别的,就凭你单枪匹马,能做什么我等会给你一个号码,你去见号码的主人,就这样。”郭野枪一脸不快的说着,直接按下了挂断键,让阿滨对着已经没声的手机,一脸的无奈。

下一刻,一条短信便发送了过来,阿滨看着这条短信的内容,一个手机号,郭野枪还特别标注了一点,如果他不打这电话,就不认他这么一个徒弟。

既然郭野枪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阿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但是因为现在已经打了这个点,他并没有打给电话的主人,而是默默收回手机,一路小跑回旅馆。

跟守在小旅馆的中年女人打了一声招呼,他便匆匆上楼,回到自己这暂时的栖息之所,默默闭上眼,强制让自己睡下去,他需要保存体力,为了接下来一场自己需要全力以赴的风暴。

无比漫长的一夜。

再次陷入了失眠的沐长青看着这郭家所发来的请柬,表情无比的沉闷,他想过郭家会加快节奏举行婚礼,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把日子定在了四天后,这简直就可以用措手不及来形容。

他不由默默皱起眉头来,因为沐长青心中很清楚,对于阿滨而言,时间并不多了。

摸出手机,尝试性的给通讯录之中的某人发了一条短信,不过短信刚刚发出去,还未等他放下手机,电话就响了起来,备注是朱莎。

沐长青表情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对对面的那个女人,也跟他一样无眠着,他接通手机说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觉得我能够睡得着吗”对面的朱莎似是对于沐长青的关心一点都不领情,没好气的说道。

沐长青的表情有那么几分苦涩,微微挠了挠下巴说道:“看来我很不应该发这么一条短信。”

“请柬你收到没有”朱莎并跟沐长青闲扯淡,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说道。

沐长青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四天,她这还没有落下脚就要结婚,对于银铃来说是不是太过残酷了点”朱莎声音之中带着浓浓怨气的说道。

“郭李两家可是长了教训,他们是怕夜长梦多,也可以理解。”沐长青则有些淡然的说道,他理解,很是理解,但实则想想,当年郭银铃愤然离开京城的时候,是不是同样也对于某些人来说,过于残酷了些。

“所以说,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朱莎说道。

“明天,要不要去看看银铃”沐长青说道。

电话对面的朱莎沉默了,似乎有些搞不懂为什么沐长青会变的这么主动,但她也一直有这么一个意思,因为她也心中憋了一大堆话,在考虑片刻说道:“可以。”

“你约上秉成跟大臣,不要再带任何闲杂人等,然后我会跟你电话联系。”沐长青说道,他本来便清楚,朱莎不会拒绝。

“这个我清楚,不用你提醒我。”朱莎似是对于有些指手画脚之意的沐长青很是不满意,好似在沐长青眼中她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那么就这样,不过我还是多提一句,这只是一场单纯的见面,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沐长青说完这一句,便挂掉了电话,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其实他才是那个心中怀着鬼胎的人。

放下电话,沐长青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那个女人已经走进了办公室,在听完沐长青这一通电话后,开口说道:“你确定自己不是在玩火,如果明天真有什么意外,你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因为你本来你就不干净。”

沐长青当然清楚如果露馅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他只是揉着太阳穴,脸上并没有犹豫与纠结,而是一种沉重,他默默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他。”

“那个人,真知道你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水青伞说着。

良久,寂静的房间,他微微点了点头。

同样也是这么一夜,只不过是另外一座城市,马温柔接到了李家的电话,却确认了婚礼的日期后,默默放下手机,嘴角微微扬起,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凌晨一点,但是她仍然并没有任何睡意,只是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西城,细细抽着一根烟,

电话再次想起,屏幕上的备注是夜枭。

“就在刚刚,海浪商会两个理事长北城见了赵貔貅。”对面那边传来带着浓浓死气的声音。

她一脸深味的说道:“看来有些人是坐不住了,赵貔貅看来是打算诚心拦这么一个局,不过他既然不怕闹大,我们也不能做出退让,这会助纣为虐,你继续盯着,我要赵貔貅乃至他手下的七大股东,跟海浪商会两个理事长所有的动作。”

“有反常我会再联系你。”对面的男人说着,然后就这样默默挂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在得知了这么一个坏消息后,她的脸上反而出现一丝笑容,好似一切都在朝她所预谋的方向发展着,这持续了两年的战役,似乎快要到达了那个的临界点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开门声,走进房间的是魏青荷,一个在气质上特别像是两年前马温柔的女人,短发,一脸的无情,看不出任何弱点的外表,好似是跟马温柔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这便是马温柔所要的效果。

“白周刘三家,对于跟海浪商会与暗网彻底撕破脸,都没有给予确切的答复,都是说的含糊,不过都特别表明了一点,那便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站在公馆的立场。”魏青荷一一汇报着。

马温柔则一脸冷笑的说道:“真是一个个老狐狸,打算玩深藏不露这么一说,曹魁那边怎么说”

“曹魁没有任何意见,说曹家会全力支持,但仅仅是对于海浪商会,至于暗网,希望你能够再三考量,因为曹家跟赵家关系特殊,不能明面上支持我们对付赵貔貅。”魏青荷说着,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悲。

马温柔仍然冷笑着,一脸鄙夷的说道:“吃着最大对于油水,却又不会付出丝毫的牺牲,这便是世家,早晚一天,公馆会被这么一个吸血鬼压榨到一滴血都不剩。”

魏青荷听着,默默说道:“马姐,现在似乎不是跟暗网开战的时候,南城已经把李般若拖在了泥潭,要是再对付上这北城的一条恶虎,我们手上真没有什么人能够上去真打。”

听着魏青荷劝阻,马温柔神情一点都不慌乱的说道:“现在赵貔貅那小子风头正盛,如果我们要是避讳了他的锋芒,他可是会更加肆无忌惮,如果我们在这种时候压下去他的锋芒,才会有最大的效果,现在甚至连我们自己人都等着公馆笑话,这才是最可怕的,我不在乎失去多么大的代价,我怕失去人心。”

“那我们该如何”魏青荷还没有问完,马温柔便开口说道:“是该清洗清洗这些寄生在公馆之中的污垢了,我已经派陈灿暗中去查了,你好好配合配合他,等到这一份名单下去,全部清理掉,攘外必先安内,怎么也得先玩这么一出杀鸡儆猴,这样这些老狐狸才会知道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

魏青荷听着,心中压着的石头慢慢落下,这两年,她对于马温柔除了崇拜还是崇拜,因为这个女人总是能够把最险峻的局面轻松的化险为夷,这让她一时开始幻想起,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到达马温柔这个地步。

“这一次,这些事情全权交给你。”马温柔突然说道。

魏青荷愣了愣,一脸震惊的说道:“马姐,这么大的事,我还做”

马温柔直接摆了摆手说道:“我需要去一趟京城,短则四五天,长则一个星期,明早就会出发,我希望回来时,你能够把事情都做的漂漂亮亮的,帝九公馆还是这个帝九公馆。”

魏青荷一脸的凝重,心中纠结一番,但似乎她已经没有推脱的余地,最终她点了点头说道:“马姐,我尽一切的努力去做。”

“不要给予自己太大压力,以你现在的能力,这一件事并没有多么大的难度,这是一次历练,总有一天你需要独当一面的面对这一切,如果真扛不住了,给我打一通电话,当然我希望最好不会出现这一通电话,你下去吧。”马温柔说着,再次扭过头看着西城。

魏青荷默默点了点头,这般离开,但虽然走的悄无声息,但是唯有她能够感受到这压在胸口巨石的重量。

第八十章 摇曳

在魏青荷离开后,马温柔继续一个人面对着夜景,这西城,她站在这个角度已经看了整整两年,也许在某种意义上,她已经厌恶了这一切,所以她会打破这一切,首先,她需要先看完这么一场好戏。

而这么一场好戏,便也成了她计划之中的契机。

再次拿起手机,她拨通那个男人的电话。

不出她所料,电话才刚刚响了一声便被接通,因为在电话另外一边,或许是这西城最称职的夜猫子。

“李领事,我可来收租了。”她微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动身?”对面传来李般若没好气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在马温柔身上,从来讨不到什么好处,当然这个女人身上也有着那一种魅力,一种让人能够心甘情愿吃亏的魅力。

“明早。”马温柔吐出两个字。

“这么急?”李般若皱起眉头,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也就是说他还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六点出发,你准备车子。”马温柔则并没有直接回答李般若,直接说着,根本不给李般若拒绝的机会。

“要不要我再带一个人?”李般若琢磨着,他还真没有跟马温柔孤男寡女共处的准备。尽管从心底他也从未把马温柔当作是女人。

“怎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马温柔一脸媚笑的说着,声音多了几分让一个雄性莫名躁动的东西。

“你这是诱导犯罪。”李般若很是理直气壮的说着,不过在马温柔眼前,他还真不敢当一个地地道道的老爷们,他宁愿认怂也不愿跟马温柔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而且就算是他舔着脸往上凑,马温柔能让他吃到油水?

李般若摇了摇头。

“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老爷们的一面,明早六点,来第九大厦接我。”马温柔意味深长的说着,然后默默挂掉了这一通电话,有些心满意足的看着这眼前的西城,微声喃喃道:“好戏就要上演了。”

另外一边,李般若听着电话对面的忙音,不由抓了抓扎手的短发,他的身旁是屏着气听着这一通电话的老四老五。

老四仍然是一脸的死板,倒是老五一脸你懂得的表情,一脸邪笑的说道:“般爷,不行你就降服了这个女人,这么以后我们就不用愁了。”

李般若放下手机,狠狠的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老五,他知道老五是在开玩笑,但是一点都不含糊的直接给了老五一脚,然后叫嚣道:“恐怕不是我降服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降服我吧?你要是真有这心思,那么我替我去。”

老五拍了拍屁股,死皮赖脸的说道:“人家指的是你,又不是我,般爷这都送到门上了,你要是再不上,还是爷们吗?”

李般若再次提腿,但是早已经有预备的老五早已经开溜,而李般若并没有追下去,而是在这一张小酒桌一屁股坐下,一脸的惆怅,他可一点都不认为这是送上门的好事,直觉告诉李般若,这一趟京城之旅,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简单,一向是对于时间这两个字无比吝啬的马温柔可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

至于老五所说的艳遇,他直接连想都不敢想,试问这偌大的西城,谁敢把马温柔当成女人对待?李般若还是自认为自己这点道行,连马温柔的脚指甲都碰不得。

老五见李般若没有追上来,再次折返回来,不过看李般若一脸阴沉的坐下,收起脸上的不正经,一脸认真的说道:“般爷,你就放心去吧,这里有我跟老四顶着。”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他对于老四老五很放心,而且现在局势已经明了,并不像是半年前那般十万火急,但他还是一脸疑惑的说道:“我就是搞不明白一点,为什么马温柔会让我当这么一个司机,她身边可一点都不缺合适的人选,而且薛猴子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有一种预感,马温柔在预谋着什么,因为这两年她所表现的,太不像是马温柔了。网”

老五听着,挠了挠脸颊说道:“可能这就是真正的马温柔吧,对于这个女人我们又了解多少?”

李般若则摇了摇头说道:“在她眼中,我见过有生以来最可怕的疯狂,就算曾经的马温柔不是真正的马温柔,而现在的马温柔,也绝对不是真正的马温柔,不管你信不信,随着暗网掺和进来,她要有所行动了。”

老四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李般若的说法,用手比划了几个手势。

李般若知道老四手势的意思,他点点头说道:“我们现在最好观望观望,让这一个局面彻底沉淀下去,再决定剩下的走向,老五,明白了吗?”

“明白,有情况我随时给你打电话。”老五一脸正经的说着,虽然平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在事上,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含糊,甚至可以用严谨形容。

李般若默默点了点头,然后摸出手机,悄悄发出去一条短信。

这么一条短信如同石沉大海,发过去便没有了回音,一直到李般若认为对方已经睡了过去,一通电话才姗姗来迟。

李般若起身嘈杂的环境,在附近的洗手间接通电话说道:“静姐,这么晚打扰你了。”

“有事说事。”电话的另外一边不是旁人,正是鹤静。

“我要离开西城几天,陪马温柔进一趟京,我希望你能够对我这边,上上心。”李般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因为这两年他可一点都不少麻烦鹤静。

“进京作甚?”鹤静并没有直接答应,反而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再卖着什么关子,跟她做了一笔交易,我来当她的保镖,她让陈栋梁跟刘坤在南城不至于水深火热。”李般若一脸无奈的说着,他完全可以用身不由己来形容。

“我明白了,这事我会注意,你也稳着点,这两年你走的太过顺风顺水了。”鹤静答应了下来,然后不忘叮嘱了李般若一句,也许这偌大的西城,唯有她会用这种语气给李般若说话。

“静姐,我这还叫顺风顺水?你要是看看我身上的伤口,肯定不会这么认为。”李般若一脸无辜的说着,声音之中也充满了委屈,这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西城这两年崛起的杀神,或许在鹤静面前,他永远只是当年那个小小的李般若。

鹤静听着李般若这语调,不由的笑了,边笑边说道:“至少你还留下了一条命,不是吗?那些被你踩到脚底下的人,可都死了。”

她微笑的语气所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而李般若则在很久很久便习惯了这样的鹤静,他同样笑道:“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看来我是幸运的那一个。”

“不跟你闲扯了,再过一阵子,便两年了,灌子跟我提过,意思是让我们一起走一趟。”鹤静突然郑重的说道。

李般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摸出兜里的烟,放到嘴边点燃说道:“我没有任何意见,我会跟吴姨谈谈,韩叔那边我也会联系,等我从京城回来,便策划吧。”

鹤静轻轻应答一声,她知道李般若也应该操这么一份心,又叮嘱了李般若小心驶得万年船后,才默默挂掉了电话。

李般若深深吸着这么一根烟,走出洗手间,按灭烟头,用冷水洗了几把脸,一瞬间彻底清醒过来,再次戴上眼罩,他看着镜子之中自己的脸,一时觉得有那么几分陌生,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一个人连分辨自己都成为了困难的话,那注定是一个可悲的人,李般若这样认为着,自己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迷失了吗?他想起那么一个两年,想起九爷,想起他所守护的这一切,又想起那个笑的阳光灿烂的家伙。

好在,他还是那一个李般若。

----

北城。

昏暗的房间,放映着一段录像,所看着这一段录像的人,无一例外面红耳赤,一直到这录像结束,那坐在最前的男人才默默起身,看着黑暗之中的面孔说道:“看完这个,各位有没有打算站在我这一边的意思?”

寂静到让人能够想到死寂这么一个词汇,而这个男人也不着急,就这样等待着,轻轻咳嗽几声,再次说道:“这一次我手上可是掌握着很多很多对于她来说致命的东西,只要你们站在我这一边,我可以给你们一个保证,三个月之内,让帝九公馆彻底的消失。”

黑暗之中的人,慢慢动容了。

“需要我们做什么?”这是听起来格外阴森的声音,在这黑暗的环境下,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赵貔貅却慢慢笑了起来,然后说道:“很简单,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把整个局面搞的复杂,越复杂越好,既然帝九公馆想要吞下海浪商会,那么撕破脸,海浪商会也没有人说出一个不是,我可以把一段录像送给你们。”

野心与利益,让本来冷静的心,慢慢摇曳。

第八十一章 支离破碎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她的脸上,郭银铃睁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睡着,想想今天到底是一个什么日子,她便清醒过来,起身洗漱一番,这一次难得用了为她所准备的化妆品,只不过那岁月留下的苍黄,即便是这价格让人咋舌的东西,也无法掩盖。

看着镜子之中焕然一新的自己,郭银铃心中却并没有任何欣喜,也许在某种意义上,无论她穿上如何崭新的衣服,也成为一个旧人,这个一场婚礼,便是她在这一个时代舞台最后一场戏,这个企图飞过沧海的蝴蝶,就这样被残酷的做出了标本。

有些失神的她离开洗手间,在看到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房间之中年轻人后,表情慢慢的凝固了。

这是一个长相很是秀气的年轻人,白白净净,不过五官跟郭银铃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此刻这一张天生英俊的脸上挂着一种沉重,让那一份英气消失不见。

年轻人见郭银铃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皮肤都不如他这个大男人的郭银铃,然后下一刻扑通一声跪下来。

谁也想不到这两年不曾相见的姐弟俩,再一次相见竟然是这么一个局面。

郭银铃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这个亲弟弟郭青云,一脸不知所措的说道:“青云,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快步走上去搀扶,但是郭青云却一把把她推开,然后重重磕下一个响头,双眼通红的说道:“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这一家吧。“

她的动作停止了表情也渐渐僵硬住,她终于明白郭青云的意思,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本来脸上对于郭青云的思念变成了一种深深的绝望,这一刻,如同万箭穿心一般,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呼吸。

“姐,爸的前程已经被你毁掉了,如果这一次你再闹出事非,恐怕老爷子再也不会管我们这一家了,你知道吗?这两年我为了郭家做了多少事情,但都是吃力不讨好,这才刚刚让郭家可以让我接触到一些核心,你就回来了。”他就这样磕着响头,一次又一次,并没有任何尊严,又或者在这个年轻人的家族梦面对,尊严是最过最过可笑的东西。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刹那间被抽去了所有的灵魂,但为什么还能够感受到疼痛呢,此刻她宁愿被抽去灵魂,就这样做一个行尸走肉,与整个郭家为伍,而眼前所发生的,让她一次又一次坚定,她还不想丢失自己的灵魂,她不想成为这一类人,宁愿死都不想。

但是这个世界,又有太多太多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情,比如说现在,她真的能够一走了之?她走不了,一只从小便深深渴望着自由的鸟儿,现在却偏偏连死都不能选择。

或许,这便是这个江湖对于她的残酷。

“青云,某些东西,真的这么重要吗?”她的声音无比颤抖的说道,尽管她想要让自己平静一点,冷静一点,又或者绝情一点,但是在看对自己下跪的弟弟,她心中所泛滥的东西就这样把她的一切理智所吞噬。

郭青云抬起头,眼睛死死睁着看着郭银铃说道:“姐,你还想怎样?你把爸害到这个地步,难道还不够吗?最后还要拉着我跟你一起跳入火坑,我现在求求你就安安稳稳的嫁出去吧,就当做做好事,我一定会记你一辈子的好。”

他的话,就好似刀子,一点一点刺穿郭银铃的心,她很想要知道,曾经那个无邪的郭青云到底去哪了?却怎么都找不到一个答案,时光不仅仅带走了她所有的美丽,更带走了她记忆之中所珍藏的一切,然后以一种让人无法消化的方式还给她。

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爱与恨与简单明了,唯有折磨。

“不要再说了”她突然有些不敢直视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郭青云。

“姐!放过我!”郭青云一字一字说着,眼神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所撕碎,一切都是那么的抽象与讽刺。

她给予这个江湖畸形的自由,而这么一个江湖还给她的,是畸形的野心。

“你走”郭银铃近似乎绝望的说着。

“姐!!!”郭青云拉着长音说着。

她慢慢抬起头,脸上是绝对冰冷,这是一场并没有温情的重逢,好似站在了深渊边缘的她,被一只手狠狠的推了下去,而郭青云所扮演的,便是那么一个人,但又什么,让她越来越坚强的面对着这一切,她宁愿成为一个自私的恶魔,也不愿与此为伍。

“不要叫我姐,在你心中,你恨不得我跟你没有丝毫关系。”郭银铃用无比冰冷的声音说着,她就这样直视着郭青云的眼睛。

郭青云额头上青筋慢慢暴起,他攥紧拳头,一言不发,似乎在某种意义上在默认着这一切。

“不过,我仍然是你姐,所以你走吧,即便是我们现在断绝关系,你又能够得到你真正想要的?青云,你错了,错的很离谱。”她说着,无惧郭青云眼神之中深深的仇恨。

郭青云慢慢起身,他一脸愤怒的说道:“如果这一次你再次让整个郭家都丢了颜面,我会痛恨你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再叫你一声姐。”

她一脸决然的听着,什么都没有回答。

郭青云就这样愤然离开,不过刚刚走出两步,便被她叫住,他本以为出现了转机,立马转过头,但是所看到的,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冰冷的表情。

“你所要痛恨的,难道不是这个郭家吗?为什么是我呢?”她说着,声音之中早已经失去了感情,脸上也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郭青云咬了咬,不愿跟这个疯女子继续说下去,大步离开,留下一份心碎与欲绝。

郭青云走后,她就这般站在原地,支离破碎。

----

再次吵醒阿滨的,仍然是手机的铃声,他拿起手机,祈祷着不是郭野枪打来,见是沐长青的号码,不由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但同样有提起一块石头,他接通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边直接传来沐长青的声音。

“仍然在那一家小旅馆。”阿滨说道。

“一个小时后,我会去接你,你准备准备,我们要去郭家见郭银铃。”对面的沐长青很是干净利落的说着。

阿滨听到后,有些感叹沐长青的办事效率,直接答应下来,不过接下来沐长青似乎欲言又止的打算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草草说见面再谈,就挂掉了电话。

阿滨放下手机,换上那一身一成不变的绿色运动服,戴上白色的棒球帽,压低帽檐,脚上是一双洗到发白的旅游鞋,虽然这一身看起来寒酸到了极点,但这已经是他最体面的衣服。

洗了一把脸,在准备出门之际,他扫了一眼那放在床头柜下的酒壶,表情似乎有那么几分纠结,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拿上这个酒壶,便匆匆下楼。

楼下的柜台已经从中年女人换成脸色有些苍黄的小老板,小老板见阿滨下楼,本来病怏怏脸立马容光焕发一般,冲阿滨挤出一脸笑脸。

阿滨也微笑着回应,但并没有给老板闲扯,毕竟他现在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打了一声招呼便匆匆离开这小旅馆。

在附近包子铺一口气塞下五个大包子,阿滨扫了一眼手机,才过了十几分钟,便开始在周围小跑起来热身,也许是因为在那一片水深火热之中习惯了每天不间断的折腾身体,这样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反而让阿滨打心眼里觉得有罪恶感。

连续跑了一会,感觉身体再次热了起来,他才回到小旅馆门口一屁股坐下,突然想到郭野枪所给予他的手机号,找到那一条短信,看着这一串号码,犹豫了许久,最终才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响着,并没有接通的意思,一直到最后对方才接通。

阿滨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标准的普通话说道:“打扰了。”

对面先是沉默一会,就在阿滨觉得可能这是郭野枪最低级的恶作剧后,才迟迟传来一声苍老但又浑厚的声音:“你是陈天师的徒弟?”

阿滨愣了愣,他很少在陌生人的口中听到陈天师这个名字,这让他反而有几分无法适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关系,他开始好奇,电话对面的老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对于郭野枪,他有着绝对的信任,说道:“我是。”

“我现在要见一面,不知道赏不赏我一张脸?”对面的老人似乎是急性子,直接说道,根本不跟阿滨有什么废话。

阿滨一头雾水,但是接下来他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由推脱道:“实在抱歉,我现在有些事情抽不开身,要不你给我一个地址,我等有时间亲自拜访您。”

“这就不必了,今天之内,必须给我打电话,我会派人接你。”对面老人似乎对于阿滨这间断的拒绝格外不满意,冷声说着,然后便直接挂掉了电话,留下阿滨看着手机一脸的无奈,打心底有点不愿见这个暴脾气的老头子,不过心中,他还是很疑惑这个知道陈天师又跟郭野枪有着牵连的老人其身份。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八十二章 没有奇迹

一栋国企大厦下的地下二层停车场,先是停下一辆白色的保时捷,车上下来一身白衣的朱莎,另外一辆黑色的宝马x6在白色的保时捷一旁停下,下车的是姗姗赶来的王大臣,副驾驶是脸上还有着几分朦胧的周秉成,那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更加凌乱了。

“咱要不要带点东西过去?”王大臣下车便往嘴边塞进一根特供烟,然后看似老道的说着。

朱莎瞪了一眼俗气到不能再俗气的王大臣,心中刚刚酝酿出的那点悲凉就这样被强行压了下去,冷声说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王大臣吃了瘪,但只能够老老实实待着,靠在车上抽着烟,等待着这一场拜会的发起来沐长青,嘴里看起来正在喃喃自语的嘟囔着什么,但奈何离他最近的周秉成都听不清。

“这四天就马不停蹄的结婚了,现在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银铃,从小她受了那一群野孩子委屈,我都会带着她打回来,这一次她受了这种苦,我这个当哥哥的,就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这种窝囊的事情。”王大臣终于忍不住嘟囔道。

朱莎听着,本来想要训斥说闲话的王大臣几句,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也许在心中的最深处,她跟王大臣也有着相同的想法。

一旁闷声的周秉成在这个时候说道:“以后你要经受的窝囊事还多着呢,这身不由己才刚刚开始。”

王大臣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心中却酝酿不出什么好反驳的。

就在三人脸上都带着深深无奈的闲聊之际,终于沐长青跟那个一身麻衣的女人出现,沐长青大步走到三人身前,看着都穿着正装的三人,神情有那么一丝微妙,最终看向朱莎说道:“你们三人坐一个辆车,跟我去接一个人。”

朱莎看着表情有些异样的沐长青,不由问道:“接谁?”

“一个朋友,今天跟我们一同去看银铃。”沐长青说着,他看的出,极其敏感的朱莎已经感受到了一些什么,也难怪,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伪装,因为就算是他表演的再怎么天衣无缝,朱莎等人也会见到阿滨。

“什么朋友?”王大臣一脸玩味的说着。

“什么都不要问,也不需要问,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这是为了你们好。”沐长青一脸严肃的说着。

王大臣一脸的疑惑,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朱莎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王大臣明白了什么,并没有傻乎乎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么我们跟着你。”朱莎说道。

沐长青点了点头,上了一旁的宾利,不过这一次开车的人换成了他,而不是水青伞。

发动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水青伞看着表情非同一般凝重的沐长青,不由说道:“是不是有点后悔了?不该跟那个男人牵连。”

正在酝酿着什么的沐长青回过神,他看着格外懂她的水青伞,但是这一次,他认为水青伞看错了,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反而如果那一晚我没有答应他,我一定会后悔,说不定他,真的能够救出银铃。”

水青伞听到这么一句,一时觉得有几分虚幻,总结道:“郭李两家,然后是丽景酒店,就凭他这么一个单枪匹马,即便是再怎么能打,他能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救人?”

沐长青听着,甚至连他都觉得有几分虚幻,但还是强笑着说道:“说不定,会有奇迹,你说呢?”

“奇迹?在这么一个江湖,我已经二十年没有见到什么奇迹了。”她说着,算是在某种意义上暴露了他的年龄。

还有比这个更加久远的事情吗?沐长青微微摇了摇头,也许一开始,便没有什么奇迹,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但如果这个江湖真是如此,又有一个什么意思呢?

“他跟我生平所见的所有人都不同,也许,他会成为这么一个奇迹,即便是他无法成为,这个时代,这个江湖无法让他成为,但至少会有一个我们都看不透的结局。”沐长青酝酿一会说着,两年前,他也许绝对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但是因为沐梨花的死,让他的人生观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特别是沐梨花所留下的那么一句。

你相信缘分吗?从沐长青觉得可笑,但是沐长青并不这样认为。

“等再过上十年八年,你到了面对继承这偌大沐家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一切都不重要,猜不透的结局没有任何意义,奇迹也并没有意义,这改变不了如今这么一个早已经失去了人情味的家伙。”她说着,似是连这么一个武夫,都能够感受到这时代的深刻,而那些怀古伤今文人墨客又在哪里?

一无所有永无出头这么寥寥字,让那些本来会替这个时代发声的永远沉默了。

“那是十年八年之后的事情,现在我只想把眼前的事做好,对于我来说可能只是一次冒险,但是对于她而言,可能她也唯有这么一线生机了,如果就这样在我手中错过了,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沐长青说着,本来阴沉的表情慢慢变的坚定起来。

一旁的水青伞看着,最终默默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无论再说的何等深刻,都没有了意义,因为沐长青心意已决。

经漫长的一夜过去后,这一天,又是不平静的一天,又或者这个世界每天都是激荡的一天,只不过大多所发的东西,只是无人得知而已。

----

李家偌大的四合院,被囚禁了两天之后,李浮生难得的有了一份“自由”,不过这一份“自由”也只是可以让他离开这四合院,当然仍然摆脱不掉身后如同影子一般的穆烽。

今天,他身穿崭新的西装,新衣却无法掩盖他身上的颓然,而身后的穆烽如同影子一般,半步都不曾离开,如果说一直这样被步步紧逼着,李浮生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疯掉。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那么一句,那便是自由到底是何等的珍贵。

在李家门口那个女人已经站了许久,她见李浮生出现,挥挥手喊了一声哥,李红烛看着短短几天就苍老了好几岁的李浮生,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心疼,却只是紧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李浮生走出李家大门,走过李红烛身旁,因为正值清晨,并没有其他的人影,唯有他这么个身上被靠上枷锁的人,也许为什么会如此空旷,只不过是所有人都在躲避着这个煞星,毕竟谁都知道,在这种个时候跟李浮生有什么牵连,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哥,叔叔们都回来了。”李红烛小声说着。

李浮生停住脚,默默点了点头说道:“跟我保持距离。”

他的声音很是微弱,但还是让身后的穆烽听到,穆烽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那一张写满了不通情达理的脸上也只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男人由此沉沦,由此堕落,作为一个最近距离的过客,他只需要保证一点,那便是让李浮生活着参加这一场婚礼。

仅此而已。

李红烛听到这一句,一时有些心灰意冷,本打算再说些什么,李浮生已经迈着步子离开,身后的穆烽默默跟了上来,同样在跟李红烛擦肩而过之际说道:“他说的对。”

她只是木然的站在原地,显然这两句对于她来说,太过深刻了。

李浮生俯身上了停在大院前的一辆黑色奔驰gls500副驾驶的位置,穆烽坐上驾驶座,这身材配上这一辆黑色的野兽,给人一种特别蛮横的感觉,他发动车子,缓缓驶离李家,期间不忘给李家那边拨了一通电话,然后一辆黑色的奔驰r级悄悄跟了上来,这一切李浮生都看在眼里,但也只能够无声的看着这一切,他从未感受过,自己这一条命竟然这般珍贵。

但这珍贵的理由,却完全让他感受不到一丝的喜悦又或者庆幸,反而让他打心眼里觉得有几分无法释然,他觉得自己就好似一个工具,在使用的时候被拿出仓库,在用过之后便会被随意扔到角落。

也许当年她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选择了离开,想起那个人,李浮生本来早已经充满了死灰的心再次跳动起来,这一种心动的感觉是他三年来最大的支撑,他拼命的往上爬,只是希望不愿重演三年前的悲剧,但是在这两个巨大的世家颜面之前,他的所有努力,是那么的可笑。

最终,还是搞到了这么一步,李浮生用手捂着脸慢慢垂下头,心中百感交集,并没有一丝一毫对于这一场重逢的期待,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面对郭银铃,他深爱着她,所以他认为自己辜负了她,这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

这是一场并没有让人觉得过宽慰的感情,而他却为了这么一段感情付出了一切的一切,一点不剩。

第八十三章 郭青龙

“这都三年不见了,高兴点。网”开车的穆烽看着无比颓然的李浮生,说道。

李浮生转过头,他不知道穆烽这一句到底是不是有口无心,而他只是表情冰冷的说道:“你觉得我能够高兴起来吗?”

“换一种意义想,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纵然整个京城都不抱以你们好脸色,但最终却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不管如何,你们都以自己的方式抗争了,虽然失败了,但是这么一个江湖,可大多人连抗争的勇气都没有,至少在这一点上,你们赢了。”穆烽说着,算是变相的帮助李浮生解围,至少这话到底传到李浮生耳中成了什么,他是不知道。

李浮生长长呼出一口气,如果这样想的话,的确一切都变的柳暗花明起来,但是为什么,他的心中死死压着一块巨石呢?

也许是因为他很清楚,那个女人在痛苦着,在煎熬着仅此而已,而在这么一个故事之中,他又偏偏不是一个看客,却又不得不当这么一个看客。

穆烽见李浮生并没有开口,一向很吝啬语言的他也没有继续苦口婆心的说下去,因为做到这个份上,就他的立场而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至于接下来这有着相同执拗的一男一女该怎么走,他都不会再插嘴,但是李浮生的生死,对于他来说还是很重要。

一路行驶,这一辆奔驰gls500终于到达了善水丽园,出示了通行证,门口站岗的保安才放这一辆车子进去,然后继续板着脸站在门口,对于他们而言,即便是千万级别的车子,如果没有通行证,就别想进这个门,而且他们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因为这里所住在的人,早就过了用金钱来衡量的阶层。

开在善水丽园,穆烽感叹着这有钱人的世界,但却也只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眼神并没有什么羡慕又或者嫉妒,因为他很清楚,住在这种地方的人看似表面风光,实则要承受的压力,是一些斗升小民完全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

一直开到郭家那巨大的别墅,穆烽在遍地豪车的停车场前停下,然后对头仍然深深低着的李浮生说道:“下去吧,早晚你们都得见面,难道你想在婚礼上见她第一面?”

李浮生放下手,他仰头看着这巨大的别墅,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概,在前几天他在这个地方丢失了前程,这一次他会在占整个地方丢失什么呢?

在别墅前,两个年轻人正在闲聊着,见到这一辆奔驰gls500后,无一例外不再开口,而是深深凝视着这一辆车子。

站在台阶下的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郭青竹,此刻他正一脸的玩味,因为他知道这一辆李家车子之中的是何人。

而站在台阶之上的,是一个头发留的很长,长到扎成了一条小辫子的年轻人,一个有点奇葩的发型,但那一张邪气凌然的脸却完全驾驭的住,乍一看反而给人一种特别有魅力的感觉,这个年轻人看模样跟郭青竹一个年纪,身上散发着一种强势,跟如同一滩水可以融入任何地方的郭青竹截然不同。

似乎把玩世不恭这么四个字,诠释到了极致。

通过两人所站的位置,跟郭青竹所微微弯曲的腰杆,可以看出这个扎着辫子身材像是竹竿的男人在郭家的身份远远大于郭青竹,否则郭青竹也不会一直赔笑着。

“这是?”比起得到一些小情报一脸明白的郭青竹,这个满身邪气的年轻人反而有些疑惑的轻声说道,他昨晚才匆匆赶回京城,除了知道这么一桩婚事之外,其他的他还真不清楚。

“李家那小子。”郭青竹一脸献媚的说着。

这男人听过后,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出现一丝邪笑,一脸深味的说道:“听说他也差点闹出跟银铃一般的事情,是有这么一回事?”

郭青竹立马点了点头说道:“差点让咱家老爷子翻脸,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男人笑了,然后紧紧盯着这一辆并没有人下车的奔驰gls500,摸着下巴说道:“这个世界最不缺傻子,这两年我跟在老爹在外面见多了牛鬼蛇神,但是这么一对奇葩,还真没有见过。”他说着,语气之间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好似这一桩郭家的婚事与他无关一般。

郭青竹仍然一脸的笑,连忙附和道:“青龙,你是没见到银铃生活了三年的地儿,那完全不是一个人能够生活的地方。”说着,郭青竹脸上充斥着一种讽刺,这是一种绝对高高在上才会露出的表情。

郭青龙听到后一脸冷笑的说道:“这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这不折腾了三年,到最后还不是要嫁?”

郭青竹立马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奔驰gls500车门打开,率先下车的,是身材魁梧的穆烽,他扫了一眼别墅门前两个一脸调侃的年轻人,大体明白了什么,但只是闷声对车中仍然在天人交战的李浮生说道:“走吧。”

李浮生一脸痛苦的看向穆烽,这是一个让穆烽有些心疼的表情,但他还是板着脸说道:“别丢了李家的人,也别丢了她的人。”

穆烽所说的那个“她”是谁,李浮生当然知道,所以他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了莫大的决心,走下车子。

“这就是那个李浮生?”郭青龙瞧着这个并没有特别之处的男人,以他的阅历来看,这个相貌普通身高不高一脸颓然的男人毫无亮点,所以他能够想象,郭银铃跟了这么一个男人,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讲,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是的,不过那个大个子叫穆烽,来头不简单。”郭青竹见郭青龙一脸的不屑,似乎是怕在婚前心高气傲的郭青龙惹出什么事非,不由这么不经意间叮嘱了一句。

本来享受着郭青竹献媚的郭青龙在听到这一句后,直接变了脸色,他很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不过那转变也不过只是转瞬即逝,甚至连一旁的郭青竹都没有察觉。

“你是把我当成一个纨绔了。”他就这样听不出是恼怒还是自嘲的说着。

郭青竹愣住,他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来,不由慢慢转过头,等他看到郭青龙只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这个笑容,甚至一度让郭青竹忽略了刚刚后背一凉,他不再说话,腰杆再次弯曲下来。

李浮生步伐沉重的走向别墅,身材大到唯有给予他一道阴影的穆烽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视线一刻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或许在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人打黑枪,这个男人都会用身体护住。

“姐夫,来看我姐?”本来一脸调侃,对于李浮生充满了不屑的郭青龙在下一刻变了脸色,一脸热切的迎接上去,看起来脸上的笑容不算多么让人讨厌,但或许是因为虚假的味道过于浓烈,让人打心眼里喜欢不起来。

李浮生记得这个一身邪气的年轻人,正是郭家下一任准继承人郭麒麟的儿子郭青龙,只不过记忆之中这个郭青龙可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纨绔,三年前可是在京城闹出不少事非,一度传言郭麒麟打算放弃对于郭青龙的培养,却在第二年带着郭青龙去了内蒙,这一走就是两年,通过这般简单的接触,虽然郭青龙身上还有着浓浓的纨绔气息,但是跟当年那个张扬的二世祖,已经判若两人。

李浮生表情仍然有些颓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去给这个在郭家位置不俗的郭青龙献媚,直接选择了与这两人擦肩而过,他很清楚,就算是他表情的再怎么体面,也避免不了这两人在背后戳他脊梁,又况且他本不在乎这些话,这些人。

穆烽大步跟在他的身后,同样也没有理会上来热切的郭青龙,他一眼便看得出,这个郭青龙笑容背后所深藏的东西。

而站在其后的郭青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郭青龙被冷漠,他很清楚郭青龙的性格,这可是曾经的郭青龙绝对不会容忍的,但是等到郭青龙转过头,他不由表情一愣,因为郭青龙一脸的不在意,仍然是那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说道:“真tm不是省油灯。”

郭青竹却一脸的匪夷所思,他终于明白,郭青龙身上那所暴露无遗的玩世不恭,是一层深深的伪装,本来他还以为郭青龙仍然是这个郭青龙,甚至心中一度庆幸自己未来的路上少了一个重要的对手,但是就现在而言,似乎他的想法错的很离谱,他不仅仅没有少了一个对手,而且多了一个格外强劲的对手。

这对于郭青竹来说,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他本来便不在乎这一场婚礼,郭青龙的成长才是他最过关心的,两年前烂泥扶不上墙的郭青龙已经消失不见,换回来的是一个有了深厚城府让人看不清的郭青龙,这让郭青竹不由的好奇,这短短的两年间,到底在这个郭家最无药可救的纨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八十四章 重逢

郭青龙就这样目送着李浮生走进郭家别墅,他不紧不慢的走到郭青竹身旁,从怀中摸出一盒内蒙特有的紫盒黄鹤楼,抽出两根,递给表情有些呆的郭青竹一根,自己又自顾自的点燃一根一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说道:“让你失望了?”

郭青竹刚刚把这一个放到嘴角,便因为郭青龙这一句话愣住,他不由再次看向郭青龙,在此刻的郭青龙的脸上,早已经看不到任何的玩世不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玩味,所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戏弄。

“你啊,哪点都不错,最大的优点就是让别人看不到你的野心,但都是一家子人,没必要,真没必要,有我一口吃的,不就有你一口喝的了?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的话,郭家恐怕也很难有你一个位置。”郭青龙看起来一脸淡然的说着,这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整天知道花天酒地的纨绔该说出口的话。

郭青竹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凝固,把烟放到了嘴边许久都没有点燃,最终忍不住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两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到这么一句,郭青龙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郭青竹的肩膀说道:“那你所无法想象的,你在郭家忘乎所以的时候,我可没少挨刀子,但这也让我懂得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道理,郭家也好,江湖也好,都是那么一个规则,活到下来的说出来的,才是道理,很现实对不对?”

郭青竹表情有些惨白,他发现自己不仅仅小看了郭青龙,而且有些高看了自己。

“你可以认为自己很聪明,但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傻逼,这一次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下一次我继续在我身旁耍一点伎俩,我可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这一次回来,我可不算走了,而且是冲郭家家主位置来的。”郭青龙一脸狞笑的说着,不管郭青竹的表情到底是多么的精彩便自顾自的走向郭家,随了李浮生的后路。

郭青竹嘴边的那根烟仍然没有点燃,他只是呆若木鸡一般站在原地,脑中一直回荡着郭青龙所说的那么一席话,好似魔咒一般折磨着他。

再一次进入郭家别墅,迎接李浮生的,仍然是那个中年女人,只不过这一次她看向李浮生的表情有些特殊,并没有特别欢迎这个郭家的准女婿,只是毫无感情的说了一句跟我来,便带着李浮生跟穆烽上楼。

虽然心中已经做好了一万个假设,等到踏上这一层一层的台阶,想到楼上在等着自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李般若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着,心几乎快要跳到了嗓子眼,明明三年连一通电话都未曾有过,但是为什么,他的心会躁动到这个程度?

或许,这早已经不是喜欢,那是任何人都能够做到的事情,这是爱,这是整个京城唯有他李浮生才会为郭银铃所做的事情。

跟在其后的穆烽注意到了李浮生颤抖的手,乃至李浮生的步子都开始紊乱起来,他不由慢慢皱起眉头,他本以为这三年的沉淀,至少能够让李浮生不再像是三年那般无法自拔,但是照现在看来,似乎这最残酷的岁月打磨,都没有改变这个男人的初心。

这不由让穆烽感叹那么一句,感情呐。

一直来到三楼,保姆带他们来到了拐角第一间房,此刻在房间门口所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郭家的大总管郭奇虎,毕竟这一场会面在某种意义上由他发起,所以他亲自到场,他不容许有一丝漏洞。

见李浮生与穆烽出现,郭奇虎不再靠着墙,然后说道:“半个小时够了吧?”

而此刻激动到满脸通红的李浮生,根本没有听清郭奇虎到底说了什么,因为他这一生的挚爱,如今与他相隔的距离,仅仅只是这一道墙,这让他有一种随时都可能因为心跳过于激烈而猝死的感觉。

穆烽在这个时候拉了拉出神的李浮生,然后说道:“还不进去?等什么呢?别的我不知道,她在等你。”

李浮生回过神,听到穆烽这一句,不由深深吸了一口,默默做到房门前,再次整理了整理西装,然后深深看了一眼穆烽,这个时候穆烽冲他点了点头。

他终于推开这一道门,宛如推开了这三年沉淀的时间,竟然是那么轻,轻到给人一种这三年不过只是一晃眼,但只是对于他而言,这一生并不会有比这三年更加沉重的东西。

房门外,郭奇虎对穆烽说道:“不进去?”

穆烽摇了摇头,靠在了门口的另外一边说道:“我进去像是什么样子,而且我也没有那种癖好。”

“不怕出了岔子?”郭奇虎微微笑着说道,他跟穆烽也算是老交情了,因为处于同一个年龄段的原因,但又因为两人的立场,所以两人的关系大多只是点到为止。

尽管是这一次郭李两家联姻,也并没有让相识多年的两人坐到一起,因为在某种意义上他们都无比清楚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最稳固的关系,唯有永远的利益,不仅仅是对于他们,更对于这两个如同参天大树的家族。

“在你的地盘,我有什么好怕的?”穆烽那一张特别死板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大体也知道为什么郭奇虎同样也没有进去,两人对于这一场重逢很是看重,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大半浮生,对于感情这两个字有了特殊的感悟,反而有没有太过麻木,所以不像是郭青龙这些年轻人一般不痛不痒。

郭奇虎回以一个微笑,然后就这样继续靠着墙,虽然嘴上这般说着,这般放任着,但如果屋中有任何异响,又或者耳机之中有任何动静,他都会瞬间冲进去。

在所谓的敬意背后,是最过真切的现实,这可能是比不痛不痒还要不堪入目的东西。

此刻,屋中,相对视的两人。

他已然沧桑。

她也变成了一朵凋零的花朵。

但是尽管如此,在他的眼中,她眼神之中的美丽胜于这个世界的一切。

而在她那一张因为郭青云而决然冰冷的脸上,在见到这个沧桑到颓然的他之后,终于露出了她心底最深的软弱,也许并不是因为她爱他,只是因为苦苦煎熬的她累了,找不到一个肩膀。

热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冲淡了她的妆。

如果说已故的岁月胜于一切,那么现在这三年之后的重逢,又是什么呢?

下一刻,她扑到了他的怀中,坚强的她,坦然面对着所有嘲讽所有冷酷都不愿落下一滴眼泪,在那个最炎凉的地方坚强生活了三年的她,哭的像是一个孩子,肆意的享受着眼前这个男人眼神之中最过真切的柔情。

从未,从未如此自私过。

----

宾利车队停在了这刚刚经过风浪的小旅馆前,跟在后面的宝马x6车中,王大臣一脸的疑惑,他根本想不出为什么沐长青会一直杀到西郊,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沐长青要他们早上六点便准时出发。

不过下一刻,王大臣的表情凝固了,他看到了上了宾利慕尚的男人,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身影,同样的绿色运动服,同样的白色棒球帽,身材仍然如此,他怎么会忘掉这么一个家伙,怎么会。

西城的地下停车场也好,两年前的沐梨花所爱之人也好,都是深刻到不能再深刻的印象,而此刻,竟然会从这个地方见到这个家伙。

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此有戏剧性的事情,王大臣自认为沐长青让他猜上一辈子,也不会猜出所接的人,竟然是阿滨。

“你你们看到没有?”王大臣声音都打着哆嗦,见宾利已经缓缓发动,有些慌乱的踩下油门。

而坐在副驾驶的周秉成也好,还是坐在后座注视着这一切的朱莎,脸上的表情都跟王大臣如出一辙,他们无法想象,沐长青所接的人,竟然是阿滨,即便是如何破天荒的去想象,他们都想不到这个家伙跟这一场事非有任何关系,无论是从哪一方面。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会是他?”一向是吝啬于开口的周秉成,头一次这般急促的说着,看来是这出现的阿滨,给予他造成很大的冲击。

“鬼知道,沐长青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怪不得不要我们去问。”王大臣一脸不明所以的说着,通过后视镜他观察着朱莎的表情,看到朱莎一脸的惊讶后,他确定朱莎也对此一无所知。

“就当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良久之后,朱莎只是吐出这么一句,她好似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虽然她很不愿承认自己所想象的东西会是现实,而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阿滨,她心中再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王大臣跟周秉成听到朱莎这无比凝重的语气,一时明白了些什么,这事情越发复杂起来,不过两人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因为眼前的局面不仅仅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更超乎了他能够左右的范畴。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八十五章 决然

开在前面缓缓行驶的宾利慕尚之中。

沐长青说给阿滨一个长长的故事,这个故事关于他,关于沐梨花,关于郭银铃,关于王大臣朱莎与周秉成,乃至还有李浮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一切说给阿滨,毫无保留。

阿滨听着,他终于明白那一晚,沐长青会有那般巨大的反响,他满脸苦涩的说道:“我从未想过,这是一个这样的故事。”

“是关于沐梨花,还是关于郭银铃?”沐长青同样一脸感叹的说着,他并没有问阿滨跟郭银铃之间的故事,但他知道,这个钻了牛角尖的家伙不会找一个可有可无的理由。

阿滨听着,他大体能够沐长青的意思,他轻声喃喃道:“前者也是,后者也是。”

沐长青长长叹了一口气,表情有那么几分欲言又止,但又偏偏沉默着,那些在心底的东西,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纠结到底要不要开口。

“你放心,我只是单纯的跟她见上一面,然后你我便不再有牵连,我不会把你拖入这么一滩浑水,你能够帮我到这个地步,完全足够了。”阿滨说着,他知道沐长青到底在担心什么。

沐长青沉默着,缓缓说道:“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也不希望你能够跳入这么一滩浑水,不过事到如今,再劝说你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你也绝对不会听,我只希望坏局面只是坏局面,而不是变的更糟。”

“郭家也好,李家也好,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吗?”阿滨突然说着,是他真的感受不到这些世家的强大?还是他真的站在了这个江湖之外的立场?也许都不是,但那是什么呢?也许只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大山之中走出的孩子罢了,除了那个老头子的遗愿,这辈子并没有其他的追求,身上也并没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所以,他早已经不畏惧什么失去,所以大多人认为深刻无比的东西,乃至穷极一生的东西,在他眼中,毫无意义。

透过后视镜一直观察着阿滨神情的沐长青愣住,这是一句话,也许在京城任何一个人口中说出来,他都认为是屁话,但是唯独这个家伙例外,因为这个男人在陈述着,是仅对于他来说的事实。

“如果真有那个机会,我想跟你单独坐下来喝喝酒,听听说说自己的故事,那一定很有意思。”也就是因为阿滨这么寥寥几言,他便放心下了心中所有的执着,乃至多了几分释然,因为他突然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悲痛。

阿滨听着沐长青这一句,笑看着这个明明只有几面之缘,但是在冥冥之中却格外惺惺相惜的男人,有些煞风景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喝酒。”

“那么便我喝。”他说着,一点都不介意这么一点。

这一次,阿滨很爽快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有这个机会,一定。”

一旁的水青伞,就这样看着这么两个男人,在她眼中就好似看着两个疯子,完全不了解这两个男人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喜,为了什么而悲,但就两人的对话而言,却让她莫名想起曾经的那么一个江湖。

这本是被淘汰与遗忘的时候,却再次被两个男人以这种方式搬到角落。

也许,一切都是征兆。

他们笑着,尽管希望渺茫,尽管他们对于那个几率都心照不宣,但是这又如何呢?因为至少现在,他们还有这个几率。

---

此刻,郭家别墅那被重重监控之下的房间。

相拥在一起的男女,也许让他们热切相拥的是爱情,又或许仅仅只是孤独的灵魂,又或许或许,是那些背负到他们身上沉重的压力。

但不管到底是什么,此刻李浮生心中唯有那一种感觉,那便是恨不得钻进眼前这个女人的血肉之中,他能够感受到她的颤抖,她的痛苦,她的绝望,而作为一个男人,他又只能这般眼睁睁看着,再看着。

天底下没有更加悲伤的事情了,如果有的话,那么便是接下来那一场他无能为力的婚礼。

“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那么多的苦。”他心痛欲绝的说着。

“浮生,这一次,究竟是不是我做错了?”她哽咽着,坚强退去,只剩下了一个脆弱不堪的孩子,只是一味发泄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一点,再镇定一点,心软成了水,任由怀中的这个女人去摆布,即便是她把他推向万丈悬崖,他都没有任何怨言,这便是他的爱,卑微而又孤独。

“你什么,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千万不要再怨恨自己了,剩下的一切,就由我来面对,好吗?”他柔声说着,为了怀中这个女人,他愿丢弃一切。

她挣脱开他的怀,摇了摇头说道:“不许再为我付出任何东西,你答应我。”

彷徨与脆弱之后,她的眼神露出一种坚定,就这样直视着李浮生。

李浮生看着她的眼睛,纵然她美丽已经褪去,但那眼神之中所闪烁的,跟三年前没有任何区别,在他看来,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他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迹,轻轻触碰着她的脸。

而她并没有抗拒,只是默默握住他的手,慢慢攥紧,心中的坚定没有退去分毫。

她并没有说这三年所经受的苦难,他并没有说为了她到底进行了怎样的抗争,某些时候,往往一个眼神,便已经会意。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深爱着她,而他又知道,这个女人深深在乎着他,这是一点都不弄虚作假的东西,但是他唯独有一点无法确认,那便是他不知道,她是否爱着他。

很多很多年便是这样,这一段感情为何如此敏感,因为他靠近她,是因为爱情,而她靠近他,是因为感情,所以每一次他们相拥,不会让他们的心靠近分毫,反而会渐渐远离。

为什么,有些心痛了呢?李浮生有些痛恨自己,却又无法摆脱这情绪的梦魇,只能够任由其泛滥,最终他开口说道:“三年前是你,这一次换我了。”

郭银铃攥的更紧了,她拼命摇着头,一脸难受的说道:“不要。”

“怕什么,他们还不敢拿我怎么样。”李浮生则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出来,那曾以为无比温暖的手,在此刻却有着那么几分冰凉,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终于明白那一句。

为爱而爱,是神,为被爱而爱,是人,纵然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喜欢熬成了爱,把爱熬成了自己的生活,奈何在她的决然之中,他突然心好似被抽空,就好似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却一时失去了一切,敏感而又脆弱,这是大多孤独之人的特性,即便是他这么一个京城的李大少。

“你不知道”郭银铃看着一脸执迷不悔的李浮生,她想起她所付出惨痛的代价,不由说着。

“我都知道。”李浮生则温声细语的说着,尽管他很清楚,这是两个故事,但他又明白,他只需要在自己这个故事之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也就足够了,尽管他只是孤身一人。

郭银铃急了,她不愿看着李浮生就这样跳进这苦海,不愿松开她的手,生怕在松开之际他突然消失于她的世界,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她站在哭泣的他身前,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的指甲慢慢深入李浮生的手中,尽管如此,她都没有丝毫察觉,她不怕与郭家抗衡,不怕与整个京城抗衡,乃至是她已经无惧于死亡,从她被找到的那一刻起,她便有了那最坏的打算,但她不能忍受,再有人因为她而受到深深的伤害,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所伤害的人,已经足够多了。

这是一种自私吗?她不知道,也许只是从一种自私跨越到了另外一直自私,但至少这一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自私,可以让她有那么几分释然。

“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早已经不在乎坏一点,再坏一点,被当成一个怎样的笑话也好,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你不行,并没有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这是现实啊,我们两个,有一个万劫不复就好了,所以浮生,你答应我,不管如何,也不需要管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都不要乱来,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她说着,声音很是急促,坚定之中露出几丝慌乱,她怕失去眼前这个男人,更怕失去了李浮生之后自己需要经受什么样的痛苦。

但她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吗?

也许并不是。

李浮生听着,眼神都在颤抖着,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话来。

也许,这便是比这三年所悄然流逝的岁月还要无情的东西,就这样*裸的摆在了他的眼前,让他直视也好,不直视也好,都必须要去感受。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他一脸苍白的说着,好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八十六章 我爱你

而她,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网

他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捏碎心中那么一丝期待,乃至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走吧,你什么都不需要去管,什么都不需要去做,我不值得你去做那么多。”她说着,慢慢松开了李浮生的手。

李浮生看着她,似是知道她到底打算要做什么,那心中的话,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开口,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到了,但等到那千言万语都涌到嗓子眼的时候,他仅仅只是看着她,道出那么一句:“三年了,我想你。”

“我也想你。”她说着,对于李浮生能够这般惦记着自己,能为她做这么多,她打心眼觉得知足了,至于那感情背后的东西,伤痕累累的她,怎么会再去触及,也许在那小兴安岭的三年,她并明白了这么一个道理,而李浮生恰恰好相反,这三年,反而越发的沦陷。

李浮生就这样看着她,而她却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对视许久许久,各怀心事,他想着,哪怕是她说出那么一句喜欢他,爱他,他都会为她不顾一切,但为什么,连这么寥寥一句,她都不愿意说给他?

最终,李浮生或许是心累了,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银铃,我走了。”

郭银铃回过神来,她看着不知道为何表情如同死灰一般的李浮生,有些不明所以,又好似在心底,悄悄躲避着什么。

“走吧。”她轻声说着,不再于眼神深情的李浮生对视,慢慢低下了头。

纵然心中充满了一万个不舍,但最终,李浮生只是默默转过了身,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理由,那便是无论是对于郭家李家,还是对于她的心,他都无能为力,所以他除了离开,还能够做什么呢?

站在她的立场,似乎她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因为她从未说过,她爱着他。

而站在他的立场,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如果说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是一个错误的话,

但为什么,心会像是死了一般的疼痛呢?李浮生表情慢慢黯淡下来,稍稍转过身,刚刚走出两步,也许是他知道,走出这么一个门,或许就真的结束了,他鼓足一切转过身,似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尽管这个决心还不足以改变眼前这个局势分毫。

“我爱你。”

这么三个字,从他站在她的身后起,就憋了太久太久,久到连李浮生都忘记了是多少年,十年?二十年?纵然他知道这么三个字可能会成为这一段感情的终结,但是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说出这么三个字,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他十年前就本该说,五年前就该说,哪怕是三年前就该说,偏偏不该是这个时候说,因为纵然他深爱着她,这又算什么呢?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悄悄守护她一生,哪怕是得不到她的爱,至少可以一生伴她左右,而这么一个江湖,似乎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愿给予他。

这便是代价,他出生于一个大多人都仰视的高度,却需要去承受大多人不会承受的。

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幸运的了,因为很多人,生于这个江湖的最底层,承受了一生苦难,也没有熬得一个辉煌。

用力过猛的时代,抽象的江湖。

----

善水丽园门口,宾利跟宝马x6被守着的保安所拦下,即便是面对这种级别的豪车,称职的保安都没有放行,而是三人一齐走到宾利车前,其中一个走到打开的车窗旁,一脸严肃的说道:“不好意思,这里是私人场所,只有业主提前做了备案,又或者有通行证才能够进入。”

完全军事化的管理,之所以这善水丽园会成为京城一大顶级富豪钟意的地方,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因为在这个地方,谁都没有面子,而谁要是敢翻脸,这可不仅仅只是跟善水丽园过不去,可更是跟这里所住的大佬们过不去。

沐长青并没有瞧不起这一个干练的保安,而是微笑道:“麻烦你让负责人过来一下,我跟他单独聊聊。”

这保安仍然是一脸的严肃,但是并没有顶撞,因为开着这种级别的座驾,恐怕捏死他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他给予拦在车前的另外一个保安一个眼神。

这个有些年轻人的保安立马小跑上保安室,不一会一个留着寸头的大汉便从保安室走了出来,一张格外有杀气的脸面,身后还跟着一众人,这么看来,光是在门口执勤的保安,就差不多超过了二十人,而且还仅仅只是视线之中的人,而这些保安可跟那些二流社会渣滓所组成的安保公司不同。

清一色的退役特种与侦察兵出身,一个个眼神毒的像是一只鹰,想要硬闯这地方,恐怕不来上十车八车人连门的都没有,而且谁也不能保证进入到这巨大的别墅群,能走上几步。

这便是绝对的安全,也正是因为这个,住在这里身上有着沉甸甸到不能沉甸甸财富的大佬们,才能够安然睡着,不必惶恐,为了这么一份安全感,似乎付出九位数的代价,也可以说的过去。

保安队长模样的汉子扫了一眼这宾利车牌,脸色的变化有些微妙,走到车窗前一脸彬彬有礼的说道:“不知道您是?”

虽然这个保安队长天生长了一副粗大条的模样,但是说起话来却给人一种温声细语的感觉。

沐长青冲保安队长微微摆了摆收,意识身高一米八七的保安队长凑过耳朵。

保安队长也不含糊,直接弯下了腰,并没有在乎什么颜面不颜面的,他可是打心眼里清楚的很,在这种级别的人物面前,自己那么一点面子,连屁都算不上。

沐长青在保安队长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保安队长表情大变,立马起身说道:“沐大少,还真多有得罪了,你也知道我们干这一行的,稍稍马虎一点,就丢了饭碗,你可千万别介意。”

沐长青倒是毫无架子的点了点头说道:“理解,都理解,这下我们能够进去了吧?”

“当然没问题,您请。”保安队长给予身后的保安们一个眼神,然后那特制的栏杆才慢慢升起,他看着这一辆宾利慕尚跟宝马x6缓缓开进善水丽园,不由吐出一口气。

身旁那个年轻的保安似乎对于这一向是严苛到极点的队长坏了规矩很是疑惑,不由开口问道:“队长,这人什么来头。

保安队长瞥了一眼这个说话不经过脑子的年轻保安,并没有直接训斥,只是喃喃道:“一个大人物,反正知道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小四,这里可不是部队,某些东西咱们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明白吗?”

这年轻人立马会意,连忙点头说道:“是我多嘴了。”

保安队长这才满意的离开,留下这个一脸惶恐的年轻人。

开在前的宾利慕尚,沐长青并没有因为刚刚那个小插曲而得意什么,反而是一脸非同一般的凝重,因为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完全可以用龙潭虎穴来形容,而后座的所坐的人,可能正是可以引爆这一切的导线,这让沐长青不得不郑重。

阿滨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知道接下来搞不好,自己可就别想要踏出这善水丽园的大门了,因为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所以阿滨现在根本没有去欣赏周围风景的闲情雅致。

同样脸色铁青的,当然还有跟在后面的宝马x6车中的三人,因为阿滨的出现,让这一场本来重逢,似乎变成了一场战役一般,此刻王大臣心中满是忐忑,虽然他打心眼里不知道一个所以然,但是还是能够大体猜出,这阿滨的出现,绝对会牵连出什么。

所以他现在只能够祈祷,最坏的事情不要发生,但又不知道为何,尽管心中这般想着,但是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希望会出现那么一个变数,不管那个变数到底有多么渺茫,至少能够让他还有着一份期待。

车中的朱莎一直沉默着,好似在酝酿着什么,迟迟不开口说出任何,到底在想些什么,唯有她本人清楚,而闷油瓶周秉成更不可能开口,只有开车的王大臣自顾自的吹胡子瞪眼。

此刻,那寂静无比的房间,似乎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完全听清,这一切,便是因为刚刚李浮生所说的那三个字。

她愣愣的看着他,这是她唯一想要逃避跟躲避的东西,等被李浮生这般直接的提出口,她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李浮生。

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三年,辜负了他,但是她又能如何呢?不是她不想说爱,是她不能说爱,她并不想仅仅只是因为爱,如果她现在妥协了,那么究竟这一场抗衡,这三年的光阴又算什么呢?

自由的代价,任性的代价,让她有了一个立场,一个不得不辜负眼前这个男人的立场,但她又不愿承认这么一个立场,她宁愿相信,自己是不爱他的,也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一场闹剧,仅仅只是一场闹剧。

第八十七章 复杂

这是她的自私,也是她想要万劫不复的理由,因为郭银铃知道,自己已经回头路了,所以她表情慢慢冰冷的看向李浮生,用连她都认为残酷的声音说道:“像是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去爱,更不值得你付出,浮生,连我自己都想杀了自己,我辜负了太多太多人,唯独不想要辜负了你,但偏偏我所认为最过罪孽深重的,便是你。”

李浮生看着表情决然的郭银铃,尽管想要让自己的心硬起来像是一块石头,但是在爱情面前,所谓的男人心,不过是比鸡蛋还是脆弱的东西,想要将其揉碎,不需要任何,只需要一滴眼泪,便足够了。

他突然发现,或许是自己的爱,让她有了这样枷锁与挣扎,但偏偏那所谓的爱,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印记,无法抹去。

“我知道,你怕会让这三年成为一场笑话,怕让自己的信仰成为笑话,但我所要的,并不是你嫁给我,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爱着我,又或者爱过我,就是这么简单。”李浮生说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卑微到了极点,比起她的自私,他好像更加可笑。

则便是爱情吗?如果这就是的话,那么他宁愿不要,但又不得不要。

一段复杂到极点的感情,往往并不是以最大的悲剧收尾,而是在一场大悲之后,再经历一场闹剧,才会彻底结束。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扭过头,不愿让李浮生看到她的脸,喃喃道:“现在再纠结这些,有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对我很重要。”李浮生穷追不舍的问着,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他不由走向她,默默抓住了她瘦弱的肩膀。

她尝试性的挣脱,但是怎么能挣脱开他的手,只能够任由他紧紧握着自己,摇着头说道:“我不知道。”

他看起来纠结到了极点,不由说道:“你这是在逃避,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你心中所想的?”说着,李浮生的语气也加重起来。

“我所想的,是结束这一切,浮生,即便是我告诉我爱你,又能如何?我们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而且郭银铃与李浮生。”她终于转过头,毫无惧色的看着眼珠发红的李浮生,似是用尽全身力气说着。

下一刻,房门突然打开,听到了动静两个男人一齐冲进了房间,正是郭奇虎与穆烽,不过等两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不由停在了原地,表情露出沉思状。

他悲痛欲绝的看着她,而她,什么都没有说,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尽管她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来。

她怕自己说出那一句,就不光光唯有她自己万劫不复了,她宁愿让他恨她,就不会在为她付出分毫了,这便是她所给予他的深爱。

那就是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给予这个男人一切。

而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女人,胜于他的生命,值得他不顾一切的去深爱,他只要她的一句话,便心满意足。

似乎,两人又都没有什么错,但为什么偏偏又是痛苦,或许是谁都不曾妥协的原因,对于自己的深爱深信不疑,却偏偏伤害了自己挚爱最深。

“你走吧。”她说着,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但是,郭奇虎也好,穆烽也好,李浮生也好,所看到的,是她眼中晶莹的泪珠。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任性与自私到让人心疼的小女人,仅此而已。

终于,李浮生缓缓松开她,灵魂好似被什么抽走,整个人看起来垮了一般,转过身就这样走出房间,穆烽给予郭奇虎一个眼神,郭奇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

穆烽紧跟上李浮生离开,只留下郭奇虎与那一个精神状况看起来差到极点的女人。

“是我把这一切搞到了这个地步。”她满脸泪水的抬起头,看着郭奇虎说着。

郭奇虎看着那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尽管心何等的麻木,还是有几分触动,但他仅仅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说道:“是这个江湖。”

楼下

宾利慕尚跟宝马x6停在了别墅前的停车场。

挺稳车子,沐长青扫了一眼后座的阿滨说道:“准备好了?”

阿滨看了一眼这比起锦城华府还要高档的别墅,乍一看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但他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就说你是郭银铃的朋友,有着王大臣他们做掩护,郭家应该不会太过在意,但如果真被看出的异端,我也无能为力,而且不光光你会倒霉,我也会倒霉。”沐长青说着,从一开始这便是一场豪赌。

阿滨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会扛下一切,你便说被我威胁就好。”

“事先说好,如果真搞到了那个地步,我可一点都不会含糊,到时候脏水肯定都泼在你身上,别怪我绝情,是我想要脱身也不容易。”沐长青打开车门说着。

阿滨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正合我意。”说完,也打开车门下车。

不过坐在副驾驶的水青伞却并没有下车,似乎打算在车中等沐长青一行人,因为她并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进入郭家,虽然她也很想看一场好戏,但这一场戏,如果看不好,恐怕自己都会牵连进去。

沐长青身后有沐家保着,王大臣一行人背后也有着自家人撑腰,她可仅仅只是一个武夫,真到了那个关头,可没有人出来为她说话。

所以关于这么一点,水青伞很识相,当然沐长青也对于水青伞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见。

王大臣几人在这个时候早就下去,此刻三人神情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并没有看起来特别反常,极力克制着不去看阿滨,完全不当有这么一个号人存在,但心里却一直在打着鼓,毕竟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走吧。”沐长青扫了一众人,特别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朱莎,然后迈步走向别墅。

率先跟上沐长青的是阿滨,然后是朱莎三人,三人与阿滨保持着一段不算让人起疑,但又不算近的距离。

一行人就这样进入了别墅,因为有着沐长青的领头,别墅旁的保镖哪里敢为难,但是已经汇报了上去,毕竟在这个关头,郭奇虎可是下了死命令,无论来人是谁,都要特别汇报。

才刚刚走上台阶,沐长青正打算开门,反而别墅的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跟正失魂落魄的李浮生撞了一个正着,身材不算壮实又走神的李浮生直接被撞到了地上,正处于紧张状态的沐长青也一惊,但等他看到被他撞到的是何人后,不由眉头紧皱起来,似乎眼前这么一个局面,要比他想象之中的更糟,他万万也没有想到今天李浮生也会在这里,而且看李浮生如此不自然的模样,那郭银铃能好的了?

穆烽在李浮生跟沐长青相撞的那一刻便一步踏了上来,但等他看清这一行人后,不由松下了提起来的心,差点让李浮生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他俯身搀扶起回过神来的李浮生。

“没事吧?”沐长青说道。

李浮生站起,看清来人竟然是沐长青等人后,强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事?你们来看银铃?”

沐长青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不银铃回来了,我们想着一起来看看她,你?”

“我当然也是。”李浮生神情有些尴尬的说着,他扫了一眼沐长青身后的几人,从朱莎到王大臣,然后是周秉成,都是熟悉的面孔,但等他注意到站在不起眼位置待着白色棒球帽的男人后,却露出疑惑的表情,因为他不认识这个下巴有着伤疤男人,一面都没有见过,而且这个男人下巴的伤疤看起来很恐怖。

眼尖的沐长青一眼便瞧出异样来,也不含糊,直接说道:“那我们就上去了,先提前恭喜你了,到婚礼那一天,一起坐下喝一杯,你跟银铃能够有一个好结局,也是我们由衷希望看到的,虽然过程坎坷了点,但好事多磨。”

正以后的李浮生听到这么一句,特别是郭银铃这三个字后,表情一瞬间木然起来,他知道沐长青并没有讽刺的意思,因为他能够感受出什么叫真切,什么叫虚假,但是面对这么一份祝福,他是是在高兴不起来,从而也跳过了那个可疑的男人,就这般看着沐长青说道:“沐哥,你是我们几个最大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劝劝她,她的性格你也清楚,一旦钻了牛角尖,谁都没有办法。”

沐长青见终于转移开李浮生的注意力,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李浮生的肩膀说道:“我们会跟她好好谈谈,你也不要背负太多压力,毕竟这是两家的事,你们谁都没有做错什么,这并不是跟家里过不去,是跟自己过不去。”

李浮生深深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说,表情看起来极其的苦涩,最终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沐哥,一切便拜托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八十八章 度日如年

沐长青点了点头,然后让开路来让憔悴到极点的李浮生出去,他魁梧的身材正好挡住了阿滨,也好在李浮生再次深陷于这一段感情无法自拔,所以直接忽视了这么一个可疑的存在,由穆烽的搀扶下离开。手机端

沐长青终于长长的呼出去一口气,乃至王大臣等人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虽然他们不知道始终,但是如果阿滨穿帮的话,那么局面可不像是现在这般了,虽然现在已经够差的了。

沐长青跟慢慢松开紧攥拳头的阿滨对视一眼,然后才走进别墅。

刚刚阿滨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因为他能够最清晰的感觉到李浮生打在他身眼神的异样,好在他压低了帽子,挡住了他的眼睛,避免了两人的对视,否则还可有可能逃不过李浮生的法眼。

一个人最大的演技,不是表情,也不是五官,不是鼻子嘴巴,而是眼睛,即便是演技何等的天衣无缝,眼睛之最深处的东西,还是会出卖一个人,那个东西叫本性。

跟在沐长青身后,阿滨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匀称的呼吸,好在有着沐长青这个大块头的遮挡,可以让他避免不少目光,从而让阿滨可以此打量这无奢侈的别墅布置。

仅仅是扫了一眼,阿滨只能够用武装森严来形容,因为只是这么一晃眼,他便看到了至少得有五六个保镖,而且这个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且,至于在暗处到底会有多少人马多少高手,阿滨无法想象,这也许便是一个京城世家的实力,随随便便扔出来一个棋子,便需要他不得不拿出压箱底,许华升的实力,放在两年前的西城,阿滨打心眼里认为可以横着走了。

正在客厅打扫卫生的年保姆早早便注意到了沐长青一行人,对于沐长青等人,她并不陌生,见过几面,包括王大臣在内,她也清楚沐长青等人跟郭银铃之间的关系,所以对于沐长青等人的出现,并不算多么意外,不过在扫了一眼一行人后,她注意到了那个另类,不光光是因为她没有见过这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年轻人,而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气质,跟沐长青等人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直觉,也可能是第六感,她能够分辨出穷人跟富人的区别,虽然这个保姆无法一眼看穿这个年轻人,但是她认为这个年轻人跟沐长青等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圈子的人,气质也好,还是穿着打扮,都相差的太多太多。

所以本来一直见面都是微微点点头的保姆不由走前来,拦住了沐长青一行人,一脸热切的说道:“来看银铃?”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沐长青不由再次提心吊胆起来,因为这个保姆的行为举止很反常,但他的表情仍然看起来格外的自然,如果连这点演技都没有的话,他也不会带着阿滨进郭家了,他一脸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冬姨,三年未见银铃了,我们几个一起来看看。”

被称为冬姨一脸慈祥笑意,跟对待其他的来客截然不同,她不经意间说道:“这位怎么我没见过?”

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让沐长青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年女人并不是凡人,在勾心斗角的郭家这么多年,恐怕早已经成了人精,如果说阿滨是郭银铃的朋友,相信这个女人一定会继续问下去,那么早晚会露馅,他在思量片刻说道:“这一阵子京城不太平,所以家里让他跟我做事。”

一句话,年女人便明白了什么,虽然心还有些疑惑,但继续问下去,可超过她身份的范畴了,而且这也可以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个男人不合群而且还有着显眼伤疤的原因,她则一脸关心的说道:“那你可得多加小心,这世道是乱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去可要多多劝劝银铃,现在整个郭家是好话对她说尽了,但都没有什么作用,她从小听你们的,本来我还打算让虎请你们过来开导,这下来的正好。”

见冬姨跳过这个话题,沐长青再次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背后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完全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但仍然需要表现的无可挑剔,所以一脸郑重的说道:“你放心冬姨,我们会好好跟她聊聊,毕竟没有过不去的坎,谁年轻没犯过错不是。”

也许是沐长青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冬姨连忙附和道:“对对对,是这么一回事,知错能改是好孩子,银铃交给你们了。”

这可是一件不轻的担子,至少朱莎是这样认为,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掩人耳目,因为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意义的重逢。

“冬姨,我们尽力。”沐长青一脸无奈的说着,很恰当的表情。

年女人也没有执意为难,但也终于放过了沐长青一行人,不过那眼神,可一直放在那个可疑男人身,但奈何这个男人露出的半边脸,似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如沐长青所说,好似一个影子一般跟在沐长青身后,这让她也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归来的郭银铃,让整个郭家别墅都敏感到了极点,她打心眼里觉得是一个讽刺,尽管她看着这么一个丫头长大,但是这一次,她是认为郭银铃做错了,因为在她看来,她的一意孤行,让太多人为此付出了惨痛的点,也许郭银铃在小兴安岭三年过的并不容易,但这三年,可不仅仅唯有她在煎熬。

当然,这些话她永远都不会开口,只会烂在了肚子里,郭银铃算是再怎么失宠,也轮不到她这么一个保姆来指手画脚。

此刻,三楼的房间之,郭虎面对着这么一个满脸泪水的郭银铃,外加进来时所看到的一幕,以及失魂落魄离开的李浮生,他大体联想到在郭银铃跟李浮生独处的那一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了你,等了整整三年,为了你不惜毁掉自己的前程,宁愿自己来当这个坏人,难道这都不够你去爱?”郭虎突然为李浮生说着,在他看来,李浮生并没有做错什么,是一个受害者,当然一千人眼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能同样会有人认为郭银铃是受害者。

但感情的问题,谁能够说出来一个对与错?又或者计较这一些对与错真的有意义?郭虎摇了摇头,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即便是没有郭李两家的存在,郭银铃如果错过了李浮生,早晚有一天,也一定会后悔。

他认为自己在帮她,所以在做这一切,他不仅仅站在了郭家的立场,更多的是站在了郭虎的立场。

“他不该为我这么一个所有人眼无药可救的人做这么多,也从未有人求着他去做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来,便应该因我而落,他不应该成为受害者。”她擦去脸的泪痕,擦去脸的软弱,然后用不再哽咽的声音说着。

郭虎深深皱起眉头来,他第一次对郭银铃感觉到了厌恶,他认为这是一种绝对的自私,说难听一点,好像当了*还要立牌坊。

而她,明白了郭虎的眼神,因为在其,她看到了跟所有人相同的东西,乃至在李浮生的眼神之,她都察觉到了那熟悉的东西,所以她停止了哭泣,然后眼神慢慢坚定,最后到表情冰冷,谁也无法想象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她的心情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感动?期望?绝望?

她统统都体会过了,而且是以深刻到不能再深刻的方式。

“是不是认为,我太过太过自私了?”她说着,那表情,好似一点都不渴望眼前这个男人对于她报以同情,又或者她也从未想过让这个世界对于她报以同情。

人做错了,便要付出代价,这是真理,而她真的做错了?

还没有一个答案,她便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烈到不能再惨烈的代价。

而郭虎,也真如她所想象的一般,毫无留情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终有一天,你会感情郭家对你所做的一切。”

她摇了摇头,然后喃喃道:“不会的,我不会感谢这一切,但我同样也不会痛恨这一切,如果真的要感谢的话,我所要感谢的,是这个世界所给予我的所有痛苦,因为也便是这些痛苦,让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郭虎看着喃喃自语一般的郭银铃,好似看着一个走火入魔无药可救的人。

这个时候耳的蓝牙耳机传来了声音,打算了他的思绪,他按着耳机听着,然后再次看向眼前这个虽然病入膏亡,但又偏偏让郭虎很莫名其妙感觉到无懈可击的女人,张口说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她则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世界虽然不如同我所想象的那样,但也一定不如同你所想象的那样。”

第八十九章 再相见

郭虎觉得也许再也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救眼前的郭银铃了,如果有的话,那么那一样东西的名字肯定叫做时间,因为唯有时间能够让一个人彻底醒悟,回忆起过去,才会真正的感受到自己曾经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好人还是坏人。

但已经到了那个时候,还真的重要吗?

是有那么点亡羊补牢的意思,但这亡羊背后,总还是有那么一个补牢。

最终郭虎并没有跟他所认为无药可救的郭银铃继续沟通下去,而是转身离开,正好在门口撞到了沐长青一行人,已经他已经接到了下面传来的消息,所以他一脸的平静,轻轻扫了一眼这五人,本打算跟领头的沐长青说些什么,视线却停在那个带着白色棒球帽与下巴有着伤疤的男人之停住了。

虽然郭虎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身所散发着可怕的杀气与戾气,这是一种久经战场所留下来的东西,似是透过这么一段距离,郭虎都能够嗅到这个男人身的血腥味。

之所以郭虎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这一类人,他见过太多太多,在大多人眼其貌不详,甚至都不起眼,但是骨子里所透露的东西,是一些斗升小民永远都看不到的。

看这个男人年龄应该不大,但是郭虎却从其身感受到了一丝叫做危险的东西,但他表情控制的很好,看似一闪而过,然后看着沐长青说道:“有劳你们专门跑一趟。”

走在最前的沐长青看似一脸自然,其实早已经注意到了郭虎眼神之的锐利,他心绷紧到了极点,因为这郭虎可跟楼下的年女人跟李浮生不同,这个男人可是无法糊弄的存在,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撞到郭虎,这无疑等于摸到了最坏的一张牌。

但沐长青还是硬着头皮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用听起来不和善的说道:“她值得我们跑这么一趟。”

此刻,王大臣等人早已经不会说话,一个装作心不在焉的模样,倒是阿滨表情看起来稀疏平常,只不过他后背的汗毛早在见到这个汉子之后全部竖了起来,因为郭虎给予他的感觉,像是山的黑瞎子,拥有着绝对的力量,直觉告诉阿滨,眼前这个男人,要许华升还要危险,这不由让他担心起来,怕沐长青招架不住这么一个存在。

郭虎听着沐长青的语气,终于把视线从那个可疑之人身移开,他瞧着这在沐家举足轻重的年轻人,似乎能够从其身感受到怨气,他微微眯着眼睛说道:“你这是为郭银铃打抱不平?”

沐长青脸满是冷笑的说道:“打抱不平?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毕竟这只是你们的家事,而我们作为郭银铃的朋友,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群看客罢了。”

很*味十足的一句话,郭虎身的气场一瞬间扑开,无打开可怕,好似那山吃人的老虎一般,他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无惧他的沐家大少,如果换做旁人,他可不会这般只是看着了,他冷声说道:“你不会打算做第二个李浮生?又或者第二个郭银铃吧?”

沐长青突然自嘲的说道:“我哪有那能耐,即便是我有,不用你们动手,沐家也会让我脱一层皮。”

郭虎瞧着这挑衅的沐长青,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沐家可舍不得,而且我想你也不会傻到那个地步,我知道你心为郭银铃吃不下这么一口气,我很欣慰她能够有你们这一群朋友,但是沐长青,等你大一点,再大一点会明白,这不仅仅只是一场婚礼,如果这个时候郭家又或者李家妥协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不仅仅会出现第二个郭银铃,可能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沐长青说着,他从一开始便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了,生于一个世家,你应该清楚,世家这么两个字,是绝对不容许撼动的。”郭虎瞧着不需要去点,便自通的沐长青说道。

沐长青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也算是点到为止,但这么一场言语间的小交锋,他并没有示弱的意思,尽管自己所面对的,是郭家的大总管,但是他也有跟郭虎叫板的资本,但尽管如此,说归说,闹归闹,谁也不希望真搞到最后拉不下脸的地步。

这年头,无论是谁咬谁,都讨不到一个好。

“沐家大少,有劳你开导开导我家这个不成器的闺女了。”郭虎也并没有继续挡路,让开路来说着。

“我们只是以朋友的立场来看她罢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把任何希望寄托到我们身。”沐长青则并没有顺着郭虎的话说下去,反而一脸冷意的说道。

郭虎意味深长的笑了,这个时候耳麦之再次传来了声音,他按下听着,而正巧是这个时候,沐长青走过了郭虎,阿滨紧跟在其后,只不过在擦肩而过之际,郭虎本打算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阿滨便走过了他,而他也正在听着耳麦之的声音,所以形成了这有些微妙的空档。

一直到沐长青一行人走过,郭虎才沉着脸对着蓝牙耳机说道:“我这过去。”说着,便大步离开,临走还不忘这附近守着两个保镖到郭银铃房间门口盯着,虽然沐长青会在这里做出出格事情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但是因为那个可疑的男人,郭虎还是放不下心来。

刚刚走出两步,便转过头对那两个保镖说道:“真有什么动静,直接冲进去,不要在乎这几个大少爷的身份,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这两个保镖听着,默默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于郭虎的话无限的相信。

郭虎快步离开,因为刚刚他那个不用的儿子跟郭青龙掐了起来,所以他不得不过去收拾一下局面,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脸色才这般的阴沉,似乎这郭家的一辈人之,没有一个是真正省油的灯。

而终于迈过郭虎这一道巨大坎的沐长青,也终于得以喘一口气,这从楼下到楼的一段距离,他只感觉好似走过了一生一般,而此刻不仅仅只是他有着这种想法,还有着背后的王大臣等人。

虽然坎坷了点,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终于到达了房门前,只要推开这一道门,可以喘一口气了,但让沐长青心生苦涩的是,这并不是结束,在某种意义,仅仅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他清了清嗓子,敲了敲门,但是寂静的房,没有任何动静,他转过头看向朱莎,朱莎似是明白沐长青的意思,走前,在走过阿滨身旁时不由多看了一眼,但也仅仅只是一扫而过。

站在门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该有什么表情来面对三年未见的郭银铃,但不管如何,已经到了这一步,连心有一丝逃避的想法都是可笑,她选择了默默推开这一道并没有反锁的门。

屋内,阳光明媚,窗户打开着,吹进一股不算暖,但又不能算多么冰冷的风,扬起白色的窗帘跟她那乌黑的长发,飘起的,却是她淡蓝色的长裙。

这是一个纤细到让人有些觉得不可思议的背影,总给人一种恨不得在背后抱住她的冲动,一行人愣愣的看着这么一个画面。

“银铃。”朱莎回过神来,温声呼唤道。

心已冰冷的她,本以为又将要面对郭家的嘴脸,但在听到这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不由愣了愣,轻轻的转过头,是那么一行人,一群当初明知道她何等任性都会站在她身旁的人。

她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最幸运的人,便是遇到了这一群人。

即便是表情一行冰冷的朱莎,在见到那一张被岁月摧残的不像样子的脸后,都露出一种深深的心疼,她能够想象这三年,郭银铃到底吃了多苦,背负了多少东西,尽管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傻瓜,但是一路看着郭银铃的朱莎很清楚,无的清楚,如果所有人认识曾经的她,那么一定会宽恕现在的她。

一个自由的鸟儿,怎么会甘心被囚禁一生,即便是她的身体选择了屈服,她的灵魂也绝不会屈服。

从跟朱莎打电话起,看似对于这整整一场事件漠不关心的沐长青,在见到了虽然皮肤已经枯黄,但是眼神仍然在闪烁,脸还有着未擦干泪迹的郭银铃后,心好似被什么狠狠捏了一把,因为在此刻的郭银铃身,他似是看到了一些跟沐梨花很像很像的东西,这让他不由想起梨花了。

但这么一个江湖,往往最擅长的事情,便是跟这一类人所过不去,本来还有所顾及的他,心不由再次坚定起来,他认为冒着风险把阿滨带进来,是值得的,因为这个女人现在所需要的,不是关怀,而是希望。

第九十章 惶恐于得到

王大臣跟周秉成的表情看起来很差,特别是王大臣看到曾经气质亮丽的郭银铃变成了黄脸婆之后,不由慢慢攥紧那巨大的拳头,心充满了对于郭银铃的心疼,而这一次,他又能够像是曾经那般为她而出气吗?

这是一种极其无力的感觉,对于现在的王大臣来说,好似最过折磨人心的事情,他宁愿替郭银铃扛过这一切,也不愿让势单力薄的郭银铃去独自承受这一切。手机端

而即便是这般想,王大臣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只是远远看着,愤怒而又无力。

或许,此刻周秉成应该有着跟王大臣同样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像是王大臣那般摆在了脸,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郭银铃,眼神之带着复杂与感伤,看到她,他想起了沐梨花,但是他怕郭银铃会成为第二个沐梨花。

这种恐惧感,在折磨着周秉成。

所以他心有着跟王大臣又或者沐长青朱莎相同的无能为力,周秉成疑惑着,是不是这个世界无论哪一个人的成长,都需要经历这么多这么多?

而在这么一群光彩夺目的京城大少之格外不起眼的阿滨,同样也在看着郭银铃,两年未见,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因为她的眼睛之,有着岁月何等摧残,这黑暗的江湖何等侵蚀,都无法改变的清澈。

或许这便是她为何从未改变的原因,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丢失初心,不管这个初心对于她又或者所爱她的人,是好,还是坏。

也许被动摇过,被蹂躏过,被踩到了烂泥里,但再次拾起,仍然光彩夺目。

她的样子,只是以前沧桑了,看起来皮肤枯黄,粗糙无,这是那一片凶山恶水所留给她的,因为从小便生于那么一片穷山恶水,所以阿滨格外明白对于这个真正的大家闺秀来说,到底经历了何等常人所无法忍受的东西。

而郭银铃,她环顾着这一群跟三年前并没有改变的发小们,朱莎仍然那么美,看不到时间所留下的痕迹,周秉成看起来更加颓废了,而王大臣看起来又胖了一圈,然后是沐长青,那深邃的眼睛之看起来多了几丝复杂。

最后,她注意到了那么一个不起眼的人,先是错愣一秒,以为是这几天自己的精神过渡的紧张而出现的幻觉,她不由揉了揉眼,但再看过去,确定真有其人后,不禁失声喊道:“阿滨?”

沐长青默默走到最后关了门,然后意识朱莎等人坐下,自己则打量着一些角落,在找着监控。

阿滨见郭银铃竟然一瞬间认出了自己,心有些感叹,默默点了点头说道:“好久不见。”

听着这老友一般的问候,她反而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沐长青等人出现在这里,她一点都不意外,但是阿滨偏偏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又或者说,她根本想不出一个他所出现的理由。

朱莎见郭银铃反应如此剧烈,不由走向她,慢慢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三年,为什么不愿意联系一下我们?”

在震惊之的郭银铃回过神来,她看着一脸自然的朱莎,还是无的不理解,因为她感觉朱莎在无视着这么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她又瞥了一眼行为有些反常的沐长青与怪怪的王大臣跟周秉成,可能是明白了什么,不由慢慢收起自己的表情,默默说道:“我怕连累了你们,毕竟我做了一个弥天大错,如果你们跟我扯关系的话,不好。”

朱莎听着她本已经清楚的回答,不由慢慢握住她的肩膀,心对郭银铃又气又无奈,因为从小,郭银铃便是这样,总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所有人之后,一个万事都为旁人而想的孩子,不会让人感受到什么温暖,只会让人感到心疼。

而那个自认为这只是一种温柔的人,一定是一个坏人,朱莎心很坚决的认为着。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傻孩子,如果我们怕惹麻烦,不会专程来看你了,我们一点都不怕麻烦,怕的是你有麻烦不找我们。”

郭银铃听着朱莎这一席话,她能够感受到朱莎眼神之的真实,这跟郭青竹看似的关心也好,郭青子看似的同情也好,又或者郭家人对于她各种好言相劝截然不同。

她默默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能够过来,我便知足了,什么都不需要为我去做,都是我的错。”

朱莎皱了皱眉头,但还没有开口,刚刚坐下还没有暖热座位的王大臣便愤然起身说道:“银铃,你这是什么话?这事儿,你一点都没有错,我说没有没有,以后在京城我要是撞见谁对你说三道四,我扯烂他的嘴。”

虽然说的夸张了点,但是这个王家有名惹事不怕事的牛犊子,真敢做出这般事来。

她听着,笑了,好似这么寥寥几言,她便找到了当年的感觉,人生便是这样,最值得欣慰的事情,并不是身边拥有多少人,而是从一开始身边有着多少人,到最后,身边还有着多少人。

也许这三年,并没有她跟这个圈子有丝毫隔阂,她笑出眼泪,依偎到了看似冰冷但是怀无温暖的朱莎怀,哽咽着说道:“我想你们,每天都在想,但我只能够硬撑不去联系,我怕,怕因为我这么一个无药可救的人,让你们去操心”

朱莎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脸温柔的说道:“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怕了,我们都在呢。”

温暖,仍然是那一种温暖。

阿滨看着这么一幕,心充满感叹,不得不说,他有些羡慕了,又觉得羡慕这个词汇用起来格外的不恰当,所以唯有用欣慰来形容,或许这个世界已经给予这个女人足够的悲伤,但同样给予了她舍不得离开这么一个世界的一部分。

他突然有些想西城的那一撮人了,如果再次相遇,到底会是什么场景呢?

也许,李般若肯定会跳脚骂娘,老五肯定会给予他一个熊抱,老四只是在一旁眼神充满了宠溺的看着他们,阿滨突然有些希望会有那么一天,而现在的他,应该去碰触那么一群人吗?

所以,他才会对郭银铃感同身受,他理解这种深爱都不敢拥有的感觉,不是害怕失去,而是害怕对方失去。

一股暖流涌到郭银铃的心,她突然发现了什么,不由问道:“梨花怎么没有跟你们一同过来?我想她了。”

一句话,让本来气氛充满了暖意的房间温度一下子结成了冰。

找到了摄像头确定没有监听的沐长青停下了脚下的动作,而刚刚还在牛气哄哄的王大臣则默默低下了头,本来便是一脸阴沉的周秉成脸色变成了沉重,乃至朱莎的身体都变的僵硬起来。

嘴角微微扬起的阿滨表情也停住了,他拉低了低帽檐,想起一首歌,想起一句话,那是他再也看不到的东西,那是一个如同无名大山之下老人,女人,小孩一般深陷于他记忆的存在,不想要被旁人提起,自己却无时无刻深深的去铭记。

郭银铃察觉到了异样,她离开朱莎的怀,看着众人,脸色慢慢苍白的说道:“梨花,她,怎么了?”

“她死了。”沐长青只道出了三个字,这三个字也应该他去说。

郭银铃的表情这样静止了,她一脸无法相信,又或者无法承受的看着沐长青,她知道,沐长青绝对绝对不会开出这样的玩笑,但她现在又无无希望着,这只是一个玩笑,她走向沐长青,拉住他,一脸强笑的说道:“沐哥,你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沐长青低头看着她眼眶之盘旋的泪水,又努力挤出的笑容,她似乎在试图自我催眠,而他能够做的又是什么呢?唯有摧毁她的梦,告诉她一个现实,一个曾经谁都无法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伸出手擦去她脸颊的泪迹说道:“两年前,癌,没得治。”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落在沐长青的大手,他凝视着手的泪水,扫了一眼屋表情沉重的人们,他知道,他必须来做这个最坚强的人,他握住她的肩膀说道:“所以,我们不能再失去了你,不要做傻事,不要做傻事,不要做傻事。”

“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哭成了泪人,怎么能够听到沐长青所说的,连她的声音都哽咽到让人听不清楚。

沐长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她的肩膀说道:“都是真的,但越是这样,你越需要坚强,永远不要放弃生。”

她早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许是这么一个迟到了两年的消息,要她这几天所经受的任何东西,都要强烈,强烈到她怎么都无法释然,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一度怀疑,究竟这么一个世界,她要用什么去坚强,去生,去爱,她惶恐于失去已经胜于得到。

第九十一章 这个故事

那年那天,那一个完美到无缺的女人,背对着十八岁的郭银铃,面对着繁华异常京城,对她说道:“银铃,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那一个即便是会失去,也想要拼命得到的人,答应我,排除万难也要嫁给他,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郭银铃则走到护栏前,双手托着下巴,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我会遇到那么一个人?”

她笑了笑,说道:“也许,你已经遇到了。”

“是谁?”她很疑惑,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这个女人更了解自己。

“秘密,等到那一天我想要告诉你了,再告诉你。”她说着,一脸神往的看着这一座城市,又或者这个江湖,好似在守望着与等待着,她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吗?那一个抽出她紫青宝剑的至尊宝。

郭银铃发出了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点了点头说道:“我等着那一天。”

这一天,眼泪落下,她知道,自己已经永远,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了,甚至她都不知道,沐梨花到底有没有遇到过那么一个,一个宁愿失去一切万劫不复也好轰轰烈烈一次也好的人。

她如今这个对于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有一半,便是那个女人所给予她的。

“沐哥,你知道吗,其实一年前,我偷偷给梨花寄了一封信,是我在小兴安岭所拍的照片,她给我回了一封信,告诉我一切都好,却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哽咽的说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年间,她再也没有收到沐梨花的信,因为沐梨花太过了解她了,知道告诉她这一切,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回来,然后到底是什么下场,沐梨花又太过清楚了。

沐长青听着,不由紧紧皱起眉头,但差不多又明白了什么,也许,这便是她为她所做的,一直到最后都对于郭银铃绝口不提,她怕自己一不留神坏了她的自由。

阿滨听到这一句后,不由愣住,他想起在流浪者沐梨花所给予他说的那一句话,那一幕,又想起郭银铃所拍的照片,一切都清楚了。

两年之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解开了这么一道迷,他感叹着,这个世界,似乎不会有任何无缘无故的事情,爱也好,恨也好,相见恨晚也好,乃至付出。

房间的之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周秉成犯了烟瘾,想要抽上一根,但是拿出烟盒后又想到了什么,默默收回烟。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不需要内疚什么,她最后,已经找到了自己深爱的人,也让所有人相信了缘分,所以,最后她不是遗憾的离去,而是修成正果。”沐长青见郭银铃情绪在慢慢安定下来,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郭银铃听到这一句,她似是能够想到那个场景,一脸好奇的问道:“那个人,是谁?”

沐长青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阿滨,郭银铃顺着沐长青的目光看过去,那个人,正是阿滨,她宛如被雷劈了一般,无法想象自己这三年间,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戏剧性之中的戏剧性,而这戏剧性之中的戏剧性之中再次有了戏剧性,这才是让沐长青最觉得匪夷所思,谁能够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故事?或许无论是什么电影也好,历史也好,都没有这样的桥段,但是这所谓的世界,就这样随意拨弄,便留下了这么一个故事。

听到这一句,一直微微弯曲着腰杆的阿滨慢慢挺直腰,冲郭银铃默默点了点头,他此刻心中除了对于沐梨花的怀念以外,大体跟周秉成有着相同的想法,这是一个仅有他跟周秉成所知道全貌的故事,郭银铃知道一半,王大臣跟朱莎等人知道另外一半。

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似乎这个故事,无论那一半都不算美满,结合起来,总给人一种把悲剧排列出现的感觉,而这两个知道全貌的男人,在某种意义上便承受了这一切。

所以沐长青才不愿把这一切都告诉朱莎王大臣跟周秉成,他怕这三人知道了后会无法接受这一切,从而坏了这一场格外策划的重逢,而终究这纸会包不住火,沐长青知道总有一天这故事会让更多多人知道。

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个故事还是这个故事吗?沐长青不知道,他所怕的,是这个故事会成为一个笑话。

“所以阿滨,你是代替梨花而来?”郭银铃说着,大体这是她所认为最合理的解释。

朱莎跟王大臣也恍然大悟的明白,或许这便是沐长青的心意,但是唯有一点还解释不同,那便是郭银铃为什么会认识阿滨。

阿滨摇了摇头,终结了所有人的想法,而是看向沐长青,这个时候沐长青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么一个故事开始让更多的人知道了,不管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个故事都会发展下去,他所能够做的唯有祈祷,这个故事不会发展到更坏的地步。

“我来救你。”阿滨道出四个字,却好似道出了惊雷,不光光是郭银铃愣住,王大臣周秉成好似看着一个疯子一般看着说出这四个字的阿滨,而朱莎所看着的人并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阿滨,而是一旁默默看着一切的沐长青,她认为沐长青疯了,百分百的疯了,她知道沐长青一定知道这一切。

“不不要。”郭银铃在回过神之后,这样说着,她终于明白,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他为了什么而来,她无法接受这么一个复杂的设定,她虽然只看到了这一个故事的大体轮廓,但已经从心底感受到了深深的复杂。

阿滨仍然在原地,被所有人所注视着,继续说道:“两年前我说过,我会还你这一份人情,而现在,到了我还你这一份人情的时候了。”

“不需要。”她的表情慢慢冰冷,又或者决然。

“你现在需要。”阿滨有些木讷的说着,也许是他根本不懂她的心,但是他明白郭银铃究竟需要什么。

下一刻,她突然笑了,看着所有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但是笑着笑着却哭了,已经有人明白了什么,她就这样一边哭着,一边笑着,一边哽咽着说道:“我我这么一个人是不是无药可救到了极点明明明明知道这只会把你拖入这么一滩浑水但是为什么心中却那么那么的高兴我还有人深深在乎着,即便是我这么自私到无药可救。”

沐长青的表情很矛盾,是因为他不懂得眼前这一切吗?不是,是因为他明白眼前的这一切,明明是一个谁都认为无能为力的局,却偏偏总有着那么寥寥几人,不顾一切的前赴后继,也正是这么一小撮人之中的一小撮人,撑起了这么一个时代,撑起了这么一个江湖,这让沐长青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又觉得无比的可悲与遗憾。

因为这么一小撮人啊,怎么会有一个好的下场,这个时代,这个江湖,又怎么允许这么一群试图挑战其威严的人们有一个好的下场。

“我要带你走,相信我,你只需要等着便好,你完完整整的回来,也要完完整整的离开。”阿滨说着,他不管如何,也不在乎这些细腻,也不在乎这么一个人情,只是异常的单纯希望,带她离开,让这一只蝴蝶飞过沧海,而不是被制作成标本。

“我真的可以相信吗?”她哽咽的看着阿滨,那心中对于失去的惶恐,对于得到的惶恐好似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如同洪水一般流下,然后剩下一个真实的她。

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便是那个人了,或许,这便是造化弄人。

“我相信他。”在这个时候,沐长青说了这么四个字,这四个字一点都不亚于刚刚阿滨所说的那四个字。

王大臣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觉得梦幻,觉得不真实,但心中却好似被点燃了火焰,他不管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也不管真实不真实,只知道阿滨做了他想做,但是不能做的事情。

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总得有一个人打破这时代最沉重的枷锁,总有人真真切切站在孤身一人奋战的郭银铃身后。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场婚礼,而是一次挑战,一次对于世家,对于这么一个江湖,对于这个时代的挑战,要么认命,要么选择改变,不管这沉重的改变需要多少代价。

朱莎好似看到了自己这辉煌的一生从未见过的东西,此刻,她大体有些明白为什么沐长青会做这些了,她感叹于沐长青的野心,也惊恐于沐长青的野心,又敬畏于沐长青的野心,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沐长青选择了挑战这一切。

这并不是一个一无所有的野心家在底层穷凶极恶的攀爬,不择手段的挣扎,而是一个拥有了一切,并且前途无限光明的人,在攀爬,在挣扎,在跟自己当着对手。

也许,这是一种傻,但是真正懂得的人,又怎么会道出这么一个肤浅的一个字。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九十二章 绝望之中最美的风景

片刻之后,王大臣使劲咬了咬牙,然后附和道:“我也相信。三寸人间”

气氛一时变的无诡异起来,朱莎感觉一切都在朝她最惶恐而又最过无力的方向发展着,她讨厌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更讨厌某种听天由命,所以她只是沉默着,用余光去瞪着这么快便做出表态的王大臣。

而一向人畏惧朱莎到骨子里的王大臣,难得强硬了一次,竟然无视朱莎那警告的眼神,自作镇定的挺起腰杆,他也许可以在任何场面向朱莎认怂,丢什么颜面他都不在乎,但是这一次,他却想要爷们一次,而且不光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郭银铃。

屋,一直沉默不语的周秉成在这个时候伸出手,说道:“我愿意相信他。”

对于王大臣的应援,沐长青并不意外,因为他太过了解王大臣的性格了,要是在这种时候还不出跳出来,这个人不是王大臣了,但是对于一向是沉稳到极点的周秉成说出这么一句,沐长青脸都露出几分吃惊,因为他太过了解周秉成了,才知道这一句究竟对于周秉成而言代表着什么。

周秉成注意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特别是沐长青,他用死气沉沉的声音说道:“别这样看着我,你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要是再不表态,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我们是一条船的人,单单让郭银铃也好,你也好去背负这一切,而我们只是远远看着,我做不到。”

朱莎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把目光从王大臣身移开,看向这个如同闷油瓶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在心不由有了那么一种感觉,所有人都疯了,彻底的疯了。

而此刻,心泛起惊涛骇浪的,并不是沐长青,也不是朱莎,而是郭银铃,在她早已经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之后,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局面,她没有再说值得吗,心被感动的要死,她突然笑了,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既然这样,那么便去做吧。”朱莎终于熬不住起身说道,她认为既然要疯,那么彻底一次,大不了让一切从头再来,但如果仅仅因为这个的话,她还能够没有任何畏惧,因为眼前这么一个局势,如果真的彻底败露了,可能到了最后,连这么一个机会都不会有。

她看着众人,从阿滨到沐长青,然后是王大臣,朱莎与周秉成,那心深深凝固的绝望好似被什么所击垮,她开始疑惑,是不是自己还有着拥有希望的资格,然后这个念头慢慢在心沉淀。

这一生繁华,从未让她感觉过自己活过,但此刻,她有一种从未活的如此鲜明的感觉,她微微的笑了,自私而又自豪,无惧于心所泛起的沉重,只是这样对所有人看着自己的人说道:“我,想要活下去,还想要回到小兴安岭,还想要回到刘家寨,还想要见一见那一群孩子,还想要看着这么一群孩子长大,还想要看着你们,陪我共度余生。”

“那么如果这样的话,别折磨自己了,等我,我答应你,会不顾一切的代价,带你离开,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需要做,这样等着好。”阿滨看到她眼神之再次闪烁的东西,好似无的知足了,那是一片寄托于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东西,他觉得这一样东西,值得他奋不顾身,即便是自己倒在了这么一个故事之,他也能够坦然下去面对那些人,如果他逃避于这一个故事,即便是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无颜面对那个老头子,那个曾把她当做盖世英雄的女人。

此刻,郭银铃看着阿滨,她的眼神之闪出火焰,她并不在乎他在郭李两家面前到底何等的脆弱不堪,也不在乎这个男人究竟会为她失去什么,她只知道,这个男人或许会成为自己的盖世英雄。

人嘛,难得的自私一次,那么自私的彻底一些,她默默点了点头,对他说道:“我答应你。”

一口气,终于松了出来,可以说,在刚刚见到郭银铃那一刻,沐长青并没有在郭银铃的眼睛之看到任何对于生的渴望,而现在,那一团求生的火焰被阿滨也好,被他们也好再次点燃。

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当年的人情吗?阿滨在心否定着,因为这么一个人情在这么一个故事面前,无弱小不堪,甚至可忽略不计,他想要救赎的,不仅仅只是她的身体,她的自由,而是她的灵魂,而他代表着什么呢?

是沐梨花?还是这个江湖仅存的一丝变数?还是他自己呢?阿滨觉得这些都可以包含在内。

他走到郭银铃身前,从怀摸出那一个银铃,放到她的手说道:“千万不要把它再留下了。”

郭银铃看着这熟悉的银铃,一瞬间宛如被雷劈了一般,她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滨,本想要开口,问出一千个问题,道出一万个坎坷,但是等她看到那一张脸,心情却慢慢平静的下来,她慢慢攥紧这陪伴了她一声的银铃,说道:“这一次,不管如何,我都不会丢下它了。”

阿滨脸出现了如同阳光一般的灿烂的笑容,说道:“当年,如果没有你,或许我早已经喂了那大山里的畜生,也更不会有这么一个银铃了,所以说,你既然可以接受这个世界给予你最坏的那一部分,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个世界所给予你最好的那一部分?这并不是你把我们拖下了这一滩浑水,谁是幕后黑手都不重要,对于我们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她听着,抬起头看着这个大男孩,这个宛如那个身披金色战甲脚踏五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一时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她深信不疑的相信,尽管她很清楚,这个至尊宝或许无法让她脱离苦海,但至少让她看到了在这绝境之最美丽的风景。

两年前,她所见到他,是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是伤痕累累,她用了一个月便医好了他身的伤,却用了足足三个月才帮助这个男人走出了那一片绝望。

两年后,他所见到的她,同样是最柔弱的她,而他又真的把握医好她的心吗?

是这么一个故事,不简单,也不复杂,但如果解刨开来,可能要任何东西都要深刻。

---

此刻,别墅一楼,茶杯在地摔成了粉碎,郭青海正面红耳赤的冲郭青龙叫嚣着,要不是有郭青竹阻拦者,说不定两人扭打到了一起。

好在郭青海身板瘦成了竹竿,外加平日里又没有锻炼,所以看似绉绉但一直有健身的郭青海轻易的能够拦住,只不过他也只能拖延时间而已,眼看两人越闹越欢还得不到解决,郭青竹额头满是冷汗。

谁也没有想到,本来他跟郭青龙聊的好好的,郭青海突然过来装大神,结果一向是不留情的郭青龙这样跟郭青海扛了,本来两人只是简单的拌嘴,但最后越闹越大,而郭青海说不过去嘴里似是有着刀子的郭青龙,最终愤然摔杯出手。

虽然郭青海在这边叫骂着,但是郭青龙则恰恰相反,一脸平静的看着被郭青竹拦着的郭青海,正一脸鄙夷的嘲讽着,那一句句话好似刀子一般刺在郭青海的心口,这个一向是无法无天的京城大少哪里吃过这气。

“青竹,你别tm拉着我,我要跺了这个瞧不起人的家伙。”郭青海用尽全力拉扯着。

现在郭青海可是有苦难言,他可是被郭青海给击了好几下子,虽然不算多么要命,但他也是肉做的,也会感觉到疼,因为他知道放开郭青海两人真的打了起来,所以哪里敢松手,而且郭青海这小身板,跟磨砺了两年身满是杀气的郭青龙真对手,郭青竹打心眼里觉得肯定讨不到任何好处。

一个人成熟与不成熟的区别很见到,那便是心到底是否有着自知之明这么四个字。

而周围几个围来的保镖,也一脸的纠结,毕竟这事件的三位核心人物都是郭家的少爷,他们无论是站在哪一边,都不合适。

“海子,别闹了,都是兄弟,这都让外人看了笑话。”郭青竹好言相劝的说着,他可是一边都不愿得罪,不过在心底,郭青竹还是很乐意见到这么一幕,他巴不得整个郭家都不合,这才让左右逢源的他更好生存。

虽然心里最深处这般想着,但是他现在的立场可不允许他煽风点火,要是两人真在他眼前大打出手搞大了事,他肯定也逃避不了责任。

“青竹,你别拉着这小子,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是该吃点苦头了,你连我嘴里这点实话都接受不了,还能成什么大事,郭青海,我看你被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惯出了臭毛病。”郭青龙则是一脸冷笑的说着,他瞧着那如同打着鸡血的郭青海,宛如看着一个笑话。

第九十三章 哭笑

郭青龙的话,在此刻无疑给予失去理智的郭青海更大的刺激,他早便看着两年不回来,一回来一副高高在的模样的郭青龙不顺眼,叫骂道:“我算是再不是什么东西,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以为自己在外面这几年牛逼了?”

郭青龙则对于郭青海的挑衅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说道:“我这是代郭家教训你,不过郭青海,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事先给你透一个底,那便是郭家不养闲人,跟更不养有些吃里扒外的畜生,要不是你有一个好爹,像是你这种货色,早已经被踢出去了。”

郭青龙的话一点都不留情,这是现实,即便是郭青海都知道这是现实,但是在郭青龙嘴里听到这一切,便让郭青海打心眼里觉得恼火,也许这是他最不愿意正视的现实,这些年所积压的怨气这样被郭青龙全部打开。

“我说青龙,你也少说两句。”郭青竹仍然一副老好人的说着,那边都不得罪,要是被郭青海看出他在一边倒,那不好解释了,虽然在心底,他还是觉得,这事儿郭青龙说的没错,只是过火了点,而且对象也错了,因为郭青海这一身臭毛病可都入了骨子里,哪里会被这么几言所触动,这只会让郭青海炸毛而已。

但是唯有一点郭青竹想不明白,那便是看起来沉稳了不少的郭青龙,为什么会在这一件事这般主动,眼前这个局面只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郭青龙在一步步诱导着毫无防御力的郭青海下套而已,郭青龙似乎在执意让郭青海丢这么一个脸。

但不管如何,他只希望这一切尽快平静下来,因为要是再继续发展下去,只会越闹越大。

“放开他。”

在郭青竹在纠结到出神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到了郭青竹的耳,郭青竹当然这是谁的声音,心好似一下子填满了安全感,因为郭虎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正一脸说不喜还是说不怒的看着郭青海,郭青竹只能够从其感受到阴沉。

被郭青竹阻拦着的郭青海在见到来人后,停下了挣扎,也不再对郭青龙叫骂,而是红着眼睛看着自己老子。

郭青竹这时松开郭青海,他知道这是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他只需要看接下来的一场好戏便足够了,他也很好,郭虎究竟会站在自己儿子这一边,还是郭青龙这一边,但是因为这个男人是郭虎,所以郭青竹心大体已经有了一个答案,所以他对于此刻还一脸逞强的郭青海报以一种同情。

而郭青龙看着突然出现气场强大的郭虎,表情充满了有恃无恐,甚至还默默点燃一根烟说道:“三叔,这事是我不对,把话说重了,我先道歉。”

郭虎背对着郭青龙,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郭青龙,表情无阴沉的说道:“都散了。”

周围驻足原本以为看一场好戏的人们立马一哄而散,谁都能够看出郭虎动了肝火,这偌大的郭家,还没有谁敢跟郭虎反着来,并不是因为他们到底多么恐惧于这个男人的权力,更多是敬畏郭虎的能力。

郭虎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指了指那碎掉的茶杯说道:“杯子是你摔的?”

郭青龙攥了攥拳头,咬着牙说道:“我摔的。”

“如果没有青竹拉着,你打算怎么样?跟青龙玩命?”郭虎声音听起来很是冷静,但是任谁都能够听出其的怒意。

“他可以笑我是一个废物,难道我不能跟他玩命?”郭青龙恶狠狠的说着,仍然对于刚刚郭青龙的一番话心有余悸。

“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你兄弟玩命,你不是废物谁不是废物?你有这个能耐在外面用,别在自己家里撒泼,别让我看到你被人揍的鼻青脸肿回来搬救兵。”郭虎表情阴沉到了极点,身的气场也一瞬间彻底散开,格外的可怕,乃至连不远处的郭青竹都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但是一次郭青竹心更多的是感叹,为什么同时一个娘胎出来的,自己老子每天在那里人畜无害的写写画画,而郭虎却可以年纪轻轻便在郭家成了栋梁,如此的无懈可击。

这都是命。

而离着郭虎最近的郭青海,算是最能够感受郭青海身可怕的气势了,尽管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生老子,但郭青海还是有一种随时会被郭虎一口吞下的感觉。

“说话。”郭虎看着深深低下头的郭青海,用更加冰冷的声音说道,毫无怜悯。

“你想让我说什么?是他先找的麻烦。”因为自己这个老爹太过强势,强势到他一生都觉得无法逾越,所以他起初的火气早已经消失不见,反而声音之带着些哭腔的说着。

“道歉。”郭虎再次吐出两个字,完全不在乎眼前自己亲生儿子所落下的眼泪,这是委屈的眼泪,这同样是软弱的眼泪,郭虎此刻并不恨郭青龙,他所恨的是自己这么一个儿子的烂泥扶不墙。

“至于到这个地步?”郭青海眼含泪花的抬起头对郭虎说着,好似看着一个陌路人,一个从来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父亲,而自己又偏偏需要生活在他的阴影下一辈子,这让郭青海觉得愤怒,异乎寻常的愤怒,而弱小的自己又并不能发泄这一种愤怒,所以这些愤怒,全部变成了他现在的委屈。

“你听到没有,刚刚青龙已经道了歉,怎么?觉得拉不下脸?你还有着脸面?你把郭家的脸,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知道你每一次在外面惹了麻烦说自己老爹是郭虎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没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郭虎毫无留情的说着,纵然是他的无情?其实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心任何都要疼,但这都是代价,他曾经为了在郭家的地位忽略了郭青海,从而让郭青海变成了现在这么一副模样,所以现在唯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才会让郭青海这么一块烂泥能够贴到墙。

郭青海的脸色苍白无,似乎很难想象从自己的父亲口听到这样的话,这可任何东西都要伤人。

一旁的郭青竹也是一脸的惊讶,不过更多的是感叹,看来是郭虎对于放荡的郭青海容忍已经到了极点,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而郭青龙那一张玩味的脸也正经起来,他这样走到郭虎身旁说道:“三叔,也差不多可以了,这事儿我起的,你这光教训青海,这让我不好做啊,实在不行你也给我几个大嘴巴子,你放心,我要是记一点仇,我有爹生没娘养。”

郭虎满是锐利的眼睛终于从郭青海身移开,然后看着说出这么一番后的郭青龙,因为这些天他忙于准备郭李两家这一场盛大的婚礼,所以并没有跟两年归来的郭青海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但是凭这么寥寥几句,便让他感受到了郭青龙跟郭青海之间巨大的差距,谁能够想到,在两年前,两人大约在一个起点,而一个两年只是在止步不前,另外一个却能够游刃有余。

这一种落差让郭虎心又有了几分对于郭青海,又或者对于只是忙于郭家而忽略了郭青海成长的自己恼火,他的确得到了很多很多,但同样也失去了很多很多,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心理活动而已,他反而眼神有些柔和的看着郭青龙说道:“你说的没错,现在青海也需要好好看清自己,那些说好话的人,永远都不会让他成长,只要把话说成刀子,才有意义。”

郭青海听着,也许是终于扛不住心的压力,冲郭青龙默默低下了头说道:“青龙哥,对不起,我冲动了。”

郭青龙则是大笑,拍了拍郭青海的肩膀说道:“都是自家人,这算是什么?都过去了,海子,你可要记住哥这么一句,我可以冲你哭,同样可以冲你笑,我如果永远都冲你笑的话,你可能认为我是一个好人,我并没有任何损失,只是单纯的冲你笑便足够了,但是为什么我会冲你哭呢?会不顾得罪了你这么一个人呢?明明抬头不见低头见,是因为我想看着你好,你这般自甘堕落下去,没有任何结果。”

或许是错觉,郭青竹总感觉郭青龙在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在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而自己竟然有些不自然的躲避着郭青龙的眼神,也许在心底,他知道自己似乎有些对号入座了。

郭虎听到郭青海这么一席话,不由暗暗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跟郭青龙起来格外不成器的郭青海说道:“听到没有,记住这些东西,忠言逆耳利于行,那些天天对你拍马屁的人,可不会对你拍一辈子马屁,当你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那一天,你什么都不是。”

第九十四章 大部分与小部分

这一席话似乎给予郭青海特别大的感触,他一时出神,似乎在摸索着之找到了一些什么,他不敢肯定这一切都是对的,但至少起他如今的浑浑噩噩要真实。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终于,他直接转过头逃一般离开。

“青竹,跟着他,在郭家怎么闹都行,我怕他在外面生了事非。”郭虎并没有拦住郭青海,而是对一旁的郭青竹说着。

郭青竹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跟郭青海。

终于,只剩下了郭虎跟郭青龙,平常几乎没有什么对话的两人气氛有那么稍许的尴尬,但是等到郭青龙说出下一句后,然后给予人一种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的感觉。

“三叔,我的演技还不错吧?”郭青龙在真皮沙发坐下,脸有几分得意的说着。

郭虎笑的有些苦涩,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你,真是难为你了,但面对这么一滩扶不墙的烂泥,我又偏偏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极端了点,但现在来看,似乎效果还不错。”

而郭青龙则是一脸毫无在意的说道:“可别这么说,我是无所谓,偶尔做一次也不错,而且都是自家人,做事哪有什么亏不亏欠不欠,如果海子往后能够独当一面,算是这茶杯摔到我头,也值得了。”

郭虎听着郭青龙这异乎寻常的语气,他不知道这短短几年见,郭青龙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便是郭青龙肯定经历了旁人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痛苦,否则也不会能够有着如此迅速的成长。

“说一句心里话,我很失望,我以为他只会被你教训一顿,但他竟然连这么几句都熬不住,还动了手,他距离独当一面,还差太多太多层次,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到达那个境界。”郭虎说着,在郭家人眼,这个男人一向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但是偏偏在这个问题,他是那个最过无能为力的人。

郭青龙并没有否认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他认为没有那个必要,因为郭虎所陈述的东西,便是现实,他只是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看起来一脸懒散的说道:“的确,他要走的还很长,不过三叔,有你瞅着,修炼十年二十年年,虽然在京城拔不了尖,但是能够混一口饭吃,也差不多了。”

郭虎听着郭青龙这无现实一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退一万步来讲,此刻他有些欣慰,所以他在郭青龙对面坐下说道:“在几天前,我见到了李家的闺女李水婕,对我冲击很大,至少在往下一代,我想不到有人是她的对手,但你回来这几天,给予我的感觉,如果是你对她的话,或许会有胜算。”

一直是一脸看似玩世不恭的郭青龙在听到这一句,表情慢慢凝重,不由微微眯起眼来,听起来看似是奉承,但是仔细一揣摩,还是很值得人玩味,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仅仅只是或许会有胜算?”

郭虎看着在骨子里还是好强的郭青龙,知道自己这一席话是勾起了他的好胜心,但这也是他乐意看到的,如果一个人连这么一份遇强便强的好胜心,那么便没有什么开发价值,他点了点头说道:“现实是这样,不过你也不要挫败,至少你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去追赶,郭家这一代,除了你以外,我真的没有再看到什么璞玉。”

郭青龙并没有作声,好像默认了这么一句,虽然有些狂妄了点,但是郭家他这一代人,他真的没有感受到什么威胁,郭青竹眼光短浅,虽然能够把小事办到极致,但是奈何成不了大事,更顾不了这么一个大局,而郭青海还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纨绔,还没有开发的地步,郭青子虽然有视野有能力,但奈何因为性格问题,注定不会把家族两字当成信仰,最后便是郭青云,一个郭青龙觉得可造性极其高的流砥柱,但奈何因为郭银铃这一次事件,让其身有了注定的黑点,郭老爷子也有边缘化的意思。

很讽刺,郭家的五兄弟的后代,并没有继承这将门出虎子这个优良的传统,而再往远扯一点,是有几分连郭青龙都觉得可能拉来试的存在,有视野,有野心,有手段,乃至有着绝对的忠诚,但奈何有一点错了,那便是血缘。

世家这东西,继承法看似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所讲究的东西,却要任何东西都要严苛。

“希望会有着那么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在整个京城世家都在走下坡路的过程之,唯有我们迎头而,不现实。”郭虎一脸感叹的说着,纵然他为这么一个家族操碎了心,但还是无法阻止终究会消失于历史长河这个现实。

而这一个又一个被推翻的世家,一个又一个崛起的大枭又或者野心家,是不是一种征兆,世家已经阻挡不了这已经喝成一片的野心洪流,而这巨大的洪流冲击到时代的大坝,是被拦截而下抹杀,还是冲垮继续前行?

郭虎想着,这是一个跳出这江湖之外的问题,唯有到达他这么一个层次的人,才会有这种感觉,但他也仅仅只是想想,便感觉背后莫名的发凉,这是一出好戏,但他却希望这一辈子最好不要看到这么一场戏,因为这一场戏无论怎么演,都会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一说,如果这个时代都被颠覆的话,那么这些林立的世家,又算什么呢?

小人物有着小人物的烦恼,大人物有着大人物的烦恼,这一句话一点都不假,但是现实往往并不是这样,因为小人物的烦恼再怎痛入骨髓,再怎么深刻也好,在这么一个世界,在这么一个时代,在这么一个江湖,乃至在生活之,都是不值一提,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刻,郭虎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楼说道:“我需要去看着点,起这个,现在我更关心这一场婚礼能不能顺利进行,这丫头,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郭青龙听着,对于郭虎一脸的理解,看似嬉笑的说道:“这一次都做到了这么一个地步,她恐怕想死都死不成。”

刚刚走出几步的郭虎停住脚,或许是因为郭青龙这不经意的一句格外刺耳的原因,他转过头看着郭青龙说道:“对于郭银铃你怎么看?”

“偏执了点,但是一点都不傻,如果她是男人,估摸着在这一代之,她会成为领头羊,你想想让我们谁,敢做出这般轰动整个京城的事情?你别看海子叛逆,对于老爷子的话可一点都不敢违背,而她呢?可是打了整个郭家的脸,这一跑是三年,受了三年的罪都没有回来,谁能做到?估摸着把我丢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别说三年,三天我都熬不住。”看似对于这一场婚礼漠不关心的郭青龙,反而看起来格外有感悟的说道。

“所以说,你认为她很值得人尊敬?”郭虎微眯着眼睛说着,好似在试探,又好似在警告。

郭青龙却好似乎浑然不知一般,很随意的拱了拱手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人嘛,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好,总得识时务嘛,某些事情算是对的,也不能做,因为还不是做的时候,况且她所做的,又有哪一件是对的?”

郭虎听着,审视着郭青龙整个表情,或许是因为心仍然在楼放不下,并没有再说什么,便匆匆楼。

而郭青龙则看这个郭虎大步离开的背影,微微的笑道:“试探我?还是威胁我?”

当然,他那一脸深味所道出来的话,唯有他能够听见。

楼,那看似平静,却掀翻一番波澜的房间之。

“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继续待下去该有人动心思了。”沐长青扫了一眼时间说道。

一行人点了点头,在做出这可能影响他们一生的决断过后,接下来做能够做的,不是立马做出多么正确的事情,而是慢慢适应与消化这一切,如果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下注,那不是豪赌,而是听天由命。

朱莎率先走到了郭银铃身前,然后轻轻抚了抚郭银铃的长发说道:“傻丫头,等着,要永远记住一句话,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自己,那些在乎你的人,舍不得你受折磨。”

郭银铃默默点了点头,起刚刚,她的眼神之多了几分生气,好似木偶被赋予了灵魂一般,表情也渐渐生动起来,在道尽所有的苦难之后,她想要看到的是美好,一种不管她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都想要去碰触的美好,虽然不知道这是否称得正确的东西,但至少,她现在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的活着。

她厌恶这个世界,无的厌恶,大多人都是如此,但也正是这么一个无厌恶的世界,总有一小部分,留住一个人,让其想要拼命的活着。

第九十五章 这么一群人

朱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走过她,这时王大臣摇晃着肥大的身体走到郭银铃身前,他看着郭银铃脸的泪水,伸出手,有些笨拙的擦去,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哭什么,我们不都在吗?从小是这样,谁欺负你了,我算是撞破脑袋也得打回来,没有为什么,只因为你是我妹妹,你叫我一声哥,算是一辈子,怎样也好,你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妹妹,而且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别怕,这一次哥仍然在,天塌下去我也会去扛。”

郭银铃给予王大臣一个拥抱,感受着这个胖子特有的体温,她把泪留在了他的怀,说道:“臣哥,我给你添了太多太多麻烦。”

王大臣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麻烦?这算是什么麻烦,你放心吧,总有一天,你会再次骑马走四方,活的任何人都要自由,我给你保证。”

“嗯。”她轻轻答着,光是这么一句,便心满意足。

王大臣轻轻放开她,然后默默离开,这时一直当着闷油瓶的周秉成走了过来,站在她的身前,这样看着她,突然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喃喃了那么一句,她听到这一句破涕为笑,至于这一句到底说了什么,唯有她跟周秉成知道。

然后周秉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默默离开,并没有耽误时间。

最后沐长青也终于离开了遮挡一部分摄像头的位置,走过郭银铃身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不想再失去了另外一个妹妹,这一点,我要你一个保证。”

听到这一句,她泪水溢出,但是去用无坚定的眼神,冲沐长青使劲点了点头。

沐长青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一脸宠溺的说道:“别怕,都在呢。”

这么一句话,好似有着魔力一般,让如同浮萍一般的她,突然心慢慢安定下来。

沐长青微微点了点头,悄悄离开,这个时候唯有离她最近的阿滨也开口说道:“小兴安岭的星空,很美。”

她听着,心满意足的点着头说道:“很美很美,美到让人心动。”

“所以一定要回去。”他用一脸阳光般的笑容,掩盖住所有悲伤,不让其肆虐,好似一叶孤舟,不随波逐流便会被大浪击成粉碎,但在至深的黑暗处,却亮起那一盏微弱的灯,让这一片黑暗,不单单只是一片黑暗,让这个定居变成一个故事,有了那么一丝一毫的悬念,也许,这便是这一叶孤舟特有的意义。

“等我。”他走出两步,似乎想到什么,转过头对她说着。

“我等你。”她带着哭腔说着。

阿滨默默点了点头,一瞬间看起来有那么几丝佝偻,也许是身再次背负了无沉重的东西,但是他又何曾因此而倒下?

男人的腰杆,可能会被压弯,但是永远,永远都不会折断,一直到死的那一天。

这时房门突然打开,正是火急火燎赶回来的郭虎,他扫了一眼房间,欲要离开的一行人,哭红了眼睛的郭银铃,并没有异样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打算走了?”

沐长青微微点了点头,神情有那么几分失落,同样是为了在掩盖什么。

“那么不送,三天之后婚礼再见。”郭虎说着,他说着,大大咧咧的让开了路来。

“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这一场婚礼,我们都会来。”沐长青声音听起来格外冰冷的说着,这样走过了郭虎,依次是朱莎一行人,郭虎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只不过等到最后阿滨走过时,他多瞄了几眼这男人下巴下触目惊心的伤疤,不过却只是仅仅多瞄了几眼而已,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精神过于敏感了。

走出郭家别墅这一路,算的畅通无阻,但尽管如此,沐长青的脸仍然有着那挥之不去的阴霾,因为眼下不光光唯有他跟阿滨牵连到了这一场巨大的事非之,还有着朱莎,但这并不是让他如此的原因,真正让沐长青表情无阴沉的是,那便是这么一个故事,无论朝那个方向发展,都是一个坏故事。

郭银铃离开也是过,留下也是过,这才是最伤人的。

车驱离善水丽园,而这一次,水青伞坐在了驾驶的位置,把在车的空档留给了这两个男人,虽然她觉得自己不进入郭家别墅,只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内心之,还是多多少少有着那么几几丝几毫的愧疚,所以这一次不用沐长青开口,便当起了司机。

沐长青坐在副驾驶放下座位,一只手放在额头神伤,而阿滨则坐在后座,一直到车子开出善水丽园三人之间都并没有开口,各怀心事。

“去哪里?”沐长青放下手,转过头看着阿滨说道。

“西郊。”阿滨吐出两个字,然后拿下帽子,揉了揉脸。

沐长青在阿滨拿下帽子见到其容貌后,不由心一紧,在这一张其实在某种意义还算稚嫩的脸,他看到了四道恐怖无的伤疤,他微眯着眼睛,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在他脸露出了这种痕迹。

“谈的如何?”开车的水青伞终于忍不住心的疑惑问道。

沐长青听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转过头倚在座位仰着头说道:“不算好,也不算坏,至少银铃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但是这一次,该我们做出格的事情了。”

说出这么一句,他似是觉得有些不对,然后再次加了一句说道:“不过这事了,也必须由我们来摆,如果我们不扛,那么她一定会选择更加极端的方式,所以至少她这一条命,保下来了。”

水青伞听着,神情有那么几分苦涩的说道:“怕没有把她被摆出来,你们还陷了进去,这一次事情的严重性,你应该心很清楚吧?这可是稍有不慎会前功尽弃。”

也许是因为水青伞处身世外的原因,所以要沐长青等人看待这一场事非,要更加的清楚,她打心眼里认为沐长青在玩火,又或者不是在玩火,而是纵身一跃扑到了火堆之。

“某些事情,你认为真的有的选?你经历的江湖事我多,心应该我还要清楚。”沐长青慢慢闭眼睛,用一种特别复杂的声音说着。

水青伞听到这么一句,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沐长青跟郭银铃之间的关系,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在感情面前聊这些残酷而又冷冰冰的现实,着实有点太过没有人情味了点。

跟在后面的车,同样也是三人,同样也是阴沉到极点的表情。

“莎姐,我错了。”还未等朱莎发话,王大臣便率先服软的说道,似乎对于朱莎,这个偏执的大少的抵抗力无限接近于零。

朱莎白了一眼王大臣说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有什么朝我道歉的?”

“没有做错什么不能道歉了?”王大臣看似一副义正言辞,但却让人只感觉到吊儿郎当的说道。

朱莎瞪了一眼在这个关头都还没有正形的王大臣,警告道:“王大臣,我希望你能够清楚刚刚你到底做了什么,这可不是一场玩笑,以前你惹了麻烦,背后有老王家给你撑腰,给你擦屁股,但是这事要是玩砸了,老王家即便是想要保你,都得掂量掂量,毕竟我们这边可没有理。”

王大臣听到这么一番话,打开车窗,一只手开着车,另外一只手伸向窗外,很是苦涩的说道:“莎姐,我太了解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事还得我来,本来是一块烂泥,算是做出再怎么不讨人喜欢的事来,还是一块烂泥,但是你们可不一样,都是着重培养的对象。”

朱莎听着,毫不留情的说道:“凭你?也不悄悄你那德性,你能罩的住?现在银铃可是在等着自己的盖世英雄,你这个连天蓬元帅都算不的家伙,想选美啊?恐怕到了婚礼那一天,你连碰都碰不到她。”

被损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到了极点了,王大臣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挫败感的表情,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被朱莎这般伺候,他只是拉着肥脸说道:“莎姐,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差不多得了,我们眼睁睁看着你跟郭银铃一起跳下去舒服了?”一直不说话的周秉成在这个时候插嘴说道,毕竟已经架到了这个份,已经不是谁谁退的问题,而是如今才能够把这一场事件压的小一点,再小一点,但尽管周秉成在心做了无数个假设,但奈何没有一个让他觉得满意的结局。

王大臣听到这一句沉默了,扭过头不再发言,看似在专心开着车,不过显然因为周秉成这格外一针见血的发言而触动了,的确,形势任何人所想象的都要坏,但这又让王大臣打心眼里觉得欣慰,似乎他并没有交错这么一群人,从一开始也是,到最后还是。

第九十六章 五代人

寂静的房间,郭虎面对着红着眼睛的郭银铃,也许是错觉,他突然在郭银铃眼神之看到了一丝从她回到郭家起不存在的东西,而这一种东西究竟是什么,到底有着什么意义,他还真不知道,所以他只是转过身说道:“三天后,结婚。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么一个故事,岂不是太过太过俗不可耐了点?”她看着郭虎的背影,突然一脸意味深长的说着。

郭虎停住脚,慢慢眯起了眼睛,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她再次看到了希望,他站在原地背对着郭银铃说道:“这个故事,也唯有朝这个方向发展,才会真正的有意义,如果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偏离这一条主线,你知道究竟郭家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她听着。

“奉劝你一句,不要抱有任何幻想,特别是那个撂倒了许华升的年轻人,虽然惊艳,但你很清楚,他孤身一人,对于郭家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如果你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到了他身的话,可能最后你会失望,不对,是绝望。”郭虎说着。

她却笑了,好似自己胜利了一般,因为那么一个年轻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了郭家,她摇着头说道:“你永远都不会懂得,小兴安岭那一片星空究竟是何等的美丽,也永远都不会明白,你的信仰,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如果你的信仰够强大的话,那么来击垮我的信仰,如果你输了,那只能够证明,你的信仰,只是一场虚幻的梦。”郭虎冷冷的抛下这一句,便迈着大步离开,根本不给郭银铃继续解释下去的机会。

而为什么,他不想正视她的信仰,虽然郭虎很不想要承认这么一点,他可能是害怕着动摇,他不能失去他的信仰,对于世家的信奉,如果失去了这个,他便什么都不剩了,只是一场笑话。

换一种意义来说,郭银铃恐怕会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虽然郭虎能够理解,但他却并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这是已经不光光是立场,更是两个信仰的碰撞。

自由与世家,究竟哪一边会胜呢?郭虎想着,似乎无论那一边胜了,他都高兴不起来,但是他最怕的是两败俱伤。

离开房间后,郭虎并没有直接离开,只是靠着墙,用有些微微颤抖的手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着,然后想着,他想着,为什么在见到沐长青一行人,本来已经被摧残到面如死灰的郭银铃眼会再次冒出精光,是沐长青又给予了她多余的希望?

想着这个,郭虎微微摇了摇头,他认为沐长青不会那么傻,傻到为了郭银铃而放弃自己的整个前程,来做这一件可能注定会跟京城所有世家为敌的事情,而沐长青的身份而言,会做这种事?他认为绝对不会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但又会是谁呢?

一个身影在他的脑闪过,那个身穿绿色运动服的家伙,还有下巴醒目的伤疤,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让郭虎额头慢慢冒出冷汗,他想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不由把两个身影在心慢慢重合,他快步走下楼,然后摸出手机拨出去一通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通,对面传来的是许华升的声音,对于郭虎突然打来的电话,许华升接通直接说道:“出什么事了?”

在这个节骨眼,许华升可不认为郭虎会有好事找他。

“你现在在哪儿?”郭虎声音急促的问道。

“在哈尔滨见郭三爷。”许华升说着。

“方便不方便讲话?”郭虎尽量控制着情绪说着,但他的声音还是有几分颤抖。

许华升已经明白了其的严重性,低声说道:“说吧,这里没有什么外人。”

“在小兴安岭跟你交手的年轻人,是不是在下巴有着一道醒目的伤疤,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不壮,长相不醒目,但是身有着一股狼劲”郭虎似是想到了什么说什么。

听到这个描述,许华升不由有些吃惊的说道:“你已经见到他了?”

有了这么一句,郭虎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不由用充满了暴躁的声音说道:“是,还是不是!”

“是。”许华升直接回答道。

郭虎下楼的动作停住,这样表情苍白的站在原地,额头冒出一层汗珠,他咬着牙说道:“他刚刚可是明目张胆的在郭家走了一遭,竟然让他跟银铃碰了面。”

“怎么可能!”许华升无惊恐的说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但想想那一个身怀醉三手的存在,似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值得他意外。

“情况很复杂,极其的复杂,你尽快从哈尔滨赶回来,这一次有大家伙是冲着我们来的。”郭虎说着,不等许华升答应下来,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电话的另外一边,在哈尔滨的一家小茶楼之,许华升表情苦涩的放下手机,在他对面坐着一个面露慈祥的老人,看五官这老人跟郭红牛有几分相像,但是少了几分郭红牛特有的威严,反而少多了几分柔和。

这个老人正是许华升特地来哈尔滨拜访的人,虽然同为郭家人,但多年前离开的京城,在哈尔滨盘踞成一条地头蛇,虽然仅有的那点血缘关系早已经被这遥远的距离所冲淡,但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而且郭银铃这一次大婚,许华升算是亲自来下请柬的。

不过这个老人显然注意到了表情突然瞬变的许华升,仍然是一脸微笑的说道:“老许,京城那边有麻烦事?”

许华升并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说道:“三爷,这一次可有不少人盯了这一场婚礼,这京城太多人等着看郭李两家的笑话,这不在小兴安岭,我先吃了苦头,被一个年轻人给收拾了,差点丢了这么一条命。”

本来一脸淡然的老人听到这么一句,眯起眼睛来,确定许华升不是在开玩笑后,默默说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许华升拿起桌的那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说道:“刚刚,那个年轻人还闯了郭家,看来这一场婚礼,想要无风无雨的进行,难了。”

老人缓缓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都是难事,我这远水也解不了近火,这些年让红牛没少遭罪,这一次婚礼,我这老骨头算是怕,也会怕过去,说不定这辈子,也只能见这么一面了。”

许华升听到这老人给予了一句痛快,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一脸感激的说道:“三爷,老爷子可常常惦记着您,您能来最好,我不多多逗留了,我得动身赶往京城了,虽然我这么一个败者没有多么大的作用,但是一些臭鱼烂虾,还是可以收拾的。”

老人并没有劝阻,也许是知道这事非的严重性,他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婚礼那一天我定会感到,帮我给红牛捎一句话,活到这个岁数了,虽然自己不想承认脑袋糊涂了,但不该浑浊的还是浑浊了,也该考虑让自己能够舒舒服服的活两年了,否则再往后,说一句不好听的,可能真没有机会了。”

这似是一句感叹,一个没有被人心险恶江湖炎凉打败的强者,终有一天,会败给时间。

许华升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让年迈以高的郭三爷起身相送,便匆匆离开,奔赴通往京城的方向,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忙起来,而最要命的,是他们连对手真的庐山真面目都还没有见到。

许华升走后,老人有些孤零零的喝着茶,表情看起来有那么几分没落,只不过那熬了大半辈子的眼,却没有半点浑浊,他想着,如果当年他并没有因为女人离开京城,人生又会发生什么改变呢?他会成为第二个郭红牛吗?

他摇了摇头,自认为自己斗不过郭红牛,倒不如在这一片安心当他这个土皇帝,至少不用背负着郭家这沉重到不能再沉重的枷锁,虽然他对于郭红牛多年对于自己的不管不顾仍然心有怨气,但是在某种意义,他也同情者郭红牛,因为是郭红牛把他推出了这么一个火坑,然后自己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虽然这是一件很值得人感动的事情,但想起当年那么一个冰冷的理由,郭三爷心便没有任何暖意。

如今,郭家已经熬到了五代人,在京城已经算是正儿八经的世家,面能够沾一点点红,从大院之走出两个人,郭家能够发展到如今这么一个规模,并不怪。

不过因为各种分裂,郭家的确已经大不如从前辉煌,如今只靠郭红牛这一支独干在苦苦支撑着,而那个老骨头到底还能支撑多久,这是才是让郭三爷最担心的。

如今,他离开郭家近三十年,也算是看明白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这个半个郭家人用三十年领悟了那么一个道理,并没有最完美的继承,所有想着继承两字的人,都在某种意义钻着牛角尖。

第九十七章 瞬变

放下手机,郭虎只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他完全想不到会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入侵,而且还是在他眼皮底下,如果对方是冲了杀人而来的,那么这事儿可大发了,想想郭虎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他并没有直接赶往监控室,又或者回去质问郭银铃,也没有去告诉郭红牛这一切,而是在楼梯口慢慢落下,使劲按着太阳穴,企图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点,再平静一点,这样才能够让他能够正确的判断他现在到底需要做什么。

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再冷静一点,终于他默默起身,并没有继续下楼赶往监控室,而是默默楼,在楼的其先是用手机迅速发了两条短信,然后已经赶到了书房,并没有敲门直接进入。

书房之,郭红牛仍然坐在那个位置,只不过身旁多了一个人,正是郭青龙,这一老一孙此刻正相谈甚欢,郭虎看的出,对于变化巨大的郭青龙,郭红牛很是意,无的意,所以这几天因为郭银铃而搞坏的心情,也慢慢恢复。

虽然在心底,他还是有几分无法释然,毕竟郭青龙得到了重用,郭青海出头的几率,也无渺小了,但现在并不是惆怅这个时候,他快步走去说道:“老爷子,出事了。”

郭红牛本来对连门都不敲的郭虎有几分意见,但又不由皱起眉头,因为他知道能够让一向冷静的郭虎能够直接推门而入,肯定不是小事,在他听到这一句后并没有惊讶,而是默默说道:“

说。”

郭虎扫了一眼郭青龙,再次看向郭红牛,似乎是有那么几分顾及。

郭红牛则摸了一把胡子说道:“青龙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大可以开口,不要顾虑什么。”

“那个撂倒许华升的年轻人出现了,而且刚刚造访了一遍郭家,见了郭银铃一面便潇洒的走了。”郭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下一刻,郭红牛那淡然的表情瞬变,脸慢慢红了起来,这可是耻大辱,不由提高分贝的说道:“这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够让他进来?他还是大罗神仙不成?”

一旁猫着的郭青龙听到这么一句,也不由张大了嘴,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特别是撂倒了许华升的年轻人,这如果是一个玩笑的话,那么着实的有点太过火了点。

郭虎一脸苦涩的说道:“沐家沐长青、朱家朱莎、王家那牛犊子、外加周家周秉成,这便是陪他一同来的人。”

这么几个名字,不由让面露怒容的郭红牛紧紧皱起眉头,并不是他多么忌讳这些名字,而是忌讳这些名字背后的家族,毕竟哪一家在京城都有着不俗的地位。

事情慢慢复杂了起来,这一下子牵连进来了四个巨大的世家,让郭红牛不由头大起来。

在惊讶之还没有回过神的郭青龙,这一次彻底不淡定了,他可以确定自己现在所听到的,可能是关乎着郭家未来的大事。

“不过以我推断,这应该跟这四家并没有什么关系,应该是这几个年轻人的原因,他们跟郭银铃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所以会做出这种事情,也不足为了。”郭虎继续说着,声音虽然急促,但却一点都不模糊。

“这个年轻人,是他们的人?以他们的能量,也许真能够拿出这种牌。”郭青龙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嘴,他当然也不愿看到郭家跟这么四个家族发生冲突的局面。

不过此刻,无论是郭红牛还是郭虎,都在深深的沉默着,一言不发,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查,立马给我往下查,找到这个年轻人,但不要碰这几个世家子弟,我要知道这一切。”郭红牛终于开口说道。

郭虎在听到这几个字,已经动身,不过刚刚走出两步便停住脚说道:“老爷子,该叫我哥回来了,这么一个局面如果再复杂起来,我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

郭红牛默默点了点头,这时郭虎已经快步离开。

“这事儿,不能要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郭红牛冲郭青龙说着,他有些后悔让郭青龙旁听,虽然吓着你的郭青龙可以用大放光彩来形容,但是让郭青龙接触这种事件,还太早了。

郭青龙使劲咽了一口口水,在得知了这种事情后,他的身体都在不由的颤抖着,这并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兴奋,他红着脸说道:“老爷子,需要我做什么?”

郭红牛看着一脸兴奋的郭青龙,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也许在心态,郭青龙让郭红牛有些失望了,虽然谁都年少轻狂过,但是现在的郭青龙,可早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

“你去帮你三叔做事,我说的。”也许这突发事件,可以当成一次试探,郭红牛对郭青龙说着。

郭青龙一脸雀跃的点了点头,风风火火的离开。

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郭青龙,郭红牛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好还是坏,只能够感叹,因为对于郭青龙来说,往后还有着太长太长的路要走,要吃苦头,还有的吃。

然后拿起放在桌的手机,眼神定格在一个号码,不过表情似乎在犹豫着,最终并没有按下这么一个号码,而是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电话响着,一直到接通,郭红牛都面露阴沉,在电话接通那一刻,他便直接开口说道:“内蒙那边的事,解决的怎么样了?”

“怎么?这一场婚礼还缺了我不行?”对面传来一个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嘲讽。

“麒麟,有麻烦了,我需要你尽快赶回来,放下内蒙那边所有的事务。”郭红牛一脸凝重的说道。

“什么事把你惊到这个程度,连虎都摆不平?”对面的郭麒麟声音充满了玩味的说道。

郭红牛紧紧皱着眉头,他知道电话另外一边的郭麒麟对他有意见,很有意见,毕竟他把最苦的差事交给了郭麒麟,两人几乎已经有两年没有正儿八经的通话,如果不是因为事态严峻,他还真不会打给郭麒麟。

“这不是摆平与不摆平的问题,有人盯了这一场婚礼,而且来头很大,大到可能连现在的郭李两家都消化不了,你可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郭红牛说着,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即便是,他也不会专门找多年不曾联系的郭麒麟来玩这么一出。

电话另外一边的郭麒麟沉默了,不再刻意的跟郭红牛摆谱,很直接的说道:“明天下午之前,我会赶到京城,到时候我们再谈。”说完,便挂掉了电话,似乎不愿跟郭红牛继续长谈下去。

郭红牛听着电话那边的忙音,那一张本来苍老的脸看起来更加的沧桑,他拿下手机,看向那个不想拨通的号码,这看似风光,其实已经成为了空壳还有几分支离破碎的郭家,让年迈以高的他分外的无力,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黑白通吃的郭阎王,现在只是一个面对时代变迁而无能为力的糟老头,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也不会选择跟稳固的李家联姻,他想要给郭家留一条后路,也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想法越发强烈,他不惜扔下自己这维持了大半辈子的尊严与脸面,企图解开那一道道结,但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也好,如何妥协也好,似乎都太晚了,但这又偏偏成了郭红牛唯一能够做的。

这到了最后,他才深深的明白,他这一生,既不辉煌,也不正确。

深思熟虑一会,他最终还是按下了手机的拨通键,然后皱着脸等着对方接通。

一直响到最后,才被人接通,对面传来同样苍老的声音说道:“有话尽快说,等下我有一个会。”

“长生,郭家有麻烦了。”郭红牛分外无力的说道。

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有麻烦了解决麻烦,打给我可并没有什么意义,如果在二十年前我或许会帮郭家一把,因为没有郭家,也没有我郭长生今天,但现在我只是一个退休老人,我即便是有这个心,也没有了这个能量。”

听着,郭红牛面露难处的说道:“你觉得光是一些小仇小怨我会打给你?这一次是一个*烦,你在那方面有些话语权,桃李又遍布天下,我希望你能够动用一下你的力量,帮我查一些事。”

“我尽力,别怪我不讲人情味,从离开郭家起,我没有沾一点郭家的便宜,对于郭家这些年拉着我的虎皮大旗做事,我也睁一只闭一只眼了,我老了,也爬不动了,黑黑了点,但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让我做事,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对面的老人似是带着浓浓的怨气说着。

郭红牛心早拧成了一团,尽管电话对面的是他的亲兄弟,但奈何两人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所以人生再也么有交集,谁都瞧不谁,所以朝郭长生低头,对于郭红牛来说,或许可能死都要折磨人心。

第九十八章 打点

“长生,真的有必要说到这个程度?”郭红牛强忍着直接挂掉电话的冲动,用听起来格外煎熬的声音说着,他知道如果这一通电话他直接挂掉了,往后或许没有拨通的机会了。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有必要?我认为很有必要,当年郭家把我当成皮球一般踢开,现在需要我的能量了,一通电话,我算什么?传出去我都觉得丢人。”对面的老人说着,声音虽然算不愤怒,但绝对可以用冰冷来形容。

郭红牛表情格外难堪,因为他现在是实在找不出什么反驳,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怎么都没有说出话来,最终用格外苦涩的声音说道:“所以说,这事儿,你帮还是不帮。”

“尽力,但不要在我这里抱有太大期望,你知道的,咱们走的不是一条路,现在面最忌讳的,也是这个。”老人在听到郭红牛这复杂无的声音后,并没有再把话直接说死,而是放下什么,然后微声说道。

“长生,有你这么一句,我便放心了,现在郭家都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熬过了五代人,人心散了,我扶不起来,麒麟也好,虎也好,都扶不起来,我忙前忙后,还不是为了这么一个家,我多想喘一口气,但现在能吗?连一口气都喘不了,你当年离开郭家,是对的。”郭红牛分外无力的说着,他似乎有些后悔接下了这么一个巨大的郭家,他从未想过,这么一个郭字,竟压的他一辈子都喘不过一口气。

电话对面的郭长生听着,似乎有那么一丝对于郭红牛的同情,但是这一丝同情还抵不过当年的怨气,他低声说道:“这些话,你没有必要跟我说了,一切都是过去的事,谁都无能为力,你需要我做什么,说吧。”

郭红牛停止了感慨,然后说道:“能不能借你的关系查一下,面是不是要动郭家?”

电话另外一边,一个白眉老人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郭家得罪了什么人?”

郭红牛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一言难尽的意思,但还是不慌不忙的把这些天前前后后说给了郭长生,而对面的郭长生,只是听着,甚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在最后郭红牛说完,郭长生才说道:“我会打听打听,但如果面真有人打算整郭家,那么你也不要对我报以太大的希望,能够有这么大手笔的,不是我能够惹得起的人。”

“那么劳你费心了。”郭红牛知道电话对面郭长生的性格,只要其答应下来,便绝对不会敷衍,对于郭长生的办事能力,他还是很放心,但在某种意义,郭红牛还是祈祷着这事儿不要因为郭长生那个系统之的人所起,那是现在的郭家碰不得的东西。

“这样。”郭长生说着,准备结束这一通多年未曾有的通话。

“对了,三天之后婚礼,我希望你能够出席。”郭红牛在郭长生挂断之际,说着。

“视情况而定。”郭长生吐出这么几个字,便毫无拖泥带水的放下。

在这么一通电话结束之际,两边的老人,都同时深深吐出一口气,或许是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通电话,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有着什么意义。

电话的另外一边,退休高干的疗养院之凉亭下的郭长生表情久久不能平静,那一张格外苍老的脸,看似毫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并没有任何波纹的池塘,但是眼神之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一通电话,他等了很多很多年,后来他不等了,反而打来,这才是最伤人的地方,这便是世家,从来不会让某个个人讨到什么便宜,只会让其伤痕累累。

这个满头花白的老人慢慢从长椅站起,身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立马小心翼翼的来搀扶。

“夏秘书,我还没有老到这个程度。”郭长生摆了摆手,虽然看起来步子有些颤颤巍巍,但还是坚持不用这个质彬彬的男人去搀扶,这样漫步在这一条鹅暖石小路。

这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跟郭长生保持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随时准备着应对各种情况,他知道自己伺候的这个老人有着何等的地位,有任何闪失他的仕途都不保。

对于这个男人的小动作,郭长生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点破,反而默默走着,说道:“知不知道刚刚那一通电话是谁打给了我?”

夏秘书摇了摇头,看起来并不是在装傻,但郭长生的表情看来,这一通电话看起来不简单。

“郭家郭红牛。”郭长生说着,停住了叫,表情有些萧索的说道。

夏秘书愣了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本打算开口,但话到了嘴边却并没有开口,也许是经过了一番考量,他还是认为这些话还是不说出口的好。

的确,郭长生也并不希望在夏秘书口听到什么,他只是一个人面露沉思的站着,想了许久许久,或许是想开了什么,这是他大半辈子的执着,最终让他妥协的并不是低下头郭红牛,也不是这么一个病怏怏的郭家,而是这什么都还要无情的时间。

“打点一下,我想要知道面究竟有没有人在动郭家,查到什么,第一告诉我,不要多做任何事情。”许久之后,郭长生才开口说着,虽然他从心底不想掺和这么一个局,但是这身的枷锁,奈何他摆脱了三十年四十年,都仍然深深烙在哪里,原因很见到,他叫郭长生,姓郭,生于那么一个郭家。

夏秘书听着,甚至没有问为什么,便轻轻避开两步,开始摸出手机开始打起电话,而郭长生,这样一脸苦涩的站着,根本没有心思去看眼前这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景,脑满是那风尘之事。

所以,他是一个俗人,因为生在了这么一个俗人堆里。

---

匆匆离开书房的郭虎,快步走下楼,一头扎进监控室,屋几个正在闲聊的保镖为之一愣,不过在看到郭虎那一张阴沉到不能再阴沉的脸后,一个个表情也凝重起来。

“给我调一下刚刚在郭银铃房间之的录像。”郭虎说着。

在郭虎开口之际,这负责监控画面的男人已经动起了手,在郭虎说完之际,监控屏幕也调成了郭银铃房间的影像。

“调到我刚刚离开的时候。”郭虎看着画面,说着。

画面飞快倒放着。

“停。”一直紧紧盯着监控画面的郭虎说着,他声音刚落,屏幕的影像也此停住。

此刻所定格的,正好是郭银铃跟阿滨两人在交谈着,郭虎这样微眯着眼睛,看着监控屏幕所有人的表情,特别是郭银铃。

“快进。”郭虎再次说道。

负责人照做,郭虎这样微眯着眼睛看着沐长青一行人离开,最终开口说道:“把沐长青的车牌号发给我。”说完,如同他匆匆而来一般,郭虎直接甩门离开。

而这个负责人只是一脸凝重的坐在原位,倒是一旁一个汉子低声喃喃道:“这是又出什么大事了?”

这负责人摇了摇头,调到停车场的录像,找到宾利慕尚跟宝马x6的车牌后,默默记下,然后编辑成一条短信发给了郭虎的号码,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肯定不是小事,不过跟咱没有什么关系,那是我们连想都不能想的事。”

此刻,快步离开监控室的郭虎,通过刚刚的监控,他便可以确认,刚刚那一场交谈完全不像是一场老友重逢,不过他并没有选择直接楼威胁郭银铃说出一切,因为他知道以那个女人的脾气,恐怕算是他用尽丧尽天良的招数,都没有什么效果。

这时手机传来了短信声,他开了一眼刚刚负责人所发过来的短信,正好已经出了郭家别墅的大门,然后停住脚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拨打了通讯录之的一个号码。

电话响着,郭虎站在原地手指敲打门槛,终于接通,他直接说道:“给我查两个车牌,我要知道这两辆车的位置,不惜任何手段,顺着善水丽园开始查。”

“我说老大,这又是吹了什么风。”对面传来一个听起来很惶恐的年男人的声音,看起来被郭虎这突然一席话惊的不轻。

“那个你觊觎了很久的位置,我会让你得到,用最快的时间,给我找到这里两辆车,还有车的人,一个人都不要给我落下。”郭虎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对面的年男人好似在听着梦话,他咬了咬牙说道:“我这查,你把车牌发给我。”

“查到了第一时间联系我,不需要忌讳什么,这事儿我在背后给你撑着,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郭虎很干脆的说着,他现在只想要不计任何代价找到那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是最重要的突破口。

“好嘞,你等消息吧。”年男人很直接的答应下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

这便是这个江湖的法则,利益在是任何地方头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第九十九章 两个武夫

在拨完这么一通电话之后,郭虎便风风火火的走下台阶,两个接到了短信的男人已经在停车场等待了许久,一个是有着重重黑眼圈,浑身散发着死气的男人,这个头发凌乱的像是海带的男人身高却接近于一米九,身材乍一看并不算多么壮实,但并不会给人瘦弱的感觉,只能说匀称,不过脸却看起来好似刀削的一般瘦,好似都能够看出头骨来。三寸人间

另外一个则一张木讷无的脸,木讷的平头,看起来并不算多么出彩,身材并不高大,但还算厚实,如果说那个有着两个黑眼圈的男人身材是长方形的话,那么这个男人的身材完美的诠释了正方形这三个字。

此刻这两个男人正各自沉默着,见郭虎走来,那个浑身散发着丧气的男人一脸阴森的说道:“出什么大事了?”

郭虎扫了一眼这到位的两人,心莫名多了那么几分安定感,这两人在郭家的武力值都能排的号,身材厚实的男人名字叫华武,光听名字知道其身份,从小便跟着一个老头子打八极拳,这一打是整整三十年,完全可以想象到已经修炼到什么程度,可以说在近战肉搏,郭虎还没有看见华武被人压着打,那一身肉早已经炼成了铁块,排除冷兵器之外,完全可以用无懈可击来形容。

轮武力值,华武不再许华升之下。

而另外这一个看起来毫无生气的男人,名为王听云,为了得到这么一个家伙,郭家当年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如果说华武的一身功夫都是由多年的淬炼而成,有那么一点点天赋,而王听云则截然不同,他则是完全天赋型的存在,完全为了战斗而生的存在,从十年前出道做黑活,从未失手过,在这个玩匕首玩到出神入化的男人手,可是栽了不少牛人,所以郭家也正是看了这么一点,开出了一个巨大的条件,才勉强招安了这么一条穷凶极恶的狼。

而在郭虎心的定位,虽然这王听云放荡不羁,甚至有时候都使唤不动,但是实力远远高于华武与许华升。

也正是因为这个,王听云才可以以这般形态存在于郭家之下,虽然这厮大多时候都不靠谱,但在大事,还是能够稳住架,所以郭虎才摸出了这么一张牌,因为对方的来头,他还真觉得光凭他跟华武,还不一定能够完全吃的下,再加一个王听云,差不多已经算是万无一失十拿九稳了,如果这还拿不下的话,那么这个年轻人完全可以算的鬼神了,现在所需要的,便是等待一个位置。

“随我去擒一个人。”郭虎见王听云嘴已经有了烟,便自己点燃一根说着,而华武,他知道这个只知道练武的家伙对于危害于身体的东西,一向是避而远之,但奈何这个世界给予了他坚不可摧的心,却并没有给予他完美的肉体,这让华武的价值大大打了折扣。

如果华武生了王听云这么一副身材,那么究竟会到达什么地步呢?郭虎能够想到与其抗衡的,唯有那个变态王铁塔。

眼神之充满了懒洋洋的王听云听到这么一句,然后又瞧了瞧华武,一脸讽刺的说道:“什么家伙值得把我们俩都叫过来?黑瞎子还是东北虎?”

虽然乍一听这一句话狂妄了点,但是郭虎很晓得华武跟王听云凑在一起到底有着怎样的战力,他一脸凝重的说道:“一条大鱼,需要我们三个才能一起吃下来。”

“这得是多么大的鱼?”王听云瞧出了郭虎那凝重到浮夸的表情,不由说道。

而一旁连对于除了练武之外没有任何兴趣的华武,也露出几分兴趣,他知道王听云的实力,也知道郭虎的实力,更知道自己的实力,需要他们三人一齐出手的,到底得到达什么境界,他更清楚。

“一个身怀醉三手的家伙,你说值得不值得?”郭虎一点都不夸张的说着,虽然可能在外人耳听到后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这是现实。

“我去,你闹呢?醉三手,江湖传说?”王听云听到后不淡定了,他完全认为这是一场无稽之谈,在京城这个武夫圈子之,那醉三手一向只是传说之的东西,突然把传说之的东西搬到现实,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而华武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郭虎,他同样认为郭虎所说的东西一点都不着边际。

郭虎很理解为什么王听云跟华武会这般认为,因为他在刚刚听闻的时候,也无法接受这么一个设定,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许华升已经败在了这么一个年轻人手,如果他能够事先便知道这么一个年轻人身怀醉三手的话,可能并不一定会输。”

“我曹,真有这么一回事?一个年轻人放倒了老许?”王听云见郭虎用格外认真的语气去描述,不由失声说道,如果真是这般,那么这个年轻人身怀醉三手便可以说得过去了,因为他想不到一个年轻人如果不开挂,战胜许华升这么一个老江湖,几乎没有任何几率。

华武也不淡定了,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于这么一个武痴来说,能够一睹醉三手,这可是死而无憾的事情。

“是真有这么一回事。”郭虎说着,他见王听云跟华武都慢慢相信起来,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现在可真没有心思去解释这么多。

“这醉三手真有这么邪乎?”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他的身后想起,郭虎当然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转过头,身后正是刚刚听到了他们谈话的郭青龙。

他不由皱起眉头,对郭青龙说道:“青龙,这事儿你还是别插手了,这可并不是一场儿戏,而且对方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个人。”

郭青龙却并没有因为郭虎的劝告所动,反而一脸兴趣的说道:“三叔,这是老爷子的意思,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说不定我还真能帮忙,算是我帮不忙,但也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

郭虎听到这么一句,不由仰起头看向别墅书房的位置,他知道郭红牛心在琢磨着什么,但奈何在郭青龙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说明了其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这一切,对于郭青龙来说还太早了,但既然郭红牛打算拔苗助长,那么他也不会傻到出来提意见,所以一脸叮嘱的对郭青龙说道:“事先说好,你只在眼看着好,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

“好。”郭青龙很痛快的答应下来,但是任谁都能够看出他在酝酿着什么。

郭虎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王听云跟华武说道:“现在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但是很遗憾,郭虎并没有在王听云跟华武脸看到如临大敌的表情,反而看到了一个打了鸡血的疯子还有一个走火入魔到极点的武痴,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王听云从怀摸出一瓶药丸,直接倒进嘴里两粒,他直接无视了郭青龙这么一号人,因为这么一个大少爷,即便是浴火重生,在他眼里也连威胁这两个字都算不算,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么一个身怀醉三手的年轻人,他一脸狰狞的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这么一个存在过招了。”

“我先来。”一向是不喜欢掺和的华武头一次插嘴说道,脸也洋溢着一种期盼,对于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武痴来说,这醉三手可是如同圣经一般的存在,至于习得这醉三手,那是华武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果死在醉三手之下,他反而觉得是一件三生有幸的事情。

走火入魔还是要走火入魔,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这么一个无懈可击的大武师。

郭虎或许是理解,又或者是不理解,但他现在所能够做的表情,也只是苦笑,因为在场的这么几个队友,根本没有人理解他这么一番苦心,虽然他还没有矫情到渴望旁人理解,但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景象有那么几分不正常。

不过至于他到底能做什么,唯有在心祈祷,他们的对手,仅仅唯有那个年轻人便足够,要是再蹦出几个这种级别的存在,光靠他们三人,外加郭青龙这么一个拖油瓶,他还真不能保证能够拿下。

在他担忧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郭虎看着来电号码,不由感叹那么一句,利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毒药,能够让人疯狂到这种地步,但这也是他最乐意看到的,想都没想的便接通电话。

“一辆宾利慕尚,一辆棕色的宝马x6,现在正在往西郊的路赶,我把位置共享给你,不过这车主信息来头有点大。”对面的年男人很是担忧的说着,在起初的疯狂后,他开始害怕着了郭虎的道,毕竟利益越大,风险越大。

第一百章 无心与在乎

“你放心,天大的事我都给你扛着,有我这一句,还不够?”郭虎一脸意味深长的说着。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好,我懂了,位置我已经共享给你了。”对面的年男人在听到郭虎这么一句后,心不由缓缓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声喃喃道:“郭老板,至于你答应我的”

郭虎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这种事还没办完惦记着邀功的人,但奈何同在一个池子,都一个德性,他则把车钥匙扔给王听云,然后说道:“你觉得我会亏欠你这点东西?”

“好好好,是我多嘴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这点臭毛病。”年男人似是听出了郭虎话的东西,立马服软的说着。

“把事儿办好,少不了你好处,对吧?”郭虎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随时通知您。”年男人已经意识到不对,立马一副干的模样说着。

郭虎并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默默挂掉了电话,直接了这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坐在了副驾驶,而华武跟郭青龙则坐在了后座位置,开车的是王听云。

或许是郭虎这几句话起了作用,郭虎才刚刚坐下,那边便发来了位置共享。

郭虎看着缓缓移动的目标,对开车的王听云说道:“去西郊,让我们来会会这么一个醉三手。”

感受着那药物带来迷离的王听云,直接踩下油门,一脸期待的说道:“今天让我们打一个痛快。”

“那是我的猎物。”在后座闷声的华武破天荒的争取道。

王听云大笑,因为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华武这般能说话,他不由一脸嘲讽的说道:“你,怕是你才是猎物吧。”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华武慢慢攥紧拳头,期待两字已经写在了脸。

瞧着这么一个武痴,王听云知道自己要是吃了独食,华武肯定得跟自己玩命,倒不如直接看一场好戏,要是华武被解决了,他还能出来玩两下子,所以他也很豪爽的说道:“那么你先来?”

“谢谢。”华武很是感激的说道。

“旁人都说我是一个疯子,我看我跟你起来,差远了。”王听云瞧着华武这么一号人,不由感叹着。

而在此刻的郭虎眼,可觉得这两人都跟疯字能够沾的边。

---

沐长青的车,一直开到西郊,都再也没有了对话,三人在各自立场,所想着的心事截然不同,一直到达了那一家小旅馆前,沐长青特意的停在了小旅馆旁一处幽静的街旁。

后面跟着的宝马x6紧跟着停下,王大臣深深喘了一口气,见前面的车谁都没有下来,正打算打开车门下车,朱莎却直接冲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跟秉成在车等着,我去。”

王大臣一脸的苦涩,但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周秉成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开始抽起闷烟。

朱莎下车,走向那一辆宾利慕尚。

车,副驾驶的沐长青终于不再仰头冥想,而是转过头对阿滨说道:“打算怎么做?”

这时朱莎从另外一边打开车门车,一言不发的坐下,打开车窗抽起烟。

阿滨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很实诚很实诚的话,瞧着阿滨的表情,沐长青知道阿滨并没有骗他,但是自己为什么一丁点都高兴不起来呢?他苦笑道:“你这也说的太干脆了点吧?这一次可不光光是你了船,可是连我们都陷了进去。”

这一次,阿滨又摇了摇头说道:“在船的,可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即便是你们想要来,我也不会让你们来,这事儿是因我而起,得因而我落,要是把你们一个个绑着当成了手里的牌打下去,那便没有任何意义了,到时候你们要是也成了郭银铃,谁会成为下一个我呢?”

沐长青听着,表情慢慢凝固,他看着表情毫无虚伪的阿滨,他似是想不出这江湖,会有这么一号人,但想到这个年轻人叫阿滨,似乎他又偏偏是这么一个人。

“如果没有了我们的帮助,凭你,恐怕连那个几率都没有。”朱莎在这个时候说道,对于阿滨独自把事儿扛下来的态度,她虽然心感动,但是这事儿,可没有任何悬念了。

阿滨听着,他明白,无的明白,却不顾这个女人强大的气场说道:“即便是有着你们,这个几率又是多少呢?别嫌我这么一个人说话直,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退出这么一个局,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于你们也好,对于我也好。”

或许,阿滨这一席话戳到了朱莎的痛楚,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在畏惧着,并不是畏惧着会因为这一件事失去多少,而是因为她很清楚,即便是他们所有人绑在一起,不依靠背后的人,又如何能够跟郭李两家作对?

这没有悬念,无论朱莎怎么想都没有悬念,所以这才让她绝望,也许他们终于给予了郭银铃那么一份得之不易的希望之火,而相应的代价便是他们感受到了郭银铃曾经所感受的绝望。

无论是沐长青还是朱莎,都沉默了,纵然他们经历了太多谈判,阿滨见多了世面,更懂得该如何利用语言成为刀子,但是这一次,他们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无法反驳。

这是现实吗?如果这是的话,朱莎宁愿不要。

“与其说我们所有人一起陷进去,不如让我去履行这一切,你们跟她一起,远远的看着好,如果你们因为今天跟我一齐同框而受到郭家影响,那么把我甩的越远越好,撇的越干净越好,关于这一件事,我想你们能够做好。”阿滨说完,已经准备动身离开车子。

从一开始来到京城,他的目的很简单,拯救那个女人,到现在为止,无论他如何感受到了郭家的实力,事情的巨大,他的目的仍然是那一个,拯救那个女人,从始至终未曾动摇,他并没有奢望过受到沐长青等人的帮助,对于沐长青能够冒着风险带他去见郭银铃,这已经让他有些感动了,而剩下的,他觉得该自己面对的。

三年前,她救过他一命,三年后轮到了他为她豁出去一条命,无论怎么讲,这个故事应该都不算错,所以阿滨不希望让这个故事变的更加复杂了,他怕自己会动摇,然后会后悔。

沐长青叫住准备下车的阿滨,本打算开口,却发现那话到了嗓子眼,竟然凝固了,他看了看意味深长看着自己的水青伞,又看了看深深低着头似是在逃避着什么的朱莎,最终又看向阿滨。

而阿滨,却突然的笑了,似乎他感受到了沐长青的难处,微微摇了摇头,冲沐长青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道:“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如果可以,那是什么都不必去想,她已经钻了牛角尖,你们不必了。”

“那你呢?”沐长青有些失声的说道。

“我重要吗?”阿滨有些疑惑的说着,因为他所有的选择之,唯有他的命都最轻如鸿毛的东西。

沐长青一时为这么一个傻傻而又执拗的孩子而心疼了,炎凉的时代,昏暗的江湖,他飘荡于其的是是非非,却从未被改变分毫,而纵然他也好,朱莎也好,看似无风光,其实早已经面露全非,他不知道这个江湖之到底有多少个沐长青,但知道这么一个江湖之,唯有一个阿滨。

事情这么见到,遍地的不堪与一个唯一的例外,没有任何可性。

一直目睹着这整整一场事非的水青伞,视线终于锁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在这个年轻人身,她看到了太多太多被这个时代所遗忘的东西,她虽然想要珍惜这一份仁义,但是奈何她并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她只能如同刚刚阿滨所说的一般,

远远看着,仅此而已,喜剧她也笑不出,悲剧她也落下一滴泪,把人生活成一段时光,也仅仅只是一段时光,水青伞一直这般认为着。

卑鄙了点,但在这么一个江湖,想要生存,很有必要。

“你很重要。”沐长青一字一字说道。

“谢谢,但有这么一句话,也够了,你是个好人。”阿滨一脸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也许,只是为了掩饰什么。

沐长青却使劲摇着头说道:“不,我一点都不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很卑鄙,无的卑鄙。”

阿滨却喃喃道:“坏人可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坏人,沐长青,再见。”

说完这一句,他下车关了门,心并没有期望过有人叫住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叫住他的人,只能快步离开,保持那么一段唯有远远相望的距离。

一个郭银铃,对于他已经够沉重的了,他不想再背负任何,对他好的也好,坏的也罢。

某些时候,无心太过容易了,而在乎,才需要勇气。

第一百零一章 卑鄙

因为白弘方的一席话,白文山的表慢慢沉下来,似乎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在白弘方的口中能够听到这么一席话,家族对于白文山来说,是永远无法撼动的信仰,他冷声说道:“弘方,你未免也有些太过看得起那些臭鱼烂虾了。”

听着白文山这无比高傲的语气,白弘方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心中的绪并没有白文山所表现的那么显露无疑,他只是按灭第三根烟说道:“说白了,白家也是从一臭鱼烂虾那个阶段走过来的。”

白文山听过这一句,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绪,手中紧紧攥着那紫砂杯,然后一字一字说道:“我们跟那一群臭鱼烂虾不同。”

门外的言靖宇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这是一场谈判的话,现在白文山已经输了,已经白文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底线暴躁如雷,而白弘方却仍然是一脸的镇定。

似乎对于白文山的大发雷霆,白弘方并没有多么的惊讶,而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执着下去,不紧不慢的说道:“叔,这事我没办法站在你这一边,这是一个火坑,不到了非跳不可的地步,你最好也不要触及,虽然我对于魏九有成见,我甚至恨不得他被拉下马,但是怎么说他也是我姐夫,虽然你们一直把他当外人,但在他所做的,却是白家一些内人都做不出的。”

白文山听着,努力让自己的绪平静下来,样子就好似一下子憔悴了很多岁,他放下紫砂杯说道:“弘方,你知道我的子,我做这么多年,无疑所为的就是白家,这个白家灌注了白爷一生的心血,难道你就甘心这样眼睁睁看着白家走上下坡路?我要是留下这么烂摊子下去,我无颜面对白爷。”

听着白文山这么一席肺腑之言,白弘方的表并没有多么大的触动,而是喃喃道:“风险太大,而且刘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你真以为他们没有什么私心?当年的教训,我们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白文山见白弘方的表有几分转机,继续说道:“弘方,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刘家那边我自有办法,实不相瞒,我之前已经对了魏九暗中下手了,但是很遗憾失败了,或许现在魏九已经察觉了出来,他或许已经开始暗中开始计划着对付白家,所以这个火坑,我除了跳下去,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这一次,一直格外平静的白弘方的表终于大变,他慢慢攥紧拳头,声音有几分颤抖的说道:“为什么没有跟我好好商量商量?”明显听的出来,白弘方的声音之中压抑着怒火,如果不是白文山是他的长辈,他现在估摸着早已经暴走了,这完全可以说的上捅了天大的篓子。

“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当时我成功了,现在白家已经成为了西城区第一家族,我为什么会如此豪赌,难道不是为了白家?”白文山当然听出了白弘方语气之中的不满,而是反过来冷着脸说道。

白弘方听着,死死攥着拳头慢慢松开,他知道自己无论攥的怎么紧,也没有任何的作用,他只是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就没有任何的余地了?”

白文山默默摇了摇头,突然温声说道:“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如今已经到了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现在你的业务已经开展在了白家之外,说一句最难听的,即便是没有这个白家,你依然可以风调雨顺,我并不是强行拉你下水,这是我捅下的篓子,就让我跟现在的白家来承担,之所以会要求你过来,只是想要跟你透一个底,不至于让你措手不及。”

白弘方听着,他哪里听不出白文山的意思,虽然嘴上说着不是在拉他下水,但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他能够做到对此视而不见?对白家的生死存亡视而不见?此刻白弘方只是感觉心中无比的恼火,恼火到了极点,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对象,只能够任由心中的火焰泛滥着。

“叔,这事儿,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至少在你大寿之前,我会给予你一个答案。”白弘方最终格外无力的说着,之所以会这般的无力,因为是不知道自己除了站在白文山这一边,还有什么选择。

“弘方,叔也是为了你爸所留下的这个白家,如今魏九已经昌盛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我没不盯上他,他也会盯上白家这一块肥,即便是我豁出去这么一条老命,也不愿留下这么一个白家面对着魏九这么一条恶虎。”白文山一脸苦涩的喃喃道。

白弘方似乎因为白文山提起了他的软肋,他的眼神再次动摇起来,他慢慢起说道:“这事有没有告诉丙銮跟青荷?”

白文山摇了摇头。

白弘方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如果到了该告诉这两个孩子的时机,我来说,虽然这两个孩子心中怨恨着魏九,但是怎么说魏九也是他们的亲爹。”

白文山直接答应下来,甚至想都没有想。

“我先回了,奔波了一天,累了。”白弘方转过说道。

白文山一脸关切的说道:“好好休息。”

白弘方并没有回应,就这样离开,但是刚刚走出这茶房,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说道:“如果可以,魏九真的输的话,留下他一条命,对于那两个孩子来说,已经失去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如果连魏九也没了,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次白文山有些犹豫,毕竟谁都懂得野火烧不尽风吹又生这一说,死灰复燃虽然几率很是渺茫,但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面对着白弘方那眼神,最终白文山才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想要把本来属于白家的东西拿回来,至于魏九,这个半个外人,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有了白文山这么一个承诺,白弘方才真正的离开。

这一次言靖宇并没有去送,而是仍然依靠在门框前,看着白弘方离开的影,心中似乎在揣摩着什么。

“利用了一个死去的人,我是不是很卑鄙?”屋中传来白文山那喃喃自语的声音。

“的确卑鄙了点,不过也有可原,毕竟你已经被架在了这个角度,没有其他的选择,只不过这一切对于白弘方来说,太过残酷了点,还有那两个孩子,虽然他们都怨恨着魏九,但是再怎么怨恨,也不到当成死敌的地步。”言靖宇微声说道。

白文山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敲着紫砂杯,凝视着白弘方一直没有动的一杯茶说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次如果我输了,这就是我的命,如果魏九输了,那么只能够证明他实力不够,我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这个世界一个人成功之后,所有人都会忘掉他卑鄙的过去。”

听着白文山这么一句感叹,言靖宇忍不住反驳一句:“也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卑鄙到不择手段不是?”

白文山当然听的出言靖宇在嘲讽着他,但是并没有动怒,只是因为在他的心中,也瞧不起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自己,但这一种瞧不起,在他心中对于这么一个家族的寄托比起来,太过渺茫了。

“我知道你在怕着什么,一个不择手段卑鄙的人,如果还没有成功,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最可悲?”言靖宇在这个时候张口说道,似乎这么一句很是一针见血,直戳白文山的内心。

白文山愣住,手中心的紫砂杯在他毫无察觉的况下落地,摔了一个粉碎。

他有些颤抖的摇了摇头,嘴里在不停念叨着:“不会的,永远不会的,我所做的这么多这么多,这穷极一生,就是为了避免会发生这个。”

“白爷最终都会轰然而倒,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会发生?”言靖宇喃喃的说着,而在茶房之中的白文山嘴里仍然在念叨着,只不过声音很是微弱与含糊,以至于在如此之静的夜,言靖宇什么都听不清。

离开这四合院的白弘方,他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转头看着这的四合院,曾经他以为自己无比无比的幸运,生在这么一个家族,处于这么一个无数人羡慕嫉妒的高度。

他为此而自豪,为此而骄傲,为此而不可一世,但是随着自己越长越大,从一个圈子跳入另外一个圈子,踏入那一个错综复杂的大京城,他才突然之间发现。

自己这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是自己上最沉重的枷锁,无论他飞到如何的高度,都摆脱不了这白家的枷锁,莫名给予他一种这枷锁成就了他,又毁灭了他的错觉。

坐上车子,开车的王国安看白弘方表无比的沉重,一时没敢问些什么,而是等待着白弘方开口。

白弘方坐在车中,久久的无言,然后才默默吐出那么几个字。

第一百零二章 三大武师

此刻,一条短信传到了郭虎的手机,郭虎扫了一眼短信,便直接拨了过去。

“他们停在了西郊长途汽车站旁的一条街,车下来一个人,进了旁边的一家小旅馆。”对面传来那个年男人唯唯诺诺的声音,他这边可是完全破了规矩,但相与这坏了的规矩,他更在乎这唾手可得一般的利益。

郭虎听着,面露阴沉,然后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戴着白色棒球帽,绿色运动服。”

“对对对。”年男人连忙说着。

“地址给我,盯紧那一家小旅馆,如果他出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郭虎说着,脸露出一股战意,为了抓住这么一条鱼,他的可扯的已经够大了,好在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现在已经到了该收的时候了。

“那么那两辆车还跟不跟?”对面的年男人一边操作着另外一个手机,一边问着,他这边为了这事,可完全忙成了一团。

郭虎听着,沉默一会,在考量着,最终说道:“不要继续跟了。”

他现在还不想直接挑明,而且从一开始,他便打算以这个年轻人为突破口,至于沐长青等人,他一点都不关心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毕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明白了,那小旅馆的定位我已经传给你了。”年男人听着,也此松了一口气,他还真不敢照着这两个车牌继续查下去。

“有什么意外,随时给我联系。”郭虎说着,便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看着地址,输入到这一辆奔驰商务的导航,然后对开车的王听云说道:“越快越好。”

王听云打了一个响指,踩下油门,他也不想错过这么一条大鱼。

一触即发。

相反,这格外平静的小旅馆,阿滨回到旅馆后,跟在柜台的老板打了一声招呼,说今晚会离开,小老板听到这么一句,只是一脸的难以割舍,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他也清楚这个年轻人跟自己完全不处于一个世界。

“兄弟,如果以后没有地方住了,只要别嫌弃我这小地方,随时可以过来,终生免费。”老板一脸豪爽的说着,不过在心底,这个男人其实很明白,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无特别的年轻人了。

阿滨笑着答应下来,并没有长谈,因为他现在脑子还乱的很,匆匆楼。

走过有些昏暗的楼梯,来到自己那个仅仅住了两晚的房间,虽然谈不留恋,但是这个小窝还是很给予他一种所谓的安定感,至少要那些豪宅大院看起来顺眼,那一种辉煌,总会给人一种恍惚的感觉,好似下一刻可能惊醒,发现这一切美好都是一场梦。

所以,脏乱差对于他来说,才是真实,想到这个,阿滨认为自己可能是贱骨头到了极点,随便收拾了一下行李,拿起蛇皮袋,把酒壶挂到了腰间,他看着小小窗外渐渐落下的夜色,一天又要过去。

距离那一场婚礼,他还有整整三天的时间,但是阿滨觉得足够了,这三天够他做很多很多事情了,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无头苍蝇,但船到桥头自然直,算是他现在急成热锅的蚂蚁,也不会让这个局势明朗分毫。

大不了轰轰烈烈一场,如果能算的轰轰烈烈的话。

阿滨一头倒在床,想着除了郭野枪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以外,李般若也会同样如此,不过以小爷的性格,面对这么一番事,肯定会先大吵大闹一番,肯定会骂这一男一女多事不知道人间疾苦,明明喜欢却要分开,然后又会默默选择跟自己相同的一条路吧。

以阿滨对于李般若的了解,似乎是这样,那一个嘴跟心完全矛盾的结合体,便是李般若,也是阿滨最信服的般爷。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阿滨的想象,阿滨摸出手机,看着那并没有标注但是认识的号码,正是他今早所打给神秘老人,因为今天所发生的事儿的确太多了点,以至于阿滨都忘了这么一茬,他立马接通电话,对面传来那苍老但是力道十足的一句:“位置。”

在这声音之,似乎充斥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东西,阿滨一脸的苦涩,似乎在这气魄十足的声音之下妥协的说道:“我在西郊长途汽车站旁的一家叫天天的旅馆。”

“一个小时之内,会有人去接你,等着。”对面的老人说着,然后不给于阿滨任何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阿滨看着手机,想着到究竟是一个强势到什么程度的老人,不过能够跟郭野枪有所牵连,肯定不是凡人,他现在只祈祷着郭野枪没有把他给卖了,他现在可还有着天大的事要做。

在电话的另外一边,放下手机的是一个身穿唐装的老人,老人坐在太师椅,身旁的木桌放着一杯茶,一个容貌绝美的女人为他添茶,这个身材格外妖娆的女人身穿白色旗袍,波浪头,看起来给人一种八十年代海滩的感觉,不过因为那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让人一点都不觉得过时又或者老土,反而有着一种空灵的气质。

或许衣服会过时,但是倾国倾城,却永远都不会这叫做年代感的东西所击垮,反而会被打磨的闪闪发光。

而这个身穿唐装满脸威严的老人,眼神并没有一丝在这个尤物身停留,似乎并没有那一方面的欲望,而是端起茶水,轻轻泯了一口,吐出那么两个字:“淡了点。”

“医生说了,淡点好。”女人用格外动人的声音说着。

老人放下茶杯,吹胡子瞪眼的说道:“老夫喝了一辈子浓茶,因为这么一个毛头都没有长齐的孩子一句话,说改改?”

“他可是981最权威的专家,海外深造过的。”女人不紧不慢的说着,含笑看着这个脾气莫名有几分像是孩子的老人。

“那都是晃悠小老百姓的。”老人打了打袖子起身,这偌大的武堂看起来有几分空荡,置身其,给人一种好似回到了千年前的感觉,而这个扎着长辫子身穿唐装的老人,跟这古味十足的武堂并没有任何违和感。

他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虽然脸的皱褶已经说明了他的年纪,但是那步子看起来,却是格外的有力,一步连着一步,很是有气派。

这个一米八五身材魁梧的老人,从动作,很难让人看到其岁月带来的杀伤性,反而给人一种好似一只老恶虎,虽然年迈以高,但那满嘴的尖牙,并没有掉下一颗,仍然那般强势。

女人脸有那么几分无奈,幽幽跟了去,但是脸,还是布满了尊重。

老人走出武堂,在前面是一个偌大的院子,白天会有一群孩子在这儿练武,这京城也许已经剩下这么一家武行,在这个寸土如金的地儿,很难想象还有这么一个存在,这么一块巨大的地,不拿去狠狠敛财一波,似乎对不起这一座共和国骄子般的城市,不过尽管这一座城市充满了豺狼虎豹,但还真没有人敢打这么一块地的主意。

谁都清楚,只要这个老头子活着一天,这一家老武行会存在一天,谁都撼动不了,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老人的名字叫刘傲阳,京城的三大武师之一,一个站在了这一座卧虎藏龙的城市武夫巅峰的老人。

且不说他的众多传说事迹,他旗下的弟子,在京城世家之打出一个一竿子,能够打到几个姓刘的,由此可见这个老人在京城到底有着何等的地位。

因为早已经放了学,这武堂前的院子唯有两个男人在打扫着卫生,见刘傲阳踏出武堂,这两个男人立马放下手的动作,恭恭敬敬的冲刘傲阳拱了拱手,这江湖十足的动作,给人一种跨越千年的感觉,不过在这年岁感十足的地方,却并不给予人什么违和感,反而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行云流水。

老人微微带点了点头,那一张被年代压迫沧桑感十足的脸,看不出喜还是悲,好似世事无常到了他这里,都不过尔尔,因为他这么辉煌的一生,所见到的故事,太多了,多到即便是连沐长青这一流跳出了温水的烂蛤蟆,都无法想象。

这身高一米八身穿旗袍的女人同时走了出来,见门口还守着的那个男人,不由微微一皱眉头。

“百川,这一次,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老人也终于转过头,看向这个已经在门口站了整整一天的男人,而这个在京城名号大到让人无法想象的武夫,此刻一脸的恭敬,完全没有平日里那虎虎生威的模样。

唐百川一脸愧疚的说道:“我不该与骆擎苍为伍。”

刘傲阳听到这么一句,却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魁梧如熊的男人愣了一愣,似乎有些迷惑,他挠了挠标志性的络腮胡,那一张看起来格外粗糙的脸紧紧皱在一起,好似吃了苦瓜一般,虽然他已经跟了这个老人三十年,但现在仍然摸不清刘傲阳的脾气。

第一百零三章 傻驴子

“老爷子,你也知道,我不开窍,你说明白了。三寸人间”唐百川深深低下头,一脸苦涩的说道,尽管他低着脑袋,但看起来还要一米八五的刘傲阳高半头,由此可见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身板。

这是老天爷给予的根骨,也算是某种意义的极限,若是生在古代,便是那人吕布一般的存在,只不过生在现在,唐百川,混到头,也只是一个武夫。

这是这么一个号人的悲哀,也是这么一个江湖的悲哀,少了一些快意情仇,多了一些没有必要的尔虞我诈。

侠客,再也没有,英雄,再也没有,大侠止于生活,英雄沦陷于苟且,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傲阳才选择留下这么一家武行,在这个地方,他还能依稀想起几分,他那么一个江湖,当然他也明白,这也只是一种自我催眠罢了,不过对于一个快要入黄土的老头子来说,这也算是无可厚非。

“你是太缺脑子这东西,才会成为别人手的刀子,这些年你为别人手所沾着的血还少?虽然现在你是有了名气,但是这一路走来,你敢回首吗?又有什么值得你去想?”刘傲阳背着手冷声说着。

而这个在外叱咤风云的汉子,现在温顺的好似一只猫儿,任由老人去训斥。

说到这里,刘傲阳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气的不是唐百川,而是这么一个江湖,因为对于一个武夫来说,除了手沾满鲜血,似乎已经没有了另一种扬名立万的方式,所以他喃喃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听说了我跟骆擎苍的恩怨,但你不该来,更不该跟一个柱子似得在这里站整整一天,难道我气量小到这个程度了?传出去我都嫌丢人,我现在只是一个老头子,你要做什么,要还是顾虑着我这点臭颜面,那不是尊重我,那是骂我。”

唐百川才会整理清楚,一脸憨态的说道:“老爷子,你知道我这人笨,做事不精明,别人说什么我信什么,不去动脑筋,其实我也是被骆擎苍这么一个瓜娃子当了枪使才码过神来,丢了您的脸面,我现在都恨不得去活剥了他。”

刘傲阳狠狠瞪了一眼唐百川,厉声说道:“你要是真有那能耐,要了骆擎苍的命,我也不说什么了。”

这时刘傲阳身后的女人微微笑了,好似看着一个笑话。

唐百川听到这么一句,一点都没有犹豫,立马大步踏了出去。

“你去什么?”刘傲阳叫住这走的干脆的唐百川。

“要了骆擎苍的命。”唐百川转过头,一脸实诚的说道。

刘傲阳气的跺脚,奈何这老天爷给了这厮一身好根骨,却偏偏没有多给点脑子,而他身后的女人则笑的更欢了。

“你个傻驴,你这般莽撞,还不正了他的计谋,既然玩不过他,你离他远一点,这面子都是凑去丢的。”刘傲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唐百川停下步子,傻乎乎的站着,他瞧了瞧那只知道笑的女人,好似在求助。

“老爷子,你别再说他了,他要是真有那点悟性,不会在这里傻站一天了,这不正好有事儿让他去戴罪立功。”女人说着,声音听起来很悦耳,好似能够让脾气再急躁的人都能够瞬间静下来。

刘傲阳这才想起这一茬,他指着唐百川,一脸埋怨的说道:“我都被你气糊涂了,现在你立马去给我接一个人,别给我出了闪失,要是这事没给我办好,你算是在这里站到死,我都不会搭理你。”

唐百川则一脸好的说道:“老爷子,要我接谁?”

“什么地方来着。”刘傲阳琢磨起来,一边说着唐百川是个没脑子的武夫,其实他在某种意义也算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不过他这五十步是京城三大武师之一,由此可见这一百步的唐百川,到底有着怎样超然的地位。

“西郊长途汽车站旁的一家叫天天的旅馆。”女人清晰的说道。

唐百川立马点了点头,便急匆匆的往外赶。

“你个傻驴子,知道自己要接谁吗?”刘傲阳此刻恨不得拿起地的石头朝这厮闷过去。

唐百川一拍脑袋,转过头一脸人畜无害的问道:“对对对,谁来着?”

“小九,给我狠狠踹他三脚,往死里下手,要是你敢放水,我要他踹你。”刘傲阳一脸的咬牙切齿,冲一旁扫着地傻乐的男人说着。

这个叫小九男人不笑了,反而一脸的难做,因为唐百川怎么说也是他的师哥,但他又哪里敢怠慢刘傲阳的话,很干脆的走向唐百川。

倒是一旁另外一个打扫卫生的男人捂嘴偷笑起来。

女人一脸的无奈,不过也算是早已经习惯,这便是刘傲阳的脾气,而且这粗大条的唐百川,也该打。

唐百川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很是无辜,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冲小九伸出了屁股,一脸大无畏的说道:“别怕,来是。“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小九连续三个鞭腿抽在唐百川的屁股,那干脆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在踢着木桩,唐百川那如同小山一般的块头,连动都没动,倒是小九有一种踢到了石块的感觉。

刘傲阳似乎还有些不解气,但因为时间问题,他冲小九说道:“多多练练你那腿脚,这让你打都没有效果。”

唐百川倒是一脸委屈的说道:“老爷子,疼。”

“屁,你要接的那个年轻人叫阿滨,什么都不要问,算是绑也要给我绑来!”刘傲阳吼道。

唐百川暗暗记下,飞快的离开,那轻快的步子,哪里像是疼该有的样子,这一次唐百川没有傻乎乎的再问任何问题,他知道再敢整出幺蛾子,可不是挨三脚的事儿了。

小九则是一脸的苦涩,他才刚刚入了刘傲阳门下三年,顶多算是半入门,但是通过这三年,他是着实的感受到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妖孽的世界,像是唐百川这种级别,刘傲阳的弟子,两只手他都数不过来,而自己究竟会不会到达这级别呢?小九觉得自己是熬不到那个时候了,也没有那个机会了,但他打心眼里觉得,能以这种距离观看这么一个江湖,也心满意足了。

唐百川走后,女人则微声说道:“老爷子,您还真相信郭野枪那厮的一番鬼话?”

刘傲阳则冲小九跟另外一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休息吧”

小九跟另外一个男人立马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他们清楚的很,某些场合他们这种小弟子,还没有存在的余地。

离开大院,另外一个男人便一脸嬉笑的对小九说道:“感觉怎么样?”

小九揉了揉腿,一脸难受的说道:“腿疼。”现在小九心唯有一个念头,那是不用冷兵器的情况下,到底什么样的存在能够撂倒唐百川这个怪物。

武堂前,刘傲阳从怀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一块很廉价的烟,软包黄河的红梅,很难想象这个有着如同地位的老人会抽这么一款连一些斗升小民都不屑一顾的廉价烟,但奈何这老人钟意了这么一款烟一辈子,从一开始便是,到最后老眼昏黄了也是,并不是因为这么一款烟多么好抽,只是抽其他的烟,不习惯,仅此而已。

“少抽点,你身体到什么程度了。”女人见刘傲阳摸出烟盒,轻声劝说道,看得出来,她眼并没有什么虚假。

犯烟瘾的刘傲阳把烟放到嘴边,点燃说道:“这么一根。”

女人白了一眼刘傲阳,她当然不会相信刘傲阳这么一番话。

刘傲阳深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郭野枪这家伙虽然不靠谱了点,但是还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如果能让他交出去醉三手的,是老陈的徒弟的话,也说的过去了。”

“想不到陈老爷子在留下了一个骆擎苍之后,还留下了这么一个暗棋,这会成为颠覆这几代人恩怨的关键棋子吗?”女人说着,她算是这一代人之,少有知道一切恩怨的人之一,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自己不知道一切,因为这么一个过去,着实的沉重。

“骆擎苍因为顾及这一切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背叛师门,他到达了什么程度,你跟他交过手,又不是不知道,跟一个斗鸡似得,在京城打了一圈,还没有败过,这么一个妖孽都觉得自己担负不了,这么一个从未显山露水的弟子,难道要骆擎苍还有优秀?”刘傲阳说着,他打心眼里觉得,如果这一切真的如此的话,那么可虚幻了,但这么一个江湖,还真是怎么虚幻怎么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女人意味深长的说着。

“那么这一辈子,我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输给了他。”这个格外好强,并且站在了如今这个位置的老人,用一种听起来似是带着几分无奈又或者无力的声音说着。

第一百零四章 绝境

躺在床,仰望着破破烂烂的天花板,思绪从这边跳跃到那边,阿滨想着记忆深处的那么寥寥几人,心情沉重,但又是某种意义释然了几分,因为他所做的一切,也许是傻,或许是执迷不悟,但他问心无愧。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觉得似乎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背蛇皮袋,挂着摇摇晃晃的酒壶走下楼,走过灯光昏黄的走廊,今晚这一家小旅馆似乎特别寂静,寂静到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不真实,走过散发着发霉味道的楼梯。

或许是某一种第六感,阿滨感觉到后背汗毛竖起的感觉,这平静,变成了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他步伐轻盈的走下楼,一楼的灯仍然在亮着,他走过拐角,发现坐在柜台的小老板正对他眨眼睛。

下一刻,一道劲风,狠毒的一腿抽了过来,或是感觉到了不对的阿滨早有防备,又或者小老板的眨眼睛起了效果,他用窝起胳膊挡住这高鞭腿,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连连后退几步,直接退到门口处。

“跑!”小老板在这个时候冲他吼道。

阿滨听到了背后玻璃门关的声音,然后是脚步。

“反应不错。”踢出这一腿的,正是王听云,此刻他走出角落,那重重黑眼圈下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阿滨。

不得不说,这个形象让王听云有那么几丝失望,但等他瞥到阿滨腰间别着的酒壶后,表情又慢慢玩味起来。

“听云,说好了留给我。”身后传来一个夹杂一丝陕西方言的北京话,乍一听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阿滨侧过身,一边提防着这杀气浓重的王听云,一边用余光看着挡在了门口的三人组。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在郭家让他感到绝对危险的男人,这个男人给予阿滨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一眼便认出了站在间的郭虎。

“朋友,这么快便见面了。”郭虎见到阿滨只是孤身一人后,心的石头终于放下,一脸有恃无恐的说着,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即便是再怎么妖孽,即便是过了华武,也过不了王听云这么一关,算是发生了迹,王听云背后还有一个他。

阿滨在见到这个郭家人后,表情没由的一沉,他完全想不到会这般迅速的被郭家造访,难道是沐长青等人出卖了他?为了自保吗?阿滨心唯有这么一个解释,但这也让他感受了对手的强大,似乎从他站在了这么一个家族对立面的时候,便没由了任何缓冲的余地,更别说喘一口气。

这是一个跟西城刘家也好,周家也好,强大太多太多的存在。

而除了郭虎以外,剩下的几人看起来也都不是善茬,特别是这个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男人,身散发着一股连阿滨都觉得心凉的杀意,他无法想象在这个男人身,到底背负了多少尸骨。

此刻小老板正吓的浑身打着哆嗦,他以自己的方式去挣扎过了,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他大体认为这都是申云豹那边找来的人报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可经不起这般折腾,而且这几位看起来都杀气十足,这让小老板不由开始担心起阿滨的安危。

“我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交集吧?”虽然这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局面,但阿滨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试图套出什么话来。

郭虎微微一笑,他瞧着这个在这种局面还能淡定的年轻人,不由有几分欣赏,小小年纪便能够击溃许华升,还有着这般心态,不得不说,这一块绝对的璞玉,不过这个江湖对于这么一块璞玉的雕琢,也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打算隐瞒什么?没有交集?许华升是在你手吃了苦头吧?”郭虎并不在乎会暴露什么,因为他有信心在这个局面拿下眼前这个年轻人。

阿滨想起在小兴安岭交手的那么一号人,他想起那个男人所给予他的叮嘱,那便是永远不要以郭家为敌,似乎照现在看来,那个男人的叮嘱无疑是对的。

似乎毫无退缩的余地了,阿滨把蛇皮袋扔到一旁,解下腰间的酒壶,扔到蛇皮袋,冲郭虎说道:“来吧。”

郭虎有些诧异,他只能够用不知道天高地厚来形容这个年轻人,倒是他一旁的郭青龙有些鄙视,因为他下下看了一遍,这年轻人是真没有一点值得他注意的地方,他现在都想要出手跟其过招,但奈何光是求着郭虎让他下车废了他一大番口舌,所以想要出手,郭虎可真会先把他收拾一遍。

“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如说,背后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郭虎一脸玩味的说着,他讨厌这一种鱼死破,对于这么一个局面没有任何好处。

“那得等先过了我再说。”阿滨则毫无犹豫的说道,很典型很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个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男人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说道:“那么你先跟那个家伙打,不用提防我,在他倒下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听到这么一句,阿滨嘴角微微扬起,似乎这样轰轰烈烈的战一场,然后彻底结束,也不错,而且现在的他,同样也需要时间,他不由对这个男人说道:“谢谢。”

男人听到这么一个词汇,大笑,不知道在笑阿滨的单纯,还是讽刺着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么一个另类的小老弟了。

他拿出药瓶,倒出几粒咽下,然后直接从柜台小老板身旁坐下,翘起二郎腿说道:“朋友,特别叮嘱你一句,你或许需要那个。”

说着,王听云指了指刚刚阿滨扔下的那一个酒壶。

阿滨微眯起眼睛,觉得自己似乎暴露的东西太多的了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王听云再次笑了,冲已经摩拳擦掌的华武说道:“听到没有,他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华武那一张木讷的脸早已经布满了战意,他往前踏出两步说道:“那把他逼到那个地步。”

郭虎听着这么两个武夫的对话,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他现在最过希望华武可以跟王听云一起出手,越快制服这个家伙越好,以免夜长梦多,他对华武说道:“速战速决,要活的。”

华武则慢慢攥紧拳头说道:“身怀醉三手的稀有品种,我也舍不得弄死。”

阿滨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因为在这个身材厚实的男人身,他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似在山被那巨大的野猪王所盯一般。

“好戏开演了。”王听云一脸雀跃的说着,而身旁的小老板却因为他这突然的一句吓的打了一个哆嗦。

王听云转过头看着这个病怏怏的年男人,手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黑色匕首,花哨的玩着,特别警告道:“如果你再敢动什么歪心思,我可不在乎给你放放血。”

那狰狞的表情,把这个小老板吓的浑身颤抖,拼命点着头,他可打心眼里能够看的出,这个浑身散发着病态的男人,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

“不要浪费时间了,来吧。”华武已经做好了热身,伸出那茧子厚重的手掌,冲阿滨摆了摆。

此刻郭虎给予郭青龙一个警告的眼神说道:“后面待着,看着好。”

郭青龙虽然有几分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往后退了几步,在门口的位置远远看着这一场大战,不过在他心,并没有什么悬念,他可是很清楚华武的实力,而这个传闻解决了许华升的年轻人,他可认为其夹杂了不少水分。

阿滨腰杆慢慢弯曲,他需要一次试探,虽然不试探他也能够感受到这个木讷男人的强大,但他需要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这不算宽广的一楼过道,周围还堆着不少杂物,看起来好似斗兽场,而且在后面柜台还有着那么一个如同毒蛇一般的存在,所以对于阿滨来说,他并没有任何退路,他唯有战斗。

大腿的肌肉拉扯着小腿,猛蹬出去,直接冲向这个固若铁塔的男人,这一种爆发力让他瞬间冲到了华武身前,拳头已然准备了蓄力。

翘着二郎腿的王听云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可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一幕。

华武猛然往前踏出一步,八极拳铁山靠,浑然如同天成,身体直接崩了出去,好似拉到了极致的弓弦,直接弹了出去,速度快到阿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华武如同炮弹一般撞到他的坏。

下一刻,身板本来不怎么受看的阿滨直接被撞飞出去,是真正的飞。

以一种很缥缈的方式落地,重重摔了一个实。

王听云笑了,因为华武这么一个木讷脑袋,根本不会懂得放水,在知道了阿滨其身份后,他更不会放水,所以在阿滨试探的那一刻,他便猜到这么一个结局。

第一百零五章 撞南墙

一时静极了,小老板看直了眼,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身手惊人的年轻人会被这般轻易击倒,刚刚那么一下,他都能够感受到疼到了骨子里。三寸人间

“艹!这算是什么?”郭青龙一脸讽刺的说着,打心眼里觉得连玩都没得玩,这么一个货色,真值得这般兴师动众?

郭虎表情倒是仍然那般,并没有得意,也没有松懈,因为他很清楚,这一下还不足以结束这一场战斗。

华武并没有追去,而是摸着脑袋说道:“是不是玩的太重了?”

“重个鸟毛。”王听云冷笑道。

果不其然,这个挨了重击的年轻人,在下一刻单手扶着地面站了起来,这一种感觉他曾经体会过一次,那一次是他被一头野猪撞到了身,而且这一次似乎一次感受还要强烈。

这便是近三十年八极拳的功底。

不得不说这一次很失败,无的失败,阿滨只感觉这一击要是再强烈一点,他也没有必须打下去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整个身体都在支离破碎着。

“年轻人,对付这么一个武痴,你要是还打算留余地的话,可有点太小瞧我们京城武夫这么一个圈子,他可不会像是老许对你那般温柔。”王听云说着,对于遭受重击还能够安然站起来的阿滨,并不算多么惊,似乎很是合情合理。

“死撑。”郭青龙暗暗吐出这么两个字,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一场战斗,根本没有任何观赏性,一边倒的碾压。

阿滨一脸苦涩,打心眼里觉得这厚实的男人,好似一个铁桶,给人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默默活动了活动手臂,身体再次绷紧,并没有选择防守,而是伺机而动,再次进攻。

这一种有些玩命的打法,但阿滨心清楚的很,唯有进攻,他才能够控制这一场对决的节奏,如果让这个男人进攻,恐怕自己连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华武只是一脸淡然的站着,等待着这个年轻人施展全身招数。

下一刻,阿滨动了,身体再次弹射出去,连踏两步,那完全火力全力的速度,似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孩子。

华武有些失望,因为在这种放空身体的状态下,阿滨想要跟他打近身,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阿滨第三步落地之际,已经到了华武铁山靠的攻击范围之内,华武当即身体猛崩出去,他的速度外加阿滨完全放空的速度,如果相撞到底会造成什么冲击,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刚刚吃下了这一种冲击力的阿滨算是切身体会过,然而生平不想要体会第二次。

身材厚实到如同方块的华武,可能够完全消化的了这一种冲击力,而阿滨可惨了。

“不长记性?”连郭青龙都看出了这是一种自杀行为。

郭虎倒是面露沉重,他可不认为许华升会摆在这种级别的年轻人手。

王听云倒是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可不认为这个年轻人会这般傻。

果不其然,阿滨的身体在空进行了一个很怪异的转动,很是惊险的躲过如同炮弹的华武,拳头早已经蓄力好,但还未发出,华武便已经连轰两拳,因为他早已经看破这个年轻人到底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贴身肉搏一向是阿滨的强项,而同样也是华武的强项,他这蛮横的八极拳便是最好的进攻,这已经如同铁块一般的身体也便是最好的防守。

看似已经没有了防御的空档,连王听云都认为这一次阿滨会被再次打出去。

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阿滨竟然一收一摊,化解了华武这么两拳,这简直可以用极限操作来形容,而华武第三拳挥出之际,阿滨的拳头已经落在了华武的腰间,发出一声闷响。

这可是正在一个人的软肋之,但下一刻阿滨却好似落叶一般被打了出去,因为他这一拳根本没有影响丝毫华武挥拳的动作,在他落在华武身之际,华武的拳头同样毫无影响的落在了阿滨的胸口。

尽管是他强占了先机,但是被打出去的,仍然是他,而挨了这么一拳的华武,则如同老钟一般佁然不动。

“陈家七十二手,天罡拳,你身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点?”华武揉了揉腰间,虽然看似他并没有被撼动分毫,但唯有他清楚自己腰间的疼痛感,刚刚阿滨那一拳,破了他的防御,但还不到影响了他的地步,如果再那么稍稍加点力,华武认为自己这一拳绝对不会打的这般完美。

那不远处的王听云也有些诧异,不过想想这个年轻人身怀醉三手,这陈家七十二手外加天罡拳也不那么意外了。

“陈天师的七十二手,孙剑锋的天罡拳外加当年刘剪刀的醉三手,我想不出你师傅是什么人。”华武摸着下巴,怎么都捉摸不透这三门武艺能够汇集到一起,单单是拿出其一样,都让人不容小窥,更别说这三门结合到一起,这让华武打心眼里好,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一旁的郭虎则是越听越心惊,因为华武所提到的三人,正是京城一届的三大武师,一人不漏,而这个年轻人的来头可让头疼起来,似乎无论是揪出那一边,都够郭家喝一壶的。

阿滨现在哪里有心思去听华武的话,他只感觉胸口好似炸开了一般疼痛,而让他觉得有挫败感的是,这刚刚吃了他一拳的华武,竟然跟没事人一般站着,或许这便是一个京城世家的实力,随随便便露出冰山一角,够碾死他的了。

不过尽管如此,阿滨并没有露出什么惧色,反而慢慢停止腰杆,紧紧盯着华武,似乎在寻找着弱点,但是很失望,从前看到后,一无所获。

“再不喝酒,你可能会被活活打死。”王听云在这个时候又面露阴森的说着,纵然这个年轻人身有着太多的未知,即便是有这种技加持,恐怕光是这般硬碰硬,也绝对赢不了华武,原因很简单,时间才是真正的老师,毕竟华武已经打了三十年的八极拳,足足要这个年轻人多是十年,现在正处于巅峰的状态,这整整十年,可不是光靠捷径能够赶的。

阿滨额头流出一丝冷汗,在某种意义,这个华武要许华升还要棘手,之所以他并没有喝酒,而是即便是他拿出了这压箱底,又运气好的情况下赢了华武,那么在醉三手的副作用下再过了那个鬼脸男人,几乎没有任何几率,虽然本来这个几率几乎等于零,但他总不能让这个几率真的变成零。

所以即便是吃了这么两下,他还是没有动那酒,而是一点一点攥紧拳头,无论是反应力还是速度乃是于爆发力,他都抵不过这个修炼了三十年的武痴,而硬碰硬他则更为劣势,因为华武的体重要他沉重至少得三十斤。

既然如此,那说明正常的套路在华武身算是行不通了,所以阿滨再次鼓足劲,无视于身此刻的疼痛,再次撒腿冲向华武。

虽然阿滨的抗击打能力让郭青龙看着有几分忌讳,因为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抗不下华武这两下子,但是瞧见阿滨再次用这碰了两次灰的方式进攻,这让他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被打傻了。

华武似乎有那么几分失望,但却毫不留情的猛踏去,迎战于这么一个撞了南墙却选择把墙推到的家伙。

身体拉近,他一眼瞧出了阿滨在打着什么主意,这看似的硬碰硬只是一种障眼法,因为他已经瞥见了阿滨蓄力的拳头,因为早已经识破,所以他准备好了接下这两拳,然后再给予这个钻了牛角尖的家伙颜色,这一场战斗,可能也差不多此结束了。

“不对不对。”远远看着战局,察觉到了阿滨细微小动作的王听云立马说着,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阿滨并没有减速,而是再次加速,猛撞向华武。

华武愣了那么一下,因为这小子竟然打算给他硬碰硬,但等他再次绷紧身体还未发力之际,早已经把速度加到最快的阿滨已经撞到了他的怀。

两个肉体撞到了一起,发出一声闷响,一直无可撼动的华武不由连连后退几步才能够消化这巨大的冲击力,身体也火辣辣的好似燃烧。

而阿滨则更惨,虽然他是进攻的一方,而且又打了华武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因为身体的差距,外加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差点一屁股坐到地。

华武心此刻多了一丝恼怒,因为他想不到竟然闹出了这么一个洋相,竟然被摆了一道,不过下一刻他愣住,因为这个年轻人已经再次撞了来。

“疯子,真tm是个疯子。”王听云见阿滨再次撞到华武身,不由一脸嬉笑的说着,虽然嘴满是对于阿滨的讽刺,但是在心,却越来越喜欢这么一个打的淋漓尽致的疯子。

第一百零六章 肉搏

这一撞,让华武只感觉这世界在翻转,这一种突然恍惚的感觉,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已经重重摔到了地上,甚至忘记了他现在正在进行生死较量。

他只想着,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被掀翻过,上一次还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如今,他已经成了郭家的一员大将,看似常年征战,但是京城这么一个江湖,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味道,除了偶尔收拾几个不长眼的小喽啰,他真没有这般彻底的动过手了。

他怀念起京城十五年前的那么一个江湖,那才是一个江湖,而如今,一切早已经变了味道,武夫只是成了一种摆设,一种威慑,仅此而已。

阿滨重重喘着气,死死盯着摔到了地上的华武,并没有追击,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在告诉他,不能再动了,他只是颤抖着,刚刚在吃下了那冲击力后毫无缓冲踏上来,这已经把他的体能一下子消耗到了一个点,他唯有大口大口的呼吸让能够让心率慢慢稳定下来。

王听云鼓起掌来,虽然这个年轻人的表情并没有让他觉得太过惊艳,但是看这个年轻人对打,总给他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交手也就该如此,转折转折再转折,倒下再次站起,站起再次倒下,一直到穷途末路,那个时候所爆发出来的战意,才是最让人兴奋的东西。

郭奇虎本来有恃无恐的表情变的有些微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许华升会输在这个年轻人手中,因为这个年轻人会制造一种让人感到可怕的可能『性』,他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存在再修炼上十年,二十年,到达身体的巅峰时期,究竟会多么的可怕。

所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如何树敌,他都不想让郭家有这样的敌人。

郭青龙脸上的戏弄也在此刻消失不见,他终于明白,自己似乎跟这个他所深深瞧不起的男人有着巨大的差距,这是一种让郭青龙觉得无力的差距,但他仍然冷笑着,因为不管怎样,这个年轻人都不会再给他造成任何威胁,郭家不会留下这么一个威胁。

笑声,极其浑厚的笑声,来自于这个倒地的男人,他默默站起,活动着肩膀,感受着阿滨刚刚那连接两下重击所带给他的疼痛,但也就是这么短短的一个缓冲便消化了下去,由此可见这个男人的身体到底是多么的变态,其坚硬程度早已经如同磐石,虽然做不到无坚不摧,但至少在没有冷兵器的情况下,一时半会想要放倒他,这满京城还真没有那么几号人,当然某些大妖孽除外。

“很有意思,继续来,我还顶得住。”华武冲阿滨摆了摆收,脸上已经满是战意,他在心中承认,如果再过上十年八年,他绝对不会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但是现在,他还是有信心他。

阿滨慢慢攥紧拳头,但光是攥紧拳头,他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吃力,这男人所给予他所有的感受便是像是一堵墙,即便是他撞破了头皮,都无法撼动,但真的只到如此而已了吗?

那是一个冰入骨的夜,他又一次跳进那冰窟窿,那一种刺骨的寒冷,便是阿滨对于死亡全部的理解,其痛苦的程度要胜于大多的死亡。

在冰层上站着的,是抽着土烟的郭野枪,他冲冻到甚至无法开口叫救命的阿滨说道:“唯有付出旁人所无法想象的,才能够得到旁人所无法得到的,这便是真理,你想要破空而出,想要打破这么一个江湖,那么便需要一个可以击溃一切所阻碍你的身体,撑住,给老子撑住,给老子撑出一片波澜壮阔,给老子撑出一片锦绣山河,给老子撑出一片看破浮生!”

说到最后,郭野枪几乎是吼了出来。

而阿滨听到这么一席话,那本来颤抖的心好似一瞬间安稳下来,猛的一头扎进了这刺骨的水中,纵然整个身体都已经不属于他,但是此刻他却从未感觉过自己的心如此炽热。

他坚信着,若干年后,他会庆幸自己所做的一切,尽管从那一次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回过一口暖气。

拳头攥到啪啪作响,他的眼神慢慢出现一丝坚不可摧的东西,他还没有熬到那若干年后,所以,他不能倒下,还不能倒下,还有太多太多事情需要他去做,或许他终究有一天会败给这个江湖,但至少,不是现在。

一步猛踏而出,拳头随即跟上,划破郭野枪所吼出的那一句。

撑出一片看破浮生!

华武低吼一声,迎向阿滨,并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的抡起拳头,打出一片畅快淋漓。

身体还没有来得及接触,拳头便落在双方的身体,然后蛮力炸开,紧接的是收拳蓄力轰出第二拳,一切都是那么行云流水简单粗暴,但是在旁人的眼中,却是触目惊心。

那个坐在柜台的男人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睁大到极致,颤抖的手『摸』出『药』瓶,毫无顾虑的把『药』丸倒到嘴中,那模样好似在厮战的并不是阿滨与华武,而是他自己,那兴奋到狰狞的表情,甚至让一旁的小老板很担心这个瘾君子会抽过去,他现在都还觉得虚幻,看着那一场对决,好似在看着武打片。

郭奇虎是越看越心惊,虽然说这个年轻人的表现起初让他有几分失望,但这一种遇强则强的适应力,让他格外的忌讳,在没有动那醉三手的情况竟然跟华武肉搏的不相上下,这究竟是什么程度,郭奇虎能够想象,所以就这么一个存在喝了酒大败了许华升,是一件很附和情理的事情。

郭青龙现在脸上满是兴奋,这一场对决看着他心惊肉跳,很奇怪,他现在竟然并不反感阿滨这么一号人,反而有些欣赏这么一个拳拳到肉毫无遮掩的男人。

双方又是一拳落下,同时撤出一步,然后猛的挺身,又是同时轰出一拳,这一次阿滨落在了华武的肩膀,而华武则落在了左胸。

再次分开,阿滨连连后退好几步,吐出一口血水,在刚刚激烈的肉搏之中,他的脸颊挨了华武一拳,似乎一边的牙齿都有几分松动,但现在他的身体只是在发烫着,那不断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让他忽视了疼痛,但阿滨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华武也后退了一步,他也没少挨阿滨的拳头,但对于皮糙肉厚的他来说,还算吃的下去,他看着大口大口喘着气,有几分摇摇欲坠的阿滨,说道:“再打下去,你可就输了,难道我还不值得你动那个酒壶?”

“不要,直接解决他,老华,别玩火。”郭奇虎在这个时候打断华武的话,他现在可已经感受到阿滨的危险,他已经不打算继续拖下去,已经默默往前踏出了一步。

华武却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被彻底勾起了战意的武夫,怎么会在乎郭奇虎的想法,他摇了摇头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就是为了领教领教这屠了半个京城武夫圈子的醉三手,你若要是有所阻拦,便先过了我这么一关,能够见到这醉三手,也不枉我这么一辈子。”

郭奇虎的表情很难堪,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所以他才讨厌这种只谈江湖,但不谈利益的武夫,他是打心眼里不明白,就这么一个江湖,真的这么重要吗?那早就是在五十年前被淘汰的东西,而如今这京城,还有着这么多傻子在深深的信奉着。

“郭老虎,你就让这个家伙打一个痛快,难道你还认为这个年轻人会过了华武之后再过了我?既然这个大武痴一心寻死,你觉得自己能够拦得住?”这个时候在另外一边柜台的王听云煽风点火的说着。

郭奇虎瞧着态度异常坚决的华武,不由表情『露』出苦涩状,他最终考量一番后,还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华武这厮的脾气,他要是贸然出手华武还真敢对他动手,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郭奇虎的眼中,华武就算再从这么一个社会沉浮上十年,也还是一个武夫,下场只有一个。

阿滨扫了一眼意识让喝酒的华武,心中满是不甘,因为他很清楚,这喝了酒,自己最多过了华武,在有承受后遗症的状态下,再过了那个鬼怪男,几乎没有任何几率,除非速战速决。

他已经做好了决断,冲华武说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华武笑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便,放心的喝,没有人会打搅你。”

阿滨默默后退几步,捡起自己所丢在地上的酒壶,光是这么几个动作,就让他感受到身体的僵硬,这酒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好似有着千斤重。

王听云激动到直接起身,紧紧盯着阿滨,他倒是想要亲眼目睹目睹这醉三手,是不是真如同传说之中的那般神奇,而郭奇虎也一脸如临大敌,而最后面观战的郭青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这可是传说之中的醉三手。

第一百零七章 恼怒

他慢慢拧开壶盖,酒香扑鼻而来,如果抛开这黑枯草来说,这是一种很下思愁的酒,但如果真的那样的话,这酒便失去了所有的意。

这酒,是用来斩断这一切的。

这一句话这两年阿滨无数次从郭野枪口中得知,他摇晃着这仅剩下的两斤多酒,他有些后悔对付许华升便动了醉三手,这剩下的酒还不足以战胜眼前这三位劲敌,但不管怎样,他已经没了选择,他必须在十分钟的酒劲之中,至少撂倒两位,那样他才会有一丝胜算。

“喝吧喝吧让我悄悄这醉三手到底多么变态。”王听云瞪大了眼睛,用一种很疯狂很疯狂的语气说着。

阿滨也不客气,直接对起酒壶就一阵痛饮,大口往肚子里灌着,这浓烈的酒在喉咙顺着肠子往下燃烧,他能够感受到,换做旁人别说打出这醉三手,光是灌下这大半壶酒,都已经算是难事了,但阿滨这两年可是经历了那魔鬼一般的训练,所以他一口气直接喝到了底,然后那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他只感觉肚子在燃烧,慢慢烧向他的身体,这一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这便是黑枯草的『药』效,曾经这一种感觉给予他最大的折磨,如今他反而有些『迷』恋这种感觉。

放下酒壶,感受这烈酒的后劲,他并没有头晕脑胀,也并没有多么沉醉于酒精,因为这酒精的麻木远远不及这黑枯草所给予他身体的冲击。

一点一点的清醒,那苍白的脸慢慢发红起来,皮肤好似在燃烧,疼痛跟疲倦感被赶出了身体,他慢慢攥紧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早已经暴了出来,皮肤几乎变成了血红『色』,这一种重压之下,一股力量在他身体之间游走着,然后爆炸。

爆炸的一瞬间,他只感觉血管好似要破裂,皮肤好似要挣破,骨头在咯咯作响,这两斤酒的强烈要远远胜于对付许华升之时,他用了足足一分钟才消化下去这游走的力量。

华武看着皮肤变成红『色』的阿滨,成了一个红人的阿滨,一脸的罕然,好似看着什么稀罕玩意。

阿滨摘下帽子,脸上那几道伤口看起来好似能够滴出血来,无比的恐怖,他虎视眈眈盯着华武说道:“准备好了吗?”

他的声音已经战斗,在酒劲之下,身体之中最原始的战意已经被彻底激发,他变成了那一头野兽,伸出利爪。

“来吧!”华武摆出架势,他声音刚落,阿滨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他动着,感觉每一丝肌肉都在撕扯着。

他已,无坚不摧!

华武激动到身体在颤抖着,但毫不慌『乱』的面对这冲向自己的猛兽。

又是一记铁山靠,收身绷紧挺身崩出,简单而又不复杂的动作,却深藏三十年的功底,谁能够想象到,在华武还五六岁的时候,便开始每天冲着一棵老榆树撞着。

这一次,阿滨化作一道黑影,猛撞了上去,绝对的硬碰硬,并没有选择收回一丝一毫的力量,似乎早已经忘记了第一次试探时所受下的伤。

“砰”的一声,两人相撞,给人一种彗星相撞的感觉。

一瞬间的停顿跟缓冲,华武往后扯出一步,王听云看直了眼,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华武竟然在硬碰硬蓄力的铁山靠下落了下风,他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个身上浴血一般的年轻人,这究竟是一股怎样的力量。

华武现在只感觉自己被一辆飞速行驶的跑车撞到,整个身体差点被掀翻,他很难想象这一股力量来自于一个人,更像是一头绝对的猛兽,更无法想象这一股似乎可以撼动一切的力量,竟然来自于一个年轻人。

阿滨落脚,身体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尽管他刚刚所撞的是华武,他下一刻便追击上去,身体急速扭转,拳头早已经刺出。

华武在扯脚之际,半边身体就好似靶子一般暴『露』在了阿滨眼前,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又怎能放过这个机会。

拳头落下,打在华武的腰部,然后第二拳是下巴。

本来勉强稳住身体的华武哪里来得及防御,便直接挨下这么两拳,这冲劲十足的两拳让他整个身体都在倾斜着。

阿滨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再一次贴近上来,不打算给华武一丝喘息的空档。

“也有点太瞧不起我华某人了!”华武此刻怒吼一声,这个平常木讷到毫无杀伤力的男人,在比试时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怎么说华武也经历了太多战场,这一副身体早已经开发到极致,他一瞬间稳住身体,猛的一顶肘打在扑上来阿滨的肚子,然后猛的侧身一记崩拳落在阿滨的身上,这巨大的力量直接把一只脚悬空的阿滨给冲飞了出去。

华武脚下扎住马步,身体整个撞向没停稳的阿滨,这第二次撞击,直接把阿滨给彻底打飞出去,从这个距离到身后的墙壁足足有五六米,直接把阿滨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的巨大闷响。

一套打完,华武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起手,表情冷峻,身上宛如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他很清楚,这一场切磋已经结束,这个年轻人不可能再次站起来,他可以保证。

郭奇虎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感叹阿滨这非人类的力量,还是华武这一套杀气十足的八极拳,但不管如何,阿滨倒了,这个结局是他最想要看到的。

他看着狼狈无比摔到地上的阿滨,在喝下那一壶酒后,的确阿滨宛如变了一个人,乃至在力量上都可以跟华武匹敌,但归根结底还是年轻,而且招式也太过急迫,对上稳扎稳打的华武,吃了苦头并不是多么值得人惊奇的事情,再怎么爆发惊人的野路子,对上华武这么一个练家子之中的练家子,能讨到好处也才算奇怪。

“喂,你这样会打死人的。”王听云倒是表现的比郭奇虎还要淡定几分,只不过见华武直接动了真格结束这一场切磋,一脸不快的说道,他还想要多瞧瞧,这所谓的醉三手,不过就现在看来,这醉三手,也不过如此。

而郭青龙现在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脸上哪里还有起初不屑一顾的模样,看起来紧张的像是一个孩子。

“看到没有,这就是江湖。”郭奇虎对脸『色』格外难堪的郭青龙说着。

郭青龙回过神来,有这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好些有那么点得意忘形了。

华武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看着一动不动阿滨,一脸感叹的说道:“他可是把我『逼』急了,不过这个年纪能够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他已经赢了。”

王听云再次一屁股坐下说道:“他输了。”

下一刻,这个几乎对生死都没有了知觉的男人有些傻眼,已经在挨下了刚刚那般重击的年轻人,竟然再次站了起来,那动作,好似没事人一般。

华武慢慢眯起眼睛。

“怪怪物。”即便是站在阿滨那一边,小老板都忍不住说道。

“傻『逼』,这是江湖。”王听云似是回过了神来,冲这个小老板说着,然后慢慢起身,一脸兴奋的冲毫无表情的阿滨说道:“别告诉,你还能打!?”

“这这”郭青龙好似见鬼了一般,而郭奇虎,虽然看似表情平静,但是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突然有些敬畏起武夫这么一个名号。

阿滨拳头不停的攥紧又松开,似乎无论在战术上还是策略上,他都输了,输的无比彻底,他本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个男人,但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时间已过三分钟,这让他开始恼怒。

第一百零八章 大武痴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说,醉三手其实也不过如此?”阿滨直勾勾盯着华武说道。手机端

华武则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从未这般认为过。”

而明明现在他所面对的是一头暴戾到不能再暴戾的野兽,但这竟然让他不由的微笑。

这个江湖,也唯有这样,才有意思。

“要不要换我来?”王听云已经手痒痒起来,他现在打心眼里想要跟这个年轻人过招。

华武再次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单独来够了。”

“你可能会输。”王听云一点都不避讳的说道。

“输给他,我心甘情愿。”华武说着,曾经的自己,或许想都没有想过会对一个年轻人说出这么一番后,但也正是这一个江湖的魅力所在,总会出现一些让人想象,都想象不到的事情。

这一天,似乎他人生往前的十年,都要有价值。

“让我们,战个痛快!”华武来开马步说着。

“现在,你本该已经倒下了,我的时间不多了。”阿滨默默朝华武走着,看似声音平静,但去给人一种带着刀子的感觉,

华武微微眯起眼睛说道:“在你眼,我这般不堪?”

“你很强,至少在我交手的人之,能够排的号。”阿滨微微摇了摇头,已经站在了跟华武三米左右的距离之下,然后停住脚。

华武则一脸轻笑的说道:“那么我很荣幸,无的荣幸。”

“但是,到此为止了。”他轻轻吐出一句,身体这样毫无征兆的动了。

聚精会神身经百战的华武表情一瞬间愣住,因为他没有看清阿滨的动作,又或者意图,他捕捉不到阿滨每一个动作。

也是在这么一个缝隙之下,他已经出现了在了华武的身前,华武咬牙往前挺身而出。

“傻子。”王听云说着,因为在战场之外,他看到了阿滨的意图。

但是王听云的奉告过于姗姗来迟了点,华武身体已经前倾,而迎接他的,是一片空气,阿滨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华武的侧身。

第一拳。

第二拳。

第三拳。

然后如同雨点一般落下。

断铁折金天罡拳,这便是这个江湖的终结。

这个防御力无懈可击的男人,从硬抗住这剧烈的攻势到支离破碎倒下,仅仅用了十来秒,而他却修炼了整整三十年,或许这三十年的光阴,所等待的也便是这十几秒。

一把银色的匕首破空而出,阿滨很惊险的躲过这一把匕首,好在这一把匕首也不是正冲他而来,只是打断了他的进攻。

匕首深深插入了石膏墙壁之,差点误伤郭青龙,这让郭青龙惊了一身冷汗,但现在的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差点小命不保,而是好似看着一个鬼神一般看着击溃了华武的阿滨。

这个年轻人似乎在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随时会站起来的感觉,而这个被击垮的华武,所给人的感觉,便是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这是一场何其壮烈的战斗,他在自己脑找遍了所有词汇,都无法形容。

郭虎拳头已经攥紧,他瞄着阿滨,伺机而动。

刚刚扔出飞刀的正是王听云,现在他手正玩着一把黑色匕首,一脸戏弄的说道:“差不多了,再打下去,这个修炼了三十年的大武痴,可废了,你也体谅体谅,一条命,熬到这个份不容易,更何况在这么一个江湖。”

阿滨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他第二个敌人。

此刻华武已经仰头躺在了地,他似乎输的有些不堪入目,仅仅是一个照面的狂风暴雨,便终结了他三十年的功力,这是一种层次的差距,并不是练家子这三个字可以弥补的。

“多事。”他用尽全力说道。

“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再打下去,你可死了。”王听云瞧着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华武说道。

“算算是死了,也值了。”华武声音颤抖的说着,也许早已经不知道何时起,他只是在苦撑着,他想要看看自己还能够到什么程度,想要看看这个江湖能够到什么程度。

“大武痴。”王听云说着,不知道到底是在讽刺,还是在感叹。

阿滨倒是毫无表情,因为他现在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耗费了多余的体力解决了华武,而这如同强弩之末的驱壳所要面对的,是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怎么?还想要把我也吃了不成?”王听云瞧着阿滨那虎视眈眈的眼神,一脸冷笑的说道。

“我想试试。”阿滨吐出四个字,然后转过身,正对向王听云。

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王听云觉得用这个形容格外的不恰当,因为能够先后办了许华升跟华武的存在,能够算是初生牛犊?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尽管这已经成了天大的笑话。

“如果没有这么一茬,我想我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不过恐怕我们没有这个机会了,你啊,应该我还要清楚,凭你现在这么一个状态,想要拿下我,没有任何几率。”王听云说着,他已经收起了匕首,觉得对付这么一个强弩之末,还不需要他动刀子。

阿滨脸是牵强到极点的笑容,他的身体似乎在摇晃,他知道接下来,这醉三手的后遗症便是袭来,十分钟的时间差不多已经被他消耗殆尽,他强打起精神说道:“如果说没有这个几率放弃的,那么还有什么意思?算是有一丝几率,我也回去搏。”

“够了!我来了解他。”郭虎终于忍不住发声道,他的耐性已经完全消耗殆尽,他迈着大步走向阿滨,手掌早已经攥成了拳头。

王听云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在这个时候插话的郭虎很是不满意,他一脸不善的说道:“即便是你不用出手,这个家伙也撑不了多久,我可是听过不少传闻,这醉三手的副作用,可大的很。”

郭虎倒是一脸毫不关心的说道:“我们不能在拖了,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再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或许是因为王听云正好说到了点子,阿滨的表情更好苦涩了,他再次侧过身,一边防备着冲他而来的郭虎,一边注意着这鬼脸男。

王听云本打算嘲讽几句拿不住架的郭虎,但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笑道:“我你不需要担心了,这程咬金,已经杀出来了。”

此刻在小旅馆门口玻璃门外,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下一刻这玻璃门便被推开,两米高的门,这个男人需要微微低着头才能够进来,黑色的皮靴,一身加大号的黑色越野装,给人的感觉格外气派,这或许是王听云这些年来见过块头最大的存在了。

但是给予王听云最大感受的,是这个男人身的气势,好似一头大黑牛,直觉告诉王听云,这个男人实力不凡。

似乎记忆之,对这么一个家伙王听云有几分印象,只是一时不知道从哪儿见过,他摸着下巴思索着。

这个留着很形象络腮胡的男人走进旅馆,扫了一眼局势,表情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谁是阿滨?”

郭虎现在很不想转过头,他怕面对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现实,现在他心充满了一万个懊恼,似乎那些刚刚的有恃无恐,全部成为笑话。

他慢慢转过头,看到了那个伟岸的身影,强壮到让人心生绝望。

第一百零九章 一出好戏

离开高速的服务站,开了一天车脑袋昏昏沉沉的李般若光荣的下岗,开车的换成了马温柔,这让李般若心中有着一丝很抽象的成就感,或许能够让马温柔为他开车,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值得他吹嘘大半辈子了。

马温柔似是能够看透李般若那点小心思,一直手掌控着方向盘,一只手娴熟的抽出一根烟,然后放下烟盒打开车窗点燃一气呵成,这模样看着格外的老道。

这孤男寡女的旅程,并没有大多人所想象的那般妖娆,仅仅只是赶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早大约就能够感到,满打满算的一天一夜,虽然两人同处于这狭小的空间,但是之间的对话却不超过三句,这整整的一天几乎都是李般若默默开着车,而马温柔在后座闭目养神,偶尔会被一通电话或者一条短信吵醒,然后交代几句,便再次入眠,似乎为了这闭不上眼的一夜。

虽然开了一天的车,但是因为自己那特殊的生物钟,坐在副驾驶的李般若并没有任何睡意,尽管他脑袋沉重到让他有点不知道东南西北。

同样打开车窗,吹着这凉飕飕的风,他不由想着,也就是在两年前的这个季节,那个带着一脸阳光灿烂笑容的家伙出现在了他的世界,然后某种意义上改变了他的一生。

到底阿滨是的福将还是他的灾星,李般若琢磨了一会,还真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能面露苦涩,摸出那一盒在服务区买的红南京,自顾自的点燃,并没有照顾马温柔这么一号存在,更像是无视了这么一个女人。

他不想跟马温柔有什么交集,两年前也好,现在也是,但现实最讽刺的地方也就在此,他想要往上爬,又不得不跟这个女人有所交集,而且还是一桩接着一桩的交易,这让李般若有一种出卖灵魂的感觉,好似自己跟大多人没有什么不同的。

为了攀爬不择手段,但也不算无可救药到了极点,因为在这么一个世界,有些人甚至一度放弃了攀爬,原地踏步,然后自甘堕落。

“不闭闭眼?到了京城可没有让你喘一口气的时候。”马温柔瞥了一眼发呆抽烟的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回过神来,他看向开车的马温柔,千年不变的一身黑色,不过那扬起的长发外加那一张无可挑剔的脸蛋,即便是并没有刻意的装扮,也给人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也难怪刚刚在服务区吃饭好几波人上来搭讪。

而马温柔却并没有泼冷水,都是含笑委婉的拒绝,那可以滴出水的笑容,是在让人生不出什么火气了,不过倒是让李般若看着有些难以置信,谁能够想到,这个女人有着怎样的过去,这让李般若觉得讽刺,好似马温柔在玩弄着这个世界一般。

这个女人似乎拥有女神所有的特性,但因为太优秀了,以至于让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男人在她的身旁都不过只是陪衬品,她不需要男人,从一开始便是,这是李般若对于马温柔所有的理解。

“我顶得住,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婚礼,值得你这般大费周章。”李般若不冷不热的说着,尽量控制着不去跟马温柔对视,怕自己会在那摄人心魄的眼睛之中沦陷,他可是深知这一种玫瑰有着怎样的刺,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去触碰,不是怕扎了手,而是怕扎了心。

马温柔则微微一笑的说道:“真有兴趣听?”

李般若偷偷白了一眼马温柔,阴阳怪气的说道:“想说就说,用你那一句话说,我就是一个来当苦力的,知道太多反而对我不好。”

或许是李般若这一句起了作用,她似是诚心跟李般若过不去,就这样讲述了一个三年前京城所发生的故事,一出笑话,一段闹剧,却牵扯了两个人的一生跟两个家族的颜面,再扯远一点,似乎这更代表着京城世家的威信。

李般若听着,期间续上了两根烟,一直到听完,然后问道:“这个男人喜欢这个女人?”

“喜欢。”马温柔回答的很干脆,因为她对于李浮生,太过了解了。

“这个女人是不是也对这个男人有点意思?”李般若继续问道。

“喜欢不喜欢我不确定,但是意思肯定有那么一点。”马温柔说着,因为她知道,李浮生不会无缘无故深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走火入魔。

李般若脸色一沉,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怒呛道:“这些京城的大少爷是不是一个比一个发神经?这你情我愿了,还tm整出这么一出,真是矫情,让他们来底层看看那些为了生存连一口气都呼不出来的男男女女,就知道他们到底有多么可笑了。”

听着李般若那骂骂咧咧的声音,那惟妙惟肖的表情,那一份愤世嫉俗,那暴露无遗的怨气,看起来活灵活现一般,尽管李般若早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李般若,但是跟起初碰面起,在本质上,这么一个家伙并没有任何改变。

马温柔并没有吃惊,反而微微的笑了起来,因为她早已经想到李般若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如果不这样这个家伙就不是李般若,她说道:“这些话你要是在京城那地儿说出来,我也保不住你。”

李般若听到这么一句警告,并没有退让,反而更加猖狂的说道:“就算是那大罗神仙到我面前,我也敢这么说,什么追寻自由,什么追寻自我,都tm吃饱了撑得,这是病,你把他们丢到那穷人堆里,那人吃人的地儿,不用多久,一个月全部治的好好的。”

“典型的愤世嫉俗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李般若,我都替你觉得丢人,你虽然是享受了这个世界的坏,但总不能见不到旁人享受这世界的好吧?”马温柔缓缓说着,比起执迷不悟的李般若,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看破了世俗的老人。

“我tm就不是凭什么,凭什么坏事全都得我们这种人遭了,什么葡萄都比这些手上没有一点茧子,身子一点伤疤都没有人给吃了。”李般若咬着烟头,恨不得把这烟头都咬断,那模样,看起来想要吃人。

“凭什么?凭你命不好,行不?”马温柔笑着,好似这么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到底是曾经的她说过这么一番话,还是曾经她见过某人说过这么一番话,她都有些记不清,不过事到如今,早已经不那般重要了。

一句话就把满腔怨气的李般若憋了回去,他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说出话来,好似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最终咬了咬牙说道:“这江湖,净是糟心事,这一场婚礼,我看还得闹笑话,这一种二世祖我见多了,说白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不了解这个世界。”

“不随波逐流,有错吗?”马温柔转过头,表情罕有的认真。

李般若一下子被这一句问傻了眼,这么一个仇富到极点的小人物,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他不愿相信一些东西,即便是死都不愿意相信,

“他们,改变不了这么一个江湖。”李般若最终吐出这么几个字,也许在某种意义上,他早已经习惯了那种无底线适应的生存方式,在见到这种明明有着生活却去作践生活人,没由的心中会有火气,因为李般若认为这一类人,根本不知道从这个世界,到那一个世界,究竟需要多少代的攀爬与挣扎。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鲜血与眼泪的故事,更是一个悲凉与悲切的故事。

马温柔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改变不了,但至少也比那些混吃等死混混僵僵的纨绔要强上几分吧?”

李般若并没有再开口,而是倚在车座上神伤,他觉得这个看似显而易见的问题在马温柔的口中,突然便的沉重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会如此沉重,明明这是一件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即便是有,就凭自己这三脚猫的能耐,能怎么蹦跶?

马温柔见李般若沉默,也不再开口,但在悄悄注意着李般若的表情,突然说道:“怎么?看不下去了?”

李般若打了一个激灵,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似乎连一点小心思都会被马温柔直接看透,他苦着脸说道:“就算是我看不下去这一切,我又能怎样?说一句不好听的,即便是你,又能怎样?”

“真是伤人。”马温柔一脸受害者的表情,倒是让李般若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一出好戏。”马温柔见李般若露出那憋屈到极点的表情,也不再调侃什么,而是喃喃的说了这么四个字。

“好戏?我可一点都认为,我觉得可能会发展成为一场悲剧,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李般若添加了这么一句。

“悲剧难道就不是好戏了?”她一脸意味深长的说着,那看起来对于这个世界都毫无留恋的眼睛之中,流露出那么几丝期待。

第一百一十章 威压

夜色降了下来,故事却刚刚开始。手机端

郭虎一脸如临大敌的盯着这个身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男人,在北方人之,他的身材都算的魁梧,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好似初生跟小学生之间的区别,层次感不同。

粗略了估计,这个男人不光光超过了两米,还超过了很多,但相于这种身材所给予人的笨重感,这个男人反而看起来格外匀称,手臂很长,肩膀也格外的辽阔,标准的练家子的身材。

终于王听云想到这么一号人,他起表情差到极点的郭虎要轻松的多,也许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武夫,至于这个郭家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他还一点都不在乎。

“唐百川。”王听云道出这个让郭虎表情更加阴沉的名字。

“想不到还有人知道俺的名字,让俺瞧瞧你是何方人马。”唐百川一脸粗鲁的说着,一口地道的山东方言,虽然他已经在这种城市多年,但并没有被北京口音侵入三分,即便是听起来格外土气,但他并没有打算改。

王听云露出一脸的玩味,他摸出了放到腰间的匕首,在那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罕然露出了一丝认真。

郭虎现在心情格外的忐忑,他怎么能不知道唐百川这个名号,这个最近这几年在京城名声大噪的武夫,可是接连做了好几出疯狂事,他是在王铁塔口得知了这一切,王铁塔还调笑的说自己可能都不是这山东大汉的对手,那还好郭虎还认为王铁塔是在开玩笑,等到他见到这唐百川的本尊后,他觉得王铁塔那描述,一点都不过分。

在角落的郭青龙,他此刻正傻傻的看着唐百川那像是熊的后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虽然后背这样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但是他竟心升不起任何挑战整个男人的欲望,因为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好似一座大山的男人会倒下。

这便是唐百川给予在场所有人的冲击,坚不可摧外加无懈可击,这无限接近于人类极限的身材,似乎任何东西都要有力。

一只手颤抖的伸到空,这个皮肤通红的年轻人吐出那么几个字:“我是阿滨。”

唐百川看向阿滨,那通红的皮肤让唐百川那一张粗糙的大脸有几分微妙,他又瞥向倒在地的华武,即便是他自认为脑袋不算多么灵光,但这么一个场景也足够让他联想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再次看向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王听云,依次是郭虎,用格外洪亮而且浑厚的声音说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年轻人,亏你们能够做的出来,不过接下来谁要是想打,跟我打。”

郭虎慢慢攥紧拳头,却又不得不松开,眼前这么一个局面,一个还没有倒下的阿滨,外加这么一个变态,他这边仅剩下他跟王听云的情况下,他还真不能保证能够完全吃的下。

“搏一搏?”王听云手盘着匕首,冲拿不定主意的郭虎说着,不过在说出这一句的时候,他的脸并没有多少战意,而更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王听云不能保证自己跟这个唐百川过招能撑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一分钟。

郭虎瞧出了王听云眼神之的东西,他满脸的不甘心,明明只差这么一步,他咬牙切齿的冲唐百川说道:“你跟这一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仗义出手算吗?”唐百川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背后指使你的人,又是谁?”郭虎感受着唐百川身这巨大的压力,硬着头皮说道,他不愿意放手,如果仅仅如此松开的话,那么他不是郭虎了,即便是现在的局势变成了一边倒,他也希望能够挣扎出那么一丝渺茫,哪怕是唐百川口多套出一句两句话。

唐百川瞧着郭虎,冷声说道:“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年轻人我保了,谁要是动他,先过了我这么一关,至于到底付出什么代价,你不用关心了,你还是关心关心怎样报复我吧,至少现在,你还不能拿我怎么样,郭大少爷。”

在听到唐百川对自己的称谓后,郭虎更加确定了唐百川是有备而来,他不能退让,也不想退让,但又如同唐百川所说的,他现在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过至少起一开始如同无头苍蝇,现在他至少知道了唐百川这么一个存在,接下来便顺着唐百川往查便好,婚礼还有三天,有的是他跟唐百川撕破脸的机会,而不是现在。

最终,郭虎咬了咬牙说道:“郭家会亲自登门造访。”

“我,随时候着。”唐百川拱了拱手说道。

“走。”郭虎格外无力的吐出这么一个字,然后冲王听云摆了摆手。

王听云则并没有意见,虽然他对于自己的这么一条烂命都毫不在乎,但他还不想打毫无意义的仗,况且他也乐意见到这么一个局面,有着那么一点私心,便是想要留下这么一个年轻人,他很清楚如果这个年轻人落入到郭家的手,到底会有着什么结局,所以这般顺水推舟,他觉得并没有什么损失,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欣赏他,至少王听云认为,这一座看似偌大充满了人头的城市,再也找不到这么一个年轻人。

想着,他走过阿滨,冲倔强的站着的阿滨微微一笑,扛起那早已经失去了意识昏迷的华武,然后对阿滨说道:“有机会交手。”

眼神都开始迷离的阿滨冲王听云微微点了点头,他不过在硬撑着,这醉三手的副作用早已经侵蚀他的身体,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如果只是这个突如其来的汉子单独面对郭虎跟王听云的话,可未必是这么一个局面了,所以他现在算是死,也得站着。

王听云当然知道为什么阿滨会这般死撑着,但并没有点破,而是默默离开,只不过在跟唐百川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下那么一句:“山水有相逢。”

这样,满脸不甘的郭虎,满脸震撼的郭青龙,以及这个留下一句山水有相逢的男人,离开了这么一家小旅馆,消失在了夜幕之。

这些年,有着郭家这么一面大旗,郭虎从未如此狼狈过,在踏出这小旅馆之时,他便在心暗暗发誓,今天所丢的颜面,他一定要让这个愣头青唐百川付出代价,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向老爷子汇报这一切,因为这一件事已经越发复杂起来。

也算是一片狼藉的小旅馆,刚刚大战威风的唐百川走向阿滨,他见阿滨看向他,立马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道:“什么都不要问,有人要见你。”

阿滨这才刚想要点头,便脑袋一白,这苦苦煎熬的身体这样崩塌,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虽然乍一看无的狼狈,但至少他在这一番苦战之,活了下来,而他又需要面对的,是什么呢?

现在他连想象的力气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章 三天

白忆曼瞧着众人的反应,似乎已经达到了她预期的效果,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一切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所以我给予你们时间,三天,也唯有三天,但如果过了这三天,魏九必死。”

李般若愤然起,他浑颤抖的走向这个女人,眼神之中的怒火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所吞噬,他现在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个卑鄙的女人给彻底的撕碎。

而白忆曼,面对这个如同恶狼一般的李般若,她只是这样表平静看着,仍然优雅而坐。

随着李般若一步步的靠近,鹤静终于忍不住叫道:“如果你让她回不去,只会让事变的更糟,还嫌不够乱?”

李般若停住脚,他的拳头攥的啪啪作响,嘴唇似乎都咬出了血来,他死死瞪着白忆曼一字一字说道:“这就是所谓的世家?连我这么一个痞子都觉得恶心。”

一直波澜不惊,甚至面对着彻底发怒的李般若都沉稳无比的她,却因为李般若这么一句慢慢微眯起眼来,似乎被说到了痛处,她突然冷笑道:“好好想想过去的所作所为,你有资格批判白家?”

“在我眼中,这种所谓的世家,未必有我们这种痞子干净,这些年你们在暗地里做的买卖,不是没有人看的到,某些人,即便是穿的再怎么光鲜亮丽,也无法掩盖内心的黑暗,至于你白家竹叶青,你觉得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的?”鹤静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眼神就这样锁死了白忆曼。

白忆曼咬了咬牙,表终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在阿滨以为这个高贵的女人会爆发的时候,她突然笑了,就这样起说道:“我不会自掉价的在这里跟你们争论的面红耳赤,现在机会给予你们了,至于你们到底怎么选择,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关心,因为无法发生什么,白家都会是最后的胜者。”她说完,就这样走过看似怒不可遏的李般若,走出流浪者的内场。

李般若被这个女人气的浑颤抖,但最终还是掏出烟点燃,深深的吸了几口先缓解下来绪,他没想到白家会直接当面来这么一手,这的威胁,让李般若无法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说白忆曼现在心还波澜不惊是假的,不过她是理智的,知道在这流浪者继续争论下去不会有一个答案,也没有那个必要,她只需要慢慢看着这一群不堪入目的人走向毁灭就足够了。

至于招安这一说,她的嘴角慢慢扬起,脸上出现森森的笑容,似乎找到了几分复仇的快感。

一个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在流浪者门口,一个女人正好堵在了她的前,正思索着怎样让李般若等人体会痛苦的白忆曼回过神来,她看向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的女人。

短发,淡妆,锐利的眼神,这是眼前这个女人给予白忆曼所有的感觉,但真正让白忆曼表微妙的,是这个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气质完全碾压她,似乎无论在什么场合都闪闪发光的她,在这个格外有气势的女人面前,一瞬间黯淡无光一般。

这一种感觉让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白忆曼很不舒服,极其的不舒服。

“请让一下。”白忆曼虽然不清楚这女人的来头,但还是气定神和的说道。

“到底是什么肮脏的事儿让你露出那种表?可惜了这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蛋。”马温柔没有让开,反而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忆曼的表静止住,下一刻变的有几分狰狞,因为在这个女人上,她竟然瞧出一丝高高在上的感觉,从来自始至终唯有她才能够以这种角度俯视一个人,而这个女人竟然这般瞧着她,这让白忆曼有些疯狂。

马温柔瞧着这漂亮脸蛋上的狰狞,轻蔑一眼,就这样无视掉了这个女人可笑的自尊,带着后脸上带着几分可笑怜悯的薛猴子走进流浪者。

白忆曼不敢相信的站在原地,她似是有几分失魂落魄的转过头看向那已经走进内场的女人,似乎觉得有几分恍惚,自己竟然被这样无视了,但奈何她心中惊起怎样的惊涛骇浪,那个女人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再给予她。

白皙的手慢慢攥紧,红色的指甲深深陷入了中,她脸色狰狞。

流浪者内场的气氛随着白忆曼的离开更加的压抑下来,李般若一股坐下,夹着烟的手在颤抖着。

“我以为我做事就已经恶心了,想不到比起这个白家,我还是差远了。”见识到了白家暗的闯子一脸心有余悸的说着。

一向是跟闯子水火不容的李般若这一次难得的没有跟闯子较真,或许是因为两人的想法完全一致的原因。

也就是闯子刚刚抱怨之后,那个女人走进了流浪者内场,或许是见识到了白忆曼这个竹叶青内心的丑陋,李般若这一次竟一时觉得马温柔这女人看起来还是很顺眼,虽然这个女人常常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但至少还不算面目可憎。

马温柔当然注意到了众人的气氛,显然这跟那个离开的女人有关,她坐下说道:“说来听听。”

李般若当然清楚马温柔话的意思,并没有避讳的把刚刚那个女人出现所说的东西重复了一遍,并没有进行什么添油加醋,也算是贴合真相。

而这个女人一直以一副特别淡然的表听着,一直等到李般若讲到最后那个女人的威胁,马温柔的表都没有露出变化,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一般,她开口说道:“对此,你们又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肯定是不会投靠白家,我可不相信这个蛇蝎女人会放过九爷,同样也不相信白家那群妄自菲薄的家伙能够瞧的上我们。”闯子一脸不快的说着,虽然话粗糙了点,但无疑他所阐述的东西比任何东西都要接近现实。

马温柔默默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一个傻子都能够看出来的事,但尽管是如此,魏九还是在他们手中,这个女人只是充分利用了你们对魏九的感罢了,无论你们如何选择,都离不开那个男人,所以才会穷途末路。”

李般若嗅到了马温柔话中所隐藏的东西,他立马变了脸,死死盯着马温柔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九爷?”

马温柔瞧着表瞬变的李般若,脸上出现几分笑意,在那刚刚白忆曼所坐的位置坐下说道:“我可没有这样说,只是你这样认为罢了。”

李般若就这样瞪着马温柔,企图看透这个女人的心,但是在她那微笑的脸上,他找不到任何东西,最终只能作罢扭过头说道:“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只想要救出九爷,所以只要是妨碍到我目的的,我不会坐视不管。”

马温柔瞧着这忠臣,脸上并没有什么敬畏,而是觉得有几分可悲,她一时开始怀疑起来,魏九到底是在这么一个炎凉的世界救赎了这个孩子,还是在毁掉了这个孩子。

“三天,现在我们只有三天时间,门口光盯着我们的就有两车子人,外面的白家又在步步紧bi),九爷还困白家,我们该怎么做。”闯子挠了挠他那几天没洗满是油光的头发,一脸惆怅的垂着脑袋,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即便是豁出去命都改变不了分毫的事。

“我倒是有一个简单而且暴力的办法。”马温柔瞧着众人,突然开口说道。

所有人在听到马温柔这一席话后,立马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马温柔。

“什么办法?”李般若一脸激动的说道。

“很简单,你们表面上迎合白家的这所谓的招安,在白家掉以轻心的时候,然后组成一队人暗中潜入白家救人。”她微眯着眼说道。

李般若张了张嘴,不过还未等他开口,闯子就率先说道:“这是什么好办法?现在白家肯定警戒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们又被死死的盯着,还有谁能够在这个时候闯入白家救人?”

鹤静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如果现在他们没有被盯上的话,也许李般若外加闯子,再加上阿滨,还能够有几分几率,但现在他们被盯的死死的,估摸着前脚离开流浪者,后脚白家大院就接到消息了。

面对着这些质问,马温柔的表仍然很是平静,不紧不慢的说道:“的确,我们现在不光光被局子里的人盯着,白家的人肯定也在暗中盯着我们,甚至连我现在都不能轻举妄动,但现在白家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我们上,如果说置事外的人在这个时候突然袭击白家的话,估摸着白家不会料到会发生这种况。”

闯子愣了愣,摸着下巴,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女人说服了几分,但心中还是觉得这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但他偏偏看不透这么一点,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尽管眼前这个局势让闯子觉得糟到了极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过去的梦魇

一辆纯黑『色』的路虎卫士冲破茫茫雨幕,一路的急驶让这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野兽在停下的瞬间,冒出阵阵蒸汽,好似那雨滴打在引擎盖都会被瞬间蒸发一般。

开车的不是旁人,正是块头巨大的唐百川,虽然这一辆路虎卫士的空间已经足够宽敞,但因为他的身材过于巨大,把整个驾驶座塞的满满的。

在武行前停下车后,唐百川瞅向仍然处于昏『迷』状态,整个皮肤都变成了血红『色』的阿滨,不由说道:“我说祖宗,你可撑着点,你要是死了,老头子可扒了我的皮。”

一边说着,他一边极其笨拙的下车,然后扛起对于他来说好似一个玩具的阿滨,迈着大步顶着瓢泼大雨冲进武行。

这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但是唐百川却感觉这怀中的年轻人,热的像是一个煤球,这让他纳闷的很,但他很清楚,这样烧下去可不妙,这可不是人身体可以承受的东西,所以不由加快了步子。

直接撞开武行大门,两个正靠在门旁抽烟的汉子正准备阻拦,但等他们看清这来人后,不由立刻让开路来。

十万火急的唐百川哪里有时间去解释,大步跨过院子,顺着武堂旁的走廊来到深处不起眼的房间前,放下这年轻人便猛敲了敲门。

房门下一刻被打开,开门的正是刘傲阳,他准备训斥一番敲门没轻没重的唐百川,但等他看到满身血红的年轻人后,立马对唐百川说道:“把他放到武堂等我过去。”

“好嘞。”唐百川说着,再次扛起阿滨迈着大步离开,而刘傲阳也一头扎进了房间,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唐百川来到武堂,把阿滨当到地上,刚转过身,便碰到了那个并没有任何脚步声的旗袍女人,女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年轻人,秀眉微微皱起,那桃花眼慢慢眯了起来,对浑身湿透的唐百川说道:“发生了什么?”

唐百川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还真一时无法解释刚刚所发生的,也就在这时,脚下生风的刘傲阳已经迈过了武堂的门槛,他手中拿着一个小『药』瓶,走到阿滨身前,细细看着阿滨那泛红的皮肤,俯身把着阿滨的脉搏。

“还愣着,做事。”女人瞪了一眼傻乎乎站着的唐百川说道。

唐百川才会码过神,立马跪下扶起阿滨,然后一脸委屈的说道:“老爷子,我赶到的时候人就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刘傲阳的表情看不出是好是坏,把完阿滨的脉搏,从『药』瓶之中倒出一粒『药』丸,然后直接给阿滨喂了下去,然后脸上多了几分杀气,起身说道:“他跟什么人交了手?”

此刻女人已经把几张椅子摆成一排,也不至于让这个年轻人一直躺在地上,而唐百川则扛起这仍然昏『迷』的年轻人,放在这几张椅子上,一脸苦涩的说道:“郭家人,领头的人我偶尔见过一次,叫郭奇虎。”

刘傲阳听到这么一句,微微皱起眉头,背着手走到这个年轻人面前,看着阿滨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继续说道:“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唐百川也不含糊,就这样把他从那小旅馆的所见所闻说给了刘傲阳。

刘傲阳听着,表情越来越沉重,他就这样看着这个年轻人,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郭家这般赶尽杀绝,或许不用等到这个年轻人醒过来,就有人会打来电话,刘傲阳背着手,微微摇了摇头,暗叹自己还是被郭野枪摆了一道。

“这年轻人到底怎么回事?”唐百川不由问道,这个问题他憋了许久。

“醉三手。”刘傲阳吐出三个字,倒是让唐百川瞪大了眼,他渐渐明白,为什么刘傲阳让他亲自去接这个年轻人,醉三手是刘家的东西,而且其珍贵的程度以至于让刘傲阳宁愿带到棺材里都不外传,而这个年轻人竟然身怀醉三手,这足以说明他跟刘家有着怎样的关系。

唐百川虽然脑袋不机灵,但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还是能够琢磨的明白,他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就这样看着表情慢慢不再痛苦的阿滨。

“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把醉三手所传出吗?”也许是见到浑身泛红的年轻人,刘傲阳心中有了一丝感触,好似被打开了回忆,有些驼着腰说道。

女人的表情有些微妙,因为她跟了刘傲阳整整八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刘傲阳主动提起关于醉三手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又或者是某些东西,也许是憋在这个一生历经太多故事的老人心中太久了。

一向是粗大条常常被刘傲阳骂作是傻驴子的唐百川都屏住了气,一脸认证的等着刘傲阳开口,这可是一生都难得的场面。

武堂之中,唯有四人,其中一个还陷入了昏『迷』,所以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人,刘傲阳指了指这个年轻人说道:“这便是我不想让醉三手再流传下去的原因,你可知道,习得这醉三手,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听说过一点,有黑枯草这东西,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传闻。”唐百川说着。

刘傲阳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黑枯草,是有这么一味『药』,但这是毒『药』,只有经过无数次淬炼的身体,才能够承受这一味烈『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你想要得到多少,也便需要付出多少“

刘傲阳缓缓的说着,他伸出自己满是老茧的手,就这样看着,似乎从其中想起那么一段往事,那个提着两个酒壶闯过了燕子关的男人,自己那个死于醉三手的儿子,自从那一刻起,他便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让这一门以透支生命为代价的东西流传下去,纵然这醉三手修炼到极致可以斩断一切,但同样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了。

即便是已经过了七十年,现在刘傲阳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触这黑枯草时那种满身烧灼的感觉,好似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般,那是一种不会时间而消逝的疼痛感,至少刘傲阳是这样认为着。

如果再次重来,刘傲阳自认为自己绝对不会熬过那一种疼痛,即便是他拥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但那一种胜于死亡的烧灼感,让一个不畏惧生死的人都胆颤。

他见过醉三手以最辉煌的方式传遍整个京城,也见过太多人死于这一种折磨之中,这个天枰是绝对倾斜的,但这似乎一点都不妨碍那些野心勃勃的武夫们踏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刘傲阳叹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离开那一段悲惨的回忆。

再次见到这一种红,这么一个年轻人,这让他不得不想起那一夜,同样是这么一场倾盆大雨,但是遗憾的是,那个孩子并没有熬过那么一夜,这便是刘傲阳过去的梦魇,愧疚,自责,痛恨,便是这个站在京城顶点武夫的后半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坏的消息

比那种烧灼的感觉更加疼痛的东西,是回忆。

刘傲阳看着这个年轻人慢慢褪『色』的红晕,默默走到其身前,拉开袖子,细细的看着,喃喃道:“你究竟是吃了多么大的苦头,才能够这么快便消化下去这『药』『性』。”

但是闭着眼的阿滨,怎么会给予刘傲阳一个回答,他转过头看着唐百川说道:“不要对醉三手有任何向往,当年,我看着太多人死于这一种痛苦,即便是你,能够熬过去的几率,都超不过六成。”

唐百川听着,表情瞬变,怎么说他也有着自尊心,但看着刘傲阳那绝对认真的表情,他又慢慢明白,刘傲阳并没有骗他,也就在此,他不再对这传说之中的醉三手有任何向往。

“你永远想象不到,到底需要经历什么,才能够让别人道上一句,这个人身怀醉三手,在我看来,这绝对不是一种伟大,而是一种可悲,如果当年我不把醉三手教给龙阳,现在他也差不多该跟你一般大了。”刘傲阳慢慢从这个浑睡的年轻人一边坐下,从怀中『摸』出那一盒红梅烟,放到嘴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在复杂无比的眼神之中吐出烟雾。

女人的表情终于为之动容,她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内情,她知道当年刘傲阳的儿子刘龙阳死于一场混战,但她没想到,竟然会死在这醉三手,也难怪从此以后刘傲阳对于醉三手只字不提。

唐百川慢慢低下了头,这个看似粗鲁到极点的汉子,对于感情无比的敏感,他已经知道这个故事的沉重『性』,在心中,他对于刘傲阳多了几分同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点燃一根烟说道:“老爷子,这一次我报了名号,郭家有什么招数就朝我来,你就别抛头『露』面了,虽然咱不悚他们,但是您怎么说也有这么一个武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刘傲阳听到这么一席话,反而皱着眉头说道:“傻驴子,你才在京城几年,就你现在这点根基,对上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五代人世家,鸡蛋碰石头,就算是你再怎么能打,又能如何?现在在京城这么一个江湖,武夫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我才不怕他们,什么五代人的世家,都是纸老虎。”唐百川倒是一脸不屑的说着,不过这演技着实的拙劣了点,连女人都暗暗摇头。

刘傲阳有几分恼怒,训斥道:“我现在还得靠你这点颜面才能在京城立足不成?我已经是一个快要入棺材的老头子,你不同,你在京城还有的路要走,没必要树敌,况且郭家也不是什么善茬,你就少在给我在这里甩仗义了,我就算是记了你这人情,也没有时间去还。”

唐百川见被轻易的识破,似乎急了,连忙说道:“老爷子,我要是想着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就不会做这些了,你对我有恩,我觉得自己就算是为你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完。”

刘傲阳看着这个激动到语无伦次的汉子,不由摇了摇头,似乎有火都对这么一个格外实诚的家伙发泄不出来,他最终摆了摆手说道:“得了,不需要逞这么一个英雄,虽然现在京城武夫早已经连个屁都算不上,但我这个老头子还有着几分颜面,郭家还不敢拿我怎么样,如果你想要做牛做马,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做牛做马。”

唐百川听着,一脸的纠结,倒是这个时候那个身穿旗袍的女人对他说道:“怎么?还不相信老爷子不成?”

唐百川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没,我可没有这般想过。”

“那这事就交给老爷子去做。”女人缓缓说道。

唐百川最终释然,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百花这般说了,我也就不逞这个能了。”

刘傲阳一脸的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我这个老东西的颜面还比不过这么一个女孩子家家?”

“我觉得百花比您聪明,就算是当着你面,我也敢这么说,这是实诚话。”唐百川一脸理直气壮的说道。

岳百花笑了,这个有着桃花眼的女人笑起来格外的妩媚,她冲这个为自己说话的唐百川说道:“就算是你为了我过五关斩六将,我也不会感谢你。”

“也不瞧瞧你那德『性』,胡子拉碴,还想野猪拱白菜不成?”刘傲阳指着唐百川的鼻子骂着,这个前一秒还在为自己做牛做马一辈子的后辈,在下一秒就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对着干,即便是刘傲阳已经上了年纪,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跳脚骂娘。

唐百川则一脸不在乎这些冷嘲热讽,他仰着脑袋,一脸自豪的说道:“不想要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

“算是你吃了天鹅肉,也是一个癞蛤蟆。”刘傲阳白了一眼唐百川说着。

倒是岳百花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争执的爷俩,好似自己被排斥在外一般。

“我要向前飞,我是等爱的玫瑰”唐百川兜中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这老土到爆炸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他停下了手舞足蹈的动作,拿出手机看着这未知号码,似是想到了什么,冲刘傲阳说道:“郭家。”

刘傲阳伸出手,说道:“手机给我。”

唐百川犹豫了那么一刻,但最终还是把手机放到了刘傲阳手中,这早已经被雨水洗礼了一遍的手机,在这个时候还能够发挥其作用,极其的顽强。

刘傲阳接过这湿漉漉的手机,按下了接通键,终结了这折磨人耳朵的手机铃声,放到耳边直接说道:“我是刘傲阳。”

----

奔驰商务终于赶到了善水丽园,王听云这才刚刚停下车子,郭奇虎就对王听云说道:“华武就交给你了,我上楼跟老爷子通报一下。”说完不管王听云有没有回答,便直接冲进了雨幕,迈着大步离开。

王听云当然知道郭奇虎为何如此着急,毕竟对于郭家来说,今晚算是时隔多年的碰到硬钉子了,他注意到去的时候一脸雀跃,现在就好似一个霜打的茄子一般的郭青龙,有几分调侃的说道:“怎么?你不跟过去。”

郭青龙回过神,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已经超过我能够碰触的范畴。”

王听云看着突然有了自知之明的郭青龙,不由的笑了,但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不紧不慢的伸了一个懒腰,掏出『药』瓶倒出两粒扔到嘴里,然后慢慢闭上眼,一点都没有关心现在不知道似乎的华武。

郭青龙反而要比王听云还要着急,不由说道:“不需要送他去治疗?”

王听云闭着眼,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你放心,他死不了。”

郭青龙一脸的不理解,但知道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了,咬了咬牙下车,同样冲向这茫茫的夜幕。

王听云则坐在车中,脚搭在方向盘上,感受着那一种让他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现实的『迷』幻感,表情一会无法自拔,一会『露』出鬼魅的笑容,一会痛苦到愁眉苦脸,好似在什么在抓着他。

此刻郭奇虎已经赶到了书房门前,这一次他连敲门都直接省略,猛的推门而入。

而郭红牛并没有像是以往那般坐在书桌前,而是站在书房的另外一边,窗帘被拉开,他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场漂泊大雨,从底下停下了那一辆商务车又见到郭奇虎急匆匆冲上来后,他便知道最坏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浑身湿透的郭奇虎在他背后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郭红牛这不算多么伟岸,但支撑起了整个郭家的背影,之所以在路上他没有通过电话通知郭红牛,是他觉得这个事,还是当面聊的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郭红牛便说道:“人没抓到?”

郭奇虎一脸阴沉,从怀中找着烟,好不容易从湿透的烟盒之中找到一根能抽的,本打算用打火机点燃,但奈何打火机因为进水已经无法使用,他只能把烟叼在嘴边说道:“还要糟糕。”

“糟糕到了什么地步?”郭红牛看似声音平静,实则语气间已经有着深深的沉重。

“一开始很顺利,虽然华武被撂倒,但我们已经把这个年轻人『逼』到了绝境,就在准备了结他的时候,横空杀出了一号人物,为他解了围。”郭奇虎一边喘着重气,一边说道。

“这一号人物,是何人?”郭红牛慢慢转过头,那一张苍老到极点的脸上,布满了一种东西,杀气。

“唐百川。”郭奇虎吐出这么三个字。

郭红牛深深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唐百川是一号什么人物,毕竟这么几年在京城做了几件大事,也难免会让人注意。

“用了什么理由带走了人?”郭红牛耐着『性』子问道。

“他没有说,看来背后,还有着人。”郭奇虎说着,他已经感受到了郭红牛身上所散发的东西,让他心寒。

郭红牛的拳头慢慢攥紧,但奈何下一秒便松开,虽然他很不愿承认,但他已经老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交易

英雄是如何炼成的第一卷小城故事第一百零九章交易那一家茶楼,此刻那茶房早已经没有了那品茶的气氛,而是压抑到凝固的地步。

刘青松冷眼看着刚刚口出狂言的李般若,他身后的女人也好,蓄势待发的李阳春也好,都在等着他的一句后,然后两人就会不留余力的扑向李般若,把李般若撕成粉碎。

但是刘青松并没有给予他们这一句话,他只是拍着手说道:“我终于搞明白,为什么魏九会让你来见我,接下来,你可以正式说一说,你又或者魏九手中,到底有着怎样的筹码了。”

李般若本以为刚刚自己不敬的话,会直接引爆这个局面,但是刘青松还是就这样风轻云淡的接了下来,他并没有因此而小瞧刘青松,而是觉得这个刘青松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加深不可测起来。即便是刘青松已经做到了这个高度,还是能够面对他这个小赤佬狂妄八风不动,这无疑说明刘青松已经到了那个真正八风不动的境界。

“我知道你并不怕我们,在你眼里,我们就是一群吃烂菜叶子的,不过奈何九爷也不是用运气走到这一步的,不放告诉你,如果你对我们明刀明枪,九爷会考虑跟王理事合作,毕竟盯上西城区这一块肥肉的,不光光只有您。”李般若说道,虽然仅仅跟刘青松对话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但是他感觉这十几分钟就好似过了许久许久。

阿滨则一直站在李般若的身后,无论是李般若说出怎样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刘青松露出怎么可怕的表情,那一旁的李阳春如何的蠢蠢欲动,那中性女人摸向腰间的飞刀,他都没有动,就好似一尊雕刻失败的雕像。

李般若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是阿滨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他本来心神不宁的情绪,很是莫名其妙的平静下来,这对于这么一场谈判起决定性的作用,否则这些话,他还真不能用这种方式开口,显然他已经做到了预期效果。

刘青松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这一次似乎真是被李般若的话所触动到了什么,他终于露出那沉重的表情,他格外严肃的说道:“小子,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这一场仗,你是打,还是不打。”李般若斩钉截铁的说道,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回答了刘青松。

刘青松深深吸着气吐着气,他慢慢握紧自己所拄着的龙头拐说道:“说出你的条件。”

“九爷可以给您一个保证,那就是海浪商会无论内斗到什么地步,他都可以保持中立,不会因为这几天我们之间的恩怨而借题发作。”李般若格外沉稳的说道,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对于这一场关于整个九爷集团命运的谈判,他不敢有着一丝一毫的怠慢,所谓的谈判,那就是永远不要让对方直接,自己在想着什么,让别人摸清了自己的底线跟底牌,那是谈判最忌讳的。

刘青松仍然死死攥着那龙头拐,脑中似是在思索着整整一件事的利与弊,其实他仍然不相信,九爷会牵扯上海浪商会的另一位理事,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么他无疑就会牵扯到这一场商会的权力风暴之中。

为了一个一口吞不下去的九爷,而把自己逼入险地,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西城区的事,我不会再插手,我可以给你这样一个承诺,但是这个承诺只在魏九没有牵扯到海浪商会内斗之前生效。”刘青松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

李般若心中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好似在狮子的嘴中拉出了一块骨头,他起身说道:“希望我跟刘理事永远不要再见了。”

刘青松格外给予李般若面子的起身,虽然他已经连这种平常的动作,都有些吃力,他微笑道:“下一次见面时,你到底有着怎样的本事,我就能够一清二楚了。”

“难道刘理事不了解我吗?我只是一条疯狗罢了,谁咬我主子,我就会咬谁,就这么简单,不过连我这么一条疯狗都希望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希望刘理事不要让我这么一条疯狗找到下嘴的机会。”李般若一脸深味的说着,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自己眼前面对着的,可是连九爷都拿不下的刘青松。

刘青松笑了,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的笑了,伸出那跟他年龄不成正比苍老的手,他说道:“好一条疯狗,看来这些年魏九没有少对你栽培。”

李般若握住这只手说道:“希望蔡成文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不管我想不想插手,魏九已经不会再让我见到这个蛮有野心的孩子了。”刘青松这样说着,似是早已经知道这一夜,到底是谁下的棋。

李般若微微眯起来眼来,心中所想着的,是祈祷自己最好永远不要成为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的敌人,但是这个世界到底明天会发生什么,以后会发生什么,他说了不算,乃至九爷都无能为力,甚至是眼前的刘青松,这时代的浪潮,又岂是单凭一个人能够阻挡的。

最终刘青松目送着李般若离开,他才慢慢坐下,脸上仍然是那让人觉得莫名复杂的笑容。

“老爷子,就这样松口了?”李阳春似是心有不甘的说着,他很是不喜欢刚刚李般若的态度,明明只是一条野狗,为什么会如此的牛逼哄哄。

刘青松却摇了摇头说道:“再咬下去,所咬着的人,可不是魏九,而是我们了。魏九之所以会派这么一条野狗来见我,这无疑在说明着,他一点也不在乎是不是跟我咬起来,我低估魏九了,我以为白爷倒了,这西城区已经再也找不到那么一号独当一面的人物,但是现在看来,这西城区只有那个家伙存在着,就没有人敢吞下这么一块肥肉。”

“真有那么邪乎?”李阳春一脸不敢相信的说着,这才短短几年,那个魏九,就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一时很难接受这么一点。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他的强大,他还是把这么一盘棋给下透了,对付这么一个看透的人,我们没有任何好果子吃。”刘青松摸着龙头拐,喃喃的说着。

李阳春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默认了刘青松的说法。

“如果白爷能够看到自己当年所培养的这么一个混子,能够做到如今这个高度,肯定能够安心闭上眼睛了。”刘青松望着窗外那么一轮不算多么皎洁的月亮,喃喃着。

茶馆楼下,这一次开车的换成了阿滨,李般若则钻进车子就大口大口喘着气,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刚刚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战役,虽然没有任何硝烟,没有任何的刀光剑影,但是其中的惊心动魄的程度,完全不亚于那充满了厮杀的战场。

阿滨发动车子,终于驱离了这茶楼,这南城区,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算是胜利了,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为这胜利而充斥一分一毫的喜悦。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虽然不甘心了点,但是能够跟刘青松挺直腰杆说出那些话,够我炫耀一辈子了。”李般若看着远去的南城区,嘴上这样喃喃着,心中却是在祈祷着,自己永远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阿滨笑笑,似是第一次觉得李般若这么容易就会满足,他说道:“你的野心也就止步于此了吗?”

“我知足了,对于我这个混吃等死的人物来说,能够做到这个高度,要是再不知足了,那就是作孽了。”李般若说着,或许对于一个老爷们来说,没有野心,安于现状这么一说,着实的有些可笑,但是仅对于李般若来说,他宁愿被人笑话成一个傻子,也不敢再往前踏出那么一步,因为他太过太过清楚,那一步到底是万丈悬崖,还是万劫不复了。

阿滨听过后,总觉得李般若这话仅仅是三分热度,作为一个江湖中人,特别是李般若这一类浑身散发着怨气的小人物,说没有野心是假的,不过他也慢慢理解了那么一点,之所以李般若能够混到这么一步而没有变成尸骨,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么一点,那就是李般若没有那样抽象的野心。

毕竟野心这东西,是由生活所孕育而出的,对于李般若这个专注于生存的野狗野狼来说,那东西的确是太过奢望了些,但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又是什么?难道不是那由生存而孕育的野心吗?

虽然李般若不愿承认这么一点,但是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挖掘出这么一点,那是一天,会是李般若的燃烧殆尽,还是李般若的浴火重生,阿滨着实的有些期待。

李般若摸出手机,发出去一条短信,然后瞥到手机上的时间,突然想到了什么,而是一个阿滨没有提在等着李般若想起的东西。

“去医院。”李般若说了三个字。

阿滨点了点头,虽然车的方向已经再往那个终点行驶着。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情

两边的老人同时放下手机,结束了这一场通话,这一通交易。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武堂之的气氛有些凝重,连说话最不经过脑子的唐百川都沉默着,通过刚刚的通话,他大体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脸的沉重,或是晓得了这事儿他想要之还要复杂。

刘傲阳把手机交给他,然后说道:“今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等这个年轻人醒了,我会告诉他一切。”

唐百川接过手机,一脸疑惑的说道:“真不知道这小子为了什么跟这么一个郭家玩命。”

刘傲阳动了动嘴,似乎本打算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沉默了,然后默默摇了摇头说道:“都是糟心事。”

唐百川深深叹了一口气,随着这气氛而沉默着。

“走吧,忙活了这么一天,该歇歇了。”刘傲阳冲唐百川摆了摆手说道。

“那么老爷子,我先去了,如果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一通电话。”唐百川说着,见刘傲阳微微点了点头,才迈着大步离开。

唐百川走后,偌大到空旷的武堂仅仅只剩下了刘傲阳跟这个女人,他一脸的怅然,这难得的清闲似乎随着这么一个年轻人的出现而被彻底打破,他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郭野枪这小子并没有打算让我多清静几年。”

岳百花看着昏迷之的阿滨,也喃喃道:“被郭野枪给算计了一道。”

刘傲阳苦笑,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是这样,不过这也好,要我把欠那个家伙人情带到下面去,我还真无法安心闭眼睛,这一件人情还了,也了了我一件心事。”

岳百花听着,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陷入了沉默,对刘傲阳说道:“我来守着他便好,老爷子,你先休息吧。”

刘傲阳则摇了摇头说道:“你去休息吧,我还得看着点,虽然我的药能个压下这醉三手的劲头,但下面还有的他受。”

岳百花虽然有那几分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轻悄悄的离开,在武堂门口对守着的两个男人说道:“看着点老爷子。”

两人默默点了点头,好似两个影子一般,隐蔽于黑暗,给人一种无处可寻的感觉。

岳百花离开之后,刘傲阳拉过这一张木藤椅,这样坐在阿滨的对面,看着这个表情平静的年轻人脸渐渐爬一丝痛苦,他知道这一夜最难熬的时候要来了。

这黑枯草最要命的便是如此,再怎么控制,也只能够延迟这一份痛苦而已,在接下来该如何承受,还需要如何承受。

刘傲阳细细看着满脸痛苦阿滨,好似这一份痛苦同时在他身撕裂开一般。

“陈天师,留下你,究竟是好,还是坏?连郭家这么一关都过不了,你拿什么去改变当年那一个历史?”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奈何这一句话无论再怎么真切,也传不到在昏迷之的阿滨耳,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傲阳才会这般说出这么一句。

---

在几天的失眠过后,这一晚,郭银铃久违的有了困意,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她所面对的除了绝望,便是更深的绝望,让她一度看着这个世界都成为了灰色,但是今天因为阿滨等人的出现,让她终于看到了那久违的彩色。

似乎,终于可以满心期待的睡一觉了,她慢慢闭眼,想起小兴安岭,想起那个寨子,想起那一群孩子,想起所有的美好,似乎这一切,随着那个年轻人出现,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场梦。

急促的敲门声让郭银铃睁开眼,她起身发现窗外已经大雨磅礴,或许是因为她过于疲惫的原因,以至于忽略了这么一场大雨,这让郭银铃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默默走到门前,打开门所看到的一幕,让她在心确认了刚刚的直觉。

在门口,是浑身湿透的郭虎,他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郭银铃,好似看着一个怪物一般,他一步步走进房间,然后慢慢关门,冷着脸对郭银铃说道:“今年,那个戴着白色棒球帽的年轻人,到底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郭银铃在听到这一句,那本来布满了色彩的世界,这样慢慢变成了灰色,她想不到竟然只是短短一天,便让郭家察觉到异样,这个她曾经所信奉的家族,在现在所给予她的东西只有绝望,也唯有绝望。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郭银铃一脸逞强的说道。

“不明白?他是那个在小兴安岭让许华升吃了苦头的人,而且在刚刚,他放到了华武,还在我的眼皮底下被唐百川这种人救走,你说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更想要知道,这么一号跟你没有瓜葛的人,为什么要来看你。”郭虎用审讯的目光看着郭银铃,声音之已经充满了火气,他现在很狼狈,他知道,他同样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狼狈。

郭银铃慢慢往后退着,因为她能够感受到郭虎身的杀气,她仍然用一种格外坚定的表情说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一丁点都不会。”

“你没有机会了,郭家也没有机会!”郭虎进一步逼近郭银铃,后半句几乎是用吼着说了出来。

“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我宁愿不要!”面对好似想要把她整个吞掉的郭虎,她的眼神没有一丝的慌乱,反而越发的坚决。

“郭银铃,我小看你了,整个郭家小看你了,我真怀疑这两年你是不是在蓄意对付着郭家,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今天那个年轻人跟你所说的东西跟你所预谋的东西还有整个年轻人的身份告诉我,要么,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郭虎慢慢攥紧拳头,用最具有威胁性的声音说着,但为什么,他的声音会如此颤抖呢?

他知道,如果郭银铃不说的话,他需要干什么,所以在心底,他希望郭银铃此妥协,否则接下来所发生的,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郭银铃,都不好。

但是一点都没有变数,她仍然是一脸的坚定,即便是好似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从她从小兴安岭被找到的时候,她便很清楚的明白,这个郭家一点都不温柔,所以她早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这便是她的抗争,她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三个让郭虎一把抓住她的三个字。

“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思想与痛苦

郭虎的表情很抓狂,他抓住郭银铃的衬衫,靠近郭银铃怒视着说道:“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吗?妥协这么一次,否则我真的不会心慈手软。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如果妥协的话,三年前我便早已经妥协了。”她用格外平静的语气说着,好似看开了一切。

郭虎慢慢松开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表情这样慢慢冰冷下来,看着她说道:“不要怪我,也不要怪这个郭家,要怪便怪你自己,是你把郭家逼到了这个地步。”

说完,他直接抓住了郭银铃的手腕,然后无粗鲁的把她拉出了房间,刚刚走出房间,他在走廊见到了那个老人,这让郭虎不由停住步子,但并没有松开郭银铃的手腕,但很怪,她并没有任何挣扎。

而之所以郭虎会停住脚步,是因为他在钱成危的身,看到了煞气。

“真要搞到这一步?”钱成危看着表情惨白的郭银铃,又看着如同落水狗一般的郭虎,然后缓缓说道。

“是她把郭家逼到了这么一步,老钱,你打算怎样?”说出这一句话时,郭虎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敌意。

钱成危并没有对郭虎说出任何,而是这样看着郭银铃,那复杂无的眼神之,似乎带着一种乞求,但是奈何,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最终,他慢慢让开了路来,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郭虎拉着郭银铃离开。

三楼最深处的一个常年锁的房间,现在门的锁已经消失不见,郭虎停住脚,在开门之际转过头对郭银铃说道:“最后,最后一次机会,进去之后,你可说了不算了,你应该知道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而回答郭虎的,是让他最过抓狂的三个字。

“我不怕。”

也正是这三个字,让郭虎终于可以毫无怜悯的打开房门,这灯光有些昏黄的房间之充斥着一种化学药品的味道。

洁白的墙壁,却给人一种异常压抑的感觉,在房间的间是一个长长的桌子,在桌子的两边,放着两个相同的椅子,只不过一个带着枷锁,一个空空荡荡。

两个身穿白色生化服带着面罩以至于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在忙活着,见郭虎带人进来,停下了手动作,那大大的护目镜下的眼睛,这样看着郭银铃,好似看着一个羔羊。

“准备好了?”郭虎对两人说道。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郭虎直接拉着她走进那带着锁链的椅子旁,然后一把把她按下,身材瘦弱的郭银铃在郭虎的手,好似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被任意摆布。

郭虎正准备开口,但等他看到郭银铃那无惧的表情后,那到了嗓子眼的话这样憋了回去,他知道,即便是自己问一千句一万句,相信都是那么一个回答。

而那两个身穿生化服的人,已经走了过来,从脚腕到手腕,然后是腰部跟肩膀,最后是脖子,全部扣这特制的锁链。

她的身体在颤抖着,任由这两个人把她严严实实的捆在这个椅子,甚至都没有进行任何反抗,从始至终都只是用一种眼神在看着郭虎,那那便是毫无动摇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郭虎并不是,但他只知道,自己的眼神肯定在颤抖着。

“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郭虎说着,他希望在这个时候她开口,奢望乃至渴望,但是郭银铃所给予他的答复,仅仅只是那么一个眼神。

此刻,两人终于结束了动作,郭银铃已经被牢牢的捆在了这座椅,两人一齐看着郭虎,等着郭虎的意思,那面罩之下到底有着怎样的表情,谁都不知道。

心灰意冷的郭虎摆了摆手,好似坐在这个椅子的,并不是郭银铃而是他自己一般,他慢慢走到这长桌的另外一边,从那一张并没有锁链的椅子坐下,手支撑着下巴,深深的凝视着郭银铃。

两人明白了郭虎的意思,其一人默默离开,走到这房间特制的隔间推出一辆推车,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化学药品,让这个房间看起来好似一个实验室。

“郭银铃,这是你最后最后的机会了。”郭虎再次强调了一遍说着,这一次他的声音之除了愤怒,多了一丝无力。

“平常你们用这种方法来让不附和你们那个所谓世界的人屈服?”她毫无畏惧的说着,但是为什么,两行热泪这样流了下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难道只是因为她仅仅只是一个小女人。

“你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郭虎看着她的眼泪,他反而发现在某种意义,自己好像郭银铃还要脆弱。

“思想,是不怕痛苦的,驱壳才害怕,自由,值得为之痛苦。”她一字一字的说着,这话好似刀子一般,切割着郭虎的心。

“那么我想要看看,你这所谓的思想,能不能抵过这一种痛苦。”郭虎说着,他对两人做了一个手势。

两人的动作看起来没有一丝的慌乱,一人拿起一块湿淋淋的纱布,在郭银铃的左手抹了一遍。

她已经慢慢闭了眼睛,但是感觉自己左手背只是一阵冰凉,反而有一种舒适感。

或许,思想是真的不怕痛苦的吧,她认为着,至少现在,她并没有感受到她所想象之剧烈的疼痛感,而是她有一种整个身体被抽空的感觉,好似自己已经离开了郭家,离开了这么一座城市,然后在那一片草地奔跑着。

耳边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

而这一切,被格外冰冷的声音所打破,这个声音来自于那个身穿生化服的人,格外的冰冷,冰冷到让郭银铃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所发出的。

他手拿着一个透明的化学杯,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慢慢靠近郭银铃说道:“这个东西叫氢氧化钠,通常叫火碱,在遇到水会发生剧烈的反应,而这么做可以让反应反生在限定区内,能在短时间里造成理想的灼伤,这种灼伤带来的痛楚源源不绝、会不断叠加。

虽然同为化学灼伤,但碱灼伤与酸灼伤却有所不同。强酸具有腐蚀性和吸水性,会使细胞凝固坏死。而碱性物质不但能吸收组织水分,使细胞脱水而坏死,同时还能结合组织蛋白,生成碱性变性蛋白化合物。碱性变性蛋白化合物易于溶解,可进一步作用于正常的组织蛋白,致使病变向纵深发展。同时,它还能皂化脂肪,皂化时产生的热量可使深层组织继续坏死。碱灼伤的这两个特点,让它相酸灼伤具有更大的毁灭性。

另一方面,酸烧伤的酸会沉淀细胞的蛋白质,反而会形成阻碍反应进行的天然屏障。而氢氧化钠具有蛋白质溶解性,所以碱烧伤伤口更加难以愈合。一般来说,蛋白质变性只有极个别的种类是可逆的,所以即使自身复原掉痂之后,碱灼伤依旧会留下可怕的伤痕。”

这个男人用着格外官方的语气说了一大堆,然后才看着郭银铃那白皙的手背,那光滑的皮肤,将要留下这个世界最痛苦的吻痕,在面罩遮掩之下,看不到那病态的表情,不过他的身体都在因为兴奋而颤抖着。

她的脸色已经变的惨白,而郭虎只是支撑着下巴,他在等着,那么郭银铃做出一丝一毫的妥协,他都会制止这一切,但是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在郭银铃脸看到他想要的东西。

男人看向郭虎,他在等着郭虎一句话。

“动手。”郭虎重重的吐出这么两个字,好似一瞬间身体被抽空一般。

男人点点头,然后看着一脸毫无畏惧的郭银铃,这似乎是他这些年来所见过最平静的人了,但越是这样,他心越是兴奋,他很享受这种一点一点把一个人的自尊彻底摧残的感觉,他伸出手,抚摸着郭银铃的左手背,喃喃道:“可惜了。”

另外一个人直接把护齿硬塞在了郭银铃的嘴里,似乎是怕等会郭银铃咬断自己的舌头,这并不是天方夜谭,因为她亲眼见过人在这种剧烈的痛苦下,咬断自己的舌头。

另外一个男人,手化学杯白色粉末慢慢倒在了她光滑的手背。

这一刻,她慢慢闭眼,紧紧咬着嘴里这不知道干净不干净的护齿,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

反应所间隔的时间,或许只有一秒,下一刻她便知道刚刚这个男人所陈述的东西,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整个手背好似燃烧起来一般,这是一种最纯粹的疼痛。

身体在颤抖着,那被烫的左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皮肤在化学反应下被烧成一团,一阵又一阵的痛苦袭来,接近着脑是的空白。

惨叫声下一刻传遍整个房间,如此的嘶声力歇,却并不能发泄她现在所感受痛苦的一分一毫。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奇迹

这个世界让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有很多,而且更多。请百度搜索看最全!的小说!

思想或许不怕子弹,或许不畏生死,但这种痛苦之下,很难让人无法想象到动摇这么两个字。

火碱仍然在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皮肤,挥发着最大的痛苦,让她除了挣扎,乃至都记不起自己到底是谁。

两个带着面罩的人这样看着,谁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到底是怜悯,还是疯狂,但坐在桌子另外一边的郭虎则一脸的煎熬,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这个更加无奈的事情了,他这样看着郭银铃因为过于疼痛变的不像是一个人样,好似一头关在笼子被人一刀一刀分食的野兽,再怎么抱头鼠窜,也无法改变其命运。

也许在看到这么一幕之后,这个世界的所有真善美,都成了狗屁,郭虎很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因为在他的手臂,也有着一道恶魔的吻痕,这是他曾经年轻时所犯下的过错,那时的他拥有着信仰,拥有着一切,但在这一种痛苦面前,他毫无防备的丢失了这一切。

“够了。”郭虎见她已经叫不出声来,开口说道。

另外一人直接拿起推车的玻璃杯,把里面的液体直接倒在她的手。

弱酸来稀释她手的强碱,终结了她痛苦的源泉。

手背早已经被烧成了一道可怕的疤,头发凌乱的她垂下头,脸色无的苍白,在长发的遮掩下,无法辨认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神情,好似死了一般。

“告诉我一切。”郭虎说出这么一句,心也默默松了一口气,因为最痛苦的阶段已经过去,他认为郭银铃在感受到这一种痛苦过后,绝对不会再有抵抗的心思,至少曾经的他是这般做的。

在这些年,他见过很多人品尝过这一份痛苦,唯有一个人不肯屈服,但也仅仅是在第二轮后直接招供,虽然他对于此刻的郭银铃无心疼,可能这辈子也抹不去刚刚那个画面,但是不管怎样,这一切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她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眼泪似乎都已经挥发,痛苦让她的眼布满了血色,嘴的护齿让她说不出来话来,只能够发出那来自于灵魂的呐喊,但是在她的眼睛之,却迸发出一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坚定。

下一幕,让郭虎释然的表情彻底消失不见,因为她默默摇了摇头,尽管在摇头的瞬间,泪水再次涌出,对于那一种痛苦,她充满了畏惧,但是却不愿在这一份痛苦之区分。

思想,或许战胜不了这一种痛苦,但是也绝对不会让在这一份痛苦轻易的战胜她。

“你你”郭虎已经说不出来话来,而那个两个行刑人手的动作也停下,因为他们本来认为这一切早已经结束,已经开始收拾起来,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摇了摇头。

这一次,在面罩之下,有人露出了敬畏,但另外一个,却露出了可悲。

“郭银铃,难道你算是死,也不愿说?”郭虎拍桌站起,眼睛瞪的很大,他无法接受这一切,今晚所发生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而照现在看来,只会更多。

她轻轻点着头,汗水早已经浸湿了她的白色衬衣,甚至她都不敢看她那满目疮痍的手掌,但她却能够毫无动摇的看着郭虎,她不愿意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倔强到让人无法理解。

郭虎慢慢坐下,眼多了一分狠毒,他说道:“继续。”

两人相继无言的再次忙活起来,其一个再次用湿纱布擦了擦郭银铃的右手背,另外一个再次拿起这装满了强碱的烧杯。

“再撑下去,你可能会死。”这个戴着面罩的女人在擦完她的手背之后,用微弱的声音说着。

而郭银铃,这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开始吧。”郭虎揉了揉他的太阳穴说道。

男人把烧杯的强碱粉末这样再次倒到她的另外一边手背,水与强碱的反应几乎不给于一个人思考跟缓冲的时间,然后便是彻底的疼痛。

这一次,她嘶声力歇痛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别墅,好似警钟一般敲响在了所有人的心,这便是违背郭家意愿的下场,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郭虎点燃一根烟,看着徘徊在崩溃边缘的她,每一次她疼昏过去便会被更加剧烈的疼痛而强行叫醒,也许对于郭虎来说这只是一根烟的功夫,但是对于她来说,这短短一支烟之间,她可能需要承受一个人一生累积都达不到的痛苦。

而她所做的那一切,是否值得她如此的痛苦呢?郭虎开始有些怀疑起来,从她义无反顾的接受第二次起,他便率先开始动摇起来,似乎他跟她起来,失败的很彻底。

这一次所持续的时间更长,所烧灼的面积更大,她最后几乎没有了声音,唯有表情在剧烈的抽动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更难想象这是一个集世界所有美好于一身的人。

疼痛一直持续到最后,郭虎见郭银铃几乎面如死灰,反应也没有起初那般强烈,才开口说道:“结束。”

那女人手早已经准备好了弱酸,这样泼在那早已经不成样子的手背,她的表情才慢慢舒缓下来,只不过脸早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连嘴唇都成了白,一滴一滴的汗珠混合着泪水落下,看起来无的狼狈。

对于郭虎来说,郭银铃能够撑过第一轮,已经算是迹,至于这第二轮,已经成为了没有悬念的事情,但他之所以会一脸的煎熬,是他知道郭银铃的所有挣扎,在这种痛苦面前都是无畏的,在某种意义,她不仅仅败了,而且还白白经受了如此之多的痛苦,这并不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

他起身慢慢走向几乎已经算是昏死过去的郭银铃,看着这么一个傻孩子,他的心并没有一点对于事实真相的期待,而是宁愿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便是现实,他也想不到最后竟然搞到这个地步。

但还是搞到了这么一个地步。

郭家是这样,他也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果你一开始便说出你所知道的这一切,不不用受这种痛苦了?”郭虎站在头发凌乱的郭银铃身前,他的脸充满了苦涩。

她,慢慢抬起头,脸看起来好似憔悴到了极点,一瞬间苍老的像是一个老人,但唯独没有改变的,唯有那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所透着的光芒,似郭虎这一生所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闪耀。

她动着干裂的嘴唇,却怎么都说不出来话来,也许在某种意义,她的精神都到了休克的状态。

郭虎看出了什么,俯下身靠近她听着。

“这一份痛苦越是深重,我的选择,越是正确。”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郭虎按断了手的烟,他发现自己的额头都冒出一层冷汗,他看着她两只惨不忍睹的手,那心的所有的复杂在这么一刻宣泄出来,似乎成为了一种愤怒,他冲郭银铃有些疯狂的喊道:“这一份自由,真的让你忘乎所以?”

而她,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小兴安岭那一片天,很漂亮,等你亲眼看到那一片星空,你会知道,我们的痛苦,到底是多么的渺小”

“继续!”郭虎冲两人一字一字的说着,表情早已经狰狞而扭曲着。

两人同时一愣,因为他们也没有见过有人能够抗住这么两轮,这两个手背已经废掉,他们还一时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还愣着干什么?我说动手!”郭虎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吼道。

“在哪里动手?”男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只要不是脸,哪里都可以!”郭虎迈着大步离开,再次从对面的椅子坐下,他不再去郭银铃的脸,那似乎成为了他所最厌恶的表情,他只是闷着头,抽着烟。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看向这么一个坚强到让人联想到迹这个词汇的女孩,或许在他们的脸,也露出了于心不忍,但最终,女人还是用水而沾湿纱布,她轻轻拉起她的衬衣,露出这纤细的手臂,接下来的动作很是僵硬,即便是有着面罩遮掩,但她仍然不敢去看这个女人的眼神。

那好似是这个世界最锐利的刀子,直刺她的心,此刻她突然有了那一种感觉,做完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做了。

“快点!”郭虎见两人不肯动手,督促着。

纱布浸湿她的手臂,那白色的粉末这样洒在了所浸湿的地方,而她,却在那么一刻,突然笑了。

痛苦慢慢消失不见,她抬起头,不再是那漆黑的屋顶,不再是那个囚笼,而是一片星光璀璨,一群孩子在冲她轻轻眨着眼睛,她伸出手去触碰,又好似灵魂已经离开了这个驱壳,那一刻,她认为,这便是永恒,也正是她所追逐的一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郭家人

大雨没有停下下,这一夜仍然没有结束。三寸人间

刺耳的惨叫,响彻整个郭家别墅,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许倩一度哭昏过去,郭伯俊只能够把许倩拦在房间之,看似他一脸决然,但是眼已经满是泪水,这便是代价,不光需要她来承受,需要这整个家都去承受。

早已经在心不认这么一个姐姐的郭青云不顾身旁郭青竹的阻拦,一头冲进这茫茫的大雨,他很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这么执迷不悟的女人而心痛了,起继续待在这个充满了惨叫声的家,他更像是逃避,不管去哪儿,让他忘了这么一个残酷的现实便好。

别墅的屋檐下,蹲着的郭青子,站着的郭青竹,还有靠在柱子旁抽着闷烟的郭青海。

尽管雨声喧嚣,但他们似乎还能够听到别墅之那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对于他们来说,这好似是一记重锤,警钟,让他们明白,无的明白,跟郭家作对下场便是如此。

这三个郭家的新一代人,脸各露沉重,即便是一向人最狼心狗肺的郭青海,现在都紧紧皱起了眉头,他在郭青竹的好言相劝下刚刚回到别墅,便听到了这让人脸色苍白的声音,所以他并没有选择再次踏进郭家家门,而是在门口看着这一场大雨。

这一夜,注定充满了无眠。

让人心寒的声音已经持续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郭青海的耐性已经到了极点,一拳打在白色的柱子说道:“她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把一切都说了不行了?”

而回答郭青海的,唯有雨声,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穿着一条裤子长大,虽然看似郭青海也好,过郭青竹也好都对于郭银铃不冷不热,但这都是他们刻意而为之,无疑为了跟郭银铃保持距离,但这最残酷的东西揭开之时,尽管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去面对这一切。

“何苦呢?”郭青竹叹了一口气,整理了整理他被大雨打乱的头发,这个忙前忙后都毫无存在感的年轻人,纵然有着超乎他年龄段的心态,但奈何还没有到让整个感情都麻木的地步。

而唯独跟一身亮丽的郭青海与郭青竹截然不同的郭青子,他一身看起来有些邋遢的打扮,那自来卷的头发散落着,他这样低着头,以至于让他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身,许久之后才默默起身说道:“你们是不是明白的。”

郭青海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希望郭青子这阴阳怪气的说话态度和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好似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似得,但是今天他已经长了教训,总不能跟郭青龙闹完再跟郭青子闹,他压着火气说道:“难道你跟我们有什么不同?”

听着这很是刺眼的一句,郭青子默默摇了摇头说道:“我跟你们一样,手脏的很。”

郭青海一脸的嘲讽。

“所以我才如同痛苦。”郭青子起身,他似乎不用转过头能够想象到郭青海脸那讽刺的表情,他太过了解了,无清楚的了解这一切,这便是郭家给予他所有的感受,总是在人情冷暖的时候最不给于人人情味这么一个东西。

郭青海动了动嘴唇,却没能说出话来,只看着郭青子这样走进这大雨磅礴的夜。

郭青子淋着这一场大雨,他再也无法忍受那凄惨的声音,但又不得不忍受,什么时候他把这一种无法忍受熬成享受,那么他的人生,便无可救药了。

“真是一个一个执拗,郭家,完了。”郭青海瞧着一个又一个离开,一脸不屑的说着。

一旁的郭青竹暗暗叹了一口气,虽然郭青海话粗,但理不粗,郭家这么一代,的确都不抱团,他觉得现在郭家所需要的,并不是盟友,而是一个敌人,因为也唯有一个敌人能够让人心聚拢起来,但这么一番后,以他的性格,可绝对不敢跟郭红牛提。

这事要是玩砸了,所承受代价的,可是整个郭家,这个责任,郭青竹知道自己担待不起,与其说在郭红牛面前大放光彩,他觉得不如此低低调调的,因为不出风头,麻烦便永远都找不他。

“也不能这样说,虽然咱们哥几个都各有想法,但真要是到了生死关头,都是一条船的人,青海,今天这事,你别放在心里,青龙也没有恶意,他要是真不在乎你,不会跟你说出那么一番话了。”郭青竹对嘴还在骂骂咧咧的郭青海说道。

郭青海表情一沉,似乎郭青竹到了他心最软的东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都知道,这事要是我放在心里,不会老老实实的回来了,但现在不是郭家生死存亡的时候?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这婚礼还没开始闹成了这样,等到婚礼那天还能了得?”

郭青竹一脸的苦涩,他老老实实选择了闭嘴,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郭青海言语过激了点,但现在的局势,也的确如此,不过即便是他再怎么焦灼,又能有什么办法?但这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毕竟面还有着两代人顶着。

而终有一天,这两层保护伞会被岁月剥开,到了那个时候,郭家谁又能够站出来挑这个大梁呢?这才是郭青竹最过关心的,对于自己,连他本人都没有任何信心,而对于旁人,他更没有信心,所以想想郭家的前途,他便觉得头大。

身后传来脚步声,打断了郭青竹自我循环的走神,他转过头,发现这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郭青龙,他立马紧张起来,因为今天白天郭青龙可跟郭青海闹的不可开交,但等他注意到郭青龙的表情后,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郭青龙并不像是来闹事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何,在郭青龙的表情之,他感受到了几丝莫名其妙的无助。

他有些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让这个浑身充满了火焰郭青龙会露出这种无力的表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绝路

亲~本站域名:"166小说"的简写谐音,很好记哦!好看的小说强烈推荐:纯文字文字更新速度最駃

正在嘟囔的郭青海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表情也慢慢收紧,但并没有所动,虽然他心中对于这个把自己讽刺成死狗的郭青龙还有着怨言,但他现在的理智在不停告诉着他,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整个郭家都忙到不可开交,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生麻烦,那不是找死吗?

郭青龙并没有去瞅一眼纠结的郭青海,而是默默走到了另外一边,在台阶前蹲下点燃一根烟,深深吸着,似乎在别墅之中受不了那凄惨的声音,又或者压抑到极点的气氛,所以才出现透透气。

郭青竹知道郭青龙随着郭奇虎出去了一趟,又见郭青龙表情跟霜打的茄子似得,不由猜出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刚刚搁外面,发生了什么?”

抽着闷烟的郭青龙弹了弹烟灰,一脸无奈的说道:“这一次,郭家有*烦了。”

“这么严重?”郭青竹皱起眉头,连一旁的郭青海都紧紧皱起眉头,虽然平日里这几个兄弟常常闹不和,但是在关乎到整个郭家的大事上,还是有着相同的想法,那便是绝对不能让郭家有事。

郭青龙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几天咱们还是悠着点,既然能够盯上整个郭家,就会盯上我们。”

郭青竹听着,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担忧的说道:“刚刚青云跟青子走了。”

“叫他们回去,这几天我们还是待在善水丽园的好。”郭青龙说着。

郭青竹点点头,走出两步开始打电话,但奈何郭青云的是已经关机,郭青子的是无人接通,这让郭青竹的心不由提了起来,他知道这两人在某种意义都在闹着情绪,先后给他们发了一条短信,他便收回手机说道:“都没有人接,我出去找他们。”

郭青龙起身一把拦住郭青竹说道:“不要,这种时候,你上哪里去寻人?等明天再说吧,现在三叔正审着银铃,看看能够审出多少东西,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待着,尽量不要添乱。”

郭青竹默默点了点头,觉得现在的郭青龙身上,似乎已经有了几分那大将风范,至少能够在大事面前能够沉得住气,虽然这一点看似有时无关紧要,但对于也算是看过不少沉浮的郭青竹来说,觉得这很重要,极其的重要。

“海子,关于今天白天的事情,是我话说重了,多有得罪,但我也只是想要你认清这么一个现实,记住,浪子回头,永远都不算晚,看到现在的你,我就会想起三年前的我,等到你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现实,然后再去努力适应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郭青龙起身弹掉烟头,看着站在郭青竹身后郭青海说道。

郭青海听着,脸上的骄傲早已经消失不见,慢慢低下头说道:“青龙哥,对不起,以后请你多多指教。”

看郭青海能够虚心接受,郭青龙心中多了几分欣慰,至少这可以说明白天那一场戏他并没有白演,在某种意义上,这算是他为郭家做了一件事,他再次点燃一根烟说道:“都是一家人,如果说连我们自己都靠不住了,你说郭家还能怎么样?往后单凭一人,谁也支撑不起这郭家,这需要我们所有人的力量。”

在说出这么一席话的时候,郭青龙有意无意的多看了几眼郭青竹,也许是在郭青竹身上,郭青龙只看到了自保,并没有看到那一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

郭青竹大体是明白了什么,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是眼神却在稍稍的躲避。

郭青龙并没有咄咄逼人的说下去,然后继续看着这雨幕,听着这掺杂在雨声之中的哭泣声,一脸的神伤,现实越来越近,他开始恨自己的无力。

一个世家的孩子,觉醒了,看似是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但总会给一种亡羊补牢为时已晚的感觉。

“努力奋斗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这个狗娘养的江湖,总有一天会把我们逼到绝路”

他喃喃着。

在别墅的另外一边,后花园新搭建的小凉亭之下,这个看似是郭家保姆实则身份特殊的中年女人,表情有几分复杂的看着那三楼亮起的灯,因为受不了别墅之中压抑到极点的气氛,所以她才会出来躲避,尽管在某种意义上在这个地方,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她的痛哭流涕,但在脑中,那个惨绝人寰的声音似乎在回荡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虽然心疼这么一个孩子,但是她很清楚,若不是郭银铃把郭家逼到了没有退路的份上,郭家也不是实行这种特殊手段。

在她的身边,有着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女,齐刘海过肩长发,一身白色的睡衣,一张格外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一种叫做天真无邪的东西,不过此刻,她正深深皱着眉头。

这个名为郭青莲的少女正是郭家二子的闺女,因为有那么一个喜欢当隐士高人的老爹,母亲又是一个彻底的女强人,没日没夜的待在郭家的一家公司,所以郭青莲不得不在郭家别墅生活,虽然这个还上着中学的孩子还不了解这么一个江湖,但这几分郭家别墅气氛的变化,还是让心思细腻的她察觉到了什么,好似暴雨之前的平静。

一直到今晚,等她听到那恐怖的声音之后,便被冬姨带出了郭家,她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她只是不知道那个总是微笑一脸阳光的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

“冬姨,银铃姐到底”她才刚刚开口去问,中年女人便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抚着郭青莲的长发说道:“青莲,某些东西,为了你好,你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

中年女人满眼的溺爱,看着郭青莲的眼神好似看着自己的女儿,的确这些年,她也把郭青莲当女儿养,而对于郭青莲来说,这个她叫姨中年女人,也是她最依赖的人,这一种深深依赖感,甚至胜于对于父母的感情。

郭青莲知道,纵然这整个世界都会骗她,但唯独这个女人不会,她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中年女人看着如此懂事的郭青莲,一脸的温柔,但是在眼底,似乎有着一种深深的苦涩,她不愿让这个孩子知道这么一个看似美好的世界到底多么的黑暗,但又抵不过这个孩子对于这个世界的探索。

她守护不了这个孩子一辈子,终有一天,她也会为了自己所追寻的东西,付出痛苦。

也许,这便是人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希望那一天,晚一点到来,最好永远都不要到来。

“青莲,永远记住,不要违背这么一个家的意愿,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家给你的,所以永远,永远都不要站在郭家的对立面上,姨从来没有要求你做任何事情,但你答应姨好不好?”中年女人慢慢把郭青莲搂到怀中,用温柔的语气说着。

她忘不了许倩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更能够感受到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所以她不想让这么一个故事在她的身上重新上演,她认为自己可能无法抑制住那一种悲伤,至于到了那个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连她自己都无法保证。

郭青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冬姨露出这种表情,对于她来说,似乎这又不算是什么请求,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好似无法点头,无法答应下来这一切,尽管她自己都找不到一个原因,但是面对一脸迫切的冬姨,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冬姨,我答应你。”

中年女人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一脸欣喜的说道:“明天冬姨给你做好吃的,糖醋鱼怎么样?”

郭青莲听到这么一句,本有几分雀跃,但又苦着小脸说道:“都怪冬姨烧的菜太好吃了,我现在又胖了。”说着,她低下脑袋,摸着自己软绵绵的肚子,好似有几分委屈一般。

中年女人笑了,轻轻抚摸着郭青莲的肩头说道:“胖点有福相。”

郭青莲却摇了摇头,这时注意到三楼的灯熄灭了,她不由一脸担忧的说道:“银铃姐没事吧。”

中年女人脸上慈祥的笑容慢慢凝固了,握住郭青莲肩膀的手也慢慢攥紧,她尽量用一种让人觉得可靠的表情对郭青莲说道:“没事的,总会没事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中年女人连自己都不愿想象,怎么会没事,怎么能没事。

郭青莲听着,然后再次仰头看过去,手慢慢攥紧冬姨的衣角,她想要守护这个守护着她的女人,虽然她知道这一切,但仍然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她不敢露出哀伤,怕这一份哀伤会弥漫到她的心中。

而她的那一份守护,跟她所对于她的温柔,究竟还能够在这一片动荡之中维持多久,谁都无法肯定,但至少对于这一对特殊的“母女俩”,她们是幸福的。

值得书友收藏的m166小说阅读网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二十章 真的只是奇迹?

痛苦声传遍于整个三楼走廊,一个老人倚靠着墙,不紧不慢的抽着一根烟,那一张早已经对生死都麻木的脸,在听到这刺耳的一声声,都会让眉头深深的皱到一起。手机端

钱成危不止有一次想要冲进房间的冲动,也不止有一次想要楼跟郭红牛对质一番的想法,更不止一次恨不得带着郭银铃这样冲出郭家,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一样都没有实施,他认为这样做,只会让本来便已经痛苦万分的郭银铃更加的痛苦。

他老了,老到已经到了不能打的地步,他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么一生,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受这些世俗所折磨。

钱成危终于明白,当年郭大所说的那一句,他宁愿不要一个无坚不摧的身体,也要练一颗死不了的心,对于这么一个老人来说,最后到了晚年所折磨他的,或许并不是那些沉重的过往,也不是曾经所犯下的罪孽,更不是身那些伤口,反而是人心,他需要慢慢品味这一种无能为力又要面对这一切的感觉,这便是他的偿还。

在钱成危的另外一边,站着一个留下光头的男人,抛开这光头来说,是一张挺有爷们魅力的脸面,但奈何在那光头,有着两道可怕的刀疤,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格外的有戾气,似乎光靠这么一副模样,足够吓退这个世界的一大部分。

亡命之徒四个字似乎这样写在脸,身板虽然看起来不算多么壮硕,但是黑色衬衫下可以看出他那粗壮的手臂,此刻这个光头正用手捏开核桃,然后听着这让人无法入耳的声音,往嘴里扔着核桃仁,好似这是下酒菜一般。

“与其这样,还真不如这样杀了她。”光头说着,这么一句话倒是附和他的形象。

“耿汉,这个世界最可悲的不是死。”钱成危对这个光头男说着。

光头男微微一笑,好似心有灵犀一般,开口说道:“最可悲的是想死却不能死。”

钱成危没有再开口,似乎是默认了耿汉这么一句。

“有多久了?”耿汉再次捏开一个核桃说道。

“半个小时。”钱成危说着,似乎这半个小时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深深的煎熬。

耿汉一脸啧啧称的表情,说道:“还真能熬,真亏是在那穷山恶水生活了三年的人,起初说我还不信,但照现在看来,我信了。”

钱成危听着,表情却并没有分毫的释然,他开始在门前来回走着,里面每发出一声惨叫,他的步子会沉重一分,他知道整个郭家都在听着,但却并没有任何人阻拦。

此刻,这个自认为看透了半个世俗的老人突然有了那一种恍惚感,那便是这么一个郭家,究竟是否值得他再次以命相托。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希望是真的,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那么我又希望是真的。”耿汉在这个时候吐出这么一句,一脸悠然的吐出一口烟。

楼下的房间之,许倩已经放弃了挣扎,此刻的她头发披散着,眼睛早已经哭肿,而她那哭花了的脸布满了死灰,好似一个傀儡一般听着这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好似这痛苦的不是郭银铃,而是她。

但尽管如此,她这一份难熬起那一份痛苦来说,着实的微乎其微,这才是她所真正痛苦的。

郭伯俊认为站在门口,此刻这个一向是体面的年男人看起来有几分狼狈,头发也凌乱,衣服也被拉扯的不像是样子,在他的脸还有着许倩所留下的抓痕。

他不是难受了吗?郭伯俊很不想承认,但如果那个承受可以换做是他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慢慢走到浑身颤抖的许倩身前,轻轻搂住她,然后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一切,终会过去。”

她紧紧搂着这个男人,但却并不能给予她分毫的安全感,许倩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伯俊,我心疼。”

“谁不是呢?但我们,又能做什么呢?跟郭家斗?那么明天所坐在那一张椅子的,不仅仅只是她的,年少犯了错可以用年少无知来当做借口,但长大后,任何错误都需要付出代价,这三年她过的多么自由,现在她需要承受这自由的代价。”郭伯俊说着,似是在安慰的许倩,但是在某种意义,更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她失声痛哭起来,或许,人生,再也没有这个更加煎熬的事情。

突然间,惨叫声停止了,一切都好像平静了。

守在门口的钱成危停下了脚步,而光头耿汉也踩灭烟头,一脸深味的看着那紧紧闭着的门。

房间之的灯光熄灭,房门打开,走出来的,是满脸汗水的郭虎,在这个男人的脸看不到什么痛苦,唯有苍白,这好像是一种痛苦更加折磨人心的东西,他扫了一眼门口的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迈着有些不平稳的步子离开。

“问出了什么?”钱成危叫住这个表情异常的男人说道。

郭虎停住脚,这个支撑着半个郭家的男人看起来肩膀在颤抖着,钱成危嗅到了空气之恐惧的味道,而这一种味道的源泉,便来自于郭虎,他很好,到底是什么,让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变成了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似郭虎的灵魂,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

“什么,都没有。”

郭虎吐出这么几个字,声音之,夹杂着一种让人心头一颤的东西,这个男人的声音,好似有点哽咽,但想想郭虎的形象,无论是钱成危还是耿汉,都认为这是一种错觉。

而无论是耿汉还是钱成危,表情都是同时一震。

耿汉则瞧着如同逃一般的郭虎,一脸深味的说道:“钱老,在郭家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见过有人战胜这酷刑的?”

钱成危表情苦涩,默默摇了摇头,但是在心,他没有因此而感到一丝欣慰,反而是脸慢慢爬一种痛苦。

这便是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恶魔吻痕

这一夜的雨,似乎不光光敲打在这一座城市之中,更多的是打在某些灵魂之上,然后烧灼起来,让人泛起那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

房间之中的灯光再次亮起,钱成危走进这充满了压抑的房间,身后跟着一脸不善的耿浩,纵然两人生平见多了凄惨的画面,但看着眼前这么一幕,还是不禁同时表情一沉。

空『荡』『荡』的房间,孤零零坐在椅子上不知死活的女人,暗门打开着,施暴者从另外一边离开,绝对的保密,否则也没有人敢做出这般事来,但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真的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借口吗?

她就这样昏死了过去,『露』出的手臂跟手背上,满是那触目惊心到极点的化学灼伤,这些印记便是这个所生她养她的郭家所给予她的,会留在她身上一生,哪怕是死的那一刻。

这一幕,让耿汉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因为在哪里,同样有着这恶魔的吻痕,但伤痕的面积很小,这是他当年好奇所留下的,这一种痛苦虽然时隔二十年,但现在他可还是清楚的很,所以看着这女人身上一处处伤口,他都觉得匪夷所思。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问出个什么所以然?”耿汉一脸感叹的说着,他数了数,一共五处,最恐怖的那一处几乎覆盖了她整个手背,那模样,着实的让人看起来无法接受。

耿汉自认为自己熬不到这个地步,而这个从小便娇生惯养的女人,却做到了,甚至连耿汉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钱成危身体颤抖的走向她,他看着她苍白昏『迷』过去的脸,似乎在她所清醒的最后一刻,都在感受着那一种钻心的痛苦,尽管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在这一场对决之中,她无疑是赢了。

但这怎么算赢呢?明明最过痛苦的是她,所承受着这一切痛苦代价的人,也是她。

钱成危解开她身上的皮带,他能够看到她身上挣扎的迹象,那到底是怎样的惨状,他光是想想,便已然无法接受,他开始有些佩服从一开始便看着到最后的郭奇虎,这究竟是一段怎样的煎熬过去,但这并不是让人最绝望的。

最过绝望的是,即便是挣扎到份上,痛苦到这个份上,仍然没有任何效果,只是让整个郭家徒增悲伤。

就好似她如果说出口就不会遭受这么多折磨一般,如果明知道她即便是死都不会说出口的话,那么这些折磨,又有什么意义呢?

“搭把手。”钱成危对一脸漠视的耿汉说道。

耿汉一脸的无奈,走过来有些粗鲁的抱起郭银铃,在抱起的瞬间,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到底是多么的轻盈,看着她那一张苍白的脸,耿汉说道:“得亏她熬的住。”

“这不是熬。”钱成危只是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四个字,听起来这四个字之中夹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耿汉愣了愣,脸上的漫不经心似乎消失不见,他也表情一沉的说道:“老头子,可别想不开,不去管这些尘事,你还能够在郭家有一个好晚年,你要是『插』手了这事,别怪我不提醒了,郭家可不会惦记你对郭家的情分。”

这也算是好言相劝吧,但钱成危总觉得这一席话对于他这么一个老头子来说很讽刺,他默默走出这让人心情沉闷的房间,说着:“不用你这个小辈来提醒我,关于这一点,我比你清楚的很。”

耿汉在原地深深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然后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是看不开,也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太多了,这事儿才会这么复杂,照我说,人要是都现实点,就没有必要搞到这么麻烦了。”

“所以说,你永远都是一个武夫,但是耿汉我奉告你一句,郭家你伺候不完,照这样走下去,终有一天,你会成为下一个我。”钱成危冷冷的抛了这么一句,似乎这一句正好说到了耿汉的心眼里,让耿汉不由的攥紧拳头,一脸的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一辆黑『色』福特野马开出了善水丽园,好似撒欢一般在京城车水马龙的街道飞驰着,一路的狂飙开出了城,漫无目的的上了京津高速,然后发动到最大功率,发动机爆发出轰鸣声,似乎整辆车子都燃烧了起来,化成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车中坐着两人,一男一女。

男人身穿黑『色』的皮夹,板寸头,一张邪气凌然的脸,似乎很附和那些深爱着坏男人的女孩的择偶标准,玩世不恭之中带着点不可一世,但唯独不同的是,便是这个男人拥有着格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种一个处事未深的年轻人不会有的沧桑。

在副驾驶座,是一个身穿牛仔褂留着短发,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的女人,一张格外有英气的脸,不过上面所带着的东西,却并不是因为这速度而带来的兴奋,而是一种悲伤。

男人打开车窗,吹着这强劲的风,说道:“我没有想过,她能够撑到最后。”

女人沉默着,只是一脸哀伤看着车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似乎有那么几分恍惚,好似自己还身处于那一间让人绝望的房间,她从未想过自己在那盛开着花朵盛产着阳光的地方走出来,却不得不走上了这么一条充满了黑的路。

这便是自己的一生所学?

男人见女人沉默着,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有了这一笔钱,我们能好好生活一阵子了,你别忘了,即便是这一件事我们不去做,也有的人去做。”

女人转过头看着这因为自己沉默而一脸不快的男人,她微声说道:“我不想做了。”

男人表情突然有几分阴沉,他冷眼看着她说道:“不想做?那你拿什么在这一座城市生存?你妈的病,还有你弟弟的学费,就凭你那点工资,能够支撑的起?”

她听着,很残酷,特别是在她所爱之人口中说出这一切,更加残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平庸

“现实一点,我们并没有任何出路,这都是这个社会逼的,现在谁身不背负着黑心事?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没有!”男人一脸愤愤不平的说着,这一份愤世嫉俗并不滋生于光明,而是滋生于一个彻彻底底的黑。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突然说道:“我怀孕了。”

男人却突然笑了,打趣道:“谁的?这么不小心?”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慢慢低下了头。

车速突然放缓下来,他的表情慢慢认真起来,猛然一个转弯停在了减速带旁,然后一把拉住她吻住了她的唇。

她面对他突然的举动本有几分抗拒,但下一刻便释然。

许久许久,两人才分开,他深情凝视着她说道:“生下来,我养。”

她想要听的,并不是虚幻的情话,因为对于深知这个世界残酷的她,很清楚这个时代所谓的爱情,到底是多么不靠谱的东西,她或许在等待的,也便是如此,仅仅是这么五个字,便足够了。

她摸着渐渐隆起的肚子,说道:“我不想让这个孩子,有这么一对父母。”

他的本来发光的眼睛慢慢黯淡下来,似乎这又是另外一种痛苦。

生活总是这样,不断压榨着,一层接着一层,永远都不会有解脱,只会越来越遭,每一次在折磨之徘徊于生死,都会让人怀念那明明已经很糟的过去。

时不时有着眼饱含热泪冲动的人,永远不会真正的哭泣,因为他们很清楚眼泪只会伤害自己。

梦的背后是现实,好似我养背后是真正的我养一般,他在短短的十几秒之内经历了大多人都需要经历却又无法释然的东西。

最终,他慢慢攥紧她冰冷的手说道:“不要怕,余生有我。”

她轻轻点了点头,她相信这个男人,却不相信这个世界。

---

在这一夜的后半段,这一场危害于这一座城市的大雨,终于结束,似乎在倾盆大雨之下,这个世界总会演一些让人无法察觉的悲伤。

武堂之,无的寂静,唯有那积水顺着瓦缝落下的声音。

一片空灵的时间之,他好似一个空灵,在奔跑着,挣扎着,他不想要轰轰烈烈,他只想要告诉这个世界,他来过,他不在乎结局。

一片大火烧毁了他的驱壳,然后剩下了暴露无遗脆弱的灵魂,被一只黑手慢慢攥紧,慢慢撕裂。

他猛然惊醒,背后已经满是汗水,好似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硬邦邦的椅子,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让这随便拼凑的几张椅子分离,差点摔到地。

身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不见,阿滨努力回忆着自己最过清醒的时刻,那便是在小旅馆最后,那个大块头出现,然后他用尽全力支撑着身体,一直到昏倒,便没有了任何记忆。

忍着跟华武交手所留下的疼痛坐了起来,他扶着沉沉的脑袋,入眼的是一双北京老布鞋,抬起头看过去,在他身前坐着一个老人,一个留着长长辫子身穿唐装的老人,在这充满古味的武堂之,反而不给于衣着怪异的感觉。

而最让阿滨注意的,是这个老人身那强大到极点的气场,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好似一瞬间便看透了他的一切,这是阿滨第一次感觉到这一种恐惧,而这个老人年轻时到底多么可怕,阿滨想想便浑身打了一个颤。

而这老人是谁,阿滨大体已经猜出了几分,应该便是他电话之联系的强势老人,只不过至于这老人的身份,在阿滨的脑海之,还是一片空白。

在阿滨感受着这老人身强大气场的时候,这个老人也在下下看着阿滨,一丝一毫都没有落下,然后用格外有力的声音说道:“陈天师的徒弟,未免有点太不知体统了点。”

阿滨在这个老人口听到那个名号,不由脸色一沉,他似乎很忌讳在外人口提到那一个应该被淡忘的名字。

刘傲阳看着一脸不知所云的阿滨,不由说道:“难道郭野枪并没有跟你说我到底是谁?”

阿滨很实诚的点了点头,他大体可以推断这个老人的身份肯定很可怕,而且自己现在还能够安然,也是这个老人的功劳,虽然他都已经没有了什么记忆。

刘傲阳咒骂道:“那野崽子倒是挺会做局,两边都瞒着,难道是以为这个故事才有意思?”说着,他已经甩袖起身,那身材看起来并没有岁月而腐蚀,仍然那么的精练。

阿滨慢慢露出敬畏的表情,好这个称郭野枪为野崽子,知道陈天师的老人的身份。

“我不卖什么关子了,或许你应该在陈天师口听过刘傲阳这么一个名字。”老人一脸爽快的说着,尽管一脸未曾合眼,但是看起来格外的有精神,或许在他这个年纪,身体还能够精悍到这个地步,这一座城市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人。

但如果知道这个老人到底年轻时经历了什么,也许不会有人觉得怪了。

下一刻,阿滨露出呆若木鸡的表情,完全是一脸的震惊,从小他便从那个醉老头嘴听故事,一个又一个,全部关于这个京城的江湖,虽然他几乎从未踏足过这一座城市,也没有确认过那个醉老头故事的真伪,但是对于刘傲阳这个名字,他可一点都陌生。

因为在那个老头波澜壮阔的故事之,其有很多,眼前这个老人,是主角。

看着这个老人,结合这么一个形象,想起那一个个故事,好似一切都生动起来,阿滨直接扑通跪下说道:“小辈不识庐山真面目,失礼了!”

刘傲阳看着毫无城府的阿滨,并没有露出什么满意,反而微微皱起眉头,因为这个年轻人所表现的太平凡了,平凡到让他无法想象,这竟然是陈天师的闭关弟子。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起来吧,要是让那个老头子知道这一切,肯定会说我倚老卖老,我也不值得你去跪,我想要确认一点,你真是陈天师的徒弟?”

阿滨强忍着身的疼痛起身,面对这么一个问题,也许深处去想有那么几分伤自尊,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现分毫不满,而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虽然说出去给他老人家脸抹黑了,但我便是。”

刘傲阳打量着阿滨的神情,似乎要在其找到些漏洞,但见阿滨回答的如此坦然,他便放下了那猜疑,因为他自认为一个年轻人还做不到在他眼前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他再次坐下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师傅可曾提起过我?”

说起这个,阿滨脸露出光彩来,绘声绘色的说起一些关于那个醉老头所说的故事,听到这个唯有陈天师所知道的事情,刘傲阳再次确信,这个看似平庸的年轻人,的确是陈天师的徒弟,但是他很疑惑,为什么陈天师会留下这么一个徒弟,是先要掀翻那整整一个故事?

凭他?没有根骨,没有背景,甚至看起来没有城府,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更加天方夜谭的事情,这让刘傲阳还是纳闷起来,而且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郭野枪竟然把醉三手都留给了这么一个年轻人,难道是在这个年轻人身,有着他看不到的光芒?

这一辈子阅人无数的刘傲阳再次打量起正在畅聊的年轻人,从到下,从下到,但奈何仍然没有找到什么发光点,他咳嗽几声说道:“这些过去事不要提了,现在我只是一个糟老头罢了,尽管顶着一个京城三大武师的名号,但也只是迟暮之年,说不定什么时候成了那被排在沙滩的前浪,又或者现在我已经成了那前浪,现在我只想要知道,为什么你会跟郭家生起矛盾,总得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毕竟为了救出你,我也废了一番周折。”

阿滨听到这么一席话,本来大方光彩的表情慢慢黯淡下来,他有些苦涩的说道:“老爷子,谢谢你这次能够为我解围,如果没有你,也许这一次我便败了。”

“谢不用谢了,我欠你一个师傅一个人情,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事情,他既然死了,那便还在你身,当然,这个人情是有限度的。”刘傲阳说着,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说圆了。

一边是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是警告。

阿滨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自己最后还需要受那个老头子的恩惠才能够活下去,这让他心里很复杂,但还是缓缓开口说了一遍他跟郭家到底有着怎样的过节,并没有遮掩什么,从郭银铃救他起到现在,唯一避讳的,便是他遭遇了什么。

他不希望让刘傲阳知道这一切,不是避嫌,而是怕会被再次揭开那一道他现在还无法释然的伤疤。

刘傲阳表情平静的听着阿滨讲完,一直到最后,他大体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平庸无的年轻人,会成为陈天师的闭关弟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后有能人

刘傲阳拿起一支烟,划过一根火柴点燃,他就专业看着眼前这个虽不光艳,但至少脊梁还算中正的年轻人。

在这个时代之中,也许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这个年轻人的傻,但是在这个江湖,这个武林,这反而是刘傲阳最想要看的。

他是活成了这个江湖的里子,而眼前这个,如此成长下去,终有一天会成为这个江湖的面子,而他这个老头子能做的,似乎唯有是不让这个面子沾一点灰。

但是他并没有把所以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尽管他心中有了那一种或许这个年轻人,便是他所等的人,身上那凝固许久的血液似乎被唤醒,这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江湖,又或者武林。

“能够做到地步,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也差不多可以收手了。”刘傲阳说着,好似在试探着什么。

阿滨听到这一句,慢慢垂下头,尽管他对于这个老人充满了崇拜,也感激于这个老人救他于水深火热,更不想辜负了老人这一片苦心,但是他怎么都做不出点头这个轻松无比的动作,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刘傲阳看起来皱起眉头,表情也变的沉重起来,警告道:“虽然这个世界有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么一说,但就凭你,想要跨过郭家这么一座高山,连门口没有了,我可以救你一次,但不能救你第二次,不瞒你说,我已经跟郭家说清楚了,在婚礼之前,你在我这个地儿待着,郭家对于曾经的事既往不咎,但如果你踏出了这武行,我也保不了你。”

听着刘傲阳这一番话,阿滨的表情有那么几丝苦涩,他怎么不明白,怎么不能够明白,但他想想那个所苦苦等待他的女人,那个曾在绝望之中救赎他的人,而面对她的绝望,自己要无动于衷吗?

“刘老爷子,对不起,某些事情,我必须要做,该烧香烧香,该吃饭吃饭,有些事儿,天打雷劈也得办,这是我那个醉师傅最常嘟囔的一句,那时候我觉得这一句话并没有什么道理,但等我来到这么一个江湖,看到这么一片世俗,大体明白这一句话的真正含义,心中那点东西,我要是就这样丢下了,就再也捡不起来了,这一次我放过了,我下去没有脸面见那个老头子。”阿滨低着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虽然他知道这一句话可能会激发这老人的怒意,但他知道,这一句,他还是要说。

刘傲阳听着,那一张严肃无比的脸突然舒展开,他笑了,笑的个的酣畅淋漓,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看到你,我好像见到了陈天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一个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这个江湖,像是你这种人,不多了,可能往后十余年,都不会再有,可惜了。”

“抱歉,我辜负了老爷子你给我的这一条命。”阿滨慢慢弓起身体说着,这么一番后,或许也唯有这个身为京城三大武师之一的刘傲阳能够说的出口。

“辜负?你要是留在这武行,那才叫辜负,你大胆的往前走,我这个里子,虽然不能保证你这个面子会不会沾染到血,但一般的野狗,还不敢近你的身,在京城往后走夜路,便说你是我刘傲阳的徒弟,也是最后一个,不敢在说北方这么一个江湖都给你十分面子,但至少会给你三分薄面。”刘傲阳看着这个某种意义上偏执到傻的年轻人说着。

阿滨听着,一脸的惶恐,很是受宠若惊的说道:“老爷子,我怕给您脸上沾了黑,今晚你能够仗然出手,这一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刘傲阳看着一脸真切的阿滨,他还是能够分辨这到底是真情还是奉承,在这个年轻人眼神之中,他看不到这个时代大多人特有的**,那本是一种不着边际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让这么一块不像是璞玉的璞玉夭折了。

他明白,即便是他现在撕破脸,都拦不住这么一个年轻人,所以选择了直接放手,就让这么一块石子落入这么一滩水,他倒是想要看看,能够激起什么水花来。

“我这个里子,脸上所沾着的灰?还不够多吗?你去吧,做自己该做又必须做的事情,我这个老东西就不妄想着改变你如何了,因为你也不需要改变,就这样成长下去便好,我怕要真把你雕琢坏了引上了歪路,那个老头子,在下面肯定都不会放过我。”刘傲阳一脸和蔼的笑容,虽然仅仅只是跟这个后辈有着一面之缘,也仅仅只是相处了半夜,但是在心中,已经为这么一个后辈留了一个位置。

阿滨听着,默默点了点头,他不再推脱刘傲阳这一份看重,尽管有一种肩膀上再次有了担子的感觉,但能够跟这个传说之中老人有所交集,还能够有这么一段过往,也值得他背负上这一切。

“老爷子,我便去了。”阿滨活动了活动这僵硬的身体,似乎这恢复程度,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快。

刘傲阳把一个小药瓶丢给阿滨,然后说道:“刘家的醉三手,在某种意义上,算是绝了后,郭野枪交托给你,我心中本有几分怨言,但见到你后,我觉得这也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醉三手放在你身上,我放心,但这醉三手,究竟代表着什么,郭野枪应该跟你说过,如果频繁使用,你活不过三年。”

阿滨听着,这才想起这么一茬,一脸感激的看着这个对自己情分已经超乎范畴的老人,慢慢攥紧这小药瓶说道:“我明白了。”

“这药,能够缓解醉三手所带来的副作用,但我也只有这么几粒,留在我身边也没有用处,你带着便是。”刘傲阳说道。

阿滨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够恢复如此迅速,他听闻郭野枪说过这一种药,但奈何唯有刘家才有,所以已经并没有抱有太多期望,他也没有想到会在如此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得到。

阿滨脸上有那么几分无奈,他一向是无功不受禄,欠旁人一点人情,都会不顾一切的去偿还,奈何在不知不觉之中,便亏欠了这个老人如此之多,而且是很难偿还那一种,并不是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只是很无奈的发现,他只身寡人到底在这么一个江湖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面子与里子

一场大雨落下,太阳升起,这一座城市好似焕然一新,一个崭新的开始。

第一缕阳光照进武堂,阿滨感受着这久违的阳光,这一夜,对于他来说,是无比漫长的一夜,对于大多人也说,或许也是如此。

就在他欲要踏出那高高的门槛离开之际,默许着他离开的刘傲阳突然叫住了他,然后开口说道:“你真的有信心,揭开这么一个局?你师哥,不对,那个叫骆擎苍的男人我见过,很出彩,或许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他优秀的存在,这几年,他在京城可是积累了不少根基,你拿不下他。”

阿滨停住脚,那一种无力感却在这一刻停止了泛滥,尽管这是最该泛滥的时候,但每次想起那个名字,都会让他坚信,自己所存在的意义,他见证了那个老人在那个穷山僻壤熬过的最后关头,每当想起这个,他便心中充满了苦涩与不甘。

“在他身上,有着我必须拿回去的东西,我不想让人传闻,陈天师往后,没有了后人。”他喃喃的说着,似乎这便是他所存在这个江湖的使命。

刘傲阳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一个陈天师的后人,这一次,他并没有看错,容我说一句狂话,终有一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那一段历史,那个被时代辜负的男人何其磊落。”

“终会有那么一天,这个京城会再次记起那个埋葬在那个小兴安岭无名大山之中小坟包的老头子,这一段历史一天不掀开,他就一天睡不踏实,他在狼窝里捡到了我,给了我一条命,然而这一条命,会给予他半缕他该拥有的浮生。”他说着,戴上那湿淋淋的白色帽子,压低帽檐,似是不想让这个世界看到他的眼睛,迈过那高高的门槛,阳光在这个时候打在他的身上,恰如有了一丝那食牛之气。

刘傲阳微眯着眼睛,看着这么一个背影,嘴脸嘟囔着唯有他能够听到的东西。

他就这般踏出这武堂,纵身跃入这江湖,一颗渺小的石子,却迸发着让人想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力量。

此刻所看着这背影出神的不仅仅唯有刘傲阳,还有着那个在武堂门口悄悄站了一夜听着刚刚对话的旗袍女人,作为一个罕有知道那一段历史的人,她很清楚,这个年轻人所走的每一步,到底多么的沉重。

岳百花开始想着,跟这年轻人比起来,她所经历的,让她夜夜无眠的东西,似乎并不算什么,她走进武堂,看着神情有几分复杂的刘傲阳,开口说道:“就这样让他出去,没问题?他现在孤家寡人,面对这么一场巨大的婚礼,连一条过江之鲫都算不上。”

刘傲阳看着这个在门口守了整整一夜的女人,起身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某些时候改变整个历史的,恰恰只是这些过江之鲫,怎么说也是陈天师的徒弟,能随便栽第一次,就不会随便栽第二次。”

“他很普通,普通到让我联想不到那一段巨大的恩怨。”她默默点着头,但脸上却有几分疑惑的说着,她并没有想明白,陈天师会把这沉重到不能再沉重的担子,交托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刘傲阳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个叫骆擎苍的小子或许继承了陈天师七分,而这个年轻人,却继承了九分,你说这是普通?某些东西,岂能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看透的?”

这一番话,听起来邪乎了点,但似乎对于这么一个年轻人的由来,却又是最有说服力的解释,岳百花这般想着,但那个她从未见过的陈天师,真有刘傲阳所说的这般通鬼神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屠了京城大半个武林的刘剪刀曾经在六十四手之内败给了陈天师,而那究竟是一种什么的高度,她无法想象,或许岳家能够出来这么一个人,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她感叹着。

“看着吧,终有一天,这个京城都会记住这么一个年轻人,我不会让他死的,不仅仅只是因为陈天师那个人情,而是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这个江湖如今已经没有的东西。”刘傲阳喃喃着,这或许是一个会毁了他晚年的决定,但是他觉得这么一个年轻人,值得他孤独一掷。

“所谓的面子吗?”她说着,对于岳百花来说,这是徘徊与理解与不理解之间的事情,恰似能够感受到这一种感觉,又无法解释这一种感觉。

刘傲阳微微点了点头,习惯性的拍了拍袖子说道:“有人当面子,就得有人当里子,而我这么一个当了一辈子里子的人,不在乎再多当一次,我是真希望看着他能够迈着大步走下去,究竟最后能否走出一番波澜壮阔,我有些期待,只不过我这个里子,能够做的,也唯有替他多除掉几个人罢了。”

岳百花听着,她完全不理解通过这一会的接触,这个年轻人就让刘傲阳到了有些走火入魔的地步,但是她并没有问什么,因为这终究是一天她会理解的事情,她想象着,现在她只是好奇,这个年轻人面对这么大一个局,该怎么做。

“郭家李家,外加这整个京城世家的颜面,你真的有信心保住他?”岳百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也是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她很清楚这个陈天师的徒弟在捅什么样的麻烦,尽管跟往后他肩膀所背负的比起来不算什么,但眼前这一场风暴,也足够要了他的命。

“就算是丢了这三大武师的身份,我也要护他一个周全。”刘傲阳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动摇,好似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对手,但他是真的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这个老人已经到了目光浑浊的地步。

岳百花听着,表情有那么几分难以置信,不由说道:“真的至于?这事儿,起的毫无意义?”

刘傲阳则慢慢走出武堂,站在那阳光之下,背对着岳百花说道:“某些东西,你是不会明白的,陈天师在他身上所寄托的东西,也正是我想要寄托的,这个江湖太缺这么一个存在了,你知道曾经我怕什么吗?我怕即便是我这个老骨头到死,都没有等到这么一个存在,但也正是这么一个存在,让我突然想要多活几年,我想要看看这个江湖,看看他所走的道路。”

岳百花听着这么一言,她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心中泛起苦涩,这究竟是一条怎样的路?

“陈天师教给了他七十二手,郭野枪把醉三手留给了他,我这个老头子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拿的出手的了,至少这三年,我让他只看到眼前路,看不到身后身。”

他说着,一句狂言,但这一句话来自于一个京城三大武师口中,可就值得人玩味的了。

而这个坐着出租车握着药瓶赶往小旅馆的年轻人,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在无形之中,撼动了多少东西,甚至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每一步,都在朝那个所有人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

这究竟是刘傲阳嘴中的波澜壮阔,还是岳百花眼中的沉重,又或者是郭野枪你大胆的走吧,莫回头,还是那个埋于那小坟包老人的一丝悲凉,没有人知道,只是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期待着这个江湖再也不会上演的故事。

距离那一场婚礼还有两天。

一辆奔驰s400下了高速,开车的人已经由马温柔换成李般若。

李般若强打着精神开着车,融入到这一座比西城大上无数倍的城市,这一种辉煌到让人窒息的感觉,更多所给予李般若的不是震撼,而是那一种细思恐极的无法掌控的感觉。

谁都无法保证,在这一座城市只是到底卧虎藏龙了多少猛人,也谁都无法想象,在这个城市的角落,藏着多少畸形的野心,更没有人会察觉,那些悄悄盛开的欲望花朵。

但也正是这一切编织了那一张巨大的网,也便是江湖,也便是武林,也便是时代,也便是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存活于这一张大网之下,生活也好,生存也好,总有人能够看到这个时代最美好的,也总有能够看到这个时代最黑暗的,所以才会诞生这么多这么多的故事。

她慢慢睁开眼,表情平静的看着这自己生存了十年的城市,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这一种决然跟她所回到西城时似乎有那么几分微妙的不同,但奈何李般若不是目击者,他只是很纯粹的问道:“我们去哪儿?”

她在导航上属于了一个地址,这个地址似乎在郊区,一脸淡然的说道:“曹家。”

在听到曹家这么一个词汇后,李般若不由表情露出几分深味,他当然知道曹家便是马温柔身后的虎皮大旗,但是通过这两年他或多或少对于马温柔的接触,他打心眼里感觉,这个女人跟这个所谓的京城曹家之间微妙的关系。

毕竟在看到那股份合约上曹家的大头后,他便清楚了这一切,因为这个女人叫马温柔,一个从来都不会吃亏的存在,怎么会允许这么一个存在,即便是曹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温柔的马温柔

一夜的沉淀,让一些故事出现了转机,同样让一些故事变的更糟。三寸人间

奔驰s400游走在这京城车水马龙的街道,这个世界最大的特点便是你只要从一个地方学会了生存,便可以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生存下来,也许这便是应证了那有了人,便有了江湖这么一说。

一路的奔波,李般若的精神已经到了临界点,而马温柔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是因为有李般若这个任劳任怨的老黄牛的原因。

李般若在听到曹家这个词汇后并没有问任何问题,而是默默朝着导航的地点前进着,一直横穿整个京城,杀到东郊的一片青山绿水,起那一片钢筋水泥,人心复杂,这儿似乎是世外桃源。

又是一番奔波,李般若才终于赶到了目的地,这已经完全远离的京城,又或者那一片世俗,但似乎仍然是一个挣扎不出江湖的地儿,下了东外环,沿着一条很特别的沥青路,这一条沥青路两旁种满了巨大的梧桐树,落叶满地,遥望着路的尽头,风景很是别致。

开了大约有两公里左右,才到达了这一条蜿蜒的沥青路的尽头。

一处不算多么大的庭院,很标志的三层小楼,不算多么*,只给人一种格外舒心的感觉,而不是那一种奢华到让人只能够高高仰望,这地儿更像是一处清静的农家乐。

在庭院前面树荫下,停着两辆车,一辆白色的普拉多,另外一辆则是看起来很老气的帕萨特,在这个豪车多如牛毛的地儿,这两辆车估摸着连及格线都挤不,李般若缓缓把车在一旁停下,下车的时候才注意到这黑色帕萨特的车牌。

并不是京开头,而是甲开头,这让李般若很是疑惑,因为生平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车牌。

马温柔此刻披白色的风衣,里面是黑色的羊毛衫,棕色的休闲裤,很稀疏平常的打扮,但因为那修长且又完美的身材,反而这一份朴素让人有几分眼前一亮的感觉,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她身那一种无关风尘的气质。

长发虽不及腰,但已然给人一种浓浓的女神范的感觉,下车的李般若结合这风景瞧着马温柔的抚着乌黑长发,打心眼里觉得赏心悦目,如果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身份的话。

或许是老天爷把她生的太过完美了点,所以才给予了惨痛的过去。

不过这都是后话。

在她的身,已然没有了当年的锐利,又或者那一种让男人下体一凉的气场,反而真正有些附和温柔这么一个词汇,她突然穿过头,风情万种的冲李般若笑了笑,说道:“辛苦你了。”

李般若凝视着这一张完美到无暇的脸,他努力想要从这一张脸挑出一丝瑕疵,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但是在她的眼睛之,他还是感受到了那一种毒蛇才有的东西。

他觉得这样的马温柔有些陌生,但他唯独可以肯定一点,如果他对于这个女人一无所知的话,可能会在这个笑容之下完全的沦陷,但现在,他只是表情僵硬的说道:“这地儿是?”

马温柔并没有跟不识情趣,不懂浪漫的李般若过不去,而是解释道:“这里是曹老爷子疗养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

李般若点了点头,如果说这是京城曹家的核心的话,他不信,打死都不信。

穿着平底鞋还有李般若高出一头的马温柔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原地掏出一盒九爷常抽的烟,自己抽出一根,然后把剩下的小半盒都扔给了李般若,挡着这扫过落叶的秋风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似乎吸烟的女人,总给人一种格外有风尘味的感觉,但是在李般若眼,却并没有违和感,因为在她吐出烟雾的那一刻,脸所有着的,并不是那一种毫无意义的堕落,而是沧桑。

她似乎并不想踏入这一扇门,但偏偏在她最不想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门前,身后总有人轻轻推她一把,不算多么重,正好把她架在最挠心的地步。

李般若接过烟,自己点燃一根,然后很不客气的把这一盒沂蒙山装到了兜里。

“累了在车里等我,反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马温柔冲李般若说道,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想要让李般若见到那个她。

李般若摇了摇头,用尽全身力气吸着这一根烟,在这秋风下,两口便吸了三分之一,他说道:“我这一次可是来当你保镖的,要做做的称职一点。”

她笑了,似是因为李般若的计较,又或者因为李般若的这点小讲究,但还是一脸讽刺的说道:“在里面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凭你,还救不了。”

“争取点时间总是好的。”李般若则无视她的讽刺说着。

“偏执的家伙。”马温柔吐出这么几个字,便娴熟的弹掉烟头,然后走向这在她眼,摇摇欲坠的地方,她的人生观似乎有那么一大部分,在这个地方,扭曲。

或许,这便是她的自我救赎,她很清楚自己在和这个地方学会了,狠毒,城府,不择手段,所以她才想要遗忘这个地方。

但是天底下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遗忘。

红色的大铁门,很醒目,也很喜庆,她才刚刚走到门前,这大铁门便被拉开,她很清楚,在停下车的那一刻,里面所隐于江湖的老恶龙,便已经注意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的一幕让李般若特别有感触,那便是马温柔那本来温柔的表情,在铁门拉开的一瞬间,急转直下,冰冷,无的冰冷,冰冷到让人怀疑她究竟是否有着感情。

或许,这便是真正的马温柔,两年便是这样,李般若打心眼里这样认为着,她身强大的气场一瞬间铺开,让本来掉以轻心的李般若一瞬间连心都绷紧。

好在他并没有忘记,这是一条毒蛇,一条彻底毒蛇。

拉开这大铁门的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男人,头发梳的格外工整,黑白交错,脸面看起来有几分强势,但是看着马温柔的表情却充满了微笑,看的出来,这一份微笑并不是伪装,而是来自于内心。

这个男人一身灰色的西装,有那么点老气,脚下踏着棕色老皮鞋看起来更加的有年代感,身材只能够说保持的还不错,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眼看过去真的是什么都记不住,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注意到他的脖子有着一道伤疤,规模只能够用死亡才会留下的来形容。

男人一脸微笑的说道:“温柔,这两年都舍不得回来,真够绝情的。”

马温柔只是声音毫无感情的说道:“还有更绝情的。”

男人似乎早已经习惯马温柔这么一副态度,仍然微笑道:“那让我瞧瞧。”

“你会见到的。”马温柔迈过这一道门槛冷冷的留下这么一句,李般若则不紧不慢的跟了去,他并没有怎么打量这个拉开这大铁门的男人,因为这个男人所给予他的感觉,好似并不值得人特别注意。

而男人则让开路来,在马温柔走过他的瞬间,审视了这么一个生面孔,好似在一不留神间露出了什么。

很怪,李般若在与这个男人擦肩而过之时,感觉到了一种杀气,他立马看向这个男人,发现这个男人只是在微笑着,这让他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疲惫而有了错觉。

在庭院之,种着各种花花草草,琳琅满目,看起来格外像是某些退休高干所住的地儿,李般若本以为这个地方一定会戒备森严,毕竟里面住着的老人,分量可是不小,但是很怪,除了那个男人以外,整个院子都空无一人。

一条大黄狗在这个时候围了来,并没有露出呲牙咧嘴,反而是有几分雀跃,但是在接近马温柔的下一刻,便夹着尾巴不停的往后退着,那是因为她身那一股连畜生都能够感觉到的煞气。

马温柔脚步格外的急,毫无欣赏这些精心栽培的盆栽,又或者是不屑一顾,她对于这些只能够在精心照料下才能够活着的植物并不感冒,在她的眼,甚至不过那路边的一棵野草。

李般若则紧紧跟在其后,生怕被马温柔甩掉,虽然这个地儿并不给于人什么压迫感,反而看起来给人心神清静的感觉,但或是因为他知道了这里住着一个怎样地位的老人,所以心反而有了特殊的感觉,有一种想要越快离开这个地方越好的感觉。

而那个拉开铁门的男人则默默关门,然后转过头见马温柔已经带着那个生面孔进入了三层小楼,那一张皮肤有些坑坑洼洼的脸露出那么一丝无奈。

这时那一条大黄狗很热情的扑了来,他揉了揉这条大黄狗的脑袋,一脸感叹的说道:“有时候,还真不如养一条狗,饿了还能冲自己摇摇尾巴。”

当然,他承认这只是一种无力的说辞。

第一百二十六章 糟老头

本来李般若认为,或许这庭院外面稀疏平常,这里面肯定得表现出曹家的财大气粗,但等他进入之后,才发现自己大错全错。

如果不说这里主人的身份,李般若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进入了某些斗升小民的家中,虽然看起来挑不出一根刺来,但是着实并没有任何显眼的东西,老气的家具,一张旧茶桌,唯独有一个大鱼缸,奈何鱼缸之中只有几条小草鱼在欢快的游动着,在墙上随意挂着几幅草书,只不过那字迹,连不懂门的李般若看着都没有什么感觉。

马温柔并没有停顿,而选择直接走到鱼缸旁,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并没有欣赏完这偌大客厅全貌的李般若跟了上去,进入这一间充满了墨水味道的房间,洁白的墙壁,中间是一张铺满了毡子的大桌子,一个穿着但淡蓝色褂子的老人正在挥毫,用看起来有两个大拇指粗的毛笔在写着一副草书,并没有因为进入的两人的而分心。

这个老人看起来身材佝偻矮小,一张看起来极其苍老的脸面,皮肤已经皱到几乎看不出他真正的相貌,身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场,除了用糟老头子这么几个字,李般若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虽然看起来年迈以高,但是老人写字的架势却看起来格外的有力,巨大的五尺宣纸写上了大大四个字,但奈何李般若的水平实在有限,完全无法分辨这草书。

马温柔站在一旁,表情冰冷的看着这个毫无威胁性可言的老人,那模样,可一丝都没有马虎,李般若倒是觉得有几分无法接受这么一个设定,他在心中做了无数假设,怎么说这个一家之主就算是没有三头六臂,也得给人一种强者之势,但奈何眼前,只是一个毫无杀气的糟老头。

写完这四个字,老人放下这大毛笔,抬起头脸色看不出喜还是悲的看了一眼马温柔,然后瞥向马温柔身后李般若,似乎注意力更多的是在这个生面孔身上,似乎对于身后并不是薛猴子的马温柔而感到有几分惊讶。

李般若见老人看着他,不由努力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虽然老人的眼神之中并没有杀气,也没有丝毫的锐利,但是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那便是好似自己被看透了一般。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心中还在疑惑着这个气势上甚至跟刘青松相差甚远的糟老头,为什么能够让马温柔忌讳到这个地步,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个老人背后的曹家?而这么一个糟老头都会成为掌舵人的曹家,真的那般值得畏惧?

“两年都不会回来,心中就没有这么一个曹家?”老人缓缓在身后的木椅上坐下,动作看起来极其的缓慢,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着,或许是因为这嗓音过于苍老的原因,让人有几分听不清。

“我回来与不回来,有什么意义?反正对于曹家来说,更重要的是公馆之中的股份吧,能够把钱一分不差的送过来,我还需要回来吗?”马温柔毫无感情的说着,眼神就好似剃刀一般看着这个老人,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老人的人畜无害而露出丝毫的怠慢。

老人在听到马温柔这么一席话后,表情有那么一丝微妙,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十年,对于你来说,这个曹家,就没有丝毫的感情?马温柔,你让我很心寒。”

她笑了,只不过这是一个绝对冰冷的笑容,她说道:“这难道不是你教我的?”

老人的表情变的有几分不善,他似乎很不喜欢马温柔这说话方式,不过下一刻便突然带着几分笑意说道:“看来这个曹家,是要放不下你这么一个大菩萨了。”

“到底能不能放心,你应该比我清楚,我们之间就不要再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见面,我这一次来京城,可并不是为了曹家,也不是因为你这个糟老头。”马温柔毫无顾虑的说着,也许在整个曹家,也唯有她敢这般跟这个老人这般对话。

李般若一脸的惊恐,他可打心眼里认为马温柔这一句话杀气太重,这简直就是冲撕破脸来的,而这个老人却并不在意,而是一脸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你回来是为了参加两天后的婚礼,至于见你一面,一是单纯的想要看看你,看你现在还这般生龙活虎毫无弱点,我也便放心了,第二呢,是我打算让十三去你手下磨炼磨炼,我思来想去,还是由你来打磨最合适。”

马温柔在听到这一句后紧紧皱起了眉头,表情完全可以用阴沉来形容,她语气冰冷的说道:“想不到我还有被榨取的价值。”

“这两年,你那边也渐渐稳定了下来,我跟曹魁确认了,现在叫他过去正合适,就当让他去玩玩,随便给他安插一个位置,不用手下留情,这个孩子在京城无法无天惯了,不吃点苦头,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老人的语气仍然那样,但莫名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感觉。

马温柔一脸的讽刺,因为这个老人就是这样,在这个老人面前,她从来没有拒绝的余地,这是一种绝对的强势,强势到让人喘不过一口气,总是在她认为她所给予这个曹家已经足够多的时候,还需要给予更多。

也便是在这种被榨取的一丝不剩的情况下,她才变成了现在的她,或许总有一天她会感谢这个老人所对于她的折磨,但是至少不是现在。

“就真舍得你这个宝贝孙子?”马温柔毫无生气的说着,这一种感觉,她早已经习惯,甚至一度忘记了反抗这个词汇。

这偌大的曹家,似乎便是她一生都无法逾越的高山。

老人则仍然那么一张脸面,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舍不得?而且对于你,我也绝对的放心。”

只不过在说出这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深味。

这算是一种威胁?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条件

这是第一次,李般若在马温柔脸上看到这一种表情,明明是一种无懈可击,但是在她眼神的最深处,他所看到的,是痛苦,他无法想象她竟然在这种痛苦之中煎熬了十年。

或许现实便是这样,谁也无法想象这个在西城风光无限的马温柔,到底承受了什么,人们总是能够看到这个世界光鲜亮丽的一部分,而忽略了这一份光鲜亮丽从何而来。

即便是再怎么细微的,都是经过了最纯粹的千锤百炼。

“两年前你的不辞而别我可以既往不咎,你想要摆脱曹家,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曹家所给予你的,你要一样不少的换回来,我会放你走。”老人缓缓对马温柔说着,他似乎很明白马温柔的心思,这个弹指间操控着整个六代人世家的人,对于马温柔这么一号存在,似乎从一开始便有着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一个曹家,并不能满足于这么一个出身贫寒女人的野心,说起来也挺讽刺,至少曹凤年一生都没有见过这种事情,而恰恰好在人生的最后关头,他遇见了,所以这么一个存在,值得他栽培一番,又或者狠狠的利用一番。

“这些年我给予曹家的,还不够?”马温柔声音冰冷的说着,话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怨气,当年所有人都认为魏九把她推到了福地,但是现在可能并不是这样,曹家并不是什么安乐窝,而是一道重重的枷锁。

“别忘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究竟是谁给予你的,并不是那个抛弃你的魏九,而是曹家,没有曹家,你什么都不是,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够还清?”老人看着马温柔这么一个表情,似乎有几分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看来,马温柔只是一个喂不饱的白眼狼。

李般若察觉到了这谈话瞬变,在这个老人身上也开始慢慢涌出一些让人心寒的东西,此刻,他终于有那么一点明白马温柔的所作所为,恰如同那么一句,如果你认识曾经的她,那么一定会原谅现在的她。

李般若没有想到马温柔跟曹家的关系是这般僵持,很显然的利益关系,而且这个天枰毫无疑问是在冲曹家那一边倾斜着,但他认为曹家在玩火,尽管他无法想象这个世家到底在京城有着怎样的份量又或者能量,但是马温柔,绝对绝对不是那个省油的灯。

这一条毒蛇反咬一口,虽然伤疤留下的不显眼,但是毒液却是致命的。

这尖锐的毒药是否能够穿刺曹家这厚重的皮肤,在李般若看来,还真是未知数。

而马温柔,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老人的一番后而动容,而是凝重着桌上那么四个字,缓缓说道:“现在我得到的一切,不是曹家给的,也不是魏九给的,而是我自己争取的,我可以培养曹十三,甚至可以帮助曹魁真正拿下整个西城,排除掉西城三家,但是我只想要知道,我做完这一切,曹家是否能放过我。”

李般若面露惊讶,他可从来没有听马温柔提过这种事情,而现在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可能会被马温柔给杀人灭口的感觉。

“我可是听曹魁说了,南城的海浪商会是一块肥肉,你不是想要一直挣脱曹家吗?我们来做一个简单的交易,整个帝九公馆外加海浪商会,换取你的自由。”老人不像是在谈着条件,而像是在下着命令,那表情,好似马温柔并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李般若这一次差点惊掉下巴,这内幕对于他来说可是很劲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对于他来说庞大的一切,在马温柔跟曹家话中,只是讨价还价的筹码。

自己的世界,跟这么一个世界,还相差了多少世界?想起这个,李般若就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他觉得讽刺,无比的讽刺。

“现在可不仅仅只有我盯上了这么一块肥肉。”马温柔说着。

“无论是谁,斗的过你?”老人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马温柔紧紧皱起眉头,突然她冷笑道:“就我这么一个风尘女人,值这么高的价?”

“风尘女子?整个京城可从来都没有人这般认为过,你值这个价,我说值便值,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留在曹家,那一滩小浑水就有那么大的玩头?留在京城,我给予你更高的跳板。”老人说着,他太过了解马温柔了,这个野心胜于时代的女人到底有多么极端,他见识过,所他认为马温柔最需要的,是一条通往再往上一个世界角逐的通道。

她笑了,同样很明白这个老人的心思,只不过这一切都是这个老头在放长线钓大鱼罢了,这一次如果她留在了京城,那么自己可就这一辈子都别开挣脱开曹家所套在她身上的锁链了,而且她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

“整个帝九公馆外加海浪商会,三个月之内会完全交托你手中,从此,我跟曹家,再无任何瓜葛。”她说着,语气决然,好似在下着什么军令状,但是这一番豪言,似乎从这个女人嘴中发出,并不是空谈。

李般若愣愣的听着,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马温柔,这便是他所熟悉的马温柔,总是能够把不可能化作可能。

痛苦,总会给人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显然,她把这么一句话演绎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老人听着,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又或者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许诺了,不过往后,如果真想要在京城飞的更高,大可以找来我,曹家永远都欢迎你,也许整个曹家都认为你是一个外人,连你也认为对于曹家来说,只是一个外人,但是我,可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是外人。”

她冷笑着,并没有因为这个老人一席话而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究竟你是否把我当成一个外人,我比你清楚,那么就此结束。”

说完,她不管这个留给她太多梦魇的老人,就这样自顾自的转身离开,李般若扫了一眼这个表情突然阴沉,让他觉得有些可怕的老人,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马温柔离开。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又一道枷锁

跟随着马温柔走出这房间,李般若发现那个在门口开门的年男人正守在门口,这个年男人见马温柔这么快出来,一脸似笑非笑的说道:“不多待一会?”

“没必要。”马温柔冷冷的吐出这么三个字,这样走过这个男人,而李般若当然闷声跟在马温柔身后离开,他似乎很喜欢马温柔这一种雷厉风行,因为他也想要尽早离开这诡异的地儿。

年男人微微眯起眼睛,默默跟了去,为马温柔跟李般若打开大铁门,这样看着马温柔车离开,站在原地开着远去的奔驰s400,脸似乎有着那一种感慨。

那些他想要抓住的,似乎还没有来得及抓,便散了,他所想要的,并不是所有人想要的,从很多年前他便清楚这么一个道理,但仍然会在这个道理不停的翻跟头,或许这便是人。

徐常胜再次关这大铁门,走进小别墅,敲了敲墨房的门,然后推门而入。

此刻那个老人仍然在写着一篇长长的词,狂草,笔尖好似游龙一般,一副草书浑然而成。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徐常胜看着一副满江红,这正是曹凤年最常写的,连他这个初化的粗人都能够辨认出这么一副狂草,由此可见这个老人到底已经写了多少次这怒发冲冠。

曹凤年说过,自己晚年所有的酸甜苦辣全部都在字之,奈何徐常胜实在没有到达那个境界,这么一副草书,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再次放下毛笔,曹凤年并没有题名,似乎对这一副字并不算多么满意,再次从木椅坐下,瞧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徐常胜说道:“曹家,还是没有留住这么一个小妮子。”

“她的心,从一开始不在曹家,这十年,她是为了魏九而活着,现在魏九死了,她开始为自己而活着了。”徐常胜说着,他看了整整十年她的人生,似乎整个人都代入了进去。

曹凤年听着,罕有的觉得徐常胜说了一句有水平的话,但奈何这并不是他所喜欢的,他从胸口的口袋掏出一盒叫青海的烟,这早已经停产的烟,在市面早已经见不到,他默默点燃,完全淋漓尽致的演绎了老烟枪这么一个词汇。

“如果三个月之内,她做成了这事儿,那么我便放她走。”曹凤年说着,弹掉长长的烟灰。

徐常胜有几分吃惊,因为他可从未见过曹凤年松手又或者松口,不由问道:“她说不定还能做出这么一番事来。”

曹凤年冷笑起来,按灭这一根烟,再次点燃第二根,在这一团烟雾之说道:“她做不成。”

徐常胜见到曹凤年这个表情,大体是明白了些什么,只是仍然有几分疑惑的说道:“老爷子,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便是。”曹凤年很直率的说道。

“为什么要把十三送过去,老魁在那边能够压得住场。”徐常胜问道。

“这么大一个产业,放在她手,我不放心,而且曹魁顶多三年,我会把他调回来,那边全权让十三负责。”曹凤年说着,这个老人最可怕之处便是能够预料到整个曹家三年之后的走势,虽然这偌大的曹家不缺人龙凤,但还没有一人到达曹凤年这个层次,所以现在整个曹家只是祈祷着,这个主导着曹家的老头子,能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徐常胜听到这一句皱了皱眉头,不由一脸担心的说道:“马温柔真的会乖乖听话?”

曹凤年完全不屑于徐常胜这担忧的表情,一脸冷笑的说道:“她没的选,如果连这么一个小妮子都整不了的话,我这九十三年,白活了。”

徐常胜看着一脸有恃无恐的曹凤年,心油然而生一种同情,他知道,或许马温柔这一辈子都无法挣脱曹家这么一道枷锁了,尽管她那么的优秀,但是曹家,太过强大了,强大到后天对于优秀根本无法弥补这差距。

“曹家,可不是想进进,想走走的。”曹凤年一脸的冷笑,喃喃自语的说着。

另外一边,开车的李般若已经困意全无,因为刚刚他所得到的消息,足够他清醒的。

马温柔则一直沉默着,并没有给予李般若一个地点,只是吹着冷风出神。

李般若一脸的欲言又止,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知道现在你肯定有很多很多问题要问我,但是我现在需要静一静。”马温柔看着车窗外说着,似乎不用去看李般若的表情,她便知道现在李般若心所想。

李般若一脸苦涩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去哪儿?”

“随便开。”她吐出三个字,然后慢慢闭眼,这一种时隔两年的无力感,格外的清晰,清晰到让她感觉自己这两年好似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魏九所拯救于水深火热的马温柔,还是那个曹家的傀儡,又或者是那个西城的大东家。

因为身份太多,面具太多,以至于让马温柔快要忘记,自己真实的模样,她伸出手,感受着车窗外的风,慢慢攥紧拳头,唯有一点她从未改变过,那便是她深深厌恶着这个世界。

曹家也好,帝九公馆也好,乃至魏九,都是她所深深厌恶的,但奈何这又是她全部的生活。

最终,她按着太阳穴说道:“问吧。”

漫不经心开在东外环的李般若听到这么一句,他可是心憋了很多话,但真要开口的时候,他还真觉得还不如不说,因为对于他的立场是,似乎知道的越多,会越危险。

但他宁愿当一个死的早的明白人,也不愿意到活到最后的傻子,所以他最终还是说道:“你说要卖掉整个公馆外加海浪商会来换取你的自由,都是真的?那么到了那个时候,这些领事怎么办?”

“聪明人可能会活下来,那些贪心的人,可能会被曹家直接除掉。”马温柔很直接说道,她太过了解曹家的作风,对于曹家来说,帝九公馆不需要任何领事,不如直接吞掉这么一块大蛋糕,从两年前曹家便想要让她在暗操作,但奈何马温柔一直打着马虎眼,曹凤年也看出了马温柔的意思,所以才把曹魁这一把刀安插在了帝九公馆,既然马温柔不愿意当一把刀,那么便让其他人来代替她。

这是世家,只会吞,从来不会吐,跟穷人只会更穷,富人只会更富是一个道理。

尽管李般若这辈子已经见多了残酷,但此刻仍然觉得触目惊心,他不由说道:“这些在西城身份显著的人,又怎能是想要除掉能够轻轻松松除掉的。”

马温柔则看着在这个时候有些天真的李般若说道:“你不了解曹家到底有着这样的能量,可能仅仅只是几通电话,能够把白刘周三家逼到众矢之的,想要让一个人消失在这江湖,对于一个世家来说,是最简单的事情,也是最擅长的事情。”

李般若听着,觉得后背有些发麻,他似是能够想到这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再次看着马温柔,眼神之有了一丝缓和,因为他无法想象,马温柔竟然能够跟这么一个可怕的曹家打了整整十年交道。

马温柔则是一脸自嘲的继续说道:“不过你也放心,只有对于他们来说,你有着利用价值,所以你永远都不会死,而某一天你的利用价值消失了,他们会毫无犹豫的抛下你,这种故事,我见过太多了。”

“所以你才想要挣脱开曹家的束缚,我明白了。”李般若一脸想通的说着。

而马温柔,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单纯?这个故事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般若听到这么一句,一阵面红耳赤,虽然他的脸皮早已经到了厚如城墙的地步,但是被这样一个大体可以用倾国倾城的女人这般说,还是让他心有些不是滋味,但奈何这是他自己凑来丢的面子,所以心算是再怎么有火气,也只能憋着。

退一千步一万步来讲,自己不会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即便是两个自己绑在一起都不够给这个女人塞牙缝的,李般若这般这想着,但反而心并没有多么大的挫败感,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是马温柔的原因?

他苦笑的点了点头,不再开口,怕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马温柔见李般若这厮格外有自知之明的闭嘴,脸划过一丝笑,但笑容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哀伤无的感觉。

她轻声叹道:“曹家,不会放过我,永远都不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 勾引

李般若慢慢放缓下来车速,他看着一脸神伤的马温柔,他一度发现自己无法分辨那一个,到底才是真正的马温柔,他不由说道:“你的意思是曹家会出尔反尔?”

马温柔则冷笑道:“这太低级了,曹家不会让我轻易得到海浪商会,我手中没有了筹码,这一笔买卖也就做不成了,不过你不需要担心,我答应过你的,一样都不会少,而你答应我的,可得给我办利索了。”

李般若听着,他瞧着一脸意味深长的马温柔,他突然有几分看不透这么一个局,他微眯着眼睛问道:“你究竟,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你真想要知道?”马温柔玩味的看着李般若,好似在挑逗着李般若那最敏感的神经。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说道:“真想要知道。”

她却摇了摇头,无视了李般若眼中的诚恳,喃喃道:“你不想要知道。”

李般若有些抓狂,觉得自己可能又着了马温柔的道,一脸憋屈的说道:“我就这么好玩?”

“值得玩一辈子。”她轻声叹道,那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风情万种。

那是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至少李般若一时有几分无法自拔,他的那点定力就在这个女人无敌的魅力之中彻底沦陷,李般若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马温柔,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这都是套路,都是套路。

但尽管如此,那一种宁愿为了马温柔赴汤蹈火的冲动还是在心中泛滥着。

他身体僵硬的开着车,额头冒着冷汗说道:“我这人从小就有一个臭毛病,改过几次,但都无济于事,所以也不打算改了。”

李般若这一席话有些转移话题的嫌疑,但是马温柔还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臭毛病。”

“总是容易把别人嘴里的玩笑话当真,你可能只是一笑而过,但这一辈子,可就真在我心里一辈子了。”李般若硬着头皮说道,他觉得自己在玩火,但这个苏妲己,又让他无法控制理智的去玩火。

想当年有着霸王别姬,烽火戏诸侯,而自己这一说该怎么形容呢?

想破脑袋,李般若也想不到一个不带着贬义的词汇。

马温柔听到这么一句,笑了,笑的前俯后仰,似乎把刚刚那些极其不痛快的事情都抛之脑后,她调笑道:“有没有听说过那么一句话。”

“什么话?”李般若问道。

“动了情的痞子,连刀都拿不稳。”她笑着说道,身上的强势早已经消失不见,反而给予一种小女人的错觉,那模样,好似从画册之中走出的人儿,让李般若这么一个大老粗下一刻便很彻底的神魂跌倒。

“我说真的,马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你说说如果我真入了魔看上你,这不是诚心给自己找罪受吗?”李般若直接连连投降的说着,虽然嘴上这般说,其实在心中,早已经拜倒在这个女子的石榴裙下,李般若想着,或许这个世界上能够抵抗住她魅力的老爷们,还没有出生。

而如果真的有的话,他只想到那么一个身影,一块木头。

马温柔则歪着脑袋问道:“喜欢我就是一件这么可悲的事情?”

李般若尽量不去看那绝美的容颜,心中默念着两个字。

毒蛇。

他点了点头。

“那么便说真的,如果这一次我活了下来,你还留下了那么一条命,我们就不管任何的结婚好不好?”她有几分狡猾的说着,好似已经摸透了李般若那点花花肠子。

李般若整个脸部表情都变成了僵硬,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不怕过的多么贫苦,即便是一辈子连一口天鹅肉都吃不上,怕的是心中有了念想,那才是折磨。

就好似这马温柔,再怎么动人,在怎么让人浮想翩翩,对于李般若来说,只是一条竹叶青,那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因为这一条竹叶青最多毒死他折磨一条烂命,而如果马温柔从这一条竹叶青变成了他所仰望的那一颗星,那可就不是丢了一条命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了,而是没了一颗心。

李般若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就狠心答应下来得了,但因为这个念想过于虚幻,以至于让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最后的结局无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最终一脸苦涩的说道:“马姐,放过我行不?”

下一刻,她突然逼近了李般若的脸,李般若只嗅到一阵芬芳,便在耳边听到了他这辈子认为最动人的声音。

“我说真的。”仅仅只是这么四个字,便让李般若这么一颗早已经死了多年的心,好似加足了马力,躁动起来,老鹿撞成了头破血流,还止不住的蹦跶。

下一秒她离开他,李般若早已经丢失了大半魂魄,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可能此刻连他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都败在了这个女人之下。

她微微的笑了,也许是点到为止,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看来你这个臭毛病,是改不了了,不过也不需要去改,因为也就是这些臭毛病,会让人遇到对的人。”

从梦幻跌到现实,只tm需要一秒,刚刚还在做着美梦的李般若立马清醒过来,似乎她不光光说出了这么一句,还把魂魄还给了他。

马温柔瞧着仍然眼神之中满是火焰看着自己的李般若,转过头看着车窗外渐变的风景,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傻孩子,我可不值得你去爱,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脏。”

李般若这一次,彻底的清醒了,或是因为她声音之中那无限的悲伤,他咬了咬牙说道:“为什么这样说?这江湖之中,谁是干净的?都是一丘之貉,你再脏,也有比你脏的人。”

也许是因为李般若这实诚而又粗糙的一句,她微微的笑了,但却只是摇着头说道:“李般若,我要是再早十五年遇见你,就好了。”

李般若听到这么一句,一脸的苦笑,那十五年前,自己顶多是个屁大的瓜娃子,他终于清醒,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女人,叫马温柔,马温柔,不是女人,就算是女人,别说那些落差,光是年龄这个鸿沟,自己都逾越不过去。

当然,如果马温柔能够听到李般若的心声的话,可能真会让李般若见识见识什么叫地狱,而此刻想起一些过去的她,不再微笑,而是一脸的落寞。

“梦,该醒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李般若终于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睡意,不由的感叹道,他其实也很感谢,马温柔让他做了一场美梦,虽然醒的太快了点,但这事儿,够他吹嘘一辈子了。

她听到李般若这么一句,也随之说道:“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的话,也该醒了。”

“这梦醒了,不还是现实?”李般若说着,觉得自己跟马温柔好似在无形之中拉近了几分距离,至少在知道这个女人的过去后,他对于马温柔少了几分反感,乃至多了几分他不愿意承认的敬佩,当然现在他并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就好似开了的枪,子弹已经打了出去,就让这子弹飞一会,到底是好还是坏,终有一天会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李般若心中有点期待那么一天。

她微微点了点头,但嘴上却反驳道:“至少现在我们所经历的,都是一场梦。”

这一辆车,就这样开着,前路茫然,车中的一男一女,男的差点爱上这么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却在祈祷着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似乎无论这子弹如何去飞,都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

第一缕阳光照进善水丽园,这彻彻底底的富人区,常常会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每一处都有着让穷人绝望的鸿沟,但虽然如此,这个地儿,这一缕阳光,并没有任何不同。

在最贫苦的巷子,也是这么一缕阳光,而在这个江湖最顶端的世界,仍然也是这么一缕阳光,所以最肮脏的并不值得可悲,最璀璨的也并不值得去自豪。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样,只不过在某一种动物学会了自我折磨后,才发现了不同,最原始的狂暴在于突然一天一个猴子领略了一种叫做文明的东西。

郭奇虎依靠在书房门前,这几乎两天的不眠不休,几乎把他的精神力降到极点,但尽管如此,这后半夜的几个小时,他仍然没有真正的睡着。

脑海之中所回荡着的,全是那个他想要拼命释然的画面,但某些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想要释然,那些企图藏在脑海最深处的东西,越会如同梦魇一般侵蚀人心。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默默起身,这**的衣服已经被暖干,但仍然给人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然后轻轻推开门,发现郭红牛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这个老人在这种局面下,体力早已经跟不上。

郭奇虎站在原地,他知道郭红牛的身体状况,并没有紧逼,而是准备慢慢关上门再等上一会。

就是他一只脚撤出书房的时候,里面传来了郭红牛清嗓子的声音。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三十章 动摇

不过这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传入到刘锦程的耳中,反而更像是是一种魔咒,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刘家主形容的很恰当,最起初我回到西城区的目的,单纯是为了救魏九,不过这个男人既然已经诚心想要跳进这个火海,我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去拦着当什么伪好人。然后想着总不能白白回来这么一趟,所以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思,想着带走点什么,但随着这一场风暴的愈演愈烈,慢慢清楚这也不过只是在往自己身上找麻烦,所以现在我是抱着看一场戏的心态待在西城区。”

听过马温柔这解释,刘锦程看向马温柔的眼神也充满了几分深味,他当然不会相信这片面之言,他说道:“如果你仅仅只是看看热闹,就不会找上我了。”

马温柔反而笑着回复道:“如果刘家主真的没有什么野心的话,也就不会见我了。”

刘锦程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显然是因为马温柔这一句,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这一副有恃无恐一般的态度,所以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们就没有必要再打太极拳了,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马温柔知道自己要是再继续心不在焉下去,就有些玩火了,她收起脸上的笑意说道:“我现在的目的很简单,整合整个西城区。”

这一句话说下去,即便是一向是八风不动的刘锦程,都挑了挑眉头,如果这一句话换做旁人,他一定会认为是在说什么疯言疯语,但说出这一句话的是马温柔,那就值得玩味了,他知道这个半个京城女人逗留在西城区是有着野心,但他从未想过这马温柔的野心会如此的庞大。

“整合整个西城区?这一句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说出口的,即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魏九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就凭你?别嫌我说话直,在京城那一套,放在西城区未必管用,你以为西城区会有几个人见你这条过江之鲫?”刘锦程面露不善的说道,现在他已经不认为这个女人是什么神仙,而是由衷的觉得她只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或许这是一句讽刺话,但是马温柔的表情却并没有因此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只是一脸平静的说道:“但至少,刘家主您,见我了,不是吗?”

刘锦程直视着马温柔的眼睛,他没有想到,在说过这么一句如同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话的马温柔,眼神之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这没由的让他好奇,到底是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还是真正有恃无恐,而就他对于这个女人的理解,他不相信前者,但就他对于这个西城区的了解,他同样也绝对不会相信后者。

“我想听听你这个整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整合法。”刘锦程或许被这个没有一丝动摇眼神所征服,终于问道。

“帝九公馆。”马温柔只吐出这四个字。

刘锦程听着,并没有开口,在等着马温柔继续说下去。

马温柔并没有着急解释这四个字,反而叙叙道来的说道:“现在整个西城区的局势,我相信你要比我还要清楚,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唯有一个乱字。这是一场风暴,更是一场混乱,而这一场混乱之中到底有什么,对于经历了无数沉浮的你应该也清楚,是新的秩序,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当年那独辟蹊径杀出来让人忌讳的魏九,这新秩序的建立权到底是否会在西城人的手中,没有人能够有这个保证。”

刘锦程听着,默默点燃一根烟,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女人的作风,以及说话的方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所说的,并不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这也是这一阵子他所神伤的,也是他不愿插入到这一场风暴的原因,因为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半路杀出了程咬金出来。

“光是西城区,就有着数不清的鬣狗,更别说这西城之外的人,北城暗网,南城的海浪商会,哪一个给西城区来了一手回马枪,谁能招架的住,以前有魏九这么一个挡箭牌,现在魏九被白家拉下了神坛,难道指望这个深陷泥潭的白家站出来,还是您愿意出来当这么一个出头鸟?”马温柔说着,就这样一步步把这么一场风暴,把这么一个故事,带向那个亦是深渊的结局。

刘锦程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似是正好被马温柔的话给戳痛了心中深处的东西。

刘锦程紧紧夹着这一根烟,他一时觉得这个女人诱导人心的能力很恐怖,甚至让他都有几分动摇起来,他沉住气说道:“照你这个意思,难道西城区被吞并,只是时间问题?”

“这难道不是现实?或许刘家主你现在可以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但等到这一切真的发生的时候,你确定以现在的刘家,以现在西城区的力量,能够抵挡住任何一方的入侵?”马温柔说着,她当然能够察觉到刘锦程脸色那细微的变化,所以继续毫无遮拦的说了下去。

刘锦程慢慢咬住嘴唇,一脸的纠结。

“如果整体去看,西城区的实力不差,但为什么这些年在这一座城市没有了话语权,原因很简单,西城区只是一盘散沙罢了,在这一场风暴还没有发生之前,已经就有不少鬣狗嗅到了西城区这一块肥肉的香味,如今这一场自相残杀之后,那些早已经按奈不住的野心家们,会袖手旁观?”马温柔倚在藤椅上,慢慢翘起二郎腿,一脸淡然的看着这个纠结无比的男人。

马温柔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刘锦程当然是了解这个女人真正的目的,他说道:“帝九公馆会成为下一个北城暗网?”

马温柔见已经彻底开窍的刘锦程,她毫无犹豫的说道:“只要刘家主能够站在我这一边,我能够给予这一个保证,帝九公馆会成为下一个北城暗网。”

刘锦程却冷笑起来说道:“保证?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保证?对于你来说玩砸了,大可以拍拍屁股回京城,但是对于我来说,如果搞砸了这一切,整个刘家都会搭进去。”

马温柔只是感觉这个男人有些谨慎过了头,不过也是有情可原,毕竟现在刘锦程可是握着整个刘家的命运,所以他也必须谨慎。

“刘家主,为了表明我的心意,我会在旺口新建计划投资上我所有的积蓄,未来的帝九公馆,也会在这新建的旺口街揭竿而起,而且你只是需要挂上一个名字,不需要动用你的一兵一卒,如果真的这一切搞砸了,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如果荣耀了,帝九公馆最大的股东之一,肯定会有刘家。”马温柔说着,这同样也是她的底线,虽然在谈判之中,暴露自己的底线是无比忌讳的事情,但她觉得越是如此,对于刘锦程的冲击力,也就越大。

刘锦程听着,虽然不能确定马温柔所说的真实性,但是的的确确,他被诱惑到了,因为西城区终有一天会走上整合这一条路,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一个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北城暗网的成功,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如今这四大城区,唯独剩下的西城区是一盘散沙。

而更重要的,是以现在刘锦程手上所查的资料,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而且背后还有着一个无比巨大的京城曹家,所以在这个女人身上,他看到了一种可能性,或许马温柔真的会做到魏九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帝九公馆,有点意思,不过就凭这四个字就整合整个西城区,恐怕不会有什么说服力,而且西城区已经像是这般各为其主太久太久,突然有一天让所有人踏上一条船,这显然不是光凭一个威名就能够做到的,毕竟谁都是为了自己那点一己私欲。”刘锦程说着,表情也不像是起初那般冰冷跟死板,反而柔和了几分,虽然他所表达的意思仍然是不容乐观,但跟刚才相比,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机,也许是因为他心中也对于这帝九公馆期待起来。

马温柔并没有因为这个转机而得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几个字显然已经印到了骨子里,她说道:“的确如此,或许可以凭帝九公馆来威慑住人心,但因为恐惧的屈服,在面对更大的恐惧的时候,一定会背叛,所以帝九公馆,需要把所有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只要让每个人想着,帝九公馆越发强大,他就能够得到越多,他们才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公馆之后,毕竟谁都不愿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

聪明人总能够把自己的利益跟旁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虽然是这么一个道理,但刘锦程可是很清楚,把这一句话实现到底多么的困难,因为光是操控一个刘家,就那个他觉得心力憔悴,更别说操控整个西城区。

“公馆只是一个条船,但这一条船需要一面帆,这一面帆则是帝九公约。”她不紧不慢的说着,身后的薛猴子一脸的惊奇,因为他完全不知道马温柔是在什么时候酝酿了这一切。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客人

郭虎走下楼,在三楼之间停住脚,表情有那么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默默离开,如今,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勇气去面对那一切。手机端m

楼下大客厅,年女人正打扫着卫生,看着表情憔悴一身邋遢的郭虎,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记忆之这个意气风发的郭家大总管,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露出这种沮丧模样。

她大体可以想象,到底是什么级别的麻烦事让郭虎如此如此的沮丧,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个年女人很清楚,这些事情,并不是她这个女人能够插手的。

郭虎扫了一眼冬姨,默默走过去说道:“冬姨,麻烦你给老爷子送点吃的,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这样不是办法。”

冬姨立马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昨晚”

郭虎并没有让冬姨继续问下去,而是默默摇了摇头说道:“某些东西,你还是别知道的好,我离开一会。”

说完,郭虎便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甚至没有跟路过的两位郭家人打招呼,那深埋的脑袋的样子,乃至让他原本伟岸的身材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佝偻。

冬姨在原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能够看着郭虎这般离开,默默准备起早餐,准备送往楼,或许作为这个郭家半个历史的见证人,她无的明白,这表面看似风光无限的郭家,已经到了何等的地步。

也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大众辉腾开进了善水丽园,陌生的车牌,却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到这财大气粗都沾不到边的地方,完全可以说明这车主人的身份。

开车的王楚河肿着眼,看起来是昨晚并没有睡好,那本来油腻到不堪入目的脸,现在看起来更加的丑陋,这大早被拉出去当苦力,他一脸的死灰,似乎从跟了骆擎苍起,他这后半生,没有了盼头,算是被骆擎苍这个名号给拴死了。

坐在后座是一身棕色条纹西装的骆擎苍,挺斯的打扮,外加那一张暖气十足的面孔,很难让人想象这个男人来自于最黑暗的江湖,这个集各种无懈可击于一生的男人正读着今天的报纸,似乎除了头条的一则新闻以外,并没有什么让他注意的。

见已经到达了善水丽园,他放下报纸,翘起二郎腿看着老黄牛王楚河说道:“真是杀不尽的糟心事,昨晚赵貔貅这小子可把我折磨到凌晨三点。”

“都安排明白了?”王楚河小声问着,他现在知道这是重要的关头,所以不敢抱怨任何。

“算是吧,趁着那女人离开西城,可以造次一番,虽然不一定能够蛇打七寸,但至少会让她不好过。”骆擎苍按着太阳穴说着。

王楚河点了点头,继续小声说道:“这女人背后可还有着一个曹家,你这般明显的动手,不怕曹家拿你挑理?”

骆擎苍却有恃无恐的笑了,那本来温暖的脸面也变的阴森起来,说道:“这一次可不只有我想要让这个女人出糗,她这一次脸面是丢定了,谁都捡不起了。”

王楚河立马明白了什么,并没有继续发问,而是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喃喃道:“不知道郭家把这小妮子折腾到了什么地步。”

骆擎苍倒是一脸释然,毕竟最麻烦的事情已经过去,他慢慢倚到座位说道:“郭家还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她现在可是郭家的脸面,总不能让一个死人出席这一场婚礼吧?”

说着,骆擎苍的表情那么几丝玩味。

王楚河也笑了出来,很恰当的形容。

郭虎踏出郭家别墅,深深了一口这清晨清新的空气,表情却并没有舒展开,他注意到王听云正坐在门口台阶吞云吐雾,走去说道:“华武怎么样?”

王听云抬起头,看着这么一个起平常有些不同的郭虎,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烟才说道:“死不了,受了点内伤,但养的过来。”

郭虎默默点了点头,走下台阶,刚刚走出两步他身后的王听云便说道:“折腾了一夜,她说出口没有?”

郭虎的表情再次阴沉下来,摇了摇头,这样大步离开,但刚刚走到自己的宝马730旁,一辆黑色的大众辉腾便有些横冲直撞的开进别墅,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空余的车位。

郭虎看着这辆大众辉腾的车牌,不由深深皱起眉头。

车先是下来一个看起来挺不得体的年男人,看模样差不多已经五十岁左右,有些猥琐的迈过一个小水坑,去后备箱拿出一个礼盒,这时候后座车门才打开,下车的是一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的男人,气质如同一块温玉,乍一看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却会在让人放下警戒的那一刻心泛起一丝妖。

一把妖刀。

这个男人走在前,狗腿子王楚河紧跟其后,在离郭虎有五六米的距离,这个一身平和的男人便伸出了手。

郭虎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这个男人他怎么不认识,即便是再怎么孤陋寡闻也应该知道这么一个妖孽,而且他这几年还真没少跟骆擎苍打交道,不过也仅仅是打交道为止,因为他自认为在这个男人身,他讨不到什么好处。

两只手这样握到一起,这个看似一身不凡的男人,却有着一只很粗糙的手,郭虎并不意外,只是一脸警戒的说道:“有事?”

“郭家这么一个待客之道?”骆擎苍松开手,从怀摸出一盒叫紫气东来的烟,递给郭虎一根,郭虎并没有接,他倒只是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点燃一根。

“骆擎苍,当年那事可还没说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暗做的事,如果没有你,她能够轻松的离开京城?”郭虎一脸冰冷的说着,对于骆擎苍,他可没有一点好感,如果没有当年那一档子事,也便没有现在这么一段恩怨,他这样认为着。

骆擎苍听过大笑起来,并没有答应,但同样也没有否认,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过去的事儿,我都说不清楚,你又能够看透?”

一句话,气氛瞬间僵硬下来。

本书来自

本书来自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失去了尖牙的老虎

郭虎的表情已经慢慢结成了冰,那个在台阶目睹着这一切的王听云默默起身。

骆擎苍身后的王楚河一脸的蛋疼,或许这京城也唯有骆擎苍敢在郭家的地盘这般放肆。

骆擎苍突然笑了,拨开这气氛下下看着一身狼狈的郭虎说道:“这有事再哪里栽了个跟头?”

郭虎也并没有咬着不放,现在郭家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他不想再招惹这么一个如日天的家伙,只是一脸警惕的说道:“什么风把你吹了过来?”

“我可是来看望我亲爱的郭妹妹。”骆擎苍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模样。

听到这么一句,郭虎不由紧紧皱起眉头,冷声说道:“她现在不方便见客,你改日再来吧。”

骆擎苍听到这一句,表情不由深味起来,紧紧盯着眼神有那么几分恍惚的郭虎说道:“你们不会杀了她吧?这年头,杀人可是犯法的。”

郭虎瞧着骆擎苍这天真无邪的一席话,不由心升起一团火焰,他可认为这骆擎苍手所沾着的鲜血,一点都不旁人少,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她再怎么样也是郭家的闺女,郭家不会拿她怎么样,劳你费心了,但现在不宜见客,骆公子,请回吧。”

骆擎苍瞧着并没有一丝通融的郭虎,不由面露冷笑的说道:“我可是难得抽出了这么半天的功夫,人在里面你让我吃了闭门羹,要是传出去还不笑掉旁人的大牙,我骆擎苍往后也别想在京城这么一个圈子混了,看来是郭家不愿卖我一个面子,还是瞧不起我骆擎苍这么一号人物。”

郭虎能够感受到骆擎苍话的不快,他知道自己是惹到骆擎苍了,但是如果让骆擎苍见到郭银铃的模样,这个家伙肯定会借题发挥,而想要打发骆擎苍这么一号棘手的人物,又是无困难的事情。

他有些头大,这几天的疲惫感袭来,让他精神无彻底集。

“骆擎苍,这是郭家的家事,你没有插手的理由。”郭虎努力抑制着心的疲惫感说道。

“我说过我会插手?我只是单纯的想要见她一面跟她谈谈天罢了,这在郭家的地盘,我能把她怎么样?做到这个地步,是我该说郭家太过谨慎了点,还是该说郭家太过不记人情了?”骆擎苍并没有丝毫退让,态度无的坚决,他身后的王楚河倒是一脸的偷笑,因为王楚河很明白骆擎苍这厮的性格,很标准的遇硬则硬,遇软则软,决定的事情,算是扯破天都得去做。

郭虎深深吸着气,或许是这些天所遇到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完成超乎了他所承受的限度,现在又要跟这个骆擎苍过招,让他心力交瘁。

“真的有必要见一面?”郭虎声音之充满了无力说道。

“之前并没有什么必要,但见到郭家这么一个态度,我觉得很有必要见她一面,我很想要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死还是活。”骆擎苍一脸深味的说着,也许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郭虎眼底所深藏的东西,他想要挖出来这东西,然后解刨开。

有利用价值他会紧紧攥起,没有利用价值他便会扔的远远,这便是骆擎苍。

“什么?”郭虎面露怒容,他觉得骆擎苍在耍他,心的火气直接暴露出来。

“还需要我重复?”骆擎苍倒是一点都不忌讳这个暴怒的男人,尽管郭虎身爆出一种恐怖的压迫感,他只是面露平静,这是一种经过了太多大风大浪才会露出坦然。

郭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麻烦已经够多了,绝对不能再多了,最终他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说道:“我可以让你去见她,但是答应我一点。”

“我这个最不喜欢跟别人谈条件。”骆擎苍却一点都不买账的说着,这个男人似乎很懂得怎么挑弄人心,他一眼便看出郭虎不想跟他撕破脸,所以他敢破釜沉舟一般的肆无忌惮。

所有这个京城才会有太多人对于这么一个存在,恨之入骨,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好似一个赌徒,只要发现一点点的利益,便会不顾一切的让这个小点发挥到最大,不过唯独不同的事,赌徒大多都输的倾家荡产,而这个男人却是每一次都盆满钵满。

郭虎又一次被挑出了火气,但又一次强行压了下去,他说道:“你可以见她,但是关于今天这一场见面,不要让另外的人知道,如果你不答应,即便是撕破脸面,你也休想踏进郭家一步。”

这一次,郭虎所说的无坚决,并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骆擎苍听着,脸的兴趣更浓了,他思索了片刻说道:“我答应你。”

“话可这样撂在这里了。”郭虎再次确认的说道。

“郭家的面子可以值钱,我的面子难道不值钱?”骆擎苍很是玩味的说道。

郭虎眉头跳了跳,但最终还是转过头对一旁盯着的王听云说道:“带骆大少爷去见银铃。”

王听云默默点了点头,他那一双充满死气的眼睛很是忌讳的盯着骆擎苍,他在骆擎苍身嗅到了太多鲜血的味道,在某种意义,他认为骆擎苍早已经不算是人,对于郭虎会在这一场小交锋之败下阵来,他一点都不怪,这偌大的郭家能够跟这个家伙匹敌的,王听云能够想象到的,也唯有那远在内蒙的郭麒麟。

而骆擎苍,则是一脸微笑的看着敢怒但是不敢发作的郭虎。

郭虎皱着眉头,一刻都不愿继续待下去,他怕再待下去真敢跟骆擎苍彻底把这脸给撕破了,他闷声转过头,了自己那一辆宝马730,然后扬长离开,现在起这郭家的世俗斗争,他只想要好好睡一觉,仅此而已。

骆擎苍瞧着这一头失去了獠牙的老虎离开,脸似乎有几分遗憾,是这个世家让郭虎成为一头恶虎,但同样是这么一个世家,让这一头老虎失去了尖牙。

本书来自

本书来自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趣的故事

“就这样轻松的答应了下来,这不像是外头所传闻你的作风。”王听云并没有直接带着骆擎苍进入郭家,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这个浑身透着无懈可击的男人说道。

骆擎苍听过后笑了,毫不避讳的说道:“不答应下来我怎么来利用这一切呢?等我踏出这个郭家之后,即便是我指着鼻子骂娘,郭家又能拿我怎么样?郭家已经成了一头病老虎,这里面的道道,我心中可是清楚的很,想要在这么一个时代重振雄风?没有这个可能性,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郭家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被那些盯着郭家的野狼所分食。”

王楚河笑了,因为这便是他所了解的骆擎苍。

这似乎一点都不符合骆擎苍在外的名声,反而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赖,但是王听云却觉得这一切都是无比的真实,他大体是知道这京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对骆擎苍恨之入骨了。

“那么有劳你带路。”再说出这么一席话后,骆擎苍冲王听云微笑着说道,好似刚刚的厚黑也只是一种伪装。

王听云则站在原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格外有意思的事情,反而是慢慢从台阶上坐下说道:“有没有时间听我讲一个故事?”

骆擎苍皱了皱眉头,他看着这个瘾君子吞着药丸,似乎一点都不愿从王听云身上浪费时间,但他知道这个郭家所养的狼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情,便也耐着性子说道:“我可不喜欢在毫无意义的事情浪费时间。”

王听云收回药瓶,表情慢慢变的迷幻,打了一个响指说道:“关于这么一点,我跟你很像,不过我敢打保票,你一定会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骆擎苍的表情慢慢玩味起来,说道:“说吧,有意思算是我欠你这家伙一个人情。”

“我可不希望有你这么一个人情,所以你仅仅知道这么一个故事就好。”王听云倒是一点都不吃骆擎苍这一套,似乎表现的要比郭奇虎还要自然,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光着脚的上,所以不需要顾及任何。

骆擎苍微微眯着眼,再次点燃一根烟。

“知道这一阵子郭家发生了什么吗?不妨告诉你,有人盯上了这一场婚礼。”王听云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么一个故事。

“不奇怪,说郭家没有什么世仇,我打死都不信。”骆擎苍深深吸了一口烟说着。

“的确不奇怪,许华升败在了小兴安岭,差一口气死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而对手,仅仅只是一个年轻人。”似乎是药效上来,王听云慢慢睁大的眼睛。

骆擎苍听到这一句,露出几分兴趣,只能说明许华升是一个角色,但是他更加在意的,是王听云口中的年轻人。

王听云似乎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表情,继续说道:“很抽象是不是?就在昨天,这个年轻人光明正大的进入了郭家,然后安然无恙的走了出去,这一个耳光,打的真响,响到整个郭家都动了杀心。”

骆擎苍笑了,似乎这个故事比他所想象之中还有意思的多。

而王听云并没有停顿,默默点燃一根烟说道:“就在昨晚,华武也败在了这个年轻人的手中,也就差那么一点,我们就抓住了他,还是让他跑了,你猜是谁出面救了他?”

“在郭家手中抢人,还让郭奇虎碰了一鼻子灰的人,这京城我还真想不出有多少这个级别的亡命之徒。”骆擎苍喃喃着。

王听云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真是亡命之徒也就好办了,那个人你也认识,京城三大武师刘傲阳手下的人,唐百川。”

“大川”骆擎苍听到这个名字,表情慢慢深味起来,他现在有点好奇那个王听云口中年轻人的身份了,大败许华升与华武,然后又能够让刘傲阳出面保人,这样一个存在,他竟然在京城从未听说过。

他终于明白郭奇虎为什么会脸色那般难看,就算是他有着这样一个对手,也会睡不着觉。

“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你知道这个故事最有意思的地方是什么吗?”王听云已经忍不住去想象骆擎苍的表情,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碰不到这种场合了。

“是什么?”骆擎苍脱口而出的问道。

“这个年轻人身怀醉三手,你说神奇不神奇?王听云说着,他脸上已经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骆擎苍听到后不由脸色一惊,连他身后的王楚河都愣住,也许是因为这么一个词汇太久太久没有出现的原因,以至于让人遗忘了那么一段传说。

“既然能够让刘傲阳保人,身怀醉三手,也不算天方夜谭,这个故事很不错,我很好奇,郭家是怎样招惹到了这种人物。”骆擎苍说着,那惊讶顶多在他脸上存在了那一刻,便一扫而过,由此可见这个男人有着怎样的心态,好似再怎么震撼人心的事情都能够瞬间消化。

“可笑的是,郭家到底招惹到了谁,连郭家都不知道。”王听云抽完了这一根烟,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

骆擎苍见状,一脸微笑的说道:“不错的故事,我记下了,往后要是有那么一个机会,我会留你一条命。”

他就这样一脸暖笑的说出这么一句,好似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便是骆擎苍。

王听云听到这刺耳的一句,并没有恼怒,反而看起来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好了,故事结束了,带我去见人,我倒是想要从她口中了解了解,她找到的这么一个救星,到底是何方神圣。”骆擎苍迈着步子走过王听云踏上台阶说道。

“这就免了,昨晚郭家对她折腾了一夜,差点要了她一条命,都没有问出什么,所以郭家才不想让你见她。”王听云叫住骆擎苍说道。

骆擎苍停住脚,在听到这么一番话,看不出到底是不是恼怒又或者什么,只是转过头,脸上慢慢爬上几丝冰冷的说道:“所以说,我才如此讨厌这些所谓的世家,为了自己那点颜面,什么恶心的事儿都做的出来,但大多时候,面子正是自己凑上的时候丢的。”

“在段家你也这样说?”王听云仰着头,看着这个即便是自己仰望也无可厚非的男人,对于骆擎苍的能力又或者实力,王听云从未怀疑过,毕竟这京城三十年,可就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骆擎苍微眯着眼睛,瞧着这么一个武夫,脸上露出那么一丝杀气,却微笑着说道:“作为一个武夫,你知道的东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点?”

“我这么一条烂命,知道的再多,也没有人在意,因为杀了我,都觉得脏了手。”王听云却毫无惧色的说着,尽管骆擎苍身上的杀气,要比他想象的还要震撼人心。

骆擎苍表情仍然那般,但是声音却突然急转直下的冰冷。

“在我没有失去耐性之前,带我去见人。”

他不想在跟这个看似有点小聪明的家伙闲扯。

“我听说,陈家的七十二手,连当年的刘剪刀都败在上面,从我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就打心的想要见识见识。”王听云突然说道。

刚刚迈上一登台阶的王楚河在听到这一句表情瞬变,他看着这个王听云,就好似看着一个疯子,显然是因为刚刚王听云所说的那一句,是骆擎苍最忌讳的。

“你说什么?”骆擎苍身体微微前倾,好似一只随时都会扑出去的豹子。

王听云感觉自己的后背在发凉,他终于明白,这一座城市为什么忌讳这个男人的人,要比嫉恨他的人要多的多,但是他仍然一脸有恃无恐的说道:“有问题?”

“你来晚了,那个老头子已经死了,陈家七十二手,你一手都见不到。”骆擎苍尽量在控制着他的情绪,那一段过去是他的逆鳞,他不愿被任何人提起,谁都不行,现在在他看来,眼前这么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家伙,显然是聪明过头了。

王楚河拼命的给予王听云使着眼神,他可是很清楚,这个不知道死活的男人继续挑拨下去,骆擎苍可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因为这一幕,他曾经见过。

王听云突然摇了摇头说道:“昨晚,陈家七十二手,我已经见过了,那年轻人打的很漂亮。”

“不可能!”骆擎苍连连走下这几个字台阶,眼睛之中充满了血红,就这样直勾勾盯着王听云说道。

王楚河也傻眼了,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故事会这般发展。

王听云却是一脸兴奋的笑了,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他正中这个故事的下怀,此刻连他都有点佩服自己。

“陈家七十二手,天罡拳外加醉三手,在他身上,一样都不少,骆擎苍,我不是说过了,这一个故事一定会让你满意。”王听云无惧眼前这发狂的狮子,说着。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男人,还怕什么?他只是想要看到骆擎苍露出这个震惊的表情罢了。

而王听云万万没有想到,下一刻骆擎苍却肆无忌惮的笑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一个疯子

亲~本站域名:"166小说"的简写谐音,很好记哦!好看的小说强烈推荐:纯文字文字更新速度最駃

王听云尝试的怀疑骆擎苍这笑容,但发现只是无济于事,因为骆擎苍是在真真切切的笑着,而不是在造什么声势。

“听到没有?这到底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故事?”骆擎苍笑的张狂,一脸激动的看着王楚河说道。

王楚河完全一头雾水,但还是应和的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死的那般简单,他果然没有死,这小兔崽子竟然拿下了许华升跟华武,还多了醉三手这一张牌,看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准备着。”骆擎苍说着,看起来有那么一丝疯癫。

“准备着什么?”不光光王楚河懵了,连王听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骆擎苍会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来拿我的脑袋。”他就这样说出了这么一句,完全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或许天底下再也没有一人能够带着笑容说出这么一句。

这个京城给予骆擎苍太多太多的标签,但是此刻王听云想要撕掉所以的标签,只想要换上一个疯子,他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任何人比骆擎苍更加附和这个称呼。

骆擎苍脸上的愤怒早已经消失不见,他拍了拍王听云的肩膀说道:“因为这么一个故事很有意思所以我留你这么一条命。”

王听云一脸的无奈,他现在觉得,不是他摆了一道骆擎苍,而是被骆擎苍给彻彻底底的摆了一道。

“故事听完了,带我上去见人。”骆擎苍冲一脸不知所云的王听云摆了摆手,雀跃两字似乎写在了脸上,在得到这个世界上有着那么一个家伙时刻想着要自己的命后,他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反而好似一个饿死鬼抓住了一块面包以外。

站在最后的王楚河只能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么一个叫骆擎苍的男人。

强大而又极端。

---

一片狼藉的小旅馆一楼,腿脚还有几分不方便的小老板正在打扫着卫生,但是接下来他见到了让他手中扫把落地的一幕,那便是在昨晚昏死过去经历了一场的阿滨,已经站在门口。

他好似见鬼了一般,不由惊呼,立马拧了一把自己的脸,那脸颊传来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一场梦,下一刻阿滨大步走向他,小老板不由一脸紧张起来,因为在他看来阿滨已经是一个完全如同神仙的存在。

而就这么一个神仙走到他的面前之后,突然露出一脸傻笑的说道:“老板,借我点钱,我付车费。”

小老板下一刻满脸的匪夷所思,很难想象一个神仙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似乎从始至终也没有人说过这个年轻人是神仙。

阿滨见老板只是傻乎乎的看着他,不由一脸的尴尬,清了清嗓子说道:“老板,我一定会还。”

这老板才回过神来,立马走到柜台拿出一叠零钱,一边递给阿滨一边说道:“不用不用,你拿着用便是。”

阿滨一脸的苦涩,莫名想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那一句,并没有都接下,而是抽出两张,快步离开小旅馆,付给等到的的哥车费,然后才回来对小老板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声谢谢,让这个小老板一脸的惶恐。

接下来更让小老板受宠若惊的是,也就是这么一个神仙,竟然跟他一起收拾了一个小时,期间不停给他道着歉,并说着一定会赔偿损失,让平易近人到不能再平易近人的态度,反而让这个小老板打心眼里无法适应,他反而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强势一点,再强势一点,那样才会让他觉得自然。

一直忙活到中午,然后来送饭的老板娘见到阿滨后脸都吓白了,显然是因为她从小老板哪里听到了什么。

接下来,在仍然心怀感激的两口子不停的相让下,阿滨也最终挤进了饭桌。

四碗饺子,阿滨吃了两碗,老板吃了两碗,老板娘并没有吃,说自己吃过了,阿滨当然看出了什么,但因为老板娘的态度异常的坚决,至于让他最后都说不话来,虽然心怀愧疚,但还是很实诚的吃了两大碗饺子。

一顿饭间,老板并没有问他任何问题,也许是这个中年男人很清楚,某些东西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而阿滨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跟老板娘聊了几句家常,在阿滨透露自己来自于小兴安岭后,老板娘不由露出那老乡见老乡的表情,要不是老板一直在瞪着自己的婆娘,估摸着老板娘早就两眼泪汪汪了。

而阿滨回来,主要是为了拿行李,想不到又阴差阳错的打搅了这一对老夫妻,现在他只想要远远的离开,他知道只要自己再从小旅馆待一天,这个小旅馆就不会平静下来,在某种意义上他所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吃完后,他并没有多多逗留,许诺事非过去后一定会回来后,老板答应着,虽然对于他来说,阿滨是否会回来,他都会记住这么一个人情。

又是一番唏嘘,阿滨才戴上自己那顶脏了白色棒球帽,然后背上蛇皮袋风风火火的离开,他知道自己每多留在这小旅馆一秒,就会让小旅馆更有卷入这一场恩怨的风险。

离开小旅馆,一直走过几条街,阿滨确定身后并没有人跟踪后,才不由默默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刚刚松了一口气之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这让本来神经便绷紧的阿滨没由的吓了一跳,默默拐进周围一条小巷,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后,不由一脸的苦涩,电话不是旁人打来的,正是郭野枪。

现在他也正有一肚子话想要对郭野枪说,所以想都没想便接通了电话,但还未等他开口,郭野枪便率先说道:“人见到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我电话号码的主人是刘傲阳?”阿滨满是怨言的说着,得亏他没有在不知道对面是何许人也的时候不敬,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他所崇敬的老人。

电话对面,传来郭野枪得意洋洋的大笑,似乎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不仅仅摆了刘傲阳一道,还顺便捎带上了阿滨,虽然隔着这么一通电话,但是他似乎能够想到阿滨的表情到底是何等的精彩,不由继续说道:“那老头子就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说了很多,但如果没有他,我也就落到了郭家手中,我还得谢谢你能够给我他的电话,否则我现在可就不能安然无恙的给你通电话了。”阿滨一脸感叹的说着,感叹他的渺小,然后是无力。

对面的郭野枪极其失望的说道:“这么快就被郭家收拾了?这婚你还抢不抢了?”

“抢。”阿滨回答的很是干脆,尽管他已经从上面吃了苦头,但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吃更大的苦头。

郭野枪大笑,失望消失不见,继续说道:“这一切都说给刘傲阳了?”

“他问了,我便说了,我觉得对于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即便是我想瞒,也瞒不住。”阿滨很是无奈的说道,刘傲阳对于他而言,是一座这辈子可能都无法逾越的高山。

“所以,那个老头子怎么说?”郭野枪很有兴趣的问道,尽管他知道自己到了京城,肯定会被刘傲阳给收拾一顿。

“没怎么说,我不想让他牵连进来,虽然他不知道当年到底欠下了那醉老头子什么人情,但既然能够救下我,这个人情也算是还了,他没有必要为我的任性来买单,而且这事儿,他也不好出面,所以我拒绝了。”阿滨很实诚的说道。

郭野枪听着,咬牙切齿的说道:“傻犊子,这个老头子能耐大着呢?你也知道这事儿不简单,我看你被冻傻了。”

阿滨听着郭野枪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好似自己又扳回了一局,说道:“即便是这一次他帮了我,但他不能帮我一辈子,那些东西,总得需要我自己去面对,对吧?”

郭野枪听着这么一席话,好气又好笑,但偏偏又生不出什么气,也同样笑不出来,他继续说道:“好好好,你翅膀硬了,那也别怪为师不仗义,我到了京城也不会帮你,你自己捅的篓子,像是爷们一般自己担着。”

“给我酒。”阿滨听着,只说了三个字。

“酒喝光了?”郭野枪无比吃惊的说道。

“在小兴安岭对付一个男人喝了一斤,昨晚被郭家的人堵了的时候喝了两斤。”阿滨说着。

“你小子,不要命了?我给你怎么说的,这玩意你真当是白开水了?”郭野枪现在恨不得狠狠给阿滨来上两脚,但隔着电话,无可奈何。

这一次轮到了阿滨能够想象郭野枪的表情,他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不没有一点办法。”

“你是想要整个京城知道你会醉三手。”郭野枪叫嚣着,尽管此刻整整一车厢人都在看着他,那眼神,完全好似在看着一个神经病。

不知道的,以为在拍电影的,知道的,同样以为在tm的拍电影。

当然,连郭野枪都认为自己在拍电影。

值得书友收藏的m166小说阅读网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天

“师傅,给我酒,什么都不用做。”他说着,声音之中透着天真无邪,但又实在让人想不到什么美满的景象。

郭野枪很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这样不想活了?”

“生与死对于我一点都不重要,但是那个女人,对于我来说,很重要。”阿滨只是默默说了这么一句。

“等着,我明早就会赶到,酒给你管够。”郭野枪说着气话。

“谢谢。”阿滨则说的干脆。

“真想把这一场婚礼搞成你的葬礼?”郭野枪见阿滨真的毫无犹豫,有些不淡定了。

“这不挺不错?”

“疯子,还tm说我是疯子,我看你是最大的疯子。”郭野枪直接很自暴自弃的说着。

阿滨笑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笑。

“滚蛋,心烦。”郭野枪准备挂掉电话,他发现自己还真有点降服不了这个奇葩。

“师傅。”阿滨叫住准备挂掉电话的郭野枪。

“别tm叫我师傅,我应该叫你师傅。”郭野枪嘴上这样说着,但是声音之中却带着那一种欣慰,毕竟他用了两年才把一声大叔熬成师傅两字,他不打算丢下了。

“刘老爷子跟我说了这么一句,我很不理解,他说我是这个江湖的面子,他是个江湖的里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阿滨靠在小巷的墙壁,脸上布满了疑惑,他明知道自己是这么一个傻子,而把自己这么一个傻子摆在江湖的明面上,他觉得丢人。

郭野枪听到这一句之后沉默了,许久之后说道:“人活在世上,有的活成了面子,有的人活成了里子,都是时事使然。他老人家看明白了,而你不需要明白,就这样走下去便好,那个醉老头子曾经最常嘟囔那一句,宁在一思进,不在一思停,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完这一句,郭野枪便挂掉了电话,其实有那么一句他并没有对阿滨说,那便是等到阿滨真正明白的那一天,便是死的那一天。

他不愿意说,觉得太过残酷了点。

阿滨听着电话的忙音,想着郭野枪最后所留下的那一句。

宁在一思进,不在一思停,他想着,似乎自己也从那个老头子嘴里听说过,最终他慢慢放下手机,表情多了几分释然,他在这偌大炎凉的江湖走着,所为的,也不过那么一天。

给予那一段历史一个清白,给予那个老人一个清白,同样给予自己一个清白。

但有人清白,就有人会被抹黑,所以这一路注定会有不计其数的阻挡他走上这么一条路,纵然如此,又有何可畏惧?

另外一边,郭野枪放下手机,习惯性的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放在嘴边还没有点燃,因为骚动赶来的乘务员便敲了敲他的肩膀,冲他指了指墙上禁止抽烟的标识。

郭野枪回过神,瞧着这个年轻的乘务员,这才注意到所有人都在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光光是因为他那野人一般的装饰,更多的是因为他刚刚那一通电话。

他脸上露出那一丝无奈的笑容,默默起身,给予这个乘务员一个眼神,便迈着大步走向洗手间。

而这个乘务员却在这个眼神之后,浑身僵硬无比,好似与自己擦肩而过不是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男人,而是一座高山。

一座他仰望都看不到尽头的高山,那是一个他连想象都未曾想象的世界,或许多年之后他会明白,那叫做江湖。

----

一辆奔驰s400停在了四合院前的停车场,稳稳停下后,先下车的是满脸疲惫的李般若,瞧着这位于这一座城市繁华地段的四合院,一脸的苦涩,这么一个世界,估摸着他仰望,都看不到尽头。

马温柔随之下车,她瞧着这么一个露出土包子表情的李般若,微笑道:“这么点派头就怕了?看来这一次领你出来见见这世面,很有必要。”

李般若耸了耸肩膀,为了提神点燃一根烟,满脸苦涩的说道:“这么一个世界,我还真不想接触,人命都不值钱。”

听着李般若这描述,她笑了,就这样毫无犹豫的踏向这个世界。

距离那一场婚礼,还有两天。

李家从昨晚就接到了郭家的电话,然后李太爷连夜见了李水婕,两人长谈了整整两个小时,一直到太阳升起,李水婕才一脸阴沉的离开李太爷的房间。

似乎事情从来都不顺利,一身黑衣看起来格外英姿飒爽的李水婕站在门前,想着刚刚那一场谈话,觉得有几分脑阔痛,先是给李德打了一通电话,确定丽景那边布景还在顺利进行,她再次叮嘱了一番,才挂掉电话。

她并没有把这个不好的消息传给李德那边,怕会引起一些毫无必要的骚动,她仍然站在门口,看着保姆送进去早餐,虽然从昨晚就没有吃东西,她却并没有任何食欲,这糟心事就足够下饭的了。

摸出手机,找到另外一个号码,李太爷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她,这是对于她的信任,但同样让李水婕感觉到了空前的压力,这横空出世杀出的这么一号人,虽然还并不到让她棘手到这个地步,她真正关心的,是那个深藏在背后的下棋人。

到底是何方神圣,会盯上这么一场婚礼,李水婕想到最后,虽然很想要跟远在江西的自己老爹打一通电话,但还是克制了下来,这也许是李太爷所给予她的一场试炼,也是她的一个机会,这一场婚礼办好了,便足以说明她的能力,办不好,自己的前程也就在那里了,因为连这么一场婚礼搞不定,又拿什么来支撑起这偌大的李家?

本来今天她准备去看一遍路线,但因为这么一档子事,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而现在,就这样站在李太爷的门前,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她讨厌这一种感觉,乃至无比的厌恶,但身在这个江湖,大多时候又不得不去感受这一种感觉。

她终于动身,离开这四合院深处,她需要去见那么一个人,一个可能会知道一星半点的人。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女富养

“李般若,收收你那土气,被给我丢人。手机端”马温柔走出两步,转过头毫不客气的对李般若说道。

李般若现在可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一脸逞强的说道:“我这人走到哪里都是这么一副德性,这改不了,骨子里的东西,如果要是生在这种地方,你保准我任何人都要有派头,奈何我一个月被自己那没有见过的父母扔在了孤儿院门口。”

听着李般若这很实诚的一席话,她笑了,倒是有几分欣赏的说道:“对于你这么一个出身来说,能混到现在这么一个模样,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恭维李般若不知道,现在李般若只是感觉心很不好受,马温柔也并没有在秋风之跟他废话,走向李家四合院那大敞四开的门,虽然门只有四个人宽度,但是在门口放着两尊石狮,外加这四合院位于的地带,这已经足以说明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至少一般的斗升小民翘着脚还望不到边。

马温柔还没有靠近门口,便被站在门口的两个一身黑的汉子给拦住,两人本要盘问一番,但是一声很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们。

他们转过头,是一个留着长马尾瓜子脸的女人,身有着一种不为沦为凡物的气质,还真给人一种天女下凡的感觉,当然这一切都是用钱给硬生生砸出来的。

或许在见到这个完美的女人后,会让人觉得那穷养男富养女一句古话一点都不假。

男人养一身怨气,女人养一个眼光。

首先不为五斗米折腰才能够仰头看向星空不是。

而恰恰好,站在另外一边的马温柔则是另外一种极端,这个江湖把她当做男人来养,魏九又把她当成男人来养,然后是曹家也把她当成男人来养,到了最后,以至于连马温柔都怀疑自己的性别。

“小姐,你认识?”其一个汉子问道,他大体也瞧出了这女人的来头不简单,一脸恭敬的对李红烛说道。

李红烛微微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意识两人退下,然后走向站在原地一脸玩味的马温柔,仅仅只是扫了一眼马温柔身旁的独眼男人,视线在李般若身停留了大约仅仅只有一秒左右,她便说道:“怎么没见那个家伙。”

“死了。”马温柔当然知道李红烛问着的人是谁,很直接的说道,脸带一丝调侃的笑意,连身后的李般若都觉得无奈,这完全可以用睁着眼说瞎话来形容。

李红烛听到后皱了皱眉头,但却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问下去,说道:“来见我哥?”

“李家还有我打过交道的人,当然那个女人是个例外,倒是你,几年不见,亭亭玉立了。”马温柔摸着下巴,一副老大叔的模样。

李红烛被马温柔这么一说,脸颊有那么一丝微微的红晕,但也仅仅只是转瞬即逝,不甘示弱的回击道:“我还好,倒是你脸有了不少时光所留下的痕迹,我知道几款不错的化妆品,要不要试试?”

这算是一句对于女人来说杀伤力很大的话,但是奈何马温柔本来是一个例外,她一脸笑意的说道:“真是翅膀硬了,不过也好,总不能永远一副只会吃暗亏的模样,这一点,你跟你哥不同,他这个人哪里都好,是什么都忍着,忍到最后,反而没有变成那个好人,反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也许是马温柔这么一番后让李红烛有了几丝触动,她不再那般很有敌意的看着马温柔,而是默默说道:“马姐,劝劝我哥,我怕他想不开。”

马温柔见李红烛露出这示弱的表情,并没有得意,而是一脸悲切的说道:“我要是真有那能耐,三年前便会做了,但是奈何我也仅仅只是一个看客,不过该说的,我一定会说,关于这么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只不过到底会有多少效果,不能保证了。”

李红烛默默点了点头,虽然马温柔这个女人给人的感觉很妖,但是她很清楚,在事前,还是很靠谱,她对一旁的一个大汉说道:“大虎,麻烦你带马小姐去见我哥。”

马温柔却抢先说道:“不用,我知道怎么走。”

李红烛一脸的纠结,她因为公司有着急事必须要离开,但奈何她也不能坏了李家这点无形的规矩。

马温柔当然看出了李红烛的难处,一脸坦然的说道:“我算是再生一对翅膀,也不敢在李家门里找不自在。”

最终,李红烛算是认可了马温柔这一句,点了点头说道:“拜托了。”

马温柔则微笑着走过她说道:“他甘心第二次当这么一个傻子?都送到门了,该娶娶了。”

李红烛却转过头看着已经踏进李家门的马温柔说道:“你还不了解他?为了心那点东西,他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马温柔停住脚,背对着李红烛喃喃道:“如果真是那样,把他心那点东西拿出来不好了?三年,李家都不明白这么一个道理,这在事前临阵抱佛脚,能抱的住?”说完这么一句,她便带着身后那个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李般若进入了李家,这留下这么一席话的模样,看起来潇洒极了。

李红烛愣愣的站在原地,但谁能够想过,郭家能够再找到了郭银铃,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身旁的大虎这个时候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小姐,真没问题?这个节骨眼,可容不得疏忽。”

本来有几分出神的李红烛回过神来,默默说道:“有什么责任,我来承担,跟你无关。”

有了这么一句,大虎才放下了提起来的心,除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么一说,其他的任何东西,他都不关心,似乎也唯有用这种方式,他们这些拿命挣钱的人,才能够在这种世家之生存。

他太过清楚了,自己这珍贵的一条命,在李家面前,在这种局势面前,可能连一个屁都算不。

第一百三十七章 小重逢

进入到枝繁叶茂的李家,马温柔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一种冷肃感,所谓的世家,在她看来,其实也不过尔尔,倒是李般若有些新奇的注意着眼前这一切,本来便是并不算多么特殊的老院子,但是在其中,李般若总能感受到一丝莫名的*感,好似在这么一个地方,会让人莫名的敬畏。

“能想象到这院子能卖出几位数的价格吗?”马温柔一边走着,一边对身后的李般若轻声说道。

李般若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想不出来,但这地方就算是卖,又有几个人敢要?”

马温柔笑了笑,似乎觉得李般若算是在某种意义上开了翘,一直走过一个风壁,才来到这四合院外院的一条小路,顺着走便是李浮生的房间,要是初次来到这个地方,真可能会被这错综复杂的建筑搞晕头脑,不过对于马温柔来说,这一条路走上一次,就已经足够她记住一辈子。

这是一个天生脑袋灵光过目不忘的女人,但奈何从未接受过任何像样的教育,因为那一片贫苦,更是因为那么一个底层的触目惊心,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缺失,但又是某种庆幸。

这一句话来自于魏九。

李般若进入这幽静的院子,在路旁种着翠竹,看起来格外的有雅调,在这么一个充满了钢筋水泥的城市深处,竟然还有这么一片地方,这难免会让人想到世外桃源这么一个词汇。

但是在其中,李般若还真打心眼里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心旷神怡,似乎这精雕细琢之下,也无法掩盖其铜臭,这本来就处于世俗之中,却要拼命挤出一丝俗了来点不俗的样子,这只会让人觉得不伦不类跟讽刺。

“我们要见的是什么大人物?”在快要到达目的地之际,李般若才小声问道。网

马温柔则一脸轻笑的说道:“这一场婚礼的新郎官。”

李般若听到后愣了愣,因为在马温柔口中得知了那么一个故事,所以现在他也打心眼里好奇,这故事的主角之一,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模样。

才刚刚走过这一条小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在打着拳的男人,这是一个让李般若看过去第一眼便找不到任何弱点的男人,一套劈挂拳打的格外行云流水,铿锵有力,每一个动作都带出风来。

男人见到突然到来的这两位“不速之客”慢慢停下了动作,表情有些微妙的看着留起长发的马温柔,或许是这个女人身上再也没有感觉到那一种杀气,反而让穆烽有些无法适应,也许是因为他算是半个见证了这个女人在京城攀爬的人,所以在他的印象之中,身上没有杀气的马温柔,不是真正的马温柔。

“想不到李家派了你来看住李浮生,看来这一次他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去了。”马温柔一点都不在意穆烽脸上怪异的表情,同样也并没有因为穆烽身上一个武夫强大的气场而有一丝一毫的撼动。

而马温柔身后的李般若却一脸的凝重,因为他在这个男人的一个眼神之中,便感受到了那一种空前的压迫感,尽管在前面他见到了曹家家主,但奈何那只是一个看不出区别的糟老头,但是正值壮年完全可以撑得上霸气外露的穆烽不同,那一种毫无遮掩的气场,一时让他感觉整个空气都在凝固着。

穆烽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脸上那怪异的表情也消失不见,也许是他认为也唯有马温柔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冷笑道:“他也没有打算逃,在逃的人,是你吧?两年我都没有在京城刚听到你任何消息。”

不得不说,穆烽的话完全可以用一针见血来形容,马温柔的表情有那么一丝苦涩,但仍然看似一脸淡然的说道:“我不是离开这一座城市便是死去,这一座城市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穆烽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似乎对于马温柔所说的格外不屑,稍稍让开那庞大的身躯的说道:“李浮生在等你,从昨晚他就叮嘱过有一个女人会来,我想过,能够让他特别惦记的女人,除了你以外,现在也没有其他人了。”

马温柔则是一脸偷笑的说道:“整个李家都叫你一声武夫,我觉得这有点屈才了。”

“我这脑袋,再沉淀几年,跟你比起来,都连边都碰不着。”穆烽看似一脸谦虚的说着,只不过这语气听起来让人实在想不出赞美这个词汇。

马温柔却不以为然,走过穆烽说道:“让我来瞧瞧这个大喜之人。”

穆烽并没有表示,只是在心底觉得马温柔这么一席话很抽象,无比的抽象,然而跟在马温柔身后的李般若这时也与他擦肩而过。

他不由多瞅了几眼这个独眼年轻人,一身西装,满身伤痕,似乎用这么几个字来形容很恰当,那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他的模样像是一头饿狼,穆烽是想不出马温柔从什么地方收留了这么一个疯子。

而此刻李般若在跟穆烽擦肩之际,心跳猛的加速,在如此近距离下,他才真正感受到了那一种恐怖的压迫感,但等他嗅到马温柔身上独有的一种芬芳,意识到马温柔这么一号存在后,竟然有了一种安全感。

这是一种很苦闷的想法,李般若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对马温柔有了一种依赖感,好似并不是他在保护马温柔,而是马温柔在庇护他,而他这个名义上的保镖,如果真跟眼前这个穆烽硬碰硬,李般若甚至无法想象自己能够撑过几招。

他还是很疑惑,马温柔为什么会大费周章的带他出来,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他见见世面?他觉得很讽刺,无比的讽刺,而且马温柔也不会温柔到这个地步。

马温柔站在门前,轻轻敲了敲,还未等她推门而入,房门便被打开,开门的正是李浮生,只不过这个曾经在群星璀璨的李家都无比耀眼的年轻人,此刻看起来颓废到了极点,短发都看起来有几分凌乱,身上的西装满是褶皱,腰杆在微微弯曲着,脸上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眼睛之中满是血丝,看起来憔悴到了极点。

马温柔见到这么一个两年不见如同苍老了二十岁的李浮生,不由的感叹,似乎爱情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不老药,而是一口苦药,所以她不要也罢,是的,从一开始也是,从现在也是。

李浮生见到马温柔,脸上多了几分血气,努力冲两年未见的马温柔挤出一丝牵强的微笑,只不过那看起来只会让人感到心疼,他用颤抖的语气说道:“是不是现在的我看起来很狼狈?”

而一向是嘴上不留情对于一切都苛刻到极点的马温柔,此刻却柔声说道:“还好,收拾收拾,还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

李浮生听着她难得的一个玩笑,却怎么都笑不出,默默关上门,并没有请马温柔进房,或许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待在那只会让他感受到压抑的房间。

在房门前一片凋零的翠竹下的石登上坐下,李浮生深深低下头说道:“我给她告白了。”

而这个看似粗糙无比的穆烽,却悄悄后退几步,与马温柔跟李浮生等人隔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再次打起拳,并没有打扰这两年未见老友的重逢,虽然这空气之中一点都没有重逢的味道。

马温柔就这样低着头看着李浮生,这个好似丢失了灵魂的男人,眼神之中似乎有那么一丝心疼,但又没有露出那一种怜悯的表情,她觉得如果自己露出那一种表情,对于李浮生来说,是一种深深的伤害,所以仅仅只是走到他的身旁,默默坐下说道:“结局如何?”

至于李般若,则是在两人对面的屋檐下一屁股坐下,并没有觉得不雅观,他只是单纯的疲惫到了极点,用完全的心力交瘁来形容再恰当不过,现在他最大的梦想,便是能够彻底的闭上快的睡上一觉,虽然对于大多人来说这本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但是对于李般若来说,可能便是最大的奢侈。

他微微闭上眼,并不算多么好奇马温柔与这个新郎官的谈话,因为对于他而言,这一场婚礼,只是一场闹剧,虽然自己也算是身陷于这一场闹剧之中了,但至于这一场闹剧到底会变成喜剧还是悲剧,他还真一点都不在乎,反而可能会心中窃喜一番。

你看吧,那个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孩子,终于要承受那么一番折磨了,又或者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想到这个,李般若心中就有一种很畸形的情绪在泛滥着,似乎打心。

用马温柔的话来说,似乎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但李般爷也乐意这般无可救药下去,自己心中那点东西,不管对的错的,已经入了骨子里,恐怕要让他改变,即便是烧成了渣,搓成了灰,那被风扬起时,都会死命的摇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根软肋

李浮生仍然深深的低头不语,看模样答应已经显而易见,李般若微微睁开眼,再次打量了一遍这个不像是纨绔的纨绔,似乎也唯有这个异类才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喜欢就要去争取,而不是去放手,纵然一切都是为了心中挚爱,但那样所伤害的,不仅仅只有自己,还有对方。网

不过李般若虽然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些大道理,但他仍然过的混混僵僵,或许是因为某些事情必须要自己经历之后才会明白,再怎么正确的大道理,也不会让一个孩子瞬间明白这个世间残酷,唯有在这个孩子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才会明白,原来那一句真正的含义,虽然早已经为时已晚。

马温柔倒是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擅长在心中进行各种脑补的李般若身上,而是深深凝视着身旁的李浮生,她心中也许很清楚答案到底是什么,但如果这一切不在李浮生口中说出来,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并没有给予我一个回应。”李浮生眼神之中有些黯淡的说着,纵然他明白这一切为何会发生,但是这一切,仍然像是一记重锤打在他的心中,让神经本来就饱受折磨的他无法释然,怎么都无法释然。

马温柔听着,喃喃道:“她怎么会答应。”

他牵强的笑着,说道:“对啊,她怎么会答案,如果她会答应,三年前就早早答应下来了。”

这一次,马温柔却并没有附和这个失魂落魄之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错不在她的身上,你知道的,她是爱你的,你也是知道的,你们之间的关系,通俗来讲,便是那一种绝对不能在一起的关系,奈何这个世俗,偏偏要让你们走到一起。”

李浮生都不由苦起脸,抬起头本打算说些什么,但好似一瞬间听明白了马温柔的话,不由再次低下头沉默着。

绝对不能在一起又深爱的关系,难道从一开始,便不就是折磨?他这样想着,但每当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个女人所给予他的温暖,明明心疼的要命,如果要一切重来,他仍然不后悔与她相遇。

俗透了的爱情,偏偏发生在他的身上,好在这不是一个俗到不能再俗的结局。

“那一年,一个男人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他说我跟银铃要是真走到一起,俗了。”李浮生抬起头,想起那个月光下无懈可击的男人,至此他还能够清晰的回味到那一种强大。

马温柔听着,她大体能够猜出,李浮生口中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同样她也稍微知道一点事情的始末,但是并没有去捅破那一层纸,微笑道:“俗了就来点不俗的。”

“痛苦就是不俗的东西。”李浮生一脸苦涩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太有资格说出这么一番话了。

“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马温柔瞧着这么一个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比郭银铃还要钻牛角尖的李浮生。

李浮生摇了摇头,揉着脸说道:“我不会让这一场婚礼进行下去,以为我根本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她,这一切会继续进行下去的话,会撕碎她的心。”

尽管那个挚爱伤他最深,但是那仍然是他的挚爱,他的初心便是不会让她受到丝毫伤害,从前也是,现在更是,从未变过。

听到这么一番话的李般若慢慢睁开眼,他再次看着这个纨绔,心中多了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好似对于他这一番话有些感同身受,不由默默叹了一口气喃喃道:“都是命。”

当然这一句话,唯有他能够听见,倒是马温柔突然看向他,给予他一个很深味的表情。

那算是一种警告李般若不知道,他只知道马温柔很在乎这个纨绔,他能够看的出来,他只是有些好奇,到底为什么这个愤世嫉俗想要颠覆这个江湖的马温柔,会中意这么一个纨绔,只是因为这个纨绔跟别的纨绔不相同,还是因为这个纨绔身上有着一种这个时代罕见的痴情?

想到最后李般若发现只是在自找苦吃,不由再次闭上眼养神,当耳朵却并没有放过马温柔跟这个李浮生的对话。

马温柔收回眼神,再次看着李浮生说道:“你改变不了这一切,在她回到京城的那一刻,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李浮生微微点了点头,一脸憔悴的说道:“我或许没有这个能力改变这一切,但是我还是能够改变自己,姐,你曾经跟我说过那一句,每个人都无法决定自己的生,但是却可以决定自己如何去死。”

马温柔皱起眉头,微微眯起眼,谁都知道,李浮生这不是在开玩笑,她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又或者最不想听到的话还是发生与出现了,她不由有些焦急的起身俯视着他说道:“你疯了?你这样的话,她该怎样度过余生?”

听到了对话的李般若不由再次睁开眼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次审视一番这个李浮生了,他现在突然有了一种很莫名的冲动,那便是想要跟这个大少爷坐下来喝一杯酒,当然冲动也只是冲动,他就算是有这个心,对方也肯定不会赏一个面子,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

李浮生很无力的说道:“我不知道,但是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马温柔一字一字说道,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成凝重。

在不远处打拳的穆烽动作也渐渐缓慢下来,虽然他听不到马温柔与李浮生的对话,但还是感受到了气氛的骤变。

“姐,我从小到大,在这么一个李家不争不抢,任劳任怨的做事,甚至都不在乎自己成为一个里子,我觉得这是我欠李家的,因为李家给予我这样一个跳板,但这一次,我怎么样无法做到站在李家这一边,我对于这个自己从未曾怀疑过的世家失望了,三年前也是,现在也是,我想要像是她那样,勇敢一次,任性那么一次,也就这么一次,足够了。”李浮生淡淡的说着,眼神里似乎有着星辰,只不过随着这江湖而渐渐黯淡了下来,但是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却再次明亮了起来。

马温柔身上有那么几丝颤抖,这怎么都不像是前来看戏的人,提前两天到达京城,就足以说明这一场婚礼在她心中的份量,虽然之前她都在李般若之前掩饰着,但是现在,终于彻底展现出来。

如果说这个无懈可击的女人真有的软肋的话,恐怕整个西城都不会相信,但是现在,李般若似乎见到了这难得的景象,似乎连马温柔也有着想要去守护的人。

虽然马温柔的形象在李般若的心中不再那般完美,但是在李般若的心中却慢慢真实起来,似乎曾经的马温柔不像是一个人,只是一个机器。

看着李浮生的表情,马温柔很遗憾的发现了那么一点,似乎自己怎么做都无法改变李浮生了,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寻找着一个最好的方法,但是奈何到了最后没有出现一个她所满意的方案,这本是一件巨大到恐怖的风波,即便是她,也做不到主掌这一场风暴的走向,就她的立场与身份而言,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仅此而已。

“为什么,就不给自己这么一个机会,一个人,这一辈子不会只爱这么一次,浮生,难道你不明白这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吗?你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但为什么在感情上,还是这般幼稚。”马温柔一筹莫展的说着,与其说这是她的劝说,不如说这是她的感叹。

李浮生听过后,却并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说道:“或许,这便是我的幼稚吧,但是对于深爱一个人,我觉得这一辈子,有这么一个就足够了,我也从未想过再爱一个人。”

马温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通过李浮生的坚定,她同样也看到了自己的无力,她知道,自己即便是说破嘴皮子,都无法改变眼前这么一个李浮生,因为这三年时光用最痛苦的方式痛击他,他都仍然没有被撼动,更何况仅仅只是她这么三言两语。

李般若并没有再次闭眼养神,而是深深凝视着这个仰着头,故作一脸坚强的男人,他突然想那么一个人了,通过那么一个人,他想起很多很多人,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个人的傻,但他却并升不起任何嘲弄的情感。

可悲而又可敬。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穆烽这一次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远远走来真正煞气十足的李水婕,然后再次看向院中这么一个景象,不由面露难堪,这可完完全全是电光碰火石。

一身黑衣的李水婕走院子,穆烽正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不由问道:“有事?”

穆烽回过神,指了指院中。

李水婕顺着穆烽所指的地方看过去,那是一个长发飘飘仿佛身上洋溢着一种圣洁的女人,她慢慢微眯起那似是能够看透一场肮脏的眼睛。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电光碰火石

两人就这样对上眼,那眼神之中冒出火热,让一旁的李般若有一种空气都在燃烧的感觉,他不由默默起身,看向那个站在穆烽身前身高跟马温柔比起来相差无几的女人,一身的黑衣,如同刀剃的眼神,或许是错觉,李般若有一种这个女人要比马温柔杀气还要重的感觉。网

“怎么?打算从良找一个老实人嫁了?”李水婕走到院中马温柔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留起长发,身上并没有什么戾气的马温柔。

马温柔的脸上有着一种让李般若看不出算是笑容的笑容,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跟马温柔一定有故事,而他只是稍稍弯曲起腰杆,面对着这个敢把后背暴露在他眼前的女人,心中充满了一种深深的忌讳。

场面一时紧张起来,连一向沉稳的穆烽都挪动着巨大的身躯靠近这两个针锋相对的女人,在他看来,马温柔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李水婕更不是,这两个在某种意义上有着共同点的女人碰到一起,三年前他见过一次,那一次简直就是斗到天昏地暗,这一次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李水婕开头的一句,便已经敌意十足,她虽然自认为自己已经过了那意气用事的年纪,但是不知道为何,从她几年前在京城第一眼见到马温柔,便在心中把这个女人的位置放在了敌对名单上。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那时候她已经成为了李家的大红人,而马温柔只不过是曹家手下跑腿,这原本并不是一个层次身份,而她却在马温柔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深深忌讳感,或许这便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

接下来的几年,现实告诉她自己这看似毫无根据的第六感并没有错,因为马温柔大放光彩,不仅仅在曹家有了卓越的地位,乃至在京城都留下了这么一个名号。

站在李家的立场,她与马温柔有过几次接触,不过都是点到为止,一直在三年前才算是半个撕破脸闹了一场,最后不欢而散,当然那事发的原因,便是那一场婚礼。

虽然这个江湖流传着那么一句老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唯有永远的利益,但是对于马温柔这么一号存在,即便是有着利益,李水婕也并不想接触,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又或者反感,并不是她瞧不起马温柔的出身,她甚至一度佩服不少从底层攀爬上来的大枭,只是她讨厌马温柔身上那一种让人清晰可见的不择手段。

两年未见,虽然马温柔看似已经人畜无害,但是李水婕还是能够通过马温柔的眼底,看到那一种最深处的狰狞,不得不承认,与其说她这是忌讳,不如说是畏惧那一份畸形的野心。

当然这一切都被李水婕掩饰的很好,如果连这点演技都没有的话,她也不会搏到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马温柔,平静到让人觉得不平静。

而马温柔脸上仍然带着那一种轻笑,不算多么不可一世,也不算多么玩世不恭,但跟这两个词都能够沾上一点边。

“现在李小姐也开始相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了?”马温柔很是淡然的说道。

李水婕冷着脸,回应道:“都说无风不起浪,一个巴掌拍不响,某些事情,要是没有那么一把火,还真起不来,你觉得呢?马温柔。”

“这一把火烧起来了,又能怎样?再说了,我也不是为了这么一把火活着,我只不过是一个生于浮萍的小女人,脸面对我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马温柔看似着,只不过在后半句的时候,所看着李水婕的眼神有那么几丝玩味。

李水婕皱了皱眉头,她当然知道马温柔所讽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现在对于她来说,糟心事已经够多了,也没有精力去跟马温柔斗法,于是把眼神从马温柔身上收回,看向那个坐在一旁似乎对于整个世界都漠不关心的李浮生说道:“你的婚礼还有两天了,你就坐在这里忏悔?”

李浮生抬起头,漠然看着这个有些血缘关系,但也仅仅只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姐,一脸死灰的说道:“这是我的婚礼?应该用李家的婚礼来说更加恰当吧,我只不过只是这一场婚礼之中的一个摆设罢了。”

李水婕微微眯起眼睛,但并没有咄咄逼人的问下去,她并不打算费劲心思去解开李浮生的心结,她现在更需要知道李浮生藏在心底的东西。

她快步走到李浮生身前,马温柔在这个时候看似不经意的起身,点燃了一根烟,动作老练,表情淡然,给予站起的李般若一个眼神,大体意思是不让李般若轻举妄动。

李般若会意的点了点头,不用马温柔去提醒他也明白,自己这到底是在谁的地盘,他当然不敢造次。

要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的话,他这些年的江湖,算是白混了。

“我需要问你几个问题。”李水婕问道,声音强势到让人想不到拒绝这个词汇。

李浮生一脸讽刺的说道:“有什么问题?我身上还有被压榨的价值?”

马温柔却在这个时候插嘴说道:“我留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李水婕瞥了一眼马温柔说道:“不需要。”

这是她的强势,同样也是李水婕的自信,倒是马温柔一脸的玩味,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李水婕这般焦躁,虽然李水婕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在刚刚几言之中,马温柔便瞧出了异端,并不是因为她对于李水婕多么了解,只是她很清楚李水婕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松口,像是刚刚那般转移开话题,很反常。

“有没有问题问吧,不过别指望我能够说出来你满意的回答。”李浮生知道自己要是不妥协,李水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再次垂下脑袋说道。

“你跟郭银铃,有没有策划毁掉这一场婚礼。”她直截了当的说着,不过这一句话说出口,连一旁的穆烽的表情都微妙起来。

第一百四十章 两年后的音讯

马温柔跟李般若的表情也有些微妙,想不到李水婕竟然会问的如此直接,但是李浮生却是一脸不知所云,强笑道:“现在我被囚禁在李家,一步都离不开,我能够策划什么?即便我想要策划什么,以我的这点人脉,真的能够撼动这一场婚礼吗?”

李水婕一脸审视的看着李浮生,似乎在寻找李浮生脸的异样,但是很遗憾,她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至少可以肯定一点,李浮生并没有撒谎,但她还是没有放下表情,继续质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郭家都炸开了锅,先是在小兴安岭被人撂倒了一位猛将,然后又被入侵,在昨晚郭虎也吃了亏,京城三大武师亲自出面保了人。”

李浮生听着,表情慢慢静止,好似听到了什么疯狂的事情,不现实,极其的不现实,而一旁的马温柔表情也慢慢玩味起来,在京城这么一个江湖十年的她,很清楚李水婕这一番话的含义,倒是李般若听着并没有那般感同身受,因为他还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但是通过几人的表情,他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事情的严重性。

穆烽在李水婕口听到这么一席话,也面露沉重,即便是他是一个武夫,也仅仅只是一个武夫,也不免露出一脸的担忧,这显然是一个棘手到不能再棘手的对手。

“这个人,究竟是谁?”李浮生不由一脸震惊的说着。

李水婕观察着李浮生每一个小表情,她有些失望,因为李浮生是真的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自认为李浮生的演技还瞒不过她的眼睛,虽然有些狂妄了点,但现实也的确如此,她抱着肩膀说道:“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冲郭银铃,是冲这一场婚礼而来的。”

年轻人三个字,好似一记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乃至马温柔的表情都极其的不自然,事情很抽象,但是照李水婕那严肃无的表情来看,这一切都是现实,尽管再怎么让人无法接受。

“浮生,如果你知道一些内幕,最好现在说出口,我也不打算瞒着你,郭家已经动真格的,昨晚郭银铃也没少受罪,即便是丢了半条命她都什么不愿说。”李水婕说着,这又是一个试探,她拼命的引诱李浮生在脸露出疑点,然后她便可以放大真格疑点,但是奈何在下一刻,在李浮生的脸,她仅仅只看到了愤怒。

李浮生愤然起身,攥紧拳头红着脸说道:“郭家疯了?这么折磨她真的意义吗?这显然是在有人嫁祸于她,她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大的手笔。”

李水婕倒是一脸淡然的说道:“这些话你冲我说完全没任何意义,如果你想要让她少受点折磨,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李浮生深深的喘着气,满脸的愤怒,他猛的坐下,不停揉着头说道:“我真的一无所知,她到底有着怎样的打算,她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

在李浮生的话,充满了一种无力,又或者无奈,仔细听的话,还有着那么一丝伤情。

“她难道没有对你说任何可疑的话?”李水婕轻声问道,并没有像是一开始那般步步紧逼。

李浮生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希望她能够告诉我她的打算,但是很遗憾,她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对于她来说,我一点都不重要。”

李浮生并没有骗她,但是李水婕为什么心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在李浮生这边这一根线这样断了,她皱着眉头说道:“仔细回忆一下,你对一个身穿绿色运动服,带着白色棒球帽,脸有着疤痕的年轻人有没有任何印象,是不是她在不经意间跟你提起过这么一号人。”

这是李水婕最后抱有希望的一句。

李浮生默默摇了摇头,他拼命的搜寻记忆,都找不到有这么一个存在。

在李水婕紧紧盯着李浮生之际,李般若的表情这样凝固了,因为刚刚这个女人的描述,很附和那么一个人,无的附和,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下一刻,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他有些惊慌的转过头,发现马温柔已经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那眼神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李般若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了,他立马努力克制着心泛滥的情绪,好在李水婕只是背对着他,而且一直死死盯着李浮生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不过等到李般若真正恢复正常后,他发现那个大块头正在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异端,这让李般若再次紧张起来,但或许是因为那一只紧紧攥着他的手,让李般若再次心神平静下来。

李水婕深深叹了一口气,很遗憾,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们不多逗留了,先行告辞了。”马温柔在这个时候插嘴说道,并不是她想要离开,而是她怕继续逗留下去李般若会引起眼神极其尖锐的李水婕注意。

李水婕转过头,一脸冷笑的说道:“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马温柔很自然的笑了,还击道:“连你们这些大世家都惆怅的事情,我这么一个小女人,能帮什么忙?我所能够做的,也只能够看着这一场戏到底如何演下去罢了。”

李水婕微眯眼睛,很是不快的说道:“你觉得,这一场戏演到最后,会是一出悲剧,还是喜剧?”

“真有那么重要吗?这只是一场戏而已。”马温柔则充满了玩味的说道。

“对你来说可能不重要,但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极其的重要。”李水婕手指在一根一根慢慢攥紧,大体是把失望强行寄托在了对于马温柔的愤怒之。

马温柔笑了,不再继续挑拨什么,她知道继续这样下去,李水婕可不会这么温柔了,看起来并不算多么虚情假意的说道:“那么我忠心的祝愿,这一场戏,会有一个好的结局,而不是到了最后谁都笑不出来。”

说完,她不管李水婕的表情到底是否有缓和,冲仍然有几分抓狂的李浮生说道:“浮生,我先走了,很遗憾解不开你的心结,当然这么一个心结除了你又或者她以外,谁都解不开,希望你能够看开一点,有些东西,在经历时痛不欲生,但是经历了过去,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改日我再来看你。”

李浮生听着,他大体明白马温柔这一席话的全部含义,他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然后再次垂下脑袋,整个人把无力两个字演绎到淋漓尽致。

马温柔带着李般若这样匆匆离开,只不过穆烽一直紧紧盯着两人,脸似乎有那么几分欲言又止,但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了点,他也觉得这并没有任何可能性,而且现在绝对也不能有更多的麻烦,所以最终他没有叫住两人。

李水婕转过头,表情不像是跟马温柔针锋相对时那般冰冷,而是有几分柔和的看着李浮生说道:“想到了什么,随时告诉我,你这是为了救她于水深火热,你们两个人,有一个钻了牛角尖够了,如果你们都钻了牛角尖,那么这个戏,演不下去了。”

李浮生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李水婕这么一番话,只是有些无神的点了点头。

李水婕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在李浮生身寄托了太多东西,默默转过身离开,在走过穆烽之时停住脚,对穆烽说道:“看好他,外面的事你不用关心,总会有人顶着。”

穆烽微微点了点头,忍不住说道:“马温柔带来的那个独眼年轻人很可疑。”

李水婕听到这么突然的一句愣了愣,满是心事的她根本没有去特别注意马温柔的那个新跟班,不由说道:“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在你说出那个年轻人时候,他的表情有点微妙,而且马温柔给他使了不少眼神。”穆烽说着,虽然这可能会节外生枝,但是在一番煎熬过后,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李水婕汇报一下。

李水婕听过后,表情有几分深味,但也只是顿了顿说道:“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混子罢了,在听到这一切肯定接受不了,马温柔或许只是怕他丢了人,而且马温柔不可能跟这一件事有关系,完全没有理由,她也绝对不可能那么傻,而且她已经离开京城两年了,拿什么去操作这种级别的事情?”

穆烽听过这一席话,也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或许只是我敏感了,这一阵子精神不太好。”

李水婕关切说道:“熬一熬这么几天,过后之后便好了,如果这风云过后不是雨后天晴的话,那么一定会是狂风暴雨,我也希望你做好那个准备,当然谁都不希望看到那么一幕。”

“大小姐,费心了。”穆烽微微点了点头说着,莫名觉得这每临大事有静气的李水婕很是可靠,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磨砺之的成长,才最为锋利。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场恶戏

一路到离开李家大院,马温柔紧紧攥着李般若的都没有松开,或许是她怕一松开便会无法掌控这么一场戏的走向,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信,那便是他们所知道的东西,已经超过了一个看客该知道的程度,甚至要那戏人所知道的还要多。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知道的多了,所以容易深陷其的几率便会增加,而且在她的计划之,并没有参加这一场戏的筹码,所以她才会急匆匆的带着李般若离开,她怕已经深陷这一场戏无法自拔的李般若会把她也拖入泥潭。

走出李家大院,马温柔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虽然她心跟李般若相同,也满满是震惊,但是她要李般若理智的多,直接把李般若硬塞进奔驰s400副驾驶,自己驱车离开,她可一点都不放心让心神不宁的李般若开车。

一直远远驶离李家,马温柔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个李水婕口所提到了人,应该便是阿滨,至于李水婕这个女人,给予你一个忠告,绝对绝对不要去招惹,三个你绑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马温柔这一席话后半句李般若很明白,但是真正让他无法自拔的是前半句,这算是他两年间第一次得到关于阿滨的音序,但是他并没有想到,竟然是会以这种方式。

这个江湖总会制造出一些让人想象都无法想象的意外,好似自己这一次京城之行所看的一场戏主角竟然是阿滨,这怎么都让李般若无法释然,他嘴唇都颤抖着说道:“我想不到,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他,但也唯有他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马温柔听着,似乎很是赞同李般若这一句,虽然她不知道阿滨跟那个郭家闺女有什么牵扯,但是这种事情,这个江湖也唯有那一匹独狼能够做的出,但是更让她值得在意的是,那便是李水婕刚刚所说的东西,这样让郭家下不来台,还触动了京城三大武师这种存在。

这可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还需要是一个有着绝对实力的疯子,她想着这两年间那个在西城只是如同昙花一现的年轻人经历了什么样的成长,才会锋利到这个地步。

不过尽管如此,马温柔并没太过惊讶于这一种成长,因为对于阿滨肩膀所承担的恩怨来说,这一种惊人的成长,只不过是情理之的事情,否则这个年轻人拿什么筹码跟那一段恩怨下棋。

她再看看李般若,这个曾经魏九手底下的一条疯狗,成为了一条不折不扣的疯狗,也算是让整个西城闻风丧胆,这又是一种成长,她有那么一丝期待,这么两个有着完全不相同人生却碰触到一起的年轻人往后的路。

会否成为这个时代的绝代双骄呢?

她微微扬起嘴角,然后对李般若说道:“这个出场方式,太过惊艳了点,我也不刻意隐瞒你什么,能够把郭家逼到这个地步的年轻人,或许这江湖也唯有他了。”

李般若听着,脸突然有了那么一丝自豪的笑容,说道:“也不看看是谁带出来的。”

马温柔一脸鄙夷的瞧着李般若说道:“少来这么一套,我看是他改变了你。”

李般若一脸不屑马温柔这么一席话,却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睡意全无一脸感叹的说道:“这一次,又给我惹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马温柔听到这么一句,不由皱了皱眉头,但片刻后又释然,谁让这个男人是李般若,她说道:“你这点把把,还是老实待着吧,这是京城,不是西城,你还想兴风作浪不成?别怪我打击你,在这一座城市,你那点路子,一步都走不成。”

李般若听到马温柔这很是打击人心的一句,立马有些焉了,一脸委屈的说道:“我有这么不堪?”

马温柔一点都不客气的点了点头,不打算让过李般若,继续说道:“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看着这一场戏怎么演下去,没听李水婕说吗?阿滨背后有京城三大武师撑腰,所以他死不了,这一点我给你打保票。”

虽然说的格外义正言辞,但是马温柔知道自己还是骗了李般若,因为在她看来,真正给阿滨撑腰的,不是这所谓的京城三大武师,而是那一段恩怨,也是因为那一段恩怨,阿滨绝对不能死,那些希望历史伤口被揭开的人们,也绝对不会希望阿滨这么一颗过了河的棋子会死。

李般若听着,他为了跟那么一个家伙重逢准备了整整两年,吃了无数苦难,为的便是再也不敢收那一种无力感,但是现实总是在他那一张本来惨不忍睹的脸狠狠抽着,这一次,仍然是无力。

他心满是苦涩,虽然在所有人眼,他是那么一条疯狗,但是这一次疯狗似乎想的任何人都要明白,他开口说道:“我晓得,即便是我想要冒头充当这么一个英雄,也只会给他添麻烦而已,而且也会让你不好过,毕竟整个李家都已经知道,我是你身后的人。”

马温柔听着李般若这无透彻的一句,不由一脸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以后谁再说你傻,我跟他急。”

李般若笑了,不过是苦涩的笑容,他慢慢闭眼说道:“马姐,让格外懂事的我眯一眯眼成不,熬不住了。”

马温柔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时间说道:“睡六个小时,然后陪我去见一个老头。”

“这又是何方神圣?”李般若并不在意马温柔这严苛到极点的时间观念,多问了一句。

马温柔则并没有避讳什么,直接说道:“一个来头最大的人物。”

李般若满脸苦涩,却是默默点了点头,睁开沉重的眼,拿出手机看着那个号码,有那么几分出神,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拨过去,他觉得还是这样默默等着便好,那一通电话,终究有那么一天会打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百步笑五十步

从故事的边缘来到这个故事的央。手机端

郭家的气氛仍然很微妙,整个别墅平静到让人觉得诡异,莫名给一种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的感觉。

不过尽管如此,冬姨仍然在忙活着,在厨房早早准备着今晚宴会的菜肴,只不过会在切菜的时候,时常停下刀,出神一会。

三楼走廊之一直回荡着一个女人的哭声,声音的来源正是许倩,此刻她正跪在郭银铃的床前,轻轻擦拭着郭银铃手臂跟手背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小心翼翼,但是仍然会让她时不时皱起眉头,但是尽管如此,她却紧紧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响,坚强到让人觉得不坚强。

或许在经历完昨晚的折磨,所有的痛苦在她眼前,都已经不过尔尔,或许是那感知疼痛的神经早已经被摧残。

相于毫无表情躺着的郭银铃,许倩整个人给予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她不敢出声,怕吵到了她,又或者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

作为郭银铃的目前,许倩觉得自己很失败,失败到让她怀疑自己究竟是否有整个资格,而现在她只能忍受下全部的委屈,擦拭着这会伴随郭银铃一生的伤口。

第一次,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个一向是随风摇摆的女人,这般痛恨这个郭家,但这又能如何呢?这一种痛恨并不会给予郭家带来什么痛苦,只会让她自己无痛苦罢了,这一切的根源,便是无力。

在房间的另外一边,站着的是看似一脸漠然,其眼神之带着心疼的郭伯俊,他或许也被郭银铃这一份坚决所动摇了,只不过因为立场,他并没有表露出这一切。

他所能够做的,只能够这样远远看着,也唯有看着,人生或许再也没有看着子女遭受折磨而无能为力更加悲痛的事情了,他甚至一度痛恨郭银铃,因为也正是郭银铃的偏执,才造成了这么一种局面。

而在表情阴沉的郭伯俊身旁,是把郭银铃带回来的钱成危,此刻这个已经半边进入黄土的老人老态龙钟的坐着,甚至一度看不出他的表情究竟是喜,还是悲,也许是因为他看过了太多沧桑,见过了太多鲜血,所以才会这般的熟视无睹。

郭家,已经成为了什么样子?钱成危不知道,他只是有那么几丝悔恨,那个年少轻狂的他,那个宁在一思进不再一思停的他,一个只会一往无前的武夫,把自己一生都给予了这么一个郭家,他开始想着,如果自己不选择这么一条路,会不会自己的人生,会有那么一丝不同。

尽管他再怎么入木三分的想着,都无法让这一切重新来过。

他在万幸之活了下来,而如果活下来仅仅是为了见证这一切的话,那么钱成危自己那样死在了当年的血泊之,至少那时,他还没有对这个郭家所绝望。

或许在所有人眼,郭家都是那么强大与鼎盛,但是在钱成危眼,郭家现在连一个纸老虎都算不算,因为这么一个只身单薄毫无威胁性的女子,便让整个郭家丢尽颜面。

而从郭银铃醒来后,一直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许倩问她一句疼吗,她都没有点头,钱成危能够感受到郭银铃眼神之的死灰,也许在郭银铃心,同样已经对于这个郭家充满了绝望。

在门外还站着一个年轻人,不是旁人,正是郭青子,这个性格跟郭银铃有几丝相像但又完全不同的郭家新一代,现在正靠着墙壁抽着烟,似乎想要感受她所遭受的痛苦,虽然装作一副心煎熬的模样,但是现实却是他并不是真正的痛苦,伤口全在那个女人身。

这也是他痛苦的源泉。

很平稳的脚步声,郭青子回过神看向走廊,走来的男人让他不由慢慢皱起眉头,那本是一张温暖到如同初升太阳的脸,但是郭青子却能够在他的身,看到那源源不断的怨气与死气,这究竟是从什么样的死人堆里爬出来才能够形成这种规模的戾气,他光是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之所以会这么想,并不是因为他多么的敏锐,而是因为他知道这个来人的名号。

骆擎苍。

相骆擎苍,他身后那个油腻的年大叔连一个绿叶都算不,很容易让人无视,但尽管如此,郭青子也同样不敢小瞧,他不再倚靠着墙壁,默默转过身微微弯曲着腰杆,伺机而动的模样,一脸的如临大敌。

他清晰的记得,三年前也便是郭银铃见过骆擎苍的第二天,便发生了让整个郭家丢尽颜面的事件,郭银铃的出逃。

而这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了这里,这可让郭青子想不到会有什么好事。

迈着大步的骆擎苍扫了一眼郭青子,完全像是在看小野猫的眼神,这样走过郭青子,他微微扬起嘴角说道:“老实呆着。”

也是这么四个字,让郭青子一瞬间后背满是鸡皮疙瘩,等他真正回过神时,骆擎苍早已经走过他,已经推门而入。

他突然剧烈的呼吸,一下靠在墙,如果没有墙壁他都有可能站不稳,颤抖的从兜摸出一盒红万,打着哆嗦的手把一根放到嘴边,点燃用尽全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才慢慢恢复平静。

他想着,自己究竟跟这么一个存在,相差了多少个世界。

本来平静的房间被突然的开门声打破,屋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等到看到这个如沐春风的男人后,郭伯俊不由露出凝重,这个男人的来头,很大,大到即便现在是身处郭家,身旁又是钱成危,都不给于他多少安全感。

骆擎苍无惧这些眼神,这样一脚迈了进来,跟在其后的王楚河不忘带门。

骆擎苍走进屋,扫了一眼所有人,最后视线停留在躺在床的郭银铃身,那露出洁白的手臂的伤口,让人看起来心会揪在一起,但是他的表情,却仍然那般微笑着,似乎并没有这么一幕而触动分毫。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唯一不动声色的老人说道:“钱老爷子,我不会来的不是时候吧?”

钱成危则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表情,只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对于郭家来说不是时候,对于她来说,正是时候。”

骆擎苍听到这一句肆无忌惮的大笑,许倩手的动作停下,一脸怨恨的看着这个不懂气氛的男人,但是并没有作声,通过郭伯俊的表情,她便清楚这个男人身份超然。

郭伯俊的表情慢慢冰冷,似乎对于骆擎苍的笑声格外反感。

唯有钱成危一脸的淡然,或许也唯有他明白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即便是他把现在狂笑的骆擎苍千刀万剐,他们又跟这骆擎苍有什么不同?

难道不都是以一种相同的方式面对她的痛苦吗?

五十步笑一百步的故事,或许是在这么一个某种意义早已经病态的江湖发生了太多太多,乃至在大多时候,成为了人之常情。

大多人不需要三观,因为拥有三观的人,在这么一片洪流之,本来是异类,所以唯有把心那点能够丢下的丢下,才能融入人群,谁都不管谁能够找到自己,所在乎的东西唯有一样。

那便是别人的眼光。

骆擎苍很随意的拉起一张椅子,在床前她的身旁坐下,本来有点想要抽烟的冲动,但是最后还是忍下了,他这样深深凝视着她的伤口,开口说道:“火碱,在遇到水会发生剧烈的反应,而这么做可以让反应反生在限定区内,能在短时间里造成理想的灼伤,这种灼伤带来的痛楚源源不绝、会不断叠加。

虽然同为化学灼伤,但碱灼伤与酸灼伤却有所不同。强酸具有腐蚀性和吸水性,会使细胞凝固坏死。而碱性物质不但能吸收组织水分,使细胞脱水而坏死,同时还能结合组织蛋白,生成碱性变性蛋白化合物。碱性变性蛋白化合物易于溶解,可进一步作用于正常的组织蛋白,致使病变向纵深发展。同时,它还能皂化脂肪,皂化时产生的热量可使深层组织继续坏死。碱灼伤的这两个特点,让它相酸灼伤具有更大的毁灭性。

另一方面,酸烧伤的酸会沉淀细胞的蛋白质,反而会形成阻碍反应进行的天然屏障。而氢氧化钠具有蛋白质溶解性,所以碱烧伤伤口更加难以愈合。一般来说,蛋白质变性只有极个别的种类是可逆的,所以即使自身复原掉痂之后,碱灼伤依旧会留下可怕的伤痕。”

他的动作,语气,所复述的词汇,是她的噩梦。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擦拭,但是他的手却并没有动,只是这样看着。

许倩在听到这么一席话,已经捂脸哭成泪人,而本来满脸怒容的郭伯俊,也露出了痛苦,即便是跟这事没边的王楚河,都不由转过头,不敢去看那伤口。

而表情平静的,唯有她与他。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终有一日的决战

或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般决然的人了,骆擎苍只是这样含笑看着这一切,不曾收起笑容,尽管那一种温暖的笑容,但在这么一个场合却只会让人感觉到浑身冰冷。

“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当年离开郭家了”骆擎苍终于忍不住烟瘾,摸出一盒崭新的红白万宝路,拆开点燃,在烟雾之中对郭银铃嘟囔着,一点都不避讳这满屋之中盯在他身上的目光。

或许这并不是不在意,也不是脸皮厚成了城墙,而是仅仅对于他而言,这一切还没有到能够撼动他内心的地步。

她的眼神慢慢放在骆擎苍身上,并没有感到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妥,她默默的,默默的摇了摇头。

这一次骆擎苍笑出了声,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真是个决然的孩子,不过也好,虽然你对不起这么一个郭家,对不起所有深爱着你的,但至少没有对不起自己不是,人活着也就是为了这么一口气,其实就现在而言,你已经赢了。”

她突然笑了,那是一个绝对让人心疼的笑容,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每一滴都在撕碎着内心,而就在她露出那笑容的时候,骆擎苍却不笑了,他突然一脸严肃的说道:“如果,如果你是我女人的话,我就算是变成一条疯狗,也要撕烂郭家一条腿,可惜了,你不是。”

她仍然笑着,笑着满是伤口的自己,笑着众矢之的的自己,笑着这么一个傻子。

“不过这一条疯狗,已经出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两年前救下了他,时间跟地点恰好都对的上。”骆擎苍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一句或许唯有他跟她明白,王楚河算是半个,剩下的一众人只是一脸疑惑。

她听过这一句,一脸吃惊的看着骆擎苍,似乎完全没想到骆擎苍会知道这种事情。

“不要太过惊讶,也不要害怕什么,这些东西郭家不知道,唯有我知道。”他安抚着,默默起身说道:“真t是造孽。”

“骆擎苍,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郭伯俊忍不住说道,因为刚刚骆擎苍那一句很可疑,极其的可疑。

骆擎苍转过头,一脸玩味的看着郭伯俊说道:“算是知道一点,不过不要妄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我是为了郭家好,你就不怕郭家牵扯到更加的恩怨之中”

郭伯俊终于忍不住愤然起身说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现在对于郭家来说还有更大的麻烦不管你知道什么,最好都说出来。”

听着这强势无比的一席话,骆擎苍并没有如所有人想象之中的发怒,或许是郭伯俊还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只是再次坐下翘起二郎腿说道:“这一段恩怨关于三字剑,你想听吗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但听完之后,可就代表着郭家也进入这一场游戏了。”

或许骆擎苍所说的这整整一句都不重要,唯有那三个字便让郭伯俊的表情凝固,乃至钱成危的表情都慢慢紧张起来,作为一个老人,又混迹于这么一个江湖多年,他可是很清楚骆擎苍所说的到底是谁。

看着郭伯俊表情慢慢僵硬住,骆擎苍微微一笑说道:“所以说,老老实实待着,还是想着该如今进行下去这一场婚礼吧,不妨告诉你,可能你也应该明白这一点,那便是郭家的敌人可不仅仅唯有这个年轻人,在这个年轻人背后所牵扯的东西,复杂到让你无法想象,这平日里不抛头露面的三大武师刘傲阳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在往后这个年轻人能够搬出来什么神仙,谁都无法保证。”

郭伯俊浑身都在颤抖着,不由咬着嘴唇说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盯上郭家”

骆擎苍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至少对于你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他的目的可并不是郭家,他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郭银铃,他想要救这个女人于水深火热,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故事。”

郭伯俊的表情慢慢凝固,他有些想不出郭银铃如何跟这么一个存在有着这般深厚的交集。

“放心吧,你心中的疑惑肯定会解开,因为婚礼那一天,他一定会来。”骆擎苍转过头,瞧着听着他所说的而脸色无比苍白的郭银铃,再次添了一句:“我说的应该不错吧”

“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郭银铃终于开口,声音听起来很是颤抖,似乎这个男人总能够制造出一些让人无法相信的东西。

“秘密,难道就允许你有点小秘密”骆擎苍微笑着说道,突然俯身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婚礼那一天我一定会来,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人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千万别忘了当年我所对你说的,这一次,谁都救不了你,我也不能,唯有你能够自己救得了你自己。”

她有些失神的看着骆擎苍,她知道她只不过当年骆擎苍所利用的人,当然她也是在利用的骆擎苍,但是此刻,她竟一时分不清骆擎苍眼中的东西,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不要这样看着我,虽然说我是个挨千刀都不够的白眼狼,但看到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又灵光的女人被折腾到这个地步,还是心中会有火气,只不过这火气,我没能力发出来,但某些事情,有人替我去做,我也就放心了。”骆擎苍慢慢直起腰杆说着,然后给予王楚河一个眼神,王楚河放下手中的礼品盒。

“里面一个小玩意,当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跟你挺配,我就留在这里了,你要是真有心就看一看,要是没有那个心思,把这个放在这里一辈子生根发芽,我也不会在意,那么我们婚礼见。”骆擎苍说着,就这样转身离开,似乎在推开门踏出时停住了几秒,似乎在等待着郭伯俊发问。

但奈何背后只是一片沉默,骆擎苍微微扬起嘴角,就这样离开,留下一道很是潇洒的背影,只不过身后跟了那么一个不堪的男人,把这么一个还算是有那么一点波澜壮阔的画面毁掉了大半。

等到骆擎苍走后,房间陷入了一种死寂,郭伯俊虽然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口,或许是在内心的深处,忌讳着刚刚骆擎苍的那么一席话,即便是危言耸听,他也不想要去触碰。

一路走出郭家别墅,并没有任何人阻拦,坐上来时的大众辉腾,开车的王楚河并没有耀武扬威的在这个地儿多多逗留,其实他还是很清楚,郭家并没有骆擎苍所描述的那么不堪,这一只纸老虎要是真发起怒来,在谁身上咬一口,都疼。

骆擎苍则慢慢放下脸上的伪装,表情看不出什么阴沉,但也可以用沉重来形容,似乎终于可以说出心中话,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我是真没有想到,那个小子竟然活了下来。”

王楚河听着,一脸感叹的点了点头,不由问道:“你问过郭银铃她有没有后悔离开郭家,我很想要知道,如果你当年知道把她送出京会造就这么一个故事,你还会送她出京吗”

骆擎苍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因为王楚河问到了点子上,微笑道:“这都是那个老头子常常嘟囔的命,既然他能够活下来,便有活下来的意义,不过如果这个江湖让他活下来是为了要我这么一条命,那么我绝对不相信这会命,即便是真的有命数这东西,我的脑袋,也不会被他那般轻易的拿出,在这个江湖没有记住我的名字之前,我可不会轻易交出去自己这一条命。”

王楚河听着,表情有那么点玩味,说道:“如果说真让这个江湖记住你这个名字,现在已经记住了。”

骆擎苍瞧着很是没有志气的王楚河说道:“这才刚刚开始。”

王楚河没由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骆擎苍到底有着多么大的野心,只是有些感叹,因为对于大多人来说,骆擎苍这个高度意味着一切的结束,而对于这么一个家伙来说,却仅仅只是刚刚开始。

他想着,或许唯有当年京城三大武师之首陈天师才能够教育出来这种徒弟。

“陈天师,不愧是陈天师,最后所教出来的两个徒弟,都不是凡人,我很想见见你那个师弟生了一张什么面孔,到底是否跟你这般通鬼神,但又希望,最好这辈子都不要碰到他。”王楚河很是纠结的说着,或许这便是他的内心,因为他很清楚很清楚,在骆擎苍跟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碰面的那一刻。

那会是一场世纪大战,这不光光是一场师门的对决,更是世家与世家的对决,恩怨与恩怨的对决,再往大了点讲,那是时代与时代的碰撞,至于这一场碰撞之下到底是鹿死谁手,王楚河即便是已经见到到了骆擎苍的强大,但现在仍然感觉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斩草除根

骆擎苍听过王楚河这么一个老人怀古伤今的感叹,却不由的笑了起来,那模样,好似一点都不在乎有一直深藏在暗处的饿狼盯住了他。请百度搜索

一边笑着骆擎苍一边说道:“如果等到那么一天,你见到了他,可能你会失望,因为那么一个家伙,远远没有你所想象的出彩。”

王楚河听过这么一句,没由的感觉骆擎苍有几分自负了,当然骆擎苍也许只是在陈述的事实,他有些犯犟的说道:“不管怎样,他仍然是陈天师最后一个徒弟。”

骆擎苍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对于旁人提起陈天师格外的反感,但片刻表情便释然的说道:“如果我败在了这一头孤狼手,那么只能够说当年他什么都做对了,而如果这一头孤狼再一次死在了我的手,那么便完全可以证明,当年他做错了,而且错的很彻底。”

王楚河听着,知道这一场大战是绝对避免不了的东西,而其规模完全可怕到让老道的王楚河都后背发凉,他不由说道:“真的这么有信心拿在这家伙?”

“算不多么有信心,是他距离我,还有着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不过这么一条路,我想让他走下去,便会让他走,想要让他此打住,他便要给我此打住。”骆擎苍一脸轻笑的说着,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在吹嘘什么。

他是在陈述事实,王楚河很清楚,因为那个年轻人只要是来了京城,便等于站在了骆擎苍的手心之,随着骆擎苍去*。

骆擎苍放下车座,摸出黑色的手机拨给了一个人,然后关车窗打开免提,这样放在了胸前,微微闭着眼睛等着对方接通。

一直响到最后,都没有人接通,骆擎苍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很清楚电话对面那个男人的脾气,然后这样默默等着,王楚河当然也在一言不发,他大体才能够猜出几分,骆擎苍究竟把这一通电话打给了谁。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最终电话再次想起,他才默默扫过屏幕接通,然后仰着头说道:“有麻烦了、”

而电话那边只是沉默着,没有一点的动静,让人觉得诡异,骆擎苍则继续说道:“还记得两年前那档子事不?你在小兴安岭做的那点事,没有处理干净,他活了下来,你知道我所说的人到底是谁。”

“没有这个可能性。”对面终于开口,只不过这声音很是特殊,辨识度高的可怕,好似公鸡被卡住了嗓子才会发出的腔调,很是怪异,虽然乍一听让人想发笑,但如果能够嗅到其的杀气,恐怕绝对会连后背都竖起汗毛来。

“你怎么知道没有这个可能性?不妨告诉你,他现在已经来了京城,不过也不用担心什么,这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来,不是冲我们而来的,但下一次他踏入到这一座城市,会为了什么而来,说不准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骆擎苍说着,最后默默点燃一根烟,等着电话对面男人的回应。

“那么让他没有下一次不行了?”男人说着,很懂得骆擎苍的心思。

骆擎苍的嘴角微微扬起,然后说道:“这一次,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相信,也可以一点都不信。”男人说着,语气之满是不善。

骆擎苍却已经会意,继续说道:“现在你在这一座城市之,找到他,然后把当年所留下的后患处理干净,如果他没有死,那么死的人一定会是你,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周暗花。”

对面并没有给予骆擎苍任何回应,已经默默挂掉了电话。

骆擎苍听着胸口手机的忙音,然后慢慢收回车座,对一直听着这一通电话的王楚河说道:“斩草除根,并不是因为我多么怕这i小子,我是怕他坏的事。”

“如果这草真的有那么容易斩干净,他现在不会活着,两年半前周暗花或许可以轻松灭掉他,但是现在,还真不好说。”王楚河并没有得意的太早,而是一脸担忧的说着。

虽然这一份担忧,常常会被骆擎苍说为杞人忧天,但是这一次,王楚河还是认为这有点根据。

骆擎苍微微的笑了,不由说道:“你的意思是周暗花抵不过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王楚河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这么一个意思,周暗花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我太过清楚了,他这一生都没有任何败绩,但是这小子背后,有能人,而且可能不止一个,因为光凭他,即便是再怎么出彩,也做不出这么一番事来,因为年纪摆在哪里。”

骆擎苍撑起脑袋,笑了,似乎觉得王楚河的嗅觉很是变态,稍微有一丝差异都能够瞬间感觉到,说道:“既然如此,那么让周暗花去试试这么一个水,我倒是想要看看,他背后还站着三个武师不成,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刘傲阳,说实话,我还真不把他看在眼里。”

或许这整个京城再也找不出一号人敢这般说话,这便是骆擎苍,一个懂得隐忍心态早已经沉浮于老僧,但是野心到大到可怕的存在,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骆擎苍攀爬的如此之迅速的原因。

王楚河听着,觉得跟这样的骆擎苍沟通下去,只会证明他也只是一个疯子,所以扯开话题问道:“我是说假设,如果你真的跟这个家伙再次碰面,会不会因为多年前的情分而手下留情?”

骆擎苍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说道:“如果我真的会对他手下留情,两年半年不会让周暗花过去了。”

王楚河却很是怀疑骆擎苍那有恃无恐的表情,说道:“让周暗花过去,还不是你的手下留情?如果你真的想要要了他的命,会亲自过去了。”

骆擎苍的表情渐渐微妙起来,也许是早已经习惯了这聪明到让人不待见的王楚河,似乎总能够在某些时候一针见血的看透他的心思,而他最终只是伸了一个懒腰不再狡辩的说道。

“想让他死的,不是我,是段家,又或是这个时势,所以,他必须得死,不死不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沐家父子

这么一台戏,所煎熬着的,似乎并不仅仅唯有那在台上唱戏的人,那些站在台上看戏的人,同样如此。

上一次被沐家指着鼻子痛骂,似乎还算六年前的事情,他想过事情会败露,但从未想过会败露的如此的彻底。

似乎自己这一意孤行不光光害了自己,连带着自己老子沐九台都被沐老爷子臭骂一顿,已经上了高寿的沐东来许久没有发这么大的脾气,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恶劣,而是一种深深的恨铁不成钢。

沐长青已然已经是沐家的脸面,他绝对不允许沐长青做这种傻事,不管沐长青究竟有没有理由,他也不愿意去听那些幼稚的理由。

发过火后,沐东来慢慢从藤椅上坐下,胸口此起彼伏的说道:“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够想到去做?你难道不清楚这不仅仅牵扯的是这一场婚礼,而是整个京城世家的颜面吗?”

沐长青只是深深低着头,尽管站在他一旁的沐九台给予他好几个警告的眼神,但他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模样,他知道沐九台打算让他低头认错,但是他做不到,打心眼里做不到。

他或许可以逃避这一场事非,可以躲避郭银铃的眼神,乃至是把阿滨推到那个不得不死的立场,他什么都没有做,但如果此刻他都妥协了话,那么连沐长青都不会瞧得起自己。

他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沐家给予了我一切,这些年我对沐家问心无愧,现在也是,而这一次,我也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郭银铃是我的妹妹,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次跳入火海,如果我连这么一个忙都帮不上的话,那么我会后悔一辈子。”

沐九台微微皱起眉头,但是所看向沐长青的眼神却少了几丝责怪,反而心中有着那么一丝欣慰,尽管这一次沐长青做了错事,但他在心底认为,只凭这么一件事就否定沐长青所有的优秀,有失欠妥,毕竟既然是人,就必然有着弱点,而沐长青的弱点,沐九台并不算多么讨厌,反而有些庆幸,至少这一份仁义,不管往那个方向走,都没有一个可悲的结局。

沐东来的表情很是精彩,他万万没有想到沐长青竟然会如此硬气,他咬着牙齿作响,但却并没有继续训斥下去,猛甩了甩袖子说道:“这一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你管不了,即便是沐家都管不了,九台,好好管管你儿子。”

沐九台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长青,还不谢谢你爷爷宽宏大量。”

沐长青却只是默默起身,闷声说道:“谢谢。”

沐东来并没有去瞧沐长青的脸色,他很清楚那只会让他更加生气,他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沐长青直接转身离开,而沐九台也同时默默转过身,不过等到沐长青踏出之后,老人叫住沐九台说道:“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几天,看好他。”

“这个我明白,老爷子,在这一次,错不在长青。”沐九台默默说了这么一句。

沐东来表情直接沉了下来,微眯着眼睛看着这个沐家的准继承人说道:“那么你觉得,错在了哪里?”

“这个江湖。”沐九台仅仅留下这么四个字,便踏了出去,或许这是他所认为最好的解释,但对于那留在房间之中的老人,可能是最坏的解释。

离开房间,沐九台长长呼出一口气,见沐长青已经大步流星一般离开,他默默跟了上去,似乎是这么一个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沐长青,还很是让他不省心。网

跟着沐长青的步子,一直到来到这楼顶的天台,吹着上来劲风,沐长青背对着沐九台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你不会也想要训斥我一番吧?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你刚刚在里面就应该开口,那样才最有效果。”

沐九台双手插兜的站着,就这样看着在某种意义上跟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沐长青,眼神看不出是欣慰还是苦涩,或许如今他所得到的,沐长青一样都不会少,但同样他所付出的,沐长青同样一样都不会少。

这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沐九台默默的摇了摇头,但这又算是一件不幸的事情?沐九台同样摇了摇头,似乎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此刻心中的感情。

“我并没有打算训斥你什么,没有什么意义,我可不希望沐家再出了郭银铃,你已经这么大了,即便是鞭子再次抽在你的身上,也不会有任何效果,只会让你更加痛恨这个沐家。”沐九台说着,这个同样有着世家为信仰的男人,似乎格外的明智,明智到让人觉得可怕。

沐长青听过后,心中好似触动了什么,或许自己身后的父亲,便是整个沐家唯独的人情味,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这两天他的失眠更加严重,就好似梦魇一般折磨着他,让他连呼吸都无法那么有节奏。

“我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背负这一切,两年前的那一种痛苦,我不想承受第二次。”沐长青终于吐露心声的说道。

沐九台默默走到了沐长青身旁,这两个虎背熊腰的父子,统一的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毫无违和感,连一丝一毫的小动作,两人都无比相像,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般相似的人。

的确,甚至连沐九台都承认,沐长青继承了他的一切优点,当然同样也包括缺点,所以他才如此这般了解沐长青,他缓缓说道:“我知道她对你到底多么的重要,你的出发点是对的,但是方式错了,拯救一个人,不是这么救的,这样下去,你们只会把她推到那么一个火坑。”

“我还能做什么?三年前我便劝过她,如果真的有用的话,就不会发生当年那一档子事了。”沐长青一脸憋屈的说着。

沐九台则就这样默默看着沐长青,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便是她的命。”

“命?以前我还相信这东西,现在是一点都不信了,从梨花走后,我便一天都不为这么一个江湖而活,同样也不再为了沐家而活,我想要为了自己而活着。”沐长青说着,这似乎一点都不像是一对父子该有的对话。

沐九台皱了皱眉头,却只是沉默着,并没有沐长青所想象之中的勃然大怒,他只是平静了,用尽全力平静着,默默转过身说道:“走了。”

沐长青有些惊讶,似乎这一点都不像是自己老子的作风,他不由叫住欲要离开的沐九台说道:“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我。”

沐九台停住脚,默默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好问的,某些东西,也值得烂在你自己的肚子里了,即便是我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我带你走到了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而且我也相信你,因为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沐长青愣愣的听着这么一句,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些什么,不由攥紧拳头,但那些心中的感慨,这些天所积累的落寞,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也许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大老爷们,把心中那点都说出来,俗了。

这江湖,谁不有着几场酒都说不完的故事,似乎光是承受着这么一份压力就让人摇摇欲坠了,更别说再去听那些与自己五官的东西。

“人不辞路,虎不辞山,我只是希望,你别活成了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如果那一天扛不住了,转过身,我跟你妈,天大的麻烦都给你扛着,什么多么大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是你老子,即便是你捅了天大的篓子,我也是你老子。”沐九台说着,这个从小便对沐长青从未笑脸的男人,破天荒的说了这么一句。

沐长青突然有些鼻酸,好似自己的坚强被击溃的连渣都不剩一般,他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说道:“看到郭银铃,我便想起了梨花了,她真的跟梨花一模一样,我不希望这又会是一场悲剧。”

沐九台重重叹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或许这唯独是他无能为力的事情。

“还记得那个年轻人吗?当年让梨花奋不顾身离开京城的年轻人。”沐长青说着,说出了这第一个故事。

沐九台点了点头,他怎么能够忘了。

“这一次,还是他。”沐长青吐出这么几个连他都觉得虚幻的几个字,如果人生真的有戏的话,那么这一定是最诡异的一场戏,好似从一开始,便有人策划好这剧本,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一场戏更加精彩,更加*迭起。

如果背后真的有人刻意为之的话,沐长青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人做到了,的确,他对于这个江湖的认知,再次刷新了下限。

而沐九台的表情,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凝固,用唯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的言语喃喃道:“我希望,唯有我们知道这一切,明白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么一场戏

沐长青表情黯然,并不是因为沐九台这一句话,而是因为即便是他想要插手这一切,那个家伙都不会再给予他这么一个机会,他喃喃道:“这一次,好似一次只身闯京城一般,他仍然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沐九台说着,有些好这么一个家伙,为什么还能够活着,他很清楚,这个时代很难再次诞生什么关于英雄的故事,哪怕是有一丝挂钩的没有,而这么一个总是只身赴宴的存在,为什么还好好活着。

一向是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无缘无故事情的沐九台表情慢慢玩味起来,他认为这一场戏,并不是这么简单,即便是没有他所想象的复杂,也绝对不如同沐长青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才说道:“最好,不要跟这个家伙有任何牵连,这京城,你所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这世界,你所无论理解的痛苦,还多着,你姑且可以认为自己可以承受一切,但等到那一切都压下来的时候,你会明白沉重这个词汇。”

沐长青听着,他已经许久没有在沐九台口听到这种凝重的语气,这让他不由有些点了点头,几乎这是本能的动作。

“这几天,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你觉得对于郭银铃有所亏欠,能够冒这么大的风险,你也算会仁至义尽了,所以心不需要有什么负担,我会派人暗查一查,至于到底能够查出来多少东西,全凭运气,你不要抱太大的期望。”留下这么一句,沐九台这样离开,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沉重,有一种冥冥之碰触到了不该碰触的东西的感觉。

打开天台的门,一个短发女人正站在一旁,一个很漂亮,漂亮到即便是一身粗麻衣都给人一种不染凡尘的女人,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见沐九台出来,才微微踮起脚。

这个穿着绣花布鞋的女人虽有一副倾国倾城之姿,但是在眼睛之,却有着一些混过多年江湖的老油子都没有的沧桑。

“青伞,看好长青,不要再让她做傻事,前面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这两天你再让长青碰到了这一场婚礼,惹出了乱子,那么沐家可不会如同这一次一般轻易放过你。”沐九台看着这个危险程度于她的美丽成正的女人说道。

水青伞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立下什么保证,一个眼神便已经会意。

沐九台默默离开,并没有过多的叮嘱什么,也许是因为他相信这个女人,又或者他相信这沐长青不会真的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一直等到沐九台彻底离开,水青伞才走到天台,眼神有几分复杂的看着那个还算辽阔的背影,她默默走到沐长青身旁说道:“怪我把你卖了?”

沐长青摇了摇头,看的出来他脸并没有什么怨气,他喃喃道:“这事儿我升起来的,得由我担着,没有什么毛病,我只是想不到郭家竟然会这般迅速的察觉到了这一切,这么快给老爷子打了电话,甚至都没有给我喘一口气的时间。”

“怎么说也是一个五代世家,火力全开的沐家的实力到底多么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说着,倒是脸并没有沐长青那一份意外。

沐长青仍然有几分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是越想越是往坏的方向靠拢,他不由面露苦涩,说道:“我怕她撑不住。”

“郭家还不会对她怎么样,怎么说也得让她活着参加这一场婚礼不是。”她说着,单是前半句或许乍一听不会让人感受到什么,单是结合后半句,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细思恐极。

沐长青当然听的出水青伞话潜在的意思,他不由默默攥紧的拳头,又不得不松开,一脸不解的说道:“我是有些想不明白,单凭他一人,是怎么把郭家逼到了这么一个份。”

“你真的以为他只是孤身一人?”水青伞说着,似乎她这么一个武夫,要这个沐家栋梁所看着的东西要多的多。

沐长青的表情微微错愣,然后看向水青伞那一张无暇的脸,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但又立马否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敢支撑着他做出这番事来的势力,这京城是有那么几个,但是完全没有这般大费周章的理由。”

“你别瞎琢磨了,连你家老爷子都看不透这么一个江湖,你又能够参悟的透?现在你这样看着,这一场戏只会愈演愈烈,可不会随随便便停息。”水青伞有那么几分老气横秋的说着,或许是因为若干年前,她见过了这么一个故事。

相同的复杂,但却是不同的人,但是结局是否会相同的可悲?她不知道,也有点不想知道,她早已经对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这个江湖,这个武林,彻底的绝望。

不会有英雄,永远都不会有英雄。

英雄,那是一个祭奠的词汇,那是一个过去式。

沐长青却并没有死心,仍然在琢磨着,而手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起手机看着来电号码,正是朱莎的号码,他默默接过手机。

那边大体跟他是一个情况,朱家也让朱莎付出了代价,或许是更加惨痛的代价,但是听朱莎的语气,她跟沐长青有了相同的选择。

那个好强的女人并没有抱怨什么,只是默默的说王大臣跟周秉成也连带着遭了秧,大体问了下沐长青这边的情况,等沐长青说出自己也刚刚喘出去一口气,朱莎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似乎现在看来,我们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戏继续发展下去,不管到底有没有喝彩,这一场戏都会演下去。”

沐长青听出了她声音之的无力,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朱莎,你觉得穷极一生,我们会挣脱开这枷锁吗?”

“不会,永远不会,我们只会成为下一个郭银铃。”

第一百四十七章 简单而又无奈

失望的背后,总是会有一种叫绝望的东西,而绝对不会衍生为另外一种情绪,这是此刻沐长青心所有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要放下自己所有的坚持,因为只要是放下了,那枷锁便不是枷锁,而解脱却是真正的解脱。手机端

但为什么,这看似轻而易举可以放下的东西,这个时常在给予他各种折磨的东西,偏偏在放下的那一瞬间,会有那一种很特别很特别的感觉,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却好似丢失了所有。

他扣心自问,究竟是否自己所走的这一条路算不算问心无愧,但是到了最后,他一时恍惚又或者犹豫了,他莫名想起那个年轻人,他突然明白,那个谁都认为的傻子,其实一点都不傻,真正的傻子,似是在追寻着一些虚幻的他们。

尽管他们已经拥有了一切,但唯有沐长青知道,自己过的并不好,那是一种压不到心里的苦,只是一些细微的无奈与心酸,积压起来,终有一天会因为一件若有若无的事情爆发。

然而可悲的是,在大多人眼,这只是一个神经病,但是沐长青很清楚,那只是所有的悲伤找不到一个缺口,而作为一个正常人最后的挣扎,一切都不可笑,只是有那么点可悲。

电话两边都无言着,他默默放下手机,心有着万千感慨,但奈何却怎么说不出口,他只是看向一旁的水青伞,喃喃道:“当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水青伞则仍然一脸的平静,这个女人好似缺失了人类大部分的感情,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终会过去,那些很重要的东西,在岁月这东西的打磨下,终有一天会变的很不值钱。”

她知道,自己在骗沐长青,因为某些东西,是岁月所打磨不掉的。

而沐长青,或许也知道这是她在骗他,但最终还是默默点了点头,随着这一座城市,摇摇欲坠着。

不断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烟消云散,而总有一点无法避免,那便是烟消云散后,总会有一个孤独的人去承受这一切。

相同的故事,发生了在这一座城市的各个角落,简单而又让人无奈。

----

天还未黑,郭家别墅渐渐热闹起来,但气氛仍然那般压抑,好似在这一片繁华之,蒙了一片阴霾。

站在门口的王听云正抽着烟,一旁是光头耿汉,这两个在郭家排前五的打手,好似两尊门神一般守在别墅前,由此可见今晚这一场宴会的重要性。

在一楼的宽敞的客厅,摆了那许久未动的大长白瓷桌,面已经摆了不少佳肴,厨房之冬姨仍然跟一个帮手在忙活着。

这一场大长桌下位,已经坐了几个一身正装的年轻人。

依次是郭青龙、郭青竹、郭青海、郭青云,这四个年轻人,便是郭家这新一代的核心,虽然一个个相貌堂堂不为凡人,但是却并不给于那一种太过惊艳的感觉,或许这也便是郭虎惆怅的原因。

郭家这一代,并没有什么真正扶不的烂泥,即便是最花天酒地的郭青海,都不算多么的无可救药,这本来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奈何这些各种方面的优秀之,他找不出一个特别拔尖的存在,郭家也在欠缺这么一个扛大旗的存在。

这四个能够称得京城大少的年轻人,此刻一个个正襟危坐着,郭青龙收敛了一身的虎气,而郭青海也不如同平日里那般不可一世,或许是他们心知道这一场宴会到底有着怎样的重量。

最后下楼的是郭青子,他扫了一眼长桌,默默坐在了最后的一个位置,也是郭青云身旁,起这四个西装革履的兄弟,穿着黑色皮夹牛仔裤一身随意的郭青子看起来给人一种很不修边幅的感觉,那脸没有刮干净的胡茬,一张异常沧桑的脸面,好似他这么几个兄弟大了一轮。

四人同时看着唯一前去看望郭银铃的郭青子,郭青云看起来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沉默,努力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倒是郭青子从怀掏出一盒不常见黄鹤楼,自己抽出一根,然后剩下的半盒丢给郭青子说道:“尝尝。”

郭青子扫了一眼自己眼前的烟,并没有去碰,而是自顾自在的从怀摸出一盒软玉溪,弹出一根放在嘴边点燃,好似闷油瓶一般沉默着。

郭青龙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或许是他太过了解郭青子另类的脾气,而桌的郭青竹跟郭青海也各自点燃了烟,唯独郭青云挺直腰杆坐着,这又好似是一个异类。

不过这是一个最不缺异类的郭家,像是这种程度,早已经不会引人注目,郭青龙往烟灰缸弹了弹长长的烟灰,看似不经意间说道:“咱姐,怎么样?”

虽然看似是一个很风轻云淡的问题,但是桌的五个年轻人脸都各有异样,郭青竹抽烟的动作也停下,这样看这个郭青子,其实他也很好郭银铃现在如何,因为昨晚的惨叫声,可是他听过最漫长的。

郭青子缓缓吸了一口烟,也用看似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丢了半条命,留下了五个疤,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所有人的都表情都凝固了,似乎是因为郭青子所说的东西有点虚幻的原因,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疤痕到底代表着什么。

郭青龙手的烟头落到了桌,但是他仍然没有察觉,他还清晰的记得,当年他在犯了大错后感受了一次这所谓的恶魔吻痕,只是那么一下,他便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一种或许死亡更加痛苦的事情。

而郭青子竟然说了有五处疤痕,这让郭青龙完全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光是想想,他便脸色苍白起来。

桌除了郭青龙以外,剩下的三人表情也格外的精彩,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默。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二子

谁都没有从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或许他们可以无法无天的捅各种篓子,但是关于这么一点,他们还是很清楚,在郭家,世家的威严,是绝对不允许触碰的,谁都不例外,即便是郭家准继承人郭麒麟,都因为一个女人被发配,外加现在郭银铃事非又闹到了这个地步,试问没有几个人傻到迎风作案。手机端

郭青竹率先清了清嗓子,打破这僵局说道:“听说琉璃回来了,你们那边有没有消息?”

说起这个名字,包括郭青龙在内表情都有些玩味,倒是郭青海倚着座位翘着二郎腿说道:“我也听说了,而且已经回来有一阵子了,秘密见了一面老爷子,然后没有了下,这一次她回来,应该是为了这一场婚礼。”

郭青竹默默点了点头,脸有那么几分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即便是连郭家的老一辈都整理不清楚,作为一个新生代,他估摸着也唯有挂念的资格。

“不知道今晚,她会不会来。”一直不开口的郭青云吐出这么一句,所有人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僵硬,作为一个郭家人,谁不清楚那么一段历史。

“我倒是很希望郭家这一根绳子再次拧紧,老爷子这些年也有这个意思,不过她是否想要跟我们当同一条船的人,还得看她的意思。”郭青竹说着,也算是畅所欲言,毕竟在坐的并没有外人,而且他也希望展现一番。

郭青龙的脸色倒是有几分不屑的说道:“这女人脾气你们也知道,我倒是觉得她一定不会来,她巴不得看郭家的笑话,怕不是这事搞的越臭,她越是高兴。”

郭青海倒是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虽然他心对于郭青龙有着怨气,但他现在跟郭青龙倒是有着相同的想法,或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么一说。

郭青子倒是皱着眉头说道:“这是郭家欠她的。”

或许是因为郭青子所横插的一句话过于有杀伤力,所有人一瞬间沉默了,即便是郭青龙都没有反驳,而是按灭烟头拿过桌那一盒郭青子没动的黄鹤楼,自己点燃深深吸着。

此刻,一辆黑色的雅阁缓缓开进了郭家别墅前停车场,停在了角落处,在这个豪车遍地的善水丽园,这种车子除了用另类来形容以外,似乎也并没有其他好的说法。

车门缓缓打开,下车的是一个相貌普通,身高普通,身毫无气场的年男人,放在人群之瞬间会被埋没的那一种,看起来附和这一座京城斗升小民所有的定义。

男人背后没有随从,只背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挎包,一身宽松的白大褂,或许穿在某些高人身,会给人一种格外有仙气的感觉,但是套在这个普通的年大叔身,所给予人的感觉,唯有不伦不类。

男人抚了抚他那快要谢顶的头发,只不过那模样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不堪,或许在善水丽园出现一辆雅阁并不算让人觉得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如果说这个男人正是郭家五兄弟之的老三,估摸着会让人惊掉大牙。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将门出虎子这么一说从古时便流传了下来,而奈何这一说放在这个男人身,毫无意义。

男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郭家别墅,似乎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还是大年三十的那一夜,这个隐居于一座小荒山每天都写写画画的年男人似乎格外不屑于眼前这么一份繁华,甚至都没有给门口的王听云跟耿汉打一个招呼,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了台阶,在他眼有着一种莫名的高傲,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么两个武夫,即便这两人可能会在三招之内拧断他的脖子,但他而言,俗了。

而王听云跟耿汉早已经习惯了这郭家的葩三子,只是默默看着郭良进入郭家别墅,然后耿汉摸了摸他那大光头说道:“这人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走火入魔了,虽然整个郭家都笑郭良一个神经病,但是我倒是觉得这家伙有点本事,你想想他都可以连这偌大的郭家都不要,而是选择隐居山林,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王听云倒是一脸玩味的说道:“起他,我们都俗了。”

耿汉大笑,一脸调侃的说道:“俗是俗了点,但总某些假正经好的多,怕怕明明是个俗人,还说着自己不俗,我承认自己是一个俗人,俗到骨子里的人。”

“不想来点不俗的?”王听云听着耿汉这一句,弹掉烟头,扫了一眼那一辆脏兮兮的雅阁,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之满是讽刺。

“不俗的?不俗的现在还不知道死活。”耿汉说着,目光扫了扫楼,意思已经再过不明显。

王听云脸仍然是冷笑,他其实一种所漠然的看着这一切,所谓的疾苦,所谓的不公,对于他来说,其实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种事情,他一路走来,见过太多太多,这个江湖每天都在发生这种事情,乃是更加悲惨,总不能因为这个人生在世家,都可以独树一帜吧?

他不服,觉得人命都一样值钱,但奈何郭银铃的痛苦可以轰动半个京城,而一个小人物的痛苦,可能大多时候连第二个知道的人都不知道,所以这么一个京城越是同情郭银铃,他便越是恨,恨到牙根痒痒,似乎愤世嫉俗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对了,华武那小子怎么样了?”耿汉不想聊这些毫无必要的东西,虽然是一句关心的话,但是脸却没有丝毫的关切。

“躺着呢,这几天是别想起来了,如果在场没有另外的人,他也死在那个年轻人手了。”王听云说着,想起昨晚的事情,他心头那仅剩的一腔热血,都会渐渐沸腾。

似乎那才是他想要见到的江湖,但是奈何他等了十年,才等到了那么一晚,这对于一个彻头彻尾的武夫来说,这怎么不会让人绝望。

耿汉听完一脸的感叹,默默说道:“先后让许华升跟华武吃了苦头,然后又能够全身而退,这京城这些年,除了那么一个姓骆的家伙以外,似乎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老耿,欠我一个人情,我告诉一件有意思的事儿。”看着一脸感叹的耿汉,王听云突然一脸神秘的事情。

“什么事情这么值钱?”耿汉一脸不答应的说着,觉得自己如果答应了,可能了王听云这厮的当。

“听还是不听?如果你听完觉得不值这么一个价,那么当我没说,放了一个屁。”王听云已经有几分雀跃,手颤动的从怀摸出一个药瓶,拧开倒入嘴几粒。

耿汉看着毫无节制的王听云,一脸惆怅的说道:“你想死在这面?”

“我都tm不知道自己能还能活几天,还在乎这些东西,老耿,你听还是不听。”本来死气沉沉的王听云有些炸毛的说着,似乎是因为耿汉碰触到他的逆鳞。

耿汉一脸的无奈,拱了拱手说道:“说吧,不过要是不值这个价,我可不会买账。”

王听云揉着了揉眼睛,然后一脸兴奋的冲耿汉摆了摆手,意思耿汉靠近一点。

耿汉看着这么一副模样的王听云,似乎很少见如同活死人一般的王听云这般兴奋,所以他也心多了几分好,慢慢靠近。

等到耿汉竖着耳朵靠到自己身旁后,王听云低声说了那么一句。

听到这一句,耿汉不由大呼一声,立马如同触电一般弹开,满脸难以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你小子确定没有骗我?”

王听云很满意耿汉的反应,一脸有恃无恐的说道:“我可是在骆擎苍口亲自确认了,不过这事儿,也只能我们两个知道,再传远了,传到有心人的耳朵之,你我都要倒霉。”

耿汉一边回味着一边点了点头,满脑子的凌乱想,心有着一千个问题想要问王听云,但最终还是全部忍了下来,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碰触这种级别的事非,他可不想王听云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事儿都可以不计代价,耿汉心不断的在告诉自己,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王听云看着一脸纠结的耿汉,似乎是明白耿汉的心思,幽幽的说道:“难道你不好?”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包括刚刚,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个汉子似乎空有一副威风赫赫的模样,看起来小心的像是一只野猫,给人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王听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些年他也算是很了解耿汉的性格,虽然是郭家鼎鼎大名的武夫,但是心思可是细腻的很,大体是为了生存,所以给人一种格外不伦不类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这一类人越来越多,抛弃了自己本能,信奉了这个时代的信仰,所以这个江湖才会这般越来越没有意思。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五子

“怎么?还想要赖账不成?”王听云说着,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

“人情放在那里,但是这个故事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听云,你应该知道,某些东西,我们碰不起。”耿汉一脸沉稳的说着,纵然生了一副让人觉得粗糙到极点的外表。

王听云倒是对于耿汉这么一句有些不屑的说道:“那么这么一个江湖,还有什么意思?”

耿汉白了一眼某种意义上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王听云说道:“这江湖,也就这样才有意思。”

王听云则嘟囔着,不过两人的对话被另外停下的一辆车子所打断。

此刻,别墅之中那个格外不起来的中年男人已经就坐,坐在了郭青龙的上位,正好便是一代人的差距,尽管这个男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乃至让人莫名的会直接无视,但是郭青龙等人仍然恭敬的喊了一声三叔,唯有郭青竹扭过头,冷着脸对待着自己这个老爹,对他连锁,这个与世无争的男人可以说在郭家只剩下了一个名字,没有任何地位,甚至都不及一个郭青海。

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让他背后空无一人,他唯有靠自己左右逢源小心翼翼的在郭家生存,活出一个还算挺直腰杆的模样,谁也不知道这一路郭青竹到底付出了多少了,这些所有的压力跟痛苦,到最后全部化成了对郭良文的怨气。

对于郭青竹来说,郭良文是一个不称职,乃至到若有若无的父亲,而自己的强人母亲竟然也会跟着这个男人退隐江湖,这到现在郭青竹都没有想明白,只留下他跟一个涉世未深的妹妹在这错综复杂的郭家生存,这便是这一对父母想要做的。

郭良文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好似一个客人,而不是一个郭家人,而从郭良文坐下后,这一桌的话题就瞬间改变,不再讨论那沉重的事儿,而是跟郭良文扯着一些毫无营养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写写画画,但是郭青竹却能够明显感觉到郭青龙话中的调侃,而自己那个父亲竟然毫无在意的正儿八经的跟郭青龙高谈阔论,这让他心中升起无名的火焰,要不是这一场宴会重要性,他还真不愿意跟自己老子同一桌。

别墅外那一辆黑色的奥迪q7慢慢挺稳,下车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劲装,格外有雄性魅力的中年男人,毛发极其茂盛的脸上胡子修理有菱有角,特别是那浓眉下的一双鹰眼,看起来格外锐利,浑身散发着一种原始的侵略性。

这个在气质上跟郭奇虎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迈着格外有力的步子走向郭家别墅,身后也同样没有带任何一人,而这个男人上一次踏入郭家,则更加久远,是两年前。

门外王听云跟耿汉的话题也就此停住,一脸兴趣的看着这个某种意义上跟郭红牛有过不少过节的四子郭武侯,这个爱钻牛角尖的汉子在两年前在跟郭红牛大吵一架后离开了郭家,算是决裂。

这一次回归,已经足以说明郭家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但也可以说明,在郭武侯的最心底,还是没有放下这么一个郭家,只不过这一场漫长的冷战,也终于随着这一场突然刮起的风暴,彻底结束了。

或许这也是这一场风暴唯独所带来的好事。

这个走路带风的男人走到王听云跟耿汉面前稍稍停下,然后说道:“我不在这两年,郭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多故事,不过都不及眼前这一件事儿。”王听云一脸轻松的说道,他或是认为郭武侯这一句,仅仅只是一句玩笑话。

郭武侯那一张五官极其分明,看起来极其霸道的脸上果然出现意思笑意,不过那也仅仅只是转瞬即逝,他冷笑道:“就这么一个郭家,毁了倒也是好事,或许是从二十年前,这么一个郭家,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耿汉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本来认为郭武侯能来,会是一场妥协,但是照这么一句看来,这事儿要远比他所想象的复杂。

王听云倒是看起来并没有耿汉所想的那么多,而是一脸轻笑的说道:“这话,可不要再传到郭老爷子耳中,否则他这一次可真会生吞活剥了你。”

郭武侯倒是一脸不在意的说道:“两年前,我敢当面跟他这般说,现在我同样敢说出口。”

“那么为什么,你会来参加这一场宴会呢?不会只是来扫场子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郭五爷,这儿还真不能让进去。”耿汉突然说着,比起王听云,他现在更加有职业操守。

“我还没有无聊到那个地步,我能来主要是一个人,耿汉难道你还没有把握能够制服我?”郭武侯一脸不善的对耿汉说着。

耿汉微眯着眼睛,但最终还是默默后退一步说道:“我就算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子,怎么说你也姓郭,而我只是一个外人,所以你就不需要担心我会不会对你动手,这个你放心,绝对不会,说难听了点,打狗也得看主人,即便是这是一条死狗,也动不得。”

不得不说,耿汉这一句很是刺耳,倒是王听云仍然一脸的笑,完全是一个不怕事儿的主。

“真是可惜了,你要是不能打,说不定一定会成为郭家最得力的狗头军师。”郭武侯也毫不客气的丢下这么一句,便迈着大步走过身上爆发出一股杀气的耿汉,毫无停留的擦肩而过,似乎并没有耿汉这一股可怕的威压而撼动什么。

耿汉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在门口如狼似虎一般盯着郭武侯踏进郭家别墅,倒是一旁的王听云不禁笑道:“想不到你跟他这一段恩怨,还没有放下。”

耿汉转过头,某些东西,让这个格外有理性的男人罕有的失去了理智,一脸阴沉的说道:“有些事,没完。”

“还得分出来一个生死不成?”王听云一脸无奈的说着,他打心眼里觉得,这个所谓的世家,恩怨要比情谊多的多,斗永远都斗不完,握手言和却少的可怜。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一百五十章 长子

耿汉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看起来一脸的不快,只不过在硬憋着,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拿郭武侯怎么样,但是他也同样清楚,郭武侯也同样动不了他分毫。

就在王听云正准备嘲讽几句耿汉之时,一辆看起来绝对风尘仆仆的奔驰g63很蛮横的开进了别墅前的停车场,很是粗暴的停车法,这一辆布满了泥泞的奔驰g63刚刚停下,副驾驶的车门便打开,下车的是一个身穿迷彩,脚下是黑色军靴的男人,这个腰带收的很紧,勾勒出一个绝对倒三角的汉子一脸的肃然,腰板挺的笔直,扫了一眼王听云跟耿汉,眼神如同剃刀一般,毫无遮掩的锐气,虽然并不像是王听云这一类人满是杀气,但是这个男人身上所透着的那一种威武感,直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感觉。

这个男人便是郭家无可争议的双花红棍,李乾坤。

而开车的人,耿汉想都不用想,肯定便是郭家的长子郭麒麟。

终于,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伸出一条大长腿,笔直的西装裤,下车的是一个竖着背头,戴着墨镜留下胡须的男人,身高一米八五,修长的身材外加一身黑色西装,给人一种格外有派头的感觉,但是相称于这个男人的身份,似乎还不算多么的惊艳。

这个男人并没有着急走进别墅,而是在原地掏出一盒叫老汉巴的黑烟,叼起一根点燃,深深吸着,然后仰头看着这偌大的过别墅,这挡住他大半张脸的墨镜,以至于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不仅仅是耿汉,连王听云都能够想象到这个男人眼神之中的复杂。

他离开了这个郭家多年,这个寄托了郭家所有希望,而他又把自己的一切同样奉献于这个郭家的男人,当年他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感情离开,如今便带着什么样的感情,回来。

依稀记得,那个雨夜,那个留着短发中分头的女子,哭着对他说,她要嫁的是他这么一个人,不是他的车,也不是她的房,她只要跟他在一起。

当然她预料到了一切,偏偏没有预料到他的背后有着一个郭家。

他的强大毋庸置疑,即便是连郭奇虎都甘心当他的绿叶,但奈何这个男人犯了一个错过,那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女人而违背了郭红牛的话,这是郭红牛最无法忍受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故事。

此刻,他仰头抽着这一根混合烟,脸上似乎有那么几丝感慨,他对身旁的李乾坤说道:“有多少年我们没有回到郭家了?”

身旁那个身穿迷彩的男人默默走到他的身后,用个嘹亮的声音说道:“两年,又或者三年了。”

“想不到这么久了,她也差不多死了有三年了。”他嘴角微微扬起的说着,但他身旁的李乾坤很清楚,这绝对不是笑容,而如今,似乎郭家再次有了相同的故事,而唯独不同的是,主角换做了另外一人,不过唯独有一点他可以确认,那便是这个郭家唯一可以让郭红牛去低头的人,回来了。

这一次故事的结局,会有什么不同吗?李乾坤光是想想便有几分头大,或是因为郭家的故事过于复杂,即便是他这个内人,都一时半会说不清,更论不出一个对与错。

或许当年是郭麒麟做错了,但是陪着郭麒麟在外为了郭家征战近三年,他是亲眼目睹了郭麒麟所经受的折磨与痛苦,但折磨与痛苦或许并不完全来自于郭家,更来自那个尸骨未寒的女人,而又在某种意义上,他的一切痛苦的根源,又完全来自于这么一个郭家。

此刻站在门口的王听云跟耿汉,一脸的凝重,即便是一向是对于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王听云,现在都是满脸的认真,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么两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郭麒麟外加李乾坤,或许能够横扫如今这个郭家别墅了,如果那几个老怪物不出手的话,就凭他跟耿汉,外加那么几个虎人,还真拦不住。

由此可见这两个男人究竟有着多么可怕的战力。

也正是因为郭麒麟的回归,或许这个故事会变的明了起来,因为王听云觉得这京城还很少有郭麒麟这种级别的存在解决不了的事情,但同样,这个故事也可能就此复杂起来,这一切都是未知数,这或许便是郭红牛的一场豪赌。

把大部分都压在郭麒麟身上,这是一把比任何东西都要锋利的刀,但是稍有把玩不好的话,就有可能刺伤到自己。

一根烟缓缓抽到尽头,一直到只剩下烟头屁股,他才扔下烟头,用皮鞋踩灭,扶了扶墨镜说道:“陪我去走一遭。”

“这一次回来,还打算回去?不留下来了?”李乾坤倒是有几分深味的说着,这个男人看似在郭麒麟身边是最沉重的一记重锤,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抛开这一身坚韧,算是郭麒麟的智将,至少郭麒麟所走的棋,有一半出自李乾坤之手,由此可见这个文武双全的男人对于郭麒麟到底多么的重要。

在王听云看来,李乾坤便是完全升级版的耿汉,而且不仅仅只升了一级。

“如果真的打算留下,我或许就不会回来了,这个郭家,不回来也罢,我只是想要回来看一出戏罢了,我想看看这郭家,如果把这一出戏演下去。”郭麒麟默默说了这么一句,便大步迈了上去。

而跟在其后的李乾坤,看起来脸上有几分苦涩,似乎是某些东西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他太过了解郭麒麟了,所以才选择没有揭穿郭麒麟话中谎言。

此刻别墅内的长桌,郭武侯已经坐下,坐在了郭良文正对面的位置,本来虽然有些异样,但是还算和谐的一桌,因为表情不太好的郭武侯的到来,气氛再次凝固起来。

郭武侯坐下后便扫了一眼桌上的寥寥几人,这两年后再次踏入这个家,让这个满身菱角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感慨,而只是冷着脸,那如同刀刻一般的线条看起来在紧紧绷着,对于郭青龙等人打招呼的声音,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碍于这个男人身上过于侵略性的气场,长桌一度平静

“武侯,两年不见了吧?”说出这一句的,是郭良文。

郭武侯扫了一眼自己这个亲哥,眼神之中却并没有多少感情,或许生于这么一个家族,早已经没有了那点手足之情,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还不打算出山?”

“就我这么一个老骨头,折腾不动了,机会就留给这些年轻人吧,我只是求一个好晚年。”郭良文说着,语气间好似一个看破了功名的老人,但奈何他也不过处于一个男人最敢奋斗的年纪,所以给人几分不伦不类的感觉。

当然在这么一个畸形的家族,诞生了何等畸形的人,都不是一件让人觉得太过意外的事情。

郭武侯冷冷的一笑说道:“你倒是看透了这事非。”

郭良文则沉默起来,瞥了一眼郭青竹,发现郭青竹正瞪着自己,不由默默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么有说,也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解释什么,他很清楚,这个郭家不会听他解释,郭青竹更不会听他的解释,所以大多故事,还是就此烂掉的好,当然这个郭家所烂掉的故事,还不够多吗?

---

别墅外,郭麒麟大步流星的走到王听云跟耿汉身前,微微一笑的说道:“来晚了?”

“只要你能来,就不算晚。”王听云说着,就看起来表情凝重的很,似是在这个男人身上,再次感受到了多年前的阴影,这让他不禁再次摸出药**,玩命一般往自己嘴里灌着。

郭麒麟倒是微微一笑说道:“我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在郭家看来,我只不过是一个过不了女人关的弃子罢了,想起来便用一用,想不起来,就放在哪里。”

一句话,让耿汉更王听云同时皱起眉头,但他们只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沉默着,谁都不敢接这么一句话,怕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

郭麒麟慢慢伸出手,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想着自己在紧握着什么,却这一种感觉又让他分外无力,他想要问自己得到了什么,但是这个问题之前,却是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乾坤,留下,我进去。”他收起所有的过往,对身后身穿迷彩的男人说着,然后默默踏进这偌大的郭家别墅,这个给予他所有梦想与追求又在某种意义上毁掉他所有梦想与追求的地方。

李乾坤站在原地默默点了点头,目送着郭麒麟走进别墅,然后在台阶下默默站的笔直,看起来像是一杆枪。

或许是因为多了一个李乾坤,气氛突然变的有几分微妙,即便是王听云都没有肆无忌惮的发言,而是默默从台阶坐下,感受着那一种迷幻感,似乎也唯有这个才能够让他短暂的清醒。

他很清楚,这是一种逃避方式,但对于他来说,这是唯一的解脱。

</br>

</br>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子

一个男人迈步进入客厅,长桌上的所有人同时看向这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表情渐渐凝固,有崇拜,有敬畏,有恐惧,有忌讳,更有若有若无,似乎饱含了世间百态。网

男人墨镜下的脸似乎看起来格外淡然,无视这些目光,在这一桌最上位的位置一旁抽出一张椅子,然后缓缓坐下,身上看似并没有多么巨大的气场,但这个男人的存在,却给人一种心瞬间绷紧的感觉,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锐利。

坐下后,男人冲西装内兜摸出那一盒老汉巴,放到桌上抽出一根点燃,墨镜下的眼睛似乎在扫视桌上的几人,从坐下最下位的五个年轻人,到郭良文,然后是郭武侯,最终开口说道:“看来我来的,一点都不晚。”

此刻,郭青竹等人哪里敢接话,或许是明白这个男人在郭家有着如何举足轻重地位的原因,他或许可以自然的面对郭奇虎,但是面对这个男人,想想这个男人有着怎样恐怖的实力,他还是不能够做到平静对待。

或许这便是郭家准继承人的威严,在郭青竹看来,郭奇虎或许是一座大山,一时让人打心眼里觉得难以逾越,而郭麒麟则可以用高山来形容,纵然他在最野心勃勃的年纪,都想不出自己能够逾越郭麒麟这一座高山。网

也唯有到达这个级别,才能够真正支撑起这偌大的郭家,郭青竹感叹着,至少自己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尽管他已经走的足够久。

见没有人应声,郭麒麟也不觉得多么尴尬,而是默默抽着这一根烟,继续说道:“老五,听说你也跟老爷子闹掰了。”

郭武侯微眯着眼睛,弹了弹烟灰说道:“跟你比起来,还差远了,对于郭家来说,我离不离开都一个样子。”

在郭武侯的眼中,满满的是忌讳,或许是对于郭麒麟有着一种来自于心底的恐惧。

郭麒麟微微的笑了,然后揉搓着手指啪啪作响的说道:“真是不是一家,不进一家门,一个个都是这么一个臭脾气,这还没有挨到我们这么一代,就该散的都散了,要是让老太爷见到这么一幕,估摸着早就跳脚骂娘了。”

郭武侯冷冷的笑了笑,那笑容完全让人联想不到感情这么一个词汇,他两个粗壮的胳膊放在桌上支撑着身体,一脸深味的看着郭麒麟说道:“这一次回来,打算留下,还是回去?”

“回去,我没有必要留在郭家,有老三在,这郭家还撑的起来。”郭麒麟很直接的说道,并没有卖弄关子的意思。

桌上不少人微微皱起眉头,但并没有人敢吭声,或许是因为郭麒麟的威严。

郭武侯倒是仍然冷冷的笑着,他或是这一座唯一能够心平气和跟郭麒麟对话的存在,感叹道:“郭家,还是走了那么一条老路。”

一直闷声不吭的郭良文在听到这么一句之后,表情有那么几丝玩味,他当然很清楚郭武侯这话中最深层的意思,至于以郭青龙为首的年轻一代,大体能够猜出三分左右,而且也只是有所听闻,并没有亲身经历郭家那一场浩劫,所以不如同郭良文这般感同身受。

郭麒麟笑了,似乎是因为郭武侯说到了点子上,一边笑着一边豪爽的说道:“如果要是没有这么一条弯路,也就没有如今的郭家,郭家再踏上这么一条路,也算是无可厚非,你说对吧,老二?”

郭良文的表情有几分僵硬,似乎是因为郭麒麟突然有些咄咄逼人看向他的原因,他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否认,只是垂着头有几分愁眉苦脸。

随着郭麒麟的出现,这一场长桌的气氛,就这样降到了冰点。

外面天色慢慢黯淡下来,守在门口整整一天的王听云再次摸出烟盒,弹出仅剩的一根,然后揉搓烟盒扔了出去,这便是他唯一的工作,守在身后那一座堡垒,让人看起来坚不可摧,但是王听云心中很清楚,这座堡垒或许在其中早已经被瓦解。

因为多了一个李乾坤,王听云跟耿汉也不再畅所欲言,只是各怀心事的站着,这时一辆黑色的宝马730终于赶来,王听云见到车灯光,也终于起身,准备迎接这最后一位来客。

李乾坤也看向这一辆车子,大体是知道车主的身份。

车子停下后,下车的是同样一身黑色西装的郭奇虎,由此可见他对于这一场宴会的重视。

在郭家五兄弟之中,老大郭麒麟,老三郭奇虎,老五郭武侯,似乎在体型上完美继承了郭家血脉,壮硕如熊,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可怕的威严,好似生来便不是凡人。

只不过此刻郭奇虎看起来并没有平日那般威风,甚至步子看起来都分外无力,表情仍然那般憔悴,他先是扫了一眼停车场多出来的几辆车子,然后看向站在门口的王听云等人,最终视线在李乾坤身上停下,尽管他想要做出一副自然的模样,但是看起来仍然极其的牵强。

一步步走向郭家别墅,但是每靠近别墅一步,他便能够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拉扯着他,最终走到了台阶前,对李乾坤说道:“回来了。”

李乾坤默默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立场,让他跟郭奇虎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几分敏感,虽然看似双方都不在乎这一份权力的争夺,但是那放在表面的东西,或许远远不及暗处的千分之一,他说道:“这么近三年没回来,这郭家,还是这个郭家,一点都没有变。”

这是一句很让人揣摩的话,至少郭奇虎的表情变的有几分沉重,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郭家,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还是那个郭家,只不过是人不同罢了。”

李乾坤的表情也略显玩味起来,但最终还是并没有说出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麒麟在里面等你,这三年,他可是对你憋了一肚子话。”

郭奇虎则是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洗好耳朵听着。”说完,给予耿汉一个眼神,便迈着变的有力起来的步子踏上台阶。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四子

“郭家下两代人,差不多到齐了,多久没有见到了这么一个场面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年轻人。手机端”王听云看着郭虎也踏入郭家别墅,一脸感叹的说着,这是他作为一个郭家历史的半个见证人,很乐意看到的场面,只不过这一场宴会后,是否会有各奔东西,谁也无法保证。

耿汉也默默点着头,他所看着郭虎的目光有那么几分深味,现在郭家大致分为两个主要的流派,郭麒麟为首的一派以及郭虎为首的一派,而他正处于后者,而李乾坤无疑是前者,所以相处在一起,才有几分尴尬。

“一个年轻人?我倒是想要见识见识,是否真长着什么三头六臂。”李乾坤说着,有几分高傲的说着,当然,他也有着绝对高傲的实力。

王听云则默默摇了摇头说道:“某些时候,人可生了三头六臂的鬼神还要可怕,你别看这仅仅只是一个年轻人,他身后面,可有着能人。”

李乾坤也慢慢微眯起眼睛来,大体是明白王听云这一席话的意思。

郭虎踏入到客厅的那一刻,本来长桌的气氛被彻底打破,某些人好似看到了希望,某些人则慢慢攥紧拳头,而此刻郭青龙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知道跟郭虎跟郭麒麟之间的关系,这两个郭家的栋梁已经三年没有碰到一起,要是真在此刻碰出什么火花来,这一桌还真找不出什么人能够真的住场面。

此刻跟郭青龙有着相同想法的,还有郭青竹等人,特别是年纪最小的郭青云,现在身体已经止不住的颤抖,郭武侯,郭麒麟,郭虎,随便挑出一人气势都让他有些无法适应,更别说这三个男人一同坐到一张桌子,这究竟会有着什么样的威压,曾经的郭青云只能够想象,现在他算是亲身感受到了,他只感觉连自己的呼吸都变的僵硬了起来。

这一桌唯有郭麒麟的表情因为郭虎的进入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他这样看着郭虎缓缓从他对面坐下,然后指了指烟盒。

郭虎默默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去碰那一盒烟,而是开口说道:“这一路,辛苦了。”

郭麒麟摘下墨镜笑道:“彼此彼此,看得出来,这一段日子,你在郭家也不好过。”

那是一张伤疤可怕到让人不敢直视的脸,或许这便是这个男人所常年戴着墨镜的原因,因为在他眼睛的周围,满是这个郭家所给予他的印记。

这或许是代价,但是郭麒麟却从未这样认为,他认为这是得到。

郭虎并没有否认,默默点了点头说道:“郭家多少年没有这般齐过了。”

“你觉得这有意义?”郭麒麟倒是一点都不乐意去感叹这情分,而是默默看着郭虎说道。

“或许会有其意义吧。”郭虎默默说了这么一句,在两人对话之际,桌任何人都没有开口,而是默默看着这两个郭家的山脉,虽然会有人不愿意承认这么一点,但现实便是他们都不过这两座山脉的延伸。

屋外,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在这个季节,似乎并没有这么多雨水,或许这天气也随着人心而阴沉。

在郭麒麟跟郭虎四目相对之时,楼梯传来了脚步声,众人看过去,并没有看到郭家的掌舵人,而是一脸颓然的郭伯俊,这个在这短短几天好似苍老了五六岁的年男人扫了一眼长桌,最后视线在郭麒麟身定格,他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这事情闹的越大,越对他不立,原因很简单,因为郭银铃是他的女儿。

明明要遭受如此之多的痛苦,却偏偏需要承受最惨痛的代价,这严重失衡的天枰,让郭伯俊满是恼怒,以至于忽略了郭麒麟这么一个扎眼的人物,他默默走到长桌,在介于郭虎与郭良之间坐下,揉了揉皱巴巴的脸,然后说道:“我没有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从来都没有想过。”

这声音之充满一种深深的无力,此刻郭青云已经深深转过头,似乎格外不愿意面对这么一个话题,但奈何这又是今晚这一场宴会真正的原因,由此可见他坐如针毡的程度。

郭虎并没有发言,或许是因为郭伯俊所坐着的位置的原因。

倒是郭麒麟一脸微笑的说道:“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够被预料到,这江湖还有什么意思?这一次,错不在你身,但是对于这么一个郭家来说,错又偏偏在你身,所以老四,你认命吧,但不管怎样,郭银铃你是闺女,天塌下来也是事实。”

郭虎听到这一句,脸有那么几分不快,但是并没有用言语反驳,因为这么一个话题过于特殊,稍有不慎可能玩过了火。

郭伯俊听着,或许是因为郭麒麟这一席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他只能满脸苦涩的点燃一根烟,甚至都没有附和这一句,只是想着该如何解开这一团麻线,但是这早已经乱糟糟的一切,似乎人早已经说了不算,这都是命。

这个时候冬姨从厨房走了出来,然后在郭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郭虎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道:“再等一会。”

冬姨默默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离开,面对郭麒麟给她打招呼的动作,只是客套的点了点头,一刻都不愿在这长桌逗留,她很清楚郭家的习俗,女人还没有桌的权力。

“什么意思?人难道还没来齐?”这个时候等了一会的郭武侯似乎失去了耐性,用格外用辨识度的声音说着,其掺杂着一种野性。

郭虎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个特别的客人没来,我们再等一会。”

“到底是谁,有着这般面子?”郭武侯环顾了一遍桌子,郭家人已经到齐,当然那个老人例外。

“她到了,你们便知道了。”郭虎很是神秘的说着,卖了这么一个关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琉璃

在夜色降落之时,一场小雨也淅淅沥沥的落下,秋风之下给一种透彻入骨的寒冷,守在门口的王听云缩了缩脖子,那一种虚幻感渐渐落下,他点燃一根烟提着精神。

身旁的耿汉则如同一块木头一般站着,偶尔扫几眼李乾坤,有几分伺机而动的意思,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而李乾坤则只是腰杆挺直的站着,身的气势并没有消散的意思,这只一股很纯粹的强大,并没有多少鲜血的渲染,好似来自一个人的骨子里。

夹在这两尊大神央,王听云似乎是最煎熬的存在,但奈何这是一个连生死都不在乎的存在,反而乐意当这么一个缓冲地带。

“会谈,应该开始了吧。”李乾坤或许是觉得这气氛过于诡异,冒出这么一句。

王听云则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一个重要人物要来,她来了,这一场会谈才会开始。”

本来这只是李乾坤无心之问,但是听到王听云这一句,不由表情稍稍玩味起来,他继续问道:“还有谁?”

“一个女人。”王听云好似找到了一点解闷的东西,先是卖了这么一个关子。

李乾坤的表情明显有几分不相信,在这么一个男尊女卑到极点的郭家,很难想象竟然会允许一个女人参加这一场重要的会谈,他想着,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不由微微眯起眼睛来,似乎这一场牵扯了太多恩怨的重逢,更加复杂起来。

瞧着李乾坤的模样,王听云认为李乾坤已经猜到了到底是谁,他才缓缓说道:“郭琉璃回来了,这一场会谈,老爷子特意邀请了她。”

“她答应了?”李乾坤有几分难以置信的说着,他太过了解郭家这一段恩怨了,一边是一个牢牢的结,而这一边,则是一个彻底的死结,且不说郭红牛是否妥协,他无法想象那个女人竟然会再次踏入郭家。

“她也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吧?这一段恩怨,跟她还打不到边,这针没有真正扎在她的身,怎么知道一个疼?”王听云说着,他认为如果这个女人再次来到了郭家,所解开这一段恩怨的,并不是因为妥协,而是任何东西都要无情的时光。

那被任何东西都要深刻的恩怨,纵然十年光阴都无法撼动,那么再来十年,终有一天,那深刻会被时光打击成平淡。

李乾坤听着,大体是渐渐明白了王听云话的意思,但似乎仍然无法接受这么一个设定,他不愿意相信,这一段恩怨会这般轻松的妥协,反而觉得这事儿有些微妙。

也许是自己多疑了,李乾坤有些自我安慰的想着,纵然这一段历史已经到了快要被人遗忘的地步,但是此刻他再次想起,仍然想不出已经到了可以让郭家直视的地步。

手指习惯性的敲打着大腿,李乾坤在感觉到这一场事非自己所想象之更加复杂之后,此刻又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又想的过于简单了点,这一个已经有了第五代人世家的恩怨,错综复杂到让一向思路清晰的李乾坤莫名的凌乱。

“这一段恩怨,要是真的能够解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次整理了一遍思绪,李乾坤说道。

“好事是好事,但对于郭家而言,她又算是什么呢?这些事儿,咱们这些外人哪能看出一个真切来,这四分五裂的郭家,到底谁是揣着刀子归来,谁都不知道。”王听云说着,这话的东西,很让让人值得玩味。

耿汉都不由皱起眉头来,他可觉得王听云这一句话是过了线,只不过在犹豫了一番后,并没有选择开口,反而开始观察李乾坤表情的变化。

李乾坤则微微皱起眉头,他并不觉得王听云在说什么空话,反而觉得这一句话要任何东西都要实际。

他已经快要想不起来,这一段恩怨到底从而说起,他所知的传闻,郭家这一段恩怨的源头的,大约应该是五十年,又或者六十年前事情,这究竟何等的悠久,让李乾坤每每想起都觉得细思恐极,所以他才认为这传承了六十年多年的恩怨,已经成为了定格,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妥协,但是想不到,这个代表着另外一方的女人,竟然会选择踏入郭家,这可是他破天荒都想不到的事情。

“恩怨便是恩怨,人便是人,该了断的,还是会了断,老爷子这是想要把人心再聚起来。”一直不开口的耿汉开口说道。

李乾坤听着,但还未开口,王听云抢先说道:“要是能够聚起来,早聚起来了,郭琉璃现在还姓郭,你明白什么意思吗?郭家整整辜负了人家三代人,钱老头子当年喝醉了跟我谈起过一次,郭家位置,是留给郭二郎的,而不是郭红牛。”

这一句,或许整个郭家也唯有这厮敢说的出口,连李乾坤听完都背后汗毛直竖了起来,似乎用大逆不道来形容这么一席话都很不恰当,这是一段谁都不愿提起的过往,当然一个人成功时,别人则便看不到了他身后的黑暗,只能够看清其身前的光芒,大体便是这么一个道理。

郭红牛未必磊落,又何必磊落。

这么郭家如今或许能够排的前三甲的武夫,这样探讨着一段连郭家人都无法解释的恩怨,如痴如醉的模样。

一辆黑色的奥迪a8开进了郭家别墅,并没有停在停车场,而是稳稳的停在三人眼前。

三人同时屏住气,即便是他们见多了大场面,但是在知道车人到底是谁的情况下,还是面露沉重,因为这对于郭家来说,可能是绝对历史性的时刻,而这个转折点到底是在昂扬向,还是转向低估,谁都无法确认。

后车门缓缓打开,撑开一把白伞,一张很典型富含东方美的脸,五官看起来极其的端正,淡妆下是一抹红唇,让人看起来有几分经验,那一张消瘦的脸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瑕疵又或者多余。

她轻轻走下车,藏青色袖口印着白花的旗袍,看起来有几分朴素,带着几分浓浓的年代感,只不过穿在这个身材修长的女人身,给人一种格外强烈的视觉冲击,毕竟这不是电影,这是总是脏到让人心破碎的江湖。

也难怪十三年前那一场葬礼,她初出茅庐,所有人都把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惊为天人,她的出现,似乎在证明着郭二郎的烟火,并没有断。

而王听云所记忆最深刻的,是当时郭红牛只是冷眼看着,说出了那么一句。

可惜只是一个女娃娃。

她表情平静,又或者可以用漠然两字来形容,但是在那闪动的眼睛之,似乎却能够看到星辰。

车的副驾驶,下车的是一个留着大胡子老头,这个老头看起来身材魁梧,相貌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尽管眉头都已经看起来黑白交错,但是紧紧皱到一起,却透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气势。

这个一身蒙古装扮的老人腰间别着一把很醒目的弯刀,活脱脱出现在一些古代电影之,都不会让人感到什么违和感。

老人紧紧护在女人身后,这样走向这郭家最压轴的三人,或许是错觉,王听云总感觉,他们的气势被对方压住的感觉,并不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格外凶悍的老人,而是因为那个每一步都好似在踮着脚尖的女子。

王听云给予耿汉一个眼神,耿汉摸了摸他那很是不得体的光头,立马迎了去,一脸恭敬的说道:“郭大小姐,所有人已经恭候多时。”

女人扫了一眼耿汉,这个眼神究竟多么可怕,唯有耿汉心清楚,她冷冷的说道:“恭候多时那多等一会,这六十年说过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么一会。”

此刻耿汉打心眼里觉得,起她眼神之的杀气,她的话则更加的锋利,他现在开始怀疑起来,让这个女人回到郭家,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耿汉一脸的耐看,而这个女人却这样走过了他,然后一步步踏台阶,王听云刻意注意了一下,这个女人踮脚的动作并没有因而踏台阶而改变,反而看起来格外的轻盈。

这让王听云心直呼,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动作做到如此自然,是多么的困难。

她踏最后一层台阶,然后目光从王听云停留在李乾坤身,或许是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强大,她喃喃道:“都说这郭家天垮了下来,这不还好好着?这场面,好生威风。”

“大小姐,这是老爷子特别叮嘱,要我们一定要等到您来。”王听云难得的说了一句客套话,他知道要是自己不乖乖低头,可能会被这女人再次毒舌伺候一番。

而女人则是冷笑道:“他要是真看重我这么一个女人,不会派你们这几个武夫笑脸迎人了,再往后面说,那是骂人了。”

王听云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又或者雨水,此刻他特别有那一种感觉,好似这个女人是来砸场子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恩怨

王听云的表情有几分僵硬,但还未等他探出一步,女人身后那个老人便往前轻轻踏出一步,左手放在了腰间的弯刀。请百度搜索

那一抹红唇微微扬起,她似是一点都不怕撕破这一张脸,不过这不是做给她看的,而是做个这个郭家。

“请。”王听云硬着头皮吐出这么一个字,他很明白现在的处境。

她却并没有所动,只是抬起头看着这么一个郭家,眼神之有着一股连王听云都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复杂,她所背负的恩怨,似乎要一座座高山压在肩膀还要沉重。

但这些恩怨,并没有让这个女人支离破碎成为灰烬,反而成为了一片璀璨,这是她的不幸,但这同样是她的幸运。

这一路,本是不算多么遥远的距离,而到了她这里,却已经整整六十多年,无的漫长,漫长到熬过了近三代人,这或许也正是可悲的地方,因为那些最想要看到这一场恩怨有一个结局的人,早已经入了土,所剩下的,唯有那看戏的人。

她只是心满是苦涩,但仍然往前踏出去,耿汉早已经为她开门,她好似格外风轻云淡的进入这一道门,那老人则手移开腰间的弯刀,迈着格外有力的步子跟了去。

王听云见这个女人终于离开,不由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八年前见过一面郭琉璃,不过那时郭琉璃不过只是红尘之的一片浮萍,随风摇曳着,但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一座高山。

他感叹着岁月无情,学着她走路的姿势,来回在台阶走了两遍,但也仅仅只是两遍,他便因为脚的疼痛而放弃,只能感叹这个女人或许已经到了妖孽的地步。

“满身锐气,来者不善。”耿汉站在原地,吐出这么八个字。

“不是个凡人,至少在这一代人之,包括郭青龙,还没有到达她这个级别,即便是让郭青龙再修炼十年八年,也差远了,这气场,绝了。”王听云说着,虽然乍一听好像对于这一个女人的赞扬过了火,但是刚刚亲身经历了郭琉璃气场的耿汉跟李乾坤,还真不觉得有什么毛病。

“那个老人,是玩左手刀到出神入化的陈福星?”李乾坤说着,因为刚刚他跟那个老人对视了一眼,即便是在整个郭家他也算是半个无敌手,但还是因为那个眼神之的戾气而心猛的一紧。

“看来没准,说句实诚话,你对他,有几分胜算?”王听云说着,一脸好的说着,这陈福星在京城的那些事迹,也难免让他跟李乾坤做较。

李乾坤听着,思索片刻说道:“拿不准,即便是能够吃下他,也得丢下掉什么,要是让他在年轻二十岁,恐怕我也没有任何胜算。”

王听云并没有否认,即便他知道李乾坤那一身通背拳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瘦死的骆驼马大,郭二郎这边,还真不是断了后,也难怪老爷子会低下头,要是她真打算放下过往,那么郭家,这纸老虎的帽子差不多可以摘下了。”王听云评论着,虽然粗糙,但胜在真实。

李乾坤却一脸不容乐观,他当然不认为事情会如同王听云所说的那么顺利,在见到这郭琉璃身很明显的敌意后,他现在只希望这个女子不要站在郭家的对立面。

否则是会是一件很麻烦很麻烦的事情。

小雨愈下愈大,天气糟糕到让人很难生出什么好心情,而这三个郭家鼎鼎有名的武夫,这样站在门口的屋檐下,脸有那么几分感慨的吞云吐雾。

这是一种很别扭的感觉,某种意义,他们或许算不这一个故事之的人,即便是郭家荣耀了,也与他们无关,但偏偏有无法纵身撤出这么一个故事,毕竟他们把命,放在了郭家。

所以说,这个局势坏起来,对他们没有好处,同样,这个局势好起来,对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或许这便是人生最操蛋的感觉。

别墅之,郭琉璃在第一步进入客厅的那一刻,这一张长桌终于彻底平静,平静到了寂静到地步,甚至连呼吸声都放大了起来。

郭青海等人瞧着这格外有气质身穿藏青色旗袍的女人,一脸的茫然,即便是这个女人无论是姿色还是身材都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但奈何即便是在最血气方刚年纪的郭青海都心升不起什么欲望,甚至一度郭青海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新一代的年轻人之,除了郭青龙的表情露出一丝微妙,包括年纪最大的郭青竹在内,都满是疑惑,好这个女人的身份,不过尽管对于这个女人一无所知,但是郭青竹可是打心眼里认为这个女人身份肯定通天,否则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一张长桌,这郭家的规矩,还真没有女人桌这么一说,而且凭这女人身超然的气质,他也可以完全确定一点,那便是这个女人怕是一尊大菩萨。

而这长桌往,除了郭虎以外,乃至郭麒麟都露出惊讶之色,这便是一代人的落差,他们这一代是听闻过,又或多或少经历过一丝这郭家沉淀多年的恩怨,所以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也不算太过陌生,只不过出现在这个节骨眼,那很值得玩味了。

即便是从进来起便一脸与世无争风轻云淡的郭良,在见到这个女人之后,表情都变的有那么几分难以自拔。

而最过平静的人,并不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郭虎,而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面对这么几个气场可以用磅礴的存在,她一脸神情自若,动了动红唇说道:“怎么?郭家还不欢迎我这么一个女人?”

郭虎起身说道:“琉璃,只要你愿意,郭家这个大门可随时敞开着。”一边说着,郭虎已经为她抽出了一张椅子,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位置,是除了郭青龙跟他以外最靠近位的位置,在这个男尊女卑的郭家,能够留给这个女人这个位置,已经算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的颜面。

她这样看着那个位置,表情算不喜,同样也不算悲,好似一瞬间想到了太多太多东西,幽幽开口说道:“这大门是随时敞开着,只不过这一步踏进来,可难得多了。”

郭虎听出了话的刺,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请座。”

她仍然一脸深味的笑着,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或许是因为她很清楚,要是再说下去,这事儿僵了。

她这样走向那个座位,身后的老人则一直紧贴在她的身后,那一张圆溜溜的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周围,左手看似随意放着,但那也是最方便拔刀的位置。

见这个女人终于移动步子,郭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郭红牛是特别叮嘱过,即便是这个女人往他脸扇耳光,也不能翻脸,现在的郭家所需要的不是敌人,而是盟友,所以被架在这么一个位置,他还真有点进退两难。

她走到座位前,在郭虎终于掉以轻心之际,她喃喃道:“这个位置,不该我坐下。”

郭虎坐下的动作稍稍停止,表情也有几分僵硬,但奈何她并没有给在场任何一人开口的机会,这样缓缓坐下,动作看似无轻盈,但是却莫名给人一种无沉重的感觉。

“想不到你会来,我更想不到,那个把头仰了一辈子的老头子,会在最后关头把头低下。”在她坐下之际,郭麒麟终于开口说道,他怎能认不出这个女人是谁,或许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便想到了一个很悲切的故事。

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为了这么一个郭家鞠躬尽瘁的老头子到了最后关头却没有留下一个好名声的故事,有些人拼一辈子搏一辈子,只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的头颅在这个江湖之低下,而那个老头,偏偏到了最后,最辉煌的时候,不得不低下。

他并不觉得多么可怜,因为唯有在他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那个老头子才算是真正的失败,他只是觉得遗憾,又或者可悲。

“我能来,并不是因为郭红牛,是为了她,她生前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再次入的了郭家门。”她淡淡的说着,声音之似乎并没有掺杂什么复杂,但是在最深处,还是有着一种让人心情突然凝固的落寞。

郭麒麟听着,表情慢慢玩味起来,然后说道:“郭家,对任何人都要亏欠,但唯独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她走的那一天,整个郭家可都为她披麻戴孝,而老太爷死的那一天,她可连跪都没舍得跪下,该给她的名分,郭家都给她了,而郭家想要的面子,她可一点都没给。”

本来还在疑惑的郭青竹一行人,在听到郭麒麟这么一席话,大体是明白了一些什么,至少已经猜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他们并没有亲身经历那一段历史,但是这些年,或多或少还是听说过不少传闻。

不过这当这一段只是传闻的东西摆在眼前之后,又会给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五章 会餐

郭奇虎皱起眉头来,他很清楚郭麒麟的性格,似乎这个男人一生都学不会什么叫妥协,但如果万事都妥协的话,也便没有现在这个宛如一块顽石一般无坚不摧的郭麒麟了。

他沉着气不开口,去观察着郭琉璃表情的变化,现在他最担心的,那便是这个女人去掀桌子撕破脸,本来他认为郭琉璃肯定会暴怒,毕竟这是一个双方都互不相让的死结,但是他所看到的,是一张绝对冷静的面孔,冷静到连他都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异样。

这不由让郭奇虎感叹,这个女人心境已经可怕到了什么程度。

她终于开口,甚至都不像是反驳的说道:“或许她并没有给予郭家那个面子,但是郭家,也从未让她踏入到这一扇门,那一句此生都不愿踏入郭家门,究竟是恩断义绝,还是气话,我相信你郭麒麟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始至终,她都认为自己是郭家人,否则我也不会叫郭琉璃了,但奈何,这个郭家只是把她的伤口开的更深,从未想过止血,而如今,我活着,而且活的更好,也唯有这么一个意义,我只是想要证明,郭二郎之后,从我姨死后,香火,还没有断。”

郭麒麟听着,表情慢慢深味起来,就在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在楼梯传来缓缓的脚步声,走下楼的是钱成危,这个在那一段历史之下活下的郭家武夫,驼着背,拄着拐杖,看起来行走都格外的吃力,身体好似随时都会崩塌一般摇摇欲坠。

但是尽管如果,这长桌绝大部分人,所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敬畏,因为郭家,并没有少受这个老人照顾,而且在郭红牛眼中,谁对钱成危不敬,谁就得吃苦头,这是从郭青龙自打小就很明白的一个道理。

老人的出现终结了郭麒麟跟郭琉璃互不相容的对话,他那有那么几分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如今已经格外出类拔萃的郭琉璃,似乎其中透着几分欣慰,他微微叹了一口,默默走到这一桌为他所留的那个位置坐下,在他的正对面,便是郭琉璃。

“江湖有一句老话,凭一口气,点一盏灯,有灯就有人,有人也就会恩怨,二爷如果能够看到你如今此番,肯定会格外欣慰,而你姨也可以安心闭上眼睛了,郭二郞还没有断这个香火。”钱成危缓缓的说着,这一句话从他的口中发出,给人一种格外感慨的感觉,好似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郭琉璃沉默了,或许是因为钱成危这一句话而触动了什么,她只是稍稍扬起头,那上面有着一种饱含岁月的坚强,喃喃道:“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就不隐瞒什么,我之所以会来,第一是给郭红牛一个面子,他这一生并没有做错什么,即便是他是他逼死了我姨,但站在他的立场,他从未做错什么,我姨说过,他这辈子生是为了郭家,死也是为了郭家,所以这么一个人冲我低头,我要是不给这么一个面子,我心里过不去,第二是现在郭家所需要面对的,归根结底,这郭家是我的根,这根没了,树即便是再怎么茂盛,也只是秋后的蚂蚱,第三,为了一个说法。”

钱成危在听着前面郭琉璃所说的一番后,只是默默点着头,但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表情也开始发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正欲要开口,一句听起来很是沉重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这个说法,我会给你,不过现在可不是整理那六十年前恩恩怨怨的时候,郭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面子丢了,要是连里子都丢了,那么这就是灭门的大事。”刚刚从屋外花园走进来的郭红牛说着,这个身材有几分瘦小的老人,满脸的褶皱已经重到分不清他真实的模样。

在他身后站着一对孪生兄弟,正小心翼翼护着他,但是他却并没有要求两人搀扶,用很缓慢的动作移到桌前,然后在那最上位的椅子上慢慢坐下。

坐下后,似乎光是走动几步,便用光了他的力气,他不断呼着气,眼神却从这一桌每一个人身上闪过,先是在郭武侯脸上停留一刻,然后在郭琉璃身上停留了更长,最后视线固定在了郭麒麟身上,等他收回眼神后,呼吸也慢慢匀畅起来。

冬姨在这个时候已经上菜,不一会这本来只有几碟开胃菜的长桌摆满了各种佳肴,两个帮手也为众人摆上餐具,虽然最后桌子差不多摆满,但是仍然给人一种少了什么的感觉。

那便是酒,这一桌没有一**酒。

“郭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聚齐这么多人,先不谈难事,我想要安稳的吃一顿饭。”郭红牛用不算多么大却足够所有人听清的声音说着。

并没有人有非议,这便是郭红牛在郭家绝对的威严,从郭红牛动起筷子,然后是钱成危,再轮到郭麒麟这一辈,最后才是郭青龙这新一代,所有人都默默遵循着这么一个规矩,而唯一没有动筷子的人,便是郭琉璃,但并没有人点破什么,只是默默的会餐。

郭红牛只是在动了第一下筷子后,看着众人都动起筷子,才缓缓放下这一双黑筷子,上了年纪外加这一段时间的糟心事,即便面对这满桌子的饭菜,他都没有任何食欲,他只是看着这么一个看似其乐融融,其实暗中在激流暗涌的长桌出神,至于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唯有他知道。

外面的雨声仍然不停,屋内唯有餐具声,并没有一个人在会餐时开口说出什么,反而让人觉得这一场会餐极其的压抑。

继郭红牛放下筷子之后,第二个放下筷子的便是钱成危,但是他并没有跟郭红牛有任何眼神的交集,而是仅仅把目光定格在了郭琉璃身上,就这样看着,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复杂。

郭琉璃当然也注意到了钱成危的眼神,但是她只是冲钱成危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给予钱成危任何回应。

在厨房门口的冬姨偷偷看着这无声的会餐,在其中,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人情味,她只能够在心中那么感叹一句,这便是世家。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眼的混子

雨声敲打车顶的声音吵醒了李般若,因为多年在刀子上的生活,他养成了那么一个习惯,那便是即便是睡的再怎么死,即便是有一丝微妙的声响都会惊醒,他睁开眼看着自己一句身处停车场之中,两边听着的都是军车,这让李般若不由皱起眉头。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黯淡下来,他揉了揉仍然昏昏沉沉的脑袋,睡了这么几个小时,精神还没有真正意义养足,但至少已经不如同白天时那么疲惫。

振奋了一下精神,李般若这才注意到蜷缩在后座的女人,头发散落着,她就这般轻轻的睡着,身上早已经没有了那浴火凤凰的气势,此刻就好似那么一个不懂得天高地厚只懂得她男人胸怀的小女人,洁白无暇的脸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李般若在看到这么一幕之后,这个粗糙到不能再粗糙的混子突然有那么几丝心动了,他发现自己有些无法直视那一张让人心生萌动的脸,只能够强行扭过头,然后从怀中摸出一盒沂蒙山,当到嘴边点燃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女人可是马温柔,想什么呢?”

阴暗的后座,她的嘴角似乎微微扬起,好似是觉得这个混子莫名的可爱。

李般若扫了一眼时间,犹豫着是不是该叫醒马温柔,还是让这个比自己还要遭罪的女人多睡上一会,突然之间一只白皙的手放到了他的肩膀,把李般若吓了一跳,嘴上的烟头掉到了裤子上,一阵狼狈。

“我说大姐,别总是神出鬼没的好不好。”李般若一脸埋怨的说着,捡起烟头非但没有扔掉,反而很是没有志气的放到嘴边,这完全是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

而马温柔,却并没有露出厌恶之色,因为她对此并不算多么反感,反而那些明明内心肮脏到一种地步,却仍然还要装作一副油光满面的样子才会让她真正的反感,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李般若,这一趟京城之行,我对你,多多少少有那么几分改观,至少你并比起那些不堪入目的人,看起来还算顺眼几分。”

李般若一脸的无奈,他一度不知道马温柔这究竟是夸他还是在贬他,他只是摸了一把扎手的头发说道:“这一次,我们要见什么大人物?”

“郭家,李家,那一种强大,是你能够想象的强大,而今晚我们要见的人,可能已经超乎了你的认知,两年前之所以在西城会这般顺利造势,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一通电话,这一通电话撼动了西城白家最大的保护伞,你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吗?”马温柔不紧不慢的说着,好似故意恐吓着李般若。

李般若听完,把烟头在车中的烟灰缸里按灭,然后说道:“我们以命相搏的东西,在他的面前,不过也只是一通电话的事。”

马温柔笑了,似乎李般若能够有这么一个想法,算是入行了,一个真正强大的人,首先不需要知道自己究竟多么辽阔,更需要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渺小。

看着马温柔的笑容,李般若莫名有一种中了圈套的感觉,却并没有说出口什么,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会被马温柔给原原本本的怼回去。

“所以说,你愿不愿意陪我去见这么一个大人物?”马温柔一脸玩味的说道。

李般若很实诚的说道:“一般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去,但是现在我是的保镖,所以要做就得做的像模像样点,别说去见这么一个神仙,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往下跳。”

马温柔笑了,好似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但是她的笑声之中却并没有嘲弄的意思,反而李般若在其中听到了一丝很莫名其妙的真诚,鬼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耳朵有了幻觉。

马温柔很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么一个保镖,打开车门说道:“那么便陪我去走上这么一遭。”

李般若苦笑,而他所能够做的,也唯有跟上去。

下了车,李般若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大院之中,周围所停着的车子,都挂着军区牌照,这让李般若看的一愣一愣的,他心中很明白,或许这里随便挑出一号人,放在西城那小地方,或许都是呼风唤雨一般的人物。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慢慢直起腰杆,或许自己无论做出什么模样,生在这个世界的人,都瞧不起他,但如果因为如此就弯下腰杆的话,那么连李般若都瞧不起自己。

马温柔似乎注意到了李般若这很细微的动作,不过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点破任何,放到心中便好,秉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准则,她不喜欢把什么话都说明白了,尽管她跟李般若,一个不是男人,另外一个更不是什么君子。

走向这大院之中最前的一栋独立三层小楼,马温柔在前,李般若在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对话,或许是怕被擦肩而过的人们听到任何,但尽管如此,李般若这么一个满身痞气的家伙,还是格外的有回头率。

但是奇怪的人,李般若在这些进进出出顺便打量一眼自己的人们眼神之中,看不到任何嘲讽,乃至一丝的高高在上,这反而让李般若露出更加凝重的表情,似乎这个世界,远远要比他所想象之中的还要复杂。

在小楼下面,站着一个留着平头的国字脸男人,满脸的呆板,只是生硬的扫了一眼马温柔跟李般若,视线在两人身上只是停留了那么一刻,好似并不在意两人一般,只是转过身开门,领着两人进入这小楼之中。

并没有李般若所想象之中的繁华,反而充满了一种古雅,即便是心中满是警戒的李般若,在进入到这温和的小楼之中,都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安定感,好似在这个地方,没有了江湖,唯有一片宁静。

客厅的电视亮着,在放着晚间新闻,一个白发梳着一丝不苟身穿中山装的老人正坐在老沙发上看着电视,平放着双腿,手中拿着一个保暖杯子,听到声响,只是冲马温柔跟李般若很和善的笑了笑,然后目光继续聚集在新闻联播上。

平头男人默默站在了老人身后,并没有说任何客套话,倒是很附和他那呆板的模样,而马温柔也并没有顾忌任何,直接在沙发的另外一边坐下,李般若则选择了在马温柔身后站着,虽然这是一个不给人任何架子的老人,但是通过马温柔的描述,即便是再给他十个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坐下。

“坐。”不把视线放在他们身上的老人此刻缓缓吐出那么一个字。

李般若有几分惊慌失措,马温柔则给予他一个安定的表情,让他在一旁坐下。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马温柔身旁坐下,这透软的沙发给予他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几人就这样沉默着,唯有这一台电视之中新闻联播的声音,李般若一向是对于这些东西很不是感冒,而这个老人却看着津津有味。

马温柔也不着急开口,就这样陪着老人看着放给大多数人看的东西,好似在其中找到了什么笑点,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李般若特意注意了下,似乎在马温柔轻笑的时候,这个老人也会微微一笑,这究竟算不算默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硬着头皮也看不下去这枯燥的新闻联播。

一直持续了有十几分钟,电视画面才出现那一男一女收拾手稿的样子,老人也放下这保温杯,视线终于放在了马温柔身上,不过即便是面对发生了滔天变化的马温柔,他的神情都是那么的自然,似乎一点都不吃惊,然后视线又停留在了李般若身上,只是扫了一遍,便对马温柔说道:“怎么不见上一次那叫猴子的男人?”

“他替我办点事,所以不能陪我进京,所以只能够拉这么一个苦力来陪我受罪。”马温柔看起来毫无城府的声音,似乎面对这个老人,她并没有彪演技,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老人轻轻笑着,视线再次放在了李般若身上,开口说道:“看来你跟在她后面,没少受罪。”

跟马温柔在京城出席了这几次场合,还从来都没有人跟他正式说过话,这让李般若一脸的受宠若惊,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够有那么几分傻里傻气的点了点头,但又因为他那一副伤痕累累的面孔,以至于这么一个画面,让人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老人点了点头,并不计较李般若的无言,然后视线再次停留在了马温柔身上说道:“这一次来,为了郭李两家的婚礼?”

马温柔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也算是吧,有些话,另外一个方面是为了跟曹家说清楚一些东西,不过都不重要。”

听马温柔这么说,老人也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细细哼起一首小曲。

“为救李郞,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最后一颗棋子

苍老而又悠长的声音,让李般若有些深陷其,又或者是深陷于这个老人的魅力,继九爷之后,他从未有过这一种感觉,他只是莫名觉得,这个老人或许早已经到了通鬼神的地步,这所谓的红尘与江湖,早已经参悟透。手机端

老头手轻轻拍着腿面,似乎在打着节奏,一曲哼完,才对马温柔说道:“你走到这么一步,不容易。”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不光光唯有我不容易,谁活在这江湖之,不有着三两个值得下酒的故事,你说对吧?”

老人并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某些人看似是傻,是愚昧,其实是活明白了,马温柔,我不敢说看透了十分,至少敢说看透你七分,你这一颗心,从未放在京城,更从未放过在曹家。”

马温柔听完正欲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老人却打断道:“什么都不需要说,也不要给我这个快要入棺材的老人解释什么,如果我说对了,记下我便好,如果我说错了,你也全当听了一个笑话,你是个聪明人。”

马温柔听完,沉默了,她扫了一眼似是揣摩不透这一切的李般若,最终吐出一口气说道:“老爷子,你觉得我这一路,走到头,究竟是好,还是坏?”

老人听着,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默默关电视,沉默了一会说道:“不是我不舍得开口,是我也无法给予你一个答案,究竟是错还是对,要等你走完这么一条路,扣心自问,答案都在人心里,我口的怕不是答案,只是你的借口。”

马温柔听完,面露苦涩,她知道,自己在这个老人面前,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推敲的,继续说道:“这一次我来见你,主要是想要谢谢你两年前的那一通电话,虽然这事儿已经过了两年,现在再提晚了点,迟了点,但我想过,还是亲自门跟你道谢有意义,希望张老爷子你莫要见怪。”

老人摆了摆手说道:“你有这个心,我便知足了,这些年,在这京城我看过太多人,你算是入眼的一个,我也不希望你这个好苗子此夭折了,当年魏九把你送往曹家,是他的一番别有用心,他或许往后看了三步,但是后三步,他是想要你来走,马温柔,不知道这三步棋,你想要怎么走了吗?”

从这个如同神仙一般的老人口听到九爷的名号,让李般若有些震惊,他还真没有从九爷口听过关于这京城的任何。

马温柔表情有那么几分纠结,最终还是说道:“这三步,我只想好了两步,不过那剩下的一步,等我走完这两步,便知道的如何去走了。”

老人突然微眯眼睛来,似是察觉到了马温柔眼底所深藏的东西,因为他在马温柔的眼神之见不到任何生气,这是一个将死之人才会露出的表情,他不由轻轻攥住手说道:“可惜了。”

“我只是遗憾。”马温柔喃喃着。

李般若现在只感觉头大,因为他感觉自己完全跟不这两人的对话,这都是哪跟哪,似乎没有一句是他能够听明白的,他只能够一脸无奈的垂着头,企图揣摩出几分东西,不管究竟是朝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

“疑惑,要是人这辈子连一点遗憾都没有的话,那岂不是太过无趣了点?”老人说着,纵然他已经看透了眼前人,但并没有点破任何,又或者喋喋不休,因为他很清楚,撞了南墙才会回头,这是人的本性。

她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有时间去感叹了。”

老人这样深深凝视马温柔的眼睛,良久,良久,只吐出这么一个字。

“值。”

她笑了,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知道老爷子,您如何看待这一场整个京城都注视的婚礼。”

“有故事,无论走到那一边,都不是好事,世家的颜面不能丢,即便是想要丢,也丢不了,难道在曹家十年,你还不清楚?”老人说着,很附和马温柔这转移话题的行为,对于这个看破浮生的老人来说,起想要把这个江湖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更在意的,是顺其自然,某些东西并不是人能够改变的,当然某些东西,这老天也决定不了。

马温柔尔尔一笑,然后说道:“怕是这一次,这面子,要折了。”

“此话怎讲?”老人的表情深味起来,看似一脸关心的说着,但是在他的眼底,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在乎。

“这一场婚礼,可有人冲着掀桌子而去的,而去这个人,很特殊,极其特殊。”马温柔说着,也难得在这个老人面前耍了一个小聪明,卖了一个关子。

但是奈何马温柔在这个老人脸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即便是她把话说到这个份,老人都是一脸风轻云淡的说到:“吊我这么一个老人的胃口,过分了点。”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掀桌子的人,陈天师的徒弟。”马温柔一脸失败的说着,她知道自己这点道行,还没有到跟这个老人谈笑风生的地步。

本来已经放弃关心这一场谈话的李般若在听到马温柔提起阿滨后,立马又竖起耳朵,说实话,他还真好阿滨究竟有着何等的身份,只不过马温柔口只是吐出了一个对于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名字。

老人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好似一瞬间陷入回忆,想起一段深藏于京城历史的过往,推敲了一番马温柔这一席话说道:“陈天师的徒弟?这些年在京城冒出一个名为骆擎苍的年轻人,大放光彩,只不过人本身寄居于世家之下,难道陈天师还有第二个徒弟?”

“这一次,这个陈天师的最后一颗棋子,终于摆到了这一盘棋,这只是第一步。”马温柔说着,眼睛之慢慢露出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

老人听着,似乎觉得马温柔的这个形容很是贴切,他思考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恩怨,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尽头。”

马温柔听着,不假思索的说道:“没有尽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斗智斗勇

雨渐渐愈下愈大。请百度搜索

郭家别墅这一场宴会在某种意义渐渐进入尾声,但又在某种意义,这也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等到郭青海最后一个放下筷子,郭红牛清了清嗓子说道:“郭家,多少年没有聚到一起了,这算是最齐的一次,我很欣慰,但又遗憾,或许往后,都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与其花大把的时间去整理这么一个郭家,不如直接说现在局势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别嫌我这么一个女人口直心快,在郭家谈任何东西都可以,千万别谈感情这么两个字。”郭琉璃在这个时候说着,一脸平静的说出这么一席话,一点都不忌讳这满桌的郭家人。

有些人的表情慢慢微妙起来,但并没有人发作,只不过已经有人感觉出了,这个女人像是一根刺,拔不出来,又卡在嗓子眼,所带来的东西或许并没有利益,唯有折磨。

郭红牛的表情也不太好,但只是坐下的手在揉搓着两个光滑异常的狮子头,对郭虎说道:“虎,把这几天所发生的前前后后陈述一遍,这一切,不能再压下去了。”

单手扶着额头的郭虎这才从出神之回过神来,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慢慢正坐,作为这一段动荡的见证人,这样前前后后把这么一个妖孽出现陈述了一遍。

所有人都在沉默着的听着,纵然郭虎几乎是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着,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其的惊心动魄,从大败许华升到混进郭家,然后是小旅馆之战,横空出世的唐百川,最后出面的是刘傲阳,这是一个很耐人寻味的故事,但如果这个故事成为了发生在自己身的现实,那可够让人头疼的了。

说到最后,郭虎注意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从震惊的郭青海到故作镇定又或者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郭青龙,然后是看似对于郭家事并不心但是此刻表情已经很是凝重的郭良,然后是一脸沉重的郭武侯,再往后则是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心不在焉,不知道究竟在酝酿着什么的郭武侯,最后定格在郭麒麟跟郭琉璃两人身。

郭麒麟摸着下巴的胡须一脸的深味,而郭琉璃却在低着头,所露出的半边表情让郭虎很是摸不透。

“事情,大致如此,在坐的各位,心有什么看法,开口便是。”坐在位的郭红牛把众人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然后默默说道。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从始至终所出现正面的敌人,唯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但如果仅仅只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年轻人,还不足以让郭红牛乃至整个郭家为此伤神,那便是这个年轻人总得有一个出现的理由,刘傲阳同样需要一个出现的理由,乃至沐长青等人也需要一个冒险的理由,这个世界没有凭空出现的石猴,唯有童话之才会有这种故事。

这个江湖更不会有,又或者绝对不会有,而这个在这故事背后的下棋人,究竟是谁,这所露出的冰山一角便已经可以用呼风唤雨来形容,这郭红牛不惜放下恩怨也得保住整个郭家的颜面。

“来摆了出来,这可不像是用冷刀子,要么对方是为了鱼目混珠,要么根本不畏惧郭家。”郭武侯说着,这事儿对于他来说蹊跷的很,除非对方强大到丝毫不顾及整个郭家,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快便打草惊蛇。

郭红牛默默点了点头,继续看着众人。

“会不会是这些年我们所树的敌?”郭青海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嘴。

“郭家那么几分世仇,即便是想要跟郭家撕破脸,也绝对不会借着一场婚礼撕破脸,都是世家,丢的可不是郭家的颜面,而是整个京城世家的颜面,得不偿失。”郭武侯直接说着,在听着郭虎描述时,他便前前后后筛选了一边郭家的仇人名单,有这么一个野心的,拿不出这样的手笔,而算能够拿出这种手笔的,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得不偿失。

郭青海听着,思索片刻,也信服的点了点头。

郭青竹在这个时候动了动嘴唇,话到了嘴边却停住,他的小动作当然被郭红牛注意到,他开口说道:“有什么话说便是,这里没有外人。”

郭青竹也终于鼓足气,只不过说出口之时却一脸小心翼翼的说道:“会不会是面的人?”

或许是因为郭青竹说到了点子,所有人的表情都沉重起来,如果真是面人打算整郭家,那么这一切便有些可以说的通了,但是郭麒麟却率先摇了摇头,却并没有直接否定。

“昨晚,我给你二爷爷打过一通电话,他是系统的人,也方便查,是刚刚,我们通过电话,面并没有人盯郭家。”郭红牛见气氛在朝郭青竹所说的一边倒,所以开口解释道。

有了郭红牛这么一句,即便是提出这个疑惑的郭青竹都默默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刻表情又再次疑惑起来,因为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很有逻辑性的解释。

“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一向是闷声的郭青子在这个时候吐出这么一句。

没有回答,因为包括郭红牛在内,扣心自问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会不会是我们把事情想的复杂了,这个年轻人也许仅仅只是为了我姐。”郭青云在消耗了一遍脑细胞后说道。

似乎,这算是唯一一个现实点的解释,但是下一刻郭琉璃便说道:“有着这般能耐,还能让三大武师之一刘傲阳出面保人,他的背后,难道是空无一人?”

郭红牛默默点了点头,他也觉得郭青云这一句有几分欠妥,即便是这偌大的郭家,都没有真正意义诞生这么一个妖孽,而这个年轻人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清二白?他不相信,即便是他这一辈子见多了抽象事,但这种事情,他还从未见过。

其他人似乎也站在郭琉璃这边,能个培养出这么一个存在,的确不可能仅仅只是江湖险恶,而且这为此出面到的刘傲阳已经很说明问题,因为有人不想让这个年轻人死。

“如果这个年轻人真正是为了银铃而来,三年前便会出手,除非银铃是在这三年结实了这个年轻人。”郭虎也开口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银铃所住的地方,我去过,那是一个去买一瓶酒都得走十公里山路的地方,那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会结实这种人?而且说一句掏心窝子的实诚话,她又有什么,值得这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为她而豁出去这一条命?”郭青竹说着,在郭虎说出这么一席话的时候,心便充满了否定。

局面再次僵了起来,随着每一个猜想被推翻,反而这事非充满了迷雾,越发深入揣摩,越让人看不清一个所以然来。

谈话再次回到了起点,所有人在疑惑的,都是这个年轻人从何而来,究竟有着什么意图。

“在银铃嘴里,没有问出什么?”郭麒麟点燃一根烟,表情不太好的说着,或许是因为局势远远要他所想象的那般复杂。

郭虎一脸无力的摇了摇头,倒是此刻郭伯俊桌子下的手慢慢攥紧,好似在煎熬着什么。

“该用的,都用了,不过她宁愿死,都不愿说。”郭虎吐出这么一句,桌所有人的脸都蒙一层阴霾,如果说郭家跟这个女人算的交锋的话,能够把郭家逼到这个份,对于郭银铃来说,她已经赢了,而且赢的很彻底。

郭麒麟表情慢慢沉了下去,思索了片刻,都没有开口。

郭红牛见气氛再次沉了下来,然后说道:“现在,我希望郭家能够放下曾经的恩怨,一同面对这劫难,距离这一场婚礼还有两天,这几天,不能再出现如何意外了,现在需要各位手所有的资源,我需要确保这一场婚礼绝对绝对不会发生如同三年前一般的事情。”

“李家那边怎么说?”郭麒麟往满是烟头的烟灰缸之弹了弹烟灰说道。

“婚礼地点定在了丽景酒店,因为是临时加了一场,所以李家还在为婚礼而忙着,婚礼那一天安保由李家全权负责,只要进了丽景酒店,算是大罗神仙想让这一场婚礼举行不成,也得掂量掂量,现在我们只需要谨防这一只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郭红牛说着,或许是因为有着李家这个坚实的盟友,所以他现在对于那一场婚礼,一点都不担心,他更加担心的,是这一条带着致命毒液的毒蛇,如今的郭家,经不起来一场明刀明枪的大战,即便是艰难的赢了下来,也会残缺不堪,可能最后的下场便是在周围游荡的鬣狗所分食。

郭麒麟点了点头,或许是丽景酒店这四个字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如果此便可以松一口气的话,那大错了,因为此刻可能在他们商议着如同稳固这个局势的时候,可能在某个角落也有一桌子在商议着如何掀翻这一张桌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死结

“放下恩怨,共渡难关。网”郭红牛缓缓吐出这么几个字,这算是这一场宴会真正的目的,现在郭家这一根本来散开的绳子,需要再次拧紧,这一次才能够发挥其真正的力量。

“别看我,我哪里敢有什么意见,该出几分力,我一分都不少出,但是不该出的,我一点都不会再为郭家出。”郭麒麟一脸玩味的看向郭红牛,眼神之中乃至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这一句带着太多刺的一句,让郭红牛表情看起来有那么几分难堪,好似被郭麒麟再次勾起了火气,但是他还是强行压着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勃然大怒的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尽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似乎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便算是姑且站在同一条船上。”郭武侯把粗壮的手臂放到了桌上,支撑着身体说道。

而剩下没有表态的,而是那个并没有动筷子的女人,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缓缓说道:“这不是一条船上的人,硬放到一条船上,是不是有点无趣了点?”

郭红牛皱起眉头,他用格外温和的声音说道:“青霞为了这恩怨一生没有踏进郭家门,难道你想要步入她的后尘?老太爷已经死了多这么年,郭二郞也死了近四十年,这些恩恩怨怨,对对错错,真的有那么重要?琉璃,我是真想要解开这一段郭家的结。”

她听着,却并没有因为郭红牛这一席掏心窝的话而感悟一分一毫,而只是冷冷的说道:“如果没有这么一档子事,恐怕我这辈子也很难踏入到这郭家门,老爷子,人虽然不在了,但事儿,还是那个事,要是人没了,事就没了,这江湖,还有什么恩怨?”

郭红牛听着,满脸的阴沉,纵然心中也对于咄咄逼人的郭琉璃生出一丝不快,但是理智还是告诉他,现在郭家不能再散了,即便是他这老骨头就此而垮掉,他也想要聚拢这么一口气,所以强压着心理的不满说道:“事过之后我会给你一个说法,郭家也会给郭二郎一个说法,今天我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这话撂在这里了,虽然我这个老东西已经半边身入了棺材,但还不到张口胡言的地步。”

她听着,神情依旧冷漠,冷漠到让人莫名觉得有几分绝望,然后说道:“说法?我所要的不是说法,是郭家欠我姨,跟二爷所有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郭红牛似乎渐渐失去了耐性。

“即便整个郭家给我,又能够解开这一道结?”她一脸深味的说着,完全无惧于那些打在她身上似要吃了她的眼神。

郭红牛表情一瞬间就沉了下来,而长桌上的众人也听到郭琉璃这一席话躁动起来,特别是郭青龙这一代,即便是连平常最过与世无争的郭青竹都一脸不服气的瞧着这个女人,这敢在郭家这般说话,这些年他可都没有见到几个。

而郭琉璃,则看着这百态表情,继续说道:“所谓的风雨同舟,也得是先熬过风雨,再能同舟,郭家这些年忘了郭二郎,并不代表这些年郭二郎忘了郭家,你知道我姨死前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吗?她所惦记的,又或者我二爷爷所惦记的,还是这个郭家,他甚至都不恨郭太爷,他是有着万千胸怀,但奈何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一个小肚鸡肠到不能再小肚鸡肠的女子,他能够吃这下这一口气,并不点我能够吃下这么一口气,郭家的事,我会帮,我也会站在这一条船上,但这并不是这一次我所回来真正的目的,我觉得又必须该讨要郭家所亏欠的东西了。”

长长的一席话,她说的无比的波澜不惊,好似行云流水一般,谁也不知道这么一番话,究竟在她的心中酝酿了多久,但至少今天,她可以说出口这一切了,也许是因为再不说出口,往后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恰当的机会了。

郭红牛本来有些躁动的表情慢慢平息下去,面对这么一番恩怨,他也只能默默叹一口气,然后说道:“郭家所亏欠的,纵然倾尽这一个家,也要还,但是现在,能够安稳的度过这一场婚礼,才是重中之重。”

“既然你给予我这么一个保证,那么我也给你一个保证,无论这一次郭家的敌人是谁,何等的波澜壮阔也好,心生绝望也好,我都会站在郭家这一边,但这一事落下,这一条船是否能够继续站的下去,那便看郭家主,你的意思了。”留下这么一句,她便很潇洒的起身离开,而郭红牛只是一脸的神伤,似乎自己那么一个清闲的晚年,永远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郭家在一次次的经历磨难,而他却在一次次的苍老,或许这便是郭红牛最无力的事情,如今,他已经苍老到支撑不起这么一个郭家,而郭家所面对的高山,却层出不穷,郭红牛不敢死,尽管一死便可以彻底解脱,但是他很清楚,看着这么一个郭家,他即便是死,也不会真正的瞑目。

郭琉璃离开之后,整个长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最年轻的一代脸上满是不服,而郭麒麟这一代则是满脸的无奈,最后仅存的郭红牛,却是满脸的落寞,或许这便是这么一个世家的变迁历史。

“这郭琉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郭奇虎在这个时候说道,这一席话,也正是这一桌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郭红牛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因为她不是省油的灯,我才会用她,如果这个灯一点就燃,也就失去了意义,这也算是一个恰当的时机,我想要给那一段恩怨画上一个句号。”

郭麒麟却在这个时候冷哼一声说道:“你想?这一段恩怨这么多年了,即便是老太爷都没有彻底解开,就少折腾折腾你这老骨头吧,在这个女娃娃身上,怨气要比我那个姑姑还要重,你觉得自己能够耍的了这一把大刀?怕是最后大刀没耍成,还伤了您的老骨头。”

郭红牛听着,心中有一丝恼怒,但更多的是无力,因为他很清楚,郭麒麟所说的东西,是现实,而一个人如果到了跟现实勃然大怒的地步,那才是真正的失去了理智。

“如果郭家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她也未免不是一步好棋。”郭奇虎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某种意义上算是给郭红牛解了一点围。

“你打算给她一个什么样的说法,难道还真打算把郭家交托到她手中不成?”郭麒麟继续说着,似乎对于刚刚郭红牛所放出的话格外的不满,又或者仅仅只是对于郭红梅充满了不满,又或者或者,他是对这个郭家充满不满。

所有人看向郭红牛,这个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整个郭家走向的老人,而郭红牛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性质,慢慢弓起腰说道:“说法,一定会给,但郭家的东西,她一点都拿不走,我这一张老脸,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怎么说也是郭家主,我会把当年那一段恩怨,处理一个明白,现在我希望你们能把所有的目光,放在眼前这个事非上,这一场婚礼才是重中之重。”

郭红牛再次强调了一遍,但是奈何这长桌的反应却平平,他给予郭奇虎一个眼道:“不知道格外,还有什么看法,又或者什么想法,开口便是。”

郭武侯倒是慢慢倚到椅子上说道:“现在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唯一一条小尾巴也被刘傲阳给掐断,现在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是挨打,最多也就是乞求对方能够打的轻一点,再轻一点,仅此而已。”

很是消极的郭武侯把气氛也带到了消极,郭青竹等年轻人也揉了揉眼睛,一筹莫展。

“刘傲阳那边怎么说?”而郭麒麟脸上却终于露出几分认真,问道。

“他给我一个承诺,至少可以保证这个年轻人不会再生乱子,如果在露头,我们不需要顾忌他,直接抓住这一条尾巴,从他的语气看来,他还真跟这事儿没有多大关系,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牵连了进来。”郭红牛说着,在见到郭麒麟终于露出认真的表情后,心中默默吐出一口气,他太过了解郭麒麟了,虽然嘴上比任何人都要不留情,常会把郭家都损的体无完肤,但是在大事面前,还是不会有一丝怠慢。

郭麒麟听着,摸了摸下巴说道:“现在最需要保证郭银铃跟李浮生的安全,这一场婚礼缺了他们两个,也就失去了意义,对方如果想要这一场婚礼举行不成,肯定会对这一对新人下手,至于到底该明确的做什么,如同老五所说的,还真唯有听天由命。”

“郭银铃在郭家,没问题,李浮生也被李家给看的严严实实的,三年前的闹剧,不会再重演了。”郭红牛说着,整理了一番思路,也许有了那么几分明朗。

郭麒麟听着,慢慢微眯起眼睛说道:“那么我们只需要等着,对方打算如何下这一盘棋了。”

这一场所谓的家族宴会,随着郭麒麟这一句,进入落幕,至于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即便是发起人郭红牛,都无法确认。

似乎还是那么一句老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都不知道这天上掉下来的石头是不是馅饼,同样这掉下来的馅饼,会不会是石头。

第一百六十章 钥匙

雨声传到关掉电视有些寂静的房间。

李般若竖着耳朵,听着马温柔跟这个老人的对话,求知两字似乎这样完完全全的写在了脸。

“陈天师的香火,还没有断,只要还有一个人,能够把这一场戏给唱下去,老爷子,你觉得这一场戏会唱成什么样子?难道你一点都不好?”马温柔一脸玩味的说着,好像从一开始她便想要从这个老人口试探出什么,但是奈何这个老人城府已经到了让人望所莫及的地步,即便是马温柔再怎么试探,所看到的,都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

老人手在腿敲出一个节奏,表情漠然的说道:“我这个老骨头,这辈子的看的戏已经够多了,再多看一场,少看一场,都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是关于陈天师与京城三个格外有份量家族的故事,尽管是陈天师能够洗干净自己,他也入土,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段恩怨的终结,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可能仅仅只是一段恩怨的开始。”

马温柔听着,算是明白了几分,或许是她急切想要从这个老人脸榨取到有用的东西,所以才起了反效果,她只是一脸无奈的说道:“这江湖的故事究竟发生了多少遍,仍然还是这么一副模样,悲剧还是那个悲剧,喜剧还是那么一个喜剧,从谁口的故事,都没有什么变数,你能够熬到这个年纪,说那么句掏心窝的话,我挺佩服你。”

老人笑了,然后说道:“人活到最后,熬着便是,不是说活的年头越长,越是看开了,而是活到最后,明白了,其实这个时代,这个江湖,也不过是这么一个样子,该逾越的,永远都逾越不了,不该逾越的,即便是你想不想要逾越,都必须逾越,我用了辈子都领会这么一句,现在免费送给你,马温柔,这值不值你欠我一个人情?”

她同样也笑了,默默记下了这么一句,却并没有这么一句而撼动心任何,很是痛快的说道:“算,怎么会不算,如果老爷子您能够有事麻烦到我,随时联系我。”

他听着她话习惯性的刺,他知道马温柔是一只无论怎么驯服,都带着几分野性的猫,他也并不在意,大多事情都输在计较,这是他五十年前可能明白的道理,顺着说道:“还别说,我这里还真有件事要你去做。”

“老爷子,大可以开口,当然我这么一个江湖女子,也能力有限。”马温柔说着,她很清楚这个老人不会说出无缘无故的东西。

“我知道你跟这个陈天师的徒弟有交集,如果你再见到这个年轻人,让他来见我,我跟他师傅还真有点没了结的事儿,既然他师傅办不了了,那么也唯有由他这么一个徒弟来代替。”老人说着。

马温柔愣了愣,她想不到自己在什么时候暴露过她跟阿滨的关系,此刻她还真有几分怀疑,这个老人是否真通了鬼神,她不由说道:“难道你也欠陈天师一个人情不成?”

老人默默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是那个醉老头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奈何最后都没有舍得还我,这不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也想见见这个陈天师最后的孤独一掷,到底是否真有了那三头六臂。”

马温柔则有几分惊讶的说道:“想不到看破红尘的你,还有想要见的人。”

“少来架我,哪有什么看破红尘,我只是一个世俗之的老头子罢了,归根结底,也是一个俗人,自认为还没有到达陈天师那个高度。”老人说着,算是谦虚,也算是毫无遮掩。

李般若却脸变成的铁青,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老人可能是他辈子所见过最牛叉的存在,而阿滨的师傅,竟然还胜于这个老人,这让他一时疑惑起来,那个只会傻笑的家伙,究竟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而且也有几分怀疑,阿滨真的有马温柔跟这个老人谈话之间所说的那般邪乎?

马温柔听着,似乎对于这老人所说的东西格外嗤之以鼻,说道:“为什么偏偏还给这小子?这京城不还有一个陈天师的徒弟,而且耀眼到璀璨。”

老人却默默摇了摇头,微声说道:“在他身,我看不到什么可能性,他是那一种能够镇住这么一个江湖,乃至把这个江湖踩到脚下,但成不了这江湖面子的存在,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天师才放出了这么一条恶犬。”

她笑了,好似听到了什么多么虚幻的事情,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恐怕这京城,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人这般形容骆擎苍,这可是一个京城二十年来所出现最大的角色。”

“我只不过是一个杞人忧天的老头子罢了,不过即便是他背后的段家,也还不能拿我怎么样。”老人缓缓说着,话并没有带着什么气吞斗牛之气,但是却有着一股不可撼动的威严。

“这事儿,我接下来了,再次见到这小子,我会把他带过来,不过你最好不要对这个陈天师最后一颗棋子报以太大的希望,亲眼见到他,你或许会失望。”马温柔说着,她回想起那个不算多么起眼的年轻人,谁能够想到,这是一把打开这沉重过往的回忆匣子的钥匙。

也是唯一一把。

李般若倒是对于马温柔这一席话很是感同身受,尽管他也认为阿滨很强,但是在这个故事面前,这一份强大总给予他一种无渺小的感觉。

“难道你对他失望了?”老人说着。

在她说到了点子的之后,老人似乎也把话说到了点子,马温柔嘴角微微扬起,然后说到:“并没有。”

“我等着,你可别要拖欠多久,我这个老骨头可不一定能够熬到那个时候。”老人说着。

马温柔明白这个老人的意思,起身说道:“你可千万熬住,我还有一场戏没有演完。”

老人看着似笑非笑的马温柔,表情一时也复杂起来,但许久许久,只是慢慢闭眼,对身旁的郭灵缇说道:“送客。”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了断

黑色的奥迪a8开出了善水丽园,泼洒下来的一场大雨并没有阻拦这一辆急速行驶的车子,开车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浑身透着一种平凡,给人感觉好似一个人畜无害的存在,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手机端

副驾驶坐着的,是那个身散发着一股浓浓斗气的老人,光是看他的五官,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个老人的火爆脾气。

而坐在后座的,便是一身藏青色旗袍的郭琉璃,她一只手支撑着尖尖的下巴,透过车窗外的雨幕,看着这笼罩在大雨之的京城,在她的眼睛之,好似有着郁金香一般,让人一眼看过去便沉浮于她的故事。

“郭家,还是那么一个郭家,没有透着一点人情味,大小姐,你为什么会帮这么一群不仁不义的家伙。”老人在这个时候开口说着,声音透着一种浓浓的不快,这个名为陈福星的老人,似乎一点都不顾及任何,要不是郭琉璃不让他在郭家发作,他还真敢大闹一番。

当然这个全京城有名的左手刀,也绝对有着这个实力。

郭琉璃似乎从眼前这还算绝美的景色之回过神,她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说过,会让郭家把欠下的还清楚。”

“郭红牛那个老狐狸可不会做什么赔本买卖。”陈福星说着,那些年打的交道,他太过了解郭红牛这个人了。

“他既然不会做,我也不会跟他做,他想要拉我船,那么我便了这么一条船,我倒是很想看看,郭家面对这一支暗箭,该如何取舍,郭家有麻烦了。”她说着,眼睛之似乎有那么幸灾乐祸,对于她来说,即便是眼睁睁看着郭家这一条大船沉没,都不会有一丝一毫怜悯。

原因很简单,这都是郭家所欠下的,拿整个郭家祭奠那么一个人,她觉得还远远不够,但是对于她来说,所能够做的,也唯有这么多了。

老人听着,表情也慢慢深味起来,问道:“琉璃,难道你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郭琉璃一脸的苦笑,显然是认为这个老人误会了什么,继续说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如果真有调动刘傲阳的能力,也不会这些年都避讳着郭家了,但是我现在很感谢这么一号人物,要不是他,郭家也变不成这么一个热锅蚂蚁的样子,同样也不会给我制造出这么一个机会。”

老人听着,脸仍然有几分疑惑,手习惯性的握着刀柄,喃喃道:“郭家到底从哪里招惹到了这么一个存在。”

而郭琉璃却一时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这雨幕继续说道:“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局势,可能并没有郭家所想象的那么复杂,这个年轻人便是一切的突破口,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了这一切,但是能够拿出这种手笔,把郭红牛吓成这么一副模样,也算是无可厚非。”

“这都是命,善恶有因果,当年郭大暗算了老爷子抢夺了郭家,如今这个郭家面对这劫数,都是老天爷的安排。”陈福星一脸感叹的说着,虽然他很乐意见到这满目疮痍的郭家有这么一个下场,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好似那心所压着的一块石头,从未放下一般。

“如果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的话,那是否来的太迟了点?青霞姨见不到了,我二爷爷也见不到了。”她说着,眼神之满是哀伤之色,这是一种由十年二十年岁月都打磨不掉的落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便背负了这么一个恩怨,似乎这也是她该存在的意义,与其整个京城都认为她是郭二郎唯一的烟火,但是其实她很清楚,她所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这么一段恩怨,她要讨回郭家所亏欠郭二郎的一切,不仅仅只是一个分明,不仅仅只是一个说法。

陈福星默默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些什么,而是透过后视镜看着郭琉璃的眼神,这个老人当然明白郭琉璃的想法,不由说道:“大小姐,郭家不值得你玉石俱焚。”

她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值得,这个机会,我等了很多年了,郭家不打算给,那么我便带着这一切去见二爷爷,到时候任他定夺这一切到底是一个对,还是错,但不管对与错,这都是我的命。”

陈福星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当年你姨死的时候对我特别叮嘱过,让你放下这么一段恩怨,再也不问恩仇,你这不是违背了她的意愿。”

“她这样说,是为了让我有好日子过,但是这个郭家一天还在,我便没有好日子过。”她喃喃着,这声音之的哀伤,或许唯有真正懂得这么一个故事的人,才能够真正的有所体会。

陈福星满脸的苦涩,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够默默的沉下气,然后对毫无存在感可言的司机说道:“小谢,你劝劝琉璃,这事要是真成了,到时候大小姐可没有任何退路了。”

开车的男人似是没有听到刚刚那深刻的对话,回过神来,一脸无奈的说道:“老爷子,我要是真有那本事,不会当司机了,不过这事儿,该做,也不该做,做也是对,做也错,不做也是错,不做也是对。”

陈福星狠狠瞪了一眼有些胡言乱语的谢磊,奈何谢磊只是一副专心致志开车的模样,并没有跟陈福星眼神有丝毫的接触。

郭琉璃听到这么一席话,却微微的笑了,然后说道:“老爷子,这让我跟郭家有一个了断,给这一段恩怨有一个了断,再往后,真的没有人了。”

陈福星似乎被郭琉璃这一席话触动到了什么,放弃了对内心酝酿着天大计划的郭琉璃去劝说,而是手不停揉搓着那光滑的刀柄,一脸赶的说道:“恩怨,永远都不会了解,因为这个地方叫江湖,只要还有人,还有一口气,还有一盏灯,这一段恩怨会延续下去,大小姐,你要是没了,这烟火,可真的断了。”

“如果真的要断,那让这一段烟火去断吧,这华下五千年,这江湖之烟消云散的东西,还算少吗?老爷子,你总说着放下这一段恩仇,但是面对这么一个昌盛的郭家,去看看我姨所躺的地方,二爷爷的小小坟包,你能够咽下去这一口气,他们这一辈子做错了什么?即便是为了这么一个郭家付出一条命,到最后却死在了自家人手,我不想让这么一个故事这样埋着,我要掀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她说着,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其却透着一种绝对的坚定,这是她的信仰,绝对的信仰。

一个人总会有一样胜于生命的东西,在找到这一样的东西,这么一个人才会成长,唯有握紧这一样东西的时候,一个人才会变的真正的强大,真正的无坚不摧。

“大小姐,你放心的去做,只要我陈福星还活着一口气,不会让二爷的烟火断在这里。”陈福星似乎在某种意义被郭琉璃说服了,咬了咬牙说着。

“老爷子,这事儿本由我来担,你为我挡了一辈子事儿,这一次该好好歇一歇了。”郭琉璃说着,反而陈福星对他越好,她反而越发无法释然,她不想看着这个一生仁义的老人随着她这畸形的野心而万劫不复。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陈福星这么一条命都是二爷给的,他死后我守了你姨整整十三年,我为了二爷活了整整五十五年,为的是一句问心无愧,要是没有守住你这最后的烟火,你要我下去怎么面对二爷。”陈福星无激动的说着,看起来好似急了,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反而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郭琉璃听着,心不光光是感动,还是沉重,她并没有问陈福星这一辈子都给了郭二爷到底值不值,因为这是一个很伤人的问题,她只是觉得沉重,只是单方面从这个故事之所得到的东西。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输了,仅仅只是输掉了自己,而对于她却截然不同,这三代人的恩怨全部积压到她的身,稍有不慎,她所输掉的,便是一切,所以她才绝对不会出错,也绝对不能出错,错一次,便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老爷子,希望这一次你不要怨我的一意孤行,之前我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有几分操之过急了,但是通过刚刚那一场宴会,我觉得或许是老爷子也在给我制造机会,所以我绝对不会放掉这一次机会。”郭琉璃说着,手慢慢攥紧,指甲都深深陷入了肉,但是她似乎对于这一种疼痛感浑然不知一般。

陈福星则用力点了点头说道:“二爷常常嘟囔那么一句,宁在一思进,不在一思停,关于这一点,你跟他很像,你姨还要像。”

她听着,笑的满脸的无力,尽管冰冷,但似乎要满脸泪水还要惹人心疼。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根筷子

雨仍旧下个不停,同样是一辆车飞速行驶在雨幕之,只不过是车却是不相同的人,只不过气氛却有那么几分微妙的相同,似是相同的凝重。

开车的李般若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沉闷,好似憋了满满一大肚子话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够随着这沉默而沉默着。

车子在十字路口缓缓停下,看着红灯不停闪烁的数字,他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马温柔。

马温柔则瞧着这个憋不住的家伙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的东西,不你多多少。”

“从一开始,你知道阿滨真正的身份对吧?”李般若说着,有一种在一步步迈入这个女人圈套的感觉,而这个女人真正的高明之处,便是即便是告诉李般若这是一个圈套,李般若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只能够一步迈进去。

“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猜测罢了,我是在一个醉汉口确定了他的身份,而且这天底下,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如同他这般追逐三字剑。”马温柔说着,并不觉得这一种欺骗多么可耻,这本是李般若翘起脚尖都碰触不到的世界,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绿灯闪烁,李般若只能默默再次发动车子,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道:“这究竟是一段什么样的恩怨,这个陈天师又是何人?”

“真想知道?”她一脸玩味的看着一脸求知欲的李般若,好似看着一个刚刚触碰到这个世界,对于一切都无新的孩子。

李般若停了那么一下,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老头子有着三个不和的儿子,常常打到头破血流,乃至这个老头子常常暗自神伤,他活着的时候还能够管住这三个儿子不让其胡作非为,但他老了,能活几年,只是看天意,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拿出三根筷子,让这三个儿子抽签,三根筷子分别做了记号,他让告诉这三个儿子,如果他死了,最后的遗嘱里留下了什么记号,这三个儿子谁有这个记号的筷子,得听谁的。”马温柔说着这么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故事。

而李般若则津津有味的听着,甚至忘记了点燃嘴边所叼着的烟,很是迫切的说道:“继续说下去。”

“当然,这三根筷子,三兄弟之间都不知道对方的图案,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谁也不愿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线,互相提防着,遮掩着,因为这个老头子德高望重,所以三兄弟最终在全村的注视下,欠下了那一份状纸,最终由这一根筷子来继承老人的一切。往后,这本来飞扬跋扈的三兄弟,开始收敛起来,一个个在老人面前低眉顺眼,所为的便是希望在老人临终前,能够在遗书留下一个自己的图案,而这个家族,也在三兄弟互相争宠下,成为了这个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马温柔缓缓说完这么一个关于三根筷子的故事,也许大多人认为,这个故事在这里便差不多结束了,但对于这个江湖来说,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李般若听完,好似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说道:“然后,这个老人死了,所留下的那一根筷子,却不见了。”

马温柔笑了,默默点了点头,大体也便是这么一个故事。

“所以说,有这一根筷子的人掏不出来,剩下的两个兄弟便不会服他,规矩是当年立下的,谁掏出这一根筷子,听谁的,但是这一根筷子掏不出来,这纸面的东西,永远不会奏效。”李般若听着,好像顺着马温柔的思绪,渐渐明白了一些什么。

马温柔看着在某种意义脑袋很是灵光的李般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猜猜这一根筷子,是丢在了谁的手。”

李般若似乎想到了什么格外恐怖的事情,硬着头皮说道:“不会是陈天师的手吧?”

马温柔点了点头,而李般若的表情已经无精彩,他想过阿滨所背负的东西会很恐怖,但完全没有想象到磅礴到如今这个地步,虽然他不知道这三兄弟究竟是谁,但是通过这一些旁敲侧击,他便已经感觉到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级别的庞然大物。

“陈天师洗不干净,成了众矢之的,即便是躲到了那个深山老林,这一段恩怨都没有放过他,而阿滨作为他的徒弟,从一开始便背负了为这么一个老头子讲清白的故事,虽然我不知道这一个故事到底是否清白,我只知道,阿滨是陈天师最后的香火。”马温柔说着,这个故事,在京城相传了太多版本,但也唯有这个版本结合着阿滨这么一号存在,她才觉得有几分逻辑,但这关于三根筷子的故事到底牵扯了多少恩怨,谁也说不清楚。

这一道疤揭开,所刺痛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所以在马温柔看来,这个故事无论怎么发展,到最后都是悲剧。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表情似乎用复杂都无法形容,他无法想象,那么一个每天都笑的阳光灿烂,好似人畜无害的家伙,竟然背负着这么一个故事,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阿滨没有把这个故事告诉他,也是因为阿滨太过了解他了,所以才会选择沉默。

但这个故事,真的该由那么一个只会傻笑的家伙来承受?明明心要任何人都要软,偏偏要去面对这即便是无坚不摧都无法抵抗的故事,这让李般若一时为那么一个家伙有些心疼了。

而马温柔,则是一脸深味的看着这么一个心在做着交战的李般若,至于她到底在想着什么,唯有她自己知道,也许是在琢磨着,这三根筷子的故事告诉李般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以说,你现在还会站在那个家伙的身旁吗?”马温柔问道。

李般若在深深的思绪之回过神,他扫了一眼满脸认真的马温柔,想着酝酿一会再开口,却直接脱口而出的说道:“这都是我欠那么一个家伙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个问题

马温柔走后,那个身穿中山装的老人从胸前兜中掏出一盒很常见的白色中南海,一款说不上多么好抽,对于大多烟民来说只能够算是解解瘾的混合烟。

他翘着二郎腿默默点燃,在烟雾之中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什么,而他身后的郭灵缇只是沉默着,不敢打断这个老人去沉思。

“你应该至少有三个问题要问我。”一根烟抽完,老人似乎在这么短短几分钟便整理好了思绪。

尽管被看透了心思,但是郭灵缇一点都不惊讶,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老人一向是通鬼神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开口说道:“我还是有点想不出马温柔为什么要特意来见你一面,仅仅是两年前那么一个人情?我看着不像。”

“连你都瞧出了异样,可以说马温柔这一次拜访很失败,或许是她也很明白这么一点,所以才没有厚着脸皮继续待下去。”老人缓缓说着,算是回答了郭灵缇这么一个问题。

郭灵缇仍然是一脸困惑的说道:“那么她真正的目的是?”

“你还看不出来,她是打算走上跟西城魏九同样的一条路了,她想要知道这算是对还是错,只是这么简单,不是我不想告诉她,是即便是我,也不能看透这么一个江湖,这么一段段恩怨,人生最困难的事情便是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线之中找寻对与错,她算是抛给我一个大难题。”老人缓缓说着,也许此刻如果马温柔还待在这里,听到这么一番话,那么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郭灵缇听着,或许有那么几分惊心动魄,然后说道:“她不像是那一种人,现在怎么说马温柔也算是一方人物,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在这种时候选择这么一台路,这很违背常理。”

郭灵缇实在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如日中天的存在,竟然选择撒手放开手中这穷极一生所得到的一切,是他看不透这么一个女人,还是看不透这个江湖,他都无法确认。

“的确,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但是不该得到的,她同样得到了,你不了解她真正的出身,当年我暗中查过她,有些东西,这个江湖想让她烂在肚子里,但是她偏偏不是那种会烂在肚子里一二鼻子的人,魏九也许能够熬十年二十年不动声色,那是他的本是,但是对于这么一个女人来说,熬了十三十五年,也算是极限了,她渴望一个宣泄口。”老人缓缓说着,他大体知道为什么马温柔为什么急切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一些什么,也许是这个女人知道他了解她的一切的原因。

虽然他想要渡她一程,但奈何他老了,能真正站在她身后几年?最多也不过十年,十年或许能够把马温柔架在一个骆擎苍的高度,而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撒手人寰,马温柔可能一辈子都挣扎不出那么一个圈子了。

所以他只会远远看着一场戏,不会掺和分毫,即便是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郭灵缇听着,有些无法想象,到底是一段怎样的过去能够让这个看破浮生的老人都为之汗颜,但是他并没有刻意去问,他很清楚,某些东西,既然这个老人不打算说,那便是不能说,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但往往被大多人忽视。

“她既然打算走,那么就让她去走吧,西城,曹家,外加一个陈天师的徒弟,她手中的棋子,已经够演出一场大戏了,现在只欠一根,我希望那一根不是三字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一场戏要是真开演,她可就退不出来了。”老人说着,在这一场戏还没有开演,便开始预料起这么一出戏的结局。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么一句话。

既然看不透这么一个结局,那何尝不如忘了那个开始,但那么一个刻骨铭心一般的开始,又能够轻易忘记。

“这个时代,要动荡起来,灵缇,记住我这一句话,十年,最多十年,会刮起一场巨大的风暴,整个京城都会深陷其中,在这一场风暴之中,会有无数的世家倒戈,但同样有无数新生的势力崛起,如果在那一场风暴之中,那个骆擎苍活了下来,那么他会成为整个京城最大的角色。”他说着,但只是说给了郭灵缇,也仅仅只会是郭灵缇,因为这个老人很清楚,这一席话要是传出去,可能会造成的影响,无法想象,特别是传到了马温柔的耳中。

郭灵缇听着,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但是血液却渐渐起来,这个男人有些期待起那一场好戏,但是在心中,理智却在祈祷着,这一场好戏,永远都不要发生。

此刻老人把烟按灭在烟灰缸,慢慢起身,有些驼背的走到窗前,郭灵缇已经为他拉开了窗帘,外面是在大雨之中的大院,老人就这样看着这一场雨,继续说道:“你至少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我。”

郭灵缇拧上窗帘,一脸的无奈,但也就此认命的说道:“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陈天师的闭关弟子,真的会扳倒骆擎苍吗?”

老人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犹豫了一会说道:“陈天师,这辈子只做了一件错事,那便是落下了一个骆擎苍,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闭关弟子,那么他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郭灵缇听着,大体明白了老人话中的意思,他也有几分好奇,这个要比骆擎苍还要有份量的存在,究竟是不是真生了三头六臂。

“这一场婚礼,这个年轻人要是真打算掀桌子,这可不是打了郭家跟李家的脸,而是满京城世家的颜面,这事儿要是成了,怕是会一鸣惊人,如果陈天师真算是到了这么一步,那么当年那一盘棋,也算是我真正输给他了。”老人默默说着。

郭灵缇一脸的惊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这事儿真如同这个老人所说的那般邪乎,那么他的整个世界观便被彻底巅峰了,难道这个江湖真的有人能够看破这半边天命?

“这桌子,会不会掀起来?”郭灵缇在这时候又多问了一个问题。

老人只是瞥了一眼郭灵缇,眼神之中满是深味的说道:“陈天师留下他,是为了对付骆擎苍,试问一个能够拿下骆擎苍的存在,要是连这桌子都掀不起来,那么骆擎苍这一关他不需要过,他已经输了。”

郭灵缇听到这么一席话,才明白自己刚刚那个想法到底多么的可笑,伸出大手摸了摸自己的平头说道:“老爷子,我又怠慢了。”

老人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等着吧,这一场婚礼过后,陈天师这最后一步究竟走了一个对还是错,就一切明了了。”

郭灵缇默默点了点头,不再开口,怕说多了丢人,而且就他而言,即便是自己知道了这一切,也没有任何意义,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多余的野心,同样也没有多余的能力。

“马温柔,我看着你把这么一条路走完”老人则没有去注意郭灵缇的多愁善感,只是一脸沉重的看着这一场雨喃喃着,用着唯有他才能够听到的声音。

----

雨水顺着李家四合院的瓦缝流下,形成了一道又一道水线,尽管眼前这景色看起来不算多么俗不可耐,但李浮生仍然一脸的怅然,纵然现在让他去看这世界最美好的风景,他都不会有任何感触,他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也不过是那一个女人的笑容,仅此而已。

然而,在这么一个世界,每当有人拥有想要的时候,那本来看似唾手可得轻而易举的东西,立马便会变成那遥不可及的梦,这是一种很操蛋的感觉,好似一个人这一生永远都在得到自己所不想要的东西,而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一直在远方。

而李浮生的远方,便是郭银铃,他与她青梅竹马,乃至比任何人跟她接触的时间都要长的多,但尽管如此,她仍然离他那么遥远,遥远到尽管他紧紧攥住了她的手,一切都还仅仅只是疲劳。

他从未得到过她,哪怕一分一秒,这是李浮生唯一可以确认的事情。

但又是什么,那个遥远的人,成为他所最放不下的,这就是爱吗?如果这真是的话,那么他宁愿不要,他只是想要陪她度过余生,仅此而已,这便成为他所想要,所以才会遥远。

“她飞不过沧海,从一开始,她便知道。”李浮生终于开口说着,好似在说着郭银铃,又好似在说着自己。

在一旁的穆烽听着,什么都没有回答,怕破坏了这么一份意境。

“但她也同样没有打算被做成标本,即便是一头扎进那狂风巨浪之中,她从一开始,便做好了这个准备,所以无论我如何爱她,如何为她牺牲,都只会成为她的包袱,她怎么能够面对这么一份感情,又或者这所谓的儿女情长,跟她所追逐的东西所比起来,太过太过渺小了。”他有些自嘲的说着,满脸的感伤。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英雄是如何炼成的》,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六十四章 飞过沧海

穆烽仍然沉默着,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要就此沉默下去,但真的可以就此而沉默下去?

“所以说,我打算放下了,她不该爱我,我同样也不该爱她,这是折磨。”李浮生好似在自我安慰的说着。

“那些说放下的人,才是最放不下的人,浮生,这个人进到了心里,一辈子都拿不出来,现在比起在这里感叹,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不让她扎进这惊涛骇浪之中。”穆烽终于开口,当然这第一句,便很现实,极其的现实。

李浮生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她已经翩翩起舞,我追逐了她整整二十五年都没有追逐到,这一次,我仍然碰触不到她,所以,是该给予这一段漫长的感情一个交代了。”

穆烽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无论怎么开导,李浮生都会进入一个死循环之中,而这个死循环的源头,便是李浮生深爱着这个女人,仅此而已。

自古已经有很多英雄难过美人关的例子,虽然李浮生并不是那个英雄,郭银铃也并不是那个美人,但至少此刻,穆烽对于烽火戏诸侯都几分感同身受,或许那仅仅只是一个男人太过于爱一个女人的故事,就是这么简单,当然盲目的爱,在外人眼中看来,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穆叔,我爱她。”

李浮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穆烽这巨大的身躯都因为这颤抖的一句为之一振,鸡皮疙瘩顺着后背一路延伸,他慢慢转过脸看向身旁的李浮生,发现李浮生已经满脸泪水。

“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她也知道。”穆烽默默说着,他觉得,这个故事可以到此为之了,就让这个女人嫁给这个男人,然后穷极一生,但这个故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我要让全京城知道,李浮生这一生,只爱过她一人,我要让这一只蝴蝶飞过沧海。”李浮生说着,带着几分哽咽的语气之中,却满是坚定,坚定到让人心中升不起任何微妙的怀疑。

穆烽一脸的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开口,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会的,这一只蝴蝶,或许已经飞过沧海了。”

李浮生也点了点头,他知道或许这仅仅只是穆烽的安慰,但他仍然慢慢攥紧拳头,好似绝对的相信着这一切。

这一夜。

距离那一场婚礼,还有两天。

---

雨水散在南鼓楼街一条小巷的屋檐上,发出很沉闷的声音,在这一条黑暗的小巷之中,卷帘门前亮着两个小红点。

本来就身材佝偻的马走田正蹲在地上抽着烟,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小老头,而罗程同样也在靠在卷帘门上吞云吐雾,看着这一阵雨神伤,那一脸淡然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绝症病人该有模样。

“你那病,影响不影响你干活?”马走田把烟头弹到雨幕之中,看着急匆匆被他召集而来的罗程说着,这个在二十年前踏入到这个江湖第一刻就丢弃了良心的中年男人,似乎眼中有着几分怜悯,说一句不好听的,对于马走田来说,罗程已经是一个死人,所以秉着死者为大的俗话,他对罗程极其的尊重。

罗程太过明白马走田眼神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却并没有为此而感动分毫,感情神经似乎麻木到连自己的死都起不到什么波澜,让他一度失去了正常人该有了喜怒哀乐。

“现在还好,但是再过几天就不一定了。”罗程语气很平静的说道。

马走田听完点了点头,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罗程这一种绝对的冷漠,自己再次点燃一根烟,大口大口的吸着,跟一个饿死鬼似得。

“这么晚找我出来有什么事?”罗程在抽完这一根烟弹出烟头后,从湿漉漉的衬衫之中再次掏出烟盒,却在看到这一盒烟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心情有几分恼怒,慢慢把这一盒烟攥成了团,就这样丢了出去。

“见大老板,也就是她出钱让我们办的这一档子事。”马走田并不避讳的说着,毕竟没有一个人会提防一个死人。

罗程听完不禁皱起眉头,因为这活儿跟自己以往所干的事儿完全不同,先是见到了幕后联络人马走田,这又要见这个神秘的大老板,通过马走田这么一幕模样,他也能够感觉到这正主的来历并不简单。

这越发复杂的局势并没有让罗程头大,反而让他有那么一种感觉,好似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不快不慢,正巧被他所赶上了。

如果这一切便是他的命的话,罗程想了想,便也认了,唯独有那么一点是他所放不下的,又或者不敢面对的,当然也是他之所以会接下这一单真正的原因。

“在事前,我希望能够见到钱。”罗程补充了这么一句,既然马走田早已经不按照规矩来,那么他也不会按照这江湖之中的规矩,当然规矩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马走田听完,一脸的疑惑,思索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有亲人?”

“算是还有一个。”罗程说着。

“那成,事前我全部一次性给你。”马走田听完,这个油腻无比的中年男人很是豪爽的答应下来,或许是他从罗程的话语间感受到了那么一份壮烈。

罗程微微点了点头,他也算是姑且相信马走田这人的信誉,毕竟他在这个家伙手下做了两年的事,还真没有因为钱这个字弄不明白过,当然一切都是因钱而起。

“兄弟,说实话,真是可惜了,在这方面,你很有天分,只是生不逢时。”马走田一脸感伤的说着,那哭丧着脸的模样,好似身患绝症的并不是罗程,而是他自己一般。

罗程听着,心中却是毫无波澜,只是很是风轻云淡的说道:“我这辈子作了太多的孽,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有这么一个下场,也都是报应,至少这老天爷还有睁眼的时候。”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六十五章 善心

“善恶有因果你也不瞧瞧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随随便便伸出一个手指头,上面所沾着的东西,就比你多的多,要是真有是报应这东西,就算是排队,你都t排不上号。”马走田突然一脸执着的说着,似乎对于罗程所说的格外嗤之以鼻。

一种很彻底的愤世嫉俗,当然在这么一个最底层,最不缺的东西,也便是愤世嫉俗,是这一种东西让一个小人物迸发出一股超乎自身承载的力量,也正是这一种东西限制了一个人的攀爬。

放下的时候,视野也放宽了,当然也变成了自己曾经所最憎恶的人。

罗程听着,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微笑,也许这一面,是马走田最真实的一面,他并没有计较,也从未计较,只是默默的说道:“我这辈子,也算是什么遗憾了。”

“都是悲剧”马走田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继续没心没肺的吸着烟。

“这一次,具体需要我做什么,当然那些轰动整个中国的大事,我也做不来,没有那个能力。”罗程终于问出这么一句,其实他早该这样问,又或者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否知道这一切,都必须接下这么一茬,早知道一天晚知道一天,还真没有太大的意义。

马走田回过神来,然后说道:“不算是一件难事,只不过命一定留不下。”说完,马走田觉得自己有那么几分残忍,但想想对于罗程这个绝症患者来说,可能命这东西,是最不值钱的玩意,所以也便释然了。

“命,这东西,对我重要吗”罗程一脸苦涩的说着,也就在这个时候,怀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罗程似乎知道会是谁所打来的,毕竟在这一座城市之中,他也唯有那么一个朋友,他稍稍远离了马走田几步,摸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上徐枫的名字,有那么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默默接通。

刚刚接通,对面就传来徐枫抱怨的声音:“你小子去哪了今天怎么没有来治疗,你这样怎么行”

听着这如同老妈子一般的捞到,罗程似乎能够想象到对面徐枫的模样,他微声说道:“我手头上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就没有过去。”

对面的徐枫仍然咄咄不休的说道:“你的命重要还是你的事重要你必须配合治疗,否则”

“老徐,我活不了了,这几天,我想把一些该处理都处理了。”罗程打算徐枫的话说道。

徐枫一时沉默了,似乎是很理解现在罗程的感受,然后说道:“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老徐,这几天麻烦你替我去看看颖儿。”罗程则自说自话的安排着。

徐枫很是无奈,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吆喝,都改变不了倔强的罗程,再次叮嘱道:“颖儿这边你就放心吧,我会去看她,如果你身体有任何不适,都要赶过来进行检查,还有按时吃药。”

罗程听着徐枫的絮叨,很随意的答应下来,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记住,然后说道:“我就先挂了,有事儿再联系。”说完,也不管对面徐枫再说什么,直接挂掉电话选择了关机。

罗程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让徐枫也牵连进来,同样还有她。

马走田在这时候抽完了第二根烟,然后续上第三根,因为两人的本来就是在一个屋檐下,即便是罗程走出了两步又压低了声音,他还是听到了这一通电话,所以试探性的问道:“这颖儿是你女儿”

罗程皱了皱眉头,似乎格外不愿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但还是不冷不热的回答道:“或许算是吧,两年前我在一个老鸨手中救下了她,还不成年就被拐了出来,受了太多罪,因为找不到父母,所以就放在了儿童福利院,或许是坏事做多了,想着有那么一点寄托,所以我会常去看她。”

听完这么一个桥段,马走田似乎对于罗程有几分改观,想不到这个冰冷到如同机器一般的家伙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来,他不由说道:“为了救下她惹上了不少麻烦吧。”

罗程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只不过我下手狠,在几次交锋后对方也知道我不好惹,便放弃了对于我的纠缠,虽然自己也挨了两刀,但现在看着她已经亭亭玉立自读起了高中,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年如果我不救下她,这辈子,她也算完了。”

马走田似乎有些感叹于罗程的侠骨柔情,一脸赞赏的说道:“所以你这最后一单的钱,留给了她”

罗程则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但是对于还要生活的她来说,钱很重要,无比的重要,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也正是因为她,才让我觉得自己活的像是一个人。”

马走田那早已经麻木到一定程度的神经似乎因为这么一个故事而柔软了下来,咬了咬牙说道:“我再多给你十万,算是我也做了件善事。”

这是马走田第一次在罗程脸上见到笑容,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笑起来挺帅的,如果不走上歪路,或许能够讨一个不错的婆娘,安度一生,但奈何人生并没有如果。

罗程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也没有坏到骨子里。”

马走田则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这江湖,谁都没有坏到骨子里,只是大多时候人没有选择罢了。”

也就在两人说着,小巷的尽头亮起刺眼的远光灯,蹲了有一阵子的马走田默默起什么,揉了揉发麻的大腿说道:“罗程,现在这么一个局,你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罗程则一脸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也从未想过退。”

马走田笑了笑,然后说道:“那么便好,等会见到大老板收敛点,对于这种人物来说,咱们这一条命,还真不值钱。”

罗程默默点了点头。

一辆黑色的奥迪a8开进这只能单方面同行的巷子,然后缓缓在马走田跟罗程两人身前停下。

靠近罗程的车门打开,下车的是一个老人,先是瞥了一眼两人,最后视线定格在身前的罗程身上,这个身上并没有什么杀气但是在眼底却有着一种让陈福星都觉得心寒冷漠的男人,左手毫无征兆的摸出那一把弯刀,速度快到让人肉眼都捕捉不到。

一道银光闪过,弯刀就这样划过了罗程的脖子。

下一刻,老人收起弯刀,发出一声很清脆的声音。

刀为什么有鞘,不是在于杀,而是在于藏。

车后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走到了屋檐下,那一张特别附和东方审美观的脸上带着一种冷漠,给人一种宛如冰雪的感觉。

罗程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刚刚要不是他反应及时,现在估摸着已经倒在地上成为了尸首,那弯刀几乎是贴着他脖子过去的,说实话,他并没有看清这个老人到底是怎么出的刀,他只是本能的撤身,这是经过太多厮杀而留下的第六感。

马走田也完全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么一幕,他可是看着心惊肉跳,但仍然憋着不敢开口,只是一脸惶恐的看着这样气场磅礴的女人。

“算是合格了。”老人吐出这么一句。

女人微微点了点头,终于把视线放在一脸如临大敌的罗程身上,默默说道:“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需要知道你能不能胜任这一份工作。”

罗程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看着这个女人,一张无可挑剔的容颜,但为什么让人升不起任何的欲望,或许是她眼神之中的冰冷,又或者是她心中的冰冷。

马走田在这个时候打着圆场说道:“姑奶奶,你就算是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随便抽出来一号人物滥竽充数,在我手底下,这是最拿得出手的一个。”

郭琉璃并没有理会马走田所献殷勤的声音,而是直勾勾的看着罗程,好似想要把这么一个人看穿,从上到下,似乎罗程这完全可以混于人群的模样,很是附和这任务的需求,她冲陈福星默默点了点头。

陈福星也终于把手从腰间放下,而罗程也终于可以为之松一口气,因为这个老人身上的戾气,连他都一时无法适应,他终于可以不顾及这个老人而去揣摩这个马走田口中的大老板,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女人,但光看这个女人的气场而言,似乎到底是男是女,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老马,有没有告诉他这事儿的后果。”郭琉璃看向一旁一脸媚笑的马走田,却是格外不感冒的说着,似乎这厮是把虚伪两字活生生的写在了脸上。

马走田立马点了点头说道:“我说了,这事儿活着回不来,他答应了,不过他要求事前给钱。”

郭琉璃听完后,就这样走向罗程,一直到站在离罗程很近的距离停下,甚至罗程都能够嗅到这个女人身上的气味,一股淡淡的清香,如果不仔细去嗅,可以都察觉不到这种味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后一单

在罗程肆无忌惮嗅着这一股清香的时候,女人正在盯着他,眼神之中虽然满是冰冷,但同样似乎掺杂了一丝好似与生俱来的悲伤。

“这一事,比你以往所做过的任何一件事都要复杂,而且只要你接下,也代表着你绝对不会有活路,你确定选择接下我现在给予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选择退出这么一个局,还可以安然离开,但过了今晚,你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郭琉璃慢慢逼近罗程,咄咄逼人的说着,好似在借着这穿透力十足的一席话来试探什么。

而罗程,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的强势为之所动,仍然是一脸平静,又或者死气沉沉的说道:“这活我接下了,我这一条命虽然做不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只要你能够榨干其中一分利用价值,那便是去做吧,不过事前,我需要见到钱。”

郭琉璃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死死盯着罗程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破罗程话中所有的谎言,就这样看了许久许久,她才默默开口说道:“事前,一百万,一分都不会少,至于具体要做什么,你还不能知道,因为我不信任你,就这么简单。”

罗程很是爽快的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考虑分毫,也许是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余地的原因,这一条路,不管是正确的还会错误的,不过究竟是否会有人喝彩又或者同情,他必须都要走下去。

虽然在心中极其不想承认这么一点,但这就是命。

郭琉璃瞧着极其痛快的罗程,冲奥迪a8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对罗程说道:“把银行卡留给我,然后你回去处理一下该处理的。”

罗程听完,从怀中摸出一张银行卡,然后递给郭琉璃,他很明白郭琉璃的意思,默默走向奥迪a8,只不过才刚刚走出两步,郭琉璃叫住了他,然后说道:“你这一条命远远比一百万值钱,为什么会选择接下这一单”

也许,这便是郭琉璃心中的疑惑,之所以会这么急促的问出口,也许是她如果现在不问,她可能便没有机会了。

罗程停住脚,站在原地背对着众人,过了有那么十几秒,但是对于所有人来说,这是无比漫长的时间。

“我,没有那个机会了。”他只是缓缓吐出这么一句,并没有打算刻意去解释什么,然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这一辆已经发动的奥迪a8。

关上车门之际,这一辆奥迪a8就这样开了出去,只留下郭琉璃表情有几分复杂的看着手中的银行卡,似乎还是回味着刚刚罗程所留下的那么一句。

马走田似乎是为了解释什么,在这个时候插嘴说道:“这家伙得了绝症,没救了,所以打算趁最后再捞一笔。”

原本有那么几分壮烈的故事,在马走田的描述下,反而变的让人觉得有些俗不可耐,郭琉璃回过神来,看着比任何人都会耍道:“这人真的信的过”

“绝对信的过,这家伙这就要死了,还有什么心思耍什么阴谋诡计,而且他这最后一单,也是为了一个少女”马走田就这样自说自话的把刚刚从罗程口中得知的故事说给了郭琉璃。

而郭琉璃只是一脸平静的听着,听到最后,结合刚刚的罗程,总感觉这么一个故事格外的形象,她默默收起了这一张卡,好似对这么一个看似温入人心又让人有些绝望的故事无动于衷,然后转过头看着马走田说道:“如果他真的把这事儿办成了,你的好处少不了,但是奉劝你一句,带着钱跑路,否则早晚有一天会查到你的头上。”

马走田本来是听到郭琉璃前半句时有几分眉开眼笑,但是听到后半句反而表情再次苦了起来,他只是负责为郭琉璃搭这么一根线,但也就是搭这么一根线就会让他得到滔天利益,这不由让他开始好奇,这究竟是一件怎样的大事。

或许终于兜不住心中那一股强烈的疑惑,马走田一脸道:“大老板,这究竟是什么事儿我是着实的好奇。”

郭琉璃听到马走田这么一句,直接瞪了马走田一眼,吓的马走田不敢继续问下去,她默默说道:“不该知道的,你一丁点都不该知道,而且即便是知道了,也对你没有丝毫的好处,马走田,你怎么说也是一个老江湖了,都说好奇害死猫,你难道还不清楚”

马走田一脸的惶恐,知道自己这是又惹了麻烦,连忙说道:“大老板,是我多嘴了,你就当我刚刚放了一个屁”

听着马走田这粗言秽语,郭琉璃默默皱紧眉头,但并没有说些什么,而是转过身看着这雨幕,通过这城市最小的缺口,似乎无论怎么仰头,都无法看清那是一片怎样的天空。

她想到了什么,对马走田喃喃道:“帮我找一个人,不计任何手段,至于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本是了,如果你找到了这个人,我在西三环的那一套房子,给你。”

马走田听到这么一句,眼睛都直了,这别说是利益了,这简直就是命,他强烈克制着内心的激动问道:“不知道大老板你要找的人是谁。”

“一个年轻人。”郭琉璃吐出这么一句。

“还有呢”马走田皱着眉头,似乎这么一大块蛋糕,也不会那么好吞下去。

“没有了。”郭琉璃只吐出这么三个字,让马走田彻底的绝望,在这一座城市遗失一个人是最容易的事情,而找到一个人,无疑是最困难的事情。

郭琉璃不再戏耍表情一会阴一会晴的马走田,继续说道:“我手上知道的东西,这个年轻人进出过善水丽园,坐着一辆宾利车,不过那也只是昨天的事情了,还有在东郊长途汽车站旁的一家小旅馆露过头,姓名不祥,长相不祥,只能够用特殊来形容。”

而此刻马走田听完,表情是非同一般的苦涩,如果他真能够找到这么一个人,除非是发生奇迹。

第一百六十七章 香火

“接,还是不接?”郭琉璃问着。网

马走田咬了咬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人,我给你找,但能不能找到,是个未知数。”

“有你这么一句,就足够了。”郭琉璃微微一笑,虽然马走田生了一副到不了大统的模样,但是在这一类事儿上,还是很有能耐,而且有这么大的利益驱使下,她认为马走田不会偷懒耍滑。

这一场雨渐渐落下,但这雨下的故事,却远远没有结束,她伸出白皙的手,然后走出屋檐,背对着马走田说道:“这事儿过后,就不要再见了。”

说完,她就这样很是豪爽的离开,背后跟着那个耍了一生左手刀的老人。

马走田则愣愣的站在原地,细细去揣摩郭琉璃这一席话,觉得有几分细思恐极。

她只是这样这样漫步在京城,这经过这一场大雨洗涤焕然一新的城市,南鼓楼街有那么几分空旷,在这一座躁动的城市,难得的平静。

身后的老人步子稳重的跟着,跟郭琉璃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不算多么近,但也不算多么远,是一段他能够有反应的距离。

“大小姐,这马走田嘴中,可一向没有什么实话。”陈福星提醒了一句,他还真怕马走田耍滑,以往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所关乎的东西太多。

郭琉璃却仍然缓缓走着,似乎感受到了秋风微凉,她仰头看着乌云过后露出那么一丝的繁星,然后说道:“马走田嘴中的确没有什么实话,但是那个叫罗程的家伙,并没有骗人,除了一个将死之人,很难有人眼中会有那一种东西,他不是一个善茬,只不过是可惜了,倒也是命。”

陈福星微微点了点头,他刚刚那一刀,一般人还真躲不过,高手之间,仅仅只是一招便清楚对方的实力,的确刚刚那个男人,不是凡人。网

她再次走了起来,莫名想起了什么,关乎于刚刚马走田所说的那么一个故事,表情有几分微妙。

郭二郎往后的香火,真的要断?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然而在这个时候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本不愿去碰,但是一直震动个不停,最终她扫了一眼来电号码,表情有几分复杂,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接通。

“最终还是踏进去了?”电话对面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听起来给人一种格外温文尔雅的感觉。

“踏进去了。”她说着。

“踏进去也好,这一段恩怨,也该结束了,怎么说郭家也是你的根,如果郭二郎能够见到这么一幕,也算是能够安然闭上眼了。”老人格外感叹的说着,也许是这么一番话,已经酝酿了许久。

但是郭琉璃的表情却没有分毫的缓和,她则在孤零零的路灯下停住脚,喃喃道:“这一段恩怨,不会结束,在郭家没有把所欠下的东西还下之前,永远都不会结束,我姨,我二爷爷没有一个名分,我就一天睡不踏实。”

对面的老人似乎对于郭琉璃这么一席话格外不意外,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你还想怎么?郭红牛已经对你低头了,这还不够?这个郭家,你把命交托进去容易,但是想要从郭家带出去任何东西,难。”

“我会这个郭家还清楚。”郭琉璃却无视了老人的警告说着。

“难道你”对面的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着。

“三爷爷,就让我来了结这一场恩怨,你要莫要劝我,这一次,我真的把一切都压上去了,郭家既然不打算给我,那么我就让这个郭家全部吐出来。”她说着,声音之中似乎夹杂着一种深深的视死如归。

“何必,这又是何必呢?郭老太爷死了,郭太爷死了,郭二郎也死了,你姨也死在了十三年前,在某种意义上,这一段恩怨已经结束了,你没有必要去做这些,而且你也不要小看这么一个江湖,如果这么一个近五十年的恩怨真的容易被了结,那卧虎山上,就不会藏着那些无名坟包了。”老人劝说着,当然连他自己都认为这并没有什么效果,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件事无法被撼动,那便是心意已决。

“了结这一段恩怨,便是我这么最后一炷香所留下来的意义,我怕如果连我都不去争回来这么一份面子,这事儿,就被整个京城永远忘记了。”她说着,脸上的感伤,或许唯有知道这整个郭家变更近五十年的人才会看清。

“就不怕你这最后一炷香也断了?”对面的老人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

“断了,就让它断了,这断之前,我会把这一场恩怨整理明白,三爷爷,这一次婚礼,你会不会来?”她说着,并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这老骨头,不过去折腾了,也不算踏进郭家门了,我会浮梦替我过去,你有什么难处,大可以对我开口,我能帮上你什么,便会帮,当年青霞特别叮嘱过我,让我照顾好你,如今搞到这个地步,你让我下去如何面对青霞,如何面对二郎,如果当年把你接到哈尔滨就好了。”对面的老人说着,话中带着深深的懊悔,也许人活到这个岁数,不管说的是真还是假,都没有了区别。

她听着,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三爷爷,这都是我的选择,成也好,败也好,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在哈尔滨就好好安度晚年,如果有机会,我会跟浮梦见一面。”

“我怎能安度一个晚年,琉璃,回来吧,没有人会怨你。”老人似乎带着几分乞求的说着。

而她脸上,并没有一分释然,尽管放下,对于她来说或许是最容易最容易的事情,但是背负着那么一段历史,她怎么能够放下。

她慢慢仰起头,寻找着天空之中的那一颗星星,这一次却怎么找不到,或许本不会存在那一颗星,那一直她的臆想,她不能放下,她永远都不会放下。

这便是郭琉璃的执着。

“三爷爷,对不起,或许,我并不是想要给那一段历史一个交代,我更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她说完,便默默挂掉了电话。

一旁听着的陈福星,只能够这般看着郭琉璃,并没有发言。

“我的戏,不管别人喝彩还是不喝彩,也只能够这样演下去了”

===

郭家别墅这一场宴会落下,再次各奔东西,当然这一次大多人有了相同的目的。

郭红牛在郭奇虎的搀扶下回到书房,郭良文并没有多多逗留,开着自己那一辆破雅阁一声不吭的离开,或许是并不愿意掺和这么一个句。

对于郭家来说,他失去了利用价值,而对于他来说,这个郭家也同样失去了利用价值。

郭武侯在跟收拾着餐桌的冬姨有了几句交谈,便没有继续留下郭家去看脸色,同样选择离开,纵然郭家这一道枷锁再次把他们绑在了同一条船上,但并不能因为如此,就抛弃了自己的一切,郭武侯在多年前在这方面栽了一个跟头,现在绝对不会栽第二个跟头。

他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不要在任何一个东西,又或者一个人身上寄托太多,因为某一天如果那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那么自己便一点都不剩了。

而至于郭青龙这一辈,则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留在的别墅,即便是最爱出去花天酒地的郭青海都老老实实在客厅躺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玩着手机。

郭青子默默上楼,不用想他便是去那个房间门口守着,跟他一同上去的,还有着钱成危老爷子,郭麒麟也默默走出别墅,最终这长桌仅仅只剩下一人,那便是久久没有离开的郭伯俊。

要不是正在打扫的冬姨不小心碰了他的肩膀,郭伯俊都可以还深陷其中,回过神来的他首先是一脸的恍惚,好似都忘记了刚刚那一场宴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一点,自己的女儿在煎熬着,而他却无能为力。

或许这是对于天下父母来说最过折磨的事情,而最过讽刺的是,这个明明想要抱成团的郭家,却唯独忽略了这一种情感,这让郭伯俊有那么几分绝望,他无法想象自己要在这么一个家之中留下一辈子。

曾经,他无比不明白郭良文会选择退隐,现在,似乎他有些能够明白了当初郭良文心中的感受。

别墅外,目睹这一场宴会不欢而散的王听云正抽着闷烟,见表情不算太好的郭麒麟走了出来,大体是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屁股起身对身旁的耿汉说道:“洗洗睡觉,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

耿汉则是默默看了一眼郭麒麟,又扫了一眼李乾坤,并没有吭声,跟着王听云一同进入郭家别墅,留下郭麒麟跟李乾坤独处。

郭麒麟走出郭家别墅深深吸了一口这冰冷的空气,看着停下的雨,湿淋淋的大地,默默点燃一根烟说道:“郭家,还是那么一个郭家,事儿,还是那么一个事。”

在他吐出这么一句的时候,前脚踏入郭家的耿汉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层纸

李乾坤听完这一句,通过郭麒麟的表情,他便明白了一些什么,见耿汉已经后脚踏入郭家别墅,他活动了活动手臂,做了一个热身动作说道:“形势有多严峻?”

郭麒麟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能这样说,只能够说很诡异,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年轻人在唱独角戏,大有一副要单刀赴会的意思,但是牵扯进来的人都是大人物,许华升吃了苦头,华武吃了苦头,郭虎也吃了苦头,接下来究竟是谁该吃苦头,还真拿不准。手机端”

李乾坤听着,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变化,或许是其定力非凡的原因,他摸了摸下巴说道:“那个女人来了。”

说到这个,郭麒麟则笑了笑说道:“胃口格外大的家伙,我甚至有些怀疑这事儿是她在背后捣鬼,她可巴不得郭家翻了船,但是她也没有那么一个实力,当然她会不会在背后捣鬼,可说不准了。”

“要不要暗盯住她?”李乾坤说着,他似乎对于郭琉璃也充满了忌讳。

郭麒麟则摇了摇头说道:“没必要,现在正是郭家跟她关系敏感的时候,要是被她察觉到了异样,难免会借题发作,现在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做任何事情都是多余,距离婚礼,还有两天,我有预感,这两天绝对还会有事情发生。”

李乾坤默默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郭麒麟这静观其变的做法。

“郭虎对于你回来,有什么反应?”李乾坤扫了一眼身后,确定空无一人后,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郭麒麟则踩灭烟头,并不算多么避讳的说道:“他这人你难道还不了解?他可不会露出刀子来,永远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也难怪老爷子会钟意他,当然我也不讨厌他,这些年他为了郭家处理一大*子糟心事,既然他打算让这个老黄牛,那么便让他继续当下去,我也不需要对这个郭家操心。”

“不怕最后他把郭家搞成了自己的?”李乾坤说着,这一次回来,他明显可以感觉到一些敌意,在冥冥之,已经有不少人从郭麒麟这一边站在了郭虎身后。

郭麒麟却是一阵放肆的笑,看着野心勃勃的李乾坤说道:“如果有一天郭红牛打算把郭家传到他手,也是他应得的,我对这个郭家,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只关心能不能扳倒内蒙那个土皇帝。”

李乾坤听着,他本以为自己野心已经够大了,但是跟郭麒麟起来,似乎还有几分小巫见大巫,所以试探的说道:“所以这一次,我们只是这样看着?不插手?”

“该做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少,不该做的事儿,我一件都不会多,婚礼结束后我们便动身回内蒙,这么一个糟心的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愿多待下去。”郭麒麟说着,这个在某种意义很是豪爽的男人,在眼神之,似乎有着一种触景生情。

或许这便又是一个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故事。

别墅之书房,郭红牛缓缓坐下,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老爷子,今晚早点睡吧,兄弟几个都回来了,再大的事儿我们都在。”郭虎说着,他还真怕郭红牛在这个关头身体有个三长两短,到了那个时候,可真的是郭家最大的麻烦,因为这一根线,早已经散开,郭红牛活着还能够让这一根线勉强拧在一起,但是如果郭红牛不在了,郭家还真欠缺一个拥有郭红牛这种威望的人。

郭红牛并没有点头,或许是从郭虎这一句话之感觉到了苦涩,戴老花镜说道:“虎,我希望关于银铃的事情,不要对你有什么影响,即便是你心有不是,也要等婚礼之后再说。”

郭虎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什么明确的反应,平静的说道:“老爷子,我已经想明白了,一切都是为了郭家。”

郭红牛看着明显在演戏的郭虎,却并没有拆穿,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希望你跟麒麟能够好好聊一聊,郭家这大旗,最终还需要你们去扛,无论是谁都无法取代,但同样少了一个人都不行。”

似乎这又是一句演技,因为一个孩子或许都会懂得什么叫做一山不容二虎,郭虎听着,同样没有拆穿什么,因为拆穿这一切,那便是残酷到没有人情味的东西,他直接答应了下来。

郭红牛最终深深吐出一口气,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郭虎有几分心不在焉,最终还是把那么一席话给憋了回去,然后对郭虎说道:“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郭虎离开书房,然后心情有几分凌乱的下楼,这时正好撞到刚刚进入别墅的耿汉跟王听云。

王听云注意到郭虎跟耿汉眼神的接触,这个一向是不遵循规矩,甚至不听从郭家指示的另类,嘴角微微扬起,只是冲郭虎微微点了点头,便悄悄离开,留下郭虎跟耿汉独处。

他很清楚,郭家这两派之间看似风轻云淡,其暗早已经激流暗涌,只不过谁都没有捅破这一层纸,当然这一层纸被捅破,或许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或许现在郭虎跟郭麒麟都不愿面对这一切。

但那个守在郭家书房的老头子,到底还能够活几年,谁都不能确定。

郭虎跟耿汉一同默默来到后花园,一场雨水过后,这幽静的后花园,空气格外的清新。

两人并没有深入,而只是站在鹅卵石路旁各自点燃一根烟默默抽着,郭虎表情恍惚,耿汉表情严峻,似乎这两个绑在一根绳子的蚂蚱,此刻在各怀心事。

“虎,我劝你提防着一点麒麟,他这一次回来的目的,可能不仅仅只是在于这一场婚礼,又或者这一场麻烦。”耿汉说着,或许这郭家也唯有他敢跟郭虎这般说话。

郭虎听着,皱起眉头,这样看向自己这个无话不说的心腹,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没落

“老耿,我希望我们现在把心思都放在这一场婚礼,郭家不能再斗了,再斗下去,老太爷所留下的那点东西,都斗没了。”郭虎制止了耿汉继续说下去。

耿汉仍然一脸的欲言又止。

郭虎微微摇了摇头,背着手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个郭家,不是说我想要撑起来,能够撑起来的,我距离麒麟,还有着一段距离。”

耿汉叹了一口气,表情有几分不满,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再说下去,那可有点用力过猛了。

两人抽完一根烟,很默契的续一根,对于一个有着二十年烟龄的老烟枪来说,一根烟似乎还不足以解瘾。

耿汉慢慢蹲下,一脸疲惫的说道:“虎,不管怎样,早晚有一天你会面对这一切,郭家只会留下一头老虎,当年的故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那终将到来的那一天,我们需要在暗准备了。”

郭虎动了动嗓子,却并没有说出话来说,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么一个郭家,才会有如此之多的恩怨,他很明白耿汉心的想法,也知道这是自己所逃脱不了的宿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么等到那一天的时候,再去做决断吧,至少现在,我还不想要彻底撕破那一层纸。”

耿汉默默点了点头,他很先要说那么一句,但又怕越过了线。

那便是对敌人的心慈手软,是对自己的狠毒。

一个男人在此刻进入郭家,默默踏了楼梯。

书房之,郭红牛并没有休息,而是心不在焉的看着一本老旧的史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书房门被缓缓打开,推门而入的不是旁人,正是因为归来而成为焦点的郭麒麟。

“坐吧。”郭红牛似乎不用抬头便知道来人是谁,吐出这么两个字。

郭麒麟却默默走到书桌前说道:“免了。”

郭红牛慢慢合这一本书,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郭麒麟,仍然如同当年一般让他挑不出一根刺,只是他不希望郭麒麟眼神之的东西,那是一种他所无法支配,又或者郭家无法支配的野性,也正是因为如此,郭红牛才不能做到把郭家完全交托到郭麒麟的手。

这些年,他全心想要把郭虎打造成第二个郭麒麟,但是奈何并没有多么大的效果,也许是因为他从出发点错了的原因。

“现在我时常会想,如果当年没有把你驱离郭家,会不会现在的郭家会有些不同,至少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郭红牛缓缓的说着,这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对着自己儿子,好似对着一个多年重逢的老友。

郭麒麟表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意的拿起桌的一本书,那密密麻麻的字,看着他有些头疼,但他并没有合,好似不经意间说道:“你不该杀了她,她是个好女人,只不过爱错了人。”

郭红牛听着,尽管这是他的逆鳞,但是他却默默点了点头,也许这漫长的时光跟他所经受的苦难,让他学会了妥协。

郭麒麟看着并没有发作的郭红牛,反而表情变的有几分冰冷的说道:“这可一点都不像你,老头子。”

郭红牛当然明白郭麒麟这话潜在含义,但他只是努力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麒麟,为了这个郭家,我这点颜面,这点固执,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希望郭家这一条大船能够开下去,不管对还是错。”

似乎,郭麒麟突然释然了,他强笑道:“郭家,谁都救不了,这一代代,只有越发没落的份,从太爷爷,到老太爷,又到你,该散的散了,该走的走了,现在剩下你苦苦支撑着,说一句不好听的,到了我这一代,你的人脉丢了,那红,都沾不到一点边。”

似乎郭麒麟的话格外的刺耳,但偏偏又是现实,郭红牛一脸的萧瑟,好似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气力,只能够不断攥紧又松开那苍老如枯木的手,最终摇了摇头说道:“这都是命数,郭家有郭家的命,我能够做的,便是问心无愧。”

“究竟是不是问心无愧,这个郭家可说了不算,躺在下面的列祖列宗也说了不算,唯有你自己心清楚。”郭麒麟一脸深味的说着,好似并不没有给予这个一生可悲的老人任何怜悯,他也很清楚,郭红牛所需要的,不是一丝一毫的同情,而是敬畏,但奈何这江湖怎么会轻易给予一个人尊严。

郭红牛听着,然而只是沉默不语,他对眼前似乎对于郭家一切都是百无聊赖的郭麒麟说道:“这郭家,你真的不算接下?”

郭麒麟扔下这本旧书说道:“老爷子,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可从未说过扛下郭家这一杆旗,这话虽然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要是传到有心人耳,恐怕这郭家,往后我想要回来,都回不来了。

郭红牛听着,表情有几分难堪,对于曾经的他来说,郭家是他的一切骄傲与有恃无恐,但是现在而言,似乎这个郭家成为了他所有的折磨,没有一件事在朝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着,而原因是什么?

是这世家的枷锁松动了吗?

他摇了摇头。

还是已经他已经老了?

郭红牛似乎觉得也不是,微微摇了摇头,那又是什么呢?

他想不出来,着实想不出来,最终一切变成无力与无奈席卷了他,让郭红牛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翅膀已经硬到连他都忌讳的郭麒麟说道:“走吧,都走吧,我留不住你,郭家也留不住你。”

郭麒麟却并没有对于这个满怀无力的老人有任何施舍,直接很潇洒的转身离开,刚刚走出两步便停住脚,再次转过头说道:“三年前,你不该杀了她。”

“如果我说她是自杀,你会信吗?”

“自杀?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自杀,那是一场蓄意的谋杀,你利用了我,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品尝到了代价。这一次婚礼结束后,离开郭家,我或许不会回来了,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强行带青龙离开,他到底选择是去是留,全看他个人意愿,他已经到了可以决定自己一生道路年纪,而我绝对不会干预,因为我是个失败者,连同你也是。”郭麒麟说出这么一席话,便迈着大步离开,或许恰如同当年。

郭红牛听着,这样看着郭麒麟离开,他很清楚,郭麒麟这么一番后所说给的人,是他。

想想也对,一个失败者,怎么能够教育出成功者呢?

难得的一个黑色幽默,奈何郭红牛已经再也笑不出。

此刻,一辆黑色的奥迪a8正奔走于这雨后繁华的夜,不管这个故事是否在往前推动着,时间都在流逝,虽然距离那一场婚礼还足足有着两天,但是对于这个开车的男人来说,这时间的确不多了,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故事的原因。

从罗程车的那一刻,谢磊便已经在悄悄打量,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身有着一种跟他相同的普通,不由让谢磊多看了几眼,但仔细揣摩一番,他还是看出了这个男人跟自己的不同。

那便是在这个身身,有着一股源源不断的杀气,或许可以这么形容,因为谢磊只在一些手沾了无数鲜血的人身才感受过这种感觉。

“地址。”谢磊见这个家伙如同闷油瓶一般不开口,终于忍不住说着,打心眼里觉得跟这么一号人相处,是格外痛苦的事情。

放飞思绪的罗程回过神来,道出自己公寓的地址,然后客气的说道:“麻烦你了。”

谢磊似乎对于格外有礼貌的罗程有几分意外,但也只不过是在心,表情倒还是那般,这样不紧不慢的朝罗程所说的地址开了过去。

大约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两人再也没有其他的对话,一直到车子停在了公寓楼下,已经到了今晚的凌晨,在某种意义来说,距离那一场婚礼,好像只剩下了一天。

“我去拿一点东西,等我十几分钟。”罗程打开车门说着,而谢磊则有几分犹豫要不要跟去,毕竟郭琉璃之所以会让他送罗程,主要是为了监督罗程会不会耍花样。

罗程似乎一眼便看出了谢磊的难处,再次补充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去?”

谢磊的表情这才有几分缓和,倒也对这个格外有眼力价的男人多了几分好感,但奈何他很清楚,自己或许见不到这个家伙几面了,所以这一种好感慢慢变成同情。

他点了点头。

罗程则并没有多说,而是默默走向公寓,谢磊锁车跟了来,两人一同坐着电梯楼,只不过到了门前的时候,谢磊却并没有选择进去,而是说在门口等着,或许是为了给罗程留下最后的隐私。

罗程则默默说了声谢谢,便打开防盗门最后一次进入自己这栖居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章 谢谢

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但是在罗程的眼,这无熟悉的一切,又好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是因为他再也回不去的原因。请百度搜索

他并没有收拾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也带不走什么,只是心情复杂的站在房间的央,环顾着这一切,表情一点一点的被什么撕碎,那一种东西叫做回忆。

大多人都会说,一个人在临死前会看明白一切,但是此刻罗程认为说出这一席话的人,一定没有死过,即便是他这么一个没有什么牵挂的人,这都无法割舍,更别说一个红尘人。

或许最折磨人心的,不是痛苦,而是那明知自己临死的最后一刻,才不得不接受那么一个现实,那些明明自己绝对不能放手的东西,还是要放手,想到这里,罗程默默点燃一根烟,似乎他也只能够点燃这么一根烟。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抽烟而得了那东西,还是老天爷睁开了眼让他多承受了那折磨,他觉得都不是多么重要了,现在他还能够喘一口气,还能够好好活着,那么该体面的走完他一生最后一程,这是现在罗程所有想象的。

缓缓这一根烟,他踩灭烟头,快步走向卧室,翻找出什么揣到了怀,然后回到客厅,把一叠钱放到茶几,然后便匆匆离开,最后一眼也没有去看。

守在门口的谢磊揉了揉眼,靠着墙强打着精神,这时门已经打开,看起来身并没有多任何东西的罗程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谢磊直起腰杆,有些吃惊罗程所办事的效率,还未等他开口,罗程便说道:“可不可以再送我去一个地方。”

“算今晚跑断我这一条腿,都不算什么,只要你别留下什么遗憾。”谢磊很是爽快的说着,他很清楚这一夜对于罗程意味着什么,这或许便是生与死的分界线,所以他尽量满足罗程一切的要求。

罗程默默点了点头,再次说了一声谢谢,便带着谢磊马不停蹄的离开。

奥迪a8开出这小公寓,谢磊听着罗程所说的地址,一边记下,一边说道:“朋友,恕我冒昧的多说一句,为什么要选择走这么一条路?”

罗程听着,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让人很是怀疑他是否像是一个拥有感情的生物,他只是淡淡的说道:“当年我没得选。”

“那么现在呢?”谢磊有几分不死心的说着,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过于另类,以至于让他好究竟这家伙到底有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现在我同样没得选。”罗程风轻云淡的说着,好似把这人世间最难以割舍的生老病死说的格外的轻快。

谢磊没有继续问下去,直接再问下去过火了,而是打开车窗吹着冷风,感受着这带着京城味道的风,说着:“其实我认为啊,人这一辈子,不管走的那一条路到底是对还是错,只要别后悔行,怕活到最后还活不一个明白,我看你是活明白了。”

“我觉得自己从未活过。”罗程很爽快的接下了谢磊这一句,让谢磊一时有几分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负能量彻底爆发的罗程。

谢磊很是沉闷,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开车,忍住了自己那一肚子的好,其实他也明白,某些东西,对方不愿意开口,即便是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都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这一次车子所看向的地方,是一处较高档的小区,罗程并没有要求谢磊开进去,而是让谢磊这小区门口停下,然后默默打了一同电话。

在这么一个点,小区门口已经空空如也,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一场大雨的原因,连闲逛的人都看不见,而罗程的电话一直响到最后,才被接通。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电话才刚刚接通,对面传来徐枫急促的声音,这刚睡醒却满是关切的声音让罗程有几分动容,但还是用一如既往冰冷的语气说道:“我在你小区门口,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等着我,十分钟之内我赶下去。”对面的徐枫直接答应下来,并没有问任何为什么,或许这便是他对于罗程的信任。

罗程则对一旁偷听着的谢磊说道:“我见一个人,十几分钟,我不会离开你的视线。”

谢磊听着照顾自己立场的罗程,要是他拒绝的话,那可有点说不过去了,他点了点头说道:“不着急,天亮之前赶回来可以。”

罗程第三次说了谢谢,然后打开车门,走到小区门口街道旁巨大法国梧桐下的长椅边,然后默默坐下,摸了摸怀的东西,才再次点燃一根烟等待着。

一个男人匆匆从小区门口刷过卡小跑出来,外面披着黑大衣,里面是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换的睡衣,这打扮倒是有那么几分标新立异。

此刻睡眼朦胧一身邋遢的徐枫,哪里有那精英人士的模样,一眼便注意到了坐在长椅笑他这一身形容的罗程,他也忍不住一脸苦笑的走了过去,一屁股在罗程身旁坐下,并没有问罗程到底是抽了什么风,而是瞥了一眼罗程手的烟说道:“是这玩意害死了你。”

罗程却并没有掐掉,而是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晚了点,倒不如抽着这玩意痛痛快快的死了。”

徐枫听过后皱了皱眉头,他很讨厌这一种放弃希望的人,但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很清楚,极其的清楚,对于罗程来说,早已经没有了希望这个词汇,所以也不再执着这么一根烟,而是说道:“明天必须来医院检查,你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罗程却默默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了,没用,而且这几天我也有一件事要办。”

“命都重要?”徐枫对于罗程的态度感到无法理解,他见过太多濒临死亡的人,大多都是挣扎、恐惧,像是罗程这种表情平静到这种程度,他还从来都没用见过。

“趁我现在还能够喘气,还能够走,我希望把自己这最后一个句号画完,也算是没用什么遗憾了。”罗程一边说着,一边从怀摸出一个由牛皮纸所包裹的东西,这样丢给了徐枫。

徐枫接过这沉甸甸的东西,问道:“什么?”

“打开。”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生跟死

徐枫看着一脸神秘的罗程,也有些好奇这牛皮纸所包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慢慢揭开,入眼的是一片红。

“里面有三张银行卡,密码是颖儿的生日,你知道的,分别是七十六万,二十三万跟八万,现金有十几万左右,这是我所有的积蓄。”罗程并没有去看徐枫震惊的表情,而是默默抽着烟自顾自的看着远方说道。

徐枫愣愣的看着罗程,在这一座城市,这些钱可能不算是多么大的数目,但是对于一清二白来说京城的罗程来说,这完全可以说是惊天一般的大数目,他太过了解罗程了,很明白从罗程身上拿出这么一笔数字,到底有多么的夸张。

他开始疑惑,这些年,究竟罗程在默默做着什么,才能够留下这巨额遗产。

“思来想去,这钱还是直接交给你最合适,应该差不多够供着颖儿上完大学了,明天我会再往你卡里转一笔钱,你也别觉得这是死人钱脏手,这些钱都是我拿命换来的,你心安理得的用。”罗程缓缓说着,好似这便是他的遗嘱。

徐枫的身体在颤抖,他咬了咬牙说道:“罗程,这些年你都在做什么?”

罗程听着,似乎很想要像是以往那般逃避,但是这一次他该逃向哪儿?而且他也并没有选择逃避,他觉得某些事情再瞒下去,就永远说不出口了,所以不管徐枫怎么看他,他还是终于说道:“杀人。”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徐枫的表情一时凝固,好似听到了多么梦幻的事情,尽管对于罗程的职业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亲耳听到这一切后,作为一个普通人,徐枫还是无法接受这么一个设定。

但是尽管这一切再怎么虚幻,那最不合理的,包括这些钱,也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罗程看着久久说不出话来的徐枫,强笑道:“是不是怕了?”

徐枫先是点了点头,又使劲摇了摇头。

罗程仍然一脸牵强的笑着,然后继续说道:“徐枫,你觉得这是不是报应?”

徐枫仍然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医生,他算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他认为把一个人从死拉到生的,不是所谓的神明,而是一代代人的牺牲,这便是他对于医学所有的理解,至于那些所祈祷的,或许连半片药都抵不上。

或许极端了点,但如果说他所信奉的东西是科学的话,那么也算是无可厚非。

“照顾好颖儿,她也就交给你了,也唯有你,能够让我心安理得的添麻烦,这些话,在这一座城市,又或者这个世界,我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人开口了。”罗程说着,他并不打算继续探讨这些漆黑到让人睁眼看不到五指的事情。

那是一个徐枫无法想象的世界。

徐枫脑中抛开刚刚罗程所说的,紧紧盯着罗程说道:“我会照顾好她,连带你那一份,这个你放心,我一直把颖儿当自己的女儿看待。”

罗程点了点头,他对于徐枫觉得无条件相信,然后慢慢起身说道:“我便先走了。”

徐枫也随着罗程起身,瞥了一眼那停在黑暗处的奥迪a8,一脸的欲言又止,也许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所以打心眼里不知道该如何对罗程开口。

“最后一面了吗?”徐枫一脸神伤的开口,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他已经见多了生离死别,但仍然无法适应这一种悲伤。

罗程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徐枫那伤心的表情,莫名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似乎也算是值了,至少还有人为他露出悲伤的表情。

“颖儿,就这样交给你了。”罗程最终说完这一句,便默默转过身离开,而徐枫却在他刚刚转身之际叫住了他。

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如果真的淡如水就好了。

罗程背对着徐枫,默默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知道,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罗程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

他有些决然的说完这么一句,便迈着不算萧瑟,却给人一种特别悲凉的步子离开。

而徐枫,只是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即便是这个季节还不到身穿大衣的地步,但披着大衣的他,却心中满是冰冷,他所能够做的,唯有握紧手中的牛皮纸,看着罗程一步步离开他的世界。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回味起关于他跟罗程的故事,便已经匆匆结束,他心中有着万千不甘,却永远无法对那个人说出口。

也许,这便是生死。

这就是生死。

一个人离开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走出这个世界,一生便这样结束,可以最后往往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乃至悄无声息到连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察觉,而也便是这悄无声息,所留下的悲伤,却是永远的。

这是一个唯有眼泪才能够定格的画面。

徐枫目送着那一辆奥迪a8缓缓离开,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甚至他都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刷卡进入小区,如何上楼,如果打开房门,等到他进入温暖的房子都没有真正意义的清晰。

一直到那个女人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不停唤着他的名字,徐枫才真正意义上回过神,他抬起头,看着这个不曾陪他共患难,但却陪他共荣华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她,但不管怎样,他还是跟她结了婚,然后有了孩子,等到他真正回过神的时候,生活已经满是她,或许这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普通的爱情。

他慢慢蹲下,哽咽着说道:“罗程走了”

窒息的悲伤弥漫。

---

缓缓离开的奥迪a8之中,车中的罗程仍然毫无表情,心境可怕到连谢磊都认为这个家伙是个怪物,早已经不算人。

“还要去哪里?”谢磊问道。

罗程微微摇了摇头。

谢磊似乎瞧出了罗程眼神之中的动摇,表情之中的欲言又止,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慢慢放下车速,他在等着这个男人开口,那是唯有在罗程口中说出来才有意义的事情。

车子开着,时间在流逝,罗程的表情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他慢慢垂下头,似乎不愿让一旁的谢磊看到他的表情,这个将死之人不愿意再去看一眼这个世界,却疯狂的想要去见一个人,但他理性在告诉着他,绝对不要要见那个人。

最好没有牵连,没有任何瓜葛,他想着,却在抬起头之际对谢磊说了一个地址。

谢磊默默点了点头,直接踩下油门。

这一次,罗程再次对他说了一声谢谢,这到底是今晚第几声谢谢罗程并不知道,而谢磊却并没有觉得烦,反而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这所做的事儿,并不算太过没有意义。

又是漫长的一段路程,开车的谢磊尽管已经熬了这么一夜,但状态似乎还不错,也许是因为常年没有固定生物钟的原因,倒是罗程开始头慢慢靠向车窗,表情苍白的闭着眼睛。

谢磊注意到了罗程的异样,但是并没有问,只是脸上有几分奇怪。

罗程当然在痛苦着,这一副本来就将死的身体,外加这一夜的折腾,他已经有几分吃不消,这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在一点一点腐朽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与其在那个惨白的病房浑身插满管子痛苦的死去,他宁愿选择一种有尊严的方式死去。

或许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如何生,但至少可以决定自己如何去死,挺狰狞的一个想法,但是从这么一个可悲之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也算是壮烈。

车子缓缓停下,是一家儿童福利院,谢磊看着表情有些几分痛苦的罗程,不知道该如何叫醒罗程,但罗程已经慢慢睁开了眼,他转过头看着已经熄灯的福利院,眼神之中有着一种深深的渴望。

“去吧。”谢磊说着,这一次并没有履行他的立场,或许仅仅只是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他便对于罗程放下了心中所以防备,他无法想象,就这么一个爷们,会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但偏偏也就是这么一个爷们,却被这么一个江湖推到了这么一条路。

他觉得有几分不值,当然也不过五十步笑百步,在某种意义上他跟罗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罗程慢慢打开车门,他的步子看起来都有几分颤抖,差一步他就能够见到她,也就差这么一步,但等他踏出第一步后,却停下了。

谢磊一脸疑惑的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罗程,而罗程,只是仰头看着福利院,在宿舍,似乎亮着那么一盏灯,他凝视着,深深的凝视着,最终慢慢退回到车中的,对一脸疑惑的谢磊说道:“走。”

谢磊完全搞不明白,他可是用了接近半个小时才赶到这里,本来心中还有几分苦涩,但等他看到罗程眼神之中的煎熬,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他似乎并不是去想,便知道接下来罗程会说什么。

“谢谢。”

</br>

</br>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各个角落

大雨之后,一个像是一条狼的男人走出小旅馆,好似追寻着一股气味在寻找着什么。

而小旅馆之中,小老板脸色惨白的站在柜台,好似被吓掉了魂一般,好似刚刚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唯一可以记得的,便是刚刚那一个如同野兽一般的男人手掌,是黑色的。

他还清晰的记住,那比野兽还要恐怖的眼神,这一种是一种胜于死亡的恐惧。

那一头狼消失于夜幕之中,留下一片惊心动魄,但关乎于这一家小旅馆的故事却并没有结束,仍然有人在朝这个地方狂奔着。

---

丽景酒店三十九楼,经过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奋斗,李德看着已经差不多完成的会场,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对仍然在窗台工作的人员说道:“时候不早了,今天这样就差不多了可以了,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

那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汉子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老板,再检查完这一块玻璃也就差不多了。”

李德看着这个没有见过的工作人员,那一脸真诚的笑容并没有怀疑多少,毕竟这地方可不是说混进来就能够混进来的,他起身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腰说道:“你们做完就可以走了,我出去抽一根烟。网”

这几个工作人员一脸敬畏的点了点头,或许是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份特殊的原因。

李德也并没有拿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许是因为进度终于赶上时间的原因,他心情很是不错,摸出一盒大天叶就扔给了这几个工作人员,自己活动着发麻的脚离开会场。

走出会场,偌大的走廊空空如也,黑漆漆的给人一种吞噬人心的感觉,他却并没有畏惧,默默走到走廊另外一边,打开窗户吹着冷风,才慢慢清醒几分,这几天对于李德来说,可完全是折磨,不过最困难的事情,也算是过去。

这让李德有一种如履重负的感觉,当然通过这一次,也完全可以证明他并不是那一个废柴,想着,李德有几分自豪,点燃一根烟一脸痛快的抽着,这又是这一座城市的一个角落。

----

躺在宾馆的双人床,李般若一脸火热的煎熬着,想着在旁边的房间躺着的那个女人,特别是马温柔还特意身穿丝绸睡衣过来给予他一个撩人的微笑,这让李般若彻底的失眠了。

欲望是魔鬼,欲望是魔鬼,李般若如同念咒一般说着,但效果似乎很不明显,他一闭上眼,满脑子便是马温柔脸,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马温柔的毒。

最终他选择了放弃,起身走到宾馆露天阳台,就这样身穿一个小裤衩,吹着凉飕飕的风,也不怕感冒,看着自己下半身,李般若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很是没有志气,呲牙咧嘴一般点燃一根烟。

“有色心没色胆的玩意,丢人。”李般若骂自己似乎也一点都不含糊。

“不丢人。”

这么三个字似乎很有魔性,很是悦耳,但是更多的是带着一种妩媚。

李般若好似见鬼一般,看向旁边的阳台,竟然站着那个女人。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遮住她一般如同冰雪一般的容颜,但是仅剩下的大半边脸已经足够让人浮想联翩,尽管是素颜,但仍然美到让人心碎,特别是那微微扬起勾人的嘴角,让李般若心慌意乱到极点。

而似乎,她的目光在瞥着李般若下半身,有几分深味。

李般若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立马一头扎进房间,歇斯底里的喊道:“老子不做人了!!”

这杀猪一般的叫声,刺痛着人的耳膜,最后却留下她那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

----

京城深处,一栋直穿云间的大楼之中,电梯门缓缓打开,面色有那么几分阴沉的骆擎苍踏出电梯,身后跟着狐假虎威的王楚河。

长长的走廊,站满了身穿黑衣的男人,统一鞠躬喊道:“骆爷好。”

这一幕看起来很是震撼,但是骆擎苍的表情却并没有发生任何表情,只是走过长长走廊,前面围着的人群慢慢散开,为这个身上带着一股万夫不可挡气势的男人慢慢让开路来。

站在房门前的是一个哭红眼的中年女人,虽然妆已经哭花,但那一张脸仍然无比的动人,似乎能够想象到这个女人在年轻时的国色天香。

她见到骆擎苍就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不顾身旁搀扶的走向骆擎苍,因为步子迈的太急,一个踉跄,好在骆擎苍一把搀扶住了纤细的她。

“擎苍,霜儿又犯病了,就这样自己关在里面,谁都不见,不吃不喝。”女人哽咽的说着,在骆擎苍的怀中就好似一个被欺负了找家长的孩子,尽管她的年龄要比骆擎苍大上一轮。

骆擎苍轻轻抚着这个女人的后背,眼神之中似乎有几分温柔,他轻声说道:“都这个点了,好好休息吧,我进去跟她聊聊。”

女人看着骆擎苍,好似心中有了无限的安全感,好似骆擎苍一人的出现,抵得过这围成一团各怀鬼胎的亲戚,她默默点了点头,让一旁苦口婆心劝说了她两个小时的大婶一脸无奈,只能够一脸怨气的看着骆擎苍。

“都散了。”骆擎苍抬起头,看着周围所有人,这些好似一有点血腥味道就会围上来的鬣狗,让他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尽管这些人看似风光满面,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一说,放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大世家,似乎再准确不过。

虽然不少人眼神之中有那么一丝不服气,但并没有一个人敢发声,尽管这是在段家,尽管眼前的是一个外姓人,但因为这个叫骆擎苍,谁也不敢去惹这一头真正的老虎,一个个如同鸟兽一般散开。

女人最终叮嘱骆擎苍几句,最终也被搀扶着离开,毕竟已经在这个地方守了整整一夜,外加体弱的原因,也难免如此。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骆擎苍看了一眼手腕上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手表,时间正好凌晨三点。

“小姑奶奶,你可真会为我添麻烦。”骆擎苍有些抱怨的说了这么一句,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表情慢慢变的有恃无恐。

第一百七十三章 江湖便是折磨

敲了敲房门,但是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骆擎苍试图打开,但发现房门被反锁着,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是我。请百度搜索”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骆擎苍看了看同样满脸无奈的王楚河,默默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但是电话只是响着,根本没有人接通,这房间好似变成了一个囚笼,房间之的人走不出来,而房间之外的人,同样也进不去。

骆擎苍最终选择了收回手机,然后靠着门说道:“告诉你一件事儿,阿滨没死。”

屋传出来一些微妙的声音,骆擎苍则微笑着说道:“很震惊对不对?我在刚刚得到这么一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而且他不光光没死,还来到了京城,你说这是不是造化?”

房门一瞬间打开,骆擎苍已经不再依靠,转过身看着这个身穿白衣头发披散脸色苍白到可怕的女人,黑暗的房间之,与其说这个女人到底何等的动人,不如说极其的诡异,让人乍一看到汗毛只竖。

“放过他。”或许是因为长久不说话的原因,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几分沙哑。

骆擎苍看着罕然打开房间的她,这个或许对于整个段家灭亡都不顾的女人,却能够在听到那么一个名字时隔一年打开这么一扇门,这让骆擎苍心有着一种很莫名其妙的嫉妒,好似那个家伙所拥有的东西,即便是他何等的优秀,都永远得不到。

“放过我?这一句话你不应该对我说,应该对他说,我现在更希望他能够放过我。”骆擎苍伸出手,按在了门,这样慢慢靠近她。

面对突然靠近自己的骆擎苍,这个女人本能的往后退着,然后冷冷的说道:“是你,把他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骆擎苍则是一脸玩味的说道:“你也不看看,对于段家来说,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多么的重要,如果没有我,这个段家,那一段历史,可败露了,到时候你可不是万众瞩目的段家大小姐了。”

她听着,脸却带着一种深深的厌恶,她宁可不要这一切。

“要不要打算跟他见一面?我会安排一个恰当的时机。”骆擎苍缓缓说着,似乎很懂得牵动她最纤细的那一根神经。

她微微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痛苦的说道:“告诉他,我已经死了。”

“他可不一定会相信。”

“求你了,告诉他,我已经死了,很多很多年前便已经死了。”她好似玻璃一般脆弱到一碰碎。

看着再次陷入自我折磨的她,骆擎苍默默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会说,现在我希望你好好活着,这样才能够眼睁睁看着我跟他好好战一场。”

她听着,眼睛死死睁着,好似看着魔鬼一般看着骆擎苍,发疯一般说道:“你为什么还要苦苦折磨!”

她凄惨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走廊,但是那些如同标枪一边所站着的男人,却并没有因此而又任何微妙的变化。

“江湖,便是折磨。”骆擎苍表情平静的说出折磨一句,然后为她关了门,这样毫不留情的转过身离开。

他想要她知道,这个江湖,不仅仅唯有她在经受着折磨,而她的折磨,跟他起来,太过渺小了,渺小到完全可以让人忽略不计,但是她永远都不会明白,永远都不会。

这才是骆擎苍真正无能为力的事情。

王楚河跟着脚步急促的骆擎苍进入电梯,一脸担忧的说道:“放任着她这样,真的没问题?”

看起来心情突然沉默的骆擎苍看着电梯滚动的数字,冷冷的说道:“她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

王楚河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些什么,他看的出来,骆擎苍心情很不爽,极其的不爽。

电梯厅门缓缓打开之际,手机振动起来,骆擎苍扫了一眼这个点所来的短信,那本来阴沉无的表情立刻释然了,慢慢冷笑道:“有意思的,要来了。”

走出这一栋位于京城最繁华地带的大楼,天似乎已经快要蒙蒙亮,骆擎苍给予发信人回了一条短信,然后对身后的王楚河说道:“那个家伙,如果活的过今天,这一场婚礼,有意思了。”

王楚河听着,结合着那一条短信,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不由摇了摇头说道:“他这两年算是再怎么修炼,也过不了周暗花。”

“你太低估他了。”骆擎苍则是一脸深味的喃喃着,期待着什么,然后伺机而动。

---

熬过这漫长的雨夜,随便找了一处宾馆将了一夜的阿滨再次背蛇皮袋离开。

看着初升的太阳,焕然一新的钢筋水泥,阿滨心却并没有那一种满怀期待,因为距离那一场婚礼,也仅仅只剩下了一天,而他现在仍然是那么一个无头苍蝇,乃至对于那一场婚礼到底会在哪里举行都不知道,更没有什么所谓的计划。

是不是抢婚到了这个份,也算是失败到了极点,阿滨有些沮丧的感叹着,想想那轻易间让他消下去三斤酒的郭家,或许是一件挺让人绝望的事情,但是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了这一切,那或许才是真正的绝望。

他行走于班的洪流,好似在逆流而一般,但对于这一座城市来说,一个彻底的异类已经很难吸引住什么目光,大多人都在忙着生,又或者忙着去死。

兜仅有的一点钞票也消耗殆尽,大体山穷水尽会这个地步,走过一条老街,看着路边摊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阿滨打心眼里感觉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失败的抢亲者,更是一个失败的人,他或许可以在小兴安岭的深山老林里面对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仅凭一杆扎枪活一个月,但是在这一座繁华的城市,却无法生存。

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他不知道,只是在包子铺前驻足的时候,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小兔崽子,别挡道。”

阿滨回过神来,转过身注意到了一个极其怪异的组合,一个留着分头满脸猥琐的年男人,还有着一个眉清目秀乃至会让人觉得像是女孩的少年,两人站在一起恰似两个极端。

这个年男人见阿滨不为所动,那本来看起来有一种喜感的脸皱起一起,骂骂咧咧的说道:“耳朵聋了?你知不知道小爷我是谁?”

一旁的少年听着这粗鄙之语,一脸鄙夷的瞧着这自称为小爷的家伙,倒是阿滨默默让开路来,脸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对不起。”

这个年男人一脸的张狂,格外神的走过阿滨,那大摇大摆的模样,让阿滨有那么一丝助纣为虐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计较,在旁人没有碰触到他底线的时候,他好似一个海绵一般可以不停的适应,但是只要是触碰到他心逆鳞,那么即便是付出何等代价,对于他来说都没得商量。

年男人便这样跟少年在一旁坐下,带点了三笼包子,然后瞥了一眼看起来有些怪异的阿滨,视线似乎在阿滨腰间的酒壶停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摸着下巴努力回忆着,但又偏偏想不到一个真切。

阿滨默默离开,再待下去也只是眼睁睁看着的份,这让他觉得无奈,自己看似早已经离开了这么一个世俗,但其实从始至终都活在这世俗之,只不过所有人都希望他做出那么一副忘却江湖的样子。

归根结底,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俗人,而且是很彻底的俗人,疼了会流泪,饿了会张口,偶尔愤怒偶尔懒惰,对于大多人来说这只是常识,但是对于阿滨来说,这一种常识太过遥远了。

从出生的那一刻,从被老头子捡起的那一刻,从在小兴安岭的无名大山下记事起,他便知道自己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喂。”这是很不和善的声音,虽然没有提及姓名,但是阿滨却停住了脚,因为他能够感觉这声音是冲他而来的。

他转过头,发现那个小爷正在瞅着的他,然后冲他招了招手。

这让阿滨有几分无语,因为这很像是一个蹬鼻子脸的桥段,他自认自己似乎并没有怠慢这个家伙,所以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不是叫错了人。

那已经摸起包子的少年一脸无奈,狠狠瞪了一眼这个喜欢生麻烦的小爷,但是奈何他那一张脸过于清秀,所以眼神也便没有什么杀伤力。

“对对对,是你,过来坐。”这年男人甩了一甩他那飘逸的分,然后看起来一脸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自信。

阿滨心满是无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过身走到这小爷身旁坐下,想看看这个浑身下透着一股不伦不类的小爷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他笑了,露出满嘴的大黄牙,然后把多出来的一笼包子有些粗鲁的放到阿滨眼前,说道:“要是卖我一个面子,老老实实吃了。”

阿滨完全没有想到这厮会闷出来这么一句,不过看着眼前这么一笼热腾腾的大包子,他的确还真无法取舍,是真tm饿。

最终,阿滨很实诚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四章 恭三儿

或许是记起那个老头子的一席话,做人要坦诚一些,所以阿滨一点也不客气,这样风卷残云一般解决了这六个大包子,好似一个饿死鬼一般,看着这少年一愣一愣的,他把自己剩下的两个推到阿滨面前,阿滨很实诚的冲其笑了笑,然后再次解决。请百度搜索

这八个包子有什么份量,吃了四个便撑到肚子不适的少年心贼清楚,他不由多瞧了几眼这家伙的肚子,怀疑那是不是一个无底洞。

而这个小爷则一脸笑容的看着狼吞虎咽的阿滨,倒是并没有觉得丢人,他也活生生把一笼包子吞下去,而且把桌所放着的六头大蒜全部解决,似乎也是一个葩。

吃完,小爷摸着肚子,然后从怀掏出一个破皮夹,那廉价的皮革早已经开皮,从其摸出一张红毛,递给少年说道:“去把账结了,顺便带着一笼,我们去火车吃。”

少年给了这小爷一个白眼,现在还清晰的记得这小爷在火车啃大蒜吃包子的壮举,要不是因为这厮打扮的过于怪异让人怀疑精神有问题,否则早被轰下去了。

虽然心有着一千个不满,但少年还是起身照做,对于阿滨这个多余的客人倒是并没有表露什么,也许是跟了这小爷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了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吩咐完,这年男人收回皮夹,然后再次从怀摸出一盒皱巴巴的软盒烟,大前门,抽出一根递给阿滨,阿滨微微摇了摇头,这男人也没有强求,自顾自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道:“看样子你不是本地人。”

阿滨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即便是这小爷抽他两个耳光,他都打算忍着,当然不会忍第三个,但是在这两个耳光之前,他对于这个小爷还是心怀感激。

“东北的?”小爷深深吸了一口烟,看似一脸不经意的说道。

阿滨有几分吃惊,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一脸疑惑的说道:“为什么你会知道?”

小爷见阿滨露出这种表情,有些自豪的笑了,不过这笑容很给人一种江湖骗子的感觉,但是他并没有扯出一大票毫无根据的风水面相,而是一脸认真的说道:“是气味,人这东西,骨子里那点东西遮掩不掉。”

阿滨听着,或许是有那么几分感同身受,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然后说道:“我在小兴安岭长大。”

这小爷听着,却一点都不意外,这个时候少年也结完账后坐下,而这个年男人则有几分吹嘘嫌疑的说道:“那地方我去过,冷的要命,那山的大虫,那眼睛都差不多有这般大。”

说着,他还做了划着,看起来夸张了点,甚至阿滨都觉得匪夷所思,因为他很清楚在小兴安岭碰到东北虎的几率到底多么渺小,当然他见过,不过也只是一次,差点丢了一条命。

“不信?”小爷见阿滨不说话,不由一脸不快的说道。

阿滨苦笑,无奈的点了点头,或许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原因。

倒是这个时候那个看起来很是正经的少年说道:“他还真见过,只不过那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阿滨看着这个少年清澈的眼底,很难想象这个少年在撒谎,于是他不得不再次看向这个小爷,觉得自己有些小瞧这么一个家伙了。

年男人似乎对于少年的附和格外满意,然后再次滔滔不绝的说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这些事儿不提也罢,那大虫,看起来足足有五百多斤,跟我也只不过十来米远,但最终还是把我一身王霸之气给吓悚了,掉头跑”

慢慢这么一个故事变的玄幻起来,阿滨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么一个身穿破烂的年男人,即便是他再怎么瞧,都在这个男人身看不到什么王霸之气。

这一次少年听着,似乎有些忍受不下去,很直接的说道:“我可是听乱子叔说你差点吓尿了裤子,而且那大虫是来见乱子叔的,跟你有屁毛关系。”

尽管在这一张异常清秀的脸说出这么一句,会给人一种浓浓的违和感,但是因为太过实诚的原因,以至于让阿滨忍不住偷笑,不过心却并没有放下对于这个小爷的重视,因为他能够感觉的出来,这厮有故事,而且是大大的故事,奈何他现在并没有时间去倾听,虽然很清楚错过了,可能便是一辈子,但显然他现在还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

小爷那眼神恨不得活活吞了这个少年,不过也只是咬了咬牙便作罢,似乎格外忌讳这个少年,然后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按灭说道:“小子,来京城做什么?看你模样,我看要么是来被杀,要么是来杀人。”

不得不说,这个小爷的话极其的粗糙,但是又那么真实,好似任何东西都要一针见血,而阿滨则反应平平,他当然不会以为这个小爷真的看破了这一切,否则这厮也不会蹲在这里吃大包子了,这只是一个试探,如果他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那才是着了这家伙的道,他则缓缓说道:“我来京城,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小爷才听了一句便直接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再说下去了,对于我来说知道这些足够了,再说下去,多了。”

阿滨瞧着这格外识趣的小爷,对这个家伙多了几分兴趣。

这时少年想起了什么,拉了拉这小爷,给予其一个眼神,

年男人一拍脑袋,连忙起身说道:“艹!忘了这么一茬了,差点误了时辰,小伙子,欠我一个人情,明白不?”

阿滨看着似乎捉急是赶火车的小爷,听到这么一句,脸有几分苦涩,但还是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人情,尽管只是这么一顿包子。

见阿滨爽快的点头,这厮露出眉开眼笑的模样,好似赚了多么大的便宜一般,伸出油腻的手说道:“我叫恭三儿,道称我一声小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仇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挺让人记忆深刻的名字,至少阿滨在听过这一遍以后,便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并不顾及什么的握住那一只油腻的手,异常的粗糙,甚至跟自己都有的一拼。

两人刚刚握住,这小爷便松开,扛起旅游包,然后拉着少年便匆匆离开,只不过刚走出两步摊位,想到了什么停住脚,转过头瞧着仍然站在原地傻里傻气的阿滨,问道:“知不知道有一个家伙叫徐饶?”

阿滨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赵匡乱呢?”恭三儿继续问道。

阿滨唯有再次摇了摇头。

恭三儿抓耳挠腮一阵子,似乎是没有了显摆的东西,然后说道:“总有一天你会听到这么两个名字,还有,你欠我一个人情。”说完,恭三儿便风风火火的离开,只留下这么一段让阿滨觉得疑惑的东西。

而阿滨,只是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想着这恭三儿最后提起的名字,仔细想想,好似在哪儿听过,但又想不到一个真切,倒是电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摸出手机,看着来电号码,脸上的无奈之色更浓了,但还是选择毫不犹豫的接通。

刚刚接通,还未等阿滨发言,对面的郭野枪便用着他那豪爽的声音说道:“顶多两个小时,我就会到京城,约一个地方见面,我给你酒,你tm给我故事。”

阿滨听着,想起昨晚自己所住的宾馆旁的公园,似乎叫什么凤凰广场,他便道出这个自己都不知道确切地址的地方,而对面的郭野枪则是听过后,直接挂掉了电话,也不再确认一遍,这粗糙的办事风格,让阿滨觉得很是无语。

另外一边,急匆匆离开的一老一少,一直走出一段距离,这个紧跟在恭三儿身后的少年才说道:“这个大哥哥跟乱子哥很像。”

恭三儿的步子慢慢放缓下来,瞥了一眼这个脑袋灵光的少年说道:“瓜娃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少年狡猾的笑了笑,然后对恭三儿说道:“恭叔,你可捡了一个大便宜。”

恭三儿瞧着这个已经展露锋芒的少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或许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因为在某些时候,真正受伤的往往不是那些傻子,而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人。

什么聪明人,什么聪明人之中的聪明人,其实都是傻子,又或者连傻子都不如,这个走过了三个时代的小爷很是纯粹的想着。

---

距离郭野枪到达京城还有着一段时间,阿滨小跑向那只是路过并来得及去瞧上一眼的凤凰广场,经过一夜的休整,身体差不多已经恢复了巅峰状态,虽然醉三手所遗留的后遗症一般都会持续上两三天左右,但因为刘傲阳的特制药,让阿滨身体恢复的速度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身轻如燕的小跑到这有着一个巨大凤凰雕塑的广场,因为正值早晨,在这个不大不小又没有特别景观的广场并没有什么闲人,唯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缓缓打着太极,看起来也算是个和谐无比的画面。

阿滨并没有打算在这广场闲逛,而是选择默默从入口的长椅上坐下,然后就这样看着不远处几个打太极的老人,动作倒是有模有样,不过也唯有起一些强身健体的作用,甚至在某种意义上都比不上一套广播体操。

他在想起那个老头子说过,真正的太极,在很多年前就真正意义上失传了,真正的太极不是以柔克刚,而是以硬碰硬,当然那个老头子已经入了土,这一句话到底是不是他喝醉胡诌出来的,还是真正可以考究,似乎都已经不重要。

就在他想着出神的时候,他身后的长椅似乎有一个人坐下,因为两张长椅并反放着,而且连接到了一起,所以他能够感觉到身后长椅的细微的摇晃。

阿滨并没有转过头,而是莫名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好似空气之中突然散发着一股源源不断的杀气,这杀气,好像正来自于这个背对背跟自己相靠的男人。

“想不到,你还能活了下来。”这个声音,听起来极其的沙哑,好似嗓子被什么所划开之后才发出的声音,很有辨别力。

而他表情慢慢凝固,并不是因为这个声音的特殊,而是这个声音所带给他的梦魇,那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象征着他几乎大部分的痛苦。

阿滨的身体在颤抖着,拳头在一点一点慢慢攥紧,发出啪啪作响的声音,他终于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一场大火,那一双如同魔咒一般的黑手,还有着的,是这一股熟悉的杀气。

“你的声音,就好似你的气味一般,让人厌恶。”阿滨缓缓吐出这么几个字,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但这个声音,他注定会铭记一辈子。

男人笑了,笑声听起来无比的恐怖,然后说道:“你想怎样?”

“杀你了。”阿滨缓缓吐出这么三个字,他的大脑此刻好似被什么所撕裂,蹦出来那个温柔笑着的女人,那个有着一对小虎牙的孩子,那一个画面,救赎过的灵魂,同样撕碎了他的灵魂,而一切便是因为身后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毁掉了那个画面,毁掉了他的一切。

“那么就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唯有你的拳头够硬,才能够守护住一切,如果两年前你打倒我的话,那个女人,那个女娃娃,就不会死了,所以一切,都怪罪于你的软弱。”男人缓缓说着,好似那黑暗之中的恶魔,对于一个恶魔来说,并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唯有杀戮。

下一刻,阿滨好似爆发了一般,猛的起身,而他背后的男人也在这时起身,两人同时转过身看着对方,仍然是那一张丑陋无比的脸,那里面所寄居的,是更加丑陋的灵魂,阿滨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来。

而这个面相好似一头狼的男人则平静的看着阿滨,平静到让人觉得莫名的可怕。

“这两年多,是怎么熬过来的?”男人说着,似乎无法想象阿滨是怎么扛过了这一种折磨。

“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你。”阿滨的表情变的狰狞,脸上的伤疤都在泛红,而最明显的,便是他左眼上的伤疤,这也是这个有着一双黑手的男人所为他留下的。

男人表情僵硬的笑着,缓缓说道:“看来我们的目的在某种意义上是一致的,你很清楚,我为何而来,这欠了这个江湖的一条命,该还了。”

“那么需要看看,你是否还有着当年那个本是了。”阿滨就这样把这个男人刚刚所说的,还给了他。

那是一种最原始的杀意。

广场的另外一边,一个身穿灰色夹克衫的男人正在盯着这么一幕,而他身旁正是在刘傲阳武行做着学徒的小九,现在小九正一脸激动的看着远处对峙的两人,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接到刘傲阳的委任,所以心中早已经兴奋到了极点,这或许便是一个可以让他进一步接近于他所向往世界的机会,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六师兄,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这个身穿灰色夹克衫留着毛刺头的男人吐出这么四个字,这个被小九成为六师兄的男人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八左右,在北方之中不算太高,但是身材如熊,下山虽然是宽松的运动裤,但还是依稀能够看到那粗壮的大腿,完全像是一个肉墩子。

至于长相,则只能用菱角分明来形容,不算多么英俊,五官略显平庸,但是整个人身上却洋溢着一种如同尖刀一般的锐气,让人从前到后都找不到什么弱点。

而小九所看整个男人的目光,也充满崇敬,且不提这个暗中跟踪保护这个年轻人的任务,就是让他能够跟在武行武力值排名前三甲的冯擎宇能够这般亲密接触,也让他觉得心满意足了。

要可知道,能够在有着无数能人异士的武行能够武力值能够排到前三,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概念,即便是小九见过不少虎人,都还有几分无法想象,因为他所见过出手最为惊人的冯士茂,传闻在冯擎宇手中,都走不了五个回合。

所以在这一次外出之中,他认为自己也就是个打酱油的,一点都不担心这任务,因为有着冯擎宇这个变态之中的变态存在,几乎已经没有他什么事情,而能够撼动冯擎宇的存在,他还真想不到会有那样的存在。

当然现在最让小九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这个年轻人身份,能够让刘傲阳亲自派唐百川去接,然后又派冯擎宇来亲自当保镖,这种待遇他可从未见过。

“要不要我们出手?”小九回过神,见远处的阿滨仍然在跟那个神秘的男人对视着,所以说道。

冯擎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再看看,师傅的意思是让我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现身。”

小九听过后点了点头,对于冯擎宇充满了安全感,然后再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战争机器

因为有着一段距离,小九并不能真正瞧出那个神秘男人有神秘特殊的地方,光是看身材似乎也是个练家子,但是在他身旁可是冯擎宇,所以他是一点都不会担心,倒是尽管隔着这么远,他仍然在这个面相有几分丑陋的男人身感受到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觉得这更可能是错觉。

冯擎宇起一脸放松的小九,倒是表情有几分凝重,或许是因为他从来便是不苟言笑的原因,他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份,但是他很清楚刘傲阳既然让他出手,一定有其意义,所以他可从未任何掉以轻心过。

另外一边,气氛紧绷到极点的两人。

“看来这两年,你做了不少准备,但是你现在而言,赢不了我,任何几率都没有,所以你的痛苦也该结束了,你应该感谢我,是我终结了你所有的痛苦。”狼面男人说着,那黑手已经慢慢攥住,尽管眼前阿滨身的杀气惊人,但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的自然。

或许是因为,这一生,这个名为周暗花的男人,从未输过,一次都没有。

这也许对于一个武夫来说,听起来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显然,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个武夫,因为对于他来说,有一次失手,便是死,所以只要他活着,便是他从未输过。

听起来很惊悚的事情,不过却确确实实的在发生着。

“这些痛苦,我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或许,在一个人支离破碎的时候,才最为锋利,恰好阿滨便是如此,尽管他不想要被仇恨拉扯的前进,拉扯的变强,但是在面对这个夺走了他所有美好的男人,他再一次被仇恨吞噬,化成为了一头连他自己都觉得恐惧的野兽。

或许他此刻唯一的理智,便是遗憾自己腰间的酒壶已经空空如也,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想要跟眼前这个男人以命相搏,尽管他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实力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但在这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便已经是你死我亡的事情。

男人看起来镇定极了,又或者自然极了,也许是因为他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合,他看着自己黑色的手掌,脸似乎有几分感叹的说道:“痛苦,对于我来说,是最值得释然的事情,因为唯有心被什么抓紧,然后喘不过气,我才会有活着的感觉,不要告诉我你没有这种感觉。”

“全部都是拜你所赐。”阿滨说着,他不愿承认自己跟眼前这个的恶魔有任何感同身受。

男人有些自豪的笑了,心早已经变成了畸形,然后说道:“我说过,你会感谢我的,但至少不是现在。”

阿滨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永远不会。”

“我想试试,到底你的拳头硬,还是嘴硬。”男人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攥成拳头,然后看着眼前已经在暴走边缘的阿滨说道。

阿滨环顾周围,在广场一旁有着一个小花园,一条幽静的小路,绿化植物几乎有着一个人高,正好可以遮掩一切。似乎是一个很天热的角斗场,当然夜晚这种幽静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他指了指那个方向。

男人看向那一条小路,微微点了点头,两人这样默默走向那小花园,不过之间却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也许是缓冲距离,但是在接下来,这缓冲距离,可能便会成为死斗的距离。

两人前后进入这角斗场,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走过这一条小路,小花园央有着一个人造假山,在前面正是一小块空地,旁边有着一个石台,不过面已经满是灰尘,周围几棵巨大的枫树落下满地的枫叶。

阿滨走过这咯吱作响的树叶,停住脚,放下所背着的蛇皮袋,解下腰间空空如也的酒壶,然后是摘下帽子,毫无遮掩的露出脸那四道恐怖的伤疤。

而对面那如同一条狼的男人倒是一脸淡然,并没有继续任何准备,只不过在瞥到阿滨脸那多出来的三道伤疤,脸有那么几分玩味。

并没有完,阿滨再次脱掉运动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的半截袖,所露出的两个手臂,连着一道道伤痕,这便是那一座大山所给予他的,这或许是一个男人最好的纹身。

仇恨,好似一把火焰,点燃了血液,阿滨能够感觉到自己每一块肌肉的泵感,身体之所潜藏的战意在等待的发泄,他慢慢抬起头,眼神布满了疯狂一般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周暗花觉得或许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这么一个渴望杀了他的人,这让他一时有一种错觉,或许自己死在这么一个家伙手也不错,不过这也仅仅只是错觉而已。

现实便是,这两年无论眼前的阿滨进行如何的成长,都无法逾越那么一座高山,那一座高山不是恩怨,不是仇恨,也不是他,而是岁月。

“你会知道,从那一场劫难之活下来,是一个错误。”周暗花慢慢在手缠灰色的绑带,然后脱下黑色外套,很随意的扔到一边,身穿黑色的两根筋,整个身体强壮到让人感觉到不协调,肩膀的两块斜方肌看起格外的突出,好似两个护垫一般保护着他的脖子。

这个打了一辈子泰拳的男人手的茧子厚到可怕,宛如熊掌一般,两个胳膊极其修长,面纹着一些诡异的符号,肌肉在不充血的状态,便给人一种拉丝的感觉,体脂低到可怕。

或许唯有在这种状态下,体能才会突破那个瓶颈,到达所谓的人类极限,当所有杀人技都集于这完美无瑕的身后之时,才会造这么一个终生没有一丝败绩的战争机器。

相于周暗花,阿滨的身体还是有几分单薄,至少重量级差两个层次,但是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畏惧,因为在生死之搏之,每一丝细微的松懈都是致命的,好似面对大山的畜生,所能够做的,能够让自己变的跟它们一样。

第一百七十七章 命中注定

好似被什么惊醒,刚刚躺下的刘傲阳披外套离开房间,太阳初升,照亮了一切,他的内心却仍旧灰暗,或许这也便是他时常辗转反侧无入眠的原因。手机端

不知道为何,在这明亮的天,他反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种预感或许来自于他这些年磨炼,毫无根据又真实。

一通电话响起,他看着来电号码,这一通电话来自于一个或许会跟他有着相同感慨的家伙,所以刘傲阳才会默默接通电话。

刚刚接通,对面便传来郭野枪那听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还满意这个陈天师最后一个徒弟?”

“满意。”刘傲阳缓缓说着。

对面传来郭野枪很是豪爽的声音,然后说道:“还是放他走了。”

“我留不下他。”刘傲阳很直接的说着。

“所以甘心当这个里子?”郭野枪说着。

“甘心,也算是不甘心,对于我这个老头子来说,似乎也唯有这么做,才算是正确的。我倒是希望他能够当这么一个面子,这些年,我所见着的人之,也唯有他脸没有一点灰,我不想让那第一抹灰,经过我的手而沾染。”刘傲阳说着,或许这么一席话,这京城真正懂得的,也唯有那么几人。

当然,这个能够当这个面子,需要承受什么,也是刘傲阳心极其明了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心情如此沉闷的原因。

“老头子,你倒是看的任何人都要明白,人活一口气,佛活一炷香,想想也不过如此,我这么一条烂命,说不定那天入了土,所以打算临走前,做点意义的事儿,且不说是对是错,但我觉得躺在那么一个破碎的牢笼里无病*有意思的多。”郭野枪大大咧咧的说着,这本来算是挺有深味的一席话,在他口说出来,反而给人一种极其不伦不类的感觉。

而刘傲阳听着,似乎对于郭野枪这一席话,有着一种感同身受,或许是因为他们共同见证了一个时代的变迁,所以心才会有着这种相同的感慨,他声音带着深深无奈的说道:“怕我这老骨头,是熬不到那个时候,麻烦你捎带着下来,告诉我陈天师这最后一步,究竟是对,还是错。”

对面再次传来郭野枪的笑声,他说道:“老头子,我你走的早。”

刘傲阳眯起眼睛,但并没有多问,而是默默说道:“这一次,保住这最后一炷香,我前陈天师的那点东西,也算是还了,至于醉三手,机缘巧合能够流传到他的身,也都是造化,至于你我之间这点烂事,我们别提了,没意思,反正都活不过这么几年。”

郭野枪听着,似乎并没有否认,但是难得用认真的语气说道:“这真的是造化?我可有点不信。”

“不信?那么这些年所发生的,该如何解释呢?一切便早已经是命。”刘傲阳说着,他从来便看不惯这么一点,那便是郭野枪的自命不凡。

“老头子,如果一切早已经注定,那么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的折磨,还有何意义?”郭野枪反驳道。

“郭野枪,你我都是武夫,看不透这么一个江湖,只活在一个虚幻的武林之。一生也不过是被人拿着当一杆枪,如今拿我们当枪的人死了,我们这么一杆枪,也已经锈迹斑斑,想要开火,都没有了开枪人。”刘傲阳说着,谁能够想象到,这个站在京城武夫最巅峰的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或许唯有那些沉淀多年无法挣脱世俗的人,才会真正明白,变数这么两个字究竟是多么重要,而这个年轻人,便是最后唯一的变数,所以刘傲阳才会不顾一切的守住这么一个变数。

只不过他唯一的遗憾,便是熬不到亲眼看着这变数成为面子。

郭野枪倒是在这个时候再次笑出了声,的确,他也不过是一杆枪,可以随意开火,不管这枪口到底对着谁,没有人在乎这一杆枪的感受,是否有着感情,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悲伤。

但这一次,这一杆枪,已经不甘愿再当这一杆枪,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们不由自己去生,至少可以由自己去死,我已经决定,把这一条命,用在这个年轻人身,不管到底值不值得,这些年,我都从未感觉过自己还活着,但等我遇到这个年轻人,看着他一点一点成长,一点一点变强,我似乎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郭野枪笑过之后说着。

刘傲阳听着,表情也慢慢释然,似乎一瞬间放下了心的执着,然后说道:“我有那么一种预感,这个局面,很像是当年,只不过这么一个变数从赵匡乱,变成了这个年轻人,我有点怕一切都会重蹈覆辙。”

“老头子,不走到最后一步,谁能够确定这一切究竟是错是对?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该做的,护住这最后一炷香,看着这个故事发展下去便好。”郭野枪说着,似乎也放下了心的执着。

刘傲阳满脸的苦涩,的确,这也是他唯一能够做的,那便是守护这一切,哪怕是用尽一切。

“一个小时,我会到达京城,有些话见面再说,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郭野枪说着,本来只是抱着调侃的心思拨了一通电话,奈何莫名变的沉重。

“保重。”刘傲阳尽管心有着千言,但最终还是吐出这么两个字。

“保重。”

----

另外一边,便是战场,两个如同狼一般的男人在四目相对着,然后慢慢露出獠牙,眼神之所流露出的东西,便是撕碎对方。

幽静的小路入口,同样有着两个男人在紧紧盯着这两头狼,表情郑重,小九似乎能够嗅到空气之所弥漫的战意,他紧紧盯着阿滨,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个让刘傲阳如此在意的年轻人,到底有着什么实力。

秋风扬起一片枫叶,落在阿滨身前,刚刚落地之际,他身体猛然绷紧,直接弹了出去,好似一支脱弓的箭,似乎也唯有这样,才能够宣泄他的战意,他的仇恨。

周暗花也动了,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踏了去,两人一瞬间拉近,阿滨面对这两年前自己怎么都无法逾越的高山,猛的绷住身,重拳随之轰向直奔他而来的周暗花。

这带着他所有愤怒的拳头,硬生生落在周暗花的左胸前,而阿滨只感觉自己并没有打在肉体,而是打在了石头,对于这个周暗花身体的强韧程度,两年前他便有所感触,但之所以还会毫不顾及的打出这一拳,他是想要试探出,自己究竟跟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有着什么差距。

吃下这么一拳,周暗花的动作却并没有丝毫的停顿,落脚之际低鞭腿已经抽了出去,这一点都不花哨的鞭腿在泰拳之算是基础招式,但是在实战之却屡试不爽,这蛮横的力道外加刁钻的角度,光是这一腿足以让不少练家子吃苦头。

阿滨在落下这一拳后便提防着两年前让他吃苦头的低鞭腿,在周暗花抬腿之际,他便已经绷紧右腿,直接扛下这么份量十足的一腿,然后再次蓄力一拳刺在已经处于贴身的周暗花肋骨,这算是一个人最过柔软的地方。

肌肉巨大到不协调的周暗花身体似乎很是笨重,又或者他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再次吃了下了阿滨这么一拳,这一次至少他的表情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阿滨得逞后,并没有恋战,他现在整条小腿都在颤抖着,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低鞭腿的原因,他迅速收拳,但周暗花没有让得了便宜的阿滨抽身的意思,一瞬间便抓住了阿滨的手腕。

阿滨被拉扯住,他能够感觉到握住自己手腕那一只手源源不断的力量,而下一刻周暗花已经拎起巨大的拳头,虽然动作看起来极其的笨拙,但是已经被他抓住的阿滨,现在好似一个活靶子。

重拳打向阿滨,这看似有些外行的一拳,却让阿滨想起那个噩梦,当年也便是这么一拳,彻底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这个有着一双怪异黑手的男人,似乎有着超乎人类想象的力量,好似这不是一个拳头,而是一个重锤。

阿滨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想要短时间挣脱开周暗花几乎不可能,他左手早已经攥紧,把全身的力量都汇集于此。

用拳头挡住拳头,而是自己所面对的这个拳力变态到不能再变态的家伙,这或许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但是阿滨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选择用手臂挡住这一拳,他将会变的更加被动,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身体已经强悍到不会有任何缓冲的地步。

两个拳头直接撞到一起,而阿滨有了一种整个手臂都撕裂的感觉,而作为其补偿,那便是周暗花松开他的右手,让本来便挣脱的他一瞬间往后仰过去,在地有些狼狈的打了一个滚,但也正是这么一个滚,拉开了他跟周暗花的距离,阿滨才强忍着左手臂的疼痛慢慢站起。

很狼狈,他的身还沾了几片落叶,似乎一点都不像是某些潇洒到九步斩一人的故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 无法逾越的高山

远处,有着这一片绿化做掩饰唯一的观战者,小九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么一幕。

起初阿滨给予他的表现很是惊艳,他能够看的出来,阿滨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出身,看似每一拳都风轻云淡,但都讲究着技巧,这便是刘傲阳常常所说的火候。

而那个肌肉感爆棚的男人反而让小九觉得只是一个纸老虎,因为看那个男人笨拙的动作,只是打着一些像是野路子的泰拳,这让他很是失望,所以从第一个照面,他便觉得这个能够让刘傲阳中意的年轻人,放倒这个大块头,或许也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越往下看下去,他越是心惊,因为这个男人的身体只让他想象到变态那个词汇,就刚刚那个对拳来看,虽然看似阿滨是被动,但是这个汉子只是用蛮力,却造成的伤害要比阿滨蓄力的一拳要惊人的多,又或者这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这家伙身体是不是铁打的。”小九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额头上流出一丝冷汗的说道。

一旁的冯擎宇则细细盯着那个在撞拳之后一动都不动的家伙,表情满是凝重,如临大敌一般,默默说道:“这个家伙气功底子很足,却打着蛮横的泰拳,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男人便是骆擎苍手底下最臭名昭着的一条疯狗,周暗花。网”

小九听着,他从未在冯擎宇的脸上见到了这种凝重的表情,在他听到周暗花这个名号后,心猛的一惊,大体是想到一些关于周暗花的传闻。

“相传这个家伙,从未输过。”小九声音颤抖的说着,这本来有恃无恐的局面就这样渐渐破裂,似乎此刻即便是有着冯擎宇压场,都不让他心中没有什么安全感。

“这种人,输一次便丢了命,既然他现在还好好活着,从未输过,并不奇怪,看来这个年轻人,撑不了多久了。”冯擎宇说着,自己也渐渐拉开黑夹克的拉链,已经在热身,这是一个他不得不出手的局面。

小九见冯擎宇已经热身,自己也搓起拳头,虽然他很清楚在这种存在面前,他可能连炮灰都算不上,但他并没有想过退缩,特别是在冯擎宇面前。

冯擎宇却直接把夹克衫丢给小九,黑色的紧身衬衫下,是一个完美的倒三角,露出的小臂早已经血管鼓起,那分离度极其高的肌肉似乎在跳动着,或许像是周暗花这般棘手的存在,激起了冯擎宇的战意。

“你不需要出手,在这里看着便好,如果见我落了下风,给师傅打电话,他那边派人过来需要二十分钟,我如果抗不下,你出来拖延一下时间,当然做好把命丢掉的准备。”冯擎宇一脸平静的叮嘱着,这是一种绝对的冷静,好似这生死较量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一场台上的戏儿。

而小九则做不到像是冯擎宇这般处之泰然,他现在心都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努力做出一副自若镇定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师哥,我知道了。”

冯擎宇微微点了点头,伸出大手拍了拍小九的肩膀说道:“接下来全看你了。”说完,他便收回手,准备走向那凝固的战场,倒是小九追问道:“师哥,你有几分胜算?”

冯擎宇并没有转过头,只是留给小九一个无比宽广的后背,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而小九则看着那三个手指头有些傻眼,一个连冯擎宇都只有三成胜算的存在,他光是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他再次紧紧盯向那个好似鬼神一般的存在,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如果能够看到等下那一场血战,也算是不枉此生。

虽然他心中畏惧的要命,但是那躁动的血液,又在无时无刻的告诉着他,这便是他所想要看到的江湖。

快意恩仇,震撼人心。

仍然没有结束的死战,阿滨现在只感觉自己的整个左手臂好似废掉一般,甚至一度都无法攥成拳头,这经过了两年淬炼的身体,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似乎就好似手无缚鸡之力一般,这让他再次想起两年前,他也是这般的无力。

而这一切的梦魇,都来自于眼前这个有着一双黑手的男人。

周暗花则把跟阿滨对拳的右手慢慢攥紧,然后有些感叹的说道:“跟两年比起来,你好似变了一个人,这种成长速度,的确很可怕,不愧为陈天师的徒弟,也唯有那种存在,才能够养出你这种底子,可惜了,不过不妨告诉你,即便是再让你修炼上十年二十年,你仍然不会是我的对手,你不知道我究竟经历了什么,那一种痛苦,你无法想象。”

阿滨却冷冷的笑了,痛苦?他这两年似乎把该承受的全部都承受了,他握紧右手的拳头,然后说道:“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周暗花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怜悯之色,好似看透了阿滨心中所想,他用那如同恶魔一般的声音说道:“只有两个条件下,你才会得知这个答案,要么是你快要死的时候,要么是我快要死的时候。”

阿滨听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死死盯着周暗花,好似看着一座高山,这是一座他如何都无法逾越的高山。

而这一座高山,他必须要逾越,否则他无法面对记忆之中那些冲他笑的脸,那露出的小虎牙,那么一个家,那么一片温暖。

明明,她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咬紧牙齿,眼神之中再次弥漫起那叫做仇恨的东西,冲周暗花一字一字说道:“你不该杀了她们。”

“这是她们的命数,即便是我没有杀她们,也会有人杀了她们,就好似你两年前没死掉,现在必须去死一般,某些东西,你躲不掉,只能够面对。”周暗花一步步逼近仅仅是一个照面便有几分支离破碎的阿滨。

而一个人支离破碎之时,也最为锋利,阿滨再次撒腿冲向这个怪物,榨干了身体之中每一丝力,猛撞上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屠夫与狼

那一年冬天,冷到让人绝望。

坐在暖炉旁,脸庞还有几分稚嫩的阿滨搓着冻僵的手,感受着这暖炉所散发的温暖,这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在这温暖的小屋,炕上的女娃娃正在熟睡,似乎是做到了格外美好的梦,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小虎牙。

阿滨则就这样看着这个能够治愈人心的笑容,也跟着傻笑起来,在一旁为这个炉子添着炭火的中年女人见阿滨露出这傻笑,一脸温柔的说道:“饿了没?我去给你煮点吃的。”

阿滨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麻烦这个体弱多病的女人,而是收起眼神之中的宠溺说道:“白姨,我在寨子里听说了,那山中有一种草药,对你的病好,明天我再上去找找。”

女人听着,所看着阿滨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柔和,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少听寨子里那群老奸巨猾瞎说,他们是拿你开玩笑,虽然看起来老实巴交,其实心眼坏的很,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只不过是外来人。”

阿滨听到后,挠了挠脑袋说道:“可是寨子里那张瘸子不像是撒谎的人。”

女人则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他那只腿,就是这样瘸的,我的身体你就不用操心了,熬过这冬天就能好了。”

虽然她这样说着,但是那苍白的脸色,实在让阿滨放心不起来,他心中已经决定偷偷上山去采药,因为身体已经烤暖和,起身说道:“姨,我先去睡了,有什么事儿随时喊我。”

女人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欲要离开的阿滨,表情有几分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阿滨似乎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微妙的表情,停住脚问道:“姨,怎么了?”

女人动了动了嘴唇,却并没有说出话来,但看着阿滨那满脸的疑惑,最终还是说道:“其实,你没有必要跟我们守在这么一个地方,你现在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不需要因为那个老头子一句话就把一辈子绑在我们身上,你不欠我们什么。”

她之所以不愿这般说,是怕刺伤了阿滨的心,这一种辜负了旁人一番好意的话,的确很难说出口,但是她更加无法忍受阿滨这一种付出,她深知自己无法给予阿滨任何。

阿滨听着,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姨,我怎么能够放心把你们丢在这么一个地方,老头子临终前特别叮嘱过我,要照顾好你们,我欠那个老头子一条命,既然没法子给他了,那么便给你们。”

女人听着,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等她看到阿滨那无比坚定的眼神之中,她反而有几分动摇了,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傻孩子,那一条命,你早已经还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对于我俩说,姨你跟小虎牙的安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不想让你们在这个地方提心吊胆的活着,等过了这个冬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虽然我不怎么会赚钱,也从来没有踏出去过这个地儿,但我觉得我还能够养活你们,怎么说外面的人也要比那山中的黑瞎子野猪王好对付吧?”一脸稚嫩的阿滨,脸上有着远超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

或许便是那肩膀上所不得不扛着的东西,才让他成长的如此迅速。

女人就这样看着这个天真,又经历了常人所无法想象困难的少年,或许正是因为背负了那最黑暗的历史,又好似一个小小的太阳一般活着,这才是最难得的事情,她有些神伤说道:“阿滨,记住,那外面的人,可远远要比山中的畜生还要可怕。”

说完,她不停咳嗽着。

阿滨一脸的担忧,心中上山采药的想法更加坚决,然后努力冲她挤出一脸笑容说道:“姨,这句话,我也常常在那个老头子口中听到。”

她看着阿滨的笑容,也随着轻轻的笑着,说道:“不早了,睡吧。”

阿滨点了点头,准备离开,但想起白姨似乎还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所以再次转过头说道:“姨,你真的不打算离开吗?”

本来微笑的她,在听到阿滨这一句话,眼神之中露出意思落寞,她轻声喃喃道:“姨不打算离开了,我在这儿等一个人,那个人不会来,我也就不会走。”

阿滨听着,纵然他知道这到底是一个如何的故事,但他还是不晓得白姨所等待的男人,究竟是谁。

而那个男人,又究竟是否值得这个女人倾尽一生?

这个世界不缺坏女人,同样也不缺傻女人,不缺傻男人,同样也不缺坏男人。

所以每当一个坏男人遇到一个傻女人,这个故事总是美到让人心疼,而当一个傻男人遇到一个坏女人的时候,却总是让人觉得可笑。

所以,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永远都不会公平,就好似她穷尽一生,所等来的不是旁人,而是那个有着一双黑手,浑身布满杀气的人一般。

所有的故事相同之处,并不是因为其美丽,而是因为它们都结束了。

就这么一个故事划过阿滨的心头,他感觉整个时间都好似凝固了一般,他的动作,周暗花的动作都便的缓慢起来,他注意到了周暗花那微妙的动作,提腿扫向他的左腰间,因为他整个左臂都已经作废,所以这一腿他无法挡。

一声闷响,这凝固的时间再次流畅起来,而周暗花的腿已经落到了他的腰间,这能够把钢管都踢弯的腿力,打在一个人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后果,光是想想便让人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阿滨就好似皮球一般被踢飞,重重摔在一片枫叶之中,扬起尘土,他似乎还没有逾越这么一座高山,又或者他根本没有这个可能性,两人相差的阶层太多太多了。

好似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底刚刚迈出了步子。

周暗花则表情毫无波澜,他知道这一腿下去,阿滨的挣扎彻底的就结束了,所以毫无顾虑的走向躺在地上阿滨,他选择为这个年轻人终结所有的痛苦。

尽管这一切痛苦好似因他而起,但周暗花很清楚,所给予阿滨这些痛苦的,并不是他这么一把枪,而是站在背后的开枪人。

可悲的是,这个可怜的家伙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只会被定格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或许偶尔会被人提起,但最终也不过是被淡忘的下场。

阿滨面对气势汹汹走向自己的周暗花,挣扎的想要起身,但是腰间好似断裂了一般,让他的下半身几乎都没有了直觉,所以任由他如何挣扎,只是能够眼睁睁看着死亡一步步的到来。

他不甘心,不知道该如何下去面对那母女俩,而他又能做什么呢?他拼了命,都还没有逾越这一座高山。

“接下来的对手是我。”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叫住了周暗花。

阿滨有些惊讶的看着那个发声的男人,因为注意力都放在周暗花身上,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时出现。

这是一个身体淬炼的块头跟周暗花是一个级别的存在,又或者相比于周暗花,这个男人要更加精练几分,身上并没有周暗花那一股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的滔天煞气,倒是给人一种格外精悍的感觉。

好似一个屠狼的勇士一般,尽管周暗花强到可怕,但这个男人,眼神之中并没有因为这一份强大,而有着丝毫的动摇,反而是脸上的表情算是有恃无恐,所支撑着他的,或许是身经百战,又或许是经过了百般淬炼的强大。

但阿滨不认识这个男人,从未见过,这一种感觉有几分似曾相识,好似是在那一家小旅馆,他被摧枯拉朽一般的唐百川所救,但这一次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那便是上一次的对手是他认为并不是没逾越机会的郭奇虎等人,而这一次所面对的对手,则是让阿滨找不到任何逾越可能性的周暗花。

周暗花停住脚,听着这声音,反而表情并不如同阿滨那般吃惊,只是慢慢转过头看着这一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不速之客,好似一个手中拿着柴刀的屠夫,而他是一只穷凶极恶的狼,似乎无论在什么环境之下,两人碰到一起,都不会有一个好的下场。

“周暗花,有人要护住这个年轻人的命,所以他不能死在这里,同样不会死在京城。”冯擎宇面对身上满是杀气的周暗花,在近距离之下,好似他都能够嗅到周暗花身上的鲜血的味道。

周暗花听着,则完全转过身说道:“那便需要看的你本事了。”

冯擎宇伸出手来,淡淡的吐出那么几个字:“请指教。”

“我的武林,可从来没有指教这么一个词汇,既决出胜负,也决出生死。”周暗花说着,身体已经压低,然后好似化作一头恶狼,扑向表情没有一时慌乱的冯擎宇。

又是一场恶战。

第一百八十章 练家子之中的练家子

屠夫手的柴刀,狼那锋利的尖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致命的。

刚刚还略显笨拙的周暗花,此刻身体好似变的轻盈起来,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或许他已经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可怕的实力,所以他才会毫无保留,在真正的强对强之,并不存在任何试探,因为再怎么渺小的纰漏,都是致命的。

冯擎宇面不改色,看出的周暗花进攻的动作,横迈一步,俯身猛的一记重拳率先打出,拳速看起来快极了,直接落在周暗花的前胸,几乎到了贴身的距离,这种角度的拳头根本不给于周暗花遮挡的时间。

落下这一拳后,冯擎宇表情一皱,他算是确切的感受到了周暗花身体强硬程度,而这时好似故意闪出这个空档的周暗花已经提腿扫向冯擎宇,自始至终他似乎都秉着这么一个套路,先是让对方进攻,然后用自己坚韧到极点的身体扛下,因为自小便练硬气功,让他完全可以在没有任何影响的情况下进攻因为进攻而露出防守瑕疵的人。

他似乎已经把这个战术已经开发到了极致,也算是最大限度的放大了他所有优点,特别是他的扫腿跟重拳,力量足以在一瞬间解决掉对方,这并不是人类可以阻挡的力量。

而冯擎宇面对这扫腿,好似早有准备一般,一个侧手便轻易躲过,反而借着这么一个空档,猛的抽身挺身,一记很实用的铁山靠,对于同时练内外家拳的人来说,这并不算是打不出来的动作。

毫无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撞了周暗花一个满怀,这个阿滨即便是豁出去命都无法撼动的男人,这样连退三步才能够缓冲下来冯擎宇这巨大的力量。

似乎不光光唯有他,把身体淬炼成一块石头。

冯擎宇慢慢挺身,脚下橡胶鞋在摩擦的地面,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然后刺向周暗花。

先是乘胜追击连轰三拳,这力道虽有几分不足,但胜于速度的三拳完全让周暗花无法招架,奈何他这身体也处于摇晃状态,也根本让他没有机会进行有效的反击。

三拳轰过,冯擎宇反身是一脚踹在周暗花的肚子,那格外粗壮的大腿直接把周暗花给蹬了出去,一直牵强站着的周暗花直接被撂倒,重重摔到了地。

尘土消散,冯擎宇细细喘着气,表情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到这根本不像是一场死战,或许这便是在那一家充满了变态的武行能够排的前三甲的实力。

手握着手机的小九一脸惊恐的看着刚刚那一场对决,虽然看起来并不花哨,也没有任何观赏性,但作为一个半个内行人,他可是看到了不少门道,至少刚刚的表现而言,冯擎宇完全是没有一点失误,拳拳到肉。

这让小九一脸的崇拜,同时也收回手机,因为这一场仗是真的没有必要打下去了,虽然说这个周暗花身体素质好的没边,但是遇到练家子之的练家子,那也只是一个莽夫。

阿滨却只感觉心咯噔一下,然后很是惊的看着这个击倒了周暗花的存在,他只能够用专门为武林而生来形容这个男人,因为从一开始,这个男人或许已经预料到了这么一步,所以这对决,这个男人只是在执行着自己所事先预料的每一步,因为刚刚的交手,这个男人几乎每一次都是预判,并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反射神经到了那如同张了第三只眼的地步,毕竟人,是有极限的。

这是一种好似于一场豪赌的打法,如果期间周暗花不按照这男人所规划的模样去打,那么现在所躺着的,可不是周暗花的,但或许是因为有着绝对的能力,这一场豪赌才变的并不是仅仅局限于一个赌字。

虽然惊艳到让阿滨有一种对这个男人五体投地的冲动,但是显然这一场对决远远还没有结束,他很清楚这周暗花身体已经淬炼到了什么地步,而且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对决。

果不其然,周暗花看起来好似一个没事人一般起身,打了打身的灰尘对眼前那个紧攥拳头的男人说道:“真是身后有能人,看来今天这么一块肉,我是不好吃下了。”

“不好吃别吃,否则容易噎到,要是因为一块肉丢了一条命,那可有点不值得了。”冯擎宇仰头用一种绝对有威慑力的语气说着。

周暗花反而笑了,拧了拧脖子,然后揉了揉肩膀说道:“你有点强,至少这两年我交过手的人之,你算的第一号,不过也止步于这两年而已,曾经像是你这种程度,我所撂倒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你这一路所早的作孽,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冯擎宇却一点都不吃周暗花的危言耸听,反而极其有力的反驳道。

周暗花的表情有那么一丝玩味,他知道冯擎宇这是在挑拨自己,最终手指一根一根攥成了拳头,然后说道:“这一块肉,我吃定了,即便是老王老子来了,想要拦我,也得先取走了我这么一条命。”

冯擎宇紧紧皱起眉头,因为他在这个男人身感觉到了一种疯狂,那漫天杀气扑向他,乃至他都没有捕捉到周暗花的动作,周暗花已经踏到了他的身前。

究竟是什么样的落差,才会制造这一种空白,周暗花太清楚了,他觉得刚刚小九伸出的那三根手指头是错的,因为从始至终,没有这三根手指头。

杀气弥漫,冯擎宇愣愣的看着自己肚子的拳头,他没有看出一丝这周暗花的动作,乃至连防守都忘记,这一种感觉,好似自己初出茅庐之时跟刘傲阳过招一般,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底洞,而自己只是在攀爬,而不是在挣脱。

力量散开,他整个身体都随之被这一股蛮力所推翻,一瞬间的天翻地覆。

这便是绝对的力量。

那远处的小九惊呆了一般看着这么一幕,已经颤抖的拿出手机。

第一百八十一章 搬救兵

清晨,武行之中便传出阵阵喝声,一群孩子在雨露下,铿锵有力的打着刘家拳,而背着手的刘傲阳出现后,这些稚嫩的面孔露出格外敬畏的表情,对于这些从被收养的孩子来说,刘傲阳便是他们心目之中的老神仙。

纵然刘傲阳心中满是苦涩,但是看到这些清澈的眼睛之中,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环顾着这一群孩子,似乎这是这江湖最后一批武夫,他不知道他为这一群孩子所选择的路是对还是错,至少这一群孩子已经上路。

等到撞到南墙之时再回头,总好过在原地踏步上一辈子。

在教拳的汉子冲刘傲阳鞠了一个躬,一脸尊敬的喊了一声师傅。

刘傲阳微微摆了摆手,意识继续,然后一个人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武堂,在自己最常坐的地方坐下,表情有几分萧索,然后是落寞。

脑中所回荡的,仍然是跟郭野枪那一通电话内容,特别是面子与里子两字。

一个女人走进武堂,正是岳百花。长发已经扎了起来,也不再是昨日那活动不方便的白色旗袍,而是一身很复古的打扮,麻衣布鞋,好似那个战乱年代女子服饰,但她似乎能够驾驭任何服饰,这一身冷色调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外加那长长的马尾与绝美的容颜,给人一种格外有气质的感觉,好似不识这江湖人情世故一般。

当然也正是这么一片人情世故孕育出这么一个女人。

刘傲阳对于换了打扮的岳百花似乎并没有太过在意,他只是对其淡淡的说道:“郭野枪进京了。”

岳百花听着,表情一皱说道:“为了这个面子?”

刘傲阳默默点了点头。

岳百花下一刻突然微笑的说道:“我倒是有几分羡慕这个年轻人,但也有点同情,虽然这所有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奈何背后有着你们这几个虎人,他想要死,都难。”

刘傲阳听着,却感觉这一句更像是讽刺,默默说道:“其实想死,却死不成,才是最难。”

岳百花听着这无比刺耳的一句,或许这才是她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

一通电话响起,并不是打给了刘傲阳,而是来自于岳百花的衣内,她从麻衣内侧拿出手机,给一种浓浓的违和感,而等她看到来电号码,却是一脸不妙的对刘傲阳说道:“小九那边来的电话,看来是出事了。”

刘傲阳听过后表情凝重起来,有几分难以置信的说道:“擎宇也在那边,他都拿不下?”

“这谁都说不准?你别忘了,这京城可不光光唯有郭家想要他的命,而且就算是郭家,也有擎宇都吃不下的存在。”岳百花仍然淡淡的笑着,脸上虽然有着两个酒窝,但是那笑容着实让人不愿用魅力这个词汇去形容,如同剃刀一般的冰冷,也不算这么恰当,或许仅仅只是沧桑。

她接通电话说道:“出事了?”

“百花姐,出事了,我找师傅。”小九在电话那边很是急促的说道,因为他唯有岳百花的电话,所以也只能够打给岳百花。

“有事慢慢说,天塌下来了还不成?”岳百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把手机递给了刘傲阳。

刘傲阳接过手机,然后按下了免提,把手机放到桌上说道:“擎宇没有跟你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岳百花最后那一句,小九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然后才说道:“师哥拿不下那家伙。”

仅仅是这么一句,便足以这事态何等的严重。

“人死了没有?”刘傲阳虽然表情沉闷,但是听起来声音并没有一丝慌乱。

“没有,不过师哥被撂倒,也只是时间问题。”小九说着,时不时盯着那战场,此刻早已经成为了热锅上的蚂蚁。

“对方多少人?”刘傲阳问着。

“一个。”小九吐出这么两个字。

刘傲阳微眯起眼睛说道:“给我一个地址。”

“凤凰广场小花园,师傅,你最好快点派人过来,我也不知道师哥还能够撑多久,我觉得我最多最多只能够争取五分钟的时间,又或者三分钟。”从小九那有些绝望的声音之中,似乎便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强大。

“别丢了命。”刘傲阳留下这么一句,便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直接从座位上起身。

“怎么?”岳百花看着起身的刘傲阳说道。

“看来我这老骨头,还有点用处。”刘傲阳打了打袖上的灰尘说道,虽然这武行最不缺武夫,但是一个连冯擎宇都脱不住的存在,派多少人过去,也只是当炮灰,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又恰恰好都不在。

所以刘傲阳知道该自己动手了。

“你就不怕丢了最的颜面?擎宇都拿不下,你这个被醉三手腐蚀的三成功力都打不出来的身体,能够过的了这么一号猛人?”岳百花似乎格外看不好这个被称为京城三大武师的老人,或许是因为她这两年片刻不离刘傲阳左右的原因,所以她太过太过知道刘傲阳的身体已经到了什么状况。

刘傲阳则坦然面对岳百花的嘲讽,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这么一个老骨头,还在乎什么颜面?我只是一个里子,这里子上无论沾了多少血,都没有人在乎。”

岳百花听到这么一句,那本来看似对一切都不在乎的表情有些为之动容,她一只手放在了刘傲阳身前,然后说道:“欠我一个人情。”

刘傲阳看着这个身上一瞬间迸发出磅礴之气的女人,这一种气势,即便是在这京城鼎鼎有名的枭雄,都无法到达,而且谁能够想到,这一股滔天杀气,来自于一个女人。

有一种心疼,叫做软弱到让人心疼,但同样有另外一种心疼,那便是强大到让人心疼。

刘傲阳很明白岳百花的意思,所以问道:“过的了?”

“不过过的了过不了,至少比你这个老头子还中用几分,当年,冯擎宇拿不下的,我拿下了,现在冯擎宇拿不下的,我拿拿试试,如果真拿不下,对于我这么一个女人来说,似乎也不算丢人。”她脸上是一种让人觉得云淡风轻尘埃落地的笑容,但是又给一种格外矛盾的感觉。

那其中,还有着一种激流暗涌。

刘傲阳慢慢坐下,然后说道:“我会让百川也往哪里赶,至少你过不了,身后还有着人,想不到最终我还是欠了你人情。”

她笑了,当然没有固执到拒绝这个老人的好意,而是潇洒的走出武堂,只不过还不忘留下那一句。

“你所欠我人情,还算少?”

这是让刘傲阳无奈到极点的一句,却又无力反驳。

---

看似一如既往与世无争却成为了战场的小花园。

冯擎宇半跪在地上,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强忍着这一种痛苦慢慢站起身,看着硬扛下他这么几拳好似没事人一般的周暗花,而自己仅仅吃下了一拳,便感觉有几分气绝,这巨大的落差,让冯擎宇再次想起多年前的恐惧。

也正是畏惧这一种恐惧,他才不断的变强,但奈何某些高山,似乎是他磨炼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显然眼前的周暗花算是一个。

绝望的是,在他倒下一刻,还需要再坚持二十分钟,这对于他来说,可能是拿命都做不到的事情,他用余光瞥了眼已经躺在地上失去了行动力大口大口喘气的阿滨,心中在计算着什么,似乎现在他唯一能够做的,也便是守住这不断流逝的时间。

“还打?”周暗花倒是一点都没有步步紧逼的意思,而是不断活动着手指说道,是那一只刚刚跟阿滨对拳的右手,好像那一拳,也让他有几分无法适应,当然阿滨跟他比起来,只能用惨淡来形容了。

冯擎宇默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才刚刚开始。”

周暗花皱起眉头,感觉到了这是冯擎宇的逞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冷笑道:“不妨告诉你,你再搬过来谁,下场都是一样,不过就你这身体状态,能撑到救兵赶过来?”

这个不苟言语的男人却笑了,而且笑的极其的张狂。

“我想试试。”

在他吐出这四个字之后,周暗花早已经消失在原地。

冯擎宇也吐出一口血水,面对这一条穷凶极恶的狼,心中哪有任何动摇,猛的迎了上去,因为两人体型,所以都是贴身肉搏的路子,所以一时战成了一团,拳拳到肉,或许有后退,但不曾有倒下。

这是最原始的肉搏,看起来虽然并没有多么大的观赏性,但是总给人一种极其壮烈的感觉,因为他们似乎连对方的名字都一知半解,乃至没有任何恩怨,却需要以命相搏。

或许,这便是武夫,一种信奉着拳头,却从来不由自己所活的存在,没有人会祭奠这种人,甚至没有人怀念这种人,更没有人会铭记这种人,尽管再怎么耀眼,也只是那划过夜空的流星,转瞬即逝,却在那么一刻,燃烧了自己。

</br>

</br>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绝望之中的绝望

作为最近距离观看着这一场肉搏的阿滨,他一度忘记的身体的疼痛,只是感叹着他于周暗花,又或者这个拔刀相助神秘男人的差距,如果把这个神秘男人换做是他,跟周暗花以这种打法硬碰硬,他不确定自己能够撑过周暗花几拳。手机端

人生最绝望的是什么,那便是既然是一个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付出了一切,但仍然无法改变自己的一生,而当这么一个人明明知道了这一切,却仍然为自己而拼,为自己而活,不是一件特别值得敬畏的事情吗!?

所以,这一切都不可笑,绝对不可笑,永远都不可笑!那些永远都是笑着的人,才是最可笑。

冯擎宇起初跟周暗花还能够战一个难分难解,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吃力起来,反而周暗花一脸游刃有余,他并没有留手,更没有留力,完全是冲着废掉冯擎宇所去的,因为他很清楚,冯擎宇绝对不会是他最后一个对手,他需要趁早解决这个棘手的存在。

事情从来都不会顺利,对于周暗花来说从来都是这样,但是他坚信着自己的拳头,能够让这不顺利的一切,都成为过往,不管谁生谁死,他都会活着。

又是一个空档,周暗花还没有来得及防御,周暗花便已经穿过了周暗花的防守线,或许是因为冯擎宇已经跟不他的动作,一拳落在冯擎宇的胸口,然后连接的抓住了冯擎宇的肩膀,猛的提膝顶在冯擎宇肚子。

冯擎宇吐出一口血水,溅在了周暗花的裤子,但是周暗花并没有因此而放过身体在倒塌的冯擎宇,直接把其推出去,然后一脚重重踹在周暗花的肚子,这三次沉重的打击全部落在一点,冯擎宇的表情在剧烈的扭曲着。

尽管这一副身体经历了太多折磨,尽管这一副身体已经强悍到一种地步,但是在这种超乎人类极限的打击下,他还是倒了,好似一片落叶一般落在地,一瞬间便枯萎。

周暗花深深喘着气,看起来仍然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强大到让人感觉到绝望。

“能拖我这么久,也是你的本事了,刘傲阳的徒弟。”周暗花活动着身体对仰头躺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的冯擎宇说道,或许从一开始,他便知道了冯擎宇的身体。

冯擎宇听着,特别是那个词汇,似乎激起了他心最后的战意,他知道自己再次强行站起来,可能会彻底废掉,但他还是不顾一切的慢慢站起,他可以丢掉这么一条命,但不能丢了那个老头子的颜面。

周暗花看着这光是站起来几乎用尽全身气力的冯擎宇,脸似乎也有几分敬畏,默默说道:“也不愧是刘傲阳手底下最有名的几个徒弟之一,你能够打到这个份,也算是没有糟蹋你这么一个底子,不过可惜了,你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打拳了。”

冯擎宇深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然后慢慢抬起头看着周暗花说道:“即便是我这一生没有了下,我都不会后悔,至少这一辈子,我问心无愧,而你,你敢直视自己的过去吗?你敢直视那折磨着你的梦魇吗?周暗花,你活的不像是一个人,看似强大的好似一个怪物,但总有一天,你会品尝到那一种感觉,那一种永远都无法被救赎的感觉,你强大到杀死了自己!”

这是冯擎宇几乎嘶声力歇的一句,很震撼,即便是对于阿滨来说,都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着,如果没有感同身受,没有那肮脏的过去,怎么会有这么一番震撼。

他开始挣扎的起身,他企图阻止因他而起的一切,他不想让男人死于他眼前,他所背负的仇恨,已经足够多了。

周暗花则是对于冯擎宇这么一番话无动于衷,或许这个男人的神经早已经彻底的麻木,他回想起那个夜晚,他八岁时,一个满身是血迹的鬼怪拿着枪抵在他的额头。

“活下去,像是畜生一样活下去!像是他妈的畜生一样给我活下去!千万别像是一个人。”

所以,他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头狼,而一条畜生,怎么会因为一句话而被打动,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败者的话,没有任何信服力,冯擎宇你快要死了,我不知道你在等着的救兵是什么人物,但即便是你师傅刘傲阳亲自过来,都保不住这个年轻人。”

“你过不了我师傅,你根本不了解那个老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究竟为了这个武林付出多少!”冯擎宇格外不允许周暗花这一份不敬,一边吼着,一边冲向周暗花。

下一刻,他的身体终于支离破碎,然后倒下。

死了?

阿滨挣扎的站起,不顾一切的冲向周暗花,然后撞了一个满怀。

也在下一刻,小九跳了出来,手握着一把匕首,猛的朝周暗花的背后刺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了一瞬间,但又好似酝酿了许久许久。

下一刻的下一刻,阿滨倒地,摔在了冯擎宇身体。

同样是下一刻的下一刻,匕首深深插入了周暗花的腰间,然后是一记重拳落在了小九胸前,身体看起来还算是壮硕的小九直接被打飞出去,落到地不知死活。

这个乃至没有被整个武林所撼动,一生没有败绩的男人,身体似乎在摇摇欲坠。

地,阿滨在挣扎着,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但是刚刚周暗花所给予他的重击好似在拉扯着他,让他无法站起来。

终于,他挣脱了那一双黑手,慢慢站起,然后看到了生平最让人绝望的一幕。

周暗花在好好的站在原地,即便是腰间的匕首在流着血,这一头狼在用一种肃杀的表情看着他。

这一座,终究一生都无法逾越?阿滨的身体在颤抖着,尽管是拼到了这个份,他所能够看到的,仍然是绝望,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周暗花摸了摸腰间,他看到了血,然后竟笑着对阿滨一字一字的说道:“你怕了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宫家太极拳

你见过真正的绝望吗?

他见过。

某些东西,真的无法改变?阿滨慢慢攥紧拳头,眼前便是他所有的绝望,他迈过一切,冲向周暗花。

如果,如果真的无法改变,他也是死在改变的路上,而不是坐以待毙!

一只手穿破黑暗,拧住了他的脖子,这一双黑手好似有着腐蚀性,在吞噬着阿滨身上所有气力。

“两年前,你没有改变,现在,你仍旧没有那个机会,这便是命,我便是你的命。”周暗花慢慢靠近脸上苍白的阿滨,用那如同魔鬼低语一般的声音在阿滨耳边说着。

巨大的力量,直接把阿滨提了起来吊在了空中,周暗花就这样细细看着阿滨慢慢失去了挣扎,生命在慢慢流逝着,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个刽子手,但是他却认为自己是一个救赎者,他在拯救眼前这个可悲的家伙,在给予阿滨无法给予自己的解脱。

“放开他!!”小九再次从后背撞了过来,直接撞到了周暗花身上,或许挨下周暗花这么一拳,再站起来对于他来说都是困难无比的事情,但是他还是不顾一切的撞向了这个弹指间便可以取他性命的存在。

因为他很清楚,无比的清楚,如果这个年轻人死了,那么一切的挣扎,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次冲击,让周暗花松开了手,或许是因为小九撞到了他腰间伤口的原因,周暗花慢慢转过身,看着这坏掉他好事的家伙,一个摇摇欲坠的家伙,他脸上慢慢出现了怒火,显然小九这背后一刀外加这一撞,彻底激怒了他。

小九面对着这一头被自己惹怒的猛兽,反而浑身颤抖的说道:“来,过来跟我打!”

谁都能够听到,他声音之中颤抖,但又是什么,支撑着前行?

永不屈服!要么凯旋而归!要么化作敌人身上的伤疤!终究永生!

周暗花冲向,在这一头野兽巨大的愤怒下,小九就好似沧海一粟一般,但他那支离破碎的身体,却并没有一丝退让。

任由这一股愤怒撕碎他。

空气被划破,落叶被扬起,一道轻盈的身影踏进这小花园,长发飘飘。

小九倒地的那一刻,那一道倩影站在了这一头疯狂的野兽面前。

一个女人,一头暴怒的野兽,很难让人想象到什么美丽的故事。

周暗花那充满了血红眼睛盯着这个女人,自己又一个敌人,一字一字说道:“你不是第一个。”

“同样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怪物。”女人轻声说着,她扫了一眼眼前的惨状,不知生死的小九,已经失去了行动力的冯擎宇,还有着已经昏迷的阿滨,最终才把视线定格眼前这么一头狼。

周暗花笑了,脸上满是弑杀,面对这么一个女人,他似乎并没有任何怜悯,或许是因为他从这个女人身上所感受的锋利,要远比冯擎宇更加让人忌讳。

她撤出一步,很标准的咏春动作。

“太极?”周暗花摸了一把腰间,血仍然不止,他已经迈向这个新的对手。

“不错,宫家太极拳。”她冷冷吐出两字,无惧眼前这个杀气滔天的男人。

“宫家?听说被灭了门,这拳还留了下来?”周暗花听着,冷笑着。

“到底这宫家还有没有香火,你试试便知。”她淡淡的说着,身体好似化成了弓。

周暗花笑了,步子越发急,猛踏上去,化成一道黑影,扑向这个女人,好似一头饥肠辘辘的狼扑向羔羊。

女人临危不乱,一声冷喝,猛的一推,就这样化在这一头狼的胸前,整个身体好似拉满的弓。

这看似风轻云淡的一推,却直接把周暗花定在了原地,谁也无法想她究竟是怎么化解了周暗花身上的劲力。

“硬气功。”她缓缓吐出这三个字,然后猛的发力,直接把周暗花给震了出去。

借力打力!

周暗花连连后退几步,纵然他那一口已经沉了丹田,但还是没有抵过这女人看似风轻云淡的一推,好似自己的力量被那一双手所瓦解一般。

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周暗花直接吐出来,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又或者这一推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身体从一开始便积累下来的伤口开始泛滥,好似大坝被打开了缺口。

她慢慢收起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出这惊人一击后,她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仍然摆着那个动作。

周暗花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个无比棘手的女人,似乎这化腐朽为神奇的太极,正是他的天敌。

“你觉得你还能撑几手?”她声音仍然是那么风轻云淡,面对一条穷凶极恶的狼,最好的办法并不是逃避露出后背,而是心似如铁,再怎么渺小的人,也没有丢掉尖牙,也没有丢掉利爪。

周暗花疯狂的笑了,多少年,他已经没有体会过这种被死亡撕裂的感觉,他慢慢攥紧拳头,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年,那个老头子告诉我,像是畜生一样活下去,像是他妈的畜生一样麻木的活下去,他只是教会了我如何去活,却没有教会我如何去死。”

女人微微皱起眉头,或许这些年,她见过太多疯狂,但是到达眼前这个男人如此地步的还没有,能够打到这个地步,纵然整个京城武林,能达到这么一个级别,都是凤毛麟角。

可惜了,的确可惜了。

周暗花下一步直接猛踏上来,身上一层又一层的伤口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尽管每一步,他所承受的痛苦,都超乎了一个人正常人的想象。

拳头似是摩擦出火焰,但是却被这个女人风轻云淡的摊开,然后便是反身的低鞭腿,却被这个女人轻而易举般的躲过,这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的女人,看似风轻云淡的每一步,都给人一种蕴含乾坤的感觉。

周暗花反而跟这个轻盈的女人比起来,沉重的像是一头蛮牛,只是一味的进攻着,暴露了无数的缺点,而这个女人并没有着急趁虚而入,或许是因为她看透了周暗花的意思,这不是空城计,而是很显然的欲擒故纵。

一个能够在生死之搏之中有着绝对理智的存在到底多么可怕,周暗花算是深有体会,只不过他是这一种可怕的受害者,而不再是受益者,他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会更深,自己的动作会更加迟缓,这是一种慢性死亡的局面,但奈何这个女人已经看破了这么一点,所以有意的在跟他拖延时间。

所以,他的拳头变的急促起来,同时也失去了章法,这本来的欲擒故纵反而成为了真正的空城计,完全不顾一切的进攻,这个女人也有几分难以招架,被周暗花打中两拳,虽然周暗花的拳力已经跟起初大打折扣,但是仍然是一个女人无法承受的。

她额头上冒出一丝冷汗,再次摊开周暗花一拳,另外一只手飞快的劈在周暗花的脖子,然后整个整个身体贴过周暗花,猛推出去。

周暗花连退几步,眼中冒着的是火焰,身体却慢慢沉了下来,猛吸一口气,再次提腿迈上去,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对于他来说,眼前这可不是倾国倾城之女,而是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的存在。

猛刺一拳,但是无一例外还是被这女人所摊开,但或许是体力上的差距,岳百花的速度已经有几分迟缓,或许是她也意识到了周暗花的杀心,不顾后路的一掌拍向周暗花,企图以进为退,逼退周暗花。

但是周暗花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管这一掌落在他身上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没有防备,而是挥出那蓄力许久的一拳。

等到这一掌拍在周暗花胸前的时候,周暗花的拳头也落在了她的肩膀,虽然不是一个特别致命的位置,但因为是硬生生落下,而且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所以岳白花直接被这蛮横的拳力所振飞出去。

尽管她在造诣上远远超过周暗花,但奈何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似乎在体力上,便是一道逾越不过的高墙,周暗花能够愈战愈勇,但是她不行,尽管岳百花一直在保持着体力,但是面对这周暗花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还是做不到全身而脱。

岳百花连退六步才稳住身体,右肩已经脱臼,剧烈的疼痛让岳百花额头冒出一丝冷汗,表情也凝重起来,她想不到看似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周暗花,竟然还有着如此恐怖的力道。

而周暗花也并不好受,接过这藏着暗劲的一掌,再次吐出一口血水,身体也有几分摇晃,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却也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直勾勾的盯着岳百花,并没有再次冲锋上去。

似乎,他也已经到了极限。

这个战绩,便是在这到处都是卧虎藏龙的京城,也找不出多少号人物,但是在周暗花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自豪,好似这个男人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只痴迷于其中,像是一个畜生一样的活着,然后强大到无懈可击,这便是他生存之道。

</br>

</br>

ps:书友们,我是阿镐,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一百八十四章 剩者

空空如也的武堂,唯有刘傲阳有些不安的脚步声,最终或许是无法忍受这寂寥选择无动于衷,他终于迈出门槛,对守在门口一个男人低声说了那么一句,然后便站在原地回拨了一个号码。手机端

电话响着,他的表情越来越沉,越来越闷,一直在等到接通才说道:“到京城没有?”

“刚下火车。”对面传来郭野枪不再吊儿郎当的声音,或许是品出了刘傲阳话的凝重。

“阿滨出事了,我的人折了,你最好去解一下场。”刘傲阳以最简单易懂的语言说着,但是其所藏着的惊涛骇浪,或许唯有电话对面郭野枪能够真正体会到。

“你应该第一个给我打电话。”郭野枪冷冷留下这么一句,便直接挂掉。

刘傲阳紧紧攥着手机,身体看起来有几分嶙峋,那个男人匆匆走了过来,在刘傲阳耳边低声说了那么几句,刘傲阳这才点了点头,迈着急促的步子离开。

多少年,没有踏出这个武行了,或许是刘傲阳很明白自己踏出武行的那一刻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代表着他也进入了这么一个局,但是已经活到了这么一个年纪,刘傲阳也算是明白了那个最简单的道理,那便是不要眼睁睁看着注定会让自己遗憾的事情发生。

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要。

被一场死战所划破寂静的凤凰广场小花园,周暗花与岳百花四目相对着,在对方的眼神之,所充斥的并不全是战意,还有着那么一丝敬畏,也正是因为这么一丝敬畏,所以这一种战意,才会变的如此纯粹。

“如果,如果你不是一个女人,我一定会输,但因为你是一个女人,所以你绝对不会赢。”周暗花虽然身体在摇摇欲坠,但却一脸冷静的对岳百花说着。

岳百花细细的呼吸,微微皱起秀眉说道:“我倒是觉得你赢不了。”

周暗花冷冷的笑着,然后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按下了发送键,然后直接抽出手机卡,然后直接掰断,才慢慢抬起头说道:“我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里。”

“你应该很清楚,你所挑战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人,而是一段历史,而你只是一杆枪,而不是一个人,即便是折在了这里,何其壮烈,都不会有人知道,因为你这么一杆枪,还拿不到台面。”岳百花一边说着,一边在调整着呼吸。

周暗花听着她杀伤力十足的一席话,仰着头说道:“这便是差距,同样是武夫,三大武师,或许可以让整个京城卖一个面子,奈何我一生从未败绩,但仍然没有人知道我真正的名字,我知道自己不是那么一个材料,是不是真应了那么一句,活着像是一个畜生。”

岳百花听着这个绝对强者的感叹,眼神之却并没有任何怜悯又或者同情,因为那些死在这个男人手的人,真的该死?所以这个手沾满鲜血的人,只是一个终日打鹰的人,即便是被鹰啄瞎了眼,旁人也只会说一句活该。

“我会死,但那是最后的事情,之前,你们谁都跑不了。”周暗花眼神慢慢从天空移到这个势单力薄的女人身,好似一朵摇曳的白百合,又或者是一支带着刺的黑玫瑰。

他大步踏去,每迈出去一步腰间的伤口血流不止,或许这个男人,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死了,不会再死第二次,所以他永远都活着。

岳白花一脸如临大敌,默默撤出一步,只不过每一丝动作,都会让她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这个男人的强大,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甚至在某种意义超乎了她的认知,但是她一点都不敬畏这一种强大,这不是真正的强大,没有人一个人会敬畏一只没有任何人性的畜生。

周暗花最后几步突然加速,变成了冲刺,很难想象他的身体还能够迸发出这种力量,岳百花当然不会跟周暗花硬碰硬,连续闪避过周暗花这迎头气势十足的三拳,脚步轻盈,好似蜻蜓点水,看似轻轻推了一把周暗花,却让周暗花身体都为之一震,但周暗花却强行撞了去。

岳白花再次闪避,但奈何这一次因为两人的距离已经被拉到了贴身的地步,只是勉强闪了过去,身体被剐蹭到,她再次挥手劈在周暗花后背,只不过因为肩膀的重创,她早已经对周暗花造成不了多么大的威胁。

周暗花吃下这一劈,猛然转身一脚抽向她的腰间,这一记如同扫棍的一脚被岳白花强行拦下,然后借力推开,但是她的身体却已经暴露在了周暗花身前。

等到那如同重炮一般的拳头挥出,她再蓄力早已经来不及,重拳落在她的胸前,好似紧跟着有什么破裂,是她挂在脖子的玉符。

紧跟着是那一股彻头彻尾蛮力的爆发,她这样好似落叶一般轻盈的落到地,扬起尘土,吐出一口血水。

周暗花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体终于支撑不下去一头栽倒,却有用手臂硬生生支撑起身体,只是单膝跪在地,保持着一种平衡,他或许很清楚,如果自己倒了,恐怕站不起来。

随着这个女人的倒下,这小花园他再也没有了对手,不过周暗花仍然在深深的吸着气,身体看起来在紧紧绷着,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体究竟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用了许久许久,周暗花才真正能够自由的呼吸,他慢慢直起腰杆,然后迈着无沉重的步子走向倒在地昏迷不醒的阿滨,他此刻,变成了一切的终结,他每一步好似都踏着血,身体在剧烈的扭曲着。

一只手在这个时候抓住了他的脚腕,周暗花停住,看着那个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却还在阻止着他的冯擎宇,他特别想要问那么一句值吗,但又觉得说出口这一切又会变的可笑,他这样轻而易举的挣脱开冯擎宇的手,然后走向阿滨。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无脚鸟

夏华基金会董事办公室,一个白白胖胖的年男人正颤颤巍巍的看着眼前翘着二郎腿的骆擎苍,不停用手帕擦拭着脸的虚汗,身旁的妖艳秘书那浓妆艳抹的脸变成了惨白,好似见到了鬼一般。

骆擎苍此刻正擦着手的血迹,在他脚下,安静的躺着一个人,而那一张看起来恰如春风一般温暖的脸,一直有着一种让人觉得诡异的笑容。

他擦干净手,整理一下纯黑色的西装,这是他办事才会穿的行头,或许是因为这浓墨一般的黑,可以掩盖一切别的颜色的原因。

“蒋老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咱们事论事,买卖赔了仁义在,你这抽股一走了之的做法,是不是太不地道了点?”骆擎苍慢慢起身,走向了这个年男人的办公桌,在他的身后站着三个面孔相似的男人,孪生三兄弟。

年男人面对逼近的骆擎苍,脸冷汗直流,打着哆嗦说道:“擎苍,这事儿可不能这般论,要不是夏河在别后给我使心眼,我会撤股?”

骆擎苍听着,两只手放到了红木办公桌,专业直勾勾看着这个眼神闪躲的年男人说道:“可是我在老夏哪里,可是听到的是一个相反的故事,到底是吃人不成反被吃,还是我冤枉了好人,我觉得你心应该我清楚。”

年男人打了一个哆嗦,身后婀娜多姿的女人已经开始不停往后退着,一直撞到书架打翻了面的陶瓷品,她才发出尖叫声。

骆擎苍挖了挖耳朵,似乎对于这杀猪一般的叫声很是反感,尽管这个身着暴露的女人身材无可挑剔,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但是在骆擎苍眼,似乎也只是一个红粉骷髅。

他对那个花枝乱颤的女人摆了摆手说道:“过来。”

平复下来的女人吓的脸色无的苍白,求救似的看向年男人,结果这个男人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奈何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他给予这女人一个警告的表情,意识不要让她违背骆擎苍的意思。

女人有几分绝望,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走向这个看起来温暖如春的男人身旁,刚刚靠近便被一把拉到了怀,她象征性的挣扎了几分,但哪里逃的出这坚若磐石身躯,起年男人那令人作呕的身材,这充满了雄性的胸膛,外加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最重要的是那一张老少通吃的脸,不由让这个女人有几分沉醉于其,反而忘了这是一个什么气氛。

骆擎苍则并没有怜香惜玉的看着怀女子,而是伸出手微微挑起她尖尖的下巴,然后一脸深味的对这个浑身打哆嗦的年男人说道:“女人是个好东西,钱也是一个好东西,但是命丢了,可什么都享受不到了,到了那个时候,这女人,也不过是一具红粉骷髅,那钞票,也不过成了废纸,你觉得对吧,蒋老板?”

年男人彻底的怕了,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恐惧,他的脸是最原始最原始的恐惧,来自于内心的深处,当然这一切的源头,便是眼前这个笑着说出这个世界最恐怖东西的男人。

骆擎苍慢慢松开这个女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深深镶在了红木桌,这个本来还陶醉于骆擎苍魅力的女人吓的尖叫的后退,而年男人整个肥大的身体也为之一振,他甚至都没有看清骆擎苍的动作,但觉得眼前一黑,这便是便陷入了桌,相反,如果这匕首是冲着他的脖子,这让这个男人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蒋老板,如果你这条命丢了,我会有点麻烦,不过也只是一点麻烦,但是你这条命,可是完完全全的丢了,我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一个利弊,别因小失大。”骆擎苍幽幽的看着这个年男人说着,像是在开玩笑,又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钱钱钱给你,一分不差,我只要活。”年男人的内心防线终于彻底崩溃,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骆擎苍笑了,拔出那一把匕首,然后轻轻擦拭着说道:“蒋老板,如果你早有这般觉悟,我想不会搞到这么一个地步了,这么一个烂摊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年男人拿着手帕擦过额头的冷汗,点头哈腰的说道:“我来处理,我来处理。”

骆擎苍大笑,笑容之却并非都是讽刺,而是一种豪迈,但是手机短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笑声,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这短信,短信的内容让他的笑容慢慢凝固,然后是表情郑重起来。

他走到身后的孪生三兄弟身旁,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扭头对年男人警告道:“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少一分钱,我要你一个手指头。”

说完这么一句,他便快步离开这办公室,而年男人也在这个时候瘫坐在办公室,好似一瞬间被抽去了灵魂,那个男人这样轻而易举的毁掉了他的一切,乃至他没有丝毫反驳的力气。

骆擎苍离开办公室,注意到了蹲在门口一脸惬意抽烟的王楚河,这厮活脱脱一副老烟枪的模样,看起来的享受。

骆擎苍直接在王楚河的屁股来了一脚,然后说道:“走。”

王楚河连忙拍了拍屁股起身,踩灭烟头说道:“这么快解决了?”

或许是这只是象征性的询问,因为王楚河太过了解骆擎苍的办事效率。

骆擎苍点了一下头说道:“算是解决了,不过我们有新的麻烦了。”

说着骆擎苍已经走向满是倒在地*保安的走廊。

王楚河立马跟了去,屁颠屁颠的问道:“什么麻烦?”

“周暗花出事了。”骆擎苍只抛出这么几个字,却让王楚河表情一时愣住,一脸不解的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现在已经死了。”骆擎苍冷冷的说道,步子并没有减缓。

王楚河有几分跟不迈着大步的骆擎苍,脸色可是变成了铁青,他可是很清楚周暗花的实力,这一生从未有败绩,已经很能够说明这个男人的强大,强大到变态。

“他输了”王楚河一脸难以置信的说着。

“似乎是这样,不过他不可能是输给了阿滨,而是在背后支撑着那一段历史的人。”骆擎苍说出这么一句,便了电梯,王楚河紧跟迈了去,那表情看起来仍然无法释然,又或者凝重。

毕竟没有希望自己的对手超乎自己预料的强大。

骆擎苍倒是看着缓缓关的电梯,嘴角微微扬起的说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

小花园,周暗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走到倒在地陷入昏迷的阿滨身前,他俯下身,凝视着这个让自己变成这么一副模样的罪魁祸首,眼神之却并没有任何仇恨,好似他对于任何东西都没有同情一般。

他摸了摸那深刺于腰间的匕首,眼神之迸发出一股杀意,但是却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瞳孔之到出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可以用满身破烂形容的男人,即便是用流浪汉来形容,都一点不过分,这个满脸胡须头发凌乱如同野人一般的存在,一张异常沧桑带着浓浓颓废的脸,眼神却好似被任何东西都要锋利,那是一种唯有在死人堆里爬出来才会有的东西。

又是一个对手,周暗花的眼神之却并没有任何绝望,而是觉得这个男人有几分熟悉,只是一时想不出从哪里见过这个男人,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连他脑袋的运作都变的迟缓起来。

这个风尘仆仆匆匆赶来如同天降兵的男人,环顾了一眼这局势,昏迷的阿滨,在地唯有一口气在挣扎的冯擎宇,不知死活的冯擎宇,最后是那一个没有了声息的女人,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这个凶手身。

不得不说,这京城或许很难再找到能够打出这种战绩的存在,但是相应的代价,便是此刻的周暗花,好似一阵微风能够把他吹倒。

“留下他的命,要么留下你的命。”郭野枪放下两个酒壶,然后指了指那昏迷的阿滨对周暗花说道。

周暗花擦了擦流出一丝血的嘴角,慢慢笑的狰狞起来,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抽象的说道:“这一生,我从未输过,一次都没有。”

郭野枪微微眯着眼睛,因为他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眼神之的凄凉,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你让我想起一种鸟儿。”

“什么鸟?”周暗花问着,他的声音都在打着哆嗦。

“无脚鸟。”郭野枪缓缓吐出这么三个字。

周暗花的表情疑惑起来,因为他从未听过有这么一种鸟。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一直飞呀飞呀,飞累了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是它死的时候。”郭野枪说着,表情可悲的看着眼前的周暗花。

第一百八十六章 唯一的逝者

周暗花笑了,似乎听出了郭野枪言中之意,似乎他也明白,现在似乎是他这一种无脚鸟该落地的时候。

纵然,他认为这不该是他的归宿,所以挣扎,乃至疯狂,但最终,他似乎还是需要放手。

或许是对于这一只鸟儿最后的敬畏,郭野枪慢慢伸出一只手,对周暗花说道:“来吧,让我们战出一片锦绣山河。”

周暗花笑了,他终于想起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郭野枪,一个跟他一样一生从未有过败绩的存在,他怎么能够忘了,只不过他还有一个故事还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说不出口了,这也算是他现在唯一的遗憾,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因果。

他战斗着而生,战斗着而活,所以,这一次战斗着而死。

他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这个世界他来过,他奋战过,不在乎结局。

“郭野枪,你觉得我周暗花会载入史册吗?”周暗花一步步走向郭野枪,步子突然变的轻盈起来,给人一种强烈回光返照的感觉。

郭野枪却是很直接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我打赢了刘傲阳骄傲的徒弟,打赢了宫家之女,打赢了陈天师最后一个闭关弟子,这难道还不够格吗?”周暗花的表情有那么几分不甘。

郭野枪仍然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现在你打赢了,或许还有那个可能性,但是你觉得你现在,过的了我吗?”

周暗花听着,似乎这是对于他最大的讽刺,他手摸到腰间那一把匕首,猛的拔出,嘴里的战吼划破了这一片寂静,他的黑暗,抵御光芒!

====

最后的最后,他眼神布满灰烬的问着:“我活过吗?”

“或许活过,或许很久很久以前,你便已经死了。”郭野枪凝视着他,却无法给予这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周暗花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然后慢慢闭上,这是他听到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

秋风划过的凄凉,远远不及他所没有道出的那个故事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郭野枪凝视着这么一个人,却在心中有那么畸形的羡慕,对于他来说,这最过痛苦的无奈,可能也是一种解脱。

----

一辆黑色的埃尔法直接开进了小花园外。

开车的男人连忙下车为坐在后座的刘傲阳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壮汉却在刘傲阳一个眼神下,率先快步走向小花园。

刘傲阳迈着苍老的步伐,对小心翼翼护在他身后的司机男说道:“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

一句话,威严十足。

这个司机男被这可怕的气势压的说不出来话来,只能够傻乎乎的看着刘傲阳快步走向小花园。

那个冲在最前的壮汉看到小花园的一幕后,表情慢慢呆滞住,慢慢转过头对刘傲阳喊道:“老爷子这”

刘傲阳看着这壮汉呆若木鸡的表情,不由加快了步子,等到他终于走过那一条看似幽静的小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影,也是唯独还站着的人,郭野枪。

此刻郭野枪正默默抽着一根烟,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慢慢转过头表情有几分萧索的看着刘傲阳,然后缓缓说道:“结束了。”

刘傲阳扫了一眼局势,大体已经会意,他想不到,竟然连岳百花都没有过的了这么一号人物,虽然一切已经尘埃落地,但是通过现场,他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个小时之前,这一场厮战到底是何等的壮烈。

刘傲阳一脸的欲言又止,但还未等他开口,郭野枪率先说道:“先把人带走,我们这边赶到了,对方也应该在赶来的路上,如果是骆擎苍亲自带着人马过来,我们过不了。”

郭野枪说的很直接,当然这不并不是虚言,状态早已经不在巅峰的他,外加已经被岁月打败的刘傲阳,面对正值如狼似虎的骆擎苍,这的确不是一个明朗的局面。

刘傲阳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给予壮汉给司机男一个眼神,两人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思绪从眼前这个震撼的场景清醒,并没有问为什么,快步上去把伤员往车上扛,好在开来的是埃尔法,就算是再来上几号人也装的过来。

郭野枪仍然站在原地,细细抽着那一根烟,背对着刘傲阳,看着自己眼前周暗花的尸体,这是唯一死的人,也是最强的人,这似乎是一个有那么一点偏差的故事。

随着岳百花、冯擎宇、小九、阿滨被安置在车中,刘傲阳看着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郭野枪说道:“你不走?”

郭野枪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总得留下一个人擦屁股,毕竟人死了,对方要来讨一个说法。”

刘傲阳皱起眉头,他怕郭野枪在这个时候跟骆擎苍玉石俱焚。

尽管是背对着刘傲阳,郭野枪似乎都知道刘傲阳究竟在担心着什么,他默默摇了摇头说道:“我还不会随便交出我这么一条命,虽然烂了点,不堪了点,但还是有几分用处,当然骆擎苍那小子也不会强行啃掉我这块没肉的骨头,你放心,我不会随便丢掉这么一个局势去一命呜呼,我还没有狼心狗肺到那个地步,我只不过有些话想要对那个小子说。”

刘傲阳听着,默默点了点头,或许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郭野枪。

如果这个男人不够优秀出彩,他怎么能够把醉三手,唯独教给他。

这便是刘傲阳对于一个人最大的肯定,如果说现在京城行走于江湖的冯擎宇等人是他后辈之中的面子,而眼前这个不算赫赫有名的郭野枪,则便是他门下最能打的里子。

当然这般想,有点一厢情愿了点,因为郭野枪的历史,在某种意义上,要比他多的多。

“我在武行等你。”刘傲阳最终只留下这么一句,其中带着深深的无奈,或许他这么一个时代所留下的老人,已经没有了再改变任何的能力,他只能够看着,不管好与坏,任由这一场黄梅戏就这样演下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师徒

在埃尔法离开凤凰广场之际,一辆黑色的大众辉腾也缓缓行驶进凤凰广场,一路狂飙的王楚河在停下车子后,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而这个时候骆擎苍已经下车。

王楚河深深喘出去一口气,连忙下车跟了上去,心中祈祷着,这只是虚惊一场,不过在他看到接下来的景象后,表情就这样凝固了,他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小花园的小路前。

倒在血泊之中的周暗花,周围满是打斗的痕迹,而唯有一个男人在缓缓的抽着烟,尽管已经很难分辨,但是王楚河还是认出了这个男人。

郭野枪。

起初他还不相信周暗花会输,但如果说输在了郭野枪手中,那么一切也就可以说的过去了,由此可见郭野枪在王楚河的心中究竟有着何等的份量。

而比起王楚河,骆擎苍的表情平静太多太多,他就这样看着骆擎苍的背影,那个抽起烟看起来有几分萧索的男人,好似让骆擎苍想起那么一段往事,他默默走上前去。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郭野枪慢慢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无懈可击的存在,曾经,他或把所有的寄托放在了这个男人身上,但这江湖,只告诉他一个无比残酷的道理,那便是永远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之中。

“郭叔,多少年没见面了。”骆擎苍从怀中掏出一盒很大众的软玉溪,放到嘴边细细点燃,看着抽着红双喜的郭野枪,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风轻云淡,乃至是忽略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周暗花。

郭野枪却并没有给予骆擎苍丝毫的笑脸,而是默默说道:“人死了,灯也跟着灭了,你所追寻的东西虽然全部都在京城,但是那小兴安岭,真舍不得回去一次?”

骆擎苍看似在微笑着,但是表情却是那般的僵硬,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说道:“郭叔,这条路,我走了第一步,可就不能回头了,你当年不也常告诉我那么一句,宁在一思进,不在一思停,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我是告诉你过这一切,同样我也说过,留一口气,别连根都给拔了,你离开小兴安岭我不怪你,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必要被那一道枷锁囚禁一生,你进入段家不怪你,毕竟身在江湖,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忘记了那个老头子,我也不怪你,毕竟你欠他的情分,当年还了,你继续追查三字剑,我同样不怪你,在段家,你有自己的立场,但是你不该杀了那个女人,不该断了那个老头子最后一炷香。”郭野枪说着,那一张很难让人想象到世俗浮生醉汉颜面,有着一种郑重,一种严肃。

骆擎苍就这样听着郭野枪对于他的讨伐,表情却是如同风一般淡然,他一脸深味的看着郭野枪说道:“郭叔,如果他不死,我所做的一切,可就真的没有意义了,那一段历史谁也不能揭开,我想让它就这样过去,但是总有些人想要往那伤口上撒盐,这些年我做掉了一个又一个,郭叔,我可希望你不是下一个。”

“难道对于你这个畜生来说,还有顾及的感情?”郭野枪毫不避讳的说着,也许这是这些年骆擎苍在京城听到最不敬一句话,但是这竟让他微笑。

“郭叔,如果这一层纸,就这样被你给捅破了,你知道会有多少人牵连进来?到底会酝酿出什么样的风暴?难道你就不明白这么一个连我这个畜生都不明白的道理?难道这个弃子就真的值得你赌上一切?”骆擎苍直接用手指错灭烟头,疼痛好似他最佳的镇定药。

“值得。”郭野枪只吐出这么两个字。

“看来,这一张脸,是非要撕破不可了,但在京城,他造次不起来。”骆擎苍松开烟头,抬头看着郭野枪说着,眼神之中已经有了几分杀意,似乎他在权衡着,是不是该在这个地方就让郭野枪彻底的闭嘴,但是最终,他似乎是顾及什么,放弃了心中的想法。

“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种机会了。”郭野枪好似看出了骆擎苍心中所按奈不住的东西,乃至在危险的边缘提醒着。

“机会嘛,只要命还在,以后多的是,怕就怕死了,话都还没有说出口,郭叔,我们师徒间多年重逢你所给予我第一份大礼,我是收下了。”骆擎苍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暗花说着,不得不说,他损失了一员大将,但是他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惋惜,尽管这第一场交锋,他输了。

不过似乎,也没有输的太过彻底。

“徒弟?我可从来都没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何德何能,骆擎苍,下一次见面时,我可就不会这般温柔了。”郭野枪冷冷看着骆擎苍,眼神之中也流露出几分弑杀。

骆擎苍大笑他,同时说道:“这一句话,我同样也送给你,往后京城天黑路滑,摔倒了,可不一定有人扶你。”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看着身后的王楚河心头一紧,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时候骆擎苍跟郭野枪一对一的话,可不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虽然他心中有那一种自信,骆擎苍绝对能过的了郭野枪,但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让王楚河觉得极其的不划算,毕竟骆擎苍没有必要亲自跟郭野枪玩命,如果要是真的动手,那才是正中了郭野枪的下怀。

郭野枪最终收起眼神,就这样迈着大步离开,只不过在走过骆擎苍身旁之时,稍稍停住脚说道:“陈天师既然留下这么一个徒弟,那便有留下他的道理,你是个聪明人,过的了京城这江湖,但是跟陈天师比起来,你还差两座高山,所以你也在畏惧的,否则就不会这么快想要灭掉这最后一炷香。”

说完郭野枪就这样在表情深味的骆擎苍身旁走过,然后缓缓离开。

骆擎苍站在原地再次点燃一根烟,脸上似乎有那么一丝恼怒,他不喜欢被别人看透的感觉,打心眼里反感,他一步步走向周暗花的尸体,俯身看着那一张或许有那么几丝不甘的脸。

“老伙计,或许你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这么一个地方。”骆擎苍自言自语的说着,跟一个死人这般对话,让他的样子看起来有那么几分走火入魔,而一旁的王楚河也默默走上前来,看着死于这一场激战的周暗花,表情有那么几分复杂,却并没有说出话来。

并没有同情,也算不上死得其所,而这又算是什么呢?

王楚河点燃一根烟,细细的想着,他有那么一点畏惧,怕多年之后,他会成为第二个周暗花,纵然他并没有周暗花这般的实力,但却怕有着相同的结局。

“要不要借题发作?”王楚河说着,这么一个现场就是一个烂摊子,扣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骆擎苍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可不是以往的货色,借题发作就免了,就让暗花安详的去吧,只不过可惜了这么一杆枪。”

王楚河默默点了点头,同样深知他们对手的强大,不仅仅只是一个阿滨,也不单单唯有一个郭野枪,深知不光光是那背后的刘傲阳,那是一整段恩怨的对立面。

好似有多少人希望那一段历史尘封,就有有多少人希望那一段历史被揭开一般。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现在阿滨在刘傲阳的手中,想要闯武行,得需要借助段家的关系。”王楚河说着,虽然失去了周暗花,对于骆擎苍来说算的上损失惨重,但是只要阿滨还在京城,局面就在控制之中。

骆擎苍反而起身说道:“段家?现在还不是用到段家的时候,而且就以段家主的性格,他会为了这么一炷香跟刘傲阳,乃至跟这一段恩怨撕破脸当这个出头鸟?他不会。”

王楚河听着,会意的点了点头,只不过脸上还有着几分苦涩。

“让这一场婚礼变的有意思起来,他会坐不住的。”骆擎苍突然嘴角微微扬起的说着,似乎把这么两条线牵扯到一起,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

太阳升起之际,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了丽晶酒店下的停车场。

谢磊在这遍地豪车的停车场停下车子,才把一张房卡递给副驾驶的罗程说道:“去这个房间,最先避讳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脸色有几分苍白的罗程接过这一张房卡,怎么说在京城这么一个圈子也生活了两年,对于这丽晶酒店他也有那么几分了解,点了点头,很职业的并没有问任何问题,默默离开,借助于这完全混于普通人的平凡外貌,消失于停车场之中。

对于罗程,谢磊有着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敬畏,他很少有这种感触,或许是因为亲眼见证了这所谓生死的原因。

他见到了,这么一个连这个江湖都认为麻木不仁的存在,心中那仅有的柔情,纵然最悲惨的故事已经发生在了这么一个存在的一生,但这个世界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让一个满怀绝望的人恋恋不舍。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br>

</br>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叉烧肉

许久,谢磊回过神来,才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期间不停注意着周围,电话接通后他才低声说道:“人,上去了。”

“他去见了谁?”对面传来郭琉璃的声音。

“回了一趟自己的公寓,去见一个朋友,最后到了一家儿童福利院,但并没有进去。”谢磊如实汇报道。

“把福利院的地址给我。”对面的郭琉璃很直接的说道。

“明白。”谢磊也很直接的答应下来。

“还有,事发之后,你想活的话立刻赶往哈尔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别傻到还相信义气这么两个字,即便是你履行了,这个江湖也不会给予你任何怜悯。”电话另外一边的郭琉璃毫无感情的说着。

谢磊一脸的苦涩,又或者无奈,但或许是从这么一番话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她的柔情,摸了摸鼻子说道:“大小姐,不用你提醒我,到时候我肯定第一个撒丫子跑路,毕竟这事儿我这么一条烂命就算是搭进去,也扛不住什么。”

对面传来郭琉璃不紧不慢的笑声,她说道:“你既然有这么一个觉悟,我也就放心了,那么晚上见。”

“晚上见。”谢磊重复了这么一遍,便放下手机,然后发动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在周围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悄悄离开。

此刻谢磊心中并没有什么后悔与不后悔,因为他很清楚一点,那便是从他开着这一辆车进入丽景酒店,把这个将死之人放下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于这么一个局之中,所以对于谢磊来说,一个没有了退路的人,再去聊这些后悔不后悔,太过天真了点。

---

距离那一场轰动整个京城婚礼,还有一天,也仅仅只剩下了一天。

似乎是从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惊醒,郭银铃慢慢睁开眼,手臂上的刺痛感并没有减轻分毫一般,那一种炽热好像还在烧灼着她的皮肤,让她想起那一场似乎永远都没有完结的梦,会伴随一生,乃至更久,一直到永远无法挣脱。

阳光变的那么刺眼,让她开始有那么几分恐惧着光明,或许是因为那永无止境黑暗的原因,她试图动了动手指,即便是这么微妙的动作,都疼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自拔。

或许,这便是绝望,真正的绝望,不过她已经见识过了。

她环顾这房间,注意到守在床前熟睡的许倩,在这个娇小的女人脸庞,还有着未干的泪迹,尽管她知道这眼泪是为她而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窃喜,反而慢慢蒙上一层怎么都挥之不去的阴霾。

她又一次让她失望了,又一次让郭家失望了,但是她却从未,从未让自己失望,这是她的勇敢,同样是她的自私。

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她甚至不敢去看那一道道伤口,轻轻走下床,赤着脚走到窗前,那是一片明媚。

尽管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轻,但还是吵醒了那个随着眼泪入睡的女人,许倩醒来看着床上空空如也,心头一紧,不过等她看到窗前的郭银铃后,慢慢释然,她还真怕郭银铃想不开。

但这释然,又是真正的释然?

许倩轻轻走到她的身后,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再次忍不住眼泪直流,她哽咽着说道:“妈,什么都守护不了。”

她慢慢转过头,看着这个眼神之中满是心碎的女人,反而她是无比的坚定,她默默摇了摇头说道:“妈,这都是惩罚,都是我咎由自取。”

听到这让人心碎的声音,许倩一脸气愤的说道:“妈不允许你这么说,这是郭家做错了,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对”

郭银铃摇了摇头,不让许倩继续说下去,她不想祸害了这个单纯的女人,她只是喃喃道:“妈,我饿了。”

许倩擦掉眼角的泪迹,说道:“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叉烧肉。”她吐出这么三个字,这个女人的拿手菜,即便是吃了二十多年,她都从未吃腻,那个三年,她怀念了三年之久。

许倩立马点了点头,急匆匆的走出房间说道:“等着,妈这就去给你做。”

只不过走到门前,开门之际,本来步子格外急的许倩步子却慢慢放缓,她转过头看着郭银铃的背影,轻声说道:“傻孩子,不要再做傻事了,你怎么斗的过这么一个郭家。”

郭银铃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妈,其实那一晚,我已经赢了。”

许倩听着,默默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些什么,选择了默默离开。

走出房间,她注意到守在门口整整一夜的郭青子,此刻郭青子也正好注意到了许倩,后背离开墙壁说道:“她醒了?”

许倩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这个不苟言语却总是站在身旁的郭青子报以感激的表情,微声说道:“青子,进去陪她说说话,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我也不放心。”

郭青子默默点了点头,他当然听得出许倩的言外之意,毕竟现在的郭银铃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许倩见郭青子点头,才放心的离开去为郭银铃准备叉烧肉,而郭青子也在此刻推门而入,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站在窗前长发飘飘的女人,只不过在那渐渐白皙的皮肤上,伤口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但是郭青子眼神之中却并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是一种敬畏,这是奋战,这是战斗所留下的痕迹,怎么不让人敬畏。

他默默走到她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说道:“你赢了,整个郭家都因为你而撼动了,就在昨晚,所有人都回来了,无疑是为了这么一场婚礼。”

她听着郭青子的声音,虽然仍然背对着郭青子,但是郭青子似乎能够想象到那会是一种怎样讽刺的表情,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其实我很好奇,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你一定不会说,但是我一点都不希望,你带着我这个疑惑永远消失”

第一百八十九章 牛叉

言外之意的言外之意。

或许是郭银铃从郭青子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气味,或许在某种意义上郭青子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但又在另外一直意义上,郭青子永远都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她慢慢转过头看着郭青子说道:“婚礼,在后天?”

郭青子面对一向对于这个郭家冷淡到极点的郭银铃突然的话语,突然有那么几分受宠若惊,他微微点了点头:“是在后天,地点定在丽景酒店。”

她听着,表情不算多么悲壮,也不算多么的绝望,只是那么的风轻云淡。

她似乎已经无法正常的活动自己的手指,只是勉强抬起手臂,指了指郭青子一旁的桌子,说道:“帮我一个忙,修好那银铃好吗?”

郭青子看行郭银铃所指的方向,在桌上,放在一个已经变形的银铃,光是看模样,便知道这银铃已经不会再发出声音。

对于这么一个请求,他怎么会拒绝,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走到桌前拿起那银铃说道:“婚礼之前,我会让它恢复原状,然后亲手交给你。”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让它再次响起来就好。”

郭青子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缓缓坐下,见郭银铃的身影有几分摇摇欲坠,不由一脸担忧说道:“坐下吧。”

郭银铃却并没有,只是转过头,再次沐浴在阳光之下,她脸上那细微的抽动,似乎郭青子能够从其中感受到关于郭银铃的痛苦,而他能够做什么呢?他只能够默默的叹一口气,然后选择无言。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风轻轻吹进这带着药水味的房间,这带着几丝凉凉的风,让人莫名的有几分心旷神怡,或许是因为心中有着一种格外操蛋的感觉,郭青子习惯性的掏出烟盒弹出一根,然后放到嘴边叼着,却碍于什么没有点燃,他只是细细看着郭银铃,眼神一刻都不愿在郭银铃身上移开。

或许是现在不端详,往后他都没有那个机会了,他继续说道:“姐,我有一个问题,很想要问你,但又觉得问了你,你不会说实话,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听着这般纠结的一句,郭银铃反而微微一笑说道:“说吧,只要我能够说,我一定会说,算是还了这银铃的情。”

郭青子听着,表情有几分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如果,如果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个结局,当初,三年前,你还会这样做吗?不准说气话,也不准敷衍我,我能够听的出来。”

郭银铃听着,她不笑了,很严肃的对待这么一个问题,或许在心中,她也在问着自己,这么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还会挣扎吗?

旁人她不了解,也不想要了解,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我想我一定会,否则我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搞到这么一副田地,就真的有意义了吗?”郭青子感叹着,点燃了这么一根烟,但是在深深吸了一口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好像是发现了自己这个问题究竟是多么的可笑。

“意义?我只感觉自己在活着,宁愿死,也不愿像是一个牲口一般麻木的活着!”她说的风轻云淡,但是在其中,郭青子却听到那一份属于她的惊涛骇浪。

“不要死,也不要孤独的活。”郭青子吐出这么一句,他慢慢起身,手慢慢攥紧银铃。

他什么都做不了?但又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郭青子默默的摇了摇头,他认为自己早已经丢失了勇气,又或者他从未有过像是郭银铃这般的勇气。

但尽管如此,郭银铃做了这样的奋斗都没有挣脱开世家的枷锁,这怎样不让人绝望?

房门在这个时候打开,许倩端进了热腾腾的叉烧肉,而郭青子也在此刻手中攥着那银铃,缓缓走出房间。网

一直到踏出房间的那一刻,郭青子却如履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因为在郭银铃的面前,在那个女人的眼神下,他总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银铃,默默的离开,却在楼梯的转角遇到了另外一个在地方守了许久的男人,一个与郭银铃断绝了关系却断绝不了心中感情的家伙。

郭青云。

郭青子瞥了一眼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郭青云,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走过郭青云,只不过刚刚下了一层台阶,郭青云便喊道:“哥,她怎么样了?”

郭青子停住脚,他当然知道郭青云所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他只是觉得讽刺,转过头看着这个连那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的孩子,有些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对于现在的她,还真的有一个好坏?”郭青子很直接的说着,完全的负能量慢慢,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他又是在陈述的现实。

郭青云听着,表情无比的苦涩,看似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因为平日里他跟郭青子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郭青子反而在这个时候说道:“你或许无法拯救她,却可以拯救自己,你也的确做到了,趁还能够看到她,多看她几眼,也许往后,便没有机会了。”

说完这意味深长的一句,郭青子就这样离开,留下郭青云站在原地好似丢失了魂魄一般。

---

醒来,经过了一夜自我折磨的李般若抬头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尽管一觉睡到了太阳晒屁股的地步,但是他的脸上还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他起床摸起一旁的手机,确定并没有错过电话与短息后,从通讯录之中找到了老五的号码,一边起床走向洗手间一边拨了过去。

对于大多人来说,这个点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但是李般若清楚的很,现在正是老五那扭曲的生物钟呼哈大睡的时候,果不其然,足足到这电话快要自动挂断,老五才姗姗来迟的接通。

洗过一把脸的李般若直接按下免提,把手机丢在洗漱台上说道:“局面怎么样?”

对面传来老五朦朦胧胧的声音,似乎在努力让自己清醒,李般若也很是有耐性,开始用着一次性牙刷刷着牙,这感觉很是不好,草草应付了便了事,然后继续说道:“海浪商会跟暗网有没有动作?”

老五这才真正意义上彻底清醒,然后说道:“般爷,这几天海浪商会跟暗网就好似串通了一般,一下子彻底的平静了,好像在预谋着什么。”

李般若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用毛巾擦了一把脸继续说道:“给我盯紧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给我打电话,我后天就会往西城赶,这几天甭管是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就这样下去也好。”

“好的般爷,我一定会看紧,倒是你,跟马温柔这一趟旅程怎么样?”前半句老五还说的很是正经,但是后半句却给人一种彻底变了味的感觉,李般若当然听出了老五话中的猥琐。

想想这个,他很真有一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或许是这孤男寡女的旅程,还真没有发生了什么香艳,他没好气的说道:“就算是马温柔脱光了躺在我面前,我下面要是翘一下都是狗娘养的。”

当然,在李般若气愤填膺的说出这么一席话的时候,在洗手间门口,多了一个一脸玩味看着他的女人。

对面老五听出的李般若话中的气急败坏,似乎能够想到李般若那吃瘪的模样,然后哈哈大笑的说道:“般爷,真酸,真tm酸。”

“你tm等我回去收拾你。”李般若气急败坏的骂着,奈何并没有多么大的效果,反而让老五的笑声听起来更加让人厌恶,这让李般若牙齿都咬的作响。

老五似乎也觉得差不多了,然后说道:“般爷,就这样,我也得睡了,就不打扰你跟马姐姐同框了。”

“滚蛋滚蛋。”李般若说着,正准备挂掉这一通电话,突然脑袋一闪而过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你猜猜我在京城听到了谁的消息?”

对面正准备放下手机的老五听到这么一句,很是疑惑的说道:“般爷,你也学会卖关子了?”

李般若听着老五这很是欠打的声音,要是现在老五在他面前,他早就一个耳光过去了,强烈抑制着心中的不满说道:“阿滨。”

本来一点都提不起兴趣的老五在听到这么两个字,直接竖起了耳朵说道:“阿滨在京城?你见到他了?”

听着老五这般反应,李般若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他的确在京城,只不过人我没有见到。”

“他在京城作甚?”对于阿滨的话题,老五充满了兴趣。

“我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李般若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参加两个牛叉家族的联姻,不对,给马温柔当保镖。”老五脱口而出的说道。

“有人结婚,就有人抢婚,而阿滨正是这抢婚人。”李般若直接抛出这么一句,然后把手机慢慢关上免提。

但还是能够听到老五那扯着嗓子的声音。

“牛逼!!”

第一百九十章 克星

“滚蛋,这一出好戏你tm是看不到了。网”李般若嘲讽的说着,这才心中痛快几分,然后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接下来见到了让他脸色苍白的一幕。

在洗手间门口,一个女人正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看着他。

那笑容,有那么一丝轻薄的意思,还有几分调侃,而身穿一条小裤衩的李般若,只感觉自己是一个被一个流氓头子所盯上的黄花大闺女。

李般若当然晓得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现在他只是祈祷,这个女人只听到了后半段,但是这个世界有一个很诡异的现象,那便是一个人越是不希望什么发生,那最不该发生的,越是有可能发生。

“我要不要试试?脱光在你面前。”一身青花长裙的马温柔就这样歪着脑袋看着他。

李般若的脸色变的很精彩,极其的精彩,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很直接认犯的说道:“马姐,马姑奶奶,我错了,我彻底的错了。”

马温柔笑了,笑的花枝乱颤,而李般若则很不争气很不争气的弓起了身体,这光速一般的打脸让李般若恨不得找一个地缝直接钻进去。网

而马温柔却很有怜悯之心的放过了李般若,不打算继续看着李般若出丑,直接转身说道:“给你十分钟,来楼下餐厅找我。”

李般若这才如履重负的喘出去一口气,因为这马温柔继续待下去,他可真就该五体投地了。

等到马温柔离开之后,李般若动作僵硬的起身,心中升起一种极其操蛋的感觉,好似这么一个妖孽,自己这辈子都降服不了。

记得某人说过那么一句话,生活就好似是强奸,既然无力反抗,那么也只能享受,而马温柔,也正是李般若无法逾越的生活,但如果真有那么一说就好了,李般若要比老五还有猥琐的想着。

十五分钟之中,再次换上一身黑色西装戴上眼罩,有了那么一丝人模狗样,又或者威严的李般若从楼下餐厅找到了马温柔,当然在马温柔面前,虽然李般若看似凶神恶煞,但跟那待宰的羔羊,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般若坐下看着马温柔为他而点的早餐,或许是因为在洗手间的窘状,他有些不敢正视马温柔,而是扫了一眼轻装上阵的马温柔,连衣裙披肩长发淡淡纯真妆容,这么模样哪里像是西城的女魔头,即便是说是那邻家少女,估摸着都会有人信。

当然马温柔这么一个妖孽一般的存在,在周围吸引了不少牲口的目光,或许是碍于李般若这独眼模样过于凶残,所以没有一般的牲口敢上前搭讪,似乎这便是李般若唯一的一点作用。

李般若缓缓坐下,或许跟这么一个女人坐在一起,一件格外让人自豪的事情。

“马姐,今天咱们去哪儿溜达?”李般若一边解决着桌上的早餐一边问道。

已经吃过的马温柔瞧着这脸皮极其厚的家伙,似乎跟那城墙有的一拼,她翘着二郎腿说道:“继续去李家。”

李般若听着,那狼吞虎咽的动作缓缓停下,他有点羡慕那让马温柔如此厚爱的那李家少爷,不由说道:“你劝不住他。”

“要是因为劝不住就放弃,那么是不是太没有点人情味了点?”马温柔慢慢说着,眼神带着些玩味看着李般若。

李般若塞进去最后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走。”

她笑笑,似乎很喜欢李般若这不像是妥协的妥协,也跟着李般若起身,一直到李般若这苦力开着车再次杀向李家四合院,她才问道:“就一点都不担心阿滨?现在他可是在玩火,不做点什么不像是你的性格。”

李般若听到这么一句,他好似听出了马温柔话中的调侃,但是很奇怪,对这个女人,他竟再也没有升起当年的怨气,李般若不愿承认这是爱,顶多顶多只能算是敬畏。

他默默说道:“我相信他,而且就我这么一个手无寸铁的混子,能帮到他什么?我所能够做的,便是等他回到了西城,不让他吃一口气。”

马温柔听着,或许李般若太野心勃勃的点,但是她并觉得多么过分,打开车窗抚着长发说道:“能够有你这么一个兄弟,是他的福气。”

李般若却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挺庆幸遇到他,虽然傻了点,但是他让我知道什么叫做活着,而不是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麻木不仁。”

“当年如果我如果遇到这么一个人,怎么说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地步。”她突然说着,像是感慨,但是总给一种莫名其妙无病*的感觉。

李般若不禁苦笑道:“现在你可是整个西城最风光的人。”

她脸上的落寞却并没有因为李般若这一句奉承所动,冷冷的说道:“这江湖,越是风光,最后折的越惨,李般若你要记住,你眼睛所看到的东西,都是假想,那些背后藏着最深的东西,才是真实,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江湖人背后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心,你所能够做的,唯有绝对不要,绝对不要随波逐流,因为某些时候,你迈出一步妥协,你便没有选择了。”

“难道你一生,都从未妥协过吗?”李般若听到马温柔这无比深刻的一席话,不由问道。

“从未。”她回答的很坚决,在她的眼神之中,透着一种问心无愧。

在这么一个人人心中都有着鬼的江湖,所有人都手上沾满鲜血亏欠着什么,而她却是那么一个另类,她对的起任何人,与其这样说,不如说,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受害者。

李般若听着,并没有怀疑分毫,反而自己扣心自问起来,自己是否有没有对得起一个人,很奇怪,他反而并没有想起江湖中人,而是想起了一个女人,他的表情慢慢苦涩,然后牵强的笑了,似乎用笑容掩饰那心中的悲伤与无奈。

但奈何,无论怎么掩饰,那一种疼痛,都不会减轻分毫。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少女与坏消息

一夜未眠的徐枫,在早晨便离开家门,赶到儿童福利院的时候,正巧才刚刚开门,停下车子,他在车中缓缓吸了一根烟,医院那边他直接请了长假,他不认为现在内心凌乱的自己还能够拯救任何人。网

这是他对于这个职位的负责,也是对于生命的负责,的确罗程的事,给予他太大的冲击,这让徐枫打心眼里没有什么安全感,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和谐的社会下,还隐藏着那一种激流暗涌。

当那些只会发生在电影荧幕上的事情搬到了现实,任谁都一时难以接受,只不过现在更加让徐枫无法割舍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把这残酷的真相说给那个把罗程奉为一切的小丫头。

徐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颖儿的眼泪,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眼泪背后的东西,带着这一种无比纠结的感觉,他按灭烟头,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格外有气派的女人也进入了福利院,这个女人瞥了一眼徐枫,也仅仅只是这余光,就让徐枫有一种心被什么钩住的感觉,而且这个女人的跟着一个身穿藏服的老头子,这个生了一双横眉的老人看起来格外壮硕,好似一堵墙,这怪异的组合让徐枫微微错愣一秒,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一个女人一个老人已经进入了福利院大楼。

徐枫这个时候在门卫出示了探望证明后,这才匆匆进入这巨大的儿童福利院,他有意继续寻找着那个奇怪的女人,但那个神秘好似从原地消失了一般,这让徐枫有一种见鬼了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了,这些天所发生的太多了,所以才会有着这种错觉,徐枫摇了摇头,让自己更加清醒几分,然后轻车熟路的来到福利院正是上课的教学区,因为正值清晨,在这一片区域已经传来阵阵的读书声,给人一种在漆黑的世界满是光芒的感觉,无比的耀眼。网

徐枫悄悄来到初中部,在走廊遇见一个戴着黑框眼睛一脸和蔼的中年女人,徐枫立马认出这是颖儿的班主任,所以整理了一下衣领,努力挤出一脸笑容上去说道:“吴老师,还记得我吗?”

中年女人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职业微笑,但是并不算太过讨厌的男人,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的文生气,让她有几分莫名的好感,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一脸热情的说道:“你就是资助陈颖同学的好心人吧?”

徐枫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女人的称呼有几分无奈,然后瞥向班级,找寻着那个身影,当他看到那个正专心致志看着书的少女后,然后对这个抱着教材的中年女人说道:“胡老师,我有些事情,想要跟陈颖单独聊一聊,可不可以让她出来一下。”

中年女人审视着眼前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的徐枫,似乎有那么几分犹豫,虽然她见过徐枫几面,也知道陈颖跟徐枫的关系,但是她还真不清楚徐枫的底细,虽然她一直在这福利院,但她可是很清楚这个社会总是在上演什么样的事情。

徐枫看出了这个中年女人的担忧,却是由衷的敬佩这个女人的负责,从西服之中掏出名片说道:“吴老师,我们就在附近走走,绝对不离开福利院,是关于收养她的事情,我需要跟她讨论一下。”

吴老师在听到收养两字后,眼神之中冒出一阵光芒,等她接过名片看到徐枫医生的身份后,表情终于放下警戒,然后进入教师打断朗诵,喊道:“陈颖,你出来一下。”

那个专心致志看着书的少女回过神来,这个留着沙宣短发的少女皮肤苍白,年龄看起来十六七岁,但是眼睛之中却并没有清澈,反而有着一种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沧桑,她朝门口张望过去,见到了一脸微笑的徐枫,那一张如同冰山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虽然身穿宽松的校服,但已经掩盖不住她的亭亭玉立身段,一股青春靓丽的气息扑面而来,而徐枫的表情却慢慢凝固,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所带来的消息,可能会摧毁那一张如同花儿一般的脸。

他对这中年女人一脸歉意的点了点头,便握住了颖儿的手,然后离开教师。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陈颖并没有抗拒徐枫举动,反而被徐枫的大手握着,给予她一种格外的安全感。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陈颖只感觉徐枫越握越紧,步子也越来越急,她不由说道:“徐叔叔,老罗怎么没来?”

老罗,便是她对于罗程的称呼,一个愿意叫,一个愿意听。

徐枫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着陈颖离开嘈杂的走廊,走出这一种大楼,然后走向空空如也的小操场。

她似乎是注意到徐枫身上所散发的沉重,一时也沉默了,因为记忆之中,一向是只会笑眯眯的徐枫,从来没有露出过之中表情。

两人就这样来到小操场,徐枫在旁边的石凳坐下,松开了陈颖的手,陈颖则坐在了另外一旁,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徐枫,一向是懂事的她,不敢再任性的问什么,而是在静静等着徐枫开口。

徐枫默默点燃一根烟,虽然他一向极其反感对于健康不利的东西,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原因,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无比的需要这么一支烟。

这又是陈颖第一次见到徐枫抽烟,这让陈颖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了,而徐枫则在深深吸了一口之后说道:“颖儿,有件事儿,我需要跟你讲明白,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我说了什么,都要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即便是这天塌下来,我也会站在你身旁,一直都在。”

徐枫说着,心中已经做了莫大的决定。

陈颖呆呆的看着徐枫,这个敏锐的孩子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然后声音颤抖的说道:“是不是老罗出事了?他怎么样了?”

徐枫脸色一沉,然后缓缓吐出那么几个他最过无能为力的字。

“罗程得了绝症,撑不下去了。”

她的表情慢慢凝固,好似听到这个世界上最过荒谬的言语,突然牵强的笑着说道:“徐叔,你就不要开玩笑了,老罗怎么会得绝症,是不是他故意让你这么说的?”

徐枫听着她那渐渐破碎的声音,表情极其的难堪,但是他还是慢慢转过头,正视着陈颖说道:“颖儿,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会拿这个骗你?他撑不下去了,这些话,或许这些不该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已经长大了,如果刻意隐瞒,那只是对你的不负责,你有权力知道这一切。”

她本来僵硬的表情慢慢冰冷,那无法相信又或者无法想象的东西,就这样慢慢变成了现实,击碎了她的心。

人生是总是这样,还是仅仅年少时如此?

她这样问过他,而那个手上沾满了血的暴徒,却一脸沉闷的点了点头,然后说着,总是如此。

他说的如实了,而她的世界,也随着为之崩坍。

面对着没有大哭大闹,乃至表情冰冷到极点的陈颖,徐枫反而更加的担心,因为某些痛苦需要发泄出来,如果憋在心中,那后果不堪设想,他对陈颖一脸关怀的说道:“颖儿,人生就是这样,世事难预料,我们能够做的,只有顺其自然,生活还得往前看,这是罗程最后所叮嘱的,他不希望看着你为他受伤。”

不过徐枫很清楚,在他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这个被罗程所拯救于水深火热的少女,已经为了罗程而心碎了。

她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徐枫这么一番话而缓和下来,而是默默的说道:“现在老罗在哪里?我要见他。”

徐枫皱起眉头,他很清楚陈颖的性格,所以才如此的棘手,他怎么能够对她说罗程为了她已经舍弃了自己的那一条命,尽管在某种意义上,这也仅仅只是加速死亡,但是徐枫不希望陈颖背负这一种沉重,这重量,恐怕会压着她一辈子都喘不过气。

“颖儿,我跟你婶儿打算收养你,你来跟小木头一起生活好不好,我们工作忙,也需要你照顾一下你弟弟。”徐枫企图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而这个从小便见证了这么一个世界黑暗的少女,怎么还算是那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她只是紧紧盯着徐枫说道:“徐叔,求求你,让我去见老罗好不好,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他说,我还没有”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颤抖到了极点,以至于徐枫已经听不清楚。

而徐枫,他只是一脸的苦涩,因为他很清楚,连他自己都再也见不到罗程了,此刻他只能够一遍遍安慰着陈颖,又好似在安慰着自己。

人们总是说着,一切总会过去,终会有雨后彩虹,但是那都是往后的事情,至少在说出这么一席话的时候,还处于最深的悲伤。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对眼

离开儿童福利院的时候,徐枫表情格外的憔悴,并不是因为昨晚没能入眠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无力,而无论他如何开口,陈颖都没有答应他什么,那个表情冰冷不哭不闹的少女,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要比自己还要坚强。

这让徐枫有一种很莫名的挫败感,因为他认为自己至少已经能够在这么一片炎凉之中可以生存下去,但是却在一丝风浪刮起时,都无法抗拒。

他并没有逼的太急,怕激起陈颖的叛逆,或许是因为他很清楚陈颖有着怎样一个过去的原因,留给陈颖很充足自我沉淀的时间,他知道在这种打击下,陈颖一时很难做出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决断之一。

慢慢抬起头,却在天空之中看到一片人来人往,这怎么不让人悲伤,城市喧嚣,他却又只是置身事外。

“罗程,正是因为如此,你才选择彻底离开这么一个世界吗?”他冲着天空喃喃自语着,但是怎么会有一个回答。

在福利院操场孤零零站着的她,碰到了那么一个女人,一个眼神跟自己特别特别像的存在,让她有一种见到了同类的感觉。

两个女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着,许久许久,这个身穿藏青色旗袍美到让人发指的女人,说出一句彻底改变了陈颖一生的话。

----

一辆东风越野车开进了善水丽园,风尘仆仆的开向郭家别墅,车中坐着一路奔波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怅然的许华升。

车子停在了郭家别墅前的停车场,许华升下车甩上车门,大步流星的走向别墅,在别墅门口正巧撞到了抽烟的王听云,这个很影响市容的家伙似乎很喜欢蹲在门口,而懒洋洋缩着脑袋的王听云见到许久未归的许华升,慢悠悠的起身说道:“这还能活着回来,命挺大的。”

听着王听云这不冷不热的问候,许华升则仍然一脸阴沉的说道:“局势到了什么地步?”

王听云则默默瞥了一眼身后的郭家别墅,然后说道:“还什么地步,也不过是那个德性罢了,该回来的,都回来了。”

“郭麒麟也回来了?”听到这个,许华升紧紧皱着眉头说道,他似乎没料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还能够把郭麒麟给逼露面。

王听云则看着不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许华升说道:“不光光郭麒麟回来了,京城跟郭家还能够搭上边的,昨晚都来进了郭家门,这一次郭红牛是动真格的了。”

“就这么一个年轻人,至于搞到这么一个地步?”许华升说着,他想不到这短短几天,郭家就这样变了天。

“且不说你败在了他的手中,华武也栽了跟头,我见过他出手,货真价实的醉三手,郭家也被他走了一遭,我跟郭奇虎扑了一个空,被刘傲阳出面救了人,你觉得这真的只是一个年轻人这般简单?”王听云说着,这便是郭家一阵套魔咒。

许华升的表情慢慢沉重起来,王听云这么一番话放在往常,他打心眼里觉得天方夜谭,但是出现在那个年轻人身上,似乎还有着那么几分可能性,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上去见老爷子。”

王听云默默让开路来说道:“这种事儿,谁都怨不得,你即便是想发力,也没有地方使不是,距离那一场婚礼还有一天,我们便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就好。”

迈出两步的许华升停住脚,站在原地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堵墙,怕是我们想要守,都守不住。”

王听云再次蹲下,一脸不屑的说道:“那就让这一堵墙踏了。”

许华升深深吐出一口气,匆匆进入郭家,似乎刚刚进门,他便感受到郭家不同于往日的气氛,但是他并没有逗留,而是直接上楼,他特别迫切的想要见到支撑着郭家的那个老人。

来到书房门前,许华升尽管已经身心疲惫到了极点,但还是整理了整理衣服,然后敲了敲门。

在等待了几秒过后,他才轻轻推过门,而拉着窗帘有些昏暗的书房之中,郭红牛正坐在书桌前通着电话,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许华升,然后继续跟电话那边聊着,只不过声音微弱了几分。

许华升默默走上前去,并没有打断郭红牛,在书桌前就这样等着,有意无意的听着通话内容,大体是关于那一场婚礼。

过了几分钟,郭红牛才放下手机看着归来的许华升说道:“哈尔滨那边什么意思?”

“三爷来不了,说身体不适,但是会派手下的人过来。”许华升默默说着。

郭红牛听过后双手支撑着下巴,然后说道:“他就没有其他的意思?”

“只是一番客套话,你让我传达的我都说了,但是他并没有给我一个完全的答复,好像并没有拧紧这一根绳子的意思,但同样也不喜欢这一根绳子断掉。”许华升说着,他知道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

郭红牛一脸的沉闷,自言自语的说道:“这老狐狸,倒是一点都不如同当年,他在哈尔滨可动用郭家在京城的资源,但是郭家想用到他,难了。”

许华升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做任何评价,因为他很清楚,这并不是他这种存在能够插上嘴的事情。

又是一番唏嘘,郭红牛才再次看向许华升说道:“这一路,辛苦你了,郭三那边的事就先放一放,现在全部精力放在一天之后的婚礼上,你养好精神,到了那一天务必给我镇得住场面。”

许华升听着,虽然被郭红牛如此看重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他心中可是满满的无力,因为他在小兴安岭,已经输过了一次,当然这么一茬,郭红牛既然没有打算提,他也没有不识趣的开口。

“你去吧,我这边还需要跟李家沟通一下,好好休息休息,至于局势,不需要太过操心,虽然我这老骨头站起来都成了难事,但这么一场婚礼,还应付的来。”郭红牛摆了摆手,并没有打算跟许华升长谈的意思,又或者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许华升默默点了点头,并无逗留的离开,尽管满脸的欲言又止。

既然郭红牛没有去问,他又怎能开口,对于郭家而言,他也仅仅只是一个武夫。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胆百往前走

一股刺痛让阿滨瞬间清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脱臼的手臂刚刚已经被刘傲阳给街上,此刻在他眼前围着好几人,刘傲阳身后是那大块头唐百川,看起来正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然后是不起眼但是让阿滨目光移不开的郭野枪,在不远处的板凳上,还坐着经过了简单包扎比他还先清醒的冯擎宇。

阿滨只觉得无语,经过那种激烈的死战,冯擎宇竟然还能够像是一个没事人一般坐着,这简直是让人觉得变态到发指的恢复力,放在一个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正常人身上,那种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他并没有看到另外两人,一个是那个在他最后意识清静见到的女人,另外一个便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小九。

当然阿滨并没有注意到,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清醒的他的脸上,仍然是那熟悉的武堂,仍然是伤痕累累的躺在了这里,仅仅只是用了一天时间他再次被这么一个江湖打回了原型,这让阿滨心中满是挫败感。

这让阿滨有些无言以对这个似乎救了自己第二次的老人,觉得自己就好似一个任性的孩子,明明手无寸铁,却偏偏要挑战这个家伙最无可撼动的东西。

但是在刘傲阳的眼神之中,却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缓缓坐下,倒是郭野枪率先说道:“为了这么一个任性的闺女都玩到这么一步了,你这条命就这么不值钱?”

听着郭野枪这从来都是一针见血的话,阿滨默默低下头,一脸无奈的说道:“或许我的命,也就这么不值钱,这一次,是不是有人因为我而死了?”

后面那半句,阿滨说的格外无力,似乎是他知道自己要因此而背负上什么。

但生活,哪有那么多的黑暗,某一本叫做《故事》的书中说过,三个坏事背后,必定会有一件好事,否则故事就不会发生下去。

这一次并没有朝阿滨所想象的那般让人彻底绝望,郭野枪而是不吐不快的说道:“除了那个男人以外,这一次没有死任何人。”

阿滨听到这么一句,脑中不禁浮现出周暗花那无所不能的存在,那个困扰他多年的黑手,那个常常出现在他噩梦之中的梦魇,而就这么一个深刻的存在,就这样有几分风轻云淡的死了,反而让阿滨有几分无法接受。

那当年的恩怨,就这样结束了?他想起那两张笑脸,慢慢攥紧拳头,他不甘心,打心眼里不甘心。

“这个周暗花,也不过是一杆枪,折了就折了,造成当年惨状的,是在别后开枪的人。”郭野枪说着,似乎他一刻都不愿给予阿滨喘一口气的时间,他需要让阿滨时时刻刻铭记自己该做什么。

他不奢望阿滨多么的强大,又或者多么的无坚不摧,因为即便是阿滨有着天赋,能拼能打,距离到达周暗花那个层次,需要很多年要走,而且就阿滨这么一副折磨到不成样子的身体,是否能够熬到那一天都是问题,即便是熬到了那么一天,但郭野枪怕那一段恩怨,熬不到那么一天。

所以,枪,就由他又或者刘傲阳这些里子来做,阿滨只需要让这面子上不沾上一丝灰尘便好。

其他的东西,他的真不奢望,甚至连想象都懒得想象。

“那个开枪的人,到底是谁?”阿滨望着郭野枪说着。

“是你的一个老熟人。”郭野枪毫不避讳的说着,倒是刘傲阳瞪了一眼郭野枪,他认为这郭野枪的教育可能有点太过用力过猛了,但是等他想到阿滨身上的伤口后,释然想明白了什么,缓缓叹了一口气想着,似乎也正是这些用力过猛,阿滨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听到这么一席话,阿滨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忆刺痛而来,好似把他整个吞噬了一般,他声音颤抖的说道:“是他。”

郭野枪默默点了点头,他大体知道阿滨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当然他承认了这么一点,或许并不单单只是刺痛着,本来已经有几分面目全非的阿滨,而是在极力想要让阿滨知道那么一点,那便是他所需要面对的,究竟是一号什么样的存在。

感情,能够抛弃的,那便抛弃吧,在这一个炎凉的江湖之中,只是毫无必要的累赘。

而阿滨,脸上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似乎想要让那一段恩怨彻底的了解,便需要跨过这一座叫做骆擎苍的山。

这一次,他已经站在了山下,就这样抬头望着,不管这一条路是否凶险,又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条路,他都需要走上去。

“有信心拿的下这个威震整个京城大师哥吗?”郭野枪看着脸上或许有那么几丝绝望,但是却并没有绝望的阿滨说道。

阿滨苦笑,慢慢抬起头说道:“这辈子,我从未赢过他。”

而就在阿滨说过这一句话,刘傲阳反而起身开口说道:“赢一次,便足够了。”

“老爷子,又让你救了一命,我实在太不争气了点。”阿滨一脸无奈的说着,虽然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但又有那么一种感激,他觉得自己不值得让刘傲阳为他付出这么多,即便是刘傲阳曾经欠了陈天师一个人情,但在昨天,早已经还了,是他不顾刘傲阳的阻拦离开的武行,而这一次任性,又偏偏要刘傲阳来买单,这让阿滨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尽管如此,他又能为刘傲阳做些什么呢?

不得不承认,这又是一个无比无力的现实。

刘傲阳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京城能够单独过的了周暗花的人,恐怕这个时代,两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输给他,不丢人。”

虽然这算是一句安慰人心的话,但是阿滨却一脸恍惚的看着刘傲阳说道:“刘爷爷,你觉得骆擎苍能够过的了周暗花吗?”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刘傲阳都不想要回答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是刺耳,但他还是说道:“过的了。”

阿滨听着,表情并不算多么惊讶,也不算多么绝望,因为从小骆擎苍所给予他的印象,便是没有任何缺点的存在,乃至让他有一种面对这一座高山,却找不到任何一条上山路的感觉。

或许是这话题过于沉闷,郭野枪在这个时候打断这一切说道:“且不说这个妖孽,现在距离那一场婚礼还有一天,你打算怎么做?”

阿滨听着,光是轻轻活动了活动左手臂,便感觉钻心的疼痛,他看向郭野枪说道:“郭叔,酒带了没?”

郭野枪点了点头。

“这一场婚礼,我必须得去,一个女人在等我。”阿滨硬着头皮说着,纵然在他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了,但是并不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的眼神,但是在心中,阿滨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傻子,一个绝对无可救药的傻子。

郭野枪并没有如同阿滨所想象的那般训斥一番,又或者跳脚骂娘,而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阿滨,然后缓缓说道:“这一场婚礼,如果你去了,你可就回不来了。”

“如果我不去,那么我一辈子都会后悔,如果没有她,当年我早就死在那冰天雪地里了,我这一条命绝大部分是她给了,所以为她豁出去这么一条命,我觉得值。”阿滨说着,他已经挣扎的起身,尽管身体在晃悠着,但是他还是做到了,就这样站了起来。

刘傲阳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悲的看着阿滨,一旁的唐百川倒是有几分敬畏,而在远处的冯擎宇则慢慢转过头,看着武堂外出神,若有所思。

而郭野枪,下一刻竟笑了出来,然后说道:“就让我陪你出去耍耍。”

或许他很清楚,即便是自己说上一千句一万去,都劝不住眼前这么一个家伙,又或者是,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劝下来阿滨。

他可以磨炼出这么一块破碎而又锋利的石子,却不会还不这么一块顽石的本质,这便是陈天师与刘傲阳所要看的,活成这个江湖的面子,而不是像是他们一样,活成了里子,到了最后,唯有一个跟周暗花无比相似的结局。

阿滨不敢相信的看着如此爽快的郭野枪,他那表情,完全是想要告诉郭野枪这事儿,并不简单。

但是郭野枪却极其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多不怕,你怕个卵。”

下一刻,尽管满身疼痛的阿滨也笑了,他使劲点了点头说道:“不怕,一点都不。”

“这才像是一个带把的爷们,要记住,一个男人这辈子可以辜负任何人,但唯独不能辜负把心都交给你的女人,那种感觉,是真的不好受。”郭野枪说着,完全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他想喝酒了,打心眼里想。

刘傲阳则看着这么一对活宝,表情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而究竟是在想着什么,唯有他自己知道。

最终,他终于一脸无奈的说道:“这个京城,也该知道,陈天师最后一炷香,还活着。”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