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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之生死三八线》


第一百四十八章春节

第一百四十八章春节

自伤在部队里是时有发生的事,但大多是发生在大战前,或是战斗最残酷的时候,一些个别的人害怕了,自己给自己一枪,假冒伤员撤下去,但是被发现了处理也很严重,往往是就地正法,部队里谁都恨这些人,甚至超过叛徒,因为这事情不但丢人,而且影响部队的士气。

“侯德顺是个新兵吧,他有那个胆子吗?现在又没有打仗,给自己一枪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王勇不相信地笑笑说道。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他的伤就是自己打的”黄焕说着扔给他一只沾满血迹的袜子。

王勇疑huò的拿起袜子凑到灯底下看了看,子弹孔周围有被烧焦和硝烟熏黑的痕迹,这只有枪口靠的很近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这确实很可疑。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枪是顶在脚面上打的,他背的是冲锋枪,枪身短,出现这种情况的事情可以说是微乎其微”黄焕说道。

“财mí你去把侯德顺的鞋找来,就是刚才站岗时候穿的那双”王勇考虑了下说道。

财mí时间不长,就拎着双大头鞋回来了,王勇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财mí和黄焕疑huò的凑了过来,上面出了粘的泥土,连点血都没沾,鞋面上没有任何破损。

“唉,把侯德顺控制起来吧,他就是自伤”王勇叹了口气,把鞋扔到地上说道。

“连长,你断定了?”黄焕现在听王勇说得肯定,他倒有点含糊了。

“他是脱了鞋,枪口顶在脚面上开的枪,鞋面上要不会出现弹孔的”王勇说道。

“这小子比我还财mí,还想鞋呢”财mí把鞋往一边踢了踢,笑着说。

“他不是舍不得这只鞋,他是怕把自己真打成了残废,脱了鞋想找个安全地方,省的打断了骨头”王勇冷笑着说道。

“连长分析的对,这恰恰说明他自伤是经过考虑的,不是临时起意,咱们连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人,真丢人”黄焕恨恨的说道,“把二排长叫来,先问问情况,他们排里出现这种情况他怎么就没发现一点迹象”

“这个小子看着就不地道,人家干活的时候他偷懒,吃饭的时候他挑三拣四的”财mí甩下句话去找梁青山。

梁青山过来后,他们没有提自伤的事情,只是让他介绍侯德顺的情况,这个小子是今年补充的新兵,当兵的时间不长,吃不了苦,挖坑道时他装病,排里也多次批评他,可就是不改,晚上睡觉的时候天天想老婆,总是发牢sāo,想早点回家。

“既然你们发现了他不安心,怎么晚上还安排他上岗执勤”黄焕拍了下桌子恼火地问道。

“现在事情多,每天都要抽人修工事挖坑道,还要训练执勤,人手安排不开啊,知道他怕苦怕累,才安排他这班岗。不过他还是tǐng负责的吗,差点抓住了特务,还负了伤啊”梁青山不知道指导员为什么突然发火,讪讪地解释道。

“哼,他是在编故事,伤是他自己开枪打的”黄焕冷哼了一声说道。

“啊?他是自伤,这个hún蛋,我他**的毙了他去”梁青山气坏了,拔出手枪转身就要出门。

“二排长,你回来,轮不到你去枪毙他,今天晚上你把他看好,什么都不要说,明天送他去营部,让上级处理吧”王勇吼了一声道。

“连长,要是上报就瞒不住了,我们是不是自己处理一下?”黄焕小声地问道。

“怎么处理,他受伤了,你瞒的住吗,你怎么跟战士解释,难道还给他请功吗?”王勇恼火地说道。

第二天,营里就派车把侯德顺接走了,事情层层上报,经过调查核实,确认他就是自伤,想借此回国养伤,然后退伍回家。现在是特殊事期,处理很快下来了:开除军籍,遣送回乡,由地方上法办,王勇和指导员都跟着吃了挂落,挨了个警告处分。

......

这件事情发生在过年前几天,弄得大家跟吃了苍蝇似的不痛快。可是年还得要过,连里将过去这里留下的一个大矿洞改造成了食堂兼俱乐部,黄焕和文化教员在洞口用松枝扎成的牌坊,松牌顶上的横额是“欢度春节”,靠山的一边还扎起松枝栏杆,标语和用纸扎成的huā朵散见松枝间。

下到洞里,里边摆着克郎棋、小人书、扑克,各种玩的什么都有,边上是用炮弹箱做成的长椅和沙发,大部分都是战士们用业余时间自制的,洞顶天棚上钉了白布,拉了彩sè纸条,墙上剪贴了不少画片,还有庆祝国庆的墙报和标语。正面便是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画像。还有几幅祖国儿童的照片,剪贴在白布围着的墙上,战士都喜欢祖国的胖娃娃。几个用汽油桶做成的大火炉烧着劈柴柈子,温暖如春,几个汽灯把洞里照的通明,连里百多号人在里边也不显得拥挤。

“老常,今天是大年夜,有没有酒啊?”财mí看到正在忙着布置会场的常宇驰笑着问道。

“过年能没有酒吗,有朝鲜政府慰问团的给清酒,还有咱们连里自酿的,让你喝够喽”常宇驰回答道,连里炊事班的战士们用做饭的锅巴和剩饭发酵后,找老乡要了酒曲自己酿的酒,虽然度数低,但是不醉人。

“行,你们办法还不少,你们把这个会场布置的能娶媳fù啦,搞得这么huā哨”王勇看了一圈,赞许的说道,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能搞成这样,足见他们huā了不少心思。

“连长,你什么时候娶媳fù,我们给你张喽,保险比这个弄得还漂亮”连里的小文书扭头嘻笑着说。

“呵呵,等回国以后有的你们忙,娶媳fù的少不了”王勇拍拍他笑着说。

王勇看完会场,又到伙房转了转,司务长老刘正领着炊事班的人准备年夜饭。两口大锅,一口锅炖着肉,另一口里正在炸鱼,两个帮厨的战士正在剁肉馅,和面准备晚上包饺子,厨房里弥漫的香味让你垂涎yù滴。

“司务长,今晚几个菜啊?”王勇拿勺子在锅里搅了下搅说道。

“老规矩,四菜一汤,大米饭管够,晚上各班自己包饺子”老刘说道。

“别光是菜,没有肉啊,加上半锅萝卜土豆糊弄我们,肉舍不得给我们吃”财mí插嘴道。

“呵呵,不用你操心,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今天以肉为主,吃完再添,保险管饱”班长老张揶揄着说。

“哈哈,今晚上的饺子馅我来拌,干这个我最在行,保证让大家吃的一辈子忘不了。”财mí不以为意地说道。

“连长,王团长在连部等你呢”这时值班的通讯员跑来说道。

“哪个王团长?”王勇疑huò地问道,这里没有姓王的团长。

“炮团的”通讯员回答道,王勇一下反应过来了,是他哥,可不知道这时候找他干什么,跟常宇驰打了个招呼赶紧回到连部。

“哥,你今天怎么来了?”从前线上撤下来以后,两个人也有几个月没见了。

“今天我到高炮营检查工作,顺便看看你小子,我不来你也不去看看我,还得让我这个当哥的来给你拜年。”王智不满地瞪了王勇一眼说道。

“嘿嘿...”王勇干笑两声,“听说哥你又升官了,我先恭喜啦,我这事情太多,你的驻地又远,找个顺路车都难”他给王智点上颗烟说道。

“是,现在是副师长了,你不也是连长了吗,咱们都升官了,我给家里写信都说了,爹娘都很高兴。”王智说道。

“爹娘回信了,家里好吧?”

“好,过年我让你嫂子回去了,能热闹点,爹娘让你赶紧也把媳fù娶回家”王智说着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他说。

“什么东西包的这么严实。”王勇接过来,好奇的问道。

“我把你和楚莹的事情跟家里都说了,只要你们愿意他们没意见,给我寄来一百元钱,爹娘让我做主,能定下来就定下来”王智摆着大哥的谱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的事你就给做主了,那还给钱干嘛?”

“hún蛋,虽说现在是新社会,也不能什么都不讲,我用爹妈给的钱给你们两个买了两块瑞士罗格表,这里免税,还对我们志愿军有照顾,你哪天给楚莹送去,把爹**意思带到”王智骂了他一句。

“哦”王勇答应了一声,小心的打开布包,里边正是两块簇新的手表,一块是男式的,一块是女士的坤表,“大哥,你没给大嫂买一块啊?”

“我们是老夫老妻的了,不用你操心,楚莹是好姑娘,你不要辜负了人家,尽快确定下来。你们常见面吗,没给人家买点东西?”王勇又问道。

“嘻嘻,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从前边下来时,我在集市上给他买了块手帕,还忘了给她。”王勇脸一红,不好意地说道。

“hún小子,也不知道楚莹看上你什么了?一块手帕也没给人家买过,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我命令你尽快把东西给她送去,要不小心我揍你个半死”王智点着兄弟的脑袋气恼的说道,“好了,爹娘交待给我的事情办完了,我也该走啦”他抬起屁股说道。

“哥,今天在我这过年吧?”王勇小心的询问道,他都记不起哥俩有多少个春节没在一起过了。

“等打完仗,咱们一起回家过吧,我现在还得到各个基层部队慰问,没有时间了”王智看看王勇渴求的眼神,叹口气说道,出门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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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惊魂

第一百四十九章惊魂

忙忙活活的吃完饺子,战士们收拾完吃饭的家伙,迫不及待的将桌子挪开腾出地方,抄起锣鼓家伙准备和团里派来演出小分队开联欢会,他们为了今天的表演准备了很长时间了,王勇却背上枪悄悄离开了会场去哨位上换岗,这也是老规矩,干部要把这欢乐的时光留给战士们。

空中黑沉沉的,雪光映照着通往哨位的小路,清冷的夜风卷起地上的雪huā扑打到脸上凉丝丝的,让身上的燥热很快消退下去。王勇竖起大衣领子遮住灌进脖子中的寒气,坑洞里这时已经传来咚咚锵锵的锣鼓家伙声。

朝鲜也同中国的风俗一样,都过春节,除夕夜应该是万众欢腾的时间,但是战争改变了一切,即使是在首都也听不到鞭炮声,甚至为了防空,连窗户都遮掩起来了,到处都是一片黑洞洞的死寂。公路上的车辆行人都绝了迹,只剩下两道深深的车辙伸向远方。

“口令”王勇去的是设在山腰的警戒哨,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人爱到这里站岗,他一靠近哨所就听到哨兵拉动枪栓询问口令的喊声。

“除夕,回令”

“三十”哨兵回了口令,“连长,你怎么来了?”

“你下岗吧,这班岗我替你站了,饺子还是热的,节目刚开始,什么都不耽误,快回去吧”王勇走进哨位,对哨兵说道。

“连长,我...”哨兵心里痒痒的很,可是要走又有点不好意思。

“好了,别婆婆妈**了,这些节目我早就看过了,你还没见过,赶紧去吧,要不就看不上开头了,宣传队的那几个女兵可漂亮啦”王勇笑着说道。

“谢谢连长”哨兵给王勇敬了个礼,欢呼着三步并作两步往回跑去。

“新兵蛋子,小心点,别摔着,晚会结束了再让下班换岗的人来”王勇笑着在后边喊道。

“好嘞,连长春节快乐”哨兵头也没回的喊道,转眼不见了踪影。

站岗是最没有意思的事情,哨位里就一个人,两个说话的都没有,当然有也不准随便说话。哨位设在一个小坑道里,这是个哨位,是为了保证公路上检查站的安全,一旦发现有人偷袭,或是闯关,可以用机枪封锁前边的道路。为了防止冻伤,也怕机枪被冻住打不响,里边生了个烧劈柴的小炉子,这样人后背烤的热乎乎的,可是前边却像趴在冰上一样凉,

王勇点着一颗烟侧着身子趴在掩体上,让前边也能暖和一下,他们这些老兵有的是法子可以不让烟头上的火光暴lù出来。他少年离家,对家的感觉不是那么强烈,常年的军旅生活也让他学会了克制,可是每逢节日,也不免想起年迈的父母。

现在爹娘应该已经开始吃年夜饭,今年有嫂子和小侄子陪着他们过年家里应该能热闹一些,桌子上肯定摆着他们的碗筷。街道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可是他和大哥都远在朝鲜,家里连个放炮的人都没有,他们一定会感到寂寞,想到这里王勇不免有些惆怅。不知道这场已经打了两年多的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全家能坐在桌前过一个团圆年......

第二天一早,团营领导开始到各个基层连队拜年,与战士们一起过年,接着是朝鲜的政府组织工厂学校工人学生到他们这里慰问联欢。现在王勇是连里的主官,虽然他不喜欢这些应酬,这时候他想躲也躲不掉,只能强打精神应付着,弄得自己疲惫不堪,比打仗还觉得累。

直到大年初五王勇才得了点空,一早冒着大雪搭上便车去卫生队找楚莹,晚上吹过了熄灯号才回来。

“连长,你怎么啦?跟人打架啦”看到王勇一身的血污鼻青脸肿的进了屋,财mí惊呼道,他下意识的认为连长准是又不知道跟谁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别嚷嚷,给我先找点吃的,饿死我了。”王勇哆哆嗦嗦地脱下大衣,凑到炉子前烤火,看样子冻得够呛。

“连长你到底是怎么了,谁打你了,我马上集合队伍去给你报仇”在王勇不吱声,财mí更加断定王勇吃了亏。

“大过年的我跟谁打架去,不过今天真他**的险,差点把小命搭上”王勇看看财mí的着急样,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是回来碰到特务了,跟他们干了一仗”财mí松了口气,可看到王勇的样子,又紧张起来。

“没有,我们跟火车碰上了,他**的真惨...”

“连长,你没事撞火车干嘛,疯啦?”财mí诧异地喊道。

“我没疯,差点给吓疯喽,你先给我弄点吃的,回来我再给你说”王勇暖和过来了,对财mí说道。

时间不长,财mí给王勇从炊事班弄来了筒罐头,几个冷包子和点剩菜,把卫生员也找来了,连部的几个人听说了也都赶了过来,财mí把饭放到炉子上烤着,王勇洗了洗,让卫生员给他把擦破皮的地方上了点药,才坐下来边吃边讲今天的‘遭遇’。

王勇和楚莹‘亲密’了多半天,节假日部队为了能让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多一点,是吃两顿饭,吃过下午饭,天就要黑了,王勇准备归队。这时候卫生队的几个人听说兵团文工团在市里大剧院演出,现在还有空位,团里派车送他们去看,在大家的挽留下他也跟着上了车,当时为了抢驾驶室里的两个座位几个人还差点打起来。

车厢里挤得满满的,大家只能站在后边,在纷飞的大雪中晃晃悠悠出发了,开始汽车开得很慢,因为怕暴lù目标,没有打开车灯。经过山路时,驾驶员一直小心翼翼缓慢行驶,生怕掉到沟里。好在路上车辆稀少,很少错车,加上副驾驶帮助观察,总算顺利沿路前行。

等拐上大路,雪下的更大了,能见度很低,可是路上几乎看不到其他的车,行人更是稀少,司机就放开了速度。经过一个铁路岔口时,一列火车正好开过来。司机发现的时候,车离那里距离已经很近了,司机把刹车踩死了,车在雪地上打着旋,还是没能刹住,冲着火车就冲过去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人们都吓坏了,上面的女兵们更是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时候就显示出了战斗人员和文职人员的不同,即使在坐车时,战斗人员想到的也是遇到空袭等情况时,如何能以最快的速度脱身。当王勇听到紧急刹车的声音时就意识到了不好,大喊了一声‘跳车’,他就抱住了楚莹稳住身子,利用汽车甩尾的惯xìng跳了下去,接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卸了力道,迅速起身拖着还在晕头晕脑的楚莹跳进路边的排水沟,深深的埋下头。

听到王勇的喊声,几个参谋也马上抓住时机跳了下去,机灵的就跟着往下跳,可怜那些在团部里抄抄写写,玩嘴皮子动笔杆子的秀才们了,有的豁出去了,不管不顾的就跳了下去,胆子小的眼睛一闭听天由命了,其实留给他们逃生的时间也不过几秒钟,根本就没有时间考虑。

‘轰’的一声,汽车和火车撞到了一起,这就像鸡蛋碰到了石头上,火星四溅,车头立刻瘪了下去,被火车带着又往前冲了二三十米才被甩到路基下边。一时间汽车上零件,人体的血肉四处横飞,如同下了阵血雨,染红了皑皑的白雪。

火车停了下来,随车护送的警卫部队用电台通报了情况,清理了下铁轨上的残留物,马上开走了,这种事情他们遇到的太多了,根本见怪不怪了,善后留给后续赶来的部队。

王勇虽然摔得鼻青脸肿的,但是他见机的快没有受什么打伤,楚莹在他的保护下更是毫发未伤,可是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匆匆跳下车的几个人不是摔断了胳膊就是墩折了tuǐ,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撞车后甩下来的人躺在雪地上一声不响,也看不出死活。驾驶室早就被撞得稀烂,坐在‘贵宾座’的两个人连同司机已经没了人形。

即使见惯了大阵仗的王勇和楚莹看到狼藉的现场也觉得心惊肉跳的,两个人很快镇定下来,爬出水沟,把还有气的拖出来,抢救包扎安排到一边,对压在车厢下的人却无能为力。时间不长,接到报告的救援部队赶到了,抢救伤员,清理现场,伤员被送到了医院,死了的登记后,就在铁路边挖了几个坑,就地掩埋。

王勇跟着车把几个轻伤员送到了卫生队,最后统计了一下,全车二十多个人,死了七个,轻重伤十一个,看演出的人几乎是全军覆没,王勇和楚莹算是死里逃生,受了场惊吓。

“连长,大难之后必有后福,我给你找点酒去,压压惊”赖子听完王勇的讲述,也跟着后怕,出门给王勇找了半瓶酒。

“唉,真是月有yīn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啊,战场上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现在去为了一场戏把命搭上啦”王勇喝了口酒摇摇头说道,从清理现场的人口中他得知,坐在驾驶室里的是团里的两个作战参谋,刚刚从连队里提上去不久,如果不是坐在前边,也许就能跳车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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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转机

第一百五十章转机

年好过,平常的日子难熬。过了正月十五,年就算是过完了,连队的一切早已恢复了正常的执勤,修筑坑道,可是还没出正月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三月六日的早晨,连队刚刚起chuáng,忽然附近工厂里的大喇叭响起了不断的哀乐声,王勇几个人都是一愣,这个时候放哀乐肯定是重要人物逝世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黄焕拿起了电话,嗯了几声,脸sè十分难看的的撂下了电话,“苏联领导人斯大林同志去世了...”黄焕哭丧着脸说道,“团里命令加强警戒,防止敌人趁机搞破坏,同时组织战士们就行悼念活动”

“哦”王勇虽然震惊,但是并没有觉得什么意外,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斯大林是社会主义阵营的头号人物,也是在世界上最有影响的伟大人物,可是跟他这个小人物却没有多大关系。有他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人,战士们大多是参军后,在政治学习中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个人,跟自己非亲非故,能有什么感情。连里用松树枝搭了个简易的灵堂,战士们举行了个简短的追悼仪式,就算过去了,该吃吃,该喝喝,只是有时sī下议论几句就完了。

3月10日上午,团机关和各连代表,在政治处打防空洞里举行了追悼会。宣教股股长主持会议,他带着沉痛的表情,用低沉的声音宣布,为斯大林同志默哀3分钟。然后股长至悼词:“我们在怀念斯大林的同时,也为去莫斯科参加斯大林葬礼,回国后突发心脏病的中共中央委员哥特瓦尔德同志表示哀悼”

开始大家听到中共中央都突然一愣,听到哥特瓦尔德才闹明白,原来是捷克斯洛伐克总统。一字之差,失之千里。嗨,大家松出了一口气。两个领导人去世,真是社会主义阵营的重大损失。

......

斯大林去世后,随之掌权的莫洛托夫在苏共高层提出必须尽快结束朝鲜战争的建议,使朝鲜战争再次出现了转机。因为朝鲜战争已经给苏、中、朝三国都带来巨大损失。莫洛托夫发现,无论美国人自己是否意识到,它仅以第8集团军与第10军就把整个苏联势力拖住了。

当苏联因全力支持中朝而陷入朝鲜战事之时,美国已经不声不响地完成了世界霸权的部署:欧洲正式拥戴其为军事领袖;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已经变成军事集团;西德、日本已经成为西方盟国,并且实施了重新武装德国的计划;美国迅速以军事条约部署了对苏联势力的包围圈;广大中间地带国家纷纷投靠美国。

更重要的是,美国国内孤立主义基本失败,军事打击力量增长了三倍以上。特别是美国已经完善了战略空军的建设,制成了热核武器,这对苏联构成直接威胁。苏共高层同意莫洛托夫的见解,作出尽快从朝鲜脱身的决策。

经过出席斯大林葬礼期间周恩来两次到苏联会商,3月27日,中央致电金日成,“准备在遣返战俘问题上作一让步”;28日,金日成、彭德怀致信克拉克,同意他2月22日提出的先行交换伤病战俘的建议;30日,周恩来代表中国政府发表声明:“谈判双方应保证在停战后立即遣返其所收容的一切坚持遣返的战俘,而将其余的战俘移交中立国,以保证对他们的遣返问题的公正解决。”

这个声明否定了1952年12月5日周恩来指责联合国“通过了一个支持美国政府违反国际公约、强迫扣留战俘的立场以利其继续和扩大朝鲜现行战争的决议案(印度方案),这一行动显然是非法的,无效的,中国人民坚决表示反对。”声明还否定了坚持“只有将战俘直接交给对方保护”的全部遣返原则,认可了美国主张的“自愿遣返原则”。

1953年3月底,我军整个战场部署调整已经完成。为了增强我军在朝兵力,第1军、第16军、第21军、第54军第130师、已改装的第33师以及担负构筑工事任务的第138师先后人朝;坦克第1师也再次入朝;准备参加反登陆作战的第54军(军部率第134、第135师),巳集结于东北地区,作为志愿军的战略预备队。另有地面炮兵六个团四个营(炮兵第25团、第205团、第207团、第208团、第401团、第404团,坦克第1师,坦克第3师炮兵团各一个营,坦克第2师炮兵团两个营),高射炮兵一个团一个营(高射炮兵第603团、第38营)先后入朝,分别加强给正面各军和东西海岸部队;空军十四个师,海军一个鱼雷快艇大队、一个海巡大队、两个海岸炮连,亦准备参加反登陆作战。

为了使几个新入朝的军能依托正面工事得以锻炼取得经验,而将几个在朝鲜有战斗锻炼的军加强东西海防,将第38军、第40军从第一线调至西海岸,将第15军、第12军调至东海岸,并准备将在正面第一线的第47军调至谷山地区为志愿军预备队,而以1952年9、10月间新入朝的第23军、第24军、第46军和1953年1月间入朝的第1军分别接替上述各军原先担任的正面防务;以1952年底入朝的第16军、1953年2月入朝的第54军之第130师以及第138师加强西海岸防御力量;以第21军之第61师、第62师一个团和第33师加强东海岸防御力量;以游击支队改编的摩托化则立团置于北仓里地区,作为快速机动的反空降部队。

我军调整后的部署为:担任西海岸防御的部队有志愿军六个军十九个师,人民军一个军团另一个旅,地面炮兵十四个团另九个营,高射炮兵两个团另十三个营,坦克六个团;担任东海岸防御的部队有志愿军两个军七个师,人民军两个军团另两个旅,地面炮兵两个团另三个营,高射炮兵五个营,坦克一个团;担任正面防御的部队有志愿军十一个军三十三个师,人民军三个军团另两个旅,地面炮兵十四个团另十八个营,高射炮兵二十四个营,志愿军坦克兵四个团,人民军坦克兵两个团;志愿军预备队有步兵一个军,地面炮兵四个团又两个营。

对东西海岸指挥机构进行了调整与充实,以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机关部分人员及原西海岸联合指挥所人员组成了西海岸部队联合指挥部,并在指挥部内设立了炮兵主任办公室、空军前方指挥所和海军作战办公室;将第3兵团司令部与第9兵团司令部对调,由第3兵团司令部兼任东海岸指挥部。另外,以坦克第1师指挥机构为基础,加坦克第2师部分干部组成了装甲兵第二指挥所,负责指挥西海岸的坦克部队。

国内为了改善后勤状况,抽调了四个汽车团、三个陆军医院和十四个医疗队入朝,加强运输和战地救护力量。同时,还抽调了铁道工程第5,第6、第7、第9、第10、第11师及五千名铁路员工人朝,会同朝方铁道兵第3旅,在新建铁路指挥局指挥下,负责修建从龟城至德川间的横向铁路和价川至殷山间的京义铁路纵向辅助线,沟通京义线、满浦线、平元线三大铁路干线的联系,以改变铁路运输集中于靠近朝鲜西海岸的京义线的局面。

另外,调工兵第12团入朝,同第21军第63师及原在朝的工兵五个团,修建公路新线,并对原有公路进行整修。后方供应部署亦作了相应的调整:以后勤第1、第2、第3分部分别负责对正面各军的供应;以第4分部负责东海岸、第5分部负责西海岸各军的供应,并加强了第5分部的力量。

联合国军对我军在东西海岸大规模的筑城、全线兵力部署的调整、新生力量和大批作战物资源源运入朝鲜战场等活动,一直在密切注视,已察觉我在进行反登陆作战的准备。同时,还判断我军可能先机发动攻势,并专门派遣特务刺探情报和进行空中侦察。我大规模的反登陆作战准备,是对敌企图进行登陆冒险的有力一击。

与此同时,当我正面二线阵地工事基本完成之后,我正面各军立即按此预定方针,从3月下旬开始有选择地攻歼敌连以下目标。在西线,我第46军在进攻马踏里西山一梅岘里东山(敌称之为‘织女星山‘)的战斗中,全歼守敌美军三个排另伪军一个班;第47军在进攻上浦防东山(敌称之为‘老秃山‘)战斗中,全歼守敌哥伦比亚营一个连另三个排,坦克一个排,美军两个班。在中线,我第23军在进攻石岘洞北山(敌称之为‘猪排山‘)战斗中,全歼美军三个排另两个班。敌我双方在上述…上进行了反复争夺,我共歼敌三千余人。在东线,我第67军进攻官垡里西山,歼敌三百五十余人。整个3月份,我共进行战术反击和袭击作战四十八次,加上其它战斗,计歼敌一万五千余人。

这时,敌人在正面攻不动、我两翼海岸又森严壁垒的情况下,又被迫设法恢复停战谈判,我方表示同意了敌方这一建议,并提议立即恢复停战谈判。随后,中朝两国政府又发表声明,提出了解决战俘问题的新方案,建议:谈判双方应保证在停战后立即遣返其所收容的一切坚持遣返的战俘,而将其余战俘转交中立国,以保证对他们的遣返问题的公正解决。这一方案,得到了世界人民的支持和英、法等国的赞同。美国政府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同意以我方建议为基础恢复战俘问题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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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归队(大结局)

第一百五十一章归队(大结局)

1953年4月底,我军反登陆作战的各项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已可保证反登陆作战的胜利。在中国人民和朝鲜政府、朝鲜人民的大力支持下,全军指战员经过四个月的艰苦奋战,东西海岸防御阵地的构筑和正面阵地工事的加强均已完成。

在东西海岸设置了两道防御地带,纵深达十公里。在敌便于空降和坦克行动的纵深地域,还构筑了反空降和反坦克阵地。共计动用人工六千多万个(平均每天五十万人参加筑城),挖掘坑道八千零九十多条,总长七百二十余公里;挖堑壕、交通壕三千一百多公里。除此以外,还构筑了六百零五个永备水泥工事及大量的火器掩体。在东西海岸和正面绵亘一千一百三十多公里的弧形防线上,已形成了以坑道或钢筋水泥工事为骨干、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

物资囤运任务已超额完成。弹药总囤积量达十二万三千八百多吨,平均每个军囤积三千一百多吨,每个炮兵师囤积一千多吨;粮食总囤积量二十四万八千多吨,可供全军食用八个半月。九万名新兵已补入部队,一线部队基本上达到了齐装满员。

铁道兵和工兵部队以战斗姿态,对朝鲜北方的交通网络进行了改造和完善。新建铁路提前一个月完成了第一期工程,1953年4月10日,龟城至价川段、价川至殷山段正式通车。这样,朝鲜北部三大铁路干线已在我纵深地区联为一体,既减轻了新安州、西浦、价川三角地区的运输压力,又解决了在反登陆作战中一旦邻近西海岸的京义线被敌切断后我军物资供应和兵力机动问题。

与此同时,对原有的铁路、公路交通线也进行了修整,在铁路线上新建便桥三十五座,完成迂回线路四处,并改善了给水、通信设施。在公路系统,新修公路八条,连同整修和加宽的公路共五百六十六公里,架设桥梁四十七座。以上铁路、公路的修建,使我军交通运输困难的局面得到了很大改善。

在进行工事构筑的间隙,担任海岸防御的各军,都根据预定的作战方案进行了紧张的战前训练和实兵演习,并对排以上干部进行了反登陆(打敌舰艇,岛屿要塞守备,海岸防御)、反空降、打坦克的战地轮训,在战术上也为实施反登陆作战打下了基础。

4月份,我进行战术反击和袭击作战四十六次,加上其它战斗,共歼敌一万四千多人。整个反登陆战备期间,我正面部队仅以进攻手段歼灭敌一个排到一个连的战斗即达四十七次,有力地配合了停战谈判和东西海岸的战备工作。反登陆作战准备,是朝鲜战争进入相持时期后的一个重要阶段。其时间之长,规模之大,远胜于任何一次战役准备;其重要意义也不亚于任何一次战役。

反登陆作战准备的胜利完成,使我军东西两翼海防和正面防御更加稳定和完善,不仅兵力雄厚,实力增强,阵地更为巩固,而且后方供应和交通运输亦远胜于入朝作战以来任何一个时期,我军已完全立于主动地位。

这样,就迫使敌人不得不放弃登陆进攻的企图,同我恢复停战谈判,从而为尔后朝鲜停战的实现铺平了道路,同时亦为我军随后发起的夏季反击战役创造了有利条件。4月20日,双方开始交换伤病战俘,中断六个月之久的停战谈判重新恢复。

“连长,我们要回国啦”连部的门猛然被推开,黄焕满脸通红的冲进屋里喊道。

“指导员,你说什么呢,不要胡说影响不好”王勇抬了下眼皮看看黄焕bō澜不惊地说道。

“真的,真的,刚才会上宣布了,换防的部队后天就到”黄焕忙不迭地解释道。

“真的要回国啦”王勇呼的站起身,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心中却忽然感到一阵茫然,这个消息有点太突然了。

“回国了,我们要回国啦”屋外传来战士们的欢呼声,这个日子大家盼的太久了,王勇和黄焕走出连部,朝鲜的春天姗姗到来,大地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嫩绿,大家蹦啊,跳啊,发泄着心中的喜悦。

1953年4月21日,部队奉命与五十四军换防。一师于4月26日将防务移交给一三四师后,从温井地区登车回国。二师于4月28日将防务移交给一三五师后,由平壤登车回国。

三年前,三十九军秘密地入朝,在朝鲜打了三年仗,如今仍然是秘密地回国,没有鲜huā,没有掌声,没有欢送的人群。这正是为了中朝人民的根本利益。由于当时停战谈判协定尚未签字,服从大局严格保密。否则,敌人知道了,对谈判不利。

列车驶过鸭绿江大桥,跨进了国门,王勇拉开车厢门,向南张望,久久不语,在整个朝鲜战争中,39军共牺牲7298人,负伤10254人,付出了巨大代价,多少一起从这里走进朝鲜的人,没有能回来,能够再次走进国门的都是战争中的一群幸运儿......

1953年7月27日上午10时,我方代表团首席代表南日大将与对方代表团首席代表哈利逊中将在停战协定上先行签字。同日,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元帅于平壤在停战协定上正式签字;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于汶山在停战协定上正式签字。次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于开城在停战协定上正式签字。

朝鲜战争停战协定签字的当天,金日成元帅、彭德怀司令员向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发布命令:“自1953年7月27日22时起,即停战协定签字后的12小时起,全线完全停火。”至此,从1950年10月至1953年7月历时两年零九个月的抗美援朝战争以中朝人民的胜利而宣告结束。

.......

八十年代山城的一个小院中,这里住着两位老人,大家都知道男主人是个老好人,已经退休了,每天出门见了谁都热情的打招呼,一点也没有架子。女主人是市医院的医生,也离休了,有时还到医院里参加会诊,孩子们都没有在身边,也很少见他们回来,可是老两口每天都乐呵呵的,活的很知足。却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是老兵,都是战场上的英雄。

楚莹端着饭菜走进了屋,“老王,吃饭了,吃完再看”她摆好桌子,准备关掉电视。

“等一下,你听听”王勇眼睛没有离开屏幕,制止了楚莹的动作。

“新近在南朝鲜境内发现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遗骸安葬仪式,今天下午在朝鲜军事分界线边境城市开城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举行。我十九具烈士遗骨,是今天上午在板门店召开的朝鲜军事停战委员会第四百九十五次秘书长会议上,由军事停战委员会“联合国军”方面移交给朝中方面的。这是自朝鲜战争停战以后,在南朝鲜境内发现志愿军烈士遗骨最多的一次。同时发现的还有数百件志愿军烈士用过的各种遗物,也已交给朝中方面...”

“他们终于被发现了,可以回到战友身边啦”王勇站起身黯然的关掉电视,mō出一颗烟几次都没有点着。

“老王,你不要jī动”楚莹急忙过来,帮着他点上烟说道。

“是我没有能把他们带回来,留在了砥平里,三十多年了。”王勇叹了口气,深吸了口烟说道,“幺妹,我想趁咱们还能动到朝鲜去看看,看看那些没有回国的战友,哪怕到咱们当年过江的地方看几眼,瞅瞅咱们的老部队。”

“你最近是怎么啦,闲的难受啊,让你养养huā溜溜鸟,你是养啥啥死,每一个活过一个月的,从咱们这到东北得坐好几天火车,你受的了吗?”

“怎么不行,当年几天几夜不吃不睡,不是都听过来了,现在吃得好睡得着了,反倒受不了了?”王勇冷哼着说道。

“行了,我不跟你嚷了,当年从朝鲜回来,你说当兵当够了,死活要走非得转业,谁劝都不行,你还有脸去见老战友啊?”楚莹揶揄地说道。

王勇一听不吱声了,掐了烟默默的坐到饭桌前,回国后部队精简干部,大批的老兵要复原,王勇也打了报告,团长,营长都找他谈话,要他留下,可他都听不进去,最后连赖子财mí他们都留下了,就他回了老家。

后来为了照顾楚莹又来到了山城,一呆就是三十年,和他们都断了联系,而他从来不谈自己当兵的事情,以至于两个孩子都不知道他曾经当过兵,更不知道他是个英雄。

“怎么不高兴了?”楚莹见王勇看着碗不吭声,笑着说道,王勇没搭理她,“好了,大小子不是在老部队当兵吗,咱们等几天去看看他,也正好到老部队看看,了了你的心愿”

“哼,非得让我使杀手锏,要不你就不答应”王勇白了楚莹一眼说道。

“你也就欺负欺负我,两个孩子你都惹不起”楚莹把筷子递到他手里说道。

“大小子他都三十好几了才hún了个营长,我要是不回来,也提了营长了,现在怎么也能hún个师长当当了,你说咱们住到他那,真碰到个老战友我都觉得丢人”王勇摇着脑袋说道。

“行了,你别感慨了,熬到退休都没当上个科长,还有脸说孩子呢”楚莹说道。

“我有个当院长的老婆撑腰,谁敢说我啊”王勇大笑着说道。

“越老越不正经,也不知道当年你到师部打架的劲头哪去了,什么也不争不抢了,变成了好好先生”楚莹说道。

“唉,生生死死的见多了,觉得平平安安的活着就是福气,有什么好争的,那些死了的跟谁争去”王勇大口吃着饭说道,虽然都是青菜他依然吃的很香。

......

“爸妈,部队里你不熟,不要乱走”王世强很不放心的说道,父亲来了两天了,马上就是建军节了,今天是部队开放日,部队组织群众家属参观军营老两口也要去看看,而自己要负责接待工作,进了军营他叮嘱道。

“走你的吧,我这么大人还能丢喽”王勇摆摆手说道,“这个孩子在咱们眼里就是个新兵蛋子,还对咱们不放心。”他扭脸有些好笑的对楚颖说道。

“孩子是关心你,别不识好歹,走吧跟上队伍”楚颖催促着王勇跟上了参观的队伍。

这里真是兵营,进进出出都是军人,让王勇不由的想起自己从前的日子,好像自己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不由的tǐng直了腰,恢复了一个军人的威严。走了几步,王世强又忍不住回头看看,忽然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好像父亲到了部队里精气神和在家时不一样了,腰板tǐng得笔直,走起来就像一个当兵多年的人,每一步都能落到‘一二一’上。可他很快又否决了这个念头,父亲半辈子与人无争,连战争片都不看,怎么会是当过兵的人呢

两人跟着队伍走着,四下看着,当年他们到这里时,还是一片荒地,现在已经盖起了整齐的营房,修起了训练场,只有当初那幢军师首长们办公的小楼还在,只不过现在快变成了古董了。

“三十九军二师最早的前身是陕北红26、27军部队,这两支部队是红军名将刘志丹、谢子长所建立的陕北红军,这两支部队在1935年前与西北军杨虎诚部队进行艰苦战斗,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取得了许多胜利,并建立了陕北根据地,为中央红军的到来准备了一块诺亚方舟,1935年9月陕北红26、27军部队与红25军成立红15军团1937年8月分散编入八路军第115师344旅687、688团。1938年以陕北红军为底子新建689团。1940年6月后开赴苏北,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重建新四军,被改编为新四军第3师10旅。1945年11月随第3师开赴东北,1945年9月改编为东北民主联军第2纵队第5师,1948年11月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9军。而39军从1935年9月成立红15军团直到1948年11月成立第39军,部队机关建制从未编散,是解放军中唯一保留下来的红军军。”陪同他们参观的解说员边走边介绍道。

“朝鲜战争爆发后,二师于1950年10月随39军首批入朝参战。在第一次战役中,二师在一师配合下在云山战斗中重创美开国元勋师骑1师,歼敌2000余人,创中美现代陆军首次交锋的胜利,并缴获飞机4架。第二次战役中,二师二团通过战场喊话,使美25师24团一个黑人工兵连全连115人集体战场投降。二次战役二师以险奇战术突破38线,后来刘伯承元帅称此次突破为满分,并在釜谷里大战英国王牌来复枪联队。二师进而于12月4日和1951年1月5日先后解放平壤、汉城。1953年5月回国,长期驻守辽东半岛。1982年9月改编为机械化步兵师”

王勇和楚颖听着介绍点点头,跟上了队伍走进一片营区,“这里是二团二营的驻地,他们是一支英雄的部队,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屡立奇功,我们下边参观的就是‘先锋四连’的荣誉室”解说员引导着队伍来到了连队的荣誉室。

听着解说员的介绍,大家了解了这支连队从红军时期到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成长过程,走到了抗美援朝时期的展板前,王勇的tuǐ忽然变沉了,觉得迈不动步子了。

“这是我们连参加第一次战役的云山战斗,在战斗中我们缴获了四架敌人的飞机...”

“老王,你怎么啦?”楚莹见王勇呆呆的样子急忙问道。

“云山之战,我们班打的剩下了四个人,老班长为了救我牺牲了,这里却没有他们的名字。”王勇看着简介哀伤的说道。

“二次战役,我们连逼降了美国黑人连,改写了美军的历史,坚守261高地,全连伤亡惨重,但是歼灭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261高地,我们班长,排长,指导员都牺牲了,我们排就剩下了三个人,班里就剩下我们两个新兵,打得惨啊”王勇喃喃地跟楚莹说道,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排长张全有,班长康新乐,指导员田进喜,刘林、小石头...都牺牲了。

“王勇,那有张照片,你看看有你吗?”楚莹看到王勇情绪不稳,十分jī动,指着一张放大的照片说道。

“哦”王勇答应一声,和楚莹脱离了队伍,走了过去,他戴上huā镜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是晚上拍的,又经过了放大,变得模糊了,而且又是背影,看不起人的面目,“这应该是我们突破临津江时,发起冲锋的一霎那拍的,你看炮还在打,从发起进攻的位置上看确实是我们排的人,因为我们当时是尖刀排,最先发起的进攻,周围没有其他的部队”王勇仔细看了看说道。

“你还能分得清是谁吗?”楚莹小心地问道。

“太模糊了,不过从进攻队形的排列上我还能分得出他们是谁”王勇笑笑说道,那一幕场景已经刀雕斧凿一般的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最前边拿着长杆的是排爆组的人,这个是组长姜明,那两个是孙展和李全海他们三个都牺牲了。跟在后边的是三班,这个跑在前边的是三班长刘颂,后边紧跟着他的是胡开山和张大富,拿机枪的是机枪手李辉,他过江时趴在冰块上射击,被冻在了上面,让江水冲走了;左翼是一班,举枪的是班长程祥坤,右翼是二班,这个就是班长方志强。”

“那你在哪里?”楚莹见王勇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能清晰的说出当时的情况,有些吃惊地问道。

“嗯,我当时跟在尖刀班的后边,拿着一支卡宾枪,就是这个了”王勇在照片上点了下说道,“在我前边的是胡大彪,他是个神枪手,左边这个背急救包的是刘立飞,当时是他兼任卫生员,应该错不了”

“就是那个唱歌的刘立飞,著名歌唱家,也曾经跟着你们打过仗?”楚莹好奇地问道。

“对,就是他,他第一次开枪杀人,吓坏了,好几顿都没吃饭,后来又让宣传队给要走了,要是不离开也许就牺牲了,也不会成为歌唱家啦”王勇摇摇头说道。

“你是第几个上的对岸?”楚莹又问道。

“我是第六个,活着的恐怕我是第一个了”王勇苦笑着回答道。

“过了江以后呢?”楚莹看着王勇问,她当时是全面占领对岸后过得江。

“那你应该知道了,你们卫生队一直跟着我们营后边追着抢救伤员的,过了江略微休整后,就奔了釜谷里,三营七连就在那打光了,他们是和我们一起突破临津江的”王勇看着那面依然鲜艳的‘渡江英雄连’的锦旗说道。

两个人边看边小声说着过江以后的战斗,却没有发现荣誉室中安静下来,讲解员也住了嘴,参观的人们都被这对老夫fù的sī下低语吸引了,他们对四连的每一场战斗每个人的表现都说得十分清楚。

“你快去找连长,这个老人可能是咱们部队过去的老兵”讲解员反应过来了,对管理荣誉室的战士小声说道,这个战士答应一声转身就跑了出去。

“没想到它还在,可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王勇忽然jī动地说道,他看到了玻璃橱里的一个针线包,那个凝聚了三班老班长们军魂的针线包。

“老同志,您知道这个针线包的来历”一个参观的人好奇地问道。

“嗯,这个针线包代表着这支部队的历史,他是一位老红军班长的手里传下来的,每一任班长都会在上面留下一个绳结,将他们的魂魄锁在上面,jī励着每一个后来人奋勇杀敌,他们没有留下姓名,却留下了永不言败的精神,它应该留在战士们的手里传承下去,不应该躺在荣誉室中”王勇点点头严肃地说道。

“老同志,您说得对,平时它是由三班的班长保管,今天是开放日我们暂时把针线包放到荣誉室的,让大家参观的”这时一个年轻的军官挤过来说道。

“这就对了”王勇欣慰地说道。

“老同志,我是四连的指导员李伟,您很熟悉四连的历史,是我们连的老前辈吧?”指导员恭敬地问道。

“指导员同志,您好,四连一排三班第六十四任班长王勇向你报到”王勇忽然转身立正敬礼向李伟报告说。

‘轰’王勇的话音刚落,荣誉室中一下炸开了锅,谁都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人曾经是这个英雄连队的一员。

“王勇同志您好,欢迎您回到四连”指导员李伟赶紧立正还礼,王勇这个名字让熟知连队历史的李伟心中掀起了bō澜,渡江尖刀排排长,带着三个幸存的战士挑起了一排的大梁,打平壤进汉城,jī战釜谷里,坚守无名高地...连队中在抗美援朝中参加的五次大战役都有他冲锋在前的身影,在连史上留下一段传奇。

“离开老部队三十多年了,总想着回来看看,给你们添麻烦了”王勇和李伟握了握手说道。

“老前辈,部队找你找了很长时间,大家都想知道你的讯息,可是多方打听却没有一点音讯,咱们到连部去和大家见见面”李伟热情地招呼着王勇到连部去,这时荣誉室中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到来。

连里的老英雄的归来离开引起了轰动,战士们簇拥着王勇参观营区,听他讲述着朝鲜战场上一个个惊心动魄地故事,这些都是发生在自己的连队中的往事,英雄就在自己的连队中,战士们更觉得亲切,王勇也感受到了老连队的热情,心中多少年没有像今日这样畅快

老战士归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营里,报到团里师里,几拨人都在往四连赶,“程参谋长吗,老排长回来了。”师参谋长程祥坤突然接到二团长胡大彪的电话心中一惊,反问道:“哪个老排长,你说清楚”

“还有哪个老排长,王勇王排长啊,我刚接到报告他在四连参观,让战士们认出来了,你来不来啊?”胡大彪有点急了,大声喊道。

“我马上到,你也赶紧过去,不要让他走喽,一定要留住他”程祥坤嘱咐了几句,撂下电话,直奔政委办公室,“黄政委,王勇老排长回部队了”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黄焕一jī灵,手里的笔在文件上捅了个窟窿,站起身问道。

“我刚知道,他在二团呢,你去不去”程祥坤着急的问道。

“去,马上走,三十年了,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啦”黄焕手忙脚乱的穿上外衣,戴上帽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秘书说道:“你马上给炮师的孟师长,后勤处的苏处长,军分区的潘副司令打电话让他们马上到二团去,就说他们的老首长到了”

就当几路人马匆匆往二团赶的时候,王勇却陷入了尴尬,听说老兵回到了老部队,二营长王世强匆匆赶到,却发现这个老兵正是自己的老爹,他不认识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对自己没有动过一个手指头,曾经被自己说成没有血xìng的男人竟然是英雄的时候,震惊不亚于刚刚发生了地震。

“不认识啦,我和你妈都曾经在二团当兵,你妈是团卫生队的队长,抗美援朝结束后都转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王勇喝了口水说。

“营长,你父母都是咱们部队的老兵,你一点也不知道?”教导员碰碰几乎石化的王世强小声问道。

“没有,我从来没有听他们说过。”王世强摇摇头茫然地说道。

“二营长,你不够意思啊,我们四营的老连长回来了,怎么能扣在你们这呢”连部的门猛然被推开,四营长张宏进门不满地说道。

“四营三连连长刘兵向老连长敬礼”后边挤过来一个人不由分说上来就给王勇敬礼。

“四营长,你搞什么鬼?明明是我们二营的人,怎么又变成了四营的了?”王世强糊涂了,自己的老爹什么不知道有多少秘密,他满脸不悦地说道。

“王勇同志曾经是我们三连的老连长,我们‘英雄连’的大旗就是他扛回来的,怎么不是我们四营的人”三连长刘兵理直气壮地说道。

王勇看着几个人有些好笑,当年大头和贺斌争吵的一幕又在三十多年后再次发生了。

“别嚷嚷了,还不嫌丢人啊”胡大彪刚到门口就听到里边的争吵声,进门不满的冲自己的两个手下喝道。

“团长”屋里的几个人除了王勇夫fù都赶紧敬礼,胡大彪却没有理会他们,走到王勇跟前规规矩矩地抬手敬礼,哽咽地说道:“排长,你想死我们了,怎么才来看我们啊?”

“大彪现在都是团长了,不要哭,三班出来的人不掉眼泪”王勇站起身打量着自己曾经的兵,也有些jī动了,抱住他说道。

“行了,你们都是老头了,不要太jī动,对身体不好”楚莹偷偷地擦了下眼角上前劝道。

“楚队长,嫂子,你也来了”胡大彪放开王勇,和楚莹握手说道。

“越老越没出息了,总想老部队,偷偷的回来看看,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你们”楚莹笑着说道。

“嫂子,你是把我们当外人了,我们请你们都没处请去啊”胡大彪急赤白脸地说道。

看着团长的热情劲儿,几个人都不敢吭声了,再抢也抢不过团长啊,可是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就结束了,门一次次被推开,处长,参谋长,师长,政委,还有一个副司令一个接一个的到来,平时这些他们需要仰视的首长们和这位老人称兄道弟,亲密无间,王世强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和自己部队里的这些首长们这样熟悉。

“世强,别傻站着啦,我给你介绍介绍,他们都是我们的老战友”楚莹发现了儿子的尴尬,笑着拉过他说道,“这个是和你父亲过去一起的搭档黄焕,这三位是你爸的铁杆兄弟秀才,赖子,财mí,那个是和你爸一个班的程祥坤,以后都要叫叔叔”

王世强忽然觉得父母变得异样陌生,这些在他们眼里曾经高不可攀的首长们,母亲可以毫不忌讳的叫着他们的名字,外号,而首长们却毫不在意,笑呵呵地与他打招呼。

“连长,这小子是你儿子啊,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啊?”财mí还像过去一样,亲热地叫着,打量着王世强说道。

“他不知道,我没跟他说过”王勇笑着说。

“他不是谢三家的女婿吗,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过去呢?”赖子凑过来拍着王世强的肩膀说道。

“我们还真不知道他娶的是谢三的闺女,他们结婚后,我们亲家没见过面,真有这么巧的事”王勇也糊涂了。

“待会给你老丈人杆子打个电话,就说今晚上让他来见见亲家,顺便请我们吃饭,他要是不来,别怪我们打上门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赖子对王世强说道。

“去吧,没关系,谢三和我们都是老相识,他不会为难你的”楚莹看出儿子的为难,笑着说道,王世强默然的点点头,他那老丈人是有名的浑人,他见了都怕,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事来。

......

晚上二师招待所的最大的一间餐厅中,坐满了人,桌上的菜当然不是当年的罐头咸鱼了,酒是茅台,菜是佳肴,只是人都已经满头华发,儿孙满堂了。

“他妈的,你们这帮兔崽子把我老头子扔到一边不管了,自己吃上了,看我不掀了你们的桌子”宴席还没开始,一个胖胖的老头怒气冲冲的进来了。

“副军长,你不是在沈阳军部养老呢吗,我们说过几天再去看你呢”黄焕赶紧迎上来陪着笑说道。

“滚,别跟我卖嘴皮子”他根本不领情走到王勇跟前说道:“就你小子不是东西,带着老婆一走这么多年,回来也不告诉我”

“营长,我们只是想偷偷回来看看老部队,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大家,我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王勇看着怒气冲冲的大头赶紧解释道。

“王勇,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大头一辈子拿你当兄弟,没有那么多的道理,你回来就该告诉我,让我看一眼也好,知道你还活着...”大头说着眼睛里已满是泪huā。

“营长,我也想你啊”王勇的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和大头拥抱在一起。

“他妈的,老了老了,到学会挤猫尿啦,年轻时候的血xìng都让这和平岁月磨没了”好半天,两个人才分开,大头擦擦眼睛说道。

“副军长,你们亲热完了,该我跟二哥亲热亲热了吧?”门外又进来两个人,谢三凑到跟前笑嘻嘻地说道。

“今天你通风报信有功,让给你吧”大头这才让开,守着王勇坐下。

“谢三,我听说你看不起我们家小门小户的,跟我儿子吹胡子瞪眼的欺负他”没等谢三再说什么,他的耳朵被楚莹揪住了。

“疼,疼,幺妹你轻点,别听他们小孩们瞎说,我对他好着呢”谢三满脸堆笑地弯着腰说道。

“妈,你干嘛?”王世强被吓了一跳,魔王似的老丈人在自己老娘手里像只猫似的老实,赶紧上前劝道。

“世强,你不要管,他也就你妈和你爸能治得了”跟进来的黄彩娟拦住王世强说道,“该,孩子们的事叫你不要瞎掺和,你不听,这回有人能管你了吧”大家听了黄彩娟的话,哄笑起来。

“幺妹,幺妹,给三哥点面子,当着这么多人让他们看笑话,以后让我这个副司令怎么hún啊”谢三见老婆都不替自己说好话,赶紧哀求道。

“还跟我摆副司令的架子,我看是这么多年不打你了,你长出息啦”楚莹手上又加了点劲儿,拧到谢三嗷嗷直叫。

“行了,哪有你这样的,分开这么多年了,见面就打的。”王勇赶紧上前掰开楚莹的手,替他解了围。

“你个臭小子还笑,怎么不早说你妈你爸是谁啊?”谢三直起腰,揉着耳朵冲着王世强瞪着眼喊道,“你知道我和他们什么关系吗,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让我们闹了这么大的误会。”

“我真不知道,你们早就认识,他们也没说过。”王世强委屈地说道。

“你早说,不用你追,我就把闺女嫁给你了,何必...何必闹得那么不愉快,你怎么和你爸长得不像呢?”谢三悻悻地说道。

“你们看见没有,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嫁和不嫁都是他的理。”黄彩娟点了谢三脑门一下说道。

“本来吗...”谢三小声嘀咕着说道。

“好了,以后咱们是兄弟加亲家,亲上加亲,过来喝酒吧”王勇拉着谢三坐下说道,楚莹也和黄彩娟在另一桌入席,那边都是家属和一帮小的。

“咱们老规矩,饭前一支歌,黄焕你起个头”大头站起身说道。

“好,咱们就唱《志愿军战歌》吧”黄焕说道,“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预备,唱”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国野心狼”熟悉的歌声再次响起,几个老军人站的笔直,歌声嘹亮,歌声不仅仅是雄壮隐隐还蕴含一股悲怆,让人热血沸腾,这只有经历过朝鲜那炮火纷飞,生死搏杀的军人们才能具有的。

“好,咱们第一杯酒,就敬给那些埋骨他乡的兄弟们”歌声落下,王勇端起酒杯说道,众人将酒洒在地上,祭奠那些没有回家的战友们。

“第二杯酒,欢迎我们的英雄归队”大头端起第二杯酒高声说道,大家一饮而尽,习惯的晾晾杯子。

“第三杯酒,就让我们这些活着回来的人共饮一杯”秀才提议道,大家轰然答应。三杯酒落肚,气氛再次活跃起来,频频相互敬酒,说起了在朝鲜时的艰苦生活,jī烈的战斗,酒渐渐的喝多了,话越说越随便,当年的殠事不断的被每个人说起。

“王勇,你说说,当年你领着程祥坤两个人追击敌人害怕没有”大头借着酒劲说道。

“我当时是累的气都喘不上来了,后来看到黑压压的一百多敌人聚在公路上,把什么都忘了,光剩着害怕了,要不是排长在旁边,我是说什么也不敢冲上去的”程祥坤给王勇夹了口菜说道。

“我那会儿是豁出去了,一排打的都没了人,光想着我们是一个排的人,不是两个人,就冲上去了,也是那帮伪军不禁吓,都趴那投降了”王勇笑着说道。

“呵呵,排长就是胆子大,带着我们帮新兵打平壤外边的车站,人都跑散了,他一个人干掉三十多个敌人,把我们一个排的任务完成了”程祥坤讪笑着说。

“财mí叔叔,我爸有那么厉害吗?我记得小时候,他让人家欺负到门上,都是笑着跟人家说话,一点脾气都没有,不像有血xìng的人啊”王世强碰碰边上的财mí小声地说道。

“你爸没血xìng?要不是你是他儿子,就冲你这句话,我揍你个半死,你看看这桌上的人,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敢说你爸没血xìng”财mí喝的有点多了,拍了下桌子说道。

“你小子就是欠收拾,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当儿子的都不知道”谢三站起身拍了王世强一巴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到王勇身边,“二哥,你把衣服脱了,让这个小子看看,什么叫血xìng”

“你数数,你爸身上有多少伤疤,数得清吗?你再看看,他身上的伤疤有一块是在后边的吗?”他不由分说将王勇的上衣扒了下来说道。

王世强看看父亲的xiōng膛,一道道伤疤纠结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彼此,数也数不清了。“小子,你看看这就是一个男人的荣誉,等你身上有了这些的时候,才能叫做一个真正的男人”谢三喷着酒气说道。

“你爸爸十多岁就参加了远征军打日本,得过国民党的云麾勋章,卫国尽忠;在朝鲜大功立了五次,小功四次,被授予二级英模,他无愧于一个战士的称号;为了追求爱情,他...”秀才看看楚莹不敢说了。

“敢做,有什么不敢说的,你爸当年为了打败情敌,带着秀才,财mí、还有我,挑了师部的警卫连,我们四个人打的他们一百多人满地找牙,你现在到你们师警卫营问问,他们肯定还知道这段往事”赖子站起身说道。

“哈哈,我们为了连长的爱情喝一杯,当年我可是陪着他蹲了好几天禁闭的,是吧营长”财mí对大头说道。

“妈的,你们都闹翻了天,还不该把你们关起来吗?”大头笑着说道。

王世强看看父亲,把衣服帮他穿好,忽然觉得父亲真的是一本大书,自己可能一辈子也读不懂,他立了这么多大功,却安于清贫,有这么多辉煌的过去,却从不向人提起,安心在个清水衙门里当了半辈子小职员。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想想四连三班多少次被打得剩下一个人,咱们四营在前边打了一年,人几乎换了一个遍。看着战友们一个个的倒下去,心痛啊,为了胜利可你又必须命令他们冲上去,很多次我都在想,倒下去的人是我该多好,我就可以不用看看战友们一个个离开,可是老天爷一次次的把我又留了下来...多少人都埋在了三八线南边,到现在回不了家,比起他们来,我有儿有女,有吃有喝,什么都不求了。”王勇猛然喝干了杯里的酒,眼泪滴了下来。

酒宴一直持续到午夜,每个人都喝多了,他们高声谈论,吼着曾经唱过的歌,尽情的宣泄着思念,说起各自的坎坷,这些年的起起伏伏,跌跌落落,他们吐lù着从未跟家人说起过的烦恼,忧伤,给人的感觉好像世界上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他们就是一群肝胆相照地生死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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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王勇和楚莹来到鸭绿江畔,那里是他们渡江的地点,在渺渺的晨雾中,王勇将一瓶酒倒入江中,楚莹将一束金达莱抛入江中,滔滔的江水将它们带向远方两人久久的凝望着南岸,默默的呼唤着流落在异国的十八万兄弟的忠魂,盼望他们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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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战

‘轰···轰’,不得不佩服美国佬有钱,还没看见敌人的影子,炮火准备已经不间断的轰击了近一个小时。

简陋的团指挥所里,二团团长刘克和几个团领导都在用望远镜聚精会神地观察二营的主阵地,这是他们团入朝打的第一仗:在云山外围阻击北犯的南朝鲜伪一师。

敌人打过来的炮弹一排一排地爆炸,把茂密的树林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木桩,燃烧的大松树很快变成了一把把火炬,山上石头、土块被炸得到高高飞起,又像冰雹似的狠狠砸下来。炮击过后几架美国飞机又接上了茬,在低空中轮番扫射、投弹,又把阵地用炸弹犁了二遍。猛烈地轰炸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飞来两架飞机在阵地上‘火上浇油’----扔下来凝固汽油弹,四处流淌的汽油使大火蔓延开来,在已经燃烧着的山头上掀起了更凶猛的火焰,阵地被大火完全吞没,浓烟笼罩着整个高地。

刘克虽然看起来有点老相,其实他过了年才三十岁,瘦高的个子,标准的‘湖北佬’模样,却是一个参加过长征,久经战火的老兵了。可是像今天这样对一个营级防守的阵地,动用这么强大的火力突击,他打日本时没见过,打国民党全美械的整编师时也没见过。

“团长,是不是用炮兵支援一下?”参谋长吴震小心地问道。

“不必了,现在只不过刚刚开始,那几发炮弹留到关键时候吧!”刘克想了想说,他也很无奈,团里虽然装备了一个迫击炮连,可也只有八门缴获的日本和美国炮,出国前一再补充,手里也只有两个基数的炮弹,现在战斗只不过刚刚开始,还不到动用老本的时候。

“唉!”吴震叹口气,怪不得刚入朝时,人民军的军官看到他们的装备直摇头,当时自己还不太服气。自己的部队是主力师,已经全部换装了日式武器,部分还是美械,在国内也算是装备精良了,现在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啦,人家这头一次炮击打的炮弹都够他们几次战斗的炮火准备了。

“二营阵地上打得好惨啊!”指挥所里的警卫员和通信员盯着整个火场小声地叨咕着,脸上挂满了担忧。

“妈的,情报上说是拦截南朝鲜伪军,怎么打起来成了美国鬼子?”一个参谋看着阵地恨恨的说。

“看好喽,飞机坦克是美国的,兵是南朝鲜伪军!”侦察参谋不满地回击说。

敌人的大炮射击和飞机轰炸结束后,坦克开始出动了,机枪不停地扫射,坦克炮看到活动的身影就会毫不犹豫的射出炮弹,后边一群头戴钢盔、手持卡宾枪的伪军士兵紧紧地跟在坦克后面前进。敌人大概以为阵地被他们摧毁,没有人能够活下来了,没有作任何战术侦察,而是脚步不停地跟着坦克往山上猛冲。

刘团长和参谋长对视了一眼,眼里充满了忧虑,他想了想对一个参谋说:“叫预备队准备冲上去,把敌人反击下去!”

“等一等!”参谋刚转身拿起电话,突然被政委徐益民叫住了。

“老徐,怎么啦?”刘团长皱皱眉头问道。

“团长,你看二营开始反击啦!”徐政委放下望远镜对团长兴奋地说。

刘团长有些不敢相信的端起望远镜从瞭望口向二营阵地望去,明明白白地看见,敌人进攻到离山头只有20米左右的时候,二营的干部和战士们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仿佛是站在大火之中,用一切火器一齐向敌人猛烈射击,成批的手榴弹从战壕里飞出去落在敌群中炸开了花。被打死和打伤的伪军,像一段段的木头滚到山下去了,没有被打死的敌人又潮水似的退下去,逃回出发阵地,失去步兵掩护的坦克也急忙笨拙的调转方向跟着步兵的屁股喷着黑烟往回跑,我军阵地上的战士们开始火力追击,奔逃的敌人不断的被打倒···

指挥所的人们一阵兴奋之后,纳起闷起来:二营阵地上遭受到敌人如此严重的摧残,为什么还有人能够坚持战斗?部队采取什么办法在大火中战斗?敌人停止进攻后,满脑子问号的刘团长带着警卫员想到二营阵地去看个水落石出。首-发一路之上,他看见到处都是炮弹坑和翻起的新土,满地被炮弹打断的树干树枝还在燃烧着火苗。

刘团长来的大火弥漫的阵地上时,惊异地看到战士们帽子和衣服上有的还带着火苗,有的还冒着烟,头发眉毛被火燎得打了卷,裸露的皮肤上挂着水泡,可他们全然不顾,仍然再‘叮叮当当’得疯狂的挖沟,甚至一个伤员也坐在地上努力的用铁铲将土扔到沟外,整个山头上挖出了一条又一条的断火沟,把燃烧的地方和工事一段段地隔离开来。

“团长,你怎么来了?”二营长张天浩看到刘团长吃惊地问。

“二营长,你怎么不在指挥所!”刘团长反问道。

“团长,敌人火力太猛啦,我们的电话线还是按国内战争的方法,架设在外边,结果被火一段段的烧坏,营连之间的指挥就不灵了,传递命令的通讯员伤亡不小,查线的电话员牺牲了好几个,我就只好跑到前边指挥了!”二营长摘下帽子擦擦脸无奈地说。

“战士们怎么在大火中坚持下来并战斗的?”刘团长继续问道。

“我们打老蒋时从没见过这种打法,敌机扔燃烧弹,漫山遍野都是火,开始时伤亡了十多个人,后来一个新战士想了办法,在阵地前挖了断火沟,把火和阵地隔开了,这样战士们才在大火中生存下来,打退了敌人!”二营长感慨地说。

“那个战士在哪里?”刘团长问道。

“呶,就是那个战士!”二营长指了指旁边一个正弯着腰挖沟的战士。

刘团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战士,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脸上被硝烟熏得黢黑,光着脑袋,帽子不知道被爆炸的气浪吹到哪里去了,也看不出长得什么模样了。他紧走了两步,跳下沟紧紧地握住那个战士的手说:“你这是一大创造,也是一大贡献,解决了我们没有想到的大问题。太好了,应该表彰!”

新战士被突然到来的热情吓住了,不知道这位首长是干啥的,从团长手里抽出了手,有些手足无措的用求援的目光望向身边的班长。

“王勇,这是咱们团刘团长!”三班长杨占福拉了一下他小声说。

“团长好!”王勇赶紧立正敬礼大声说道,刘克回了礼,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点点头,“小同志,好好干,争取多立功!”说完和二营长一起去巡视阵地了。

“班长,团长他有三十岁吗?还叫我小同志!”王勇看着团长的背影小声地问班长。

“嘿嘿,还真让你说对了,团长今年刚三十,不过人家在苏北就参加革命啦,打了日本打老蒋,跟你个新兵蛋子比,不是老同志吗!”三班长戏谑着说。

“班长,快隐蔽,敌人打炮啦!”王勇刚要回嘴,就听到炮弹由远及近的啸声奔着他们这来了,班长一把把他拉进身边的一个防炮洞,这时阵地上响起小喇叭‘滴滴···’的叫声,通知大家尽快隐蔽。

刚进了防炮洞,炮弹就雨点般的落下来,爆炸声渐渐连成了片,分不清点数,人的心脏震得都要从嘴里蹦了出来,小小的防炮洞就如同在滔天巨浪中航行的小舢板,在海中跌宕起伏,人跟着它不停的摇摆。洞顶上的土不断的‘簌簌’落下,让人觉得心惊胆颤,好像它随时都会坍塌掉。杨占福看看窝在洞里的王勇,他对这些好像没什么感觉,抱着枪蹲坐在地上眯着眼,好像在打盹。他心里不禁泛起狐疑,这么猛的炮火,让他这个经历了整个解放战争参加了数次恶战的老兵,都觉得心底发毛,而王勇这个参军不过几个月的新兵表现的太让人意外了,脸上出奇的淡定,没有一丝惊恐不安,外边隆隆的炮声似乎对他根本就像是一场游戏,他不会被炮声吓傻了吧?

“王勇,你在想什么?”杨占福大声地问道,可是外边的炮声震耳欲聋,王勇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依然蹲在那出神,杨占福叹口气也不吭声了,静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杨占福老家是山西的,不知道是哪辈儿老人在家待不下去了,闯了关东,在黑龙江扎了根,从他记事起,就没吃过饱饭,日本鬼子来了后,生活更加艰难,好在解放后,共产党来了,分了地,日子有了盼头。后来他就参加了共产党的队伍,三年时间从东北打到西南,差不多走遍了中国大地。临出国前,他回家看了看,新房已经盖起来了,还给他说了个媳妇,现在就盼着他打完仗回家成亲啦。

王勇这时在心中不住的大骂街道居委会的那个碎嘴老太太,当时说是招收知识青年到东北搞工业建设,自己这个正在工业短训班学习的初中毕业生让她盯上了,老太太跑到自己动员了好几次,大有他不报名,天天就到他们家报道的意思。王勇知道东北那地方冷得能冻死人,不愿去‘闯关东’,后来实在是耐不住老太太的‘苦口婆心’,想想现在反正也是失业在家,一咬牙一跺脚就同意了,没想到第二天老太太就带人给他送来了身军装,门上钉了军属的牌子,自己想反悔都晚啦,就这样成了这支东北边防军的一员。兵自己打日本那几年就当够了,手上握枪磨出的茧子刚刚褪掉,就又抓起了枪跟着部队到了东北,整训了几个月,在前几天一个黑夜雄赳赳的跨过了鸭绿江到了朝鲜,一路昼伏夜行到了这现个在还没弄明白叫什么名字的地方,工事也没挖好,就跟敌人干了一场,心中这个憋气!

第二章 坚守

王勇一上火就想喝水,摘下水壶,把最后几滴水倒进了嘴里,“奶奶的,连润润嘴唇都不够!”他嘀咕着把水壶背好,杨占福看到了把自己的水壶递到了他眼前,“喝吧!”王勇笑笑接过水壶,把里边还剩的半壶水一气喝了个干净,可他看到班长接过水壶时,使劲咽了口唾沫。

‘滴滴···’洞外的炮声刚停,排长的小喇叭就急促的叫起来,催促战士们进入工事,杨占福招呼了一声抢先出了防炮洞,王勇抖抖身上落得一层尘土,抓起抱在怀里的三八枪顶上子弹猫着腰跟了出去。由于王勇还是个新兵,班长杨占福很照顾他,怕他出什么危险,叮嘱他跟在自己身边。王勇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班长身后顺着被敌人炮火炸得断断续续的交通壕进入了他们班里的阵地。

阵地上刚挖的工事也好不到哪去,都快被炮火炸翻的泥土填平了,王勇赶紧抽出随身带的工兵锹和班里的其他战士一起赶紧整修工事,“尽量挖深点,敌人的火力猛!”杨占福一边喊一边帮着王勇加固工事。

敌人不会等他们修好工事再进攻的,当他们勉强把坍塌的地方修补好,堆起一尺多高的挡墙,小喇叭又一长一短地叫了起来,敌人要开始进攻了,由于这里的地形限制了坦克的机动,这次它们接受了教训,只是远远的打炮,掩护步兵进攻,没有上前助战,敌人步兵这次也学乖了,不再那样大摇大摆的前进,而是分成几个突击组,占领了几个制高点,架起了机枪对阵地上扫射,掩护其他人冲锋。

王勇刚抬起头想看看战壕外的动静,就被班长按了下去,“找死啊,听命令!”王勇虽然吃了嘴泥,但还是对班长的关心感到心里热乎乎的,老实地抱着枪,把手榴弹一个个拧开了盖,撂在顺手的地方,手里的枪射速太慢,打击敌人主要还的靠这些铁疙瘩。

一百多敌人前进到距前沿工事三十多米,直起身子准备做最后的冲击时,连长的驳壳枪连开两枪,下达了开火的命令。三班副康新乐操纵的日本歪把子‘呱呱···’的欢叫着抢先开火,‘投弹’杨占福喊了一声,三班的战士们纷纷拉着手榴弹投进敌群。敌人的进攻只停顿了一下,机枪手寻找隐蔽地形和我军对射,掩护尖兵冲击,三班副的机枪立刻成了重点照顾的目标,马上被敌人两挺机枪盯上了,子弹打在他身边激起团团烟尘,三班副顽强的与敌人对射,阻止他们向阵地靠近,嘴里不知大叫着什么,弹药手不停的把子弹板塞进送弹孔,飞溅的子弹壳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班里的另一支连射武器就是杨占福手里的美式汤姆冲锋枪,他连打几个长点射把两个接近战壕的敌人打倒,马上又换上一个弹匣和班副的机枪组成了交叉火力压制敌人的进攻,其他战士手中的枪也‘啪勾、啪勾’的发出三八枪特有的声音,向敌人射击···

王勇把开了盖的三颗手榴弹投完,抄起了枪,瞄准敌人的机枪手从容地打了一枪,这小子的准是傻了,一个劲儿的冲自己这边扫射,不把他干掉,自己弄不好就得吃枪子,子弹准确的打在敌人的钢盔上,溅起一朵火花,他完全没有考虑敌人是否被打死,只要打中了,三八枪子弹即使没有射穿敌人的钢盔,巨大的冲击力也足以把敌人的颈骨折断,送他回老家。

王勇利索的拉动枪栓退壳上弹,又把枪瞄准了一个敌人喷火兵,这玩意儿不能留着,得优先照顾,要不他喷上两下,自己成烧鸡啦。略微瞄准后,他扣动了扳机,子弹把喷火兵背着的燃料瓶凿了个眼儿,黏糊糊的燃料立刻淌了出来,可惜这是颗钢芯弹,不能引燃里边的油料,敌人感到了燃料瓶的震动,知道不好,马上扔掉喷火枪,手忙脚乱的想把钢瓶从身上解下来,否则一点火星就能把他火葬。王勇叹口气有点遗憾的顶上子弹,刚才的‘宝’没压对,如果刚才那枪击中的是压缩空气瓶,敌人就被炸飞了!他的第二枪打的稍微偏了一点,子弹在钢瓶上划了一下,变成了流弹,不知道飞到哪去了。敌人的喷火兵连中两枪,知道被人盯上了,一时慌了神,掉头往山下跑去,王勇这时对着他打出了第三枪,子弹终于穿透了压缩气瓶,里边的高压气体被瞬间释放,气瓶立刻爆裂成无数碎片,敌人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分解成数块,飞溅到四处的燃油,遇到火星燃起了大火,转瞬间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场,周围的敌人立刻成了喷火兵的陪葬,刺鼻的硝烟中增加了点人肉烧烤的臭气!

“打得好,王勇!”一直关注他的班长大声的称赞着,王勇打出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换了个地方,伏下身子边压子弹边咧嘴冲班长笑笑,顶上子弹瞄准下一个目标,打一枪拉下拴的三八枪让以前使惯了连射武器的王勇很上火,如果一枪不能干掉目标,就得等顶上下一发子弹重新瞄准,敌人往往会在这时‘赏’他一梭子子弹。可只有班长才配有冲锋枪,他还没资格拥有,看着进攻的美军人人手中都是过去自己常用的半自动卡宾枪和全自动的冲锋枪,他真想跳出去从他们手中抢一支!

‘轰’,敌人的坦克打出的一颗炮弹在班副的机枪掩体前爆炸,将机枪阵地的射击台掀翻,班副和弹药手被翻起的土埋在了战壕里,机枪也甩到了一边,失去机枪射击,三班的火力一下减弱了许多,防守上出现了空当,敌人借势向他们的阵地发起了更猛烈的冲锋。

‘哐哐’敌人扔进战壕里两颗手雷,王勇手疾眼快,捡起一颗扔到战壕外,把投弹的敌人炸翻,一脚又把滚落到正在射击的蒋立山身边的手雷扫进了猫耳洞,爆炸声后,蒋立山才发现自己在阎王殿转了一圈,来不及说谢谢,只能对王勇感激的笑笑,又转身继续向敌人猛烈的射击。

“排子枪!”杨占福看敌人逼近了战壕大声命令道,这排子枪就是集中全班的火力同时开枪,可以暂时在局部取得火力上的优势,按照班长的命令大家对两处敌人集火射击,放倒了五六个敌人,王勇觉得自己的枪就像顶在了敌人的胸口上开枪一样,他甚至感到了被击毙的敌人血喷溅到了脸上。攻势一缓,战士们又猛扔了一阵手榴弹把敌人压到了阵地下边。

不等大家歇口气,敌人的坦克又开始对阵地上开炮,车载机枪也不停息的在阵地前来回扫射,压得人抬不起头,得到火力支援的敌人步兵又发起了一轮冲锋,王勇扔出了一颗手榴弹,往腰间一摸手榴弹袋,都瘪啦!

“班长,手榴弹没了!”王勇地冲杨占福喊道。杨占福听到喊声偷眼向其他人那看看,情况都差不多,“拿枪打,子弹没了,准备拼刺刀,谁他妈的也不能后退一步!”杨占福打完最后一梭子子弹,扔掉手中的冲锋枪,顺手拿起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瞪着眼喊道。

“人在阵地在!”战士们齐声附和道,战壕里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上刺刀的声音,大家做好了白刃战的准备。王勇听到命令心里更憋气,枪不好使,手榴弹也不管够,只能跟敌人拼刺刀,真是一帮‘土八路’。

“王勇,别紧张,待会跟着我,别瞎跑!”蒋立山凑到王勇身边笑笑说。

“哦!”王勇答应一声,把枪紧紧握在手里,这活儿好几年不干了,不知道过去的‘手艺’还好使不,他心里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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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请战

正当大家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时,突然响起了机枪的欢叫声,原来是连里那挺据说是红军反围剿时缴获的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开始用火力支援他们,紧接着就是‘嗵嗵’的六零迫击炮的发射声,炮班那两门炮也开始支援他们。

这时被埋了的班副也从土里拱了出来,扒出机枪又开始扫射,敌人又被挡在了阵地前,难以前进一步。趁着这个间隙,王勇赶紧扑到炸塌的机枪掩体前,把弹药手从土里拽了出来,他前胸被一块弹片洞穿,血几乎已经在瞬间流干了,王勇轻轻摇摇头,叹口气,把他放到一边,从他身上摸出子弹夹插入机枪的送弹孔,这家伙再‘断了顿’敌人又要冲到眼前了。

班副张全有一边射击,一边看看给自己认真供弹的王勇,今天心里好像不那么讨厌他了。张全有是个河南兵,身材不高,看着有点粗壮的感觉,出身工人家庭,算是个无产阶级,解放军南下时参的军。他对王勇一直没什么好感,你说他粗鲁,他还是个初中毕业生,有时跟你咬文嚼字,弄得你没脾气;说他笨吧,各种军事动作一说他就会,标准的比个老兵还老兵,还时不时的耍点小聪明在训练中偷懒;说他聪明,他一直背不过条例,记性还不如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兵,你说他违反了条例,他说他不懂,一脸兵**样,让你有气没处撒。所以张全有一直对王勇没有什么好脸色,抓住他的小辫子就狠劲整他,王勇也是敬而远之,跟他一点也不亲近,一般不跟他犯话,没想到今天打起仗来,却主动给他当起了弹药手。

山脚下的坦克不甘示弱的频频开炮轰击我军阵地,试图挽回颓势,一辆坦克的指挥官觉得他们远在步枪射程之外,放开胆子打开了坦克的顶盖,探出半截身子指挥射击。这时谁也没想到的一幕戏剧性场面出现了,炮班发射的一枚炮弹像导弹似的那么准,擦着他的身子恰好落进了坦克车的内舱,炮弹在舱里发生了爆炸,王勇真切的看到坦克被炸得像皮球似的原地蹦了两蹦,转眼燃起了大火,里边的乘员一个也没见逃出来。旁边的几辆坦克怕‘殃及池鱼’吓得丢下步兵掉头就跑,失去掩护的步兵也‘不甘示弱’,拖着十几个伤员潮水般的退了下去,丢下满山坡的尸体!

“抢救伤员,休整工事,打扫战场!”敌人刚退下去,连里的通讯员就沿着交通壕跑过来传达命令,大家急忙起身把在战斗中牺牲的两位战友的尸体收敛好和三名伤员一起交给送弹药的军工后送,然后抓紧时间休整工事,王勇从一个烈士的兜里摸出颗烟,就着他还在冒火星的袖子点着了火,拿起一把圆锹加固自己的掩体···

朝鲜天黑的早,下午五点天就黑透了,飞机不能出动,敌人也就退了下去,没在发起新的进攻,阵地上留下警戒哨,大家都转到山的反斜面吃饭。他们从10月21日过江来到朝鲜整整一周了,出国前每人带了四天的干粮,两天的粮食,前两天干粮基本都吃完了,这两天顿顿都是水煮苞米粒。

“我说孙班长,你天天给我们吃这个啊,吃得我连屎都拉不出来了!”二班的一个老兵一看饭就对炊事班长发牢骚说。

“是啊,是啊···”旁边一个老兵也附和说。

“我倒是想给你们弄点菜吃,可上哪里找去啊?”孙班长给他舀了一勺饭没好气地说。

“老孙,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啊,山洼那就有一大片萝卜地,刚才打炮的时候落到那颗炮弹,萝卜炸得满天飞!”老兵边比划边说。

“孙班长,你看大家让火烤了半天,水也早喝没了,战士们都渴的不行,能不能买几个萝卜给大家解解渴啊?”二班长凑过来指着战士们干裂的嘴唇和他商量说。

“唉,二班长,你当我不心疼大家啊,我把附近几里地都走遍了,也没找到菜地的主人,都跑光啦!”孙班长叹口气说道,大家一听都不哖声了。

“古有曹操望梅止渴,今天咱们大家就看着萝卜地就着苞米吃吧!”一个战士吃口饭往萝卜地望一眼笑着说道。

“哈哈!”他的话引来大家一片笑声,“老李,真他妈的有你的···”“老李,你的办法好,我们得多吃半碗饭!”···排队打饭战士们笑着打趣他。

王勇看着乐观的战士们说笑着,吃力的把半生的苞米饭咽到肚子里,心里却有一番感慨。他到不觉的饭难吃,因为比这难吃的东西他都吃过,只是解放军的纪律让他不得不叹服,同样是一支军队,自己过去参加的也是国民党的一支王牌军,打仗不含糊,祸害老百姓同样也不含糊,抗战胜利后,他们进了上海搞接收,大官们占仓库,抢公司,给老板按个‘汉奸’的帽子,封条一贴就是自己的了。他们这样的小兵没权没势就只能到处蹭吃蹭喝,别说几个萝卜啦,就是大饭店,几个人一进去,枪往柜台上一拍,白吃白喝,虽然维持秩序的宪兵警察满街遛,可谁也不敢管!现在都是又饥又渴,谁都想拔个萝卜吃,可是大家都忍耐着,严格遵守着‘不动朝鲜人民一针一线’的纪律,即使主人不知去向,也没人动歪脑筋,怪不得,解放军能战无不胜,越打越强,自己曾经所在的那支部队却已烟消云散啦,成为历史的遗迹!

晚上,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有远处的伪军不时打几发照明弹,把战场照的通明,二团成功的切断了伪一师北进的道路,配合军主力把敌人装进了口袋,将他们挡在了云山地区。这时敌人并没有觉察到我志愿军的企图,而是命令美军骑一师的一个团加速前进,接替他们认为作战不利的伪一师十二团,继续打通北进之路。

深夜,二营在山炮和迫击炮的支援下向敌288高地发起了进攻,为总攻夺占出发点。五连六连作为主攻,四连为预备队,同时派出一排从左侧协同攻击。

三班作为尖刀班在我军炮击时,就开始借着掩护向高地接近,他们分成一个个三人战斗小组,拉开队型向上猛冲,当他们接近山腰时,炮火停了下来,敌人的两挺重机枪‘突突’地叫起来,封锁了前进的道路。这时的地形对他们很不利,中间是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右侧十几米外就是山崖,左侧是近六十度的陡坡,无法展开冲击队型,三班被火力压在山坡下。

“栓柱,我们掩护你,去把敌人的机枪干掉!”三班长命令二组的李栓柱。

“是!”李栓柱毫不犹豫的答应一声,匍匐到前沿,做好了冲击准备,“投弹”杨占福喊道,战士们马上向前方扔出了两颗手榴弹,李栓柱立刻跃起借着爆炸激起的尘土硝烟做掩护,向上运动,可惜只前进了七八米,就被敌人的子弹打中,趴在山坡上不动,生死不明。另一个老兵见李栓柱中弹,立刻跃起接替他向上冲去,也很快被击中,顺着山坡滚了下来。

“妈的,我上!”杨占福狠狠地用拳头在地上捶了一下,就要起身,却被身边的王勇拉住了,“班长,我上,你掩护我!”杨占福人不错,就是打仗有点死板,冒着这么密集的子弹往上冲,结果只能和那个傻栓柱一个下场,王勇不想这么快就让一直关照自己的班长死了,主动‘请缨’说。

杨占福看看王勇点点头说:“小心,注意敌人的机枪!”

第四章 立功

王勇放下枪,摘下刺刀,左手反手握住,右手抓起两颗手榴弹,趁着敌人换子弹的间隙,蹿了出去,猫着腰前进了几米,把手里的手榴弹扔了出去,借着弥漫的硝烟跃进了四五米,向左侧一滚,躲过敌人射过来的子弹,隐身在陡坡边的一个被炮火炸倒的大树后。他看了下地形,向上强攻,根本躲不过敌人机枪编织的火力网。这时,三班的机枪也打响了,敌人的火力慢慢被吸引过去,王勇借机匍匐到敌人机枪阵地的侧翼,手脚并用的顺着陡坡攀爬,向敌人靠近。突然他踩到一块活动的石头,脚下一滑,身体扑倒在地,顺着山坡向下溜去,慌乱中王勇把刺刀扎进了石缝中,才稳住了身体,顾不得休息,继续向敌人阵地的后背迂回,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

“班长,王勇这小子是不是贪生怕死跑啦!”班副康新乐对班里这个吊儿郎当的新兵一直不放心,好一会儿看不到王勇的身影,敌人的机枪依然在疯狂的射击,生气地说道。

“不会,今天的战斗,王勇表现的一直很勇敢!”杨占福回答道。

“绝对不会,今天王勇把敌人扔进战壕的手雷都敢捡起来,他不是怕死的人!”蒋立山也替他申辩道。

“都说不会,这在眼前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难道飞了!”康新乐不满地说着向敌人射出了一梭子子弹。

正当大家满腹狐疑的时候,山腰上敌人的机枪阵地上火光一闪,传来两声爆炸,敌人的一挺重机枪射击声嘎然而止,战士们透过升起的硝烟看到一个身影从后边跳进了敌人的战壕,又向另一挺机枪投出了手榴弹。

“好小子,他迂回到敌人后边去啦!”康新乐兴奋地喊道,对王勇的怀疑立即消散了。

爆炸声后,敌人的另一挺机枪也哑了,王勇为全连打开了进攻的通道,‘滴滴答答’的冲锋号声响起,“冲啊!”杨占福一挥手,带着全班向上率先冲去。王勇看到机枪射手被自己炸死,部队发起了冲锋,刚松口气,又见敌人的副射手推开尸体,操纵机枪准备射击,这时他的手榴弹已经扔完了,手里只剩下一把刺刀,他顾不得多想,像只敏捷的豹子穿过硝烟扑向敌人,手起刀落准备干掉射手,可是听得背有后动静的敌人一闪身,刺刀扎到了机枪上,断成两截。

王勇想把机枪夺过来,那个瘦小的南朝鲜伪军射手也死死的抓住枪,就是不撒手,两个人较上了劲,“你妈的,瘦的跟猴子似的跟爷爷较劲,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王勇心里骂着,把手里的半截刺刀猛的掷向敌人,敌人吓得一躲,一只手松开了机枪,“去你妈的吧!”王勇借机飞起一脚踹到敌人的胸口上,嘴里不耽误骂街,那个射手松了机枪,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到了山崖边上,王勇一个箭步蹿过去,抱住他的双腿,用力往上一掀,敌人惨叫一声乱舞着双手栽下了悬崖,王勇凭一己之力缴获了两挺重机枪!

王勇把机枪掉了个头,捋顺了弹链,‘哒哒哒···哒哒’的向山顶的敌人射击,机枪在他手里就像一件乐器,带着特有的节奏,打出的子弹又准又狠,哪有敌人冒头,子弹就飞到哪,他很快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掩护着战友们占领了高地。如果是有经验的老兵注意的话,一定知道这个机枪手肯定是用成千上万发子弹喂出来的,绝不是个临阵发挥的新手,可是现在战斗激烈,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战斗结束后,二营立刻转入了防御,他们吸取了前两天作战的经验,前边的兵力后缩,前沿兵力减少,在山两边挖单人掩体监视观察敌人,大部队疏散到山后的树林里,同时在反斜面挖小防空洞,洞口用雨衣堵上,上面放些青草,敌人再投燃烧弹引燃青草,洞里的人把雨衣往外一推,火就不会烧到人身上了,阵地上挖了断火沟,通往各处的电话线也全部埋入了地下,保证了通讯的畅通。天亮以后,伪军为了把失去的阵地完整的交给准备接防的‘友军’,不得不组织了一个营的兵力,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发起了多次进攻,但是都没能冲上阵地,由于我军采取的措施得力,一天的战斗下来,只有十余人的伤亡。

前边炮声隆隆,战火纷飞,担任预备队的四连隐蔽在树林里等待命令,三班也从前边撤了下来休整,他们班出国前是个十五人的加强班,几次战斗,减员七人,差点就过半了,由于老兵们都是承担的最危险的任务,伤亡的大部分都是他们。

“你看看人家王勇也是个新兵,一个人缴获了两挺机枪,再看看你和他一起到的咱们连,怎么就尿了裤子?”旁边的四班长正在教育班里的新兵何双文。

“班长,我···我没尿裤子!”何双文不满的强辩说。

“呵呵,那裤子上是什么,他妈的是水啊?”四班长被气乐啦,笑骂着说。

“好啦四班长,小何今天表现不错,我看着也是小老虎似得往上冲!”杨占福笑着打圆场说。

“唉,比起你们班王勇差远啦!”四班长叹口气说道。

“班长,你放心,下次战斗我也缴获挺机枪让他们看看!”何双文不服气地说。

“行啊,小子有尿性,我们军是常胜军,没有人是孬种,打老蒋没败过,打美国佬一样不能败!”

“好啊,小何说的好,四班长讲的也不错!”突然有人插了句嘴。

“连长,你来了!”战士们赶紧站起身。

“不要动了,你们今天打得很好,尤其是王勇,事迹我们已经报上去了,给他请功!”连长贺斌笑着说。

“好,三班又出了个功臣!”大家热烈鼓着掌向王勇表示祝贺,三班的战士们掌声最响,连里入朝第一个立功的出在自己班里大家都很自豪,也真心的替他高兴。

“我···我做的还很不够,比起班长和老兵们还差的远,还要向他们学习!”王勇对突然到来的荣誉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意外,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句,他没想到这么就立功了,看来解放军赏罚分明不是传说,‘当官的’没有蒾了自己的功劳。

“呵呵,还挺谦虚,说的也不错,毛主席常说‘谦虚使人进步’吗,你这个英雄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提!”连长笑呵呵的说。

“连长,我还真有个要求,能不能提啊!”王勇抓抓头皮有些犹豫地说。

“有要求就提吗,能解决连长肯定会帮你的,别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班副康新乐看不惯王勇扭捏的样子,心直口快地训斥说。

“那我就说啦啊···”王勇看看连长没有什么不满的神色说,“连长,能不能给我换支枪啊,这三八枪射速太慢,如果给我换支卡宾枪,我还能多消灭几个敌人!”

“就这个条件啊,可以啊!你现在也是战斗骨干了,有资格换支好枪了,不过子弹咱们后勤不供应,你得自己去缴获。”连长痛快地答应了。

“好,没问题,谢谢连长!”王勇兴奋地说,手里有把好枪,自己就多了一道护身符。

“待会儿,让你们班长领着到文书那领枪,再领二百发子弹,今天的战斗我们缴获了不少,这里也有你的功劳!”连长拍拍王勇的肩膀笑着说。王勇没想到自己纠结了几天的苦恼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马上拉起班长到连部领枪去了,得到支好使的枪,比立个功他都觉得高兴。

第五章 掏底

今天敌人不再发了狠的进攻,班长去连指开会去了,大家都在抓紧这难得空闲休息,王勇抱着枪躺在防炮洞里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些事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中午吃过饭,王勇来到阵地上站警戒哨,他趴在掩体里观察着对面敌人的阵地。

“王勇,站哨呢?”听到问话,王勇赶紧回头一看是连指导员田进喜。

“指导员,我站这班哨!”王勇以为是指导员查哨,回答说。

“王勇,你入朝参战以来,表现的很勇敢啊!”指导员并没有走的意思,蹲在了王勇身边,“你家是哪的?”

“报告指导员,我是山东济南人!”王勇说道。

“别紧张,咱们只是随便聊聊天,放松点!”指导员见他严肃的样子笑着说道,“听口音你不像是山东人呀?”

“指导员我是山东人,但在外多年,口音改的差不多啦!”王勇一边观察一边回答道。

“哦,咱们还算是山东老乡呢,我老家是菏泽的!”指导员说道。

“那敢情好!”王勇惊喜地说。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田进喜接着问道。

“家里有父母和一个弟弟,哥哥抗战爆发后,当兵走了,到现在也没消息···”王勇回答道,说道哥哥神色有些黯然,可也是一闪即逝。

“你当兵家里有困难吗?有什么事,跟部队说,部队会帮助解决的!”田进喜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弟弟上学呢,明年毕业了,家里开着个杂货铺,温饱还能解决,我当兵了,政府还减了点税!谢谢指导员的关心。首-发”王勇不知道指导员的目的,顺着他说道。

“那就好,王勇你过去是不是当过兵?”田进喜话锋一转,换了主题,今天开会有人提出王勇枪打得准,战术动作干净利索,面对蜂拥而上的敌人仍然能保持镇定,怎么看也不像个学生出身的新兵,怀疑他对组织隐瞒了过去历史,所以指导员趁着战斗间隙过来跟他了解下情况。

“指导员,你们都是当兵多年,打过仗的人,我就知道就瞒不住,有些东西是改不掉了!”王勇看看笑眯眯地指导员,叹口气苦笑着说。

“那你入伍是怎么没说啊?”田进喜问道。

“指导员我过去当的是国民党的兵,入伍时也没问,到了部队我怕受歧视,所以一直没敢说,但抗战结束我就离开部队回家了,没有参加内战,这个你们可以调查,绝对没有和共产党打过仗。”王勇急赤白咧地说道。

“那你是怎么当的兵?”指导员接着问道。

王勇想了想,心中一阵好笑,他第一次当兵也颇具有戏剧性,日本人打到山东前,他父母为了老王家不至于短了香火,把他送到了当时的大后方四川一个亲戚家上学,上学时他喜欢上打篮球,学校里当时驻扎着国民革命军新编二十二师的一个兵站,由于经常和军人们打比赛,他和一个当少校的老乡渐渐熟络了,成了朋友。二十二师后来编入新五军远征缅甸,1942年兵败野人山,残部撤入印度,只剩下三千余人,需要补充大量兵员。兵站的当兵的就鼓动学校的毕业生们参军,当时他岁数小,并没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意外发生在出发那天,王勇去送别当兵的同学,和他熟悉的少校也在车上,见他来送行和他聊起了天,结果车开了,他下不来了,少校干脆在花名册上填上了他的名字,给他也找了身军装穿上,稀里糊涂的当了兵,被拉到云南又坐上飞机到了印度。后来抗战将要结束,新二十二师编入新六军紧急归国,见证了日本投降,进入南京、上海搞接收,王勇因为出了点事在内战爆发前离开了

“哈哈,那么说你也是被国民党拉了壮丁!”田进喜笑着说道,“你在哪个团当兵!”

“我刚去的时候在66团,后来到师教导队!”王勇回答道,他不明白指导员为什么关心这个。

“66团!”指导员惊异地说,“你知道吗,跟我们一起入朝的志愿军40军就吃过他们的大亏,八个团围住了1500人,打了两天三夜伤亡2000多人,楞没突破他们的防线;咱们军一师前身,也就是东北民主联军二纵4师也跟他交过手,同样没占着便宜,真是块硬骨头啊!”

“嗨,可后来还是败在解放军手里了,廖耀湘师长都让你们活捉啦!”王勇悻悻地说。

“你可能不知道,当时东北各纵队都憋足了劲要收拾他们,整天喊着‘吃菜要吃白菜心,打仗要打新六军’的口号!听说林总后来准备调集两个军要歼灭二十二师的。”田进喜说道,“王勇,你说二十二师为什么那么厉害啊?”

“唉,其实这也是让日本鬼子逼得,前期跟日军作战,他们训练之严格,作战之凶猛,都让新二十二师上下留下了切肤之痛,和日军比差的不仅是武器装备,更多的是体现在士兵的军事素养上,他们初期的士兵射击几乎弹无虚发,‘歪把子’机枪专打直射目标,小钢炮专打曲线目标,很厉害的!”王勇叹口气说,他当年的战友死在这上边的海了去啦。

“是啊,我们这些打过抗战的都知道日本鬼子打仗很凶的!”指导员深有同感的说。

“师长廖耀湘为报血仇,练兵练的狠,训练苛刻,有的科目甚至达到了恐怖的程度,在印度的蓝姆伽基地,苦练山地丛林战,我们把山里丛林里能吃的东西都吃了遍,这些战术都是从美国来的特种战教官教的,训练时教官手里都拎着马鞭,不管谁偷懒就会给几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王勇说着说着不由的打了个冷战,看来当年没少遭罪,“还是咱们解放军好,对新兵不打不骂,耐心的帮教!”王勇笑笑又补充说。

“怪不得,你们那时就是美械吧?“指导员恍然的说道。

“是的,为了练好枪法,师长下令,子弹不限制,随便打,许多老兵都说,在国内当三年兵,都不如在这一天打的多!”王勇有点自豪地说道。

“嗯,你上过初中,也是个文化人,怎么看现在出兵朝鲜?”田进喜及时的转换了话题。

王勇虽然没有参加内战,但他也看到了人民对腐朽的国民政府的痛恨,抗战胜利只过了短短三年就土崩瓦解,逃到了孤岛上去了。解放后他更是看到了人民对新政府的拥护,感到了一派新气象。自己当兵后,更是看到了这支军队的不同,没有欺压士兵的军官捞钱的上级,而是具有一种无法说出来的朝气,藐视一起的气概,自己对这支部队还是很有好感的!但是打日本那是因为人家跑到自己的国家烧杀抢掠,那是民族仇恨,可美国是帮着南朝鲜打北朝鲜,自己对出兵还是有点想不通。

“指导员说真的,咱们中国人让外国人欺负快一百年了,过去他们两万多人的八国联军就敢打到北京城,泱泱大国让小日本占了八年,这都是耻辱啊!如今咱们刚建立了新中国,美国人就纠集了十六国联军在咱们家门口示威,挑衅,咱们就该教训他们一下,打出军威国威,让西方列强看看,咱们再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旧中国了!”出国前必经受过教育了,王勇这时弄不清指导员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这样说。

“王勇同志,你说得好极了,咱们当兵的就要抵外辱,雪国耻,美国人敢把战火烧到咱们家门口,咱们就让他尝尝中国军人的厉害!”指导员‘填了把火’说。

“指导员我当过国民党兵,你们不会给我‘穿小鞋’吧?”王勇担忧地问道,这才是他关心地问题。

“呵呵,这个事你不要被‘包袱’,咱们部队里‘解放’战士、放下枪重新参加解放军的人多了,有些都是干部了,不管过去做什么,只要真心参加解放军,咱们都是同样对待,没有人会因此看不起你的。但是你开始你没有说清楚历史,做的不好,得批评!”指导员回答道。

听到指导员的话,王勇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说清楚了,以后不用为这个整日担心啦!

······

第六章 出击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敌人阵地后忽然开来了许多车辆,坦克,装甲车往来穿梭,三点多阵地上的伪军开始背着背包下山,集中到一起,准备登车!王勇赶紧将情况向排长汇报。

“排长,他们是不是要跑啊?”王勇对端着望远镜查看情况的排长说。

“有可能,咱们军已经把敌人三面包围住了,就等总攻封门啦,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溜了。”排长有点急了,“王勇你继续监视,我马上去向连里营里汇报!”

这时,不止四连发现了敌人撤退的迹象,各个部队的观察哨纷纷将情况上报到军指挥所,当时谁也不知道这是美军正在与南朝鲜伪军换防,都认为敌人意识到被包围,准备逃跑。军首长当机立断决定将总攻时间提前两小时五十分,16:40分下达了总攻命令。谁也没料到就是这提前近三个小时的时间,让我军避开了敌人空军的轰炸,决定了战斗的结局,使中美两支都号称不败的军队撞到了一起!

总攻命令下达后,各种颜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挂在空中久久才落下,我军的炮兵开始火力准备,云山外围集中志愿军近半的炮兵,各种口径的炮弹如同雨点般落到敌人阵地上,剧烈的爆炸声震荡着山谷,每门炮都拿出了最大的发射速度,炮火从不同的角度射向了各个攻击点和主要目标!正在换防的敌人被突然到来的炮火打击打懵了,在我军炮火的压制下,竟然几十分钟未能打出一发炮弹,一些敌人向指挥部报告,他们的阵地被苏联的‘喀秋莎’火箭炮覆盖,其实那会儿火箭炮还没有装备我国军队,敌人不过为失败寻找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我军当时炮火的凶狠!

攻击命令下达后,四连迅速向云山东2公里处穿插迂回。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趁着夜暗勇猛穿插,三班是连里的尖刀班,王勇跟在班长的身后,前边突然出现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现在已经是深秋,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班长,怎么办?”王勇看着潺潺的河水问道。

“能怎么办,过河!”杨占福头也没回就跳进了河里,水一下就没到了腰间,王勇犹豫的瞬间其他战士跟着‘扑通扑通’地跟着下了河,王勇咬咬牙,也举着枪跳了下去,冰冷的河水立即湿透了衣服,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前边的班长已经上岸,王勇赶紧加快脚步,淌着着水追了上去。

三班刚过了河,就看到一辆吉普车闪着车灯向他们这边疾驶而来,大家迅速隐蔽在河滩上,没过河的人就地隐蔽在对岸。拳头大的鹅卵石硌得身上生疼,王勇呲呲牙从肚子下掏出一块石头轻轻的放在身边,来不及抱怨,班长就下达了命令:“王勇,你枪法好,打驾驶员!”

“是!”王勇轻声答应一声,拉开枪栓,子弹上膛,据枪瞄准了驶来的汽车,枪口随着汽车轻微地摆动着,路不平,汽车上下乱蹦,驾驶员的脑袋在准星里时隐时现,车离他还有三十米左右时,敌人的脑袋刚刚出现在准星中,‘啪’王勇果断击发,开车的敌人头歪了一下,趴在了方向盘上,车上的另一个敌人刚要跳车,被杨占福的点射阻止了。失去控制的汽车,歪歪斜斜的向他们冲过来,王勇对着发动机盖连开几枪,发动机哼哧了几声停止了转动,车歪歪斜斜地停在了他们眼前。

“缴枪不杀!”战士们也不管敌人听懂听不懂,习惯性的大喊着,把车围了起来,可车上的人根本不搭理他们,“还挺牛气!”蒋立山伸手把副驾驶上的敌人拽了下来,就着车灯一看,早死透了!

王勇凑过去摘下敌人的钢盔,一头黄发,“这是美国兵!”另一个战士连忙掀起另一个敌人的尸体,同样也是黄毛,没有闭上的眼睛泛着蓝光。

“连长,咱们打的不是伪军吗,怎么变成了美国兵?”杨占福问跟上来查看情况的连长。

“我也不清楚,可能情况有变!”贺斌皱了下眉说道,“二排占领公路两侧布防,修筑工事;三排占领有利地形,控制制高点;一排搜索河滩!”

“是!”“是!”···领受了任务的各排迅速展开。一排迅速展开队型向三滩川两岸的河滩搜索前进,炮弹不断在远处爆炸,如同闪电照亮了河滩上的一片开阔地,“连长,那是什么?”走在前边的杨占福发现前边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四座小房子在闪光中时隐时现。

“看不清,早晨侦察时没有发现这里有东西啊?”贺斌一边指挥大家卧倒隐蔽,一边走到队前观察情况说。

“连长,那是飞机!”借着炮弹在附近爆炸的闪光,王勇看清了那‘小房子’赫然就是飞机的轮廓。

“你小子眼挺贼,真他娘的是飞机!”贺斌兴奋的说道,“落了地的老鹰就是草鸡,大家别让它飞喽!”说完命令三个机枪组占领了有利地形,进行火力掩护,手中的驳壳枪一挥,“跟我上,不要把飞机炸了,咱们要‘活’的!”这种机会千载难逢,贺斌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真把飞机当母鸡啦。

三个班成三角队型向敌人的临时机场摸去,当大家已经能看到敌人野战工事上架设的机枪时,哨兵发现了他们,大声喊叫着开了枪,贺斌骂了一句,抬手开了一枪将哨兵击毙,指挥着大家发起了冲击,这时工事里的敌人立刻集中了所有的火器疯狂的射击,封锁他们的前进道路。

弹雨中进攻的战士立刻被压在了地上,几个人被子弹击中,歪躺在路上,王勇在敌人枪响的刹那扑到一道土坎下,子弹从头顶嗖嗖的飞过,‘哒哒···’我军负责掩护的机枪开始吼叫,压制吸引敌人的火力。他微微的抬起头,向前看去,机场上敌人乱作一团,四散隐蔽,两个穿着皮夹克,戴着飞行帽的敌人快速跑向机场上的飞机,“这是飞行员,他们想跑!”王勇立刻判明情况。举枪向跑在前边的敌人开了一枪,子弹没有击中,那个飞行员只是楞了一下,受惊的兔子似的跑得更快了。

这功夫,后边的飞行员进入了王勇的视线,他暂时放过了前边的,对着后边的‘啪啪啪’连开三枪,要说还是这卡宾枪好使,虽然不能连发,但也比三八枪强多了,第一枪没打着,第二枪第三枪跟着补射,飞行员两腿被击中应声倒地,惨叫着滚到一边。可王勇的枪一响,马上被敌人发现,弹雨马上倾泻过来,他一缩头帽子被子弹打飞啦,赶紧侧滚翻,转移了位置,寻找跑掉的另一个飞行员。

‘滴滴滴···’小喇叭发出了一串长音,投出一排手榴弹后,战士们发起了冲锋,手榴弹炸起的尘土混杂着硝烟,遮住了敌人的视线,也挡住了王勇搜索敌人飞行员的目光,“冲啊!”战士们一跃而起,呐喊着冲向敌人的阵地,失去目标的王勇也起身杀向敌群。敌人的火力骤然加强,冲在最前边一班的几个战士立刻中弹,摔在地上。王勇知道这时必须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只有和敌人混战在一起,才能冲出火网,发挥近战的优势。他猛的加速,脚下还没干的胶鞋踩在地上‘吧嗒吧嗒’的直响,一班战士付出的牺牲为他们赢得了时间,几秒钟之后,王勇跳进了敌人战壕,引起了混乱,他用刺刀当先捅倒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敌人,扑向敌人还在射击的机枪。

第七章 夺占

敌人马上发现了王勇的企图,两个美国士兵,立刻停止射击,一前一后对他夹击,狭窄的战壕里敌人怕误伤自己人不敢开枪,可王勇没有这个顾及,‘啪’的开了一枪,当面的敌人捂住肚子蹲了下去,然后立即转身,架住了后边敌人的枪。美国兵人高马大,比王勇高出有半个头,壮得像头牛,他狠力压住王勇的枪,想把他按倒在地上,王勇不想与他比力气,突然左手稍一撤力,正死力压制他美国兵没料到,枪一下被引到一边,身体失去平衡扑到战壕上,把身体的右侧暴露了出来,王勇毫不客气的用枪托狠狠地给了他肋下一家伙,估计肝儿没出血,就是胃出了血,满嘴冒着血沫蹬着腿在那抽抽开了。

摆脱了两个敌人,王勇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前边就是一阵乱枪,反正战壕里没有自己人,敌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冲进来了,一片混乱,纷纷爬出战壕向后跑,正好和冲过来的志愿军战士撞在一起,没有几个回合,没死的都举手投降了。

‘啪啪’这时机场上传来了两声枪响,王勇回头一看,从自己枪下漏网的那个敌人飞行员一边往一架飞机爬一边回头对着追过来的一班长开了两枪,中了枪的一班长晃了两下,没有倒下,反而被激起了血性,一班长不顾鲜血外涌,扔下手中的枪,‘拼命三郎’般的猛得扑上去,抱住了飞行员的腿,飞行员从未见过这种打法,嘴里哇哇怪叫着,双手拉着座舱,拼命地扭动着身子,两腿不停踢打着,一班长却不为所动,把他从飞机上一点点地拖死狗似的拽了下来。飞行员落地时头狠狠地撞到了地上,摔得七晕八素,晕晕乎乎没起身,一班长就缴了他的枪,抓了俘虏!

收拾了守卫机场的敌人,大家迅速的向停在机场上的飞机靠拢,又抓到了一个躲在机腹下的飞行员和十多个军装上没有任何标志的美国人,他们‘叽里呱啦’的拿着证件试图和战士们解释什么,可谁也听不懂,只能把他们和被俘的其他美国兵集中到一起。大家欣喜的围着飞机,摸摸着,捅捅那,过去这东西,高高在上,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它们,这回可逮着机会了。王勇不但见过,还坐过,没感觉到什么新鲜,看了一眼,就知道四架飞机一架是炮兵校正机,另外三架也是载不了几个人的轻型飞机。事后,经过审俘才知道他们是奉远东美军司令部的命令飞到前线的记者和慰问团,不过没见着前线的美军士兵,就被俘虏了,这四架飞机也是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唯一一次缴获美国飞机。

战士们缴获飞机的喜悦很快被巨大的伤亡所取代,不到半个小时的战斗,一排伤亡了近一半人,一班最惨,只有受伤的一班长和一个腿上中枪的战士还能动。这时大家看向俘虏们的眼神就不太友善了,可还都牢记‘不打骂俘虏’的纪律,没人采取过激行动。

俘虏们看着身边的战士们收敛烈士遗体,抢救伤员,心里发毛,都乖乖地把双手举得高高的,表明自己已经放下武器投降了,那些参加过二战的老兵们都知道战场上杀个俘虏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何况自己给‘敌人’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首-发

一会半会还好,时间长了,有的体力差的俘虏已是满头大汗,但依然‘顽强’的坚持着。连长贺斌把俘虏集中到一起后,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示意俘虏们可以把手放下了,可说了半天,他们弄不明白什么意思,反而把手举得更高了。他有些恼怒的上前抓住一个年轻的俘虏胳膊使劲拉了下来,那个俘虏却误认为自己做的不好,吓得大叫着,把胳膊又高高的举起,贺斌再次给他拉下来,俘虏又举起来···

刚把这个的手按下来,那个又举起来了,反复几次贺斌急得满头大汗,旁边的战士们却都给逗乐了,当看耍猴戏啦,王勇更是笑得腿肚子都抽筋了。

“连长,别管他们了,愿意举着就举着吧!”一排长张全有笑着说。

“连长,他们累了就放下来了,别管了!”杨占福说道。

······

听着大家出地乱七八糟的主意,贺斌火更大了,看着一脸坏笑的王勇,上前把他拉了出来,板着脸‘恶狠狠’地说:“你小子笑得跟鬼似的,准没憋着好屁,你想办法让他们把手放下来,要不处分你!”

王勇极力忍住笑,走到俘虏的队前,清清嗓子大声喊道:“Putdawnyourhand!”王勇的话音刚落,俘虏们的手齐刷刷地放了下来,他们也都累坏啦,也终于弄明白刚才那个军官的意思了!围观的战士们却愣住了,连里的人知道他有文化,却没想到还会说外语。

“王勇,你小子会说‘鸟’语,怎么不早说,看我笑话啊!”贺斌打破了沉默,照着王勇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

“连长,我就会两句简单的,别得真不会!”王勇捂着屁股跑到人群中说道,他上学的时候学过点英语,部队里的美国教官口令都是用英语的,他借机学会了对话,最后基本上和教官两人能聊天。

“报告连长,这边战斗结束了,指导员让你赶快回去指挥那边的战斗!”急匆匆赶来的通讯员给王勇解了围。

“一班长,你带着轻伤员看守俘虏,照顾重伤员,大部队上来再让他们接替你!”贺斌对一班长说道。

“连长,放心吧,我还能坚持住,保证完成任务!”一班长忍着痛,歪着肩膀用左手敬了个礼说道。

“好,一排长,集合队伍,我们马上赶回去!”贺斌握了下一班长的手,随后命令道。

除了牺牲和负伤的,一排还剩下不到二十个人,他们进入公路上最后一道阻击阵地,那条公路一边是收割过的稻田,一边是一道长满荒草的浅沟,他们刚挖了几个散兵坑,远处就传来了坦克行进的轰鸣声,“快挖,没有工事我们顶不住敌人的坦克!”杨占福一边说,一边带领三班在稻田里修筑了一道简易工事。敌人的先导坦克很快开了过来,地面震得瑟瑟发抖,雪亮的灯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紧随其后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像条长蛇,后边汽车牵引的榴弹炮炮架上都坐满了敌人。二排的一个爆破手拎着爆破筒冲了上去,可他迟疑了一下又跑回来了,“怎么回事!”王勇听到二排长大声的问道。

“坦克上有五角星,是不是咱们自己的坦克啊?”爆破手扯着嗓子喊道。

“混蛋,敌人的五星是白色的,快炸了它!”二排长回答道,可是就这么一迟疑,坦克从他们的阻击阵地上开了过去,后边的汽车跟着冲了过来,。

“赶快炸掉它!”坦克已经开到了一排的阵地,二班的爆破手,冲上公路把一根爆破筒塞进了坦克的履带上部,可是坦克一动,就把爆破筒震落,在地上爆炸了,坦克晃都没晃依然向前猛冲,眼看着冲向了一排地阻击线,二排马上开枪拦截车队,一时间枪声响成一片,炮架上的敌人毫无遮挡,弹雨扫过挤里咕噜的栽了下去,受到突然打击的敌军车队可能急于摆脱被包围的窘境,一边组织火力还击,一边加速想冲出伏击圈。

敌人坦克发现有人爆破,炮塔扭过脸来,‘哒哒···’的用机枪向四周扫射,试图阻止‘敌人’靠近,“刘林,你去炸了它!”班长杨占福对班里爆破组的一个幸存下来的新兵喊道。

“是···”刘林底气不足地回答道,他看着坦克的机枪喷吐的火舌,胆怯了,腿脚发软,拿起zha药包只欠了欠身子,就又趴下了。

第八章 懊悔

为舟曲遇难者祈愿,为生者祝福!

“他妈的,胆小鬼,不是我们三班的兵!”杨占福等了几秒钟,没看到动静,回头一看,刘林还待在原地,脑袋都快扎到泥里啦,坦克吼叫着就要冲过去了,他骂了一句抱起zha药包就要往上冲。

“我上!”王勇抢过他怀里的zha药包,敌人要是冲了过去,来个反包围,自己这点人不够人家一顿饭的,见刘林怂了,只好自己上了,他翻滚着躲过机枪的扫射,进入了它的射击死角,起身跟随坦克跑了几步,拉燃导火索,把zha药包扔到了坦克引擎盖上,人利落的滚到公路边的土坎下,‘轰’的一声巨响,坦克不动了,屁股上喷泉似的冒出一股油,燃起大火。紧跟在后边的装甲车,汽车来不及刹车,‘噼里啪啦’的一辆接一辆撞到了一起,把车队堵在了公路上。zha药包爆炸后,王勇觉得脑袋‘嗡’的一下,整个身体都随着爆炸跳了起来,血从鼻子耳朵里冒了出来,人顿时陷入了昏迷,“我操,这次赔了!”这时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王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时,满耳都是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脑子里像灌满了糨糊,沉得厉害,他抬手摸摸胳膊腿,还都在,身上没有伤。揉揉眼他坐了起来,看看四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阵地上了,身边躺着的都是烈士,不远处连里的卫生员跑来跑去,忙着救治伤员。清醒了片刻他弄明白了自己现在在临时包扎所,昏迷后不知道是谁把自己送到了这里,连里的卫生员可能以为自己死了,把他摆在了烈士堆里。前方四五十米处,激烈的战斗仍然在进行,一个战士的本能让王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向班里的阵地跑去。

由于二排爆破手的失误,让敌人冲到了三班守卫的最后一道防线,贺斌及时调整了部署,把敌人压在了公路另一侧的浅沟里,双方隔着公路对峙。敌人先期遭到了突然袭击,死伤不少,但必经训练有素,从惊慌中冷静下来后,开始不断组织反击,想突围出去。三班这时的位置正好处于‘口袋底’的位置,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王勇冒着弹雨向前猛冲,几颗流弹在棉袄上串了几个窟窿也没有觉察,他刚跳进战壕,就看到刘林被一个美国兵压在身下,那个敌人用枪卡住他的脖子,刘林拼命的挣扎着。王勇见情况危急,顺手抄起边上修战壕用的十字镐劈向美国兵的后心,尖利的镐尖一下刺穿了他的身体,王勇使劲往后一带,把敌人从刘林身上拖了下来。

王勇顾不得看刘林的死活,拎着镐跳出战壕,扑向一个和班长杨占福扭打在一起的敌人,两个人在地上翻来滚去,王勇瞄了几次,怕误伤班长,没有得手,一个美国兵从装甲车上跳了下来,看到王勇,持枪就向他捅过来。王勇抡圆了十字镐向外磕枪,‘咔嚓’一声,敌人的枪被砸成了两截,他手里的镐也被震得脱手飞到了一边。

美国军队对刺杀训练并不重视,但是为了在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中不吃亏,还配发了一支手枪,受过美军训练的王勇一看那个美国兵扔掉了半截步枪,去摸腰间的手枪,猛的扑了上去,把他摔在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抓住美国兵持枪的右手,按在地上,不给他开枪的机会。这时杨占福和另一个美军厮打着滚了过来。

“班长,快把他的枪下喽!”王勇一边按住美国兵,一边喊。杨占福听到王勇的喊声,一分神,被敌人压在了身下,卡住了脖子,一口气也喘不上来,脸憋得通红,可他还是挣扎着艰难地挪过来,腾出了一只手把和王勇搏斗的美国兵的手枪打掉。王勇趁机抓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敌人的脸上,美国兵顿时满脸开花,高鼻梁首当其冲,被砸的塌了进去,嘴里的牙估计也没剩几颗···干掉这个美国兵,王勇回头一看班长,让他懊悔一辈子的事情发生啦···

杨占福打掉和王勇搏斗的敌人的手枪,手在地上乱摸,他想找到一块石头,或者土块哪怕只是一把土也好,可是这片地上只有荒草,他感觉意识在离自己远去,身上使不出力气,压在身上的敌人像山似的沉重。那个美国兵见杨占福反抗越来越弱,从容的抽出了手枪,枪口紧顶着他的胸膛连开了两枪。美国兵刚要站起身寻找下一个目标,突然看到一道寒光闪过,冲着他的脸上砸过来,美国兵吃惊地张大嘴想喊叫,锋利的八寸长的镐尖从他的嘴里撞了进去,穿过坚硬的颅骨,从后脑勺露了出来。

“班长,班长···”王勇抱着满身血污的杨占福大声喊叫着,可他却毫无知觉。王勇心里一阵难过,脑子里闪现的都是班长的影子。从入伍第一天起他就跟着杨占福,虽然班长的年龄比自己还要小一岁,但是他却像个大哥一样照顾他,帮他打洗脚水,缝补衣服,这是他在从前的部队里从未感受到过的。入朝以后,班长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行军帮他拿背包,扛枪,剩下一口水给他喝,剩下一口干粮给他吃,今天为了他连命都丢了···

“班长,你慢走,看我给你杀几个鬼子路上作伴!”王勇看看不断涌到阵地上的敌人,轻轻放下了杨占福,捡起敌人的手枪,抄起一把工兵锹大喊着冲了上去。现在三班阵地只剩下四个人了,和冲进阵地的敌人混战在一起,副班长康新乐的机枪已经没了子弹,敌人很快冲上了他们阵地,他捡起一支步枪和蒋立山冲入了敌群。生死关头,刘林也忘记了恐惧,枪被打掉了,他扑住了一个敌人,两手抱住敌人的脑袋,用牙撕咬着,活活的咬断了敌人的咽喉,战场终于让他从一个懦夫变成了一个勇士。

王勇两枪撂倒一个欺到跟前的敌人,对准另一个跳下公路的敌人开枪,‘嗒’的一声轻响,枪卡壳了,那个高大的美国兵已经冲了过来,挺枪就刺。王勇扔掉手枪,略一闪身,刺刀从他腋下穿过,把棉衣剐出一道大口子。王勇反手抓住敌人的枪,右手的工兵锹卯足了劲狠劈了下去,将敌人的钢盔砍成了两半,削掉了他的半边脸,露出了满嘴的牙齿。敌人惨叫着撒了枪,双手捂住了脸,血顺着指缝滴答滴答的淌到地上。王勇单手抡起枪,砸在敌人的太阳穴上,那个敌人惨叫一声丧了命。干掉眼前的敌人他马上顺过枪,迎上又一个敌人,三招两式又把冲到眼前的敌人放倒···

战斗一直持续到二日零点,这股敌人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都被三连挡了回去。一排也趁机集中了所有的兵力在二排的配合下,发起了一波反击,将突入防线的美军赶了出去,稳固住了防线,公路两边横七竖八的铺满了敌我双方战士的尸体,到处是一滩滩凝结在一起的血块,二点时,我军已经全线突破,占领了云山周围的所有高地,这股受到重创的敌人无奈丢弃了被击毁的重装备狼狈逃向云山城。这时,出现了一幕滑稽的场面,二三百美国兵在坦克的掩护下乘车玩命在前边跑,五六十个挺着刺刀红了眼的中国兵撒开脚丫子在后边追!

第九章 夺炮

云山城是朝鲜的一个小城镇,处于一个小盆地内,四面环山,丛林密布,河流众多,公路四通八达,现在我军已经把出入云山的道路都已切断,形成了瓮中捉鳖的态势。这股敌人逃到河滩上的一片开阔地不再跑了,用残余的坦克和汽车屁股对屁股围成了环形工事,用猛烈的火力挡住了追击的三连。

“号兵,吹联络号,看附近有我们的部队吗?”连长贺斌吩咐号手道,他知道凭自己这点兵力吞不下这股美军,现在只能死死的缠住他们,不让他们跑掉。

号声响过,很快传来了回应的号声,“连长,咱们营的五连,六连就在附近!”号兵说道。

“再联络,让他们向咱们靠拢,就说这里有‘肉’吃!”贺斌命令道,三连付出这么大伤亡,再让敌人跑了,那人可丢大了。天亮后,敌人的飞机就会出动轰炸,掩护敌人突围,现在离天亮不到四个小时,贺斌急啊!

‘嗵嗵’两声迫击炮发射的声音过后,天上飘起两颗照明弹,把开阔地照的一片通明,紧接着就是一阵枪声,敌人现在是风声鹤唳,看见有人靠近,就是一阵乱枪。

“一排长,你带领你们排去把敌人的炮阵地搞掉!”贺斌叫过一排长张全有命令道,这个迫击炮阵地对他们将要发起的进攻威胁太大了。

“是!”张全有答应一声,集合了一排所有的人以一片树林为掩护,从左翼摸了过去。说是一个排,现在三个班就剩下十二人了,还不如入朝时的一个班人多。

张全有为了防止暴露目标,扯下了绑在头上的绷带,大家都尽量放轻了脚步悄悄的穿过了树林,一个挨着一个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漆黑的夜晚敌人很难发现他们。王勇和蒋立山作为尖兵在最前边十多米处,人几乎都贴在了地面上,呼吸都不敢出大声。距离敌人越来越近,王勇接着敌人发射炮弹的闪光可以看到敌人的模糊身影,可是不管怎么小心,身体压在枯草上还是会发出‘唰唰’的声响,当王勇距阵地还有不到二十米时,一个美国兵发现了他,‘嗷’的叫了一嗓子。

蒋立山一跃而起,当先将喊叫的美国兵刺倒,王勇也不示弱,把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正装炮弹的敌人放倒。见已经暴露,张全有也带领人冲进了炮阵地,敌人被突然到来的打击惊呆了,扔下迫击炮,掉头就跑。跑得慢的敌人都被战士们用刺刀捅死了,其余的向环形工事跑去。王勇边追边开枪,他还沉浸在班长牺牲的痛苦中,手中的枪不住点的发射着,看着一个个敌人倒下,心中似乎才好受点···

这场战斗很快结束了,一排消灭了敌人,占领了阵地,缴获了八门迫击炮,还有几箱子炮弹,遗憾的是一个俘虏都没有抓到。王勇看看身边的战友心中黯然,这才几天,一个排的战友就剩下了他们这十来个人,他本来已经对死亡麻木的神经,还是被触动了,低着头无声地坐在一个炮弹箱子上。

“王勇,你哭什么,害怕了?”三班副康新乐皱了皱眉头把收集来的几支枪扔在地上问道。

“副班长,我没有,我是看到一个个战友牺牲了难受!”王勇抹抹眼角说道,他本也是见了惯了生死的人,身边的战友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可班长为救他牺牲让他不能释怀。听到他的话,康新乐不哖声了,刘林也抽泣起来,蒋立山耷拉着脸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相处这么长时间的战友一个个倒下,估计心里也很难受。

“别难过,他们牺牲了,我们要替他们完成任务,替他们报仇!”班长牺牲了,康新乐现在是三班的主心骨,他必须得挺住,不能让三班散喽,“咱们三班,不是第一次打的这么惨了,打涟水时咱们还是新四军五师,班里就剩下营长一个人;打锦州,咱们班就剩下了连长一个人;打完天津咱们班就剩下排长;过了长江班里就剩下我和班长;三班‘钢铁英雄班’的大旗一直都没倒,现在咱们还有四个人,不能丢烈士们的脸!”

“这就是荣誉,一个集体的荣誉,当年他们新二十二师为了打败日本十八师团,赢得一面‘虎旗’,搭进去了将近一个团的弟兄,可那是整支部队的荣誉,每个人都觉得值得。”王勇想到这,觉得自己彻底融入了三班,他必须为了一个军人,一个集体的荣誉而战!

“副班长你放心,我们每个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一定守住三班的荣誉!”王勇擦干眼泪说道。

“好,不论我们三班还剩谁,都要把我们班的传统和作风保持下去,传承下去!”康新乐高兴地说道,三个人郑重的点点头,感觉身上多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

······

五连和六连接到信号后,二营长张天浩迅速带着部队赶了过来,把敌人团团围住,可是敌人现在就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凭借着武器的优势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阻挡住了志愿军的进攻。志愿军的武器只有轻武器和手榴弹,枪打在坦克上只是叮当作响,不起作用,距离太远,手榴弹根本扔不到敌人跟前。各个连都几次组织了爆破,可是没等运动到敌人阵地前,爆破手就非死即伤,靠不上去。看着时间一分分的飞逝,几个领导心急如焚。

一排的战士们守在炮阵地,看着战友们一次次地冲上去,被敌人打倒,可又帮不上忙,干着急!

“排长,咱们这有炮,轰他们狗日的!”康新乐拍了拍旁边的迫击炮说道。

“竟放轻巧屁,让你放,你会使吗?”张全有没好气地说。

“排长,我试试!”王勇凑上来毛遂自荐地说。

“别捣乱,新兵蛋子,你会使炮吗?”张全有瞥了王勇一眼说,他根本不相信。

“死马权当活马医吧,排长,让他试试吧,也许行呢!”康新乐说道,张全有又看看王勇,随意的挥了下手。

“王勇,快,排长同意啦!”康新乐也不考虑排长挥手到底啥意思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拉着王勇就走,其实张全有的意思真不是让他们去开炮,只是让他们别待这儿添乱了。

王勇不管那一套,马上将一门炮掉了方向,加固了下阵地,伸出大拇指眯着眼测了下距离,调整了下炮架的角度,拿起枚炮弹放进了炮筒,‘嗵’的一声,炮弹飞了出去。旁边的康新乐心也是砰砰乱跳,大冷天的出了一身汗,视线一直跟着那枚飞出去的炮弹,让王勇上阵他也没底,害怕炮弹落到‘脚面上’。

这枚炮弹虽然没有落进敌人的阵地,可也八九不离十,这让康新乐对王勇信心大增,马上又拿起一枚炮弹递到他手里。王勇略微调整了一下,果断的打出了第二枚炮弹,这次不负众望,炮弹击中了一辆汽车,爆炸把车上的敌人一下轰上了天,汽车燃起了大火,没死的敌人纷纷逃窜。

“好啊,打得好!”康新乐高兴了,自愿当起了弹药手,把炮弹一发接一发的递给王勇。王勇连开了五六炮,突然停下手,拉起班副就跑,“咋了,咋了,打得正过瘾!”康新乐不解地问。

“不跑,咱们就成靶子啦!”王勇来不及细说,拉着康新乐刚躲到掩体里,一排炮弹就打了过来,在刚才的炮位上爆炸,迫击炮被炸的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康新乐抬起头,看看地上炸出的大坑,吐吐舌头,好险啊,再晚点就尸骨无存啦,再看看灰头土脸的王勇,两捣蛋分子笑了。

······

第十章 拦截

虽然这几炮,没能改变战场上的实力对比,但是成功地引起了敌人的混乱,几个爆破手立刻抓住机会,冲了上去,两个人爆破成功,炸瘫了两辆坦克,打开了缺口。

张天浩不愧是战火中成长起来的指挥员,不等敌人堵上,立刻命令全营的十几挺轻重机枪对着缺口猛打,随即吹响了冲锋号,全营同时压了上去,东北野战军的‘三猛’战术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趁着敌人混乱不顾伤亡的接近了阵地,手榴弹接着一排排的甩了进去,爆炸引燃了汽车,把大地照得通明。很快志愿军打开了突破口,冲进了敌人阵地,这时敌人的火力优势丧失了,被分割成数块,一口口吃掉。

黎明时分,这里的战斗基本结束了,王勇这时才注意到敌人的臂章上都画着一个马头,别人可能不明白,他却知道,这是美军骑一师的标志,是所有美国军人羡慕的符号。他们当年的教官就曾经在骑一师当过兵,拥有这个臂章,时常拿出来显摆,说起当年一脸的自豪。

“王勇发什么楞,赶快打扫战场!”连长贺斌走过来看王勇看着一具尸体出神,拍了他一下说。

“连长,咱们把美军骑一师给打啦!”王勇见是连长,激动地说道。

“骑一师,什么骑一师?他们很厉害吗?”贺斌皱皱眉头,瞪着王勇好奇地问。

“当然啦,骑一师是美国开国时最早成立的精锐部队,是开国元勋师,号称‘常胜师’,为了保持荣誉,他们的臂章始终保留一个马头符号,建军160年没吃过败仗!连长你说厉害不厉害?”王勇跟连长介绍说。

“哦,听你这么一说,他们还真能算是只‘王牌军’!”贺斌蹲下身,‘呲’的一下从具尸体上撕下个臂章,看了看,又不屑的扔到地上,“什么玩意,画个马脑袋就是王牌了,咱们师还是东北三只虎之一呢,专吃马肉!”

“就是,管它马牌,狗牌,咱们专打王牌!”蒋立山听到他们说话,插了句说。

王勇一听楞了下,合着自己白说了半天,人家根本不在乎骑一师是不是什么精锐,听着话头,好像只有这样的仗打着才过瘾!他看贺斌去巡视别处,悄悄地捡起了他刚撕下来的臂章,装到兜里---这可是最好的战利品,将来吹牛时拿出来不由别人不信!

“王勇,快走,集合了!”贺斌催促道,“五连六连都准备出发,咱们也得快点,要不俘虏都让这帮小子抓完了!”王勇答应一声,又捡了两颗手雷小跑着站到队列里。四连最先参加战斗,携带的弹药早都消耗完了,现在手里基本都换成了冲锋枪,卡宾枪,王勇又找了支枪,兜里塞满了美国造的鸭嘴手雷,四连虽然损失比较大,战斗了一夜的战士们也很疲惫,但是打了胜仗,士气还是很高。张天浩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看守俘虏,带着大部队冲进了云山城。

云山城外围的战斗基本结束,公路上炸毁的坦克汽车还在燃烧,冒着滚滚的黑烟,我军的烈士已经收敛,整齐的放在一边,等待后运。美军和伪军的尸体随处可见,保持着比击毙时的模样,他们逃跑时抛弃的物资一堆堆地扔在路边。云山城里这时开了锅,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坦克汽车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二师的一团已经率先冲进了城,各处都爆发了激烈的战斗,二营沿着一条公路冲进城里,然后分成数支小分队,沿着街道冲击,投入了战斗。一排刚转过街口,迎面碰上十多个伪军士兵,他们刚从城里逃出来,惊魂未定,看到志愿军,枪也不放,扭头就跑,看来是被吓破胆了。

“打!”张全有可不是善茬,你跑我也打,一排战士们一阵乱枪,把这帮伪军都留下了。没等大家上前查看伪军的死活,一道雪亮的灯光照射过来,美军一辆重型坦克‘轰隆隆···’的开过来,庞大的身躯一下堵住了街口,它的炮管高高扬起,比房屋还高,上面坐满了美军士兵,后边跟着几辆汽车,不停的向街道两边的房屋开枪,道路被碾的像打摆子似的颤抖着。这会儿也不用惦记那帮伪军的死活了,坦克从他们身上碾过,人都成了相片了,能活下来的那是神仙。

看到坦克开过来,大家赶紧隐到墙后,说起来奇怪,那么大的噪音中王勇竟然能清晰的听到人体被坦克碾过,发出的‘噗噗’爆裂声,骨头‘喀嚓’的断裂声和未死的伪军惨叫声,让他这个经历过沙场的老兵,头皮都阵阵发麻,他身边的刘林已经忍不住呕吐起来。

“三班副,你带人去找爆破筒把它炸了,我们阻挡它一会儿!”张全有命令道,他们的爆破筒早就用完了。

“是,王勇你跟我来!”康新乐答应一声,拉上王勇弓着腰穿过街道往后跑去,他们身后响起一片枪声,坦克上的敌人被子弹击中,不断的掉下来,可对坦克毫无影响,依旧向他们开过来。

王勇跟着康新乐穿过条胡同,迎面碰上了五连一排的战士们,“李排长,有爆破筒吗,支援一下?”康新乐焦急地说道。

“有,给你!”李排长拽过一根爆破筒递给了王勇,王勇掂了掂,觉得不够分量,说道:“还有吗?估计一根不顶事儿!”

“那都给你们吧,我这也没了!”李排长又要了两根,都给了他们。王勇接过来,沉甸甸的,点点头,这回差不多了。顾不上道谢,两人迅速把三根爆破筒捆在一起,原路返了回去。

坦克上的重机枪不停的扫射,张全有只好带人撤入两边的民房,不停的往外投掷手榴弹,想挡住它,纷飞的弹片打在装甲上叮当作响,可这家伙根本不在乎,依旧吼叫着往前冲,很快又冲破阻击。

王勇他们很快回到了十字路口,敌人的坦克、汽车正在向南街上拐,挪动了百十米又停下来了。战士们马上跟上来缠住敌人打。王勇趁着双方正打得起劲时,猫着腰,跟着敌人的汽车跑步前进。跑过了七八辆卡车,离坦克只有20多米了,只听见卡车上的一个美国兵尖叫一声,他被发现了,紧接着手榴弹就向他扔过来,子弹也向他打来。王勇赶紧钻进路边的房屋,看准机会,由一家门口窜到另一家门口。可敌人死盯着他不放,追着甩手榴弹,简直就能砸到他的脚后跟。

“妈的,就知道捡软柿子捏,怎么盯着我一个打啊!”王勇心里暗骂,他闪身钻进手榴弹爆炸的硝烟里,想向坦克靠近,敌人手榴弹和机枪马上就跟着往硝烟里打。他也不想想,坦克就是这帮敌人突围的希望,这么多人就他拎着爆破筒往上靠,人家不打他打谁啊!

王勇刚冲进紧靠坦克的那间房子里,就看到屋子里有两个志愿军伤员,肯定是前边的部队把他们暂时安置在这里的。“同志,我们掩护你,吸引敌人的火力,你去炸掉这个王八盖儿!”两个伤员一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王勇遇到了困难,主动说道。

“不用,你们受伤了,我自己能行!”王勇怎么好意思让两个伤员再去冒险,推脱说。

“磨叽什么,消灭敌人最重要!”腿上受伤的战士不耐烦地冲王勇喊道,挣扎着爬到北门口,向外射击,另一个伤员指指南门,示意他从那边迂回过去。

“同志,谢谢了,等会儿我炸了坦克,把你们抬下去!”王勇说完拎着爆破筒从南门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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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悲愤

当王勇重新出现在坦克前边时,眼前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坦克上的人看到‘敌人’的爆破手躲进了屋子,立刻指挥着坦克撞向房屋,坦克停都没停,只是歪了下身子就将房屋刮倒,向外射击的枪声嘎然而止。王勇这时已经蹿出了屋门,但两个掩护他的两个行动不便的伤员被活埋在里边,坦克上的美军士兵发出一阵欢呼。

敌人坦克撞倒房屋,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又隆隆地开动了,震得小小街道瑟瑟发抖,王勇还没完全摆脱失去班长的悲痛,又有两名素不相识的战友为掩护他牺牲了,此时王勇觉得气血上涌,“老子就是同归于尽也要拉上你们!”王勇想到这,不顾一切的拉燃导火索抱着爆破筒冲到了坦克前迎面站住。一个骑在坦克炮上的美军士兵,看到突然出现的爆破手,尖叫一声吓得跟头把式的从上边滚了下来,摔在坦克前,顷刻被压了过去,迸出的血溅了王勇一身。

“老子送你们上西天!”王勇愤怒地大喊着,将爆破筒放到坦克压过来的路上,一转身跳进旁边的一座小屋,刚要蹲下隐蔽起来,只听见外面震天动地地响了,小屋剧烈的抖动了几下,房梁都被震歪了,顶上的灰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像下了阵土雨。他现在哪顾得这些,耳朵听着外面,等爆炸声一过,他飞快地跑出房子一看,同志们开始向被堵住的敌人车队冲击了。

王勇的枪早不知道扔到哪了,他边上去冲,边掏出的手雷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扔到汽车上---都是捡来的,债主也都被打死了,没人找他要钱啦!车里坐满了敌人,每一次爆炸都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他渐渐接近了敌人的车队,又掏出一颗手雷准备塞进一辆车的驾驶室时,一个敌人扑了出来,死死的按住他拿手雷的手,却没想到自己背着的冲锋枪垂到了胸前。王勇抓住枪,调转枪口,顶着敌人的胸口打了个点射,这个美国兵身体一阵颤抖,贴着汽车出溜到地上,抓住王勇的手也松开了。他从容的把手雷扔进了汽车的车厢,捡起支冲锋枪对准跳车的敌人猛烈扫射。

突然,前边开路的坦克顶盖‘哐当’打开了,一个七窍流血歪戴坦克帽的美国兵像从地狱里逃出的厉鬼般从坦克里露出了头,把王勇吓了一跳,急忙调转枪口把剩下的半梭子子弹都赏给了他,怕他不肯再回地狱,又往舱里追加了颗手雷,爆炸声后,敌人的灵魂伴随着一股浓烟随即喷了出来,坦克里再没了动静。

在志愿军战士们的勇猛突击下,这群被堵住的美国兵很快丧失了抵抗能力,很多敌人根本没有下车就被打死啦,一辆车里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面白旗不停的摇摆着,陷入绝境的美国兵终于投降了。美国兵一个个的跳下车,把武器放到路边,自觉的举着手靠墙站成了一溜。王勇没心情欣赏,他跑到被坦克撞塌的房屋前,扔到枪,想把埋在里面的两个战士挖出来。

“王勇,你在干什么?”蒋立山见王勇拼命地在废墟中寻找什么跑过来问道。

“两个伤员被埋在里头了···”王勇头也不回地喊道,蒋立山赶紧招呼几个战士过来一起把塌下来的屋顶掀开,露出了两个志愿军战士的身体。王勇扑上去抱起那个腿部受伤的战士,“同志,你别急,我们已经把敌人打垮了,我送你去包扎所!”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他背起来。

“王勇,别背了,他们都牺牲了!”蒋立山见受伤的战士任由王勇摆弄,一点反应都没有,上前一摸,他的身体已经变凉了,拉住他说道。

“不要拦着我,我答应他们的,炸了坦克送他们去包扎所的!”王勇用肩膀撞开了蒋立山,踉跄着往街上走。

“王勇,王勇···”蒋立山又挡在他身前,冲王勇喊道,可这时王勇精神恍惚,根本没有反应,依然向前走,仿佛就没有看到他,几个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啪!’蒋立山突然抬手给了王勇一个响亮的耳光,王勇一下愣住了,可依然没有放下背上的烈士。

“王勇,这两位战友都牺牲了,把他们交给救护队吧!”蒋立山看王勇回过神来,扶住他轻声安慰道。

“都死了,怎么会?刚才他们还开枪掩护我呢!”王勇呆呆地站在呢,嘴里喃喃地说,他觉得自己心里难受,“班长救我牺牲了,这两位同志也为了掩护我牺牲了···”王勇想哭,可又觉得哭哭啼啼地不像个兵样,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周围的战士眼圈红了,两个新兵跟着抹起了眼泪。

“王勇,不要难过!三班长他们不是为你,他们是为了朝鲜人民,为了保家卫国牺牲的,他们都是英雄···”赶过来想安慰他几句的排长张全有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们一个排几乎都打光了,张全有心里也不好受。

“把烈士交给救护队的同志们吧!”康新乐带着救护队的两幅担架过来了说道,王勇点点头,在大家的帮助下把烈士放到担架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摘下水壶,往毛巾上倒了点水,把烈士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擦干净,露出两张稚嫩的脸庞,他们的年龄不过十七八岁,比自己还小,心里又是一阵难过,整理完烈士的遗体,王勇立正给烈士们敬了个礼,直到看不到救护队远去的身影才默默地放下···

“大家快来看,车上装的是什么啊?”一个打扫战场的战士高声喊道,王勇和战友们赶快围了上去。

“都是死人!”二班长跳上车,撩开汽车山的篷布,检查了一下,哭丧着脸对下边充满好奇的战士们喊道。

王勇凑到跟前,看了看,车上整齐的摆放着五层头脚颠倒的尸体,每层就有十具尸体,这一车就装了五十具。尸体都穿着崭新的白线衣裤,看来是在战斗开始前期被打死的美军,他们还能从容的收敛尸体,换上衣服,再看看现在周围横七竖八的被打死的敌人,有人给他们挖个坑埋了就不错啦。

“快看,后边还有!”又有人惊讶地喊道,战士们纷纷爬上被截住的汽车查看,数了数,这个车队竟然有八辆车装满了尸体,粗算一下至少有四百美军被消灭了。

“呸,妈的,本来以为截住这个车队,能有点缴获,没想到都是死人,这个也不能算战利品啊!”连长贺斌过来查看了一下,愤怒中又有的沮丧地说道。

“连长,这里有敌人!”沿着街道搜索两边房屋的战士们来到一幢大屋时,发现大门紧闭,从里边顶上了门,一个战士跳上墙头想进去开门,没想到被一枪撂了下来。

第十二章 俘虏

“里边有多少人?”贺斌一边命人包围了这个院子,一边询问抬下来的伤员。

“连长,院子里起码有十多个敌人,藏在屋里的没看到!”这个‘倒霉蛋’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回答道。

‘哒哒···’‘轰轰···’院子里的敌人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不停的向院外扔手雷,对着大门开枪。

“妈的,还不知死!”贺斌看到敌人还在负隅顽抗骂道,“三班,上房!从上边往下打!”

“是!”康新乐答应一声,马上带着自己的三大员迂回到屋后,可周围没有可攀附的东西,上不去!

“蒋老兵···”王勇看看房子不高,自己有个借力就可以蹿上去,他拍拍腿,示意蒋立山帮自己一下。蒋立山一看王勇的动作就明白了,背过身,双手扶住墙,王勇向后退了两步,背好枪,紧跑两步,瞬间起跳踩在蒋立山的肩膀上,向上一纵,双手扣住了房檐,蹿了上去,然后探下身子反手将蒋立山拉了上去。

两人爬到前边向下一看,院子里的敌人有伪军也有美国兵,乱作一团,他们把屋子里的家具都堆在院子里,构筑了简易掩体,躲在后边放枪。王勇和蒋立山对视了一眼,两人掏出手雷,同时扔了下去,然后顺过枪,对着底下一阵扫射,这下院子里的像马蜂窝里扔进了个火把---炸了窝啦,没死的敌人到处乱窜,躲避不知从何处打来的子弹。

“Giveupyourarmsandlive!”(缴枪不杀)王勇见敌人陷入混乱,停止了射击,从房上一跃而下,大声喊道。美国兵听懂了,停止了抵抗,伪军不知道什么意思,一个士兵对着他打了一枪,子弹在王勇的棉袄上穿了个洞。王勇刚要开枪,伪军旁边的美国兵不干了,上去把他的枪下了,扔到一边,按在地上,踢了两脚,比划着对王勇‘NONO’的大喊着,表明不是自己的意思,是他的个人行为!

院子里的枪声一停,院外的战士们知道三班已经得手,立刻撞开了大门,冲到了进来,上前收缴了武器,把敌人集中到一起,“妈的,怎么就这么两个俘虏!”张全有看着七八个敌人皱着眉说道。

“排长,你还想抓多少啊?”王勇不解的问道。

“在国内我们打老蒋,都是整连整营的抓俘虏,这打了半天,没逮着几个!”张全有吧唧吧唧嘴说道,听到这,王勇彻底无语了。

战士们上前搜了俘虏的身,大家都严格的执行了纪律,只是收缴了他们的武器,个人物品又还给了他们。出门时,王勇听到一阵‘叮当叮当’的声响,他好奇的看看,原来是美国俘虏屁股上挂着两个铜碗相互碰撞发出的响声,‘难道美国兵不使饭盒了,改用铜碗吃饭啦!’王勇找到了原因,纳闷地琢磨,可还是想不通美国人怎么改用铜碗吃饭,难道它比饭盒还方便?

天渐渐放亮,云山城内成建制的敌人都被消灭,战斗基本结束,只有城外折通桥方向枪声不断,那里一师的部队还在围歼增援的美军。四连一边搜索城内的残敌,一边打扫战场,把能搬动的武器弹药向树林里转移。王勇站在一个土堆上‘居高临下’的看守着这次在城里抓获的十多个俘虏,俘虏们经过一夜的奔逃也是疲惫不堪,有的人连衣服都没穿好,冻得浑身发抖,缩着脖子挤在人群中,可见他们当时根本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稀里糊涂地就投入了战斗。连里的卫生员给一个头上负伤的美国俘虏包扎完,看看他还光着脚,脚趾头冻得都发黑了。

“王勇,帮下忙,把那个靴子扒下来!”卫生员看到旁边一具死尸脚上还穿着靴子,指了指对王勇说。

“好!”王勇他们脚上穿的还是胶鞋,这么冷的天,根本起不到保暖的作用,卫生员跑前跑后的抢救伤员,鞋早都踢烂了,他以为卫生员想换双鞋,痛快的走过去把靴子拽下来。

“刘老兵,给!”王勇把靴子递给卫生员说。

“不是我穿,给那个光脚的俘虏!”卫生员正给另一个俘虏裹伤,回头笑笑说。

“给他?给他干什么,你的鞋也不能穿啦!”王勇纳闷地说。

“他脚趾都冻伤了,再不采取措施,就得截肢了!”卫生员解释说。

“冻烂了,省得他跑!”王勇把靴子扔给了卫生员,扭头回到了哨位。

“唉,你呀,让指导员看到,非得挨批!”卫生员摇摇头,无奈地拎起靴子说,“俘虏也是人,撂下枪就不再是敌人了,咱们的政策是‘优待俘虏’,记住了!”

“什么狗屁政策,优待敌人?打日本时除非有特别交待,否则抓了俘虏都是就地活埋,还省粮食!”王勇愤愤地小声嘟囔着,可他知道纪律,不敢让别人听到,“自己都穿不上鞋了,还给他们。”

卫生员把靴子递给了那个美国俘虏,倒把他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卫生员,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你的,穿上!”卫生员不会说英语,连比划带喊道,王勇看着又生气又好笑,卫生员还真把靴子给了俘虏。

这时,天上传来一阵‘嗡嗡’声,一架大蜻蜓似的侦察机飞了过来,在他们头顶盘旋了几圈,飞走了。

“王勇,你赶紧收拢俘虏,到附近的林子里隐蔽!”指导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对他喊道。

“GO,GO,GO!”王勇听到命令,跑下土堆,大声喊着,催促着俘虏们起身转移,俘虏们也看到了飞机,满不在乎的慢吞吞站起身排成一队。

“Hurryup!···”(快点)王勇见状不耐烦的高声喊道,用手里的枪捅了两下一个还在磨蹭的美国少尉。

“王勇,你干什么?注意纪律!”指导员田进喜一把抓住王勇的枪,瞪着眼训斥道。

“这帮‘大爷们’再磨蹭,我们都得被炸死,还讲什么纪律!”王勇也有点恼了,为了这些俘虏,他挨了两回训了。

“不准打骂俘虏,这是铁律!什么时候都得遵守。”田进喜丝毫不讲情面,再次强调说。

‘嘻嘻···’那个磨蹭着不走的美军少尉看王勇吃瘪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指指天上,又指指自己摆摆手说:“NO,no!”意思是说美国飞机不会炸自己人的,他们很安全。

他的话音刚落,一架美军飞机俯冲过来,对着他们这队人‘嗵嗵···’就是一通扫射,子弹打在地上,扬起一阵高高的尘土,人群大乱,纷纷隐蔽在残墙断壁后边,那个美军少尉也不笑了,躲在墙后边,冲着飞机伸出中指‘Fuky、fuky’(他妈的)的大骂,走在最后边的一个美国兵躲闪不及被子弹击中,身子使劲一仰,趴在地上,背后出现一个碗大的窟窿,眼见不活了。

飞机往来扫射了几次后,又在他们上空盘旋了一圈,没有发现还在活动的目标,摇摇翅膀飞走了,解除警报后,王勇赶紧起身,收拢俘虏,一阵忙乱后,把躲在各处的人弄到一起,点点数,两个伪军俘虏趁乱跑了,被飞机打死一个,打伤了两个,还好都是轻伤。

第十三章 送俘

经过这次教训,俘虏们再也不磨蹭了,不用吆喝,小跑着跟着王勇钻进了树林。到林子里,在指导员的带领下很快找到营部,那里蹲了一圈俘虏,加上王勇带来的这批,足有五六十个,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没了精气神,有的叼着烟抽,有的在那喝水。

“老田,你们抓了不少啊!”五连长也在这,打招呼说。

“这也没几个,这帮家伙跑的快着呢!”田进喜和他握握手,寒暄说,“老贺正生气,带着人到处搜呢!”田进喜在五连长耳边小声说道。

“我就知道这小子准得上火,过去咱们都是整连整营的抓俘虏,现在一个营也才逮住这么几个!”五连长表示理解说。

“各连的俘虏都带来了,田指导员你带人把他们送到团部去,路上注意安全!”营教导员王树清指着田进喜命令道。

“是,教导员,这么急干嘛?”田进喜说。

“能不急吗,这帮俘虏跟他们什么也说不清,一个个的饿的够呛了,就知道伸手要饭吃。咱们都断粮了,哪有东西给他们吃啊,刚才跟团里联系了下,他们那还有点粮食,让咱们抓紧时间把俘虏送过去!”王树清也上火了,嘴上长了几个火燎泡。

“教导员,咱们战士们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连长让我找你要点粮食!”田进喜见缝插针地说道。

“怎么解决,刚才我跟营长商量了下,你们先从缴获的物品中找找,让战士们先吃上饭,下来我们再解决!”教导员手里也没东西,他们也没吃上饭呢。

“教导员,这大白天的怎么行军,飞机一来不都得盖底下,来的时候就让飞机打死一个了!”田进喜说道,这个还是实际情况。

“这倒是个问题,飞机他从上边也看不清是不是俘虏,要是都给炸死了,也不好交代啊!”王树清摸着下巴上多日未刮的胡茬来回走了几步说。

“不行,让他们打个旗子,写上‘战俘’两个字!”二营长张天浩走过来说道,他也想早点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营长,你嫌我们死得不够快,还带给敌人飞机指示目标的!”田进喜听到了,跳起来喊道,其他几个人也都认为营长想了个馊主意,摇着脑袋不敢苟同。

“指导员,营长的方法不是不行,不过得变通一下!”王勇想想说道,他过去接收过飞机空投,只要把信号板摆好,飞机就会看到,投下物资,字写大点,从飞机上应该看得到。

“你说说,怎么变通!”张天浩正被田进喜呛得脸红脖子粗,总算有个赞同的,赶紧把王勇拉了过来。

“营长,你看打着旗子,飞行员从上边看不到,我们可以···”王勇一边比划一边说。

“对啊,让他们顶着,敌人就能从上边看到了!”张天浩使劲拍了下王勇的肩膀大笑着说,“怎么样,你们都说我的主意不好,看看···”张天浩准备吹再两句的,可看着大家一脸不屑的神色,就差写上‘那是你的主意吗’几个大字啦,干笑了两声,赶紧命令文化教员找个白床单写字。

营里只有个朝语翻译,没有专职的英语翻译,文化教员学过点英语,这时候就只能把他拉上来了。文化教员看来肚子里洋墨水也不多,想了半天,也没拼出‘战俘营’这个单词,只记得打头的字母是‘C’,他干脆可着床单在上面用墨水写了个大大的字母‘C’!

“这就完了!”张天浩看看文化教员的‘大作’问道,文化教员自得地点点头,对自己的作品挺满意。

“我踢死你!”张天浩满脸黑线,飞起一脚把蹲在地上的文化教员踹了个屁墩,“这关系到几十口子人命呢,你给我画个月牙就算交差了!”

“营长,你怎么打人?”文化教员‘蹭’的蹿了起来喊道,“外国人,就是喜欢把单词简写成一个字母!”

“王勇,是这么回事吗?”指导员听他说过两句英语,凑到他耳边轻声问。

“可能是这么回事吧,原来我们那的美国教官就在厕所门上写两字母代替!”王勇也没什么把握,英文单词他只认识‘面包,罐头,饼干,手榴弹,冲锋枪’再就是厕所,别的还真跟它们不熟。

“你说行那就行,就这么着了!”田进喜倒是对王勇的话很信服,马上就跟营长说了,没想到张天浩看看王勇,点点头,还同意啦。

王勇这会儿心里却打起了鼓,这万一要错了,大家都得跟着玩完。趁大家忙着,他悄悄地把那个美国少尉拉了过来,指指那个床单问道:“Why?”没想到,那个美国少尉还真懂事,二话没说举起双手就蹲在那了,王勇看着他咧嘴笑了,心放下了一半,文化教员还真蒙对啦!

云山城里,公路上现在到处火光冲天,爆炸声一阵接着一阵,美国飞机也是欺负志愿军没有空军,在空中往来穿梭轰炸,忙着销毁他们丢弃的重武器和各种物质。志愿军要想炸毁辆坦克,难上难,基本上都得贴上两条人命,美国飞机炸起来就简单多了,扔下几颗炸弹把坦克掀翻,然后再扔下颗燃烧弹,一会儿坦克就烧得剩下个空壳子了,连绵的火光,看起来就像一条趴在公路上的火龙。

现在时间不早了,团部离这还有十多里地呢,他们得赶在午饭前到那。张天浩也没在派外人,四连送俘虏的原班人马加上去团里汇报工作的一个副营长,带着两个营部的兵,一共八个人,押送着全营俘虏的六十一个美国兵和伪军就上路了。

这个主意有一半是王勇出的,他只好带头走在前边,身后四个高个子的俘虏一人抓着床单的角,像奥运会开幕式中举旗的仪仗队员似的,高举过头顶心惊胆颤的出了林子,陆续来到公路上。王勇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地形,他已经做好了‘隐蔽’的准备,美国佬到时认不出他们这帮‘穷亲戚’,要来个大义灭亲,他也不能陪葬啊!

就像苍蝇总能发现臭鸡蛋一样,他们这群人很快就引起了天上飞机的注意,现在敢在公路上‘大模大样’地走着的就只有这一支队伍,想不引起注意都难。不大工夫,一架飞机就飞了过来,冲着他们的队伍呼啸着俯冲下来,好悬把他们举着的床单吹跑,飞机这次没有扫射,也没投弹,从他们头顶上飞过,迅速爬高,在空中转了几圈,摇了几下机翼,大概是对他们的‘难兄难弟’表示慰问吧,然后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见飞机飞走了,王勇擦擦头上的冷汗,悬着的心算是落到肚子里了,看来这招还行。回头看看走在队伍中间的指导员,田进喜竖起大拇指对他比划了下,满脸都是笑。

第十四章 意外

有了这个‘护身符’,队伍的行军速度快了很多,俘虏们也知道这个床单是保命的家伙,不用提醒,过个十来分钟,就有人主动上来换下举旗的俘虏,让这面白旗始终‘飘扬’在队伍的头顶。首-发

一路上他们这支队伍还遇到了几架想立功的敌机,不过看到那面旗也都放过了他们,到最后可能是飞行员们都得到了通报,一架飞机也不来骚扰他们了。队伍中有几个受伤的俘虏兵,一瘸一拐的走不快,少了飞机的骚扰,他们这群人看起来倒像是战场视察团。激战后的战场已经不能用‘惨’来修饰啦,为了防空,昨夜战死的双方士兵尸体有的还来不及收敛,离坦克汽车远点的还能留个全尸,靠近这些重武器的尸体和它们一样,分解成了一个个零件,拼都拼不起来了。那些未能从坦克里逃出来的人,现在估计也就剩把灰了···路过他们缴获飞机的机场时,如果别人不说,你绝对认不出那几个架子半天前就是天上飞的飞机。

半路上,突然下起了雨,浇灭了被炮火引燃的山林,笼罩着蒙蒙的雾气,路被雨淋过,马上变的泥泞不堪,鞋很快成了两个大泥坨,走起来一步一滑。王勇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湿透了的棉衣不断带走身上热气,缩了缩脖子不满的瞪了一眼‘抢’了自己雨衣的指导员,他们幸存的几件雨衣,现在都转移到了几个受伤的俘虏身上。

“快点走!”王勇没好气地对着躲在‘床单’下避雨的四个俘虏喊道。

“王勇注意态度!”还没等几个俘虏做出反应,田进喜拽起一个滑倒的俘虏先开了腔,“他们有伤,走得快吗?”

“嗨!”王勇无奈地叹口气,看他挨训那个美国少尉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勇满脸煞气的瞪了他一眼,俘虏们识趣地低下了头,加快了脚步。

······

他们一行人靠近山林中的团部时,首先闻到了一股咖啡的浓香,“好香啊,这是怎么回事?”走在前边的王勇咽了口唾沫说,志愿军没有喝咖啡的习惯,谁在煮咖啡呢。

“什么怪味?”田进喜也闻到了,他皱着眉头不解的摇摇头回答道。美国俘虏已经闻到了咖啡的香味,饥肠辘辘的他们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咽着口水向林子里走去。

“王主任,我们二营的俘虏送来了!”田进喜把俘虏交给了警卫连的战士登记收押,他走到一个正在守着一堆火煮咖啡的干部敬礼报告说。

“哦,田指导员啊,你们到了!”那个干部扭过脸回答道。

‘噗嗤’王勇一看那个干部的被雨水冲花的脸,忍不住笑了。

“王勇,严肃点,这个是团政治部王主任!”一个老兵拉了王勇的衣服一下,绷着脸说。

“哦!”王勇赶紧收住笑,立正站好。

“不错啊,你们二营又抓了这么多俘虏,大家辛苦了!”王主任听到王勇的笑声,也有点不好意思,边擦脸边称赞道。首-发

“王主任,你这是干啥呢?”田进喜指着火上的锅问。

“呵呵,这帮美国俘虏,还挺挑剔,非得喝咖啡,团里没人煮过,只好我上阵了!”王主任笑笑解释说。

“王主任还会这手呢,那就是咖啡!”田进喜好奇地走到火堆边,从锅里拿勺子舀了一点,放到嘴里尝尝,“呸呸,苦死了,问着挺香,喝起来可真不怎么样!”

“哈哈,那是你没口福,享受不了这洋玩意,那帮美国兵没这个就闹着不吃饭呢!”王主任大笑着,指挥等在一旁的警卫员把煮好的咖啡给俘虏们送去。一旁的俘虏们或蹲或坐躲在临时搭的草棚底下吃上了,王勇看看大部分俘虏都是伪军,‘黄毛’不多,美国兵喝着咖啡就着面包饼干,伪军喝着稀粥,看来都饿坏了。

“没咖啡还不吃饭,再饿他们两天就什么都吃了!”当着这么多干部王勇不敢说什么,只能腹诽道,押送俘虏的战士们棉衣几乎都湿透了,人一歇下来,透骨得冷,大家围着火堆烘烤着,前胸烤热了,转过身子烤后背,身上冒着白气。看到俘虏们狼吞虎咽的开饭了,他的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着闹意见了,他们也是经过不间断的战斗一天一夜水米未打牙了,身体也是肉长的,也需要吃饭啊,可现在只能蹲在一边闻着饭香不断吞口水。

还是团部炊事班的战士们看不过去了,把锅底剩下的一点稀粥端到了一边,“同志,你们饿坏了吧,把这点粥分分吧!”

“谢谢老兵,这是给俘虏们吃的,我们吃了会挨批的!”营部同来的通讯员看着粥舔舔嘴唇说道。

“没事,那帮王八蛋都吃饱了,跟你们一块来的干部们都汇报工作去了!”炊事班的老兵舀了勺粥说道,王勇瞅瞅其他几个人干吧唧嘴谁也不敢接。

“今天吃了,明天不定吃上吃不上呢,爱怎么处分就怎么处分吧!”王勇想开了看谁也不动手,解下口杯伸过去接了粥说道。一勺粥倒完缸子还不满,可是现在他也知足了,找了块石头坐下,从绑腿里抽出筷子在腿上蹭了蹭,也不在乎卫生不卫生‘呼噜呼噜’地吃起来。见有人带了头,其他战士们也忍不住了,纷纷把口杯伸了过去,每人自觉的接了半杯粥,迫不及待的吃起来。

外边这一幕并没有逃过政委的眼睛,徐益民有些心酸,战士们流血牺牲,连顿饱饭也吃不上,吃点俘虏的剩饭还得偷偷摸摸的,听到政委叹了口气,王主任向外看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站起身迟疑了下又坐下了。

“同志们,昨天总部给咱们军下拨了批粮食,可运输的途中被美军飞机发现了,粮食损失了大半,现在一师还在歼灭增援的敌人,打得也很苦,剩下的粮食大半拨给了他们,分到咱们团手里也没多少了!”徐益民缓缓地说道,听完政委的话,参加会议的个营连干部们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大家都指望能从团里争取点粮食,现在看来泡汤了···

“我和团长商量了下,就地筹粮有一定的困难,现在你们各营都缴获了不少吧,从里边调拨点先应急!”徐益民接着说道,台下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

天黑下来,大家才再次出发,每人的肩上多了个口袋,里面装着分到的不多的粮食,这些粮食省着吃也就够全营吃一天的,其余的还得暂时自己想办法。下了场雨,晚上地都冻的梆硬,比来时好走了许多,虽然打了胜仗,可缺粮让几个干部脸上都不太高兴,大家都识趣的不招惹他们,闷头赶路。

回到了连里的驻地,王勇将分到的粮食交给了炊事班,吃了几口缴获的饼干,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匆匆回到班里。他们班分到了一间不知道谁留下的木板棚,孤零零的矗立在山坡上,班副带着刘林上岗了,屋里只有蒋立山一个人,为了防空,也没有点灯。王勇和他打了招呼,就随便找了地铺上被子,将捡来的一件美军军大衣裹在身上,枪放在了身边沉沉的睡过去。半夜时,他觉得手电晃了下眼,有人挨着自己躺下,睡得迷迷糊糊的王勇以为是班副回来了,也没在意,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到了几点,王勇听见门口有人叫他去换岗,他揉揉眼,拿起身边的枪,披着大衣就出了屋,外边的冷风一吹,他精神了许多,看着一边叫岗的班副,又摸摸手里的枪,他不由的打了个激灵。他记得睡觉前放到身边的枪是一支冲锋枪,现在却变成了卡宾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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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送上门的

“怎么了,王勇?”康新乐看到王勇发愣,出声问道。

“嘘!”王勇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把班副拽到了一边问道:“副班长,你半夜回来过吗?”

“没有啊,我刚下岗!”康新乐回答道。

“真没有!”王勇不相信地又问道。

“真没有,王勇你睡糊涂了,搞什么鬼啊!”康新乐生气地说。

“副班长,这下坏了!”王勇举了举手里的枪哭丧着脸说。

“什么坏了,你到底搞什么?”康新乐这回真生气了,大声嚷道。王勇吓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副班长,我睡了一觉,冲锋枪变成了卡宾枪,里边的人没准是敌人!”

“啊?!你怎么睡的那么死,敌人进去都不知道!”康新乐挣脱王勇的手,气急败坏地说。

“副班长,我还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呢,谁想到敌人会跑到咱们的营地里来啊!”王勇也是冷汗直流,嘟囔着说。

“没事,别怕!我们扔进颗手雷就把他们全报销了。”康新乐咬着牙掏出颗手雷就要拔掉保险销往屋里扔。

“慢着班副,蒋立山还在里边呢!”王勇赶紧抱住了康新乐的胳膊,这要扔进去,连自己人都干掉了。

这会儿,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康新乐小声笑着说:“让你小子把我都搞迷糊儿了,这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咱们抓了他们的俘虏!”

“嘿嘿,班副说得对,我先进去,把蒋立山叫起来,你把他们的枪先收了,咱们捉活的!”王勇也坏笑着说。

说干就干,王勇端着枪悄悄地摸进屋里,冷风从门口吹进来,睡在门口的人不满地嘟囔着,说得都是外语,两人谁也没听懂。康新乐捻亮手电筒一照,两人一阵头皮发麻,屋里颠三倒四的睡着七八个‘黄毛’,蒋立山还在一边呼呼大睡。王勇小心的跨过挡在脚下的两个敌人,把蒋立山叫醒。

蒋立山怎么说也是个老兵,一睁眼看到眼前的情况就明白了,立刻悄悄起身,配合王勇和班副把敌人的枪先缴了,“Giveupyourarmsandlive!”(缴枪不杀)王勇突然大声喊道。

王勇这一嗓子,把沉睡中的敌人惊醒,有爬起来就要往门口冲的,有翻身找枪的···挤里咕噜乱作一团,可看到黑洞洞的枪口都老实了,乖乖地举起了手,哆哆嗦嗦地出了屋,站成一排,睡眼蒙惺的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都做了俘虏。

······

第二天早晨一审,终于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前天晚上的战斗中,敌人被打散了,他们这股逃到了山里,在山里躲了一天,又饥又冷,实在藏不住了,想趁着黑夜逃出去,结果在山里迷了路,又转了回来,看到三班的木板屋,进去一看,王勇穿的是美国军大衣,枪是美国枪,还以为是自己人,他们成功突围了,就挨着他倒头便睡,结果睡着睡着就成了俘虏啦!

当大家羡慕三班几个人运气好,睡觉都能抓俘虏时,关于这种好运的消息却越来越多,很多人都碰上了没有逃出去的敌人,一团长在巡视部队的路上,还带着警卫员抓了两个俘虏,甚至战斗报社的编辑和记者都抓到了俘虏。这下引起了领导们的重视,肯定还有敌人在包围圈内,马上开始组织人手进行围捕,四连也班为单位沿着一条山谷撒开了一张网,进行搜索。

三班的四个人成三角战斗队形展开,王勇作为尖兵走在小分队前的二十多米处。这尖兵是个辛苦活,一般都由经验丰富的老兵担任,不知道为啥康新乐非得让他干这个倒霉差事,他擦擦汗爬上一个小山包,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前方一百多米处山坡上矗立着一所朝鲜常见的茅草房,山脚下是一条已经冰冻的小河,两岸是已经收获完毕的稻田,房屋周围散落着几块菜地,王勇快步冲下山坡,穿过稻田,越过小河,向房屋靠近。沿途他们已经发现了几处房屋,不过都是人去屋空,连个活物都见不到。

王勇在院子外停下脚步,蹲在矮墙下观察里边的情况,院内几行杂乱的脚印引起他的注意,脚印很大,明显是美军军靴留下的痕迹。王勇向后一招手,三班的其他三个人立刻冲过来。

“王勇,发现了什么?”康新乐小声问道。

“副班长,里边可能有敌人,就是不知道离开没有!”王勇指了指地上留下的脚印说。

“嗯,有枣没枣打三竿再说!”康新乐想了想说,“刘林,你警戒后方;王勇、蒋立山你们俩进去搜查,我掩护你们!”说完把机枪架在了矮墙上,枪口对准了屋门。

王勇刚打开枪上的保险,蒋立山已经抢先进了院子,像只猫似的窜到门口,做好了准备。王勇苦笑着,持枪快步冲到门口,刚要伸手拉门,却听到里边传来了脚步声,两人赶紧闪身躲到了门边。王勇从腰里抽出把刺刀警惕地看着门口。

‘吱呀’门被来开了,一个朝鲜老头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两个志愿军吓了一跳,王勇刚要说话,老头就把他推到了一边,转身把门拉上了。“里边,美国兵!”没想到老头还会说几句简单的汉语,满脸焦急地对王勇说。

“他们在做什么?”王勇小声询问道,老头马上比划了个吃饭睡觉的姿势,表明美国兵现在没有什么防备。还没等王勇问明白其他情况,蒋立山‘噌’的一家伙拉开门蹿进了屋里,操着昨天临时和王勇学的两句半生不熟的英语喊道:“缴枪不杀!”

“这个莽汉···”王勇顾不得抱怨,怕蒋立山吃亏,也赶紧跟了进去。屋里两个美国兵正在吃饭,两个可能是吃饱了躺在一边睡觉,见到突然闯入的志愿军一下怔住了,别说蒋立山此时的卖相还真不错,他本来个子就不比美国兵矬,现在带着一身冰霜,猛地一瞅跟亮银盔似的,吃饭的端着碗,瞪着眼睛吃惊的看着煞神是的蒋立山,一个受到惊吓,打了一串响亮的饱嗝;睡觉的两个不管不顾的抓起枪就往外跑,正撞上刚进门的王勇,他也不含糊,一脚又把当头的踹了回去,枪口对准了另一个刚爬起来的美军。

见王勇他们得手,康新乐马上带着刘林冲了进来,把四个俘虏押了出去。这时朝鲜老头又对准备收缴战利品的王勇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另一个屋,伸出了五个手指。

他一下明白了,一共是五个美国兵,里屋还有一个。王勇赶紧冲进里边的房间,一个美国军官正在撕扯着什么,旁边还放着一部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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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传单

“Putdawn!”(放下)王勇大声喊道,美国军官好像没听到似的,没有停手,王勇意识到他在销毁什么重要文件,只好上前赏了美国兵一枪托,把他砸倒在地,从他手里夺过一本已经被扯的残缺不全的小册子,打眼一扫,里边都是数字和英文字母,又看看旁边的电台,知道这是一本通讯密码。

“王勇,怎么回事?”听到里屋的动静,蒋立山又反身冲了回来。

“这家伙正销毁密码呢,你先把他弄出去搜搜,我再找找看,还有什么东西!”王勇说道。

“好嘞!”蒋立山上前一把将美国军官提溜起来,推了出去。

王勇翻了翻美国兵刚睡觉的地方,除了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他只好把地上撕烂的纸屑划拉到一起,用块破布和密码本包好,拎着电台到了院里。

院子里几个美国兵在枪口的威逼下,从身上往外掏东西,除了武器弹药外,还有一些打火机,香烟,钱币,手表,香水,美女照片···林林总总一大堆,想不出他们逃命还带这些东西干嘛!一个年轻的瘦高美国兵最后从兜里掏出一个锃亮的铜碗,在上边亲了一口,不舍地放到物品堆里。

老头看到了铜碗,马上上前抢到了自己手里,“大爷,这是俘虏的东西,您不能拿!”康新乐看到了拉住老头说道。

“这是我家的,他们从这抢的!”老头手里紧紧地攥着碗冲着那个拿铜碗的美国兵吹胡子瞪眼地喊道。

“Yes,yes···”那个美国兵明白了老头的意思,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你们抢他们的饭碗做什么?”王勇在云山城就看到了美国兵带着铜碗,还以为是他们配发的,现在知道了是抢得,不解地问。

“我们来这里之前,听有的老兵说,东方人都是用金碗吃饭的,所以···”那个美国兵说着说着脸竟红了。

“我草,弄了半天是这么回事!”王勇笑骂道,原来这帮美国鬼子把铜碗当金碗了,想抢回去发财的,但也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美国对东方国家的了解是多么匮乏。

这功夫,老头又从怀里掏出了张印制精美的纸,递给了王勇,指指那个美军军官说:“是那个人给的,我也不识字,不知道对你们有用吗?”

王勇纳闷的接过来,打开一看,纸上用四种文字各写了一段话,可就是没有中文,他也不认识。

“王勇,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啊?鬼画符似的!”康新乐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王勇苦笑着摇摇头说:“副班长,上面都是外国字,我也不认识。”

“是吗,你不是会说几句洋文吗,问问他!”张全有用手指捅捅王勇说。

“嘿嘿,就怕我说的洋文他听不懂!”王勇看他心痒地难受,拿了一把说。

“你小子还跟我装蒜,问问去!”张全有还不死心,推了他一把说。

王勇摊开两手,做了个美式无奈的动作,走向了蹲在墙角的俘虏,那个美国军官看到王勇拿着那张纸走过来,竟有些激动,弄得他紧张起来,难道这张纸真有什么秘密吗?

“上面写的什么内容?”王勇用英语问那个美国上尉军官。

“你会说英语,太好了!”美国上尉听到王勇的话,激动地想站起来,让旁边的蒋立山给摁住了。

“哦,中国人,这是一张‘救命书’上面的内容是‘如果你们帮助了落难的美国士兵,并把我们送回军营,我们国家会给你一大笔钱的!”那个美国军官不顾蒋立山的‘压迫’费力的昂着头对王勇说道,脸上满是希冀,旁边的几个美国俘虏也有些骚动。

“他说什么了,这帮家伙这么激动?”康新乐一边拉动枪栓震慑几个俘虏,一边焦急地问。

“上面说,如果把他们送出去,美国政府会给我们一笔钱作为报答,副班长你干吗?”王勇摇了摇手中的纸笑嘻嘻地说。

“放他妈的屁,老子才不会上他们的当呢,他们以为什么人都能拿钱收买吗!”康新乐听完王勇的翻译,立即翻了脸,瞪着他那双小眼睛一把抢过传单,撕了个粉碎,扔到几个俘虏面前。

王勇都没想到康新乐的反应这么大,更别提几个美国俘虏了,那个上尉绝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死灰。

不过生气归生气,康新乐还是严格的执行了俘虏政策,在俘虏们诧异的目光下把属于私人的个人的物品还给了他们,只是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弹药,谢过了朝鲜老大爷,押着俘虏回到了部队驻地。

康新乐把俘虏交给了连里,汇报了战斗经过。抓了个美军通讯军官,缴获了密码本,连里马上向上汇报的,团里很重视,马上派出保卫干事带人连夜把俘虏押回去审讯。

他们经过搜山虽然也取得些战果,但一个消息传来,还是让大家很沮丧,配合他们二师作战的志愿军炮兵二师竟然在搜山的时候搞到了大批物资,五十台汽车,十五门榴弹炮,并抓获美军一百三十多人,捡了个大便宜!

······

白天是敌人的,晚上是志愿军的,大家又是一夜未眠,忙着补充弹药给养,修筑工事,天快亮时,才在阵地上留下警戒哨,转移到树林里隐蔽休息。三班几个人刚铺开被子准备休息,连里的通讯员就到了,通知他们到连部。

“知道找我们干什么吗?”康新乐边走边问小通讯员。

“不知道,指导员就让我通知你们赶紧去,可能有急事吧!”通讯员摇摇头,他也说不清。

“说不定是连里见咱们抓了个有用的俘虏,给咱们什么奖励呢!”蒋立山满不在乎大大咧咧地笑着说。

“快走吧,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指导员等着呢!”通讯员催促道,几个人不再废话,跟着通讯员向后山的连部走去。

连部是一个修在山腰的半地下掩蔽部,四面通气,跟外边温度差不多,只有指导员一个人在,看来是专门等他们的。

“指导员,你找我们?”康新乐也没喊报告,进去后敬礼说。

“你们都到了,随便坐吧!”田进喜回了礼,指着墙边的几个弹药箱说道。

“指导员,有任务吗?”康新乐坐下问道。

“呵呵,没有!”田进喜给他们一人发了颗烟说,“这是战利品,你们也开开洋荤。”

“嚯,还是骆驼牌的!”王勇看看烟卷笑着说,他好几年没抽到这种烟了,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

今天第一更,晚上还有一章!

第十七章 警告

“你们班这次抓了个军官,缴获了密码本,团里早晨来电话说要给你们嘉奖,全团通报表扬!”田进喜说道,三班几个人都喜上眉梢,蒋立山冲王勇挤了挤眼睛,意思是说看我猜对了吧。首-发

“但是,还有一件事你们好像没有汇报吧?”指导员话锋一转又说道,三班几个人目光马上都集中到了康新乐身上,战斗经过是他向连里汇报的,可是看着他一脸茫然,似乎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事。

“指导员,我都汇报了,好像没遗漏什么吧?”康新乐迷惑地说,“要不,指导员你给提个醒!”

“你们是不是见过美军身上的传单!”田进喜看着康新乐的眼睛说。

“传单?”康新乐还有点迷糊,皱着眉头小声说。

“副班长,是不是那个朝鲜大爷给咱们的那张纸啊,一生气最后给撕了的那个···”王勇想想提醒道。

“哦,对对对!是有那么回事,你还问过俘虏传单上写的是什么意思来着!”王勇一提醒,康新乐想起来了。

“指导员,是有那么回儿事,俘虏说上面写的是‘谁要是把他们送回去,就会给谁笔钱’,我一生气就给撕了!”康新乐说道,“怎么,指导员那玩意还有用?”

“你们做的很好,团里来电话特意询问了这件事,你们能坚决拒绝敌人的拉拢腐蚀,抵御金钱的诱惑,不愧是接受过多年教育的老兵!”指导员对他们的回答很满意,点点头说。

“嘿嘿,指导员看你说的,我们有那么···我根本没把那当回事!”康新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嗯,这件事你们向别的同志说过吗?”指导员又问道。

“指导员,昨天晚上忙了一宿,累得臭死,谁还有闲心跟他们说这些啊!”蒋立山说道,其他几个人也摇摇头,表示没有说过。

“好!这件事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别的同志讲,防止被敌人利用,对敌人的反动宣传要做到‘不听,不看,不传’,明白了吗?”田进喜严肃地说道。

“是,坚决做到!”四个人赶紧起来立正回答道。

“嗯,就这样吧,你们回去休息吧!”指导员对他们的回答很满意。

几个人一出门已经哈欠连天,回到住处拉开被子就睡下了,王勇想了想刚才的事,又一次感到部队里政治工作的威力,这点事团里都会这么重视,可是这些真能堵住漏洞吗,美国人印这些传单时,肯定还不知道中国会参战,导致许多志愿军战士还看不懂上面写的内容,以美国的实力,下次传单上肯定就会变成五种文字了,那可就不容易对付啦!王勇现在也是累的够呛,这些事也不是他这个小兵考虑的问题,想着想着就找周公下棋去了。

1950年11月5日晚,我军首战云山胜利了。一组辉煌的数字,载入了我军光辉历程的史册:歼灭美骑一师第八团大部和美骑一师第五团,伪一师十二团、十五团各一部及美军两个炮兵营、1个坦克连大部,共毙俘敌2000多人(其中美军1800人),缴获飞机4架,击落飞机3架,击毁与缴获坦克28辆、汽车176辆,各种炮119门及大量枪支弹药和物资器材。战争结束以后,朝鲜人民为了永远纪念云山战役的历史性胜利,为了永远铭记战斗中光荣牺牲的烈士们,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在云山修建了志愿军烈士陵园和纪念亭,将云山以南的立石洞改名为“战胜里”,把云山以西的南山里改名为“激战里”,让子孙后代永世不忘中国人民志愿军在这场战争中的伟大功勋!

随着志愿军发起的第一次战役的结束,战场上的枪炮声沉寂下来,只是美军的飞机每天仍然肆无忌惮地在空中往来搜索,只要发现个活物就会不停的扫射轰炸,双方的部队脱离了接触,只有小规模的侦察分队不断的骚扰对方的防线,各部也开始进行短暂的休整。

中午一个向阳的山坡上,王勇啃着一个冰凉的土豆,白天为了防空,炊事班不能生火做饭,所以不要奢望能吃到热饭。昨天连里对前阶段作战有功人员进行了奖励,王勇因为表现突出,记大功一次,小功一次,也成了个功臣。

“王勇,现在还暖和点,把棉衣脱下来,我给你补补!”康新乐走过来笑着说。

“副班长,哦,不,现在你是班长了!”由于老班长杨占福不在了,昨天康新乐升任班长,蒋立山当了副班长,叫习惯了的王勇赶紧改嘴,“不用了,凑合穿吧!”王勇啃着土豆,歪着身子满不在乎地说。

“王勇,你这人哪都好,打仗也没得说,可我就看不惯你这个兵**样,新兵今天晚上就要来了,你这个样子像什么!”康新乐瞪着眼训斥道。

“好好,你现在是班长,我服从命令!反正我也不会补。”王勇无奈地举起手,把剩下的土豆塞到嘴里,脱下了棉衣,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还差不多!”康新乐接过王勇的衣服,把一件大衣扔过来,挨着他坐下。

“嘿嘿,谢谢班长!”王勇披上大衣嬉皮笑脸地说。

“你小子命挺大,衣服上串了好几个洞,楞没受伤!”康新乐抖开王勇的棉衣,看着上面几个透明的窟窿感慨地说道。

“不是命好,是鬼子的枪法不咋地!”王勇笑笑说。

康新乐不再搭理他,衣服上被水浸湿后,又沾上了土,成了硬邦邦的一块,康新乐用手揉了揉,在树上摔打了两下,腾起一片灰尘,接着从挎包里掏出针线包,熟练的认上针,先把几个子弹打得窟窿补上,又找了块布在被火烧掉的地方比划了下,在背上打了个补丁。王勇在一边看的傻了眼,没想到康新乐玩机枪的手还能补衣服,虽说缝的不太直,但是针脚还挺密。

“班长,你真厉害,我连个扣子都缝不上,你都能补衣服啦!”王勇嘴里‘啧啧’地称赞道。

“这叫什么,老班长的手艺才叫好,我这两下还是跟他学的!”康新乐很快补好了棉衣,扔给王勇,“穿上吧,我再把裤子给你缝缝!”

“班长,这不太好吧?”为了行军方便,大家都不穿内裤,免得磨破了裆,王勇也不例外,一脱那下身就是赤条条的,这让王勇很不好意思。

“哪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都是大男人,还怕漏腚啊!”康新乐催促道。可是王勇死活不愿脱裤子,康新乐只好让他趴在地上‘现场办公’。这几天行军打仗,王勇的棉裤的臀部和膝盖处,连磨带挂的早就变的丝丝缕缕的了,里边的棉花也不见了踪影。康新乐又找来了棉花仔细的给他蓄好,才小心的蒙上了块补丁。

第十八章 传承

“谢谢班长啊!”王勇趴在地上说,他头一次觉得一直对他冷着脸的康新乐不那么讨厌,这声‘谢谢’是打心眼里说的。

“有什么好谢的,老兵帮助新兵,这是我军的光荣传统,班里来了新兵你也要多帮助他们!”康新乐边缝边说。

“班长,你没搞错吧,我也是新兵,参军还没有几天呢!”王勇扭着脖子说道。

“在部队里早当一天兵,你跟新来的比就是老兵,你就有义务照顾好他们,帮助他们!”康新乐说道。

“哦,那我待会回去再挖一个防炮洞,给新来的同志住!”王勇这还是头一次主动要求干这种体力活的。

“呵呵,等你挖,孩子都生出来了,老蒋和刘林已经去挖了!”康新乐笑着说,不过他也很高兴,王勇能想到这些,说明思想还是进步了,他最担心的是王勇一天吊儿郎当的把新兵们带坏了。

“唉,想积极一次都没机会!”王勇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方便康新乐缝补膝盖上的破洞。

“机会有的是,不在这一次。这次分来的肯定都是集训队训了没几天的新兵,还没闻过血腥味,到时候打起仗来弄不好就得出乱子,你得盯住了!”康新乐换了根线,咬断线头一本正经地说,“你小子可能天生就是打仗的料,都是新兵,刘林吓得不敢抬头,你却什么事没有,还立了个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个妖精!”

王勇没有接茬,只是‘嘿嘿’地傻笑,心里琢磨着,指导员保密工作做得真到位,没有把他当过国民党兵的事透露出去,还真是个好人,心里却另有份感慨,过去在新六军的时候,补充兵很多都是拉来的壮丁,管你有没有经验,打起仗来,当官的枪一顶,逼着你往上冲,填缺口的都是他们,纯粹的炮灰。老兵们别说照顾,巴不得他们快点死,到时候还能分点他们的余钱军饷什么的,两相比较天壤之别啊!

“咦,这个针线包有年头了吧!”王勇捡起康新乐撂在旁边的针线包看了看说,上面还绣着‘红军万岁’四个字,不过有些褪色了。

“这个针线包是咱们三班的‘传家宝’,它的主人是咱们三班红军时期的第一位班长,也没留下姓名,牺牲时留给了下一任班长,一代接一代,一直传到了现在!”康新乐看看王勇手里的针线包说,“收拾杨班长的遗物时,我就把它又留下了。”

“那这个针线包比我的岁数还大了,也不知道它经过了多少任班长的手了?”王勇摩挲着说。

“你可以数数里边缝的线头,每一个线头代表着一任班长!”康新乐头也没抬回答说。

“1、2、3···10···20···50···63”王勇仔细数了一遍,针线包上的内衬足足缝了六十三个线头,表明三班曾经有过六十三任班长,平均不到四个月换一任班长,“班长,我们班有过六十三任班长啊!”

“是啊,我们班从建立起就是先锋班,打仗向来冲在前头,有的老班长不过任职几天就牺牲了···”康新乐平静地说。

“这个针线包虽然不起眼的,却把三班的魂留了下来,留下了一个光荣传统!”王勇看着手里的针线包面色沉重,再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捧着它久久无语。

回到三班休息的地方,蒋立山和刘林已经将临近三班防空洞山体的表层冻土挖开,正轮换着往深里掏洞,一个能容纳多人的防空洞已经露出雏形。王勇将枪放回休息室,转身出洞时,猛然发现洞口康新乐的铺位上,被子好像变薄了,他蹲下身,拿起被子掂了掂,轻了很多,不用说肯定是班长把被子里的棉花抽出来给他们添到了衣服里。王勇的鼻子有些酸楚,钻出洞二话没说,脱掉棉衣,换下了在里边掏土的刘林,‘吭哧吭哧’地干起来。

“班长,你刚才给他补裤子是不是扎着他屁股啦?”蒋立山笑着问康新乐,王勇过去看到干这种体力活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去也是磨洋工,没这么出过力。

“别瞎说,王勇这回是主动的,他开始要求进步了,不要打击他的积极性。”康新乐摆摆手回答说。

别说王勇认真干起活来,还真不孬,必经是经过专门的土工作业训练,活干的有板有眼,也很有技巧,人不累,还干得快,在外边运土的蒋立山再也顾不得说笑,全力忙起来。一个多小时后,一个能容纳四个人休息防炮洞修建完毕,不但挖出了供人休息的平台,留出了放置武器弹药的枪架,居然还挖了个放置油灯的位置,基本功能齐全,洞壁修理的光滑平整,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嘿!没想到王勇你这个文人还有这一手,这洞挖的可以当洞房娶媳妇儿啦!”蒋立山在里边转了一圈由衷的称赞说。

“好啊,等明天给你抓个女俘虏,就让你在这洞房花烛,娶个外国娘儿们!”王勇一边用采来的松枝对洞口进行伪装,一边打趣蒋立山。

“我可没那福气,这个机会还是留给你吧!”蒋立山大笑着说道。

“什么事这么高兴,让我也听听!”正当几个人互相开玩笑的时候,身后传来连长的声音。

“报告连长,三班正在修整防空洞!”康新乐赶紧招呼大家整理军容,他上前一步敬礼报告说。

“好,继续修整!”贺斌回礼道。

“三班长,今天晚上新兵就要到连队了,我给你们班增加六个人,让你们满编!”贺斌笑着对康新乐说。

“都把棉衣穿上,不要感冒了!”康新乐嘱咐了大家一句,他看着连长的笑容心里忽然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又小心地问:“连长,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啊?”

听完康新乐的话,贺斌的脸马上变得愁云惨淡,康新乐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三班长是这样,连部的文书负伤了,连里有几个识字的你比我还清楚,你看连里的战斗总结,统计枪支弹药的消耗,人员的伤亡情况,都需要个文书去做,可他偏偏这时候负伤了,弄得我和指导员焦头烂额,忙得脚不沾地···”贺斌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

“连长,你打住,说了半天,你是不是想从我们班里抽调人去连部当文书啊!”康新乐说道。

“嘿,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劲,你们班王勇是个初中毕业生,是个知识分子,放到你们战斗班有点浪费,不如让他到连部当文书,你看是不是这个理儿!”贺斌唾沫星子乱飞,口生莲花地对康新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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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挖墙角

“昂!嗯?不行!”康新乐差点让连长给绕进去,反应过来立即拒绝道。首-发

“你看,怎么又反悔了,我再给你多加两个新兵换他一个,行不!”贺斌下了狠心似的咬牙说。

“不行!”康新乐想都没想就再次拒绝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长你也知道,我们班入朝的时候是十五个人啊,现在就剩下四个人了,你还好意思从我们班抽人,王勇虽然是个新兵,可他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比老兵一点不差。你别说拿两个人换,五个我也不换!”

“三班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说好商量的你不干,别说我下命令时候一个兵也不多给!”贺斌变了脸,急赤白咧地说。

“连长,你要是强行把王勇调走,我就上营里告你去,说你随意抽调老兵,破坏一线的战斗力!”康新乐毫不妥协,寸步不让地说。

“你···你!”贺斌让康新乐噎得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勇在一旁看得冷汗直流,这要是在自己原来的部队,一个班长敢跟连长顶嘴,不撤了他也得挨个大耳刮子。这事也算因他而起,见两人闹僵了,王勇急忙上前打圆场,“连长你消消气,我哪值得你们这么重视啊!”

“王勇你愿意到连部工作吗,那可以发挥你的长处,你只要愿意,我就马上让你去!”贺斌说道,看样子不惜跟三班长翻脸,听连长这么说,三班的几个人都担忧的望着王勇,必竟在连部比在战斗班安全些。首-发

“连长,我觉得我还是留在三班好,我这个人毛病太多,去了再把你和指导员气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还不毙了我啊。在三班大家都让着我,不跟我一般见识,连里还是不去了!”王勇又拿出他那股子兵**劲说道。

“你小子哪还像个学生出身的兵啊,整个一个兵油子,不愿意走,就在三班混吧!”贺斌也没了招,点着王勇的脑门气急败坏地说完,转身走了。

“走,我那还留着半盒好烟呢,咱们抽了它去!”康新乐虽然没说什么,可这股高兴劲儿,大家都能看出来,蒋立山在王勇胸口上乐呵呵地打了一拳,刘林兴奋地揽着他的肩膀进了洞。

晚上天黑透了,指导员才领着六十多个新兵回到连里,这次补充的新兵有一部分是从师团各级司政后抽调的勤杂人员,虽然他们没参加过战斗,但是毕竟入伍时间较长,比起刚刚从地方入伍的新兵要强很多。他们就成了各班争夺的对象,一番激烈的争吵后,这批‘老兵’大多补进了像一班那样几乎伤亡殆尽的班里。连长也算没有食言,给三班补了六个新兵。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正常的勤务,就是带着新兵熟悉战斗环境,介绍战斗经验,连里也开始进行政治学习,文化教员办起识字班教战士们学文化,如果不是空中不断飞过敌人的飞机,与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今天一早天就阴的厉害,云层压的很低,能见度不好,敌人的飞机没有出动,战场上显得更加安静。

“王勇,连长让你到连部去一趟!”正在教班里的新兵们分解枪支的王勇听到连里的通讯员张三顺喊。

“张三顺,连长找我干啥啊?”王勇问道。

“不清楚,赶紧去吧,连长等着呢!”张三顺颠颠的跑开又去通知别人。

王勇跟班长打了声招呼,背起枪来到了连部,里边聚集着十来个人,几个烟鬼在里边卷着‘大喇叭’喷云吐雾,连长和两个不认识的人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他看看里边基本都是老兵,自觉的找了个旮旯坐下听他们‘吹牛’。

“你听说了吗,这次战役总结会上,咱们军受到了彭老总的表扬,听说毛主席都知道咱们军打败了美国的骑一师,发了贺电!”一个老兵眉飞色舞地说。

“这个我也听说了,三十八军的事你们听说了吗?”另一个老兵说,其他几个人摇摇头,催他快点说。

“三十八军这次穿插没到位,据说是遇到了美国‘黑人团’,当兵的一抹水的‘黑老包’,把他们吓尿了,执行命令不彻底,放跑了敌人,彭老总会上大骂‘梁大牙’(三十八军军长梁兴初),甚至要把他给···”老兵的手比划了一个当兵的都明白的意思,瞪着眼对其他人撇撇嘴说:“老总带兵狠啊!”

“梁大牙过去从来没吃过瘪,挨过领导的骂,这次火得上大了!”过去两个军就是冤家,都想打硬仗,当主力,现在听说他们挨了骂,一个老兵幸灾乐祸地说。

这段时间,双方没有发生大的战斗,敌人加紧调动部队,看样子在为接下来的新进攻做准备。为了掌握当面敌情,师里命令三个团都派出人马捕捉俘虏,探明当前敌人的部署。二团将任务交给了正在修整的二营,二营长张天浩将任务又给了四连。

贺斌接到任务后不敢怠慢,马上召集了会议,从各排挑选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参加行动,王勇因为会说两句英语,也不幸‘中标’。下午,天依然阴着,一阵西北风刮过,气温又下降了几度,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雨中夹杂的冰粒落在脸上凉丝丝的,让人不禁将帽子捂得更加严实。

战斗结束后,双方防守阵地间留出了一块宽两公里左右的真空地带,偶尔有巡逻的敌人走过,大部分时间看不到一个活人。雨滴到晚上变成了雪花,树林和山川渐渐覆上了银装,小分队的战士们披上用白床单做成的简易斗篷,潜伏在树林边,等待夜晚的来临。

傍晚一行人披着伪装从四连藏身的树林里钻出来,快步走向连绵的群山,山谷中弥漫着大雾,遮挡住了人的视线。带路的向导是人民军派到营里的一个联络员,姓金,曾经在中国抗联当过兵,中国话带着浓重的东北腔,说话瓮声瓮气的。

敌人在阵地前设置了多道封锁线,金联络员带着小分队在山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转到了后半夜,才到达预定的龙山洞地区。带队的四连长立刻命令小分队埋伏在公路靠山一侧的水沟里,伺机捕捉巡逻或路过的敌人。

“这么晚了,又下着雪,傻子才会独自到公路上逛荡!”王勇在几乎冻僵了的手上哈了几口热气,活动了下手指,轻声对身边的四班长说。

“等等看吧,也许能抓到个不开眼的家伙!”四班长吸溜了下冻得通红的鼻子,小声地回答道。

“唉!”王勇不在吭气,轻轻地拉了两下枪栓,枪被淋湿了,这么冷的环境下,很容易被冻住。为了保险,王勇将枪压在了身下,手揣到怀里,冰凉的手一挨肚皮,凉的他好悬没喊出声,王勇咬咬牙坚持住了,要不到时候真冻坏了,枪打不响,吃亏的还是自己,凉就凉点吧,只能自己宽慰下自己了。

第二十章 捕俘

小分队潜伏了一个多小时,人都快冻僵了,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不会走错了地方吧?”贺斌想到这,激灵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小声地问金联络员。首-发

“不会的,这个地方我很熟!”金联络员肯定地说。

“要不,你去附近找个老乡问问,附近有没有敌人!”贺斌看看时间天都快亮了,着急地说道。

“好吧!”金联络员倒是个痛快人,把小分队带到一条山谷外隐蔽好,然后领着两个战士去里边找人。过了有半个小时,金联络员回来了,“怎么样,附近有敌人吗?”贺斌赶紧迎上去问。

“唉,贺连长,咱们周围都是敌人,旁边这个山上就有敌人的岗哨!”金联络员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妈的,白在这冻了半夜,鬼子也是,就不知道下山转转!”贺斌有些气恼地嘀咕了两句。

“一排长,你带四个人跟着联络员从这边摸上去,其余的人跟我从右翼包抄!”贺斌观察了一下地形,随后下达战斗命令。

······

王勇跟在排长身后沿着一条在荒草丛中开辟的小路,悄悄地摸上了山。路上积了一层雪,大家一步一滑地爬到了山腰,这里的雾比山谷了小些,朦胧中看到三十多米外有一顶帐篷,旁边的树上挂着一盏马灯,一个敌人抱着枪冻得缩着脖子不停地跺着脚。

张全有叫过四班长,指了下帐篷,战斗开始后,让他解决那里的敌人,四班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带着两个战士弓着腰慢慢地向帐篷靠近。王勇跟在排长身后摸到了哨兵身后。张全有真是艺高人胆大,他蹲在敌人哨兵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嘴里喷出的哈气都和敌人的撞到一起了,他不慌不忙地活动了下冻僵了的手,倒抓着卡宾枪用枪托突然扫向敌人的哨兵的双腿,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应声倒地,怀里的枪扔到了一边。不等敌人挣扎,张全有跳起来骑在他的脖子上,捂着他的嘴。王勇见排长得手,冲上来用毛巾堵住俘虏的嘴,然后用绳子把他捆了个结实。这边捕俘的同时,四班长也冲进了帐篷,遗憾的是里边空空如也,没有发现敌人。

“张排长,这是个伪军!”金联络员上来掀开敌人的帽子发现是个伪军说道。

“那你问问他周围有没有美军?”张全有皱了下眉说道。

“这里只驻有你们南朝鲜伪军吗?”金联络员把俘虏嘴里的毛巾拔出来问道,王勇为了防止俘虏挣扎,把刺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长···长官,这里大部分都是美国人,那边就是美国兵的防线!”俘虏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哆哆嗦嗦地说道。

“张排长,俘虏交代山腰侧面就是美军的防区,那里有他们的哨兵!”金联络员将俘虏的话翻译给张全有。

“嗯,把他捆好,做好战斗准备,我们再抓两个美国鬼子回去!”张全有看着大家抹了把脸上的雪水说。战士们按俘虏指示的方向拉开距离向前搜索过去,这时风雪更大了,‘呼呼···’的北风吼叫声遮住了他们行军的脚步声。

走在前边探路的四班长迎头撞上一个夹着卡宾枪走过来的美军士兵,突然的见面让两人心里都打了个突,四班长抢先出手,一手卡住敌人的脖子,一手抓住枪管往外一带,下了他的枪。美国兵身高体胖,从惊慌中缓过神来,扭住四班长的胳膊厮打起来,黑暗中也不知道谁先绊倒了谁,两个人扭在一起顺着山坡滑下来,滚到二班一个老兵的脚下,这个老兵马上顺过枪,趁着美国兵翻上来的时机,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老兵用枪托狠狠地捣在他脑袋上,美国兵立即身子一歪,吭都没吭就摔倒在地。

王勇跟着排长摸到了山头上,在雪光的映照下,看到一顶草棚下露出一只皮靴,他悄悄地靠了上去,鞋踩到地上的积雪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喂,外边是谁啊!”王勇刚走到草棚门口,里边的人就发现了他,出声问道,把王勇吓了一跳。

“外边的伙计,我的屁股被冻住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把!”没等王勇回答草棚里又传来了哀求声。

“咦?屁股怎么会被冻住!”王勇好奇的把草棚上挂的布帘撩开一条小缝,一股臭气扑面而来,他不得不捏住鼻子,偷眼往里望去,“他妈的,这帮美国兵真会享受,把坐便器都搬到着荒郊野外的战场上来了!”王勇放下帘子,心里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羡慕暗自骂了一句,这下他也明白了,天太冷了,美国兵坐着大便时,屁股被冻在了马桶圈上。

“好的,我去给你找个军医来,看他有没有办法把你的屁股解救下来!”王勇戏谑着回答了一句,稳住了这个‘倒霉蛋’,准备抓个老实的。

“Thankyou!”美国兵无奈的说。

王勇这会儿不客气了,猛地抓住敌人露在棚子外的皮靴,将敌人从草棚里拖了出来,弄不清状况的美国兵,双手惊慌地不住的乱舞,想抓住点什么东西稳住身子,可是被王勇拉扯着,顺着山坡滑了十多米,脑袋不停的在地上磕打着,很快失去了反抗能力。张全有见王勇得手,怕他吃亏,马上扑上来,和另一个战士把敌人按住,堵上嘴,捆了个结实。把俘虏扶起来,王勇给他提上裤子,屁股上血淋淋的,皮都被粘掉了。

一夜奋战,捕俘小分队抓了一个伪军和两个美军俘虏,带回时可费了劲,那个伪军还好说,吃苦耐劳,勉强能跟得上小分队的脚步。两个坐惯车的美国‘少爷’翻过两个山头就走不动了,王勇几个人死拉活拽的费了老劲把他们都带过了封锁线。晚上回到营部的时候几个人都累毁了,大家交接了俘虏,累得一屁股坐在了掩蔽部外雪地上,再也不想动了,嘴里喷出的热气就像一个个小火车头,脑袋上笼罩的水汽就像刚揭开的馒头锅。王勇口渴想喝点水,摇摇水壶,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是没水了,是冻成了冰坨子,根本倒不出来,他只好用手在身边没踩过的雪地上抓了把看似干净的雪,攥成一个雪团,一点点的啃起来。

第二十一章 特殊任务

“大家辛苦啦,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营里给你们请功!”教导员乐呵呵地端着一脸盆土豆走过来说。首-发

“教导员,就给我们吃这个啊,抓了俘虏回来,也不说弄点好的犒劳犒劳我们!”四班长抓起个土豆说。

“你小子别不知足,这点东西还是从我们营部几个人嘴里省下来的呢,你不吃拉倒!”王树清一边说,一边让人在他们中间拢起一堆火,“大家都往跟前坐坐,烤烤火,把衣服烤干,不要着凉生病喽!”

王勇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也顾不得矜持了,捡起一根树枝当先叉起一个土豆放到火上,烤热一层啃一层,连着吃了三个土豆,才觉得肚子里有点东西了。当他伸手准备再拿一个时,发现连长贺斌还在吃第一个土豆,而盆里只剩下两个了。王勇不好意思再吃,讪讪地缩回了手,摘下水壶,放到了火堆边上,将冰坨烤化,灌了一气温度度的水,算是有了六七成饱。

得知二营捕俘成功,团里的领导们也坐不住了,参谋长和情报科长带着翻译赶了过来连夜审讯俘虏,顺便给捕俘的‘功臣’们带来了慰问品,东西不多,王勇分到了个牛肉罐头和一块谁也不要的黑乎乎的巧克力。美国后勤部门为了防止士兵拿军用巧克力当零食吃,所以做的时候故意添加了点‘作料’,让它的口感变得相当不好,弄得不但美国兵不爱吃,而且让志愿军战士们也认为那个玩意味道怪怪的,不是好粮食。王勇却知道这个东西热量高,是补充体力的好东西,关键时刻能救人命,所以看大家都不待见这玩意,他将一整包巧克力捡了起来。

回到班里,王勇将罐头交给了班长想让他明天开饭时给班里改善下生活,没想到康新乐却让他把这个罐头送到炊事班。王勇不情愿的来到炊事班时,惊讶地看到四连参加行动的人不论是谁领到的慰问品都在这里,这个发现让他脸上一阵发烧,大冷的天脑门上出了层油汗···第二天开饭时,大家的碗里都见了些油星多了点肉末!

······

山中无岁月,黑白颠倒的日子,让王勇没了时间概念,这天教导员突然来到了三班,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今天交给你们班一项特殊任务,你们有没有信心完成!”

“有,有!”教导员的话音刚落,康新乐就带头大声回答道,几个新兵更是小脸绷得紧紧的,大着嗓门喊。

“你个‘夯货’还没交待是什么任务,你就知道能完成?”王勇的回答明显比别人慢了半拍,他揉揉被身边新兵的喊声震得发痒的耳朵在心中腹诽道,可大家都说有,他也不能说没有啊!

“好,大家信心很足!我就知道三班是最有战斗力的集体,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教导员很满意大家的回答,见士气已经被调动起来,又给了个‘甜枣’吃。

“教导员,什么任务,你说吧?”康新乐站起来请示任务,脸上带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坐吧,这个任务很特殊,也很艰巨!”教导员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缓缓地说道。

“教导员,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都要把我憋死啦!”脾气急躁的蒋立山受不了教导员这个‘磨蹭劲儿’忍不住催促道。

“呵呵,你还挺性急,不过这次任务性急可不行,你们得有耐心!”教导员说道,“志愿军总部要求我们有计划的释放一批战俘,师里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们!”

“释放战俘?”王勇心里一惊,难道战争结束了,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战后交换战俘的麻烦,没有一方会提前释放战俘。

“现在美军宣传说,我军随意枪杀,虐待战俘,不遵守《日内瓦公约》,并且利用他们在国际上掌握舆论的优势地位到处散布谣言,使我国在国际上很被动!”教导员看着战士们满脸的疑问,解释道。

“美国佬纯粹放屁,我抓过俘虏,也送过俘虏,咱们哪虐待过他们,有伤的咱们也给治疗,俘虏们吃的甚至比咱们还好,我踢了俘虏一脚,教导员你还训了我半天!”王勇一听就火了,说别他不清楚,对待俘虏的问题上他还是有发言权的。

“是啊,为了打破敌人的舆论封锁,我们就需要用事实说话,有计划,有目的的释放一批伤病战俘,让他们作为我们的传声筒,现身说法,那样更有说服力,让美国政府的谎言不攻自破!”教导员很有气势的挥了下手说道。

“是,教导员,我们坚决模范执行我军战俘政策,做好这次释放俘虏的工作!”康新乐说道。

“嗯,严格执行俘虏政策是一个方面,另外需要你们配合上级演出好戏,为我军下边的行动提供掩护···”王树清又小声地将释放战俘的另一个目的说了出来,同时叮嘱大家要严格保守机密。

“嗨,怪不得当年日本鬼子总是说共产党的队伍狡猾狡猾的,现在该轮到美国人尝到滋味了。这次别看明着只是释放几个俘虏,后边隐藏的学问大啦!”听完教导员地命令,王勇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弄明白了,这个行动就是一箭双雕,表面看只是打了敌人个耳光,封住敌人的臭嘴,其实底下还有‘窝心脚’等着呢!

第二天,师里的政治部主任和保卫科长亲自带队,送来了十多个俘虏,交给三班看守。

“王勇,你带两个人,把这两个俘虏送到阵地前的公路上!”教导员指着一个美国俘虏和一个伪军俘虏说道。

“是!”王勇答应一声,走上前领出来两个俘虏,一看那个美国俘虏还是熟人,正是自己俘虏的那个美国少尉。

“约翰,这位是王勇,他将护送你到公路上,希望你尽快找到自己的部队,通知他们傍晚来接收受伤的俘虏!”政治部一位干事说完,随后翻译转告给俘虏。

“呵呵,我认识他,我是他的俘虏!”美国少尉也是自来熟,居然上前拍了拍王勇的肩膀。

“你们认识就更好了,回去要赶快通知你们的上级来接伤员,我们的药品不多了,他们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会丧命的!”干事又嘱咐了约翰一番。

“好的,好的,我一定把贵军的意见及时带回去,让他们早做准备!”约翰忙不迭地说道,然后又给送他们来的志愿军战士们掬了个躬,“十分感谢你们,我在被俘期间受到了良好的照顾,给予了我们一个战士应有的尊严,我不会再与中国军队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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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假象

王勇领着两个俘虏穿行在二营的驻地中,宿营地中战士们正忙着整理行装,拆除工事,销毁带不走的物资,一片准备撤军的景象。

“王,他们在干什么?”约翰边走边好奇地问道,他知道王勇会说英语。

“哦,我们准备回国了,他们在做撤军的准备!”王勇随口回答道。

“王,你们不是打败了我们吗,为什么还要撤军?”约翰对此很不理解,疑惑地问。

“嗨,你们的空军太厉害了,不间断的轰炸,使我们的后勤供应发生了困难,粮食和药品都很短缺,只好提前回国了。”王勇无奈的说,样子像极了当年的美国教官。

“你们打仗很凶,是不是都是正规军啊?”约翰又问道。

“不,不,我们只有一部分是正规部队,大部分人都是志愿者,我们怕你们占领丰满水电站,切断电力供应,可是现在伤亡很大,许多人不愿意再打下去了!”王勇‘诚实’地回答道。

“那你们为什么要释放我们呢,你们可以用俘虏提条件啊!”约翰似乎被王勇的坦诚打动了,忍不住提出自己的建议。

“哦,我们可不想在国际上留下血腥残忍的印象,现在你们国家已经到处宣传我们随意枪杀、虐待俘虏了,再说我们医疗条件差,没有药品,那些受伤的俘虏很快就会死去或者变成残废,为了他们的生命,为了他们的家庭不失去亲人,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所以决定释放你们!”王勇摆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慷慨激昂地说道。

“上帝,你们真是一群好人,我们的政府不该这样污蔑你们,我如果能平安的回去,一定会替你们辩护,澄清事实,让他们的谎言见鬼去吧!”约翰听到王勇的回答,感到他们的政府很让人失望。

“约翰太谢谢你了,我为你的绅士行为感到骄傲,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战争,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王勇在两个战士诧异的目光中握住约翰的手‘激动’地说。

“我很希望和你成为朋友!”约翰被王勇的情绪所感染,也十分激动。

“王,我听你的发音有我们国家德州的口音,你是不是去过那里!”约翰这时已经当王勇是朋友了,随意的问道。

“哈哈,我只听说过那是个美丽的地方,还没有机会到那里去。至于我的口音是因为我的教官是德州的,所以我也学成这个样子了!”王勇大笑着说。

“哦,没想到你接受过美式训练···”约翰震惊地说,“怪不得你的英语说得这么好!”

“呵呵,说起来,我的教官还是你们骑一师的军官呢,他可能还在你们的部队中任职!”王勇又抛出了个‘重磅炸弹’,约翰彻底傻掉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那···那我可以知道你教官的名字吗?”约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问道。

“不,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我们现在是敌对的两方,那样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你也不要对别人提起此事!”王勇小声地在约翰耳边说道。约翰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不过他还是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如果说刚才他还对王勇的话半信半疑,现在却是完全相信了。

几个人很快穿过了志愿军的阵地,来到山脚下的公路上,王勇止住脚步,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约翰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这个是我们开具的通行证明,如果路上遇到我们的人或者朝鲜军队,你可以给他们看,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们了!”

“王,太谢谢你了,我会记住你的!”约翰接过证明折好,小心地贴身藏好,和王勇拥抱了下说道。

“好了,你赶紧上路吧,我们会在这里等到傍晚,如果你们找不到自己的部队,可以还回到这里!”王勇和他握握手指明美军部队的大概位置说道。

“好的,我会尽快带人来接伤员的,再见!”约翰说完转身沿着公路快步向南走去,而那个伪军俘虏显然对王勇他们不太信任,一步一回头的张望,恐怕志愿军会突然开枪把他给毙了,直到转过山角,看不到王勇他们才擦了把冷汗小跑着追上约翰给他带路。

······

傍晚,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一架美军侦察机从空中飞过,在志愿军阵地上转了一圈后,瞭望哨远远的看到几辆画着红十字的美军救护车开了过来,在阵地前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他马上报告给了营部。教导员立刻命令三班押着俘虏过去,几个能走的轻伤员在前,重伤员由战士们用担架抬着下了阵地,然后把担架放到了公路上,打了一发信号弹通知美军车队,然后迅速撤回了阵地。

美军先是派出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部队小心翼翼的接近俘虏,然后占领有利地形对志愿军阵地警戒,观察了一阵子,见志愿军没有开战的意思,才通知车队上前接走了伤员。王勇在阵地上向美军车队看去,一个美军士兵不停的向他们这边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人,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王勇依然可以断定那就是约翰,看着约翰焦躁的走来走去,他心中突然有一丝内疚,自己‘骗取’了这个家伙的信任,还不知道自己给他下了个套。王勇想了想却又释然了,如果约翰向上级汇报了自己说的话,说明他还是自己的敌人,他不说美国人也就不会中计,掉进志愿军布置的陷阱。

第二天清晨,一队美军士兵根据被释放的俘虏提供的情报,潜入了志愿军驻地,这时美军发现整座大山已经找不到一丝志愿军的踪迹,他们真的撤走啦!

······

后来任侵朝美军总司令的李奇微在他的回忆录《朝鲜战争》一书中写道:“11月22日,中国释放了27人(注:其实我军三个师共释放100多名伤病战俘),其中大都是在云山附近被俘的。中国人释放俘虏的做法,与北朝鲜人对待俘虏的做法截然不同。有一次,中国人甚至将重伤员用担架放在公路上,尔后撤走。在我方医护人员乘卡车到那里接送伤员时,他们没有向我们射击……”

这件事在国际舆论界引起了强烈反响。美联社的记者11月23日报道:被释放的美军说:中国人民志愿军待他们很好。他们得到了中国士兵一样的口粮;志愿军用他们有限的设备治疗俘虏中的伤兵。“中国军人不搜美国俘虏的口袋,并且让他们留着自己的香烟、金表和其他私人的东西。”这些被释放的美军战俘关于我军宽待俘虏真相的反映,对宣传我军的政策、瓦解敌军的斗志,产生了积极的不可低估的作用。

敌人果然被迷惑了,我军向后转移和释放战俘的行动,使敌人产生了错误的判断:中国志愿军兵力“最多不超过六七万人”。于是,敌军开始了全力猛攻。到11月21日,西线敌人已经进到了“攻击开始线”。

第二十三章 ‘撤军’

第一次战役虽然我军取得了胜利,暂时稳住了朝鲜的危局,但是歼敌不多,没有消耗掉他们的有生力量,而麦克阿瑟这个老家伙经过一番分析后,依然判定中国出兵只是虚张声势,不足以对战局造成影响,美军有实力年底打到鸭绿江畔,结束战争让美军士兵们回家过圣诞节!我们现在可以笑话老麦的狂妄自大,可是当年的中国就是让人如此瞧不起。近百年的中国没有一次在抵抗外辱的战争中胜利,西方列强凭借几艘军舰,几百名士兵就可以在中华大地上长驱直入,通商割地,四处横行,在他们眼里中国的军队只不过是群扛枪的乌合之众!而老麦也自有嚣张的本钱,他现在是美军的远东司令官,日本的实际统治者,而现在被他踩在脚下的日本前几年还作为侵略者在大半个中国上肆虐,中国军队根本无力驱逐他们,怎么能让老麦看在眼里呢,这样一支军队怎么可能是横扫欧亚的美军对手,了解了这些,就明白麦克阿瑟做出这样的判断就让人不足为奇了。

11月21日,捷报传来,东京麦克阿瑟的指挥部一片欢腾。东线第7师的先头部队库珀特遣队长驱直入,末遇任何抵抗,进入鸭绿江畔的一个小镇,成为整个朝鲜战争中唯一一支到达中朝边境的敌人地面部队。11月22日,感恩节前夕,虽然美军后勤补供不足,却不妨碍将大批火鸡、酸果酱罐头、南瓜馅饼运抵朝鲜,让美国大兵人人得以享受传统的感恩节聚餐。日之后,麦克阿瑟继续大举北进。他是如此轻敌,以至于志愿军甚至仅靠收听美国、日本、韩国的广播,就可以大致知道哪支敌军进到何方,目的地是何处。

11月24日上午10时,沃克的总攻击以猛烈的预备性炮击开始了。40分钟后,麦克阿瑟的座机在清川江边的前进机场着陆。沃克和1军军长米尔本将军在机场迎接。麦克阿瑟一下飞机,就神态轻松地蹲在地上抚弄米尔本的德国牧羊犬。听罢战况简报,他乘吉普车前住9军军部,在那里军长约翰·库尔特少将报告说,他的部队急于挺进鸭绿江。整个100多公里宽的战线上进攻部队几乎未遇抵抗。此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麦克阿瑟扯开嗓门答复说:“你可以告诉他们,赶到鸭绿江,全都可以回家。我保证说话算数,他们能够同家人共进圣诞晚餐。”

11月24日,在东京麦克阿瑟公布了他的“圣诞节攻势计划”。他说:“联合国军在北朝鲜对新投入战斗的赤色军队实施的大规模包围,目前正接近决定性的阶段。我们的各种空军部队在钳形突击中担负着封锁敌人的任务。最近成功地切断了来北方的敌补给线。东路部队正向前推进,目前巳抵达北朝鲜中部对敌进行包围的位置。西路部队推备向前推进并完成钳形合围。此举如果成功,将达到结束朝鲜战争的目的。”

麦克阿瑟正沉浸在自我陶醉之际,就在美军飞机空中侦察的眼皮底下,志愿军进行了大兵团的机动开进,9兵团的十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辑安、临江入朝,担任东线作战任务。西线先期入朝的六个军也已经隐蔽的进入预伏区域,准备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

半夜天又下起了雨,部队已经向北走了几天了,战士们背着四五十斤重的装备艰难的前行着。三班在山脚下,等待前边的部队通过,‘啪叽’王勇前边的新兵孙二光晃悠两下,摔倒在泥地里。

“二光,怎么样,没伤着吧?”王勇赶紧把他拉了起来问道。

“没···没事。”孙二光身体摇晃着含含糊糊地说道,眼睛根本没有睁开,人还在半梦半醒之间。

“怎么回事?”听到动静,班长康新乐从队尾走过来查看情况。

“没啥事,这小子站着睡着了。”王勇把孙二光的枪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淡淡地回答道。康新乐听完刚松了口气,后边的另一个新兵张金武又摔倒了。

王勇苦笑着摇摇头,这几天可把大家折腾苦了,每天黄昏的时候,敌机都回家了,他们就开始行军,在天亮前必须赶到预定地点,隐蔽在树林山洞里或者废弃的矿井中,消除行军的痕迹做好伪装。头两天,大家还都有意见,路上发发牢骚,新兵们觉得刚到一线部队,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往回跑,好像是白来了一趟;老兵们是不理解,刚打了胜仗,应该追击敌人,向南一步步追击敌人,现在却掉头向北跑,撤了这么远,难以理解。领导们解释了半天:向北撤是为示弱,把敌人引进包围圈,关门打狗,争取更大的胜利,不是逃跑,战士们的怪话才少了。几天的行军后,大家都累稀了,走得太累了,两条腿根本就不听使唤了,好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就是脚在机械的挪动,人没什么感觉地再动,话都懒得说了。

累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困,到了晚上能不困吗?一边走路一边睡觉。说是睡觉,其实就是在打盹儿,反正是迷迷瞪瞪的,半睡半醒那种状态,人好像僵尸似的走,如果前边的人突然一站住,后面的人就撞上去了,一撞就撞醒了,这时候才知道刚才绝对是睡着了。

“班长,这样不行,前边就要上山了,他们迷迷糊糊的别掉到山沟里去!”蒋立山满头是汗的凑过来焦急地说。

“妈的,这个鬼地方到处是山,咱们的人大都是平原来的,水土不服啊!”连续几天的行军大家体力消耗都很大,康新乐看着几个昏昏欲睡地新兵恼火地说。

“班长,山上黑了咕咚的,人离开两步远就看不到前边的人,这要是睡着了,躺在哪,根本发现不了!”刘林现在也是困得睁不开眼,可他现在算是老兵了,有照顾新同志的责任,强打精神说。

“哪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都丢下,不行就‘穿葫芦’吧!”康新乐无奈地说。

“只有这样了,不然掉了队,摔不死也得冻死在山里不行!”王勇说道,他觉得这也算个办法。

“行,就这么办吧!”蒋立山看看前边的人已经开始动了,马上就轮到他们上山了。

“我在前边,隔两个新兵一个老兵,副班长你断后收尾!”见大家都同意了,康新乐一边解绑腿一边说。

看着绑成一串的队伍,王勇有些好笑,这就像当年抓壮丁似的,一个挨一个绑好,省得半路跑了。下了雨,山路更不好走,一步一滑,好在大家绑在一起,有个照应,不至于摔到山沟里。不过路上也出了次险情,孙二光走着走着又睡着了,下坡时一个跟头栽倒了,撞到了前边的刘林,刘林冷不防被撞了一下,又扑倒了前边的人,几个人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摔了一串,眼看就要滚下山坡,幸亏后边的王勇及时抱住了棵树,后边的人死死的拉住绑腿把他们拖住,不然非得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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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以苦为乐

今天运气不错,有惊无险的走完了全程,营里派出的打前站的同志,找到了一个朝鲜村子,号到了房子,天亮前全营人马都住了进去,然后马上派人封锁了整个村子,到处布置了岗哨,人只准进不准出,村里的老百姓也只能待在家里,因为谁也弄不清村子里是不是潜伏着南朝鲜特务,要是他们报告了志愿军的位置,美国飞机来了一炸,损失就大了。

三班找到分给自己的房子,康新乐分配了下位置,大家背包一放下,人就像散了架子一样,几个新兵实在是挺不住了躺下就睡。老兵们都知道再困这时候也不能睡觉,要先用热水泡脚。泡脚对于缺医少药,给养供应不上的志愿军太重要了,那是既能解乏,能帮助恢复体力的好办法。

几个新兵是指望不上了,刘林也困得顶儿郎当,走路直打晃,康新乐皱着眉头打发他先休息去了。剩下他们仨人借着房东的灶房烧水,烧好以后,把大家叫起来泡脚。

‘嘶···’王勇把脚放到热水中,似痛非痛,似痒非痒的感觉让他觉得精神一振,脊梁沟上冒出了一股热汗,太舒服了,他忍不住哼出了声。

“二光,醒醒,你就那么困,再坚持一下,我看看你的脚!”孙二光看来确实累坏了,马马虎虎泡了泡就又躺下了,康新乐把他叫了起来。

“班长,还有什么事,让我睡吧!”孙二光不情愿地坐起来,哼哼唧唧地说。

“把脚伸出来,我看看打泡了没有?”康新乐撩开他的被子,抓起二光的脚,“你看看,两只脚上都打了泡,现在不处理,晚上你就甭想走路了!”

王勇过去脚上也打过泡,那会儿都是自己挺过来的,从没有人给他治过,后来水泡慢慢变成了茧子,也就过去了,现在班长给新兵处理水泡,他好奇的扭过头去看。

“这走路长了,谁脚上都会打水泡,可如果不处理好,就麻烦了!”康新乐见王勇感兴趣,就变弄边教他。

康新乐先把针用碘酒擦了擦,把二光脚上的水泡挑破,疼的他呲了下牙,就是没好意思叫出来。挤出了里边的水,康新乐又把针穿上了线,轻轻地穿过水泡。

“班长,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还要把泡缝上?”王勇这下看不明白了,忍不住问道。

“呵呵,你小子联想还挺丰富,那玩意你能缝上吗?”康新乐被王勇的话逗乐了,“这水泡不是一挑开就没事了,要在水泡里边留一小截线,让里边的水能顺着线流出来,不然泡里的水流不干净,上面扎的小洞一合上,如果里边还有水,等于还是一个水泡,白挑了!”

“哦,里边学问还不少!”王勇挠了挠脑瓜皮讪讪地笑着说。

“这都是土办法,你这个念过书的学生在学校里没学过吧!”旁边正给张金武挑水泡的蒋立山对王勇挤挤眼睛说道。

“嗷,副班长,你轻点扎,我那是肉啊!”蒋立山的水平看样子不如班长好,扎的张金武直叫唤。

“嚷嚷什么啊,你不过是让针扎了一下,原来咱们班的王宏挨了美国鬼子一枪都没吭声,你这算什么啊!”蒋立山瞥了张金武一眼,不屑地说。张金武听副班长这么说,疼也只好忍着,嘴里吸着凉气不好意思再叫唤了。

“嘿嘿,副班长你说的真好,王宏是挨了一枪没吭声,不过他是脑袋上挨了一枪,天灵盖都给掀了,他能吱声吗?”王勇听蒋立山糊弄新兵,笑着‘揭发’他说。

“哄···”听完王勇的话,全屋的人都乐了,“你小子就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竟我揭老底!”蒋立山揉揉鼻子,笑骂着说。

一番折腾下来,班里的气氛融洽了许多,新兵们也慢慢放下了拘谨,跟老兵们亲近了些,不再像往常那样中规中矩,也敢开几句玩笑了,笑声充满了小屋,让人不觉得天那么冷,身体不是那样疲惫了。

“班长,快开饭了吧,我去打饭!”新兵程祥坤是个小机灵鬼,估摸着开饭时间到了,主动揽下了差事。

“好,去吧,注意隐蔽,把棉衣反穿上,别让敌人飞机发现!”康新乐笑着嘱咐道,小程答应了一声,向房东借了个盆子高兴的出门打饭去了,蒋立山迟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其他的新兵也赶紧帮着把洗脚水倒到外边。

“老蒋,你发现没有,咱们班长变了!”王勇靠在被子上跟身边地刘林说。

“变了?我看看!”刘林凑到康新乐边上瞅了瞅,“没啥变化,就是比出国前瘦了点!”他又扭头看看王勇不解地说道。

“呵呵,我是说他当了班长以后,谁让你看胖瘦啦!”王勇翘着二郎腿,笑着说。

“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了点变化,他当了班长以后还没骂过我!”刘林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切,你就知道自己,别的呢?”王勇撇撇嘴不屑地说。

“我没有你喝的墨水多,也没你们文化人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说说吧,别的我还真没看出来!”刘林对他翻了个白眼,抠着脚丫子说。

“你没看出班长越来越像老班长了,变得婆婆妈妈的,每天嘴里叨叨个不停,‘你小心点’、‘你是不是病了’‘你吃饱了吗,喝点水吧’···”王勇学着康新乐的语调说道。

“嘿嘿,还是你看得细致,班长确实有点像娘们儿了,过去他一天不说话,说话就训人,现在和气多了!”刘林看看康新乐点点头说。

“你们俩就他妈的背地里编排我啊,几天不收拾你们身上痒痒了是吧?”康新乐拎着几个灌满了开水的水壶进来了,正好听到他们的话。

“班长,看你说的,哪是编排你啊,我们这是夸你呢!是吧,刘林?”王勇冲刘林使个眼色,“你看,知道我们行军渴了,马上就给我们烧了开水送来了!”他拿过自己的水壶,嘬了一小口开水说道。

“是啊,班长,你现在又温柔,又体贴···”刘林不知道怎么夸班长了,傻笑了几声说道。

“你当我是小媳妇啊,他妈的温柔体贴,还贤惠呢!”康新乐把水壶都扔给了刘林,烫的他嗷嗷直叫。

“王勇,你刚老实了几天,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整天油嘴滑舌的,别把新兵们都带坏了!”康新乐看着满脸坏笑地王勇笑着训斥道。

“开饭喽!”程祥坤端着盆,推开门带着满头的雪花冲进了屋。

“啥饭啊?”几个人都探过头来问道。

“呵呵,老一套---水煮苞米粒!”程祥坤把饭盆撂倒炕桌上,搓搓手说道。王勇看着就有点反胃,连着多少天了,天天吃这个,苞米粒是用白水事先煮过,炊事班用锅再蒸一下,不过不太烂,吃着硬的扎胃,可是不吃也没别的,只能饿着。王勇摇摇头盛了一碗,硬着头皮吃起来。

“这炊事班也会省事,不说给咱们弄点菜,整天是苞米粒!”“没菜搁点盐也好啊,这连点咸味都没有!”几个新兵也是吃不下,小声嘀咕着。

“嗨,谁说没菜啊,菜在我这呢!”蒋立山端着个碗进来了,献宝似的搁到桌子上。

“啥菜呀?”屋里的人都是眼睛一亮,向碗里望去。

“副班长,你咋糊弄人啊!”孙二光看看碗里还是苞米粒,失望地说。

“谁说糊弄人,你们尝尝再说!”蒋立山指指碗说道。

“嗯!这个苞米粒是用盐水泡过的,有咸味!”王勇用筷子从碗里夹起个苞米粒尝了尝说。

“呵呵,我没骗你们吧,这有咸味就是菜!”蒋立山说道。

“好了,咱们今天苞米粒就咸苞米粒,开饭啦!”康新乐给大家分好饭说道,不过这饭名怎么听怎么别扭!

几天后,他们全军隐蔽撤至泰川以东,云山、妙香山以北地区组织防御,二师作为第二梯队隐蔽待机。

第二十五章 蛰伏

今天是西方的传统节日----复活节,当美国大兵们坐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前,吃着摆满桌子的烤小公火鸡,馅饼,蛋糕,水果沙拉,喝着咖啡,品着鸡尾酒,享受着复活节大餐时,他们没有想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晚餐,更没想到他们周围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群山中潜伏着数万志愿军战士,等待着上帝为他们敲响丧钟。

大山中一个潮湿阴冷的矿洞中,点着一堆火,三班的几个战士围在旁边,脸上都是兴奋。昨天晚上他们获得了战斗结束后的第一次较大的物资补给,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双棉鞋,一块咸肉,和二斤面粉,加上一些黑乎乎的饼干和半袋子炒面,子弹手榴弹也再次装满了子弹带,这让大家心里踏实了很多。烟气顺着矿洞的缝隙冒了出去,消散在被风雪笼罩的群山中,可大家还是尽量让火烧得旺一些,那样烟雾会小一些,洞里也会暖和些。火堆上架着一个金属子弹箱,里边堆着冒了尖的白雪,雪化开一些,王勇就在再上面覆盖一层。

“王勇,雪化开了吗?”康新乐问道。

“班长,快了!”王勇回答说,“石头,你怎么还抱着那双鞋啊,过来添点柴火!”他喊了一声旁边的一个新兵。

“呵呵,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疯,鞋从发下来就这么一直抱着傻笑,不知道的还当他娶媳妇呢!”刘林笑着拍了下石头的脑袋。

“刘老兵,这是我的第一双棉鞋,过去我从来没穿过棉鞋!”石头偏了下头不满地说道。“嗨,石头是个苦孩子,他是个孤儿!”蒋立山叹了口气说道,“石头他爹娘在花园口决堤时被大水冲走了,五六岁就跟着乡亲们逃荒要饭,吃百家饭长大的。”

“呵呵,石头把鞋穿上吧,要不会把脚冻坏的,美国兵穿的都是大皮靴,到时候我给你弄双皮靴穿!”王勇笑笑说道。

“对啊,石头穿上吧,美国皮靴又结实又保暖!”刘林也劝道。

“哼,不用你们,打败了美军,我给你们一人缴获一双!”石头挺硬气,穿上鞋说道。

“好了,雪化了,和面烙饼!”康新乐看看火上的子弹箱说道。

大家听到班长的话,很快忙碌起来,他们要把分发下来的面粉做成干粮,否则打起仗来,哪有功夫做啊!没锅没灶的,大家只能把和好的面揪成二两左右的面团,用手榴弹擀成饼,把挖战壕的工兵锹在火上烧热,当成锅烙饼。烙熟一个,蒋立山就用刺刀在中间把饼豁开,夹一片咸肉,做成干粮。

虽然这饼没油没盐的,但总归是细粮,大多数人也只能在过节的时候吃上两顿,尤其对在吃了这么多日子苞米土豆的战士们来说,无疑是很具诱惑力的。

“班长,吃一个行吗,我就吃一个尝尝?”程祥坤脸上满是期待,不住咽着口水说。

“不行,这是留在咱们打仗时没有功夫做饭时吃的,那会儿多一口粮食咱们就能多坚持一天,多杀几个敌人。干粮现在谁也不许动!”康新乐严肃地说,几个也想沾点光的人也讪讪的退到了一边。

矿洞里现在烟熏火燎的混杂着各种气味,让人感到气闷,王勇挪到洞口透气。透过洞口伪装的缝隙,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山坡上躺着的那具尸体,那是六连的通讯员,昨天白天出去执行任务,不小心被岩石挂掉了身上的伪装,恰好又被飞过的一架敌机发现。如果这时他寻找隐蔽还来得及,可是潜伏前战士们都得到了严令,如果被敌机发现,在敌机返回前不论为什么都不准离开泄露行踪的地点,以免暴露大部队的隐蔽位置。当时王勇清晰地看到他起初有些慌乱,东张西望地寻找隐蔽的位置,可能这时想到了命令,又很快镇定下来,站起身整理了下军装,正了正帽子,微笑着坐到了雪地里,像一个革命义士似的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看到这一幕,王勇的心再次被震撼了,如果在战场上面对绝境,他自信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冲入敌群拉响手中的手榴弹,也能做到把最后一颗子弹射进自己的头颅,可是像现在这种情况,他对自己也没有把握,也许求生的欲望会让自己不顾一切的逃离险地。王勇不清楚是什么力量使那个比自己还年轻的战士舍弃生的希望,慷慨赴死!

到了第二天——11月26日,第二次战役已经打响,我志愿军在德川、宁远地区打开了战役的缺口。志司鉴于战场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为迅速扩大战果,发展胜利,防敌逃脱,在当天下午3时,电令各军立即包围歼灭当面之敌一部,并命令三十九军作局部反击,求得歼敌一部,牵制美二十五师东援,保障志愿军主力在球场、德川地区歼灭更多的敌人。26日这天晚上,二师分三路向上草洞、柴山洞一带攻击前进。

这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明亮的月光照亮了前进的路,二营向预定目标急速穿插。四连作为先头连一边搜索一边前进,王勇跟着部队急进,黑夜中‘沙沙’的脚步声穿的很远,隔着几座山的空中各种颜色的信号弹,像一颗颗绚烂的流星不时划过天空,枪炮声在山谷中回荡,兄弟部队已经当面的敌人发起了进攻。

“停止前进,就地隐蔽!”前边的战士突然传来口令,王勇听到后赶紧后传,随后卧倒,隐蔽在路边的水沟中,他抬头向前望去,月光下前方几十米泛起一片水光,‘哗哗’的流水声中,夹杂着冰块相互撞击的声响,一条大河挡住了路。

“一排,到路边集合!”连里的通讯员猫着腰跑过来,压低着声音喊道。

战士们马上起身弓着腰跟着班长聚集到一起,“一排,你们的任务是从那里偷偷过江,迂回的到敌人的侧翼,将其消灭,占领其警戒阵地,尽量用刺刀,不要开枪,完成任务后迅速向南岸地发起猛攻,攻占相连的高地!”贺斌看人基本到齐了,时间紧迫,马上布置任务,“听明白了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排长张全有回答道,“待会打起来都给我虎着点,谁也不准拉稀!”张全有转身瞪着眼对后边的战士说道。

现在天寒地冻,北风刺骨,气温王勇估计得有零下20度左右,看看前边的九龙江,岸边已经冻了一层厚厚的冰,他们准备偷渡的地方根本看不到桥的影子,“难道,这大冷天的我们要徒涉大江!”想到这,王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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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冷

在朝鲜向导的指引下,一排集中到江边,张全有首先踏破冰层,毫不犹豫的跳到江里,一招手一班长带人也下了水,接着康新乐紧跟着向水中走去,王勇这时还没下水,就感到了阵阵寒意,他稍稍犹豫了一下,“王勇,下水!”他身后的蒋立山看他还在迟疑,不高兴地推了他一把说道。

王勇看看前边在江水中艰难跋涉的人,“妈的都疯了,他们能过去,老子怕什么!”一狠心,他咬了咬牙举起枪跳进了江里。刚刚结束的急行军,他身上的热汗还没有消退,猛地进入冰冷的齐胸深的江水,身体就像被刀割的一样疼痛。棉衣很快被水浸透,变得灌了铅似的沉重,走出没有几步,两腿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哆嗦地如同筛糠一般,可是这种感觉也没持续多一会儿,身上就变得麻木了,失去了知觉。艰难的走到江心,水流变的川急,水也漫到了自己的脖子,王勇每挪动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距对岸几十米的距离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后边的人和他渐渐挤到了一起,走在他身边的程祥坤个子矮,水一下漫过了头顶,帽子转眼就被水冲走了,王勇一看程祥坤突然消失了,吓了一跳,右手赶紧在水中一划拉,抓住了他的肩膀,猛的用力把他提出水面。程祥坤连喝了几口冰冷的江水,一出水面,眉毛头发都冻住了,脸上结了一层薄冰,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可什么都没说出来。

······

一排的战士艰难的从水中上岸,湿透了的棉衣立刻冻成了一个个冰筒,走起来如同一个个木乃伊。王勇奋力活动着胳膊腿,把冰折断,红肿的双手吃力的抽出刺刀,哆哆嗦嗦地按在枪口上,这时他觉得神经都被冻得麻木了,除了牙齿不受控制的敲击着,身上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冲···冲!”张全有见大部分战士上了岸,面无表情地下了命令,一群人分成几个战斗小组,踉踉跄跄地向敌人警戒阵地上摸去。寒冷让王勇几乎思考的能力,他使劲咬了下舌尖,让自己能够清醒一些,努力的跟上班长的脚步,脑子里似乎就剩下了一个念头,‘杀死前边的敌人,我就可以暖和暖和啦’。

渡口上,美军阵地上静悄悄的,他们认为这么寒冷的冬夜,没有人能够徒涉九龙江,远处虽然枪炮声不断,他们仍然觉得战场离他们还很遥远,放心大胆的钻进了睡袋酣睡,居然连哨兵都没设。

当沉重的脚步声将几个警醒敌人惊醒时,一群穿着冰甲的志愿军战士已经跳进了战壕,寒冷使他们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搐,看起来像魔鬼一样狰狞。敌人被惊呆了,他们想不出这些人怎么从江那边过来的。王勇对着一个睡袋的中间用刺刀扎了进去,里边的敌人闷哼一声,手脚乱动了几下,没了声息,他踩住敌人的尸体,猛地拔出刺刀,热烘烘的鲜血喷了他一脸。

“还等什么,快点消灭敌人!”王勇一扭头,看到孙二光被这一幕吓傻了,大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

孙二光被王勇一喝,打了个激灵,‘嗯’了一声,用刺刀对着身边的一个正极力向睡袋外挣扎美军士兵,不管脑袋屁股的闭着眼就扎了下去,刺刀扎进了敌人的大腿,没能要了他的命,敌人‘啊···’的一声惨叫,挣脱了刺刀,抱着腿在地上翻滚着。孙二光看着惨叫的敌人一时懵了,端着枪惊恐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快,补刀啊!”王勇又捅死一个敌人,偷眼看到孙二光傻愣愣地站着,大声提醒他。孙二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对着那个受伤的敌人一阵乱扎,一直到他没了声息才停下手,看着胸口几乎被扎烂了的敌人,他‘哇’的一声吐了···

‘嗨!’到底是新兵,王勇摇摇头叹了口气,眼睛一扫看到几米一个敌人正手脚并用地向战壕上爬,想逃跑,马上扑过去,挺身突刺,刺刀狠狠的从肋下刺入胸腔,扎破了心脏,瞬间要了敌人的小命···这时战壕里杀声一片,‘噗噗···’的刺刀捅入人体的声音,垂死的人惨叫声响成一片,大部分敌人连枪都没有抓起来,就被捅死在睡袋里。

“王勇,抓住那个敌人!”王勇突然听到身后班长的喊声,他扭头看到一个敌人窜上了战壕,用枪扎已经来不及了,王勇扔掉枪,纵身一扑,抱住了敌人的双腿,想把他拖下来,可冻僵了的双手根本使不上劲,眼看拼命挣扎的敌人就要挣脱他的束缚。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刀光一闪,一把刺刀捅进了敌人的肚子,孙二光赶过来救了急。

“好样的!”王勇努力挤出了点笑容,夸了他一句,孙二光拔出刺刀露出了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见了血的新兵变成了老兵。

十多分钟的战斗,一排干净利索的消灭了两个班的敌人,抢占了渡口,顾不上休整,汇合了二排三排马上向地发起进攻。营机炮连的迫击炮‘嗵嗵’的发射着,压制敌人的火力,凄厉的喇叭声响起,三班分成三个战斗小组交替掩护向山腰上的敌人阵地发起冲击。

“机枪掩护!”冲出去没多远,他们就被敌人压制住,康新乐向机枪手命令道,可是机枪没有打响。

“班长,机枪被冻住了!”蒋立山大喊道。

“快尿尿,把它冲开!”康新乐回答道,可是现在大家都冻的够呛,尿泡尿也不容易。

美国兵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夜战,仿佛离开飞机大炮就不知道怎么作战,敌人的机枪不停的扫射着,惊弓之鸟般的对着每个黑影射击。王勇侧滚翻躲到一个土坡下,举枪瞄准了喷吐着火苗的机枪,扣动扳机,枪却没有打响,“坏了,枪机冻住了!”他暗叫不好,赶紧低下头,一串子弹打在土坡上,溅起的冻土打在脸上生疼。

“班长,我的枪也不行了!”

“我的枪也冻住了!”

······

类似的声音在敌人的阵地前不断响起,压过了这边稀疏的枪声,看来很多人的枪过河时都冻住了。

‘滴···’正当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康新乐吹响喇叭,这是投弹的信号,王勇不再犹豫,掏出手榴弹抬起身子,向上掷去,‘轰轰’地爆炸声在敌人阵地前响成了片。‘滴、滴’爆炸声过后,不等硝烟散尽,在小喇叭的指挥下战士们,开始了又一次进攻。

投弹,进攻···几次交替后,王勇终于把手榴弹扔进了敌人的机枪掩体,他清楚的看到在半空中爆炸的手榴弹削去了敌人机枪手的半片脑袋。战士们的手榴弹像一阵冰雹落进了敌人的战壕,防守的敌人在猛烈的爆炸中崩溃了,这时从侧翼迂回的五连也冲了上来,敌人终于顶不住了,一个连的守军大部被歼,少数人从阵地上逃跑,向山顶跑去。

王勇冲上了敌人的阵地,霍然回首向山下望去,进攻的道路上躺满了满身冰甲的战士,他们许多人并不是被敌人的子弹打死的,而是耗光了身上最后一丝热量,活活冻死的!王勇抽了下鼻子,屈指弹去眼角的两粒冰珠,捡起一支敌人丢弃在阵地上的枪,当先向下一个山头冲去。

王勇憋着劲拼命爬上一个山头,再冲一次,那里有收藏,有推荐,冲啊!!!

第二十七章 ‘老爷兵’

清晨,二营连下敌人数个山头,四连的队伍踏上了大莱洞以西的公路,进军至上草洞地区。只是他们这时还不知道,昨夜全军已经把美军二十四团三个步兵营,外加一个坦克营和炮营包围在上九洞和上草洞地区,做好了围歼敌人的准备。可不知什么原因,一师和三师的部队突然接到撤离的命令,这令主力已过江、待背水一战的二师大惑不解,二师师长汪洋、政委石瑛、参谋长薛剑强研究后一致认为,现在是个很好的态势,应继续打下去,不应撤退。即使想撤出,天已拂晓,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大部队白天机动是很危险的。决定独立作战,围歼敌人,但是此时已经丧失了兵力上的优势。

被围的美军二十五师二十四团也是美国一支历史悠久的部队,在美国对印第安人的战争中作战勇猛,建立不朽的功勋。他们还曾因为在中国晚清作为‘八国联军’的一员到过中国作战,至今团徽上还绘有一条金龙,号称‘金龙团’,但因为士兵大都是黑人,在军中倍受歧视。于是在军中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你不把我当人看,我干嘛要替你们去送死。

歧视严重影响了二十四团的责任感和荣誉感。作为第一批入朝的部队,这个团也算出尽了风头,他们的战术原则是白天坚守,晚上逃跑,在对北朝鲜的战斗中他们的一营曾经做过全体逃跑,把炮兵留给敌人的伟业,以至于后来二十四师的其他部队给他们起了个逃窜的外号,并编了一首‘迫击炮轰轰响,二十团的老爷撒腿跑’的小调嘲笑他们,配带二十四团臂章的士兵走到哪都会受到同僚的嘲笑。

······

“连长,在九龙江一渡口发现美军一个连,自搭独立桥准备过江!”警戒哨发现了敌人的动向,急忙向在在一排阵地上的贺斌汇报。

贺斌立刻拿起望远镜向江面上看去,渡口上一群美国兵正在架一座简易浮桥,准备过江,“妈的,这叫打的什么仗啊,南边的美军一个劲儿的往南逃,北边的却要过江往北打!”

“呵呵,连长,这是好事啊,说明敌人已经被打乱了,互相联系不上,各打个个的呢!”坐在一边的王勇笑着说,他怎么说也是个当过几天国军连长的人,很快从连长的抱怨中分析出敌人现在的状况。

“你小子还真有点见识,分析的很有道理!”贺斌听到他的话看了一眼披着缴获了敌人的睡袋,正在翻晒棉衣的王勇满意地点点头,“你再说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打?”

王勇听到听到连长的话,站起身趴在战壕上看看敌人的情况说:“半渡而击,等敌人架好浮桥过江时我们再打,不敢说全歼,也能消灭他们一半!”

“到底是个文化人,还懂的兵法呢,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贺斌惊异地说,他有点对王勇刮目相看了。

“谢谢连长!”王勇立正敬礼说道。

“**的想害死我啊!”看到王勇敬礼,贺斌赶紧打掉他的手,拉着他蹲下,“刚夸了你几句,像个老兵了,**的就害我!”

王勇被连长说得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志愿军的军装干部和战士区别不大,干部服只是在袖口和裤线上多了道红边,要想区分干部战士从外观上还真不容易,但是一敬礼,敌人立即就知道了谁是官谁是兵,“呵呵,连长对不住了,给你敬礼成习惯了!”他低下头不好意的傻笑说,同时暗骂自己,刚离开战场几年,就把保命的东西丢了!

“诶,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蛋,犯了错误就开始装傻!”贺斌戳了王勇一指头说,“去,赶紧把衣服穿上,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准备战斗!”

现在,王勇的形象真不太好,脑袋上顶着一顶美国兵的钢盔,不过美军的标志他已经用刺刀刮去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身上披着睡袋,下身就是光溜溜的,那把从不离身的‘枪’像钟摆似的郎当着,脚上还是穿着鞋的,不过是趿拉着,整个一个逃荒的灾民,“嘿嘿,连长,我就一身衣服还没干呢,要不您再给我补发一身?”王勇一连猪哥样嬉皮笑脸地说。

“去去,一边待着去,我身上的还是从死人身上扒的,哪有多余的给你!”贺斌也没有‘余粮’啊,不耐烦地挥挥手。王勇不在啰唆,把自己又烤又晒还有些潮的棉衣搓巴搓巴穿在身上,拿起枪进入了阵地。

‘哒哒···’还没等美军把桥架完,江对面的一营开始以火力拦阻,桥上的美军扔下工具,撒腿就往回跑。

“妈的,一营长你着什么急啊,煮熟的鸭子都让你放跑了!”一营坏了他的‘好事’,贺斌把帽子摘下来扔到地上生气地骂道,“打,狠狠地打,要不打咱们什么也摸不着了!”贺斌恶狠狠地命令道。

‘啪、啪···哒哒···’一排的战士们对着渡口的敌人一阵乱枪,几个敌人从桥上掉到了江里,其余的掉头就往山上跑,占领了他们对面的山岔。

“连长,指导员叫你到连部研究下一步战斗!”通讯员跑过来报告道。

“好,我马上就去!”贺斌不耐烦地说,“三班长,你们注意监视敌人,他们上来了,一定要把他们打下去!”

“是,坚决守住阵地!”康新乐赶紧回答,贺斌看看对面的敌人,这才心有不甘地向连部走去。

现在是上午九点左右,太阳升起了老高,王勇四周观察了下,他们连占据的这座山就像个男人夏天穿的大裤衩,自己的阵地在右边,敌人在左边,中间隔着的山谷就像裤裆,两军相距不过两三百米远,都在对方轻武器的射程之内。山上树木很多,沟壑纵横,地形复杂,进攻时可以利用的地貌很多。

“王勇,你说敌人会不会向我们进攻!”康新乐问身边的王勇。

“班长,如果我是敌人,想要渡江,就肯定先要占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阵地,免得让人抄了后路。”王勇指着眼前的地形说,“你看,我们班的阵地正好是卡在他们进攻的路线上的钉子,敌人第一波的攻击肯定就是要拔掉这根刺了!”

“那么说,待会我们就要有仗打了?”康新乐说道。

“我也不是鬼子的参谋长,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打啊!”王勇靠在战壕上翻着白眼说。

第二十八章 黑白论

“王老兵,你看对面的美国兵怎么都是黑色的,他们昨天是不是也钻矿洞来着?”新兵们都好奇,石头探出脑袋看到了对面的美军说。

“别瞎说,美国鬼子晚上宿营都是睡帐篷,哪像咱们似的钻矿洞,我看准是故意抹的!”张金武边看边顾做聪明地说。

“呵呵,你们比我想象力还丰富!他们就是那样,从娘肚子里钻出来就是那么黑!”王勇听到他们的议论,知道看到的是黑人。

“王老兵,你别骗人了,人哪有那么黑的,戏台上的包公也没他们黑,肯定是画的!”石头根本不信。

“新兵蛋子懂不懂啊,他们是黑色人种···”看他们敢质疑自己结论的‘权威性’,王勇想给他们好好讲讲,普及下科普知识,可又一想,这几个人都是当兵以后才认识的自己名字,别说你给他们讲非洲,就是亚洲他们也不一定知道在哪,还是不要浪费唾沫了,“等会儿敌人上来了你们抓个活的,用刺刀刮刮他们的脸,看看是不是里外一个色!”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王勇只好教他们个最简单的方法验证!

“准备战斗,敌人上来了!”正当几个人热烈议论这帮‘美黑’时,放哨的蒋立山发出了战斗警报,大家赶紧进入了各自战斗位置。

三班的战斗力保持的比较完整,昨晚的战斗除了一名新兵在进攻时被流弹打死外,只有两个人受了点无关疼痒的小伤。王勇头上戴着一顶插满茅草的伪装帽,微微探出头观察敌情,大约有一个排的美军进了‘裤裆’,拉开队型沿着一道缓坡向三班阵地悄悄地爬上来。

可能是敌人的炮兵在忙别的,也可能是他们觉得双方阵地距离太近,信不过炮兵,怕把炮弹扔到自己脑袋上,也许是打算偷袭三班的阵地,所以也没进行火力准备,一帮人就冲了上来。

“开枪吗?”王勇身边的石头看敌人离他们阵地还有百十米的样子,紧绷着小脸悄悄地问。

“别着急,离着还远呢,现在一打,敌人就跑回去啦!”王勇歪歪头,看看有些紧张的石头微笑着说。

“不要说话,保持安静!”康新乐听到他们说话,低声训斥道,石头冲王勇吐吐舌头,又扭过脸去不好意思地对班长笑笑。

对面阵地上的敌人胡乱地盲目射击,吸引志愿军的注意力,打得到处火星乱冒,草叶纷飞。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进攻的敌人离阵地越来越近康新乐还没有下令开枪,“靠,怎么都这个毛病啊,非得把敌人放到跟前打,过去老兵多,现在新兵多,万一防守上有个小窟窿,敌人就冲上阵地了!”王勇一边瞄着敌人,一边腹诽着。

四十米,敌人距离阵地还有四十米,王勇已经能清楚的看到美国兵黝黑面孔上露出的白牙,他们快跑几步,用不了几秒钟就能跳进战壕了,美军士兵纷纷掏出手雷准备投掷,‘打!’王勇终于听到了开打的命令,三班的阵地上的枪几乎同时开火,新兵的枪法不好,也架不住距离近啊,头一枪几乎没有空枪,立刻放到了四五个敌人,没死的立刻就地隐蔽,接着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手榴弹。爆炸声后,枯叶,残雪漫天飞,间或夹杂着一只只手脚和碎肉。

硝烟散尽,大家突然发现战场上静了下来,那群美国兵竟然接着爆炸的烟尘退下去了,“这就完啦!”王勇不可置信地看着敌人连滚带爬的撤了下去,速度比进攻时快多了。看看班里的其他人,也是满脸的不相信,这帮敌人也太不禁揍了,只放了一排枪,丢了一轮手榴弹就都跑了。

“这···这群美国兵怎么这么怂啊,连伪军都不如,简直是应付差事吗?”蒋立山一梭子子弹还没打完,就没人了,让他很郁闷。

“大家看到没有,美国兵都是帮少爷,属‘弹簧’的,你硬他就软,没啥了不起的!”康新乐笑着向新兵们说道。王勇撇撇嘴,美国黑人都是非洲人的后裔,都是被奴隶贩子们抓来的奴隶,还他妈的少爷呢,现在白人吃饭都不跟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但他这次没有反驳班长的话,就当听笑话了。

“太差劲儿了,我才放了两枪,再找人没了,我还想多杀几个敌人立功呢!”石头这会儿也不紧张了,腆着肚子说道。

“你打了三枪,放了两枪空枪,手指头哆嗦了吧?”王勇靠在战壕上,从蒋立山兜里掏出烟袋,自己卷了个‘大喇叭’说。

“王老兵,我就是放了两枪,不信,你看看我还剩三颗子弹呢!”石头边说边拉动枪栓,腿出子弹,“咦,我明明放了两枪,真么少了颗子弹?”石头摸摸后脑勺纳闷地说。

“小样,你没尿裤子就不错啦,刚才脸绷得那个紧,都能在上面绣花了,枪一响,拴都拉不动了,还想着记住放了几枪!”王勇给了他个爆栗笑着说。

“我有那么紧张吗?”石头揉揉脑袋强辩说,他对揭了自己老底的王勇很不满,嘟囔着跑到一边和另外两新兵交流去了。

“王勇你就是个讨人嫌,新兵们刚上战场,你得多鼓励,别老打击他们,会挫伤他们的战斗积极性的,你得改改你的臭脾气了!”康新乐听了王勇的话不太高兴,不过这次没有训斥他,口气也不是像过去生硬,王勇‘嘿嘿’地笑了两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虽然肚子里有七八条歪理,也没像过去那样反驳。‘咚咚···’王勇突然听到几声闷响,他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这是枪榴弹的发射声,“快隐蔽!”他大喊一声,把还在说笑的两个新兵推到在地,一颗榴弹落到了战壕边上爆炸,弹片和修战壕挖出的浮土天女散花般的飞起又落下。

“谢谢,王老兵!”孙二光小脸吓的煞白,站起来给王勇拍拍落到身上的泥土,感激地说。没等王勇再说话,敌人发射的枪榴弹跟下雹子似的往下掉,这个东西很讨厌,人可以躲在掩体里,石头后发射,而且比手榴弹扔的远,可以曲射,威力不亚于小口径的迫击炮,对躲在战壕里的人威胁很大。

一阵狂轰乱炸后,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这次来的人比较多,大约能有六七十人,撅着屁股放着枪向一排阵地发起了进攻。

“不要怕,这帮敌人战斗力不强,师里命令咱们营全歼这股敌人,大家不要放过机会,杀敌立功啊!”张全有猫着腰在战壕里来回走动着,拍着他经过的每个战士的肩膀,嘴里大喊着鼓舞士气。

“咱们班和三班的战友们赛一赛,看看这次战斗谁杀敌最多,大家说我们能胜吗!”“能、能···”一班阵地那边传来了阵阵喊声,向三班发出了挑战,按说一排一班那是每个连队的绝对主力,可一班在第一次战役中打光了,主力的地位被三班夺了,重建的一班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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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什么玩意儿

“妈的,一帮新兵蛋子,敢跟咱们叫阵!”康新乐的暴脾气又上来了,‘咣当’把钢盔扔到地上骂道,“咱们三班敢不敢接受一班的挑战啊!”他对三班的战士们喊道。首-发

“敢,敢···”三班阵地上传来回应声。

“有没有信心战胜他们啊!”康新乐拉着长声问道。“有,有···”三班的兵们脸红脖子粗地喊道,连王勇都扯着嗓子跟着喊,觉着热血上涌,要是胜不了一班的新兵们他都觉得没脸。一阵折腾后,一排每个战士的战斗热情都被调动起来,士气大增!

几次战斗下来,王勇觉得自己又找到了过去打仗的感觉,他小心的露出头,观察敌情,美国兵分成了两路冲上来,不过队形很乱,根本就没组织好,像群被赶着的鸭子似的慢腾腾地往山上爬,几挺机枪远远的盲目扫射,估计机枪手自己都不知道把自己打到哪去了。这群敌人的素质太差了,受过美式训练的王勇知道,美国军队进攻时很讲究队形的,有时甚至可以说死板,可现在他都替这帮美国兵们脸红---什么玩意儿啊!

······

战斗很快打响,虽然敌人人多势重,可战斗力确实不敢让人恭维,志愿军枪声一响,他们马上停止了进攻,不管几个白人军官如何威胁,依然躲在隐蔽物后边再不肯向前一步,‘噼里啪啦’地和阵地上的志愿军对射,到也是战斗激烈,看着挺有‘气势’。

‘轰轰’几声炮响,支援二团作战的师山炮营三连向敌人打了几炮,炮弹准确的打进了敌群中,几个美国兵被爆炸抛向空中,敌人慌乱起来,想往后撤,可又被一排密集的枪弹压在地上,寸步难移,一营看这边打的热闹,也从侧翼阵地用机枪扫射,进攻的美军死伤惨重。这时,连指挥所和三排夺占了当面的长形高地。副连长刘建业指挥二排,从右侧山腰迂回到敌人侧后占领了有利地形,与此同时,五连也迂回到四连的三排东侧。

‘滴答滴答···’贺斌见包围圈已经形成,吹响了冲锋号,‘冲啊!’一排的战士们从战壕里一跃而出,杀向敌群!美国兵见状仨一群俩一伙的放了羊,可很快又被四面射来的子弹赶到了一起,慌不择路的钻进了一片凹地,被志愿军团团围住。

“情况怎么样?”连长指导员都跑到一排的阵地上。

“围住了,都在那里!连长,这回把他们包了饺子啦!”张全有兴奋地说。

“连长,打吧!那么多敌人挤在一起,一颗手榴弹就能放倒一片。”康新乐看着敌人大声说。

“等一下!”贺斌端起望远镜向凹地看去,那里的敌人已经慌作一团,根本没有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嚯!指导员,围住的都是‘美黑’,不少呢!”

“是吗?我看看。”田进喜也拿着望远镜向那边看。

“连长,这帮敌人战斗力不强,战斗意识也弱,现在看着兵无斗志啊,咱们喊喊话,看能不能争取他们投降!”田进喜观察完敌情和贺斌商量说。

“我看可以试试,也许能省点事!”贺斌想想说道,“王勇,你过来!”

听到连长的喊声,王勇提着枪猫着腰跑过来问道:“连长,有什么任务?”

“你不是会说英语吗,劝劝他们,让敌人投降!”贺斌指指敌人阵地说道。

“劝降?!”王勇惊异地问,“别逗了,连长,美国兵人比咱们不少,武器比咱们先进,人家怎么会投降呢。”王勇的神情一下放松了,他还以为连长开玩笑呢。

“谁跟你逗了,这是命令,快去,一排长你组织掩护!”贺斌命令道。

“是,可连长我说什么啊?”王勇看连长表情严肃,根本不像说笑话,赶紧答应。

“你平时不是挺聪明吗,劝降,还能说什么啊?”贺斌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缴枪不杀,优待俘虏···还有什么,你问指导员去吧!”

“呵呵,咱们两个一起到那边去喊,我让你喊什么就喊什么!”田进喜拍拍王勇的肩膀说。

“行,指导员你让我说什么我说什么!”王勇赶紧一口答应,不一会儿连里的文化教员也上来了,战前他在团里办的‘外语短训班’恶补了几天英语。

“黑人连的官兵们:缴枪不杀,优待俘虏,这是我们人民军队一贯的政策。”

“你们赶快投降,我们热烈欢迎,受伤的我们治疗,而且保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

王勇和文化教员两个人在指导员地带领下潜伏在一块大石头后边,对着美军阵地不停的喊。

“小刘,你歇会吧,让王勇喊!”田进喜眉毛抽动了几下,对文化教员说。

“怎么了指导员,我不累!”文化教员好不容易到回前沿,兴致正高,突然不让他喊了,有点转不过弯。

“小刘,我估计你喊半天,敌人听不懂,喊也是白费唾沫!”田进喜想了想跟他解释说。

“指导员,你会英语啊?”小刘不满的问道,田进喜摇摇头,意思是不懂,“那你怎么知道我喊得,美国兵听不懂呢?”见状小刘生气的说,好像是受到了侮辱。

“小刘,你别激动,你看王勇喊完,美国兵还放两枪,表示不听我们的;你喊了半天,美国兵那边一点动静没有,所以我觉得他们没听懂,你白喊了!”田进喜赶紧跟他解释说。

“啊?!”小刘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不吭气了。

“王勇,你别停啊,接着喊!”田进喜见王勇笑嘻嘻地看笑话,赶紧说道。

“美国黑人弟兄们!你们只要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

王勇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遍又一遍,嗓子都快哑了,正当他准备放弃时,突然两个美国士兵打着白旗从凹地里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敌人投降啦!”

“看,敌人投降了!”

······

阵地上的战士们兴奋地大喊起来。

“你小子行啊,真把敌人说服了!”负责掩护的二班长放下机枪,笑着站起来,扔给王勇个水壶,“喝点水,润润嗓子!”

王勇笑笑接过来,刚打开水壶盖,水还没喝到嘴里就响起了枪声,刚跳上战壕准备上前的二班长一头栽了下来,跌到他怀里

第三十章 政治攻势

“二班长,二班长!”王勇抱着二班长,大声呼喊着,二班长大睁着眼睛,可里边已经没了神采,好像还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鬼子太狡猾了,我们大意了!”田进喜看着牺牲的二班长沉痛地说。

“打啊,敌人假投降!”刚才还兴奋不已的战士们愤怒了,阵地上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两个打白旗的美国兵还没跑出去几步,就倒在弹雨里。

“给二班长报仇!”看着牺牲在自己怀里的二班长,看看掉在地上的水壶流出的水和二班长的血汇集在一起,王勇的眼都红了,他放下二班长,抄起身边的机枪,站起身对着敌人阵地一阵疯狂地扫射。四连的干部战士们愤怒了,手榴弹,子弹不住的向敌人阵地倾泻,一营也从侧面开枪阻击,把妄想借机突围的敌人又挡回了凹地。

突围失败依然被围困在凹地里的黑人连开始骚动起来了。死的死,伤的伤,喊的喊,叫的叫,乱成了一团······四连马上把这一情况向营里报告了,营里向团里报告了,团里向师里报告了。

时间不长,营长和团里的英语翻译、师里的敌工科长也来了,当军事指挥员和政工干部们在一起商量了一阵子之后,于是,一场瓦解敌军的强大政治攻势展开了。侦察股长跑去向炮口都对准黑人连的山炮连长说:“不要打炮了,现在我们正在向敌人喊话,争取黑人连投降。”

“美国黑人弟兄们!我们知道你们是被迫参加侵朝战争的,你们只要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黑人连的士兵们!你们不要继续为华尔街老板们卖命当炮灰了,赶快投降吧!”

“被压迫的黑人弟兄们!你们在美国社会中是受种族歧视的,在美国军队中你们仍然受种族歧视。我们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俘虏政策,对待白人和黑人俘虏同等待遇···”

激动的王勇被班长康新乐拉到了一边,大家都怕他这会儿做傻事,惹出祸来,“王勇,他们喊得都是什么,你给我们翻译翻译!”蒋立山凑过来说道,他想分散下王勇的精力,省得钻牛角尖。

“让这帮黑鬼不要继续为华尔街老板们卖命当炮灰了,赶快投降!”王勇听了一会儿,气呼呼地说。

“妈的,还劝他们干吗,把二班长都打死了,还伤了咱们连好几个战士!”孙二光骂道。

“就是,一个冲锋就把他们拿下了,还浪费这些时间干吗。”张金武也愤愤不平地说。

“不要说怪话,上级这么做,有这样做的目的,当年我们用政治攻势瓦解了多少国民党部队,咱们的战士少流了多少血!”康新乐赶紧制止了他们的谈话。

这时,阵地前边喊话突然停止了安静下来,大家赶紧向对面敌人阵地望去,从那边走出一个高个子黑人,举起一张白纸过来了。王勇仔细观看白纸上画着脸上涂得黑黑的美国士兵,举起双手投降的姿势,还写着全连的人数。他很快被带到了志愿军阵地上,原来此人就是黑人连长斯坦莱。王勇这会又被叫回去帮忙翻译,这个家伙告诉志愿军他们是美25师24团C连的,共有148人,死伤了33人,除了几名白人军官,都是黑人,他们愿意投降。很快他又被带回前沿向自己的士兵喊话,随后一群神情僵滞狼狈不堪或披着军毯,或拄着拐杖的美国兵从凹地里走了出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精神紧张的东张西望,似乎在确认是否真的安全了。

王勇看着美军俘虏从自己眼前走过,心中的怒气渐渐平复,可又有一种难言的苦涩涌上心头,当年美国教官每天在他们耳边大喊着‘军人就要珍惜荣誉,就要恪守责任’,要求他们为了荣誉赴汤蹈火,为了尽责不要吝惜自己的生命。可眼前这只部队依然具有战斗力,却放弃了他们宣扬的战斗精神,王勇觉得自己过去建立的信念动摇了,那种‘美式’的优越感离自己已经远去,在战火的检验下,美军露出了真面目----他们并非像宣传的那样强大!

这次战斗不久,美军就调整了部队编制,拆散了黑人单独编队,实行黑人和白人混编,三个月后将24团解散。从此美军建制序列中,不再有黑人的单独编制!

······

二营四连担任的是再次潜到敌后,担任包抄打援的任务。四连长贺斌从接到任务的那刻起就眉头紧锁,一直黑着脸,通讯员见他面色不善怕爱尅,跟在身后跟他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贺斌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豁上这一百多口子人也怕完不成任务。出发前营里又从其他两个连里抽调了两个班加强给他们,兵力得到了加强,武器也全部换成美式枪械,这样即使弹药一时供应不上,也便于从缴获中补充,可这次他们是孤军深入,不但要拦截难逃的美军,还要堵住北上的敌人援军,任务太艰巨了。

“通讯员,叫指导员过来下!”贺斌突然停下脚步说道,紧跟着他通讯员黑了咕咚的没看清,一下撞到了他身上,把他撞了个趔趄,“怎么搞的,眼睛长到屁股上去了!”一直陪着小心的通讯员还是没能躲过这顿训,有些丧气的答应一声,小跑着去队伍后边找指导员去了。

“连长,有什么事吗?”田进喜很快赶到了队伍中间,问道。

“老田,你对这次任务有把握吗?我老觉得心里没底,想和你念叨念叨!”贺斌边走边说道。

“老贺,有什么话说吧!”田进喜笑笑说。

“如果还是刚入朝时的老部队,我觉得这仗打起来没问题,现在老兵减员不少,这些新兵没见过大阵仗···”贺斌面带忧色地说。

“老贺,要相信战士们能打好这一仗,虽然老兵少了点,可新兵们也打了两个胜仗了,现在士气正旺,只要我们能多引导,我看问题不大。”田进喜自信地说,“咱们不都是从新兵那会儿过来的吗,打两仗不就成了老兵了!”

“嗯,老田听你一说,我就有底了,心里也敞亮不少!”贺斌脸上多云转晴,笑笑说。

“连长,前边是岔路口,咱们怎么走!”担任前卫的一班长气喘吁吁跑过来问道。

“不是有地图吗!”贺斌纳闷地问。

“连长,我···我看不明白!”一班长不好意思的说,他是从机关里下来的,白天还能凑合看,晚上就是一抹黑了。

“什么,看不懂,看不懂你当什么尖兵,领错了路,耽误了时间我毙了你!”贺斌一听就急了,时间本来就不富裕,他们必须在天亮前穿插到位,如果走错了路,放跑了敌人,别说师长,就是营长也的先枪毙了他。

第三十一章 孤军绝地

“连长,你先别急,我们检查下路线!”田进喜赶紧稳住贺斌,忙中更容易出错,“小刘,你去把通知部队就地休息,让王勇来一下!”

“叫他干嘛,那小子能干什么?”贺斌斜着眼睛问。

“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他接受过正规的山地战训练,没准能用上!”田进喜小声地在贺斌耳边说道。

“嗯,那就让他试试!”贺斌点头算是同意了。

“指导员你找我!”王勇拎着一支枪,肩上还挂着两支枪跑过来说。

“王勇,你看下地图,看看我们在什么方位?”田进喜摘下王勇肩上的枪说道。

“嗯!”王勇也没废话,蹲下身接过通讯员递给他的手电筒和连长一起研究铺在地上的地图。

“连长现在几点了?”王勇抬头看看月亮问贺斌。

“现在是零点十分!”贺斌看看他那块全连唯一的手表说道。

“嗯。”王勇又低头看了看地图,“连长,我们走错了,应该在前一个岔路拐弯!”

“不会吧?”一班长一听就急了,“你个刚入伍的新兵,能看懂地图,你瞎说吧!”王勇看看他,同情的拍拍他肩膀,现在也是没办法,部队里有文化的人少,能认识几个字的就是秀才了,让一个文盲识图,也够难为他的。

“确实错了。”贺斌看着王勇指出的地点无奈地说。

“那怎么办?”一班长觉得浑身发软,颤声问,“他也是出国前刚从教导队出来提的班长,识图也只学了大概,平时都是靠经验。

“怎么办,凉拌!”贺斌忽的站起身瞪着眼说道心里一阵懊悔,怎么让他带尖兵啊,“通讯员,马上通知副连长集合队伍,前队变后队,往回走!”

“连长,等一下,你看这里有条小路,可以直插目的地,我们不用绕回去!”王勇突然笑嘻嘻地说道。

“是吗?”贺斌心中一喜,嘴里却骂道:“早干什么去了,不他妈的早说!”蹲下身再看地图,田进喜赶紧叫住了准备传达命令的通讯员。

“连长,你看,这条小路就在我们现在位置偏东方向,如果我们从这里插过去,应该比退回去距离要近一些!”王勇用手在地图上划过说。

“王勇,你能确认这条路能节省时间!”田进喜惊喜地问道。

“指导员,我确认,虽然小路不好走,但是缩短了近两公里的路程!”王勇回答道,可脸上是一副反正我告诉你了,耐信不信的郎当样。

“连长你看呢?”田进喜问贺斌。

“我看可以!”贺斌回答道,“王勇,事不宜迟你马上到尖兵班做向导,一定要按时把部队带到穿插地点!”

“是!”王勇敬了个礼,马上跟着一班长向前跑去,虽然找了个苦差事,但他还是对领导的信任感到挺舒服。

“没想到,王勇这小子平时洗礼哈拉的,没想到还真是个人才!指导员你有眼力。”贺斌笑着对田进喜说道。

“那当然了,了解每个人是我的工作啊!”田进喜拍了下贺斌的肩膀跟上前进的队伍。

艰苦的急行军又开始了,朦胧的月色中,四连的队伍不顾一切的向预定地点奔去,他们沿着小路穿山过林,趟过数条小河。大家尽量保持肃静,但连日的战斗已经让战士们身心疲惫,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困急了的人走着走着就摔倒在地,发出很大的响声。队伍只要一停下就会有鼾声响起,接着仿佛传染一般,鼾声就响成了一片。如果在这荒山野地里睡着了,掉了队,即使不让敌人发现,也会被冻死,干部只能不停的跑前跑后,收拢队伍,叫醒睡着了的战士。

为了不让睡着了的人掉下山涧,王勇让后边的人抓住自己的子弹袋,一个一个拉着他们前行,免得掉队迷失方向。即使这样还是有人不断跌倒,摔醒了以后爬起来接着走。

克服了无数困难,四连终于在凌晨四点到达了预定目标。月亮这时已经消失在天幕中,太阳再有两个小时就要升起,现在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王勇跟在班长身后向110高地摸进,他们准备夺占这个扼守公路的要点。为了不惊动敌人,王勇身上能发出响动的东西都摘了下来,身上只有子弹和手榴弹,呼呼的山风出过,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前胸已经被汗浸透,后背却像背着块冰。由于鞋踩在积雪上会发出声音,他索性脱了鞋光脚上阵。

山顶上美军修筑了简易工事,点着几堆篝火,美军士兵们围在火堆周围睡觉。两人潜听了一会儿,除了美军士兵的梦呓声,就是燃烧的柴火不时发出噼啪的爆响,静悄悄的,王勇真有点佩服这帮美国兵的心理素质,前边都打翻了天,他们还能睡得着,睡觉吧连个警戒哨也不放,真是他妈的找死!

自作孽不可活,王勇虽然也不是菩萨,但这会得担负起超度他们的责任,他们分成数个战斗小组,把手榴弹‘咣咣’的甩进了火堆,然后借着爆炸的闪光,对着没死敌人频频点射,在枪声和爆炸声中,敌人四散奔逃,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没费多大事就占领了前进阵地,紧接着四连后续的部队蜂拥而上,将敌人赶下了山,又占领了261和262两个高地。

“各班马上修整工事,准备战斗!”张全有命令道,驱逐了敌人后,天马上就要亮了,一排防守的阵地将面临着敌人的第一波冲击,他们必须在天亮前做好准备。

山坡上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翻土声,封冻的土层现在如同一块铁板,王勇嘴里喷吐着热气,拼命的挥舞着班里的唯一一把十字镐,每一下下去,也只能刨掉核桃大的一块。急行军时,很多人为了减轻负重,将工兵锹这些‘无用’的东西都丢弃了,现在只能用刺刀,钢盔,甚至冻伤的双手挖掘工事···

“班长,土层太硬了,不行用炸药吧!”王勇走到康新乐跟前小心地说道。

“不行,我们现在深入敌后,孤军作战,得不到补充,炸药用一点少一点,不能用!”康新乐头也不抬地铲着土拒绝了。

“班长,现在大家基本两天都没得到休息了,体力下降的厉害,修完工事人都累趴下了,还打什么仗!”王勇几乎是哀求着说。

“不行,现在我们累一点,节省下来的炸药就可能能炸毁一辆坦克!”康新乐再次拒绝了王勇的建议,听到班长的话,几个兵脸时满是失望。

“嗨!”王勇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班长说得都是实情,后勤供应线太脆弱了,根本没办法提供充足的弹药,一切还得靠自己。王勇赌气般的抢过石头手中的工兵锹,埋头挖起来,这个小家伙几乎已经累瘫了,仗还没打呢,就成了这个样子,他心里越来越没底。

一个个散兵坑被挖出来了,然后慢慢扩大,渐渐地连在一起形成一条战壕,再次艰难的向两边延伸,慢慢的和其他班的阵地连接在一起,形成一条半环形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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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阻击(一)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工事终于挖完了,王勇一手拄着工兵锹,一手捶了捶酸痛的腰,他在晨光中眯着眼大量着这异国的土地。绵延的群山被白雪覆盖,发射着刺眼的光芒,但还是遮掩不住战争的罪恶痕迹,倒伏的树木,烧焦的枝干,只剩下废墟的村庄,还有阵地边上的一滩滩黑血,无声的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他们夺取的三个山头呈现出一个三角形,公路在110高地前形成一个胳膊肘似的急弯,一排的位置正在这个肘尖上,战斗打响后将面临南北两个方向敌人的攻击,而阵地前没有陡坡,坦克可以开到阵地前四五十米的地方,这可以说是把大炮顶到了脑门上了。王勇深吸了口气,他们要在没有任何重武器的支援下,孤军守住阵地,阻击两个方向的敌人,也许将是一场他从未经历过的恶战。

“大家吃点干粮,休息一下!”贺斌边巡视阵地边大声说道。

“连长,敌人什么时候到啊?”孙二光问道。

“怎么,着急啦!”贺斌笑着给他掩了掩敞开的衣襟,“枪声越来越近了,敌人离我们不会太远喽!”

“连长这干粮都冻实成了,咬不动啊!”张金武咬了口‘肉夹馍’,捂着腮帮子苦着脸说。

“呵呵,没关系,揣到怀里温温再吃,你看人家石头不用教就知道!”贺斌指着正啃干粮的石头说。

“嘿嘿,我小时候要过饭,那会儿没锅没灶的,只能放在怀里保暖!”石头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

“王勇你怎么光看不吃啊?”贺斌扭脸看到王勇拿着个面饼翻来覆去地端详,纳闷地问。

“连长,我在想如果我们子弹打完了,把它砸在美国鬼子的脑袋上,你说能给他‘开瓢’吗?”王勇绷着脸一本正经地看着贺斌说。

“我看行,回头让团里给你的重大发现记一功!”贺斌拿过冻得石头似的面饼‘郑重’地说。

“哄!”围在周围的战士笑喷了。

······

七点钟左右,高地南边的公路上传来坦克马达的轰鸣声,北上支援的敌人到了。“爆破组,你们马上山脚下的排水沟中埋伏,准备炸坦克!”张全有观察了一下命令道。

“是!”一班副带着两个组员拿着爆破筒迅速下山。

敌人的车队越来越近,打头的是一辆吉普车,后边是一辆‘霞飞’轻坦克,紧接着是七八辆十轮卡车卷着尘烟快速向北开来,丝毫没有意识到前边志愿军布下陷阱。

随着一声尖利的喇叭声,枪声响起,开路的吉普车成了众矢之的,无数颗子弹打在车上,上面的四名美军士兵立刻变成了筛子,吉普车尖叫着刹住车,翻到在路中央。紧随其后的坦克来不及刹车,‘咚’的一声巨响,撞在了吉普车上,翻滚着掉到了路边的山谷中,燃起大火。坦克没有停顿,反而加速向前猛冲,试图凭借‘皮厚’的优势逃出伏击区。

‘轰’的一声响,爆破组的战士把一根爆破筒塞到了坦克底下,把坦克炸熄了火,停在了公路上。后边的汽车发现前边有麻烦,反应迅速立即加大油门倒车,车上的美军士兵开始跳车,寻找隐蔽。

“王勇,打油箱,不要让敌人跑了!”康新乐大声喊着,战前他要求班里枪法最好的王勇在弹匣里交替压上了穿甲弹和燃烧弹,就等这时候用的。

“是!”王勇把枪口对准了第二辆车的油箱,‘啪啪’连开几枪,可是只见汽油喷溅,就是不见着火。

“王勇怎么搞的,再打!”康新乐急了,大声喊道。

王勇这时的汗也下来了,“他妈的,美国的子弹也有失效的时候!”他边骂边开连连扣动扳机,把弹匣里剩下的子弹全都送给了它,火光一闪,车终于被打着了。第一辆车这会儿进退不得,成了活靶子,一阵乱枪将上面的鬼子都送上了天堂。

“一班掩护,二班三班上车搬弹药!”张全有见后边的车已经跑出了射程之外,抓住时机命令道。

“是!”当战士们蜂拥而下准备搬战利品时,敌人的坦克又开始动了,原来驾驶员从底舱盖钻出来,把坦克又修好了。

看见坦克‘隆隆’地又开动了,下山抢东西的王勇扔下肩上的纸箱,里边的罐头撒了一地,可他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紧跑两步,飞身跳上了坦克,“好样的,王勇!”“炸掉它!”···

大家看到这个情景大声地喊道,可跳上坦克的王勇此时难受只有自己知道,他手里既没有炸药包,也没有爆破筒,手里拿着两颗手榴弹不知道往哪塞,急得团团转,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一时没了办法。

坦克此时就像受惊的野马‘轰隆隆’的转眼开出了几十米,眼看着把王勇给拉跑了,刚刚还叫好的战士们傻了眼,几个人跟着后边追了几步,可两条腿哪跑得过坦克啊,焦急地大喊着:“王勇快跳车!”“快回来!”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王勇突然从坦克上跳了下来,接着就是一声爆炸,坦克慢慢地停下了,一股浓烟从里边冒了出来,两个没死的坦克兵满脸血污的从坦克舱里爬了出来。摔得满身是泥的王勇这会儿又爬了起来,举着颗手榴弹把他们俘虏了。

“王勇,你小子行啊,炸了坦克还加俩俘虏!”战士们这时围了上来,高兴地说。

“他妈的,要不是老子反应快,我就他妈的被他们俘虏啦!”王勇擦了把脸上的泥,心有余悸地说。原来王勇看着坦克马上就要开出伏击区,慌乱之中想起坦克闭舱行驶时,是靠潜望镜观察路面的,于是用脚勾着炮塔上的把手,用帽子遮住了坦克驾驶员的观察窗,等驾驶员不得不开舱观察路面时,把手榴弹扔了进去,炸毁了坦克。

被炸毁的坦克挡住了公路,敌人停止了前进。短暂的停火后,北上支援的敌人和难逃的敌人都开过来了,公路上停满了坦克汽车,一眼看不到头,阵地上都能清晰地闻到发动机排出的浓烈的汽油味。此时的四连就像一道闸门挡在了两支部队的中间,让他们不能汇合。

枪炮声骤然响起,敌人的第一次进攻开始了,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进行试探性攻击,而是排出了三个连的兵力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发动攻击,妄图凭借兵力上的优势一举拿下四连防守的阵地,打通南逃的路线。

十几分钟的火力准备后,美军拉开队型冲了上来,防守261/262二排和三排马上开枪拦截。110高地纵深不足五十米,又突出在其它两个高地前边,只能设置两条防线。美军也知道捡‘软柿子’捏,他们分出部分兵力牵制二排,三排,其他人向一排防守的110高地发起冲击,想抢占这里作为立脚点,先打通交通线。

第三十三章 阻击(二)

两辆‘霞飞’坦克打头,气势汹汹的吼叫着向一排阵地冲上来,后边跟着约有一个连的美军士兵,他们大多是黑人,身材高大,看起来也很是威猛。看着阵地下密密麻麻的钢盔,蝗虫似的涌上来的敌人,让人头皮发麻。

“各班注意,打击坦克后边的步兵,爆破组准备!”张全有命令道。

“二光,紧张吗?”王勇一边观察敌情,一边逗身旁的孙二光。

“还···还好!”二光颤声回答道,他虽然也打了两仗了,但还是头一次面对这么多敌人的进攻,嘴里说好,身体已是紧张的控制不住的颤抖。

“呵呵,放松点,不要往人多的地方看,瞄准一个敌人就行!”王勇和二光小声说着话,让他放松神经,这小子太紧张了,没准就抢先勾响了枪。

“好!”二光一本正经地答应着,接受了王勇的‘教诲’,右手在战壕上蹭了蹭,王勇看看忍不住偷笑,这么冷的天,他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滴’一声喇叭响,阵地上枪声响起,几个身体露在坦克外的敌人立刻被打倒在地,见阵地上开始反击,负责掩护进攻的一辆坦克立刻加速,边用车载机枪扫射,边冒冒失失地向前猛冲。往前开了不过二十多米,一道身影突然从一道雨裂沟里冲出来,这是志愿军埋伏在阵地前的爆破手,他从坦克前快速跑过,把一个炸药包塞到了坦克履带下,一声巨响,硝烟腾起,坦克歪了下身子不动了。后边的坦克不敢在动,远远的发射炮弹,支援步兵进攻。

失去坦克掩护的敌人步兵一下子暴露在一排的火力网下,冲在前边的敌人被打倒了五六个。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在军官的指挥下,交替掩护着向前冲击,表现出良好的军事素质,比那帮被俘的‘美黑’强了不少,像是打过二战的老兵。

王勇手里的枪‘啪啪’的响着,敌人一个机枪手被击中,谁让他在一个地方‘突突’个没完,不知道打几枪换个地方啊。他动了动身子,下一个目标是敌人的军官,军官永远是一支部队的灵魂,打掉他不但能让敌人指挥陷入混乱,还能影响他们的士气。从美军的战斗服上,很难分清军官和士兵,而且他们也十分注意隐蔽自己,这让王勇寻找目标难度大了很多。

突然一个抱着步话机的美军通讯兵进入了王勇的视线,为了方便指挥,他们往往跟军官在一起,循着通讯兵,王勇很快发现了敌军官的踪迹,一个敌人每当喊过什么后,通讯兵都会对着步话机喊上一通。

“就是他了!”王勇锁定目标,沉着出枪,对着目标的胸部开了一枪,这时不求一枪毙敌,只要让美军失去指挥即可。子弹准确的击中了敌人,他身子一顿,趴在了地上,至于死没死就不是王勇关心的问题了。

敌我双方现在使用的都是自动武器,枪声响成了一个点,志愿军人数虽然少,但占据了依托阵地防守的便宜,密集的弹雨将敌人压制在阵地前四十多米处,让他们前进不得。“投弹!”随着小喇叭的响起,康新乐喊了一声,阵地上的枪声嘎然而止,一颗颗屁股冒烟的手榴弹砸向阵地前的敌人,四处开花,炸起一团团黑烟,爆炸声中不时响起敌人惨叫声。一阵密集的投弹成了压垮敌人这次进攻的稻草,他们拖着死伤的战友狼狈地退了下去。

没等大家喘口气,空中响起炮弹飞来的呼啸声,“防炮!”张全有高喊一声,没等大家全都钻进防炮洞,阵地前后已经响起阵阵的爆炸声。

‘新兵怕炮,老兵怕枪’,这话还是有道理的,当百十发炮弹呼啸着砸到四连的阵地时,没有经过这阵仗的新兵们一时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应付。“不要乱,快进洞!”张全有焦急地大声地喊着,招呼还傻愣愣地趴在战壕里的新兵们赶紧隐蔽,可他的喊声在震耳欲聋地爆炸声中太渺小了,他一把拉起一个新兵把他塞到身边的一个洞中,当去拉第二个战士时,一颗炮弹在他们身边爆炸,张全有扑在战士身上,弹片在他右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石头别乱跑!”王勇抓住想往后跑的石头,可他根本听不到,神经质似的想翻过战壕往后跑,王勇无奈在他腿弯狠狠的踢了一脚,将他踹趴下,拎着脖领子扔进了防炮洞。可没等他钻进去,又一个人大叫着跑过来,王勇一看是张金武,像只受惊的猫,东一头西一头地乱窜,寻找隐蔽的地方,在弹片纷飞的阵地上这样太危险了。王勇突然起身一把抱住他,按着脑袋把他塞进了洞,这只能容纳两个人的防炮实在是容不下三个人,他自己往里挤了挤,将屁股留给了敌人。

钻进洞里的石头和张金武心安了不少,人渐渐安静下来,可是身体还在瑟瑟发抖,两人吓坏了。这会儿谁来王勇都敢跟他打赌,如果俩人把脸洗洗,准白的跟纸似的。“嗨,谁让自己这么好心呢,只能拼人品了!”王勇哀叹了一声,一颗炮弹在身后的战壕外爆炸,吓得他赶紧又往里挤挤,防炮洞里传出了两个新兵的嚎叫声,“嚷什么,都是大男人,还怕我占你们便宜啊!”王勇扯着嗓子喊了句。

炮击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当他们听到集合的喇叭声,钻出洞一看,山头上的树木植被炮火掀了,没倒的树也是呼呼的燃烧着,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硝烟。阵地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战士们费半天劲才能挖个小坑,人家这回给他们‘挖’满了大坑,还不用掏工钱!这场炮击给一排带来的损失不小,许多人身上都带了伤,炊事班的人把几个重伤员接到连部的包扎所,其他人忙着整理阵地,准备下来的战斗。

“王勇,还好吧!”班副蒋立山说着把机枪架到他旁边关心地问。

“还好,没有受伤,你怎么样?”王勇说道。

“没事,班里刘林伤了,牺牲了一个!”蒋立山叹口气说。王勇听了一愣,战斗刚刚开始,班里就出现了伤亡,不是好兆头啊,王勇对眼前的形势更不乐观了。

再次开始的战斗一开始就充满着血腥,敌人不顾志愿军猛烈的射击在迫击炮的掩护下发动了强攻,一排的几挺机枪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美军士兵的生命。王勇很快打光了两个弹匣,至少有七八个敌人倒在了他的枪口下。“石头,打啊,不要怕!”敌人密集的子弹在头顶飞过,打在冻土上噗噗作响,一个战士被弹片拦腰切断,内脏一下涌了出来,石头被吓坏了,干呕了半天,抱着枪缩在战壕里不敢露头。

“王老兵,我们是不是要死了···”石头颤声问道,他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小家伙,怕死有什么用,越怕子弹越找你!”王勇一边射击一边说道,这些话还是他刚上战场是老兵教训他的。

“王老兵,我还是怕!”石头刚壮起胆子抬头,帽子就被子弹打飞了,吓得又缩了回去。

“这个给你,戴上它就不怕子弹打到你的脑袋了···”王勇打完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把脑袋上的钢盔摘下来给石头戴上说,可能觉得脑袋上有了东西,石头胆子大了点,再次鼓起勇气,起身趴在战壕上,‘啪啪’的放起枪来,至于打没打着只有天知道了。

存稿不多,只能不定时多更,希望大家支持窝心!!!

第三十四章 阻击(三)

“石头,打得好,干掉了个敌人!”王勇换上弹匣,将一个冲到前沿的敌人打死,连蒙带唬的给石头鼓劲。

“真的啊!”石头听说自己打死了个敌人,觉得打仗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敌人也不是那么可怕了,胆子渐渐大起来,不再缩头缩脑,终于敢面对如潮进攻的敌人沉着地放枪了。“新兵就是这样成长成老兵的,在这次战斗中如果他能活下来,那么下次他就不会再胆怯,当年多少新兵蛋子都是在自己的蛊惑下冲到了前头,现在还糊弄不了他一个。”王勇看自己的‘计谋’得逞,坏笑着又寻找下个倒霉鬼。

‘轰’一班阵地上传来一声爆炸声,腾起了一片血雾,美军从他们那里突入了战壕,一班的一个战士拉响了集束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三班长,你带两个人过去支援一班!”张全有看一班阵地眼看就要被突破,命令道。

“是,王勇,程祥坤跟我走!”康新乐喊了一声,招呼他们向一班阵地冲过去,这边刚稳定住,那边就出事,王勇不高兴的哼了声,提枪站起身,“你他奶奶的快点,怕死就别当兵!”他给了腿软的程祥坤一脚催促道。

······

一班阵地上,约有一个班的敌人已经突破了外壕,正要往纵深发展,一班还剩下的两个人,正拼命与敌人肉搏。王勇几个人边跑边向战壕外猛甩手榴弹,将后续的敌人压制住,阻止他们进入战壕。

王勇刚跳过一段被炮火夷平的战壕,迎面碰上了一个冲过来的美军,他抢先开枪将敌人击倒,又把刺刀捅进后面敌人的肚子,手腕一翻,搅烂了他肚子里的内脏,一脚将敌人踹开,拔出刺刀,这时垂死的敌人才发出一声惨叫。康新乐拖过一挺机枪,对着不断上来的敌人扫射,把敌人从战壕上赶了下去。阵地里只剩下了两个和一班战士肉搏的美军。

一班长死死的压着一个敌人,敌人的舌头吐出来老长,早就断气了,可他的双眼被美军士兵的手指戳瞎了,一班长根本不知道敌人已经死了,依然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另一端一班的一个战士还在和敌人厮打着,两个人的枪早就丢在了一边,一班这个战士的一只耳朵耷拉到了脸上,显然是在搏斗中撕扯下来,美国兵也好不到哪去,鼻子嘴唇都被咬掉了,两人像野兽似的用牙齿,拳头搏斗着,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吼叫。王勇冲过去,用枪托将敌人打倒,程祥坤又给了他一刀,结束了这场战斗。

“一班长,一班长···”王勇给他灌了点水,大声呼喊着。

“阵地还在我们手里吗?”一班长从昏迷中醒来,轻声地问。

“在,敌人被打下去了,阵地没有丢!”王勇大声在他耳边说道,他的耳朵被炮声震的有点失聪,说话就喊上了。

“好,阵地就交给你们了,我们班的阵地一寸没有丢!”一班长吃了的抬起右手给他们敬了个礼,空洞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这把王勇吓了一跳,赶紧简单的给他包扎了伤口准备送他们下去,一班长却拒绝了他的好意,在另一个伤员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撤下了阵地。王勇看着两人的背影,咂咂嘴想说点什么,可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首-发

······

“王勇,这是我们第几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了?”康新乐问给他包扎伤口的王勇。

“班长,这是上午的第五次了!”王勇用刺刀豁开康新乐的裤腿,他的大腿被弹片削去了一块巴掌大的肉,血淋淋的让人看着瘆得慌,现在没办法后送,王勇只能给他腿上撒了些止血药,用绷带缠紧,防止流血过多。

“哦!”康新乐答应一声,受伤后他精神有点萎靡不振,慢慢闭上眼睛,可又很快睁开了。

“班长,你休息一会儿,有我们在敌人上不了阵地!”王勇把康新乐扶到一段还算完好的战壕后边,随手从边上拉过一具美军的尸体,让他靠好说。

“好,记住人在阵地在,绝不能让敌人从咱们三班的阵地上踏过去!”康新乐叮嘱道。

“放心吧!”王勇用力握了下班长的手‘郑重’地说,“有我在,他们上不来!”

“去你的吧,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你当你是赵子龙啊!”康新乐被他逗乐了,笑骂了一句扭过身闭上了眼睛。

一上午的战斗,一排付出了巨大的伤亡,连里派来了一个班的预备队,才勉强构成了一道完整的防线,阵地前也布满了几十具敌人的尸体,冰冻的土地被炮火炙热的高温熔化,根本不用铁锹,手现在都可以轻易插入土层深处,山包上的积雪融化后流进了战壕,和血混合在一起,又很快冻成了冰,显现出一种让人恶心的黑红色。

“排长,子弹和手榴弹都不多了,连里能给补充一点吗?”王勇从兜里掏出两根皱巴巴的香烟扔给张全有一根问道,虽然出发前大家都尽量多的携带弹药,但现在已经几乎耗尽了,敌人不冲到战壕边都不敢开枪。

“别指望了,现在弹药都紧张,我磨了半天,只要来半箱手榴弹,回头你去拿几个吧,你把阵地上的弹药集中下!”张全有有些无奈地说道。

“把阵地上的弹药集中下!”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收集烈士身上的弹药。

“那还是省省吧,我自己想办法!”王勇摇摇头说,烈士身上的弹药早就搜刮完了,他回头对蒋立山说,“老蒋,你掩护我,我到敌人那弄点子弹!”

“好,你小心的点,给我的机枪也弄点,它都快断顿了!”懒洋洋的靠在战壕上休息的蒋立山马上做好了射击准备。

王勇探出头看看外边的情况,选好位置,猛吸了两口烟,吐掉快烧到嘴唇的烟头跳出了战壕,他匍匐到一具美军尸体前,扯过一个背囊,把里边乱七八糟的东西倾倒出来,把尸体上的弹匣,手雷掏干净,装到背囊里,又拖着它寻找下一个目标,地上一堆散落的照片,碎纸,可能还有他的家信都被一阵冷风吹散···

“妈的,美国兵真他妈的够懒的,子弹都不肯多带点!”王勇搜寻了半天,翻了十多具尸体,才找到了三十多个弹匣,二十多枚手雷。其实他也错怪了美国兵,这帮‘大爷们’是被美军良好的后勤供应惯坏了,打仗时有汽车运输,上阵地有朝鲜劳工给背上去,再不济还有无处不在的空军给从天上扔下来。每人身上有两颗手雷,两个弹匣就算完成了战斗准备,都是按最低弹药携带量准备的,所以他们都没携带‘多余’弹药的习惯,这就苦了我们的王勇同志,不得不在缺胳膊断腿,呲牙咧嘴的尸体间爬来爬去,挨个翻检美国兵的弹药包。

那个美国机枪手是被自己击毙的,他还没来的及放几枪,子弹箱应该还是满的,王勇看看地形,猛地站起身,蹿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满满的子弹箱,他一把将弹链从机枪上扯了下来,胡乱的塞到子弹箱里,用一根带子拴好,拖在身后寻找下一个目标。

王勇现在想找一双美国兵的战斗靴,这是他答应石头的,男人不能说了不算,其实他挺喜欢这个傻呵呵的小家伙。可美国兵个个身材高大,脚丫子也不小,小石头穿上跟坐船赛的。王勇突然感到脊梁沟发凉,这种感觉他这个曾经出生入死的老兵十分熟悉,“糟糕,被人盯上了!”王勇意识到不好,立刻滚到身边一个弹坑里,果然神秘的第六感又一次救了他的命,‘叭叭’两声枪响,他刚才所处的位置腾起股尘烟。阵地上的人听到枪声,心头都是一紧,“怎么回事,是不是敌人发现了王勇?”张全有和康新乐都扑到战壕前向战场上看。

“没看清,响了两枪,王勇就看不到了!”蒋立山疑惑地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在战场上活动的王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两声枪响后,他就看不到王勇的身影了,都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又不是挨了炮,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三十五章 阻击(四)

“那小子机灵着呢,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康新乐说道,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他心里也没底。

“班长,你看那!”康新乐定睛一瞧,一具美国兵的尸体一拱一拱的在向弹坑里挪动,让人看着有些诡异。

“是王勇在拖尸体,这小子搞什么鬼啊?”张全有也看清了。

“他···他好像在拔敌人的鞋!”蒋立山的位置正好能看清王勇在弹坑里的活动,惊讶地说。

‘啪啪···’敌人也发现王勇躲在弹坑里了,不断的开枪想把他干掉,可是已经冻透了的尸体硬的像石头,这时成了他最好的掩体,王勇躲在后边不慌不忙的把敌人的两只靴子扒了下来,拴到一起,挂在脖子上。现在该想法儿回去了,他把装满弹药的背囊背好,一手拎着子弹箱,捡起一顶钢盔,掂了掂,猛地向外扔出去,一排子弹马上追着打过去,王勇借着这短暂的时机,蹿了出去,紧跑几步,马上卧倒,一串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哒哒···’蒋立山的机枪打出一个长点射,掩护王勇回撤,敌人的火力被成功的吸引过去,王勇又甩出了两颗手雷,利用爆炸硝烟的掩护,三蹿两蹦地跳上了战壕,可沉重的背囊还是把他带了个跟头,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倒栽葱’动作翻进了战壕。

‘咳咳···’王勇胸口被挂满的手雷硌得生疼,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呸’地吐了一口黑痰,才缓过气来。

“王老兵,你没事吧?”石头把王勇扶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土,紧张的问他是否受伤。

“没事,没事!”王勇摆摆手,摘下身上的背囊,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

“石头,这双靴子是给你的,试试合适不?”王勇喘匀了气,把挂在脖子上的靴子摘下来,扔给石头。

“这是给我的?”石头接过鞋,瞪着眼惊讶地说。

“当然是给你的,要不这么小的鞋你打算给谁穿!”王勇笑笑,冲他挤挤眼睛说。

“这不违反纪律吧?”石头捧着鞋,看看边上的张全有说。

“穿上吧,有事我顶着,这是王勇冒着挨枪子的危险给你弄来的,别辜负了他的心意!”张全有大度地说,王勇惊奇的看看排长,他还等着爱尅呢。

“谢谢,王老兵,这还是我头一次穿皮靴呢!”石头用袖子把靴子上的泥土擦干净,脱下脚上的棉鞋小心的收好,才穿上皮靴,心里一阵感动,眼里噙满了泪水。

“眼窝子怎么那么浅,不就是双鞋吗,你可是答应给班里每个人弄一双的,不许赖账啊!”王勇拍拍他肩膀说。

“嗯,我记着呢。”石头使劲点了下头说。

王勇收集来的弹药,使每个人分到了四十多发子弹,虽然不多,但是又能抵挡一阵了,最起码心理上有了点安慰。

“王勇,好样的,打完仗我给你请功!”张全有咧着嘴笑着说,没等王勇回答,天边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七八架敌机向他们的阵地俯冲过来,“我日,飞机来了,给我记功我得有命享啊!”王勇看看敌机,赶紧找了个看似坚固的猫耳洞爬过去,捂着脑袋蜷起了身子。

······

这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公路上聚集的南逃的敌人越来越多,坦克汽车看不到边,与北上支援的敌人相距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两边甚至能相互看到坦克上的军徽,可是他们就是汇集不到一起。

四连阵地上空,飞机呼啸着扫射投弹,来了一波又一波,地面上敌人的炮兵也拼命的射击,将炮弹倾泻在这三座山包上,他们都知道,如果不能打通这条公路,就将被志愿军消灭在这崇山峻岭中,再也回不了家了。猛烈的轰击地动山摇,炙热的弹片将每一寸土地都犁了个边,空中弥漫着不散的硝烟,焦黑的山峰上早已看不到一点积雪,略带着几抹妖艳的红色,山上已经没有一棵直立的树木,它们都被已成了飞灰。燃烧弹的余焰未尽,依然在阵地上肆虐地燃烧。在八辆坦克的掩护下,一个营的敌人向四连阵地发起猛烈冲击,又有谁知道在这弹丸之地上,此时上演着一幕幕惨烈地杀戮。

轰炸和炮击刚刚停歇,王勇从被炸塌了半边的防炮洞里挣扎出来,战壕只剩下一道半米来高的浅沟,基本上已经被炮火夷平,他探下身子将石头从洞里拉了出来,又从坍塌的另一个洞里把康新乐刨了出来。

“他妈的,憋死老子了!”蒋立山长出口气,吐着嘴里的泥土,像只土拨鼠似的从土里拱了出了头大骂着,王勇和石头两个赶紧把他从土里拔了出来,随后孙二光和程祥坤也从土里挣扎出来,唯独不见了负伤的刘林和张金武。

“刘林哪去了?”康新乐拖着伤腿爬过来问。

“他好像和张金武在一起!”程祥坤惊魂未定地回答道。

“糟了,他肯定被埋在里头了!”王勇辨别了一下他们在轰炸前的位置,两步跑过去,用手拼命的刨挖,王勇看到挖出来的泥土已经被血浸透,心往下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兄弟,你一定要坚持住···”他边喊边加快了速度,手指被弹片割伤也浑然不顾,其他人看见赶紧过来帮忙,很快刘林被挖了出来,他的后背上星星点点地插满了弹片,血已经流干了。大家合力把刘林抬了出来,张金武赫然就在他身下,由于缺氧脸色铁青,几乎没了呼吸。

“快把他抬出来,通通风!”康新乐见状拐着腿凑过来喊道,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张金武拽了上来,放到平地上,略微检查了一下,他身上只有几处擦伤,没有致命伤。王勇马上把堵住他口鼻的泥土清理干净,进行急救,好一会儿,张金武长出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刘老兵呢?”他醒来第一句话问道。

大家脸色黯然地叹口气,谁也没有回答,张金武挣扎着坐起身,看到了躺在一边的刘林的遗体,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刘老兵,刘老兵···”他连声呼唤。

“刘林同志牺牲了,你不要太难过!”康新乐低声劝解道。

“呜呜···,不会的,不会的!”张金武大声的哭了出来,大家也从他断断续续的哭诉中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在敌机轰炸中,刘林和张金武进了一个防炮洞,一颗炸弹在洞顶爆炸,刘林在洞垮塌前将张金武拉了出来,自己扑在他身上替他挡住了四散的弹片···

王勇看着刘林平静的面容,又看看嚎啕大哭的张金武扭过身去,擦掉了脸上的泪水,他和刘林一起来到三班,一起走上纷飞的战场。说实话,王勇还真有点看不起他,说话唯唯诺诺,没点胆气,在打云山时被老班长杨占福骂了句‘不是三班的兵’后,更是觉得抬不起头,没想到这回阻击战,他像变了个人,一直战斗在前头,两次负伤,坚持不下阵地,现在为救战友···王勇心头酸楚,轻轻给他合上半闭的双眼,喃喃地说:“兄弟,你是个真正的战士!”

第三十六章 阻击(五)

敌人这次的攻击凶猛异常,想一战夺下高地,四连守卫的阵地各处吃紧,预备队都上了阵地。连长贺斌带领二排死死的顶住北进支援的敌人,他带着两个战士,哪里吃紧就支援哪里,手里的冲锋枪已经没了子弹,他倚在战壕里用驳壳枪给冲到近前的敌人点名。

“连长,这里太危险了,你靠后指挥!”二排长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劝他了。

“还往哪退,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到处都打成了一锅粥,连部的人都在这!”贺斌边开枪边说。

“那也不行,你还要指挥全连的战斗!”二排长拉扯着连长喊道。

“哪那么多罗嗦事,我死了,副连长顶上,他死了,一排长顶上,一排长死了,你顶上!”贺斌不在乎地说道。

“连长,副连长牺牲了,一排长也牺牲了···”二排长哽咽着喊道。

“怎么,他们都先走了?”贺斌听了一愣,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下又问道“谁在指挥一排?”

“一班长牺牲,二班长重伤,现在是负伤的三班长在代理指挥!”二排长沉声说道。

“那我到一排去,261就交给你了,要像钉子似的给我钉在这,一步也不许退,一定要坚持到天黑,等到大部队赶到!”贺斌郑重的交待给二排长。

“连长,放心吧!就是剩一个人阵地也不会丢。”二排长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贺斌不再罗嗦,拍拍他的肩膀,带着通讯员顺着被炮火轰的七零八落的交通壕向110高地奔去。

······

一排阵地上战士们已经退守第二道战壕,隔着三十来米的距离和敌人对峙。王勇捡起一支烈士留下的步枪,打开枪膛里边只剩下三颗子弹了,他把刺刀用袖子擦了擦,上边又露出了寒光,大家都在做着最后一搏的准备。

王勇看看阵地前,排长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上是一个碗大的窟窿,可手里依然抓着敌人机枪。那里似乎成了一块禁地,敌人都远远的避开,好像那个中国士兵仍然活着,他们只要靠近,他就会一跃而起,扭断自己的脖子!

就在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敌人攻势如潮,在坦克的掩护下,美国兵再次发起了强攻。在张全有的指挥下,一排二十多个冒着炮火战士拼死反击,把敌人压制在阵地前。经过半天的战斗,大家的子弹几乎都消耗殆尽,王勇冒死收集来的弹药也只是杯水车薪,打退敌人两次进攻后就所剩无几。敌人再次开始冲锋时,终于在二班阵地上打开了缺口,突入了阵地。张全有带着王勇和补充过来的两个战士前去支援。

张全有的左臂已经受伤,他单手持枪边扫射边指挥王勇他们从外缘迂回,试图将敌人赶出去,但被敌人战壕前的一挺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投过去的手榴弹也都被敌人踢了出来。眼看进入阵地的敌人越来越多,张全有毅然跳出战壕,扑向敌人的机枪阵地,就在他冲击到阵地前时,枪里没了子弹,张全有凭着一腔热血冲了上去,抓住了敌人的机枪,用身体挡住射来的子弹。枪声戛然而止,敌人的机枪手吓得魂飞魄散,他没想到会有这样不要命的人,敢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这钢铁的热流。

“排长,排长···”目睹着这壮烈场面的战士们,急声呼喊着。

“为排长报仇!”王勇血灌瞳仁,不顾一切地带头冲过了敌人的火力封锁,大喊着杀入了敌群,子弹打完了,他抡起手中的枪,使得如同风火轮,劈头盖脸的就向敌人脑袋上乱砸,一点也不讲绅士风度,美国兵可能是来自‘文明世界’不屑与他这种‘野蛮人’作战,立刻灰溜溜地逃了回去。王勇想出去抢回排长的遗体,却被身负重伤的二班副死死地抱住···

敌人被打退后,十多架轰炸机再次光临了他们的阵地,炸弹、燃烧弹,机关炮在整个阵地上来回扫荡。来不及收敛的尸体被打得像活人似的乱蹦,最后化作一摊肉泥,分不清彼此了。

敌人冒着大火冲了上来,一排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守二线阵地。这时公路上又传来了坦克的轰鸣声,一辆‘潘兴’重型坦克开始疯狂地撞击被击毁在公路上的那辆坦克,想要打通交通线。‘咣咣···’地撞击声震人肺腑。

“班长,我们得把它炸掉,不然敌人就跑了!”王勇指着正在倒车,准备再次撞击的坦克说。

“是这样,但我们的爆破手恐怕难以冲过封锁线!”康新乐忍着伤痛站起来,皱着眉头说道,他现在虽然也是心急如焚,但是却无可奈何。

“我们可以发起一次反冲击,将敌人占领的一线阵地夺回来,掩护爆破手冲到公路上!”王勇分析了下当前的形式说。

“我看王勇的办法可行,准备一下,出击!”这时连长贺斌赶到了一排的阵地。

“连长,如果那样一排恐怕就打光了!”康新乐看看阵地上还剩下的十多个战士急声说道。

“我们的任务就是堵住敌人,给大部队围歼敌人争取时间,即使四连打光了也要完成任务!”贺斌沉声说道,王勇看到连长的脸哆嗦几下。

“连长,你也是一排出去的,怎么也要给一排留个种子!”康新乐几乎是在哀求连长。

“一排一定会重建,一排的后继者一定不会忘记我们这些人的事迹!准备吧。”贺斌操起一挺机枪凝重地说。

“是,连长,一排一定完成任务!”康新乐抖擞起精神大声吼道。

“一排所有的人注意,一声喇叭声后,大家投出所有的手榴弹,一个也不要留,两声喇叭声后,能动的都给我上刺刀冲上去,夺回阵地,掩护爆破手炸毁坦克!”康新乐大声命令道。

“保证完成任务,坚决消灭敌人!”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大家起身答应着,开始默默地整理装备,把最后几颗手榴弹拧开盖,掏出拉火线,将剩下的所有子弹压进枪膛,仗打到这个份儿上,谁都知道冲上去,能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少。王勇翻出两个五公斤的炸药包把它们捆在一起,掂了掂觉得不够分量,又捆上了一根爆破筒,他要担任爆破手去炸毁那辆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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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阻击(六)

‘滴···’一声长长的喇叭声后,战士们把手榴弹一个接一个投向敌群,好似一阵突如其来的冰雹,接连的爆炸将躲在战壕里的敌人炸的血肉横飞。首-发蒋立山抱着机枪跳上战壕,对准敌人猛烈扫射,几个向外射击的敌人立即被打倒,同时他也被敌人的子弹击中,单腿跪在了地上,嘴角流出鲜血,身体随着机枪的射击抖动着,直到射出最后一颗子弹,身体依然没有倒下,如同一座不朽的雕塑。

当最后一颗手榴弹投出,两声喇叭响起,“冲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十多个人跳上了战壕,挺着刺刀杀向敌群。

‘轰’一声巨响,康新乐抱着一个炸药包跑在最前边,抢先跳进了战壕,和几个美国兵一起化作了一团血雾。

“杀啊!”贺斌跳进了战壕向里边的敌人扫射着。

“杀啊!”王勇挺枪刺倒一个惊恐万状的美国兵。

“杀啊!”石头扑倒两个跳出战壕的美国兵,拉响了他们身上的手雷,一条穿着美国军靴的脚落到战壕上,打着的黄色绑腿证明它属于一位志愿军战士。

······

“王勇,快炸坦克!”贺斌边向敌人扫射边喊,“是!”王勇又刺倒一个敌人,答应一声,突然身上一轻,他背着的炸药包被人抢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他眼前闪过,抱着炸药包向前冲去。“是连长的通讯员小刘!”王勇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抢先冲上了公路。

“你干什么啊?”王勇绝望地喊了一嗓子,谁都清楚,在重兵围堵中去炸坦克,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王勇扔掉手中的步枪,操起一挺敌人丢弃的机枪,半蹲在战壕里,‘哒哒···’地向公路上的敌人射击,护送小刘向坦克靠近。王勇的机枪打的凶狠,刁钻,有节奏的射击将一个个企图靠近小刘的敌人击倒,将拦阻的火力点打掉···

美国兵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发现了他,各式火器向这个方向打来,子弹嗖嗖的飞过,弹片在他眼前跳舞。为了保持火力的持续,王勇打完了一箱子弹依然没有变换射击位置,他也豁出去了,既然是死,就死个轰轰烈烈吧!王勇的身子突然一震,一颗子弹从他的左臂划过,灼热的弹丸穿过衣袖,在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涌出来的血很快被冻住,寒冷的天气成了最好的止血剂。

敌人被一排的反击一时打的不知所措,小刘借机抱着炸药包在战友们的掩护下冲到了公路上。被炸毁的坦克在数次的撞击下,已经歪斜到路沟里,负责清障的重型坦克已经倒车,拉开距离,准备做最后的冲击,打通道路。小刘机警的左躲右闪避开敌人,插到两辆坦克之间,从容地面对着隆隆开进的坦克,拉燃了爆破筒上的导火索,就在坦克将要撞到他的时候,将炸药包塞到了坦克下边,他迅速滚到一边躲到道坎下。一声巨响,被炸断履带的坦克就像失足的巨人一般再也难以移动,将刚刚清理开的公路又堵了个严实,敌人的汽车大炮除非长了翅膀负责根本无法通过。生命通道马上就要被打开,转眼又被一声爆炸断送,被堵在公路上的敌人立时红了眼,再次发起了进攻,小刘也被蜂拥而上的敌人隔离在公路上,无法返回阵地!

面对不断涌到阵地前的敌人,王勇为只好狠心调转枪口进行压制,其他战士也无法顾及到公路上小刘,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涌上来的敌人围住,却丝毫没有办法。小刘不愧是这支英雄部队的兵,他捡起一支敌人丢弃的冲锋枪,一阵扫射,打倒了数名敌人···当战斗结束后,"?PI-h2C1N

d战友们收敛他的遗体,小刘瘦弱的身躯上竟然有十七个弹孔,他身前倒下了六名美军的尸体。

······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堵在这里的敌人越来越多,眼看天就要黑了,敌人的攻击也越来越疯狂,约有一个团的美军分成数个波次轮番冲击四连的阵地,前沿阵地也是数次易手,连长和指导员已经把笔记本以及带有文字的纸张全部烧毁,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里的战斗最激烈,他们就会出现在哪里指挥战斗,鼓舞士气。

王勇看看剩下的六个人,几乎人人挂伤,衣衫褴褛,脸已经被硝烟熏得和‘美黑’们一个颜色,根本分辨不出模样,现在他成了这块阵地上最老的兵,三个班长,三个副班长,排长都牺牲了,余下的都是一次战役后补充进来的新兵。他脑子现在乱得狠,当看到敌人一次次冲上来,总觉得阵地守不住了,可每当这时候,就会有老兵抱着炸药包冲入敌群,与敌人同归于尽。看到这悲壮的场景,他一次次被震撼,他不是没有打过这样的恶战,可是他没有见过这样不要命的兵,如果放弃阵地,这些人都不会死,但是他们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没有人拿枪逼着他们这样去做,也没有人用金钱去诱惑,甚至连顿热饭都没有,可阵地岌岌可危的时候他们都能毅然冲上去,连句话也没留下,这是一种什么精神?王勇一时想不明白。

连长离开时,任命重伤的二班长代理排长,他牺牲后,二班副主动代理指挥,他牺牲后,一个老兵代理···直到他们一个个离开,参军四个月的王勇成了‘老兵’,最后一个老兵牺牲前,躺在王勇怀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王勇,里边包涵着不甘、担心、忧虑也有希望。他直到王勇答应一定会带领战士们守住阵地,他才露出微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事后,王勇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答应了,也许是为了让袍泽走的安心,也许是一个战士的本能,也许是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支部队的一员···也就是这个承诺,让王勇放弃了心中最后一丝‘临阵逃脱’的想法,担起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

现在在王勇的指挥下退守到一段不到五十米的阵地上,敌人就在距离他们四五十米外休整,他们知道阵地上的中国兵没了子弹,手雷扔不到这里,根本对他们够不成威胁,但是中国兵们死死地控制的这段阵地也让他们无法通过。

第三十八章 阻击(七)

王勇趁着战斗间隙,把几具敌人的尸体拖过来堆在战壕上做掩体,将大家的弹药都收集在一起清点了一下,子弹还有不到三十发,手榴弹和手雷二十枚,爆破筒两根,五公斤炸药包三个,枪倒是富余,好的坏的扔了一堆,可没了子弹跟烧火棍差不多,“这点弹药不够打退敌人一次冲锋的,太少了!”王勇把弹药分发到每个人手里,炸药包分到战斗小组里,战士们表情麻木,默不作声地接过去,把子弹压进枪膛,手雷挂到腰间,场面压抑的让人觉得心里难受,这些都是初上战场的新兵,现在班排干部都牺牲了,没了主心骨人心有些浮动,如果不能让他们鼓起勇气,仗不用打就败了。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是拼死一战,还是当怂包软蛋自己选!”王勇扫视了一下战壕里的人说,他的口气阴冷,让人不由的打个寒战。

“王勇你不用说,我二光绝不会投降!”孙二光迎着王勇犀利的眼神看过去说。

“我也跟敌人拼了,绝不会给爹妈丢脸!”程祥坤咬着牙说道。

“我也豁出去了,打败美帝国主义,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家里有兄弟不用我操心!”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战士坚定地说。

“对,咱们虽然当兵时间都不长,但咱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代表的是我们的国家,绝不能丢了中国的脸!”王勇听到大家的话激动地说。

“王老兵,你说的对,咱们现在代表的是国家,咱们死也轰轰烈烈,不能让美国鬼子小瞧喽!”一个大个战士说道。

“对,人死吊儿掉朝天,不死万万年,咱们死也要死的像个男人!”一个兵喊道。

“好,咱们就要有这口气,当年杨令公被围金沙滩碰碑而死,宁死不降,今天咱们也不能让古人比下去!”王勇挥挥拳头说。

“太好了,王勇同志说的太好了!”听到声音王勇扭头一看,是指导员来了,他不由的松了口气。

“同志们,我们已经战斗了一天,孤军奋战打退了敌人无数次冲锋,狠狠的教训了美国鬼子,你们不愧是我们钢铁四连的战士,无愧于中国人民志愿军的称号!”田进喜看看一排阵地上还剩下的七个人动情地说道,“我们虽然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是把美军的一个团堵在了这里整整一天,没能前进一米,我为你们感到骄傲,祖国人民也会为我们感到自豪,你们都是英雄!”田进喜和每个人握了握手。

“指导员,你放心吧,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决心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战士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唇亡齿寒的故事我已经给大家说了很多遍,这个道理大家也都明白了,我们现在流血牺牲是保家卫国,是为了民族大义,是发扬国际主义精神,我们是正义的,正义终将会战胜一切邪恶!”田进喜提高嗓音说道,“我们也许看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但是我们的子孙后代不会忘记我们的,历史不会忘记我们!”

听着指导员慷慨激昂的讲话,战士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是啊,我们是在为民族而战,为了正义而战,胜利终将属于我们,王勇觉得心中霍然开朗,百年积弱的中国就要发出他的吼声,中华民族将在这一战中崛起,自己也将成为胜利之路上的一颗小小铺路石!王勇想到这,生与死他到想开了,心中升起一股豪情。

······

二团长刘克现在也是心急如焚,战斗打响后,他几天睡了没有几个小时,熬得双眼通红,胡子也未刮过,满脸的胡茬,颧骨都凸显出来,看着无比憔悴,让人心痛。他不顾敌机的轰炸,指挥部队围歼被围住的敌人,可敌人还是老战术,用坦克汽车围成铁桶坚守待援,我军缺乏重武器一时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几处战场都陷入胶着。

“报告团长,二营长电话!”通讯员递过话筒说。

“团长啊,四连现在堵住了一个团的敌人,顶着南北两边的夹击,打了快一天了,我们再不上去,他们就打光了!”刘克刚拿过话筒还未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二营长张天浩带着哭腔的喊声。

“二营长,他们光是你们的兵,就不是我刘克的兵,我难道不着急吗?”刘克听到张天浩的抱怨,忍不住发火道。

“团长,我求求你,让我们先上去吧,他们现在几乎弹尽粮绝了,再没有援兵就真完了!”张天浩不顾团长的训斥,依然哀求说。

“二营长,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我们现在当前的任务是消灭当前之敌,你命令四连就是剩下一个人,也不能放走敌人,给我像钉子似的钉在那里!”刘克狠狠心,为了大局不得不下了死命令。

“团长···”二营长还要说,“二营长,把我的命令传达给四连,执行吧!”他的话却被团长的话打断了,刘克点着颗烟烦躁地在指挥所里踱着步。

“团长,四连的压力不小啊,前后夹击,受着夹板气!”政委徐益民叹口气说道。

“现在,我们能否吃下这股敌人,关键就看四连能不能守得住,拦住前来支援的敌人,堵住逃跑的敌人!”刘克焦虑地说。

“团长,不要太着急,贺斌和田进喜都是打过恶仗的老兵,指挥有一套,四连也是我们团的主力连,能攻善守,我们应该相信他们!”徐益民宽慰团长说。

“我也希望这样,一次战役,四连伤亡过半,补充的都是新兵,战斗力不比从前,现在一直和他们联系不上,我还是有些担心!”刘克说道。

“从目前的战况看,敌人还在固守待援,侦察连也没发现有新的敌人,说明阵地还在四连手里!”徐益民分析了一下情况说。

“嗯,他们能坚持到天黑就是胜利,晚上就是我们的天下!”刘克看看偏西的太阳攥紧拳头说道。

“团长,敌人开始突围了!”参谋长吴震钻进指挥所说道。

“哦,怎么回事!”刘克连忙问道。

“被我们围住的敌人,突然在飞机的掩护下,向上九洞方向突围了!”吴震指着地图说。

“政委,看来你的判断是正确的,110高地还在四连手里,敌人等不到援兵,只能趁天黑前重新另找道路突围了!”刘克兴奋地说。

“通知各部队,一定要咬住敌人,在运动中歼敌,不要贪多,尽量快速结束战斗!”刘克马上命令参谋向各营传达命令。

第四十章 悲怆

王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当他被警戒的哨兵拉动枪栓的声音惊醒时,月亮已经重新挂上了树梢,一队人快速的向他们的阵地上冲过来。

“站住,不然开枪了!”哨兵冲山下警告道。

“我是二营长张天浩,不要开枪!”队伍前边的一个人自报家门回答道。

“营长!?是营长来啦!”哨兵站起身兴奋地大声喊道。

“大部队来了!”

“营长来啦!”

······

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呼声,战士们从战壕里涌出来,迎上前去,拥抱在一起,许多人的脸上挂满了激动的泪珠泣不成声,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王老兵,快起来,是大部队到了,我们完成任务了!”孙二光使劲摇着王勇喊道。

“哦,你轻点,小心我的胳膊!”王勇被他碰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的他只皱眉,忍不住埋怨道。

“大家好,大家辛苦了!”张天浩踏上了一排的阵地,满脸笑容地问候道。

阵地上的三个人一愣,两个新兵有些不知所措,王勇赶紧上前一步,敬礼说:“报告营长,一排完成阻击任务!”

“呵呵,好好,你是王勇吧?”张天浩握住王勇的手说道,可他只看到了阵地上只有三个人,心中涌起阵阵不安急声问道:“你们排长呢,其他人呢?”

“报告营长,一排就剩我们三个人了,排长牺牲了!”王勇脸上一黯,看看其他两个战士,回答道。

“就你们三个人了,张全有牺牲了?”张天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不敢相信地追问道。

“营长,是的,指导员,排长,班长···好多同志都牺牲了!”见到营长方志强再也忍不住了,大哭着回答道。

“好同志,他们都是好同志···”张天浩一怔,他已经想到了这将是一场恶战,但没想到会打得这样惨烈,他把方志强搂在怀里喃喃地说道,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脸上不觉间已满是泪水。

张天浩一个阵地接着一个阵地的巡视,看着被炮火夷平的阵地,烧焦的土地,光秃秃的山峰,伤痕累累的战士,阵地前层层叠叠的敌尸,即使是他这个打了七八年仗的老兵心中也难以平静,一个没有任何重武器支援的连队,面对两面夹击,在飞机轰炸,坦克冲击炮火连天下一次次挡住了敌人整连整营的冲锋,那战斗将是怎样的惨烈!张天浩从上了阵地眼泪就没有止住,他拥抱每一个活下来的战士,拍打着他们,大声称赞着他们,他无法用语音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不要说战斗,就是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能够生存下来的战士也是英雄!

教导员王树清也很快带着后续部队赶到,战士们看着昔日的战友一个个离开,心情十分沉重,安慰着幸存的战友,可也说不上几句话,往往是自己失声痛哭。首-发

王树清指挥着战士们在各处生起了几堆火,照亮了战场,卫生员忙着救治伤员。支前的民工队也很快赶到了,他们大多是我国东北子弟,部队打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运送弹药物资,抢救伤员,一点也不比战士们轻松,很快第一批伤员经过简单救治后马上被抬上担架送往后方医院。二营的部队先后赶到,开始打扫战场,清理尸体,统计伤亡。王勇带着文书来到阵地后的一块巨石后,一排战士的遗体都停放在那里,他一一报上他们的名字,讲述牺牲经过,由文书记录在案,然后由民工装进一个白布缝制的尸袋,贴上名字运走。

“四连指导员田进喜,指挥部队反冲击时,中弹牺牲!”

“一排长张全有,指挥部队反冲击时,消灭敌人机枪火力点时,舍身堵住枪口牺牲!”

“一班长刘有才,守卫阵地时中弹牺牲!”

“二班长王双利,与敌白刃战时牺牲!”

“三班长康新乐,反冲击争夺阵地时拉响炸药包牺牲!”王勇看着几块残肢说道,战场上他只找到了这些,他俯下身从班长的遗物中翻出那个针线包贴身放好,准备交给下一任班长。

“三班战士刘林,敌机轰炸时抢救战友牺牲!”王勇给他正正帽子,这小子平时最爱臭美。

“三班战士石头,反冲锋时引爆集束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王勇将那条还穿着美国皮靴的脚放到他残缺不全的遗体边,但愿他到了那边能吃饱穿暖,还能穿上美国皮靴。

“他就叫石头吗,是不是小名?”文书问道。

“他是孤儿,没有名字,参军时登记的就是石头!”王勇看着他被装进尸袋,心头酸楚,从此世界上恐怕再没有几个人记得他了。

······

王勇嗓音嘶哑的每说出一个名字,心头都是一痛,昨天大家还在一起战斗,虽然在一起的日子不长,但都是一口锅里舀饭吃的兄弟,现在他死了,自己还活着,从此阴阳两隔,只能在梦里相会。

“志强,祥坤咱们送送排里的弟兄们吧!”王勇见遗体都整理完毕,抬上了担架,整整破烂地军装,正正帽子和他们两个说。

“嗯!”方志强和程祥坤答应一声,与王勇站成一排。

“敬礼!”王勇声嘶力竭地拉着长声喊道,三个人抬手庄重地行了个军礼,王勇任凭眼泪淌下,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一旁忙碌的战士们也肃穆的站在一边敬礼,看着民工队抬着昔日的战友远去。

“大家好走!”程祥坤禁不住喊了一声,再也忍不住悲伤,‘呜呜’地哭出了声。

四连一天的战斗,毙敌二百余人,炸毁坦克三辆,击毁汽车六辆,俘敌五人,缴获枪支四百余支(挺),伤敌无算,抗击了敌人十余次连营规模冲锋,以一个连的力量堵住了一个团的敌人,切断了敌人北上南逃的通道,为我军聚歼敌人创造了有利条件,但是四连也付出了极大的牺牲,指导员以下排长全部牺牲,班长副班长伤亡十一人,全连伤亡五十六人,轻伤无算,还有战斗力的只有四十来人,伤亡过半!此时谁也不知道,正是四连舍生忘死的战斗,为全师歼灭上九洞,黄草洞的敌人打下了基础。

在我军突然的反击下,联合国军一度陷入混乱,志愿军的大规模大纵深的战役战术穿插,将敌军分割成数段,几天的战斗后,敌人为了避免被全歼的命运,开始了大规模的撤退。为了抓住敌人,志愿军总部下令各部发扬‘不怕困难连续作战’的作风展开追击,消灭敌人。二师奉命今晚黄昏自立石出发经龟项洞下洞向宁边攻击前进,要求于明日拂晓前进至宁边以北龙浦洞一线山地。同时派出一部向武站、自作站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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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信念与坚持

二营自战役开始就一直没闲着,昨晚接到命令后,五连和六连先一步出发了,损失惨重的四连经过半夜的休整后,跟着营部和一个支援给他们师的山炮三连行动。

王勇领着两个兵独自排成一个队列走在行军队伍中,脚上的皮靴每迈出一步都会发出沉闷的‘夸夸’声,他现在鸟枪换炮了,几天的恶战后,军装已经破烂不堪,裤子都漏了腚,他本想找个‘手艺好’的老兵给他补补,人家一看直唑牙花子,一致认为‘他这身渔网没法补了’,王勇无奈从美军尸体上扒了条还算干净的裤子换上了,看看漏了脚趾头的棉鞋,‘一不做二不休’又弄了双美军皮靴穿上了,上身里边套上美军的保暖内衣,把自己的旧军装套在外边,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他穿着这身衣服转了一圈,本来以为会爱尅,可几个干部见了只是对他的打扮‘品头论足’一番,这很让做好准备的王勇有些意外的惊喜。其实早在战役开始前,由于后勤准备不足,损失的被装得不到补充,而今年朝鲜气候又出奇的寒冷,温度往往达到零下四十度,他们这些早入朝的还换上了冬装,而后期的九兵团穿着夏装参加了战斗,冻死冻伤造成了部队大规模的非战斗减员,所以为了保持战斗力,干部对王勇的出格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贺斌和张天浩停在路边,两个人在商量今天的宿营地,他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一个可以隐蔽的地方,否则天一亮,敌机就会再次来临。昨天师里通报一团的三营因为着急赶路,错过了隐蔽时机,遭到敌机轰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师长大发雷霆,好悬没把营长给枪毙了。

贺斌见王勇走过,想起指导员曾说过,这小子鬼点子多,就喊了一声:“王勇!”可王勇连头都没回,大踏步的从他们边上快速走过。

“嘿,怎么回事?”张天浩奇怪地问贺斌,他和王勇打过几次交道,印象也不错。

“这小子,跟我怄气呢,不爱搭理我!”贺斌苦笑着说。

“哦?为什么事啊。”张天浩又问。

“他们一排打的就剩下三个人了,我想把他们打散,编到其他排里。这小子说什么也不干,跟我发了半天脾气,翻了脸!”贺斌摇摇头说道,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呵呵,王勇这小子还挺有意思,他怎么说?”张天浩笑笑问道。

“他说啊,一排就是剩下一个人,也是一排,不能撤了他们的编制,有他们在,一排就不能倒,除非他们都死了!我只是暂时这么安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贺斌有些无奈地说。

“那其他两个新兵就跟着他?”张天浩更好奇了。

“那俩兵不知道让王勇给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跟着他一起闹腾,哭天抹泪地也不走,指导员牺牲了,弄得我一点办法没有!”贺斌回答道。

“哈哈,有点意思!”张天浩大笑着说,“三个新兵敢于挑起一个排的大旗,不简单!”

“营长,你还夸他们呢,快把我气死了!”贺斌苦笑着说,他还想着怎么给王勇他们解围呢,没想到营长没生气,还挺高兴。

由于他们出发的晚,又跟着个山炮连,拉炮的马虽然蹄子上都绑上了稻草,可还是不断的滑倒,造成翻车,炮兵兄弟们不断的停下来推炮,忙得满头大汗,可速度还是快不起来。眼看天就亮了,气得炮连长一个劲儿的大骂,现在就这几门宝贝,如果毁在路上,师长非得剥了他的皮。

“张营长,天快亮了,咱们得找地方隐蔽了!”炮连长小跑着找到张天浩焦急地说。

“我也正着急呢,周围连个林子也没有,你的大炮又上不了山!”张天浩没好气地说,弄得炮连长个大红脸。

“炮连长,你别着急,我们已经派人到前边侦察了,等会儿就有消息了!”王树清见营长态度不好,赶紧上前打圆场说。

“那就好,那就好!”炮连长讪讪地说,毕竟是他们拖累了二营的行军速度,尽管张天浩的脸色不好,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报告营长,我们查清了周围的情况!”王勇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

“王勇,谁让你又跑到前头去的,你跟谁说了!”贺斌一见是王勇,瞪着眼说道。

“我们是一排,向来担任前卫,跑到前头有什么奇怪的,再说李代指导员也给我们下了命令!”王勇梗着脖子回答道,心的话你不是嫌我们人少,要解散我们吗,我就‘突出’下给你看看。

“你···你,你们就三个人也叫一个排!”贺斌被王勇的话噎得好悬没背过气去,用手指点着王勇说道。

“好了,好了,先让王勇同志汇报下侦察的情况!”张天浩一看俩人又顶起牛来,赶紧岔开话题。

“是,报告营长,前方地势平坦,没有大的树林,前行三公里左右才能进入山地,以我们现在的行军速度,即使赶到了,也没有时间伪装,很容易暴露。如果向后退,进入我们刚经过的林子,恐怕时间也来不及了。”王勇三言两语汇报了当前的情况。

“那前方有没有适于隐蔽的地方!”张天浩听完心中一沉,又问道。

“嗯···前边有一座朝鲜军队的营房保存比较完整,可以进驻,但是那肯定是敌人侦察的重点,暴露的机会比较大;再有前边是个大点的村庄,也可以容纳下我们宿营,只是人员状况我们不清楚,也有可能会被敌人发现!”王勇回答道。

“那你认为我们选择哪个地方宿营比较好!”张天浩见王勇不但情况摸得细,而且还根据情况说出了利弊,心里很满意,忍不住征求他的意见。

“报告营长,我认为驻扎在村子里比较好!”王勇说道,“第一、如果进驻军营,我们无法控制人员的往来,有心人可以轻易发现我们;第二、我们如果进村,可以控制住各个路口,许进不许出,这样可以防止走漏消息,并且可以让联络员跟当地的政府联系,协助工作。我们连在前次撤军时有过这方面的经验;第三、村子里有个小学校,地方宽敞,便于炮兵隐蔽。”

这时,其他几个侦察组也都回来了,分别汇报了情况,但是谁也没有王勇查的细,分析的透彻。

“到底是个文化人,情况分析的清楚,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不错!这几天就由你们一排担任前卫了!”张天浩拍拍王勇的肩膀笑着说。

“营长,他们就三个人啊!”听到营长的话,贺斌吃惊地说。

“就这么定了,派出一帮人,还不如人家三个人呢!”张天浩冷着脸说,“咱们几个碰碰,把注意的问题弄清楚,王勇你们和营里的联络员进村打前站!”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勇回答道,又示威似的冲贺斌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贺斌气得嘴角抽抽了两下,没说出话来。

第四十二章 不平静的宿营地

赶在天亮前,在当地劳动党党组织的协调帮助下,部队顺利进驻到村子里,战士们分散隐蔽到村民家中,炮连将马匹和大炮都藏到小学校的教室里,又派人清除了村外的车辙和马蹄印。

王勇带着几个人安排好各个班的宿营地,又陪着营里的几个干部在联络员的带领下检查了一遍岗哨,才回到一排的驻地。一进屋,就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房东大娘已经把炕烧的热气腾腾,方志强已经睡下了,程祥坤还强挺着等他回来。

“王老兵,我把干粮烤好了,你吃点吧!”程祥坤将几块面饼递给他。

“好,你先吃,我去洗把脸!”王勇摘下身上的枪,解下身上的零碎,到外间屋向房东借了个盆子,洗了半天,换了几次水,手指上还是带着硝烟熏过的黑迹,怎么也洗不干净了,反正也不是相亲,索性不再浪费时间。

当他烧好水回到里屋叫他们洗脚,程祥坤已经叼着半块饼子歪着身子睡着了,方志强睡得很熟,可是也不安稳,手脚乱舞嘴里不时的喊着‘敌人···敌人’‘班长,班长,上来了!’···

“嗨!”王勇叹口气,昨天的战斗太残酷了,他们两个初上战阵就经历了血火的考验,看着那么多的同志牺牲在战场上,恐怕以后噩梦会伴随他们一辈子了。王勇叫了他们两声,可根本没有反应,他们太累了,王勇出门打来了热水,准备给他们洗洗脚。当王勇想脱下他们的袜子时却遇到了困难,不光是冲天的臭气,几天连续的行军战斗,哪里有时间洗脚啊,这还是可以忍受的,只是两人的脚上打了水泡,慢慢又变成了血泡,磨破了以后早就和袜子沾到了一起,王勇没办法,只好将他们的脚穿着袜子一起泡到水里,等湿润了以后,才一点点地脱了下来。

王勇费了半天功夫才算给他们洗完了脚,把磨的血肉模糊的脚包扎好,扶正他们的身子,拉上被子,才端着盆子出了屋,将两人的袜子洗干净,和他们已经被雪水浸透了的鞋子放到灶火边,王勇这才觉得身体像散了架,浑身酸痛,他喝了点水,勉强吃下了两块面饼,眼睛就睁不开了。

“王勇,王勇!”随着两声喊,屋门被推开了,连长贺斌和卫生员反穿着棉衣进来了。

“连长,还有事吗?”王勇强打精神站起来说。

“嗯,还不错,知道怎么带兵,当个班长没问题!”贺斌没有回答他,扫视了一下,本来他还不太放心,见王勇把一切都安排了,微笑着点点头满意地说。

王勇听了贺斌的话一愣,随即莞尔一笑,心的话,老子连长都当过了,何况个班长,不过这给新兵端水洗脚确实是第一次。

“王勇,他们两个受伤了吗?”贺斌指着熟睡的方志强和孙二光说。

“连长,他们两个也是命大,身上只有点擦伤,没有什么大事!”王勇回答道。

“那你呢?”贺斌突然用手捏了一下他的左臂。

“哎呦!”王勇疼的忍不住叫了一声,这才想起胳膊上曾经挨了一枪,行军时胳膊都冻麻了,也没觉得疼,“连长,没什么事,只是擦破点皮!”他随手打掉了连长的‘魔爪’,躲了下,不在意地说。

“擦破点皮?我看不是吧,脱下来,让卫生员给你看看!”贺斌不容他争辩地说道。

王勇只好乖乖地解开衣服,露出受伤的胳膊,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只是红肿一片,卫生员过来给他冲洗了下,又上了点药膏,重新包扎好。

“谢谢连长!”王勇穿好衣服说道。

“怎么不生我的气了?”贺斌听王勇说完一怔,笑笑问道。

“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王勇并领情,板着脸说道。

“好好,我···你先休息吧!”贺斌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咽了回去,带着卫生员拉上门走了。王勇现在是精疲力竭,也顾不上考虑连长是什么想法了,给他们俩人拉拉被子,和衣倒在炕上,很快进入梦乡。

······

王树清这会儿却是一点睡意没有,虽然部队已经封锁了整个村子,严禁人员出入,在当地政府的配合下,让村民们该做什么事还做什么事,正常在村里活动,有任务的战士也是反穿军装和朝鲜老百姓混在一起,但是他依然放不下心来,天上敌人的侦察机已经几次飞过村子的上空,让人一阵阵心惊肉跳,这要是让敌人发现了,不但部队遭受损失,连老百姓也得跟着遭殃!

另一方面是这一带虽然敌人占领的时间不长,依然有一定的群众基础,但敌我几次争夺,老百姓四处逃亡,当地政权也遭到破坏,村子里的人员成分复杂,即使当地的人也难以甄别,一旦混有潜伏的南朝鲜特务通风报信,后果难以设想。

“老张,没有什么情况吧?”教导员王树清见张天浩推门进来问道。

“我到各处转了转,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只是四连的战士们累坏了,都睡死啦!”张天浩跺跺脚,甩到鞋上的泥土,搓着手走进屋说。

“嗯,四连昨天打了场硬仗,伤亡不小,人困马乏,让他们多睡会儿吧,让咱们营部的同志辛苦点!”王树清点点头说。

“呵呵,这还用你交代,岗哨我都换成了咱们营部的人,炮连也派出了两个班负责警戒。”张天浩笑着说。

“老张,你也休息会儿,我先顶着,别把你拖垮了!”王树清说道。

“睡不着啊,咱们的任务是追击敌人,可人家是车轮子,咱们是两条腿,白天还得窝在这里,这仗打着憋屈!”张天浩抱怨道。

“白天是敌人的,晚上才是我们的,敌人不擅长夜战,晚上离开飞机的掩护就不敢动了,夜战,近战是咱们的长处,也便于发挥咱们的优势,不要着急!”王树清安慰他说。

“教导员,你发现了情况没有,晚上我们有的同志看不清路,开始我还没注意,现在突然增多了!”张天浩忽然说道。

“是,我也接到了底下同志的报告,已经向上级反映了这种情况!”王树清说道。

“嗯,是不是敌人搞了什么破坏,使用了毒气之类的秘密武器!”

“现在还不清楚,这种情况其他部队有没有咱们不知道。如果这是普遍现象,那事情就麻烦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忧虑,如果真的是普遍发生,那么志愿军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也无法发挥自己夜战的优势,现在只能指望上级能尽快查清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

王勇睡着了中午饭也没吃,忽然小腹一阵胀痛,被尿憋醒了,他不情愿地睁开眼,向窗外看看,天还很亮,估计也就是下午两三点左右,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看看其他两个人睡得正香。他不愿起身,又闭上眼睛想再眯会儿,可憋的难受,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没办法只好爬了起来先解决问题。

王勇披上衣服出了屋,可又面临着一个新问题,不知道厕所在哪,满眼看到的人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儿,他不会说朝语,没办法问,比划又不好意思,咱文化人也不能随地大小便啊!王勇只好顺着墙根溜达,看看能不能碰上,还好很快欣喜地发现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男人从前边连部的胡同中转了出来。王勇赶紧笑着迎了上去,热情的打了个招呼,那个人却惊慌的抬头看了一眼,没等王勇询问就绕过他低头快步走了。

第四十三章 讨厌的敌特

“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老子大老远的跑来替你们打击侵略者,你们却不爱搭理人!”王勇一边捂着胀痛的小肚子一边腹诽着向里走,忽然他感到不太对劲,回头一看那个人却没了踪影。

王勇一时没想通哪有毛病,还是解决‘三急’要紧,好容易碰到了个老大爷,只是比划了个男人都明白的动作,老头就笑呵呵地把他领到了该去的地方。解决了当务之急,王勇的心里还是有点别扭,可就是抓不住,他皱着眉头边走边想,鬼使神差的顺着他碰到的那个人的脚印走到了连部的屋后也没发现什么,转过脸突然一眼看到雪堆上插着的个玩意儿,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个东西他太熟悉了,那是个美式定时信号弹,专门用来给飞机轰炸指示目标的,过去搞侦察时他没少用。他立刻扑上去,一把拔下信号弹,三下两下拆除了引信。

王勇拆除了发射装置,不敢怠慢,拿着它直奔连部,“连长,连长!”他一进院子就大声喊。

“王勇你又抽什么风,瞎嚷嚷什么?”贺斌刚刚睡下时间不长,连里的干部死了干净,入朝时候的班长也没剩下几个,部队的老兵越打越少,有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他操心了,处理完连里杂七杂八的事,刚躺下睡着就又让王勇吵醒了,披着棉袄拉开门没好气的训斥道。

“连长坏了,村子里有特务!”王勇看连长的脸色不好,举着手里的信号弹放低声音小心地说道。

“王勇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咋知道有特务?”贺斌被王勇的话吓了一跳,更没见过他手里的东西,急忙问道。王勇心里也着急,三言两语说清了自己的发现。

贺斌听完倒吸口凉气,剩下的那点睡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紧张地说:“这事大了,赶紧集合队伍准备撤!”

“连长,咱们现在还不能撤,天还没有黑,咱们一动敌人就会发现!”王勇看贺斌脑子有点乱,赶紧劝道。

“撤又不能撤,难道等着敌人飞机把咱们全捂到这!”贺斌瞪着眼喊道。

“连长,咱们现在一动,肯定会引起老百姓的混乱,那时更容易暴露,咱们即使撤出去了,两条腿也跑不过天上飞的啊!”王勇拉住贺斌说。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这等死吧!”贺斌说道。

“现在咱们的位置还没暴露,村子的进出道路都封死了,潜伏的特务肯定也出不了村,咱们可以一边集合队伍待命,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同时悄悄派出侦察小组,在重点目标周围搜索,争取找到信号发射装置,最好让当地政府的同志配合一下,抓住特务,清楚隐患!”王勇边想边说出自己的意见,稳住连长。

贺斌打仗是把好手,但是处理这些问题却不在行,听了王勇的话觉得挺有道理,他也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马上命令通讯员传达命令,做好准备,他带着王勇直奔营部汇报情况。

王勇跟着连长一路急行,路上遇到的村民都客气的对他们点头打招呼,几个大姑娘还对王勇奇怪的装扮指指点点,捂着嘴偷笑,更有几个小孩顽皮的蹦蹦跳跳地跟在他们身后。王勇此时脑子灵光一闪,暗骂自己笨蛋,北朝鲜的部队大部分都让美国兵仁川登陆时堵在了南边,损失惨重,没回来几个人,志愿军入朝后,他们才稳定住战线,组建新的部队,青壮男人除了残废都入伍参军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村子里的年轻男人绝对是稀罕物。自己在村里见得都是妇女老人,那会猛地碰到个年轻男人,才会产生怪念头,当时就该抓住他问问,可现在说啥都晚了!

张天浩听完贺斌的汇报,又拿过王勇手里的发射器看了看,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几个人碰了下头,觉得王勇的计划可行,立即下达作战命令,分头采取行动。一支支战斗小组‘参观’了王勇的缴获,马上悄悄分散的到村子的各处目标搜寻发射器。王树清也与当地政府的工作人员协商后,一起排查可疑人员。

炮兵连的同志们首先在停炮的教室外发现了信号发射器,拆除后迅速送到了营部,接着是出村的路上···前前后后一下搜查出五支发射器。甄别敌特的工作也很快有了结果,村子本来四处的通路都设了卡,大白天的人根本无悄无声息地出村,跟瓮中捉鳖差不多,几个年轻的男人很快被押到了营部,两个残废马上被排除,剩下的两个,一个是人民军的伤员,不可能干这事。剩下的就一个了,王勇辨认了下,因为只是匆匆一瞥,他也不敢确认。

志愿军因为有纪律,抓住的嫌疑犯又是个朝鲜人,当着他的同胞,审讯起来就难免束手束脚,有些措施不敢用。这家伙好像也吃准了志愿军的这点,嘴硬的很,就是不肯交待,尽管大家都很着急,可也没什么好办法。

“营长,要不把俘虏交给当地政府审吧,他们没这么多的顾虑!”依着王勇早就上‘手段’了,哪有那么多的废话,当年日本兵中很多都是‘高丽棒子’,比日本鬼子还坏,他对这些人没有多少好感,既然自己不能动手,只能假手他人了!

“这个···教导员你看呢!”张天浩沉吟了一下,眼睛看看教导员王树清说道,一次战役后,志愿军俘虏不少伪军,当时都交给了朝鲜人民军,人家笑着接过去,转过身就全给枪毙了,当时为这个问题弄得双方很不愉快,以后志愿军抓住了伪军俘虏就不愿交给他们了,后来彭总还专门就此问题给‘金首相’写了封信,既然涉及到双方关系的事情,只能是教导员做主了。

“咳咳,营长,俘虏本来就是朝鲜同志抓住的,咱们语言不通,审问起来不方便,我看王勇的建议很好吗,就让他们审吧!”王树清冲营长挤挤眼睛,清清嗓子说道。

“妈的,教导员原来也不是什么好鸟,明知道交给了朝鲜人,这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也敢这么干,看样子以后得小心了!”教导员一贯严肃正派的形象立刻在王勇心里打了‘折扣’。

朝鲜同志办事就是利索,联络员出去一说,进来几个人就把俘虏带出去了,十几分钟后就出了结果,俘虏就是南朝鲜派遣的特务,专门收集志愿军的情报,引导美国飞机轰炸,他发现志愿军进村以后,立刻跟了进来,确认了重点目标,安放了五个信号发射器。

听到这个结果,大家都松了口气,危险暂时解除了,营长马上命令通讯员撤回还在寻找发射器的战斗小组,加强警戒,布置暗哨,防止再次发生这种情况。经这么一折腾,大家都没了睡意,提心吊胆地盼着黑夜赶紧到来!

“那个俘虏哪去了?”王勇见没事了,问一同去审俘的营部翻译。

“还能上哪去,我听他们说拉去‘肥田’(活埋)了,那个小子反正是活不了了,不过死了倒比活着强!”翻译小声说道。

“那他们怎么审的,弄的太狠啦?”王勇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又好奇地问。

“妈的,太惨了···”翻译也是个文化人,对刚才的血腥一幕还心有余悸,“那帮人用钳子拔一颗牙,问一句,不说接着拔,那个俘虏也挺硬气,最后牙拔完了,就开始剁手指头···”战场上杀人是一回事儿,折磨俘虏又是一回事儿,营部几个人听了脸色都不大好看,翻译讪讪地看着大家,声音越来越小,也没兴致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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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先遣组

危险暂时解除,与忧心忡忡的干部们相比,战士们却不太在意,反正在战场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早死晚死没啥区别。在村子里住,起码不用忍受刺骨的寒风,还能喝上热水,吃上热饭,晚饭听说连里从老百姓手里买了点菜,更让战士们期待。

“王老兵,你还睡得着啊?”王勇回来后,躺到炕上又睡回笼觉,连里也没说让他代理个班长,排长啥的,两个新兵还像过去那样叫他,这一折腾,他们精神了,怎么也睡不着啦。

“别烦我现在不多睡会儿,等会行军时候睡啊!”王勇不耐烦的摆摆手,顺手把打好的背包压在脸上,程祥坤见王勇不爱搭理他,转身和方志强两人躲到一边开始嘀嘀咕咕。

王勇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可脑子里静不下来,梦一个接一个,一会儿是他当新兵时在美国教官的指导下在丛林里钻来钻去,一会是在他带着弟兄们猛攻小日本的松山阵地,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去。冲到山顶小日本却变成了美国鬼子,教官端着一挺机枪顶在他的胸口上狞笑,“谢三,谢三···”王勇惊慌地大喊着,谢三是他手下的一个排长,从校友变战友地铁杆朋友,谢三没有出现,教官却被老班长杨占福用刺刀捅倒,他这时发现自己穿的不再是国军军服,而是志愿军军服···

“王老兵,王老兵···”正当他不知所措时,王勇听到有人喊他,一激灵坐了起来,茫然的打量这眼前的人。

“王老兵,你睡懵瞪了吧?”方志强递给了他条毛巾,王勇这才醒过劲儿来,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是啊,做噩梦了!”

“王老兵,你一个劲儿的喊谢三,咱们连里没有叫谢三的啊!”程祥坤又把水壶递给他纳闷地问。

王勇这时才觉得口干舌燥,扔下毛巾,接过水壶猛灌了一气,心里的躁热才被压了下去,“谢三是我过去的朋友,你们当然不认识了!”他抹了下嘴上的水渍悠悠地说。

“王老兵,你不知道你刚才多吓人,拳打脚踢的,嘴里大喊大叫···”方志强见王勇清醒过来,拍拍胸口长出口气说。

“呵呵,对不住了,又梦到上战场啦!”王勇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在新兵面前丢脸了,脸上带着歉意说。

“我也是,一闭上眼,就是指导员,班长和三班牺牲的战友们,昨天的血战,太惨了···”程祥坤脸上露出凄然的神色。

“别想了,咱们活着的就要为死了的报仇,把他们记在心里,现在你们也是老兵了,不要再想了,说不准哪天咱们就和他们在地下相见了,生死得看开点!”王勇笑笑说,围在一边的两个新兵点点头。

‘砰’的一声,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连部的通讯员吕国伟带着一阵冷风钻了进来,“王勇,连长命令一排到连部去!”

“一边去,不知道尊重老兵啊,张嘴王勇,闭嘴王勇,那是你叫的!”王勇瞥了他一眼说道。

“对不起,王老兵,我一着急就叫顺嘴了!”吕国伟小脸立刻变得通红,搔搔头皮不好意思的说,他是昨天晚上才被调整到连部的,忘了王勇是连贺斌的帐都不买的人了。

“嘻嘻,叫你嘴里瞎歪歪,碰钉子了吧!”方志强他们是一起下连的,之间没有顾忌搂着他的肩膀打趣说。

“王老兵,你们快点去吧,连长挺着急的!”吕国伟又催促道。

“好,我们马上就去!”王勇回答道,“我先去,你们俩把屋子收拾下,跟房东打个招呼,然后到连部找我!”他又转身对两个新兵叮嘱道。

“好,王老兵你放心吧,我们随后就到!”孙二光点点头说。

王勇不再废话,收拾停当,拿起枪跟着通讯员往连部走去,天已经暗下来了,太阳还在地平线上露着半张脸,迟迟不愿离去,村子里已经升起了炊烟,街道上飘荡着阵阵饭香。

“王勇,刚才接到营部命令,命令我们今晚赶到龙浦洞附近追击敌人,同时到前边六号公路我们军前进后勤补给点补充弹药给养,他们现在在这个位置,离我们大约十公里!”贺斌见王勇到了,也不废话,铺开地图交代任务,“你们排依然担任前卫,做好路标,营部随炮连行动,不用管他们,你们先行一步,路上注意安全!”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勇仔细看着地图,把它印在脑子里。

“通讯员,你去炊事班,看看饭熟了吗,先让一排开饭!”贺斌命令的道,让一排这三个人开路,他虽然很无奈,也是没办法,连里干部伤亡殆尽,新提上来的几个人不识图,晚上就怕把人带到沟里去,王勇上次露了一手,本事还不错,又有营长的交待,他只好这么安排,再一个他也留了个心眼,想想看看王勇到底还藏着什么本事,还能坚持多久。

······

太阳刚刚落山,天色昏暗,王勇带着两个战士出了村,随行的是连里的司务长,到达补给点后由他负责领取分发物资。

王勇一行人手里捧着干粮边走边吃,干粮也说不上是什么东西做的,炊事班在村子里找到了些粮食,借用老乡的石磨把带的玉米粒磨成了面混杂在一起,蒸的馒头不是馒头,窝头不是窝头的干粮,刚出来时还热的烫手,这会儿走了没多远,都带上冰碴了。

“王老兵,咱们就不能多待会儿,也能吃上点热饭,现在这都成了秤砣啦!”程祥坤边吃边抱怨。

“是啊,炊事班煮了一大锅白菜萝卜,里边还放了辣椒,闻着就香,可惜咱们一口没吃上!”方志强吸溜了下鼻涕嘟囔着,虽然菜里缺油少盐的,但是对啃了半个月干粮的人那也是难得的美味。

“你以为就你们想吃啊,我从进了朝鲜连个菜叶都没见着,我还馋呢!”王勇啃了口干粮说道。

“还是炊事班的人好,什么都能先吃上!”程祥坤有点羡慕那些抡大勺的炊事兵了。

“你知道个屁,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你们没看见炊事班的同志们,咱们吃完饭,他们才能吃点剩的,咱们走了,他们还得收拾家伙,背着东西,赶到咱们前边埋锅做饭,准备下一顿。打起仗来还得抢救伤员,冲锋陷阵,哪点不比咱们辛苦,你想去,人家还不一定要你呢!”王勇教训了他两句。

“看来王勇还挺理解我们这些炊事兵的,这一仗打完,别说你们伤亡这么打,炊事班都减员一半,打到最后,他们都拿起枪打反击了!”司务长难道碰到个理解他们的人,感慨地说。

“呵呵,我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大家肯定也会理解的!”王勇笑笑说,“司务长,不过待会分东西你得多给我们分点,弟兄们的困难你也看到了!”

“哈哈,原来你小子在这等着我呢,嗯···看在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上,就照顾你们一回!”司务长指着王勇笑着说,“啊,司务长这你也看出来了!”王勇装出一副奸计被识破的可怜样,逗得两新兵都乐了。

第四十四章 让人想不到的物资仓库

王勇他们离开了村庄,走上了公路,前行不到三公里,又走进了大山,他们的目的地在公路东侧的另一条公路上,他们必须横穿这段山脉。走到一个岔口,王勇停下脚步,辨别了下方向,找到了地图上标出的小路,留下了路标,把人分成两组,拉开距离向山里走去。

夜幕已经降临,月亮还没有升起,归航的敌机不时在山里扔下几颗炸弹,爆炸声在山谷里回荡很长时间才会消失,它们都是从西海岸的航母上起飞的,返回降落时为了避免发生危险,没有用完的弹药都必须处理掉。爆炸引起的山火像条条蜿蜒的巨龙照亮了群山,道路依稀可辨。

王勇进山后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细辨别着方向,寻找地标,由于连日的战斗,很多作为标志物的树木巨石都被摧毁,地貌特征已经不明显,这给他们增加不小的难度,王勇只好一点点寻找它们留下的痕迹,确定方位。越往山里走,王勇的心越不平静,激战后,许多敌人逃散到山里,还有潜伏的敌特在山里追踪志愿军行动的踪迹,大部队他们不敢惹,碰到走散的小部队他们就敢出来捞一票,他不得不不时的提醒后边的几个人提高警惕,注意周围的动静,防止敌人袭击。

也许是他们运气好,在山里穿行了近三个小时后,四个人有惊无险的穿过了大山,找到了六号公路。经过警戒部队的岗哨后,来到公路上,这里热闹多了,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来很多人,黑压压一片。公路两边全是人呐,有往南急行军的部队,有从前线向后运送伤员的民工队,押送俘虏的志愿军,他们居然还看到了往前运兵的军车,吵吵嚷嚷的,乱糟糟的,大家都躲了个白天,晚上才出来忙活。

几个人连打听带问,在公路边终于找到了军里的后勤补给点,司务长上前联络,以为还得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人家一听是二营四连的,管理员二话没说,要什么都答应,弄的司务长准备半天的说辞一点没用上。

“谢谢同志了,我代表四连给你们敬礼了!”司务长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抬手给后勤处的同志们敬了个礼。

“同志,你们这么做不对吧,我们也是志愿军,凭什么他们要什么给什么,我们多要几箱子弹,好话说尽你们就不给,我们是后娘养的啊!”兄弟部队的一个干部不干了,上前跟管理员理论,话里带着浓重的‘火药味’。

“同志,我们部队打得惨,武器弹药消耗大,家底都搭进去了···”司务长赶紧跟那个干部解释。

“谁消耗小啊,我们部队追着敌人打了一天一夜,伤亡了二十多个人,弹药消耗更大,物资损耗也不少,凭什么优先补充你们!”那个干部看司务长接茬,又把火气撒到了他们身上。

“凭什么?凭老子昨天一个连堵住了一个团的敌人,一百多的弟兄就剩下四十多个,就凭他们一个排打得就剩下三个人,老子多补充点物资,**的就眼红啊!”司务长也急了,把帽子一摘摔到地上,指了指王勇他们三个人冲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吼道,那个干部被司务长的气势压的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满脸的愕然。

“听到了没有,人家是什么部队,一个连大白天地顶住了一个团的敌人,那是立了大功的,国内的报纸上报道了他们的事迹,军首长发话了,他们缺什么补什么,有本事你们也打个这样的胜仗,我们也优先给你们补充!”管理员满脸不屑地说道。

那个干部倒也光棍儿,一看这次踢到铁板上了,自己部队那点功劳跟人家一比狗屁不是,‘啪’的打了个立正,给王勇他们敬礼,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这家伙,不给他的厉害,他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程祥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说道。

“胡说八道,你以为人家是怕你啊!”王勇拍了下程祥坤的脑袋说。

“不怕,他咋敬个礼就跑了,还是怕了咱们!”程祥坤正了正帽子不解地问。

“人家给你敬礼,就是怕你啊,那是敬重你,敬重咱们连队不畏牺牲,完成了任务,拦住了敌人,敬咱们连那些牺牲的同志们像个汉子!”王勇郑重的对他说道,程祥坤听了完低下头不说话了,脸上的嚣张劲无影无踪,司务长却点点头,觉得王勇这个新兵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简单。

······

管理员领着他们到仓库领取物资时,又让王勇几个人吃了一惊。这仓库既没有设置在山洞中,也根本看不到平时那样的库房和堆积场,而就在他们站着的公路边的壕沟里,上面掩盖着树枝做的伪装,曲里拐弯的,就是人从旁边走过,你不注意,也想不到那里就是志愿军的物资仓库。

“啧啧,难怪美国的飞机天天在天上飞找我们的仓库,找来找去找不到,原来你们就把仓库放到了公路边,我们都想不到,美国鬼子更想不到了,厉害!”司务长看着不停地称赞着。

“那当然啦,我们志愿军在这边现在很少有那种集中存放物资的大仓库,就藏在公路边上,沿途设置了很多,有什么东西就我们知道,别人想找也找不到,你看这曲里拐弯的,敌人就是打中了一个敌人,损失也不大!”管理员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自豪地说。

“真是‘猫有猫道,鼠有鼠路’,各有各的绝招,这就是灯下黑,美国人想不到他们想找的东西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王勇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后勤人员的智慧。

四连的武器都在战斗前换成了美械,口径统一,弹药补充相对简单,他们都按单兵最大的携弹量领取。被装也领了几十套,可以保证大家都换下残破的军装。现在后勤供应紧张,吃的东西主要是保证大家吃饱,还不能做到吃好。国内运来的食品大部分是炒面,饼干,罐头和咸肉,饼干就是黑面的,很硬那种,里头加了点糖,有点甜味,罐头都是铁皮肉罐头,便于运输,水果罐头还只是梦想。

司务长为了补偿他们三个人没吃上晚上的热饭,给了王勇他们一人一个红烧肉罐头。现在天寒地冻,三个人迫不及待的用刺刀撬开了罐头,里边的油和肉凝固了在一起,晚上为防敌机空袭,严禁烟火,不可能生火加热,可三‘馋鬼’还是狼吞虎咽地把罐头吃到了肚子里,至于明天会不会拉稀暂时也顾不得了。

等三个人吃完东西,舔干净嘴唇上的油星,他们等到了连里的部队,看到连长的身影,王勇松了口气,这次探路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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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大家都辛苦

队伍一到,领到的物资马上分配了下去,换上新军装,子弹袋里装满了子弹,腰里插满了手榴弹,干瘪的干粮袋又鼓了起来,战士们昨日的颓丧,缺衣少弹的担忧一扫而空。首-发当大家重新踏上前进的行程时,一个个精神焕发,似乎已忘记了前日的血战,那种‘藐视天下’的牛哄哄的王牌军气势上来了。

四连的队伍快速超过一个个公路上的部队,向目的地急进,王勇依然带着两个兵担任尖兵,走在连队前面,急行一个多小时后,公路上的人马稀落了许多,只有少数战斗部队还在向前突进。他们刚刚转过一个山坳,前边突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欢快的快板声,路边的一个小土包上站着几个文工团的女兵在给前行的队伍鼓劲。

“同志们,加把劲儿,前边就是宿营地,宿营地歇口气,不到目的地不完事,宿营地在哪,这个还得爆保密···”

欢快幽默的快板声带来阵阵笑声,让战士们暂时忘记了疲劳和饥饿,不由的加快了脚步。王勇走近一看,几个十八九岁的女兵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快板,嗓子都有些嘶哑,月光下都可以看到到她们被冻得青紫的耳朵,拿竹板的手肿得像面包,可她们依然面带笑容欢唱着。

“同志们,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前边的队伍刚刚过去,一个岁数大点的女兵看到王勇他们只有三个人,又穿着新军装,以为他们是与大部队失散掉队的战士,走上前热情地问道。

部队里难道见到女兵,方志强有些腼腆,听到女兵问话,只是腼腆的傻笑,先迈哪只脚都忘了,更别指望他回答问题了。

“同志,我们是三十九军的!”程祥坤到底是个城里长大的,好歹见过‘世面’,兴奋地高声回答道。

“三十九军的队伍天黑后过去了一部分,你们是掉队的吧,得加劲追啊!”女兵笑着说。

“同志,你误会了,我们是前卫排,大部队在我们的后边!”方志强见人家把他们当成了掉队的,不满的辩解道。

“你们前卫排就三个人,别逗了!”又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兵‘咯咯’的笑着凑上前说道。

“我们真是前卫排,前天一仗打完就剩下我们三个了···”程祥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黯然地说道。

“你们是二营四连的吧?”女兵突然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程祥坤惊异地说。

“呀,你们真是英雄连的,大家快过来啊,他们是堵住一个团美军的英雄四连!”扎辫子的女兵跳着大声地喊起来,脑后的辫子跟着她一跳一跳的。

“同志们对不起,我们还有任务,先走了!”王勇看到宣传队的女兵们围了上来,赶紧说道。

“同志,就耽误你们一点时间,给我们讲讲你们的战斗经过吧!”一个岁数比较小的女兵拉住王勇说道,眼里满是崇拜的星星。

“同志,我们确实没时间,要赶到前边追击敌人,下次有时间再说,好吧!”王勇轻轻地挣脱她的手说道。

“同志们,四连的战友们赶时间,咱们就别拖他们的后腿了,赶紧编首快板送送他们!”王勇早就听老兵们说过,宣传队里笔杆子多,看到什么人就能应景的编出节目来,果然那个岁数大点的女兵,沉吟了片刻,手里的竹板‘啪啪’的有节奏地打响了。

“四连的同志真英雄,抗美援朝逞英豪,云山打了骑一师,九龙江畔擒敌顽,逮住了‘美黑’一个连,孤军绝地110,挡住美军一个团,英雄美名天下传!天下传!”这个女兵真不简单,短短的时间内就编出了几句歌词,贯穿了他们入朝以来的几次大的战斗,还朗朗上口,让王勇不得不真心的钦佩这帮看起来还显文弱的女兵。

······

几个小时的急行军,前行的路上,部队越来越少,渐渐的只剩下他们这一支部队,王勇三个人来开距离,成战斗搜索队型前进,寂静的夜晚,只有不时响起的拉动枪栓的声音,天太冷了,枪油都禁不住严寒,他们不得不频繁拉动枪栓,免得到时枪被冻住打不响。

突然,王勇看到几道身影出现在公路上,他赶紧子弹上膛,半蹲在公路上保持警戒,跟在身后的两人也迅速做好战斗准备。

“保家!”前边传来询问的口令声。

“为国!”王勇一边回答口令,一边挥手示意其他两人不要起身,保持警戒,他缓缓站起身,端着枪迎着来人走去。

二团长刘克现在正窝火,部队都派出去了,团指挥所只剩下他和政委带着三个参谋和一个警卫班。一个小时前,大约五六十个伪军乘坐卡车从他们眼皮底下逃了过去,依着他的性子,就要带着警卫班追上去,却被政委死死的拉住,好说歹说地劝住了,这会儿看到几个战士走过来,再也按捺不住,从隐蔽部走了出来。几个警卫班的战士围在他身边,却被刘克一把扒拉到一边,晚上徒步行军的只能是志愿军。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刘克高声问道。

“我们是三十九军二师二团二营四连的!”王勇回答道,虽然口令对上了,但他的枪口一直对着前方没有放下,做好了随时开火的准备。

“我是二团长刘克!”刘克听到是自己的部队,立刻兴奋起来,大步迎了上来。

王勇跟团长见过一面,说过两句话,听出了他的声音,随后招呼方志强两人解除警戒,背上枪迎上了团长,“报告团长,四连一排战士王勇正在执行侦察任务!”王勇正正帽子敬礼报告说。

“稍息,你是王勇,我们见过的,那个出主意挖防火沟的新兵!”刘克听王勇报告,立刻想起了他。

“呵呵,团长还记得我!”王勇笑笑说道,没想到自己还在团首长那挂了号。

“王勇,前边过去了一批乘车逃跑的伪军,他们战斗力不强,我命令你们立刻追上去,截住他们,把他们消灭掉!”刘克命令道。

“是,团长!”王勇立正说道,“方志强,你马上跑步回去报告连长,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我和程祥坤先跟上去,争取拖住敌人!”

“是!”方志强转身向回跑去,王勇和程祥坤给团长敬了个礼,立刻出发追赶敌人。

刘克见王勇出发了,心情好了许多,只要在天亮前能追上敌人,那么他们就能消灭掉这股敌人,他没有回指挥所,停在公路上等待后边的部队,可好一阵子也没见到人,他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按说尖兵过后,应该是前卫排啊,怎么就他们三个人过去了,就不见人了,四连搞什么名堂!”

“小张,你马上顺着公路迎一下,怎么前卫排还不到!”刘克命令一个警卫班战士道。

好一会儿,警卫班的战士带着人回来了,“报告团长,四···四连连长贺斌奉命带队赶到!”贺斌气喘吁吁地说。

“贺斌,你捣什么鬼,前卫排的人呢,你怎么比他们先到了!”刘克皱着眉头问道。

“团长,前卫排已经过去了,他们不是接到你的命令就出发了吗?”贺斌也懵了,弄不清当前的情况了。

“是过来了三个尖兵,一个回去报告,就没看到其他人,不会走错了路吧?”刘克回答道。

“团长,三个人就对了,前卫排就他们三个人!”贺斌这回明白团长是弄岔了,苦着脸说道。

“啊?!”刘克脸上的神情立刻变了几个个儿,他居然命令两个人去截住七八十个敌人,这玩笑开大了。

第四十六章 追 追 追

王勇得到命令后,带着程祥坤顺着公路追了一阵,忽然想到敌人是坐着车跑,他们靠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他停下脚看看了周围的地形,公路是顺着山势修建的,在山间蜿蜒盘旋,“祥坤,咱们这么追跑不过敌人,抄小路!”说着他摘下背包放到了一条小路上,作为路标,拉着程祥坤向山上攀去!

“王老兵,咱们两个人即使追上了敌人,能拦得住吗?”程祥坤边走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咱们追上他们再说,后边不还是有连长他们吗!”王勇头也不回地地说道。

两个人上坡下坡,不知道过了多少道沟,翻了几座山,身上的东西只剩下武器弹药和一个水壶,其余的都丢在路上了。连续几个小时的急行军,程祥坤累得几乎虚脱了,全靠王勇连拉带扯的才勉强跟上。

“王老兵,我···我走不动了!”程祥坤呵吃带喘地说道,屁股一个劲儿往下坐。

“走不动,也得走,你别忘了这是团长交给我们一排的任务!”王勇也已经走得腿软,浑身上下几乎都让汗水湿透了。

“王老兵,你让我歇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程祥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险些把拉着他的王勇带个跟头。

“咱们当初是怎么说的,‘咱们三个人就是一排,一排有咱们在,就不能解散。’想想排长,班长,想想二光,张金武他们,他们都在天上看着咱们呢!看咱们给一排丢人?!”王勇提溜着程祥坤的脖领子吼道。

“我···我···”程祥坤不知道该如何辩解,铁青着脸,挣扎了几下,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王勇明白,敌人是乘车跑,他们要追上敌人就得快上加快。

贺斌怕王勇他们势单力孤遇到敌人吃亏,带着部队在后边急赶,可他们的追击速度让贺斌都感到吃惊于是命令部队,跟着留下的路标拼命地跑,总想追上他们,可怎么也追不上。团长刘克知道四连刚打了个硬仗,伤亡很大,担心四连啃不下这块骨头,又截住了一营的部队,跟着他们上去支援。于是一路上,王勇两人在前头跑,四连跟着他们跑,刘克带着一营在后边追,连成了一大串。

······

王勇他们坐在地上滑下山坡,来到公路上,身上的新军装被撕了几道口子,两人踉跄着站稳脚,大口地喘着粗气,程祥坤拉了拉被撕破的军装,心疼的咧了咧嘴。王勇摘下帽子,别到腰带上,头上冒着热气,他抹了把汗,抬头看看星空,辨别了下方向。这时启明星已经升起,天就要亮了!可是敌人咋还看不见影。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一股汽油味,王勇抽抽鼻子,抓起一把细土,攘在空中,看着土被风吹向南方,他们是在下风头,王勇心中狂喜,他们终于赶到了敌人的前头,截住了敌人,满身的疲劳似乎也随之消散,两人一左一右顺着公路向敌人摸去。

逃跑的敌人是一支担任后卫的一个不满编的伪军连,一次战役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现在补充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刚抓来的壮丁,还没有经过训练就被送上了战场,充其量只是一群穿上了军装的农民,所以天生就对志愿军充满了恐惧。昨天他们其实压根就没见到志愿军,听到前边枪响,看到美军退下来,立刻放弃了阵地,坐上车玩命的往回跑,把他们速度快,地头熟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坐车几乎跑了一夜,车上的人都快冻僵了,依然不敢停下来,直到凌晨听不到枪声时才停下来休息,他们经验丰富,知道天快亮了,白天有美军的空中掩护,志愿军一般不会行动。这帮家伙吃饱喝足,都在暗自庆幸没被志愿军围住,现在正收拾东西准备再次上路。

王勇转过山脚,看到公路边上停着六辆军车,可能是担心天冷不容易发动,车都没有熄火,几个敌人往火堆上撒尿灭火,空气中弥漫着股尿骚味,路边的其他敌人正收拾东西准备登车,再次上路,他们的生存法则就是‘能跑多快就多快,离志愿军越远越好’。

“看来敌人要跑!”王勇立刻做出了判断,这时他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两个人能堵得住这群急于奔命的敌人吗?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暴露在敌人的车灯下,一个敌人发现了他们,惊慌地大叫着。

“要是等后边的部队敌人就跑来,现在敌人是惊弓之鸟,一打弄不好就乱了,不如先打家伙再说!”王勇把心一横,向程祥坤挥了下手,向敌人冲了过去。王勇抢先开枪将个一条腿已经踏进驾驶室的敌人击毙,嘴里吹响从排长那拿来的小喇叭向敌群扫射,程祥坤也不示弱,对着火堆边的敌人开了枪,两个裤子还没提上的伪军一头栽倒了火堆里,空气中又多了股人肉烧烤的味道。

敌人听到枪声喇叭声,不知道来了多少志愿军,一下乱了套,车上的敌人想跳下来逃跑,车下的敌人想挤上车想着能跑的快点,几个军官大声吼叫着向天上鸣枪,想恢复秩序,准备反击,可是这样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王勇两人趁着混乱接近了敌人,把手榴弹甩进了车厢,中国木柄手榴弹特有的爆炸声响过,两辆车被打着,燃起了大火,车上的弹药被引爆,响起了阵阵的爆炸声,这会儿王勇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疯狂逃窜的敌人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一下把王勇他们两个人淹没在人流中,裹挟着他们顺着公路向南跑。王勇这时枪已经没了子弹,他看不到程祥坤,黑夜中,两国的军装也让人分不太清,敌人根本没注意他们之中还混有两个志愿军。一个伪军军官为了能跑的更快,把脚上的皮鞋都扒了,大冷天的光着脚带头跑,士兵们更是不堪,把身上的东西扔了一地,只为能跑到更快一些,卡宾枪子弹袋满地都是,真是不心疼他干老子的钱!

这样不行,敌人没堵住,自己还得被他们裹挟到南朝鲜去,王勇猛地停下脚步,大喊一声‘站住’,可根本没人听到他喊些什么,敌人仍然一个劲的不屈不挠地往前跑。

‘哒哒···’王勇好不容易换上了个弹匣,冲着天上打了个点射,“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缴枪不杀!”王勇喊完了,马上意识到自己慌乱中是用中国话喊得,伪军们听不懂,可不妨碍他们听到了枪声,这个全世界通用不用翻译,伪军楞了片刻,轰地下炸了窝,四散奔逃,躲进了公路边上的壕沟里,一部分撒丫子就跑,消失在黑暗中的群山中,公路上就剩下程祥坤和他还站在那,被打昏了头的敌人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在黑暗呆呆地看着他们。

第四十七章 侥幸

贺斌离着王勇他们大概有2公里的距离,听到枪声和爆炸声,知道他们与敌人交上了火,拦住了敌人,心中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完成了任务,抓住了敌人,害怕的是他们就两个人对上几十个敌人,能不能活下来!

“同志们,跑步前进,一排已经堵住敌人了!”贺斌大声喊着,一边命令部队轻装,一边催促战士们快跑。

可是枪声爆炸声,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以后就静下来,贺斌心往下一沉,“完了,一排彻底完了,这回连个‘种子’都没留下!”他这时心中充满了悔恨,当时不该跟王勇斗气,让他们三个人执行前卫任务。

“你们等等我啊···”队伍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声,方志强从队伍中冲了出来,疯了似的往前跑去,他要赶到前边去,如果他们牺牲了,自己要给他们收尸,要给他们报仇,跟他们一起走。

“快抓住他,不要让他干傻事!”李代指导员赶紧命令两个老兵抓住他,他再没了,那样一排真就没有一个人了。

“你们放开我,让我跟他们一起走,一排就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寂静的山谷中回荡着方志强撕心裂肺地哭声,两个老兵居然抱不住拼命挣扎的方志强,只好把他摁在地上,死死的压住他,可他们的脸上这时已满是泪水,呜咽着不知道怎么开解他。

······

“你们是中国人吗?”王勇突然听到脚下有人说话吓了一跳,一低头才看清地上还趴着个活的,正抬头跟他说话,而且说得是中文,他手指头一哆嗦,打了个点射,好悬把他毙了。

“别开枪,我投降!”地上趴着的伪军哆嗦着举起了手,屁股撅得老高。

“是的,我们是中国志愿军,你叫他们把枪扔出来,排队站好,我们不杀俘虏!”王勇用枪指着他说道。

这个伪军还真听话,马上爬起来,用朝语叽里咕噜的对着躲起来的敌人喊了一通,立刻有人噼里啪啦的扔出几支枪,二十多个敌人举着手走到了公路上,自觉的排好了队蹲在地上。

王勇扫了一眼,人数差的太远,他让程祥坤看住俘虏,自己带着那个会说中国话的俘虏顺着公路边走边喊,又抓到了二十多个俘虏,可还是有一部分跑了。

天这时已经蒙蒙亮,公路上的俘虏们这会看清了只有两个中国兵就打败了他们,他们暗自佩服的同时,脸上也满是沮丧,如果他们好歹组织起点抵抗,也不至于全当了俘虏。

王勇和程祥坤端着枪眼睛都不带动的盯着俘虏,虽然阵阵寒风吹过,可他们脸上都是汗水,敌人发现他们只有两个人,开始不老实,几个老兵油子用眼角瞄着他们嘀嘀咕咕的往一起凑。正当形势万分紧张时,突然山上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俘虏们也是一阵骚动。

王勇的心一下揪成了一团,‘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他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如果是自己人万事皆休,如果是敌人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王勇悄悄地掏出一颗手榴弹,把小指套进了拉火环。

‘哒哒···’程祥坤发现俘虏堆里几个人挤到队伍的外缘,准备逃跑,他一边大声地呵斥,一边在他们头顶上打了点射,俘虏们吓得赶紧趴在地上。在战斗中杀人和杀放下武器的俘虏绝对是两种感觉,平时又接受了太多的优待俘虏的教育,程祥坤略一迟疑,几个俘虏就想跳到公路边的壕沟里逃跑,发现骚动的王勇马上开枪扫射,将他们打倒在地,他知道这时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现在满地的武器,如果不能震慑住俘虏,他们重新捡起枪来,蜂拥而上,死的就是自己!

再说他一直对南朝鲜军印象不佳,也可以说有着刻骨的仇恨,南朝鲜军中的很多老兵军官大都在日本军队中服过役,参加过侵华战争,他们在侵华部队中处于最底层,干着最危险,最苦的差事,又不敢对主子有所反抗,就把怨气撒到中国老百姓身上,奸杀掳掠,他们一点不比日本兵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过了他的主子,这些‘高丽棒子’在中国犯下的罪恶也不少,所以王勇对于杀他们不存在丝毫的心里负担,绝不会手软。

冰冷的死尸与在地上嚎叫着翻滚地伤兵是最好的镇定剂,俘虏们脸上苍白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听着越来越弱的惨叫声瑟瑟发抖,谁也不敢生出再跑的念想。

“王勇,程祥坤···”公路上忽然传来一阵凄厉地呼喊声,王勇向前望去,从山上不断有人跳下来,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四连的队伍终于赶到了,他们隐约的可以看到战友们还押着十多个俘虏,那些是逃到山上的伪军,没想到又撞到四连的手里,刚才的枪声就是围捕他们打的。

“我们在这里!”程祥坤兴奋地大喊着,他看到了跑在前边的方志强。

“你们还活着啊···”方志强看到王勇他俩,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扑上来紧紧地搂住他们的脖子,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像是分开了几年似的。

方志强转眼就又哭起来,“一排就剩咱们三个人了,你们以后再也不许丢下我一个,咱们死也要死在一起!”王勇听着他的埋怨,心中涌起一阵感动,短短的几天,他们三个人已经组成了一个密不各分的集体,每个人彼此间都把对方当成了生死兄弟。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这回没死,待会就要让你的眼泪淹死啦!”王勇拍打着方志强的后背安慰他说,‘噗嗤’方志强被逗乐了,擦擦脸上的鼻涕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

“连长!”王勇见贺斌走了过来,赶紧戴好帽子敬礼。

“王勇,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是错误的,耍个人英雄主义出风头,你以为你是万人敌,自不量力,凭你一个人就能打败美帝国主义,你不管不顾地擅自行动犯自由主义,会害死战友的,待会开会你要做检讨!”贺斌铁青着脸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训。

王勇震惊地看着连长彻底懵了,自己堵住了敌人,抓了这么多的俘虏,别说立功,表扬都没听到一句,就挨了顿尅,脑袋上还平白无故的多了两顶‘大帽子’!

“妈的,老子累死累活的堵住了敌人,抓了这么多俘虏,还有错啦,你凭什么批评我,老子就是不做检讨,随**的怎么办!”王勇被惹毛了,气急败坏地摘下帽子摔在地上冲着贺斌吼道。

“老贺,你注意态度!”指导员见两个人斗鸡似的对视着,赶紧上前拉开贺斌,同时对方志强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王勇拉走,“你们都冷静冷静,有想法等打扫完战场再说!”

第四十八章 这个兵有意思

等团长刘克带着一营的部队赶到时,战场都打扫干净了,“我说贺连长啊,我一听团长的命令,马上带着一连一夜赶了三十公里的路支援你们,够意思吧?”一营长看着四连的战士们扛着缴获的武器弹药,押着一长串俘虏走进路边的树林隐蔽,而他们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捞到,有点吃味地说道。

“周营长,谁让咱们是兄弟部队呢,你老哥够意思!”贺斌笑着递上颗烟,划着火给他点着说。

“嗯,还是美国烟,你们下手太快了,你们吃肉,也得让我们喝口汤啊!”一营长苦着脸说。

“嗨,周营长别提了,谁知道这帮敌人这么怂包,我们赶到时都没放几枪,我们前卫排的两个战士就把他们收拾了,抓了五十来个俘虏,要早知道这样,也就不麻烦你们跑一趟了!”贺斌叹口气说道,虽然说得可怜巴巴,可脸上露着得色,一副小人的样子。。

“贺连长你拿我打锸是不,你的兵是神仙啊,两个人对付这么多人,还抓了俘虏?你吹牛,也得靠点谱啊!”一营长满脸不屑,手指头点着他说,眼看都快杵到贺斌的脑门了。

“周营长,是真的,我哪敢糊弄你啊,不信你去调查!”贺斌笑呵呵地说道。

“好啊,待会你带我去见见那两个战士,我们也学学你们的经验,下次也立个大功!”一营长听了贺斌说的肯定,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他同时也十分好奇想见见这两个战士。

“贺连长,我也想见见他们,两个人敢于对几十个敌人发起冲锋,勇气可嘉,我们要好好总结经验,广为宣传!”团政委徐益民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插言道。

“政委!”贺斌和一营长赶紧立正敬礼。

“贺连长走吧,政委都发话了,让我们见见你那两个宝贝吧!”一营长拉着贺斌说道。

“恐怕还得等会!”贺斌忽然扭捏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嗨,贺连长,平时你挺痛快的人,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我又不从你手里抢人!”当兵打仗的人都是急脾气,听贺斌推托,一营长不高兴地说。

“一营长,不是那么回事,我刚批评了他,让他开会做检讨,现在正在林子里反省呢!”贺斌讪讪地说。

“哈哈,让一个立了大功的战士做检讨你真能整!”一营长大笑着说,“唉,如果老贺你觉得这个兵不行,你就给我得了,我帮你调理调理。”一营长见有空子钻,起了揽才之心。

“你打住,这个兵我留着有大用呢,你趁早灭了这个念头,到时别闹的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贺斌板起脸说。

“四连长,你这就怪了,既想用,又这么整他,他还不翻脸啊!”一营长纳闷地说道。

“贺连长,你得把握好分寸,注意战士的情绪,千万别因此影响了士气。”徐益民严肃地说,“这个战士是要树为典型的,敲打敲打是应该的,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矫枉过正!”

“是,政委,我一定注意,这个战士叫王勇,入朝前入伍的,还是个学生出身,言谈举止却不像个文化人,倒像个兵痞,训练上马马虎虎,却很聪明,新东西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每天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批评他,他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弄得他们班长头疼!”贺斌歇了口气又说,“入朝后,这小子却让人刮目相看,挖断火沟是他的主意,而且枪法奇准。打云山外围时,他一个人摸上了阵地,消灭了敌人机枪阵地,立了大功;进攻云山城,他一个人就先后炸了两辆坦克,他们排抢占敌人炮阵地后,他用迫击炮袭扰敌人坦克阵,为我们营全歼被围美军打开了通路。以后是越打越勇,二次战役开始后,别的不说,防守110高地,他们一排老兵都打光了,他愣是带着两个新兵坚持到最后。战后,我想解散一排,他坚决不同意,带着两个战士一直担任前卫打前锋,三个人一直干着一个排的活,今天又闹了这么一场···”

“四连长,你有病吧?这么好的战士,你竟然让他做检讨,在我那,我可舍不得!”一营长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贺斌,他都开始为王勇打抱不平了。

“贺连长,你说得我都对这个兵好奇了,咱们坐下说!”徐益民说道,三个人在林中找了块平地,坐到树墩上。

“贺连长,你先说说王勇为什么不同意解散一排?”徐益民这个政委到底是搞政治思想工作的,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阻击战结束后,我就想先把他们三个人打散加强到其他排里去,一是他们都是新兵;二是三个人顶着一个排的名头有些事也不好说。”贺斌边回忆当时的情景边说,“可我没想到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王勇会这么珍惜一个集体的荣誉,他说一个部队即使打光了,也不能轻言解散,尤其是一排这样的英雄排,坚决不能解散。如果解散了,以后即使重新组建,也会因为曾经被解散,而在历史上留下污点,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如果一排现在没人了,他死了,他管不着,现在一排还有他们三个人,如果一排在他们眼前被解散,他对不起排长,班长和那些牺牲的战友,将来无颜去见他们!”

“那你就同意了?”徐益民问道。

“他当着全连那么多人的面质问我,而且说得不无道理,我还能怎么做,只好先让他们那么待着!”贺斌苦笑着说。

“呵呵,这小子还挺会借势,如果你敢当时强行解散他们,你以后就没法带兵了!”一营长不愧是个老兵,一下就看穿了王勇当时的想法。

“谁说不是,如果我当时真解散了他们,别的人就会寒了心,会怎么看我这个连长!”贺斌低着头说。

“所以你就晾着他,也没派人,也没从他们中间任命一个人代理,想看他们的表现!”徐益民突然地说道。

“也不全是,开始我是想给这家伙点教训,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挺住了,后来我就想看看他到底能干成什么样!”贺斌倒是实话实说。

“那么说他一直表现不错,你也很满意,这次为什么批评他?”一营长有点想不通了。

“哼,他那点小心眼,我这回琢磨透了,他是起了爱才之心,想用他,又怕他再像从前,总是犯点小错误,所以借这次的事教育他一下,让他知道功是功过是过,立了大功,犯了错一样会处理他,是不是这么回事?”徐益民说道。

“嘿嘿,政委真把人琢磨透了,我确实这么想的。不过他胆子也够大的,两个人就敢不管不顾地往敌群里扎,这次碰到的是败兵,胜的侥幸,要是真让他带兵,还这么莽撞,有多少人也不够往里填啊,不给他点教训,以后就会犯大错!”贺斌正色地说道。

“嗯,能这样考虑问题,说明你是个成熟的基层指挥员喽!”徐益民拍拍贺斌的肩膀微笑着点点头说。

“你们躲到这开小会呢,让我好找!”团长刘克随意的找了块没有积雪的地方坐下说,“你们谈什么呢?”

“呵呵,我们在说四连那个孤胆英雄呢,团长有兴趣听听!”徐益民笑着回答道。

“这你们可落后了,我刚从他那回来!”刘克知道前卫排只有三个人后,一直担心他们的安危,到了这以后,先去看了看他们才放下心。

“王勇那小子准是在生气吧,立功不提,还挨顿尅!”贺斌笑笑说。

“这你说错了,你们准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刘克卖了个关子说。

“他们不会又闯祸了吧?”贺斌紧张地问道。

“也谈不上,不过这小子挺有意思···”刘克开始娓娓道来自己的发现。

第四十九章 处分算个屁

王勇生气归生气,事情还得做,带着两个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砍了点树枝搭起了个简易窝棚准备宿营,一路上为了追赶敌人,他和程祥坤的背包都扔了,也没剩什么东西,地上只铺了点树枝,杂草,剩下的只有方志强的一床被子,三个人盖,虽然是白天,也会冻得受不了。

“你们俩找点树枝搞下伪装,我去找点御寒的东西,否则这么冷,非得把咱们冻出毛病来!”王勇跟他们交代了下,转身走了。

王勇知道连里也没有富裕的被装,也不愿意去看连长的那张驴脸,他绕过岗哨,悄悄地潜出了宿营的树林,摸到了战场上。由于部队赶到时,天已经亮了,大家担心敌机轰炸,只是草草的打扫了战场就撤走了。

美国人为了打这场战争,没少给伪军提供装备,大到坦克大炮,小到吃的穿的统统都是美国货,南朝鲜的军队可以说是装备精良,但只是‘驴粪蛋外边光’,先是让自己的同胞一顿乱捶,从三八线给赶到釜山,几乎全军覆灭,要不是美国出兵,差点掉到海里去,接着在美国的支援下,重新武装起来上了战场,却又被志愿军打了个稀里哗啦,跑起来比兔子都快,美国干爹给的东西是能扔就扔,从来不知道心疼,反正人跑回去了干爹还会给,所以打伪军最划算,战果大,缴获还多!

战场上,美军飞机正赶来‘擦屁股’,几次俯冲投弹就将公路上的汽车打着了,看来他们也不是头一次干这个活了,见浓烟升起,就摇摇翅膀,盘旋了一圈飞走了。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王勇从山上跳下来,鹄起鹄落,利索的跳上一辆着火的卡车,当时由于他们打的突然,骤然受到袭击的伪军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没带,全丢到了车上,志愿军打扫战场也只来得及拿走武器弹药,这就便宜了王勇这家伙,车厢里弥漫着浓烟,黑了咕咚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憋了口气,用手摸着东西就往外扔,车上的火势发展很快,忽忽的火舌蹿进了车厢,王勇不敢在待,用手摸到了背囊拎着它跳下车,把扔下来的东西刚刚来的及转移到路边的壕沟里,车就爆炸了。

王勇看着找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感慨,早几年他也曾经是吃着美国面包罐头,穿着美军军装,拿着美式武器打日本鬼子的,那时何等风光,现在却要捡高丽棒子们的剩落用,他摇摇头,挑出来三条还能用的睡袋,几双袜子,两件大衣,几个急救包,还有个水壶。首-发看到两个饭盒,王勇乐了,看来自己手气不错,今天不用吃炒面了。他把背囊打开,里边只塞了几件破衣服,没啥好东西,王勇把睡袋和小零碎都塞到背囊里,夹着大衣,想了想,又顺手捡了三顶钢盔,偷偷地返回了营地。

这些事王勇自认为做的很隐秘,可是没想到却被刘克无意见看到了,他本来是想慰问下这个立功的战士,没想到却看到王勇鬼鬼祟祟地背着抱着一堆东西回到营地。

“团长,我去叫他问问怎么回事!”陪着团长的代理指导员李建勇也挺窝火,王勇也真不给面子,干点坏事,还让团长看到了。

“不用,李指导员咱们跟过去看看,这小子想干什么,是不是偷着藏了点战利品!”刘克看看一排的窝棚说道,李建勇见团长发话了也不说什么,点点头跟了过去,心里也是担心,怕王勇别闯出什么祸来,团长在这,他想帮着打个马虎眼都不可能。

王勇一进窝棚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谁念叨我呢,这还没过年呢!”他嘟囔了两句把东西扔在地上,发现窝棚里多了床被子。

“这是谁的被子?”王勇问道。

“哦,是指导员刚才送来的,他说咱们东西都轻装了,怕咱们睡觉时候冷!”方志强赶紧回答道。

“嗯,指导员还是个好人,知道咱们有困难!”王勇点点头,想了想说,“志强,你把这两件大衣和几个急救包送到连部去,这么冷的天,哨兵们没遮没挡的别冻坏了!”

“王老兵,你从哪弄来的东西啊?”程祥坤看到王勇搞来的一堆东西说。

“还能从哪,刚才我到公路上的汽车上找的!”王勇说道。

“王老兵,缴获的东西要上交,咱们私下留下会犯错误的!”程祥坤担忧地说。

“怕什么,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怎么也要处分我,我头上已经有两顶大‘帽子’了,再多顶也不怕!”王勇不在意地说,“你先把东西送到连部去,回来有好东西吃,今天不用吃炒面了!”

“咦,你怎么还不去,不用怕,出了事,我担着,一个处分背着,两个处分挑着!”王勇看方志强迟疑着不动,挥挥手说。

“那我怎么跟他们说啊?”方志强有些为难地说。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你就说是咱们缴获的战利品,刚才没有来得及上交,现在补上!”王勇没好气地说。

看到方志强从窝棚里出来,刘克赶紧拉着李建勇躲到了棵树后边,窝棚四处透风,王勇他们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听到没有,战士们夸你这个指导员呢!”刘克挑了下眉毛笑着对李建勇轻声说。

李建勇苦笑着点点头,一个团长,一个指导员躲起来‘听墙角’这叫什么事啊,可看着团长兴致挺高,又不能走,躲在树后他觉得浑身刺挠的难受。

“王老兵,你真不怕处分啊?”程祥坤接过王勇递给他的两双袜子和一个睡袋说,他们拿好处,让王勇一个人背黑锅,他觉得很过意不去。

“有什么怕的,咱就一个大头兵,没职没权的,能有什么处分,这点错也不够枪毙的,这整天行军打仗的,关禁闭都没地关,再说了咱们刚抓了那么多俘虏,领导们也不会把咱们怎么地!”王勇又给方志强分出一份不在意地说。

“王老兵,就是给个处分也得背一辈子,将来总归不好!”程祥坤又说道。

“呵呵,你真是个新兵蛋子,咱们当兵的,有今天没明天,今天吃饱了,明天也许就嗝屁了,想那么长远,就不用打仗了!”王勇被程祥坤气乐了,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两个活宝。

第五十章 ‘听墙角’

时间不长,方志强送东西回来了,王勇将两个美军野战饭盒拿了出来,“王老兵,这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程祥坤看着王勇好奇的问。

“这个是美国兵的野战口粮,里边有抹了黄油的面包片,午餐肉,速溶咖啡,还有两根香烟和三根火柴,他们想得全乎着呢!”王勇扔给他一个说道。

“真得啊,我们有口福啦!程祥坤笑嘻嘻地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这么个饭盒里能装得下王勇说得那么多东西。

“跟着王老兵还能吃亏,快打开让我尝尝,我肚子都饿瘪啦!”方志强眼巴巴地看着饭盒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催促他。跑了一夜,大家都饿了,三个人饱餐了一顿美国政府提供的免费早餐,不过却没人感激他们。

“咱们吃饱了,先不要睡,把枪擦一下!”王勇把东西收拾到一边点着根烟对两个人说。

“王老兵,咱们跑了一夜,我困得烟都睁不开了,枪今天就不要擦啦吧!”程祥坤打着哈欠说。

“嘿嘿,你可以不擦,不过人少睡一会儿死不了,可是遇到敌人枪打不响,哼哼···”王勇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把自己的枪拿过来,退下子弹分解开,仔细的清理起来。

这两个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无形中早就把王勇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也知道王勇说得对,也就忍着困倦跟着擦枪。

“王老兵,你说连长是不是做的过分啊,咱们打了胜仗,功劳没有,苦劳总有吧,你看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训人,还要让你做检讨!”程祥坤哈了口热气,才把冻住的枪栓卸下来,说道。

“让咱们截住敌人,是团长的命令,也不是咱们自作主张,怎么就是犯自由主义,团长不比他连长官大!”方志强也发牢骚说。

“正好咱们利用这点时间,边擦枪边总结下昨天的战斗,看看咱们有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王勇吸了口烟,抬头看看他们两个说道。

“看着没有,他们搞得是那么回事,还要进行战斗总结,这个兵不错!”偷看的刘克对李建勇笑着说道,李建勇不自然地笑笑,点点头,身上的汗都下来了,他希望王勇千万不要再整出点出格的事。

“我认为咱们打得很好,完成了团长交给的任务,消灭了敌人!”窝棚里传来程祥坤兴奋的声音。

“嗯,你呢?”王勇又问方志强。

“我光跑路了,一路的追也追不上,担心你们吃亏,下次不能再丢下我了,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战斗集体,别吃饭的时候想起我,打仗立功就把我丢了!”方志强委屈地说。

“好,这个意见我接受,你们还有说得吗?”王勇笑笑问道。

“那我说说。”王勇见两个人摇头,他掐灭烟说道,“这次战斗虽然我们打胜了,但是现在想想,我们胜的侥幸,现在想起来我还后怕!”

“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如果不冲上去,敌人就跑了!”程祥坤说道。

“是啊,但是阻止敌人逃跑的办法有很多种,我们那会儿却选择了最笨的办法!”王勇悠悠地说道。

“王老兵,那还有什么办法啊?”王勇的话勾起了方志强的兴趣,他急忙问道。

“你看当时我们是尖兵,事先应该做好战前侦察,摸清敌人的情况,发现敌人准备逃跑时,那会儿应该想办法拖住他们,可以利用暗夜冷枪打死他们的驾驶员,打燃汽车油箱,狙击暴露的敌人,让他们摸不清咱们的虚实,不敢轻举妄动,等连队赶到时再发起进攻,而不是莽撞的发起进攻!”王勇给他解释说。

“嗯,那如果敌人强行突围,咱们应该怎么办呢?”方志强又问。

“如果他们敢这么做,那就先破坏敌人的交通工具,凭两条腿他们是跑不过我们的,放过先头,缠住他们的尾巴,避免硬碰硬,尽量拖延敌人逃跑的速度,给后续部队争取时间!”王勇想了想回答道。

“王老兵,那你当时为啥冲上去了呢?”方志强又问。

“嗨,还是我有‘个人英雄主义的思想’啊!”王勇叹口气说,“咱们一排就三个人,连长老是憋着劲要解散咱们,我就想做出点成绩,立个大功,让他不小看咱们,打消解散一排的念头,结果脑子一热就冲上去了!”

“王老兵,我觉得咱们这么打也没什么错,敌人是败兵,咱们的突然袭击让他们惊慌失措,就应该冲上去抓俘虏!”程祥坤说道。

“要不我怎么说胜的侥幸,这帮伪军新兵多,老兵少,早就被志愿军打怕了,听到枪响就乱了营,如果当时有人站出来,哪怕只有两个兵组织反击,咱们两个都得栽在那,谁也活不了!”王勇说道。

“王老兵,我觉得你打仗挺勇敢的,今天怎么老说草鸡话,你是不是害怕啦!”程祥坤不满地说道,他感觉王勇今天和往常不一样了。

“祥坤,你们也打了几仗了,不是刚入伍的新兵啦,要学会思考问题,‘保存自己,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如果我们都凭一腔热血冲上去,能挡得住敌人的飞机坦克吗,敌人不在乎多浪费几颗子弹的,要多动动脑子,小心谨慎不是害怕!”王勇看着他说道。

“哦,我知道了!”程祥坤点点头,“咦,王老兵你这么说,那不是承认连长说得对了,你得作检讨啦!”他突然想起了这茬。

“嘿嘿,我跟连长吵完,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也是对咱们的爱护,只是我看不惯他那张狗脸,说翻脸就翻脸···”王勇笑笑说道。

“王老兵,今天我们跟你一起做检讨,不能光让你一个人担责任!”程祥坤义气地说道。

“好了,我一个人挨批就行了,还搭上你们两个干吗!”王勇说着检查了下他们的枪,然后又把没擦干净的地方处理了下。

“差不多了,压上子弹,关上保险,准备休息!”王勇把枪还给他们说,“把脚上的湿袜子换掉,穿上干的!”

“不用那么麻烦了吧?”方志强面带难色地说道,他知道自己的脚臭。

“现在脚就是我们的命,穿着湿袜子很容易把脚冻伤,我可不想到时候背着你走!”王勇不容置疑地说道。

美国造的睡袋宽大舒适,头脸都一并的盖住了,比他们的军被保暖效果好了很多,程祥坤和方志强钻进睡袋很快睡着了。王勇用树枝将窝棚口堵住,让刮进来的风小一些,把枪放到身边,掏出贴身放着的针线包笨手笨脚地将程祥坤的棉衣缝补好,这才躺下,想着开会时怎么应付连长,可终究还是挡不住周公的召唤,很快睡了过去!

感谢几位老朋友,你们从上本书就一直予以窝心很大的支持,现在有跟了过来,窝心真的很感动。

第五十一章 可以开个‘杂货铺’了

“我看可以让他当个排长,你们的意见呢?”团长刘克看看四连的两位连干部说道。

“团长,王勇参军还没半年,是不是再考察一下!”指导员李建勇谨慎地说。

“他班长都没当过,一下提成排长,不大合适吧,必经连里还有不少老兵,恐怕大家不服吧。”贺斌想了想说。

“有什么不服的,当兵三个月刚上战场就立了大功一次,小功一次,这回一个大功我看是跑不了的,早几年提个连长都不过分,你们四连没法安排,到我们营去,我给他安排个排长当!”一营长就是这么跟头把式的上来的,看他们婆婆妈妈的,不忿地说道。

“一营长,你想都别想,我们四连减员过半,从你们那调几个过来还差不多!”贺斌一听还想从他这挖人,面色不虞地说道。

“你们不要争了,我看他们还剩三个人,暂时就由王勇负责,代理一排副排长兼任三班班长,另外两个兵你们看着安排担任班长或副班长,先把一排的架子重新搭起来,等部队会合后,抽调兵力补充到一排,这面红旗不能倒。另外他们立了功,不能不表彰,否则会影响士气,你们研究下,尽快报上来,我们团党委批准后,立即全团通报!”刘克的事情还很多,不想耽搁太多地时间,索性替他们拍了板。

战斗间隙的会议开得很简短,以其说是王勇的批判会,不如说是表彰会,王勇简短发言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连长对他进行了批评,然后指导员宣布了王勇的任命,并鉴于他的表现,记大功一次,这让做好挨训准备的王勇很是‘失落’。

······

2日当晚,三十九军所属部队奉命在龙源里一带集结,准备下一阶段的行动。毛主席指示志司:“如平壤敌以退,则向三八线进攻!”志司据此调整了部署,命令三十九军三个师分三路向南推进,威胁平壤,试探敌人的企图。如果敌人守平壤,则以志愿军一个师,人民军两个师佯攻平壤,而集中五个军的兵力围歼成川,谷山、江东、遂安之敌。得手后,南进威胁汉城,调到平壤之敌南撤,乘敌南撤之机,在运动中追击,侧击敌人。三十九军根据志司部署,4日命令二师继续南进,伺机攻占平壤。

敌人在我东、西两线的沉重的打击下,被迫放弃进攻,在麦克阿瑟的命令下全线撤退,在通往南方的各条公路上,到处都是拼命奔逃的联合国军部队,而通往南方的山间小路上则闪现着志愿军的身影,他们用双腿跑过了敌人的汽车轮子,截断敌人的退路,歼灭一股又一股敌人。

由于志愿军的进攻速度太快了,以致美军来不及建立一条阻击线,麦克阿瑟不得不改变在平壤、元山、谷山一线建立防线阻止我军前进的企图,向三八线退却。当他们发现平壤附近出现志愿军的身影时,立刻命令部队炸毁平壤市内的一切军用设施和民用设施,发电厂,掠夺所有的生活物资,把能运走的东西全部运走销毁,甚至金日成图书馆里的图书都未能幸免。首-发

无数居民在联合国军的裹挟下加入难民行列向南撤退,形成巨大的难民潮,很多人冻死,饿死在逃亡的路上,离开的人终其一生也再未能回到家乡,据事后统计,大约三百万人背井离乡逃往南方,这几乎占了朝鲜当时人口的三分之一。

······

王勇现在无暇他顾,两天短暂的休整,排里多了十多口子人,上级没有任命排长,一切事情都由他这个副排长处理,本身他还兼着三班长的职务,程祥坤当了一班长,方志强当了二班长,两个人本身还是新兵,正是需要学习的时候,现在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现在不比国内,兵员可以就地补充,分来的新兵大都是从机关里抽调的闲杂后勤人员,什么理发员,饲养员,炊事员,宣传队员、占了多数,还有几个是支前的民工火线入伍补充进来的,形形色色,干什么的都有,就像一个杂货店,摆满了各式的商品。

为了照顾方志强他们两个新班长,将有过战斗经验的补充兵都给了一班和二班,新兵都留到了三班,一个班六个人,只是他们刚出国时一个加强班的实力,但是比他们三个人强多了,排成队也是一大串了。这些兵好在都接受过基础训练,缺乏的只是实战经验,所以王勇担心的只是初战,只要打两仗,见识下战场上的血肉横飞他们就全是老兵了。王勇没有对排里的新兵们讲什么大道理,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在战场上生存下来,怎样消灭敌人,战场的口令,手势和一些作战技巧。

下午,王勇回到班里,大家都在一个比较宽敞的窝棚里休息闲聊,班里的这些兵他还不太熟悉,只能勉强的叫上名字,他一进来,班里的战士们‘班长’‘排副’的乱叫着,挤了挤给他腾出块地坐下。

“班长,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这都在林子里憋了两天了!”说话的是张大富,原来是团后勤运输队的驭手,也就是咱们老百姓说的‘赶大车的’,长得五大三粗的,不知道怎么没让他去抱机枪,而是让他赶大车,运输队里用的武器都是部队换下来的旧三八枪,他这会儿分到了一支卡宾枪,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呵呵,着急了,路有的是你走的,不过你坐惯了马车,靠两条腿行军能受得了吗?”王勇笑着问道。

“班长,你小瞧我了不是,我在家里的时候我就赶车,牲口是家里最大的家当,平时都当爹伺候着,哪敢累着它自己坐车啊!”张大富带着东北腔的话一下把大家都逗乐了,王勇这时明白了为啥让他去当驭手,人家是干本行啊,“到了部队,首长问我有啥特长,我说会赶车,就又让我到运输连当了驭手,进了朝鲜,都是晚上赶路,路也坑坑洼洼地不好走,驭手都是牵着马走在前头,要不弄不好就翻车啊,上坡你还得拉帮套,当半个牲口使,哪有机会坐车,比你们徒步行军累多了!”张大富有些无奈又沮丧地说。

“那你比我俩强多了,好赖还有个牲口帮着,我们当支前民工送物资,抬担架全凭自己一身力气,从鸭绿江到这走了好几个来回啦!”一个看着就挺壮实的战士看看他身边的人说道。

“哦,胡开山你们俩射击学会了吗?”张鹏知道他们俩就是火线入伍的支前民工,射击他只是做了示范,就让他们互帮互学了。

“班长,没问题,我当过民兵,学过射击,打过靶!”胡开山自信的回答道,“他枪打得更好,二嘎子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猎人,从小在山上打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没有能逃出他的枪的,是不二嘎子!”胡开山又拽了下他身边的老乡说。

“楞子!别胡咧咧了,到部队上要叫同志,叫大名,不要叫小名!”那个战士不满的瞪了胡开山一眼说道,“同志们,我叫胡大彪,二嘎子是小名!”

“大彪,你看到那棵树上的鸟窝了吗?”听说胡大彪是猎人出身,王勇心中一动,指着约有一百五十米远的山坡上的棵树说道。

“班长,我看到了!”胡大彪探头看看回答道。

“那你能一枪把鸟窝打下来吗?”王勇问道。

“班长,这有一百步吧,过去我都是用的火药枪,打不了那么远,要是这手里的快枪没问题!”胡大彪掂掂手里的美式半自动步枪说。

“嗯,很好,你将来肯定就是咱们班里的神枪手!”王勇兴奋地说,这真是拣着宝了,以他的基础,稍加训练那就是个特等射手。

第五十二章 向平壤进攻

“我是原来是团部的炊事员,参军有两年了,刚当兵的时候参加过剿匪当过机枪手,没打过打大仗,光追着土匪们在山上跑了,当兵前因为在饭店里当过几天学徒,不打仗了就我调到了团部食堂,好长时间不摸枪了,这次让团长派下来支援你们,大家不要嫌弃我啊!”说话的是三班的副班长邱志敏,笑眯眯地说道,因为他在三班军龄最长,又长得和善,一来就被任命为副班长。

“在三班,你是老大哥,我们还得靠你多指教啊!”军队里讲究的是资历是战功,王勇也得敬着他。

“指教不敢当,以后班里的吃喝拉撒睡我包了,管叫大家吃好喝好睡好!”邱志敏笑呵呵地说道。

现在班里只有缩在一边的刘立飞没有哖声,他觉得很自卑,班里的同志各有所长,自己从学校里参军就到了宣传队,枪都没摸了几回,过去唱歌演话剧,编剧本写稿子还觉得挺风光,自己很有才,可现在到这一看,那些东西一样也用不上。

“小刘,你是宣传队来的?”王勇看看他说。

“班长,是的!”刘立飞听班长问他,赶紧回答。

“真难为你了,看你长得跟个姑娘似的,是个读过书的吧?跟女兵们唱唱歌跳跳舞多好,何苦跟我们凑热闹!”张大富看着刘立飞脸上满是怜惜地说道。

“读过书怎么了,一样扛枪报国···”刘立飞心里本来就有‘病’,再让张大富一说,仿佛被打了脸,有点气急败坏地说。

“呵呵,小刘冷静点,大富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张臭嘴,别生气!”邱志敏赶紧拉住他劝道,“小刘说的对,班长也是文化人,你们看不一样杀敌立功吗?”

“我恐怕不行,枪我都打不准,更不用说立功了!”听班副拿他跟班长比较,他又泄了气。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打仗,都是在战斗中学习成长,你上过学,领会能力比他们强,只要努力,哪有学不会的东西!”邱志敏说道。

“是啊,班副说得好,等他用着你的时候,你也别管他!”王勇坏笑着说。

“看他那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瘦的跟豆芽菜似的,我用他干啥!”张大富低声嘀咕着。

“呵呵,你个憨娃,你识字吗,将来给家里写信我看你找谁?”邱志敏敲了张大富脑袋一下笑着说。

“那···那还真得用他!”张大富揉揉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看看刘立飞又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低下了头,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班长,你给我们讲讲咱们班的历史吧?”刘立飞说道。

“班长讲讲吧,我也好奇咱们班出过什么英雄!”邱志敏也催促道。

“讲讲吧”···其他人也催促道。

“那好吧,我到咱们班时间也不长,以前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老班长讲过一点!”王勇看看大家说道,“咱们连是个红军连,革命初期就建立了,老底子是陕北老红军,三班一直连里的主力,也是先锋班,在历次战争中都立过大功,几次被打光,几次重新组建,这个是咱们三班第一任老班长留下的···”

王勇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了那个针线包,郑重地给大家展示,“这个针线包一共经历了六十三任班长的手,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六十四个,每个班长都在针线包上打了个绳结,把他们的魂锁在了我们三班!”王勇停顿了一下,把针线包递给副班长邱志敏,他双手接过,打开针线包,仔细的数了一遍,确实是六十四个绳结,他看完,又传给下一个人,战士们一一传看着,每个人心中充满敬意,严肃的脸上带着虔诚,这个小小的针线包凝固着三班二十多年转战中国的历史···

“我前边的两任班长都是入朝后,在一个月内先后牺牲的,他们说,三班历经数百次战斗,转战大半个中国,没有出现过一个逃兵,一个叛徒,三班只有英雄,没有孬种!”王勇沉下心开始讲述着三班入朝后的历次战斗,讲述每一个牺牲的战友的故事···

整整一个下午,王勇诉说着自己亲身经历的每一次战斗,那些战友牺牲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荡,让人肝肠寸断,有时他讲着讲着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战士们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那一个个英雄的名字留在每个人的心中。王勇的一番话不但让这些来自各处的新兵心灵上产生巨大的震撼,还让他们明白了三班是个什么样的集体,在三班要做什么样的兵。看着一个个挺直腰板的战士,王勇明白他们身上已打下了三班的烙印,心中已种下三班勇敢无畏的种子,以后他们这些人不论走到何处,都不会忘记他们曾经是三班的兵,把这种精神带到新的岗位上!王勇看看陷入沉思的战士们,松了口气,两位老班长也应该能瞑目,他帮着他们完成了心愿------让三班的精神永远流传下去,锻造出一批批合格的战士。

······

西线志愿军经过一星期战斗,给予敌人沉重的打击,美第9军从三所里、龙源里方向突围无望,为摆脱被歼灭的命运,丢弃坦克和汽车2000余辆和大量辎重,掉头向西从安州方向突围。我军各部乘机各个歼敌,残敌逃往安州。我第40军紧紧尾追逃敌,于当晚占领安州。第42军由于在清溪里、新仓里受阻,未能按时插到顺川、肃川切断逃敌退路,敌军趁隙经安州、肃川退往平壤。我军伺机攻占平壤的条件已经成熟。

二师接到志司向平壤进攻命令后,立刻决定成立了一支先遣队,一支侦察队先行出发,侦察沿途的敌情,夺取战略要点,为后续的大部队提供情报,开辟一条走廊,为夺取平壤创造条件。

先遣支队以二营为骨干,加强了兄弟部队的一个连组成,由团参谋长吴震率领,部队补充了弹药,携带三天的给养,也没进行例行的战场动员就悄悄地出发了。

部队一出发就以强行军的速度沿着公路向南进发,他们必须在明天拂晓前行军五十余公里赶到舍人场。侦察队早就撒了出去,通过电台与指挥部保持联系,报告敌人的动向,前卫连尽责的开辟道路,搜索残敌。

他现在他们已经出了我军控制的区域,王勇不断的跑前跑后的查看每个班的情况,叮嘱班长们注意清点人数,防止有人掉队。现在路上没有了大批的敌人,但还有逃散的散兵游勇,南朝鲜派出的武装特务,人多的大部队他们不敢动手,落单的志愿军战士却是他们最好的目标。排里的人虽然不多,但是新兵多,班长带兵经验少,他不得不操心这些小事。

四连长贺斌从出发脸就一直阴着,自己的连队向来是前卫,当先锋,这次被安排跟随指挥部一起行动充当预备队的角色,跟营长说了半天,也没能抢下来,心里不痛快,看谁都不顺眼,吓得通讯员都跟他保持距离,远远的吊在他身后。

“王勇,你不好好走路,来回颠儿什么呢,晃得我头晕!”贺斌看王勇满头是汗的穿行在行军的队伍中,没好气地说。

“连长,我···”王勇刚要诉诉苦,就看到通讯员冲他摆摆手,又指指贺斌的脑袋。王勇看看连长耷拉老长的驴脸,明白了通讯员的意思:连长正在气头上呢,憋着邪火,别招惹他。

“连长,战士们对当预备队不高兴,我们一排三个人的时候都是打前锋,现在人多了,却跑到后边了,都不理解,让我跟你说说,不能这么窝囊啊!”王勇不能不回答连长的话,又不想触霉头,转念一想,索性就来了个‘以毒攻毒’,你不是憋屈吗,我比你还憋屈呢。

“战士们都这么说?”贺斌听了王勇的话一愣,又问道。

“啊,大家都说咱们连那是军里命名的钢铁先锋连,哪次打大仗不是冲在前边的,什么时候干过给人家‘提鞋’的事儿啊···”

“什么叫给人‘提鞋’啊?当预备队就那么丢人,我看是你们思想有问题,革命工作哪轮到你挑三拣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没学过啊,第一条是什么?”通讯员在后边听了直咧嘴,刚才连长你在营长那‘泡蘑菇’,营长就是这么说你的,转眼你又捡起来砸到人家一排副脑袋上了。

“第一条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啊’,这大家都知道。”王勇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连长,可现在是打平壤,那可是朝鲜的临时首都,谁先进去,谁就是‘平壤第一连’那是多大的荣誉啊,咱们连说什么也得争取到这个称号!”连长一脚已经踏进了自己设置的‘埋伏圈’,王勇又撒了把‘米’,不怕他不往里钻,省得待会他没事找事,把火发在自己身上。

“王勇,你的思想有问题,革命工作,分工不同,我们当预备队也是革命工作,不要光想着好事都归你。再一个现在你是干部了,不能和战士们随便发牢骚!”贺斌板起脸来教训王勇说,可他却不知不觉钻进了套。

“连长,怎么会呢!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这不是只跟你叨咕叨咕吗,我也是这样跟战士们解释的,可他们不干啊,非要让我再跟你说说,向营里反应一下,我正发愁怎么说呢。”王勇一脸的苦相跟贺斌说道。

“你再去跟战士们做做工作,解释一下,不要因为这点事影响了战斗情绪,打击了士气!”贺斌赶紧叮嘱道。

“是,连长,我就这么跟他们说,‘咱们连是团里的主力,好钢得用到刀刃上,这还没到时候呢’!”王勇说道。

“好,就这么说,等到关键的时候就是咱们出手的时候,那时候谁也不许他妈的拉稀!”贺斌一下兴奋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是,连长你放心,我一定做好工作,稳定战士们的情绪!”王勇赶紧转身走了,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还战士们的思想工作呢,我连你的思想工作都做了。他走过通讯员的身边时,小家伙冲王勇竖起大拇哥,“一排副,还是你高,真是当政委的材料!”

贺斌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噗嗤下乐啦,自言自语地说道:“老子是不是被这个新兵蛋子耍了!”

······

“平壤就要到了,没上车的请赶快上车,没有买票的同志请买票!哦!不,没投票的同志请投票,没收藏的请收藏!”窝心都忙晕啦。

第五十二章 途中的战斗

部队为了赶时间,一直保持着急行军的状态,连续走了四个多小时,也没停下来休息,这时就看出来新下连的兵和老兵的区别了,新兵们大都是后勤机关下来的,很少有这样强行军的经历,开始时劲头足,一个劲的快走,不知道分配和珍惜体力,几个小时的急行军后,一个个腿脚发软,大汗淋漓,只是勉力跟上队伍。首-发

王勇看看脚步踉跄的刘立飞,脸色铁青,顺着头发流下的汗水,在鬓角凝结成了一串冰珠,大口喘着粗气,好像刮阵大风就能把他吹倒。

“刘立飞把你的枪给我!”王勇走过去伸手抓他的枪,没想到刘立飞还挺倔强,抓住枪不撒手,“班长,我···我还能坚持,不用!”

“别瘦驴拉硬屎啦,你的小身板垮了,我们还得抬着你!”张大富走过来一把将刘立飞的背包摘下来,挂在自己身上。

“大富的话糙理不糙,后边的路还长呢,不要勉强!”王勇乘势把他的枪拿过来说。

“那···那谢谢了!”刘立飞羞愧地说,自己刚开始就拖累了大家让他很不好意思。

“客气啥,过去牲口上不了坡,我都帮一把,别说你了!”张大富浑不在意的说道。

“哈哈,大富你别说话了,你的话能噎死人,能拿人和牲口比吗?”胡开山被他逗乐了,大笑着说。

“哦!你别在意,我是粗人,说话不讲究,我绝对没把你看成牲口的想法啊!”张大富意识到失言了,拍拍脑袋赶紧给刘立飞赔不是。

“呵呵,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好心!”刘立飞并没有像大家担心的那样翻脸,只是一笑拉倒了。

邱志敏虽说兵龄长,但‘享了几天福’一时也受不了这个强度的行军,腿脚发软,扛着机枪浑身冒汗,脚步有些不稳,反倒是刚入伍的胡开山,比较轻松,抢过了他的子弹袋背在身上。一个新战士帮他背子弹这让邱志敏这个班副感到脸上无光,不过他确实感到吃力,也不再矫情,生性豁达的他谢了一声也就算了。

王勇又到一班,二班看看,情况都差不多,方志强和程祥坤前一阵子行军还得靠别的老兵帮衬,现在确成了骆驼,每人肩上都多了两支枪,背上多了个背包,虽然吃力,但还是不断的鼓励班里的疲惫的新兵,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感召他们。王勇欣慰的冲他们点点头,责任让他们快速的成熟起来,再不是那两个时不时哭鼻子的新兵蛋子了!

敌人进攻时跑的快,撤退也不慢,这一路行军十分太平,没有遇到什么大股的敌人,在前边化妆侦察的侦察队却一路抓住了不少潜伏的特务,都是审讯以后,就地处理了。前卫连碰到的都是被打散的敌人,没有什么战斗力,往往是刚一接触,这边一阵乱枪,就死的死,跑的跑,前卫连驱散后也不派人追击,还是加紧赶路。

······

先遣队一路急行,路上只短暂的休息了两次,在凌晨四点多终于赶到舍人场附近,这里的敌人撤离不久,路上到处可以看到敌人丢弃销毁的物资,路过的村庄大都被焚毁,只剩下冒着余焰的残垣断壁,居民大都被敌人强行驱往南方,路边倒毙的尸体随处可见,那些都是不愿离家的老人,红了眼的野狗根本不怕人,狂叫着争抢,撕咬着冰冷的尸体,看上去如同一幅人间地狱。撤退的敌人把沿途可以利用的东西都破坏了,物资全部转移,即使运不走的也全都就地销毁,不打算给留下一点东西让志愿军可以利用。

先遣队靠近了舍人场,这里有了点生气,可以看到点点的灯光,听到车辆发动机的突突上。部队接到命令暂时在这里休整,命令下达后,各个连的连长赶到指挥部接受命令。

先行赶到的侦察队留下了接应人员,介绍这里的情况:舍人场有一个火车站,是敌人的物资转运站,车站上还有不少没有来得及拉走的物资。现在这里还驻有大约三四百敌人,都是美军,分别驻守在车站和附近的村庄里,工事比较完备,没有坦克等重武器,只有些连属迫击炮作为支援火力。

天就快亮了,留给志愿军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稍事犹豫,就可能错过战机,这个时候就显示出一个战场指挥员的能力,支队长吴震思考了一下,舍人场位于交通要道上,如果绕过去,就会让敌人在自己的身后留下一颗钉子。留给后续部队解决就要等到天亮,那时敌人就会得到空军的有力支援,再想拿下它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于是他当即立断,决定在天亮前拿下舍人场,为大部队扫清障碍。

这次战斗我军虽然兵力略占优势,但敌人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且修筑了工事,以逸待劳,我军刚经过长途行军,就要投入战斗,只能发挥自己擅长的近战,夜战优势,给敌人于突然打击才能力争消灭敌人。部队被分成了三路,一路负责攻打火车站;一路负责抢占舍人场的街区;一路占领控制舍人场公路附近的高地。

······

一排的任务是攻占铁路附近的一个小高地,它虽然只有二十多米高,却是这个小盆地中的一个制高点,美军的临时指挥所就设置在上面。王勇带着部队悄悄地接近了山脚,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发电机的轰鸣声在回荡。王勇接着高地上的灯光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高地上修建了完备的防御体系,战壕纵横,四处设置了碉堡,如果发动强攻,一定会造成很大的伤亡。他果断决定,自己带三班先上,摸进敌人的指挥所,来个中心开花,然后一班,二班趁乱发起攻击,夺占高地。

“大家上了阵地不要慌,也不要讲话,跟着我的脚印走,脚步要轻,不要惊动敌人!”王勇小声的叮嘱着班里的战士。头一次参战,新战士们难免紧张,可这几个家伙听了半天王勇的‘三班事迹报告’,一心想立功,把紧张抛到了脑后,倒是满脸的兴奋。

“胡大彪,刘立飞你俩和我担任在前边执行突击任务;副班长,你带着胡开山和张大富掩护我们行动,大家都要小心,子弹不长眼睛!”王勇见战士们点头明白了,分配了各自的任务。

王勇带领三班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敌人的前沿阵地,跳进了交通壕,顺着战壕向前摸,一个沙袋堆砌的掩体后,一个哨兵叼着烟来回的抱着枪走动着。王勇挥了下手,让战士们隐蔽好,他背好枪,拔出刺刀弓着腰悄悄地摸到哨兵的身后,突然爆起,捂住敌人哨兵的嘴,不等他挣扎,手里的刺刀在敌人的脖子上一抹,切断了他咽喉,血喷泉似的洒满战壕,王勇随手把敌人的尸体靠在掩体上,捡起掉在地上还未熄灭的香烟抽了两口,扔到血泊中,把刺刀上的血在尸体上蹭了两下,跳上战壕挥挥手,让战士们跟上,走向阵地深处。

刘立飞走过被班长干掉的哨兵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敌人的脖子几乎被王勇切断了,脑袋耷拉在一边,流出的血已经冻结在一起,失去神采的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的样子,刘立飞觉得那双蓝眼睛好像在盯着自己,吓得打了个激灵,赶紧扭过头去,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他费了老大劲才压了下去,这让他头一次体会到了战场上的残酷。

敌人的指挥所设立在一排木板房里,可能是过去铁路员工的宿舍,被他们强占改成了指挥所,贴着米字胶带的玻璃窗上结满了晶莹美丽的窗花,看不到里边的状况,但王勇已然可以隔着板墙听到屋里敌人走动的脚步声和电台发报的‘滴答’声,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

正当他准备冲上去破门而入的时候,突然寂静的营地里传来‘呜哩哇啦’地美军士兵的吼叫声,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枪声,原来是跟着后边由副班长邱志敏带领的掩护组在翻越战壕时,胡开山没看清从上边滑了下去,掉在了一个正在睡觉的美国兵身上,敌人被砸的乱叫,胡开山情急之下抬手开了一枪,将敌人击毙,但是枪声和叫喊声已经惊动了敌人,指挥所里的灯瞬间熄灭,几个敌人边开枪边向外冲,骤然间阵地上枪声连天,他们突袭的企图暴露了。

第五十三章 上帝今天没在家

“Giveupyourarmsandlive!”(缴枪不杀)王勇当机立断,高声喊着迎着敌人冲了上去,手里的冲锋枪不断的喷吐着火舌,将逃出屋外的敌人打倒。首-发

“雷打磨石(缴枪不杀)!”、“梭二弯斗(优待俘虏)!”跟在王勇身后的胡大彪和刘立飞疾步跑上了320高地山顶,喊着半生不熟的简化英语,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美军指挥所。

“这两个生瓜蛋子,幸亏自己手慢了一点,否则就把他们俩一块烩了!”王勇暗骂一句,把手里还在冒烟的手榴弹扔到几个逃跑美军的身前。

“Damnyou!”(该死的东西)跑在前面的美军士兵只来得及无奈地骂了一句,就眼看着落在脚下的铁疙瘩把自己炸上了天。

“老邱,掩护射击!”王勇对爬上山顶的邱志敏喊道,随后吹响了小喇叭,指挥一班二班向山顶冲击。

“是!”邱志敏立刻扑到掩体里,打开枪架对着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射击,看来他真是好长时间没有摸枪了,机枪打得毫无章法,几乎都是长点射,对着一个地方‘突突’个没完,胡开山和张大富两个人更不堪,在弹雨纷飞的战场上有点眼晕,端着枪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不知道该往哪打。

“打啊,让你们俩看风景来了!”王勇上去一脚把张大富踹了个马趴吼道,胡开山到机灵,见班长发火了,以一个极其难看的姿势卧倒在地,撅着屁股弓着腰‘噼里啪啦’的放起枪来。

“嗨,还得练啊,这么个打法,多少人也不够填啊!”王勇叹口气,对着一班进攻路线上的敌人频频点射,消灭还在顽抗的火力点,掩护山下一窝蜂似的冲锋的一班,二班,一支冲锋枪楞让他打出了机枪的感觉···

这时,插入敌人阵地的我军各部都打响了,无数照明弹腾空而起,大地被照得一片惨白,枪炮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天空映得血红。首-发高地上受到两面夹击的敌人惊慌失措,抱头鼠窜,顺着山坡逃了下去,沿着山脚下的铁路向车站跑去。

这边刚消停,指挥所里突然传出两声枪响,王勇一激灵,想起那两个活宝冲进去,半天没见出来,他返身冲到门口,向里偷偷观瞧,两个人还好好的在里边站着。

“怎么回事?”王勇端枪走进去问道,屋里的两个人像受到惊吓的小鹿,几乎同时调转枪口,对准了他,把王勇吓了一跳,闪身躲开对着他的枪口。。

“班···班长,我打死一个!”刘立飞见识班长,移开枪口颤声说道,他脸上带着莫名的兴奋,眼睛里却夹杂着恐惧。

“哦,干的不错!”王勇上前踢开躺在地上美军手里的枪,用脚尖把他翻了个身,脑门上被穿了个洞,人已经断气了。

原来两人冲了进去后,指挥部里一片混乱,两个人只顾喊缴枪不杀了,忘了自己手中还有枪呢,敌人摸黑儿都从窗户跑了,只剩下这个身材比较‘大’的军官考虑到自己翻窗的后果,只好留在屋里。两个菜鸟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搜索残敌,就开始翻找收集敌人的武器文件,冷不丁这个敌人持枪窜出来,两人慌乱间开了枪,枪法如神的胡大彪打飞了,却让刘立飞这个头一次放枪的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将敌人击毙了。

“真他妈的够乱的!”王勇一阵头疼,心里也是暗自庆幸,他们没让敌人给打死了。

“一班长,你带人守住山头;二班长,你带人搜索残敌;三班跟我追击敌人!”王勇看一排都上来了,除了几个挂彩的,还没人丢了小命,心中暗念‘阿弥陀佛’,老天爷真够照顾的,回头得给他老人家上柱香。

······

王勇带着人顺着交通壕向山脚追下去,他边跑边接着炮火的闪光观察四周,发现一个铁路岔口有敌人打枪,“老邱,你用机枪掩护,吸引敌人火力,我带人从侧翼迂回过去!”王勇说道。

邱志敏点点头,把机枪架在铁轨上,向道岔处的敌人射击,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老邱找到了过去当机枪手的感觉,手指头灵活多了,‘哒哒哒··哒哒···’长短结合,机枪响的有了谱,与对面的敌人对射起来,子弹打在钢轨上发出悠长的‘嗡嗡’声,传出老远。王勇带着两人利用铁路路基的掩护匍匐过去,虽然冬天穿的厚,可也让压道的卵石硌得生疼。

突然,从他们右侧三十多米外的房子里冲出来几个美军向他们扫射,密集的子弹打在他们周围,张大富的帽子被打飞了,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刮出一道沟,血一下子流了下来。

“班长,我负伤啦!”张大富个子挺大,胆子不大,趴在地上‘哇哇’乱叫,不敢再动,胡开山还是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抢救过伤员,立刻把他拖到一截停在前边的车皮后,掏出急救包给他包扎。后边的人也被密集的弹雨挡住,压制在路基下,冲不上来。

王勇看看形势,只有先消灭这股敌人,才能解除封锁,他掏出一颗手榴弹,猛的甩了过去,趁着爆炸的硝烟纵身跃起,冲上站台打出了一梭子子弹。敌人的火力突然沉默了,事后打扫战场,他才知道,这梭子子弹干掉五个敌人。剩下的敌人见状不好,掉头往回跑,王勇在后边打边追,追出去一百多米,敌人散开又钻进了附近的几间屋子躲了起来。

王勇回身一看,一个自己人都没跟上来,他要独自面对这伙敌人。王勇冒着腰借着站台上堆积物的掩护,小心的向房屋靠近,突然,墙上掉下来两块砖,敌人在墙壁上抠了个窟窿,把枪伸出来,向他射击,王勇立刻举枪还击,一个长点射打得枪眼周围砖屑乱飞,顺着枪眼钻进去的子弹将这个躲避不及的敌人击毙,他又往里塞进了颗手榴弹,踹开门冲了进去,逃进屋里的两个敌人全被炸死了。

王勇占领这栋房屋,可想出去的时候,门却被赶来的敌人封死了,他刚把窗户推开,子弹披雨似的扫了进来,王勇赶紧躲在窗台下,抬枪向外盲射,阻止敌人靠近。

“不能让敌人堵在这里,否则一颗手雷就能把自己炸上天!”正当王勇想法突围的时候,侧墙上突然被敌人开了个洞,他赶紧把冲锋枪塞了进去,扣动了扳机,几声惨叫后,没了动静。王勇将洞口扒开往大里扩了扩,他从这里钻了过去,反手又扔进颗手榴弹,将破门而入的敌人炸了出去。

敌人往屋里扔了一通手雷,猛烈扫射了一通后,突进屋里,却发现里边除了两具被他们乱枪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外,那个志愿军不见了,正当他们郁闷的时候,屋外又响起枪声,留在外边的几个美军士兵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弹雨全部撂倒,那个刚才找不到的中国兵又出现在屋外,把他们堵在了屋里···

王勇捉迷藏似的一出一进,十多个敌人死在他手上,真是‘罪孽深重’啊!当他再次出现在铁路上时,四连已经分成几路冲进车站,耳边的枪炮声震耳欲聋,橘红的弹道编织着一张张火网,守在这里的敌人已经顶不住了,他们派出工兵,准备将停在铁轨上装满物资的车皮炸掉。王勇迅速冲过去,打出一个长长的点射,将两个正安放炸药的美军工兵打死,不等他转移,一队七八个美国兵向他扑过来,他再次扣动扳机时,只听到声撞针的空击声,子弹打完了。王勇迅速一个翻滚躲过敌人射来的弹雨,藏在一根电线杆后,摸摸弹药包,里边只剩下一个弹匣了,他换上这个弹匣,盯着向自己快速靠近的敌人,自己必须靠着这一梭子子弹阻止敌人炸毁车皮。

一个美军士兵在机枪的掩护下,匍匐到工兵安置的炸药边,推开尸体,颤颤巍巍地接上引信,嘴里叨念着‘上帝保佑’擦把头上的冷汗,拉着起爆线往回退,突然感到脑袋上的钢盔震了一下,一颗子弹透过钢盔穿过太阳穴,‘当啷’一声无力的掉在铁轨上,美国兵瞥了一眼那颗还在跳动的弹头,嘴角露出一丝惨笑,喃喃的说道:“上帝今天没在家!”颓然地倒在地上。此时的王勇像一个幽灵般游走在车厢之间,只要有人靠近,不知道从哪飞出的子弹就会要了他的小命,一心想炸掉车厢的敌人也红了眼,对着王勇闪现的身影疯狂地射击,那列车厢里存放着足够装备一个团的武器弹药和给养,如果落到中国兵手里,转眼就成了对抗他们的利器···

王勇凭着这一梭子子弹与敌人缠斗了二十多分钟,击毙了五六个美国工兵,破坏了起爆装置,他也被敌人逼进一间狭小的扳道房,当敌人冲到离他不到十米的时候,王勇射出了枪里的所有子弹,“没想到老子会死在这么个破地方,如果死在平壤,好赖能看看朝鲜的首都,遗憾啊!”他感慨着丢到手里的枪,拔出刺刀,藏在门边,准备最后一搏。

第五十四章 转场

正当王勇准备杀身成仁的时候,屋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接着就是夹杂着各种口音的“雷打磨石(缴枪不杀)!”、“梭二弯斗(优待俘虏)”,他把门拉开一道缝往外一看,好么!美军都逃了,一群同伙枪口对着门口,瞪着眼在大呼小叫,他们把自己当成了负隅顽抗的鬼子啦!

“都别他妈的开枪,我是王勇!”王勇这会儿不敢贸然出去,死在自己人手里更冤枉,这都没处说理去,他藏在门后大声喊道。

“班长,你怎么把我们丢下,跑这来了?”门被猛然拉开,张大富冲了进来。

“你们怎么刚来啊,我他妈的差点让敌人给轰喽!”王勇一看门外三班的兵都在那站着呢,没好气地喊道。

“班长,你转眼就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你,正好碰到了连长,就跟着他一起···”张大富看王勇脸色不善,低眉顺眼地说。

“你们跟连长在一起,连长在哪呢?”王勇听他们跟连长在一起,边问边向外张望。

“别瞅了,我在这呢!”贺斌看到王勇鬼鬼祟祟的样子,从后边走过来。

“连长啊,我又犯错误了,我思想没改造好,又犯了自由主义,丢下部队,放弃指挥,耍个人英雄主义,你处分我吧!”王勇一见连长,立即主动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立正敬礼承认错误,把刚摘掉的‘帽子’又自己扣到脑袋上。

“你这回倒机灵,打死了多少个敌人?”贺斌笑着杵了他一拳问道。

“这边打死了五六个,屋里有七八个,车厢那边有三四个···”王勇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可当时黑了咕咚的,他也弄不太清打死了多少,“连长,我算不清了,总归不会少于二十个!”王勇估了个大概数说。

“你小子这一路折腾,单枪匹马毙敌三十二人,伤者无算,不但冲垮了敌人的防线,还保住了这批物资,就算将功折罪了,不再追究你失职的责任了!”贺斌憋着笑,拍拍装满物资的车厢说道。

“谢谢连长,谢谢···”王勇忙不迭地感谢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一排除了自己取得了不小的战绩,其他人的战果乏善可陈,自己领导下的第一仗打的窝囊。

“四连长,车皮里装的都是什么?”参谋长吴震带着两个警卫员急匆匆地走过来问道。

“报告参谋长,正在清查!”贺斌赶紧报告说。

“参谋长,里边有武器弹药,被装食品等生活物资,还有不少炮弹!”王勇‘打游击’时就顺便做了侦察,把车皮里装的东西探了个大概。

“天马上就亮了,赶紧转移物资,把车皮推到那边的隧道里去!”吴震知道志愿军最缺的就是物资,如果能保住这些东西,能很大程度上缓解师里的物资供应。

“是!”贺斌马上命令司号员吹响集合号,分配人手,抢运物资。

王勇把一排按班分组,每个班一节车皮,手推肩扛往隧道里推。车皮这东西,如果动起来,推着省劲,费劲的就是启动的时候,一群人喊着号子用力,可车厢晃动了几下,又停下了,前边是个缓坡,不好用力。

“妈的,要是我的大青马还在就好了,套上它顶四五个人!”车皮上还带着霜雪,热乎乎的手一挨,就揭下一层皮,张大富两手都血淋淋的,气得他骂道。

“咱们是战斗部队,哪来的马呀,你就当牲口吧!”胡开山笑着打趣道。

“我当牲口它动动也行啊,这个怂玩意儿!”张大富不小心又滑倒了,骂骂咧咧地说道。

“两个班推一节车皮,让它动起来!”现在别无他法,只能上人了,王勇吼道,一班的人迅速从后边跑上来,合力推一节车厢,这个‘老爷’终于慢慢的动起来了。

“这样速度太慢了,根本抢不出多少东西!”王勇看看天色,忧郁的想,忽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不远的站台上停着一辆美军军用卡车,“哈哈,有救了,这个家伙怎么也比匹马有劲!”王勇高兴了,丢下车皮,向汽车跑去。

“排副,排副,你干嘛去!”程祥坤看到王勇跑过,以为他有什么事,高声问道。

“你们把车皮拆成三节一组,我去找个帮忙的!”王勇边跑边喊道。

王勇看看这辆卡车,轮胎有气,除了车厢板上有几个弹孔以外,外观基本完好,他跳上驾驶室,熟练地踩了几脚油门,踏死离合器,拌动启动扳手,车沉闷的哼哼了几声,‘突突···’的着了!

“快,把车皮栓到卡车上,我们用汽车拖!”王勇把车开了过来,冲着战士们喊道。“好嘞,这家伙一个顶三个!”张大富兴奋地跳到站台上,捡起根钢丝绳栓到卡车屁股后边,“喔、咦、哋、哨、驾、吁···”指挥着王勇把车靠到车皮边上拴好。

“大富,你拿排副当马赶呢,也难得排副这个读书人能听懂你的话!”一旁的战士们开始起哄。

“驾!”张大富笑着大喊一声,王勇挂上档,一加油门,卡车蹿了出去,钢丝绳一下绷的紧紧的,车皮在卡车的牵引下‘隆隆’的向前跑去。快到隧道口,王勇猛的刹车,一个战士摘下绳索,车皮借着惯性冲进了隧道,比刚才快多了,围观的战士们发出兴奋地吼声。

有了卡车的帮忙,速度快多了,王勇快速的倒车,起步、前进···功夫不大,已经有十多节车皮进了隧道。

“这是你们连的兵?”吴震看着转场的速度快了很多,眉头舒展开了,问身边的贺斌。

“参谋长,是的,他是刚提的一排副排长,鬼点子多,我过去都不知道他还会开车!”贺斌看着忙碌的王勇笑着说。

“王勇,我也是久仰大名了,入朝以来多次听到他的大名了,团长对这小子是赞不绝口啊!”一向严肃的吴震少有地开起了玩笑。

“是啊,就是不让人省心,刚才他带人攻下了小高地就跑了,把自己的兵都丢了,自己在车站里闹了个天翻地覆,打死了三十多个敌人,阻止了敌人破坏物资!”贺斌叹口气说。

“兵就是要这样的,整天只知道听命令,当乖宝宝的兵没出息,像王勇这样的调皮捣蛋的,打起仗来都是好样的!梁大牙当年当军长了,还不改跟战士们开玩笑的习惯,让罗政委(一野政委罗荣桓)批评了很多次,也改不了!”吴震笑着说,好像看到了当年罗政委指着梁大牙的鼻子训斥他。

“一排副,你的‘马’怎么边跑边撒尿啊,是不是累坏啦!”二排长看到汽车后边带着一道水迹,不明所以的开玩笑问道。

“坏了,坏了,水箱漏水了,这车要完!”王勇一听就知道毛病出在哪了,这么冷的天,不放水,金子做的水箱也得冻坏喽。

“你们把最后几节都挂上,车要不行啦!”天已经大亮,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车彻底报废前把车皮转运完。

“二排长,就你嘴臭,这回让你又说中了!”几个兵一听王勇说车不行了,七嘴八舌地‘谴责’起二排长,把他弄了个大红脸,张口结舌的不知道如何辩解了,这事怎么偏偏又让自己说中了,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不会是飞机来了吧?”刚受了埋怨的二排长不敢喊了,抬头向空中张望。

“防空!敌机来了!”防空哨一边鸣枪示警,一边扯着嗓子喊。

“班长,快下来,敌机来了!”张大富挂上绳索,拉住王勇喊道。

“你快隐蔽,不要管我!”王勇推开张大富,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的声音已经不是调了,汽车吃力拖着剩下的五节车皮的动了起来。

“王勇开下来,疏散!”贺斌已经看到空中飞机的影子,大声喊道。王勇好像没听见似的,加大油门,车屁股冒着滚滚浓烟,好像着了火一般,车越开越快,车皮隆隆的向隧道奔去,‘嗵嗵’敌机俯冲下来,对着车皮开了火,在后边追着打,眼看飞机要撞到山头了,飞行员才拉起飞机。卡车像屁股着火的公牛冲向隧道口的山壁,车丝毫没有减速,撞了上去,“排副,班长!”一排的战士们绝望地喊着。车皮没有停下,在敌机的扫射下冲进了隧道,撞上前边的车厢,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王勇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身上摔的没有一处不痛,脸都被戗破了,他呲着牙吸了口凉气,看看已经被撞成一堆废铁的卡车,暗叹自己命大又跟阎王爷打了个招呼,“你没事吧?”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王勇扭头一看,一位背着急救箱的女军医双手搀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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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我们曾经相识

敌机在隧道外肆无忌惮的往来穿梭,不断俯冲扫射轰炸,车站上不多的几栋建筑物无一幸免,铁轨拧成了大号的麻花。爆炸的燃烧弹引起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炙热地火焰烘烤着大地,多日未融化的积雪冰凌都被瞬间蒸发。一串炸弹在隧道口投下。

“快跑!”王勇挣脱女军医的搀扶,反手拉着她的胳膊向隧道深处猛跑了几步,爆炸的气浪裹挟着硝烟灰尘从隧道口灌了进来,如同一阵飓风。王勇摸到隧道壁上的一个避车洞拉住她躲了进去。这个勉强能容纳两个人的小凹洞成了两个人的临时避难所。

气浪呼啸着冲过,烟尘遮住了从隧道口投进的最后一点光亮,通气不畅的洞里让人一阵窒息。王勇被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突然黑暗中伸过来一只手,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捂住嘴和鼻子,这样会好点!”王勇突然被人捂着嘴,身体本能的做出反应,他刚要挣扎,听到了女军医的声音,浑身绷紧的肌肉又放松下来,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

避车洞的空间太小了,两个人的身体不免有了接触,这让他很尴尬。别看王勇平时大大咧咧一副兵痞样,其实本质上还摆脱不了读书人的观念,讲究个‘男女授受不亲’,他极力的挺直身子,后背紧贴着洞壁,减少两人的接触。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场面有些沉闷,黑暗中也不知道对方想些什么,“你是四川人吧?”王勇首先打破了沉默,出声问道。

“对的,我是重庆人!”女军医回答道。

“哦,我抗战的时候在那待过几年,我们算是半个老乡!”王勇没话找话地说。

“嗯···”女军医好像想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两个人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隧道里的烟尘慢慢散去,外边轰炸的敌机也飞走了,隧道里燃起了几只火把,“班长,排副···”“楚军医···”有人举着火把,喊着两个人向这边走来。

“我们在这!”王勇钻出洞回答道,“谢谢你,楚军医,我叫王勇!”他说着把毛巾还给了女军医。

“楚军医,那边有人受伤了,你赶紧过去!”没等楚军医回答,那边的人就喊道,“好,我马上过去!”楚军医把毛巾随手塞在腰间,背起急救箱跟着来人向隧道深处走去。

“排副,你没事吧?”程祥坤和方志强两个人都赶了过来,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王勇扭了扭脖子,背起枪说道。

“排副,没事就好,你可把我们吓得不轻,大家开始都以为你非得···”方志强说着讪讪地笑了。

“以为我得撞死是吧,哪那么容易,阎王爷不大喜欢我,不欢迎我去!”王勇不屑地说道。

“咱们快过去吧,那边等着开会呢!”程祥坤说着,打着火把领着他们向集合地走去。

路上,王勇又问了问排里的情况,这一仗,除了两个轻伤的,就是摔了胳膊,崴了脚的都没啥大事,但别的连队就没他们那么幸运了,激战过后,先遣队伤亡了四十多人。

······

王勇赶到时,先遣队排以上干部都到了,围坐在一起,圈子中间摆着罐头,面包,饼干还有几盒香烟,先到的人已经开始吃上了,哪里像在开作战会议,倒像是在聚餐。

“王勇,你坐到我这边来!”参谋长吴震招手,让王勇坐过去。

“我坐这就行!”王勇推推二排长,让他腾点地。

“首长,让你上座,你跟我们这凑什么热闹!”二排长动都没动的说道。

“让你过来就过来,磨叽什么!”吴震提高声音说道,王勇无奈讪讪地走过去,盘腿坐到参谋长身边。

吴震递给他支烟说:“王勇同志,今天我们要感谢你,酒是没有,只好用烟代替了!”王勇接过烟,吴震亲手给他点上,而王勇还有些弄不清状况,求援似的看看连长,贺斌只是冲他挤挤眼睛,没有做什么提示。

“谢谢首长,我没有做什么!”王勇没能从连长那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小心地说道。

“呵呵,你还没有做什么,消灭了三十多个敌人,又保住了这么多的物资,你还想把功劳都占了啊!”吴震使劲拍了下王勇的肩膀说道,“我已经请示上级,给你记大功一次,大家欢迎!”

王勇还有点发懵,不自然的笑着,跟着大家鼓掌,这就又立功了,这功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自己两个来月就立了三次大功啦!

“好,咱们边吃边说,前边侦察队已经传来情报,敌人发现我们向平壤机动,已经做了放弃平壤,部队已经撤出,昨夜他们大肆枪杀朝鲜爱国人士,放火焚城,破坏城市基础设施,逼迫居民南迁,向三八线以南撤退,总部命令我们发扬‘不怕牺牲,连续作战’的精神,排除一切困难,全力向平壤进发,争取堵住敌人,解放平壤!”吴震使劲挥了下手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解放平壤!”大家纷纷请战表决心,嘴里还嚼着罐头的王勇差点被噎死,吃饭也不让人消停。

······

先遣队将牺牲的烈士埋在了山脚下,伤员留在隧道里,分出一个排的兵力保护物资,等待后续部队的到达,一改白天休息,晚上行军的惯例,冒着敌机的轰炸向平壤进发。

开始时,大家遇到敌机轰炸,还做隐蔽,后来索性扔掉身上的伪装,沿着公路大踏步的前进,公路上燃烧的汽车物资,山上燃烧的山火,冒着遮天蔽日的浓烟成了他们最后的掩护。每当敌机低空扫射时,大家不再躲避,而是冒着弹雨举枪向空中射击,反而打得飞机不敢低空飞行。

路上两个连队轮流打前锋,遇到敌人就以猛烈的火力开路,也不与之纠缠,击溃敌人后马上向前突进,抓住的俘虏收缴了武器后,就得释放,战场也没人顾得上打扫,战利品仍的到处都是,一切就是为了赶时间,争取早一点到达平壤。

公路上他们又赶上了一群溃逃的敌人,换上去担任前卫的四连集中了连里十几挺机枪开路,机枪手们排成一排,不闪不避迎着敌人的子弹向前突击,每当有人倒下,立刻后边的就有人捡起枪补上去。持续不断的火力,逼人的气势立刻压制住了敌人的反击,打得他们落荒而逃。

王勇喘着粗气,抱着还烫手的机枪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这次突击一下追了敌人五六里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一坐下,瞌睡虫马上上脑,眼睛就睁不开了,王勇抓起一把雪扑在脸上,使劲揉搓了几下,精神了点,赶紧站起身收拢队伍。这时他看到楚军医正在路边给伤员包扎,她的帽子掉了,脸冻得通红,一头长发随风飘动。

“楚军医,把这个戴上吧,别冻坏了!”王勇走上前摘下自己的棉帽子给她戴上。

“不用了,你怎么办?”楚军医面无表情地说道。

“呵呵,我有这个!”王勇随手从地上捡起个敌人丢弃的钢盔戴在头上说。

“那···那谢谢了!”楚军医正了正帽子说道,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不必了,多保重!”王勇跑步向前,追赶自己的部队。

“他还是没有认出自己,难道他对自己没有留下一点印象吗?”楚军医惆怅地看着王勇的背影想,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

先遣队越逼近平壤,敌人的拦截的炮火,空中飞机的轰炸越猛烈,掩护他们的部队南撤,“冲上去,和敌人纠缠在一起,让他们无法发挥火力!”吴震观察了一阵战场上的形式,命令道。

先遣队立刻分成数支尖刀冒着炮火插入敌群,冲锋的战士不断有人倒下,但这时没有人在意,只有冲上去抓住敌人才能摆脱困境。敌人见志愿军跟了上来,挥舞着白毛巾,表明自己的身份,请求空中支援。

“妈的,他们有毛巾,咱们没有吗!”王勇看着敌人骂道,“把你们的毛巾摘下来,跟敌人学!”

“班长,那是干啥?”张大富傻乎乎地上前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没看到那是敌人指示目标吗,你不想挨炸弹,就赶紧跟他们学!”王勇没好气地训斥道。

“班长,我明白了。”张大富马上摘下绑在胳膊上的毛巾卖力的对着空中挥舞。

空中的飞行员这回被搞懵了,从天上看,志愿军的服装就像难民,都在冲他们挥舞毛巾,这怎么办啊?他们擦着这支乱哄哄的队伍的头顶飞了几个来回,也分辨不出敌友,索性向指挥部报告‘到处都是难民和撤退的部队,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摇摇翅膀飞走了。

美军地面部队在大批飞机的掩护下撤离平壤地区,六日10点多,侦察队赶到平壤,敌人炸掉了大同江江桥,先遣队在下午2点进入平壤,维持秩序,受到了平壤市民的热烈欢迎!

第五十六章 平壤之旅

王勇的脚步踏上平壤的土地,心情无比的复杂,这已是中国军队第三次占领这个城市,却每次都是以解放者的身份出现,而不是以占领者的姿态出现。

第一次是明朝万历壬辰年,当时中朝两国一直友好相处,使臣往来频繁。当时,中国向朝鲜输出绢、布、药材等物品,还特别允许朝鲜购买明朝严禁贩卖的硝黄、火药和牛角。朝鲜则向中国输出耕牛、马匹、纸张和苎布。政治上的友好关系和经济上的相互援助,促进了两国间的文化交流。而当时朝鲜政局不稳,南、北、老、少四党的斗争异常激烈,屡次发生政变。国内武备松弛,统治者重文轻武,“人不知兵二百余年”,全国300多郡县大多数没有城防。

这时的日本初步结束了战国以来延续百年的分裂局面。为了满足国内封建主和商人贪财牟利的欲望,他们极力向外扩张。妄图先侵占朝鲜,然后征服中国及印度,奉日本天皇定都北京。丰臣秀吉借口朝鲜拒绝联合攻明,于万历十九年(1591年)底悍然派兵入侵朝鲜。日军以小西行长、加藤清正为先锋,统率十多万军队,上千艘战船,偷渡朝鲜海峡,用闪电式的战术,于万历二十年(1592年)四月在釜山登陆,五月占领王京(汉城),攻陷开城、平壤,侵占大片土地。国王宣祖出奔义州。

明朝派出了以名将李如松为主将的援朝大军,在平壤城下陈兵五千,激战竟日,攻下平壤,以伤亡八百人的代价,消灭日本军队万余人,取得平壤大捷。当时明军充分发挥了大炮的巨大优势,日军在日本战国时期基本上没有见过大炮,他们的火器是以火枪为主,而明军的火器则以大炮为主,射程远,威力大,还有就是日军将领和士兵缺乏躲避炮弹的经验,他们往往是死了一批又上去一批,成为了明军大炮的活耙子。

第二次则是清朝晚期,光绪二十年(1894年),朝鲜爆发了东学党领导的农民起义,朝鲜国王请求清廷出兵协助镇压。日本也竭力劝诱中国出兵,以图把中国拉入未来的战争陷阱。五月,清政府先后派太原镇总兵聂士成,直隶提督叶志超督率2400余人进驻朝鲜牙山。镇压东学党起义后,清政府建议中日两国同时从朝鲜撤兵。日本拒绝撤兵,反而提出了干涉朝鲜内政的所谓“改革方案”,蓄意制造事端,双方屯兵朝鲜,战争一触即发。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事务大臣李鸿章等奔走欧美列强之间,乞求调停,结果一无所获。清廷遂派卫汝贵、马玉崑、左宝贵、丰陞阿等四军共13000余人取道辽东渡鸭绿江进驻平壤。战斗爆发后,主帅企图弃城而逃,为左宝贵所阻,他亲登玄武门,指挥部众拼死杀敌,不幸中炮阵亡,城北阵地相继失守,玄武门为日军攻破,二千士兵战死。

当他们第三次进入平壤时,这个被美伪军占领了四十七天的城市已是满目疮痍,入眼凄凉,比较大的建筑物都被焚毁,到处弥漫着焦臭的味道,雪地上蒙着一层黑灰。大街上,到处是慌忙撤离的美军抛下的歪斜的车辆和星散的来不及破坏的物资。一座塔前倒卧着十多具仍然被捆绑的尸体,他们是敌人撤离前被枪杀的爱国志士。在美伪军占领期间,共有1500余人的爱国人士别杀害,全城遭到屠杀的人数更是达到了6000人。令人愤慨的是,李伪政府竟然仿效日本,强掳青年妇女成了‘慰安队’,供美军泄欲···

平壤的市民看到开进城的志愿军,激动地围上去,华侨们高呼‘中国志愿军万岁!’一个老妇人拉着王勇的手诉说着他们的遭遇,房子被烧了,财产被抢了,孩子被枪杀···看着满脸凄然的老妇人,王勇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战争中承受最多苦难的往往是这些普通老百姓。

······

平壤收复的消息很快通过电台传送到各个战场,传送到朝鲜各处,传遍祖国大地,朝鲜政府首相金日成,朝鲜劳动党及其他各政党团体,纷纷致电志愿军总部表示感谢,我国《人民日报》中央广播电台发表社论,庆祝解放朝鲜首都平壤的伟大胜利。

而当晚王勇他们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只有一个营兵力的先遣队担负起了全城的警戒任务,在平壤的大街上度过了寒冷的夜晚。第二天朝鲜人民军一军团姗姗来迟,开进平壤,以解放者的身份接手防务,8日二师大部进驻平壤,执行卫戍任务,他们受到了平壤人民的热烈欢迎,朝鲜政府宴请我军高级指挥员。虽然这几天,平壤市里欢庆的人群闹翻了天,可王勇却什么也顾不得了,找到了宿营地,强打精神安排好排里的战士,倒头就睡,大街上的欢呼声,鞭炮声都与他无关···

三日后,朝鲜政府举行了隆重的平壤解放庆祝大会,九个区的群众齐聚金日成广场,场面热闹非凡,王勇却进了禁闭室,蹲在里边老老实实地学习志愿军政治部颁布的《关于入城的有关纪律和规定》。

“王排长,学的挺认真啊!”同屋的一个干部笑着说,他是三营的个副连长,脑袋大,大家都叫他大头。

“啊,这是首长交待的任务,当然得认真了!”王勇抬头笑笑说。

“王排长,别看了,屁大点事把咱们都弄到这来蹲着,什么事啊?”大头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小册子说道。

“你拿罐头换鸡吃,严重违反群众纪律,这上边都写着呢,事还小啊!”王勇指着被大头扔到一边的册子说。

“妈的,我又听不懂他们的话,我比划着说是两个罐头换一只鸡,那老娘们理解成了一个罐头换她两只鸡,她说什么也不干,纠察队那帮孙子就说我强买强卖,把我给弄这来了,你说怨不怨啊!”大头从小册子上撕下半片纸,倒上点烟叶,边卷‘喇叭’边气愤地说。

“你怨还有个苦主,我连个苦主都没有就给弄这来了!”王勇苦笑着说,他前两天一觉醒来,浑身上下痒的不行,一翻棉袄,虱子都在里边作窝了,从入朝他还没洗过一个澡,身上的泥盖房子不够,估计盖个猪圈够了。他琢磨着这么大个城市怎么也得有个澡堂子啊,可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不是关门走人,就是被放火烧了。朝鲜人都爱干净,家家有浴桶,王勇他们宿营地人都跑光了,连个房东都没有,索性自作主张,打开了人家的门自己烧水洗澡。大家洗完后收拾干净关好门刚回到屋,纠察就找上门来,说他们白用人家的柴火没给钱。

“你的罪更大,私入民宅加白拿白用老百姓的东西,这回非给你个处分不行!”大头更乐了,王勇的错比自己还大。

“你什么人啊,幸灾乐祸的!”王勇白了他一眼,躺在床上,“我想给钱,我得有钱啊,你有钱吗?”

“我也没钱,有钱我也不拿罐头换东西啦!”大头哭丧着脸说。

“还是说啊,当兵不给发饷,拿屁给啊!”王勇枕着双手翘着腿说,他出国以后就没看到过钱。

“王勇,你做错了,还有理了!”门突然被拉开,四连长贺斌进来了。

“连长?!”王勇吓了一跳,赶紧跳下床,“连长你也犯错误了?”他看着贺斌脸色不好,小心地问。

“我···我犯什么错误?”贺斌一下被王勇问住了。

“四连长,你没犯纪律,怎么上这来了?”大头一看是熟人,歪着脖子笑着说。

“大头,你也在这啊!也对,哪回打完仗,你不蹲几天禁闭就浑身痒痒!”贺斌反唇相讥道,“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是来接这小子的!”

“连长,没事啦?”王勇恬着脸问道。

“没事啦,回去到连里做检讨,我和教导员跟政委好话说尽才把你弄出去,待会你好好认个错!”贺斌说道。

“认什么错,那家根本就没人,我跟谁认错去!”王勇嘟囔着说。

“嗨,你不会去给人家弄点柴火啊,这么笨呢!”贺斌气得眼眉都立起来了,恨铁不成钢地说,“本来今天师里都决定让你作为英雄代表参加庆祝大会,一找人,**的上这来了,立马换成了六连那个小子,你丢不丢人啊,你遗憾不遗憾啊!”

“丢人,遗憾···连长开完会,管饭吗?”王勇承认完错误,不合时宜的问道,从入城以后,他天天吃炒面,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缴获的大批物资都支援给朝鲜人民军了。

“哈哈···”大头猥琐地笑了起来,贺斌气得脸色铁青摔门而去。

······

王勇回到连队的当晚,部队就拔营起寨开赴临津江前线,结束了他的平壤之旅。出城时,他回首看看玄武门,心中充满惆怅,不知道前辈的英魂看到中华民族从备受欺凌到用实力捍卫自己的尊严,英灵是否受到了慰藉,灵魂得以安息!

第一章 风波

此役,志愿军取得超出预定计划的胜利。志愿军歼灭南朝鲜军第7、第8师大部及土耳其旅一部,给美军第2、第7师和陆战第1师严重打击,重创美军第25师、骑兵第1师,共毙伤俘敌3.6万余人,其中美军2.4万余人;缴获与击毁各种炮1000余门、汽车3000余辆、坦克与装甲车200余辆,缴获飞机6架。并将战线推至“三八线”南北地区,粉碎了“联合国军”迅速占领朝鲜北半部的企图,迫使其由进攻转入防御。作战中,志愿军共伤亡3万余人,令人遗憾和意外的是毛主席的长子毛岸英在战役发起的当天在敌人轰炸中牺牲。

二次战役结束后,志愿军首长彭德怀、洪学智、解方等考虑:部队经过两次战役,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减员几万人,急需休整、补充。敌人每天出动近千架次飞机对三八线以北的志愿军供应线轮番轰炸,大部车辆被炸,粮、弹、被服靠夜间突击抢运,不能按时供应。现在战场情况发生变化,敌人已由进攻转入防御。我们的战略战术也必须转变。要由运动战转为阵地攻坚战,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因此,我们在三八线以北数十公里停止进行休整,让敌人先占领三八线。我们明春再战,歼灭敌人的主力。因此,部队在三八线以北数十公里停止进行休整.让敌人先占领三八线。准备明春再战,歼灭敌人的主力。彭德怀把对形势的以上估计及志愿军下步行动的意见,于12月8日电告**。就在这个时候,以印度为首的13个国家向中国政府表示“如果中国宣布不越过三八线的话.则将得到印度等13国的欢迎和道义上的支持”。中国政府总理周恩来针对这个提案明确指出:“美军既已过了三八线,因此三八线已被麦克阿瑟破坏而不复存在。”周恩来的意思很明确,中国军队绝不会宣布他们不会越过三八线。

12月13日,**在给彭德怀的回电中通报了有关朝鲜战争的国际形势,并明确指出"要越过三八线"。

三十九军二师第一批入朝参战部队,经过第一、二次战役锻炼,在胜利鼓舞下,士气高昂、求战心切。但由于连续行军作战,全师平均减员28%。其中步兵团减员30%-38%。在平壤经过短期休整,人员、物资进行了调整,得到一定数量的补充。

······

二团在师主力出发前先行开拔,到九华里以南地区,执行突破临津江前战斗侦察任务。因为他们是一个团离开军师主力孤军深入,师里加强给他们一个山炮连,补充了物资,就立刻出发向三八线挺进。

一排的队伍现在又壮大了,经过补充排里终于达到了正常编制,一个班里有十二个人啦,这次补充的大多是一次战役负伤归队的老兵,这让一排的战斗力提高了不少。不过连里又给他派了个婆婆----排长肖建强,他原来是团里的警卫连的一个班长,三年军龄的老兵了,当过团长的警卫员,指导员觉得他在首长身边待过,做事肯定有分寸,正好给王勇上个‘笼头’,好好管束他,免得他惹是生非,连长也觉得王勇刚犯了错误,提排长影响不好,也就同意了。连里的几个干部还是不放心,时不时的到一排‘观察’情况,他们怕王勇犯了牛脾气闹情绪,必竟一排的两个班长都是他的铁杆,如果他要使坏,很容易就能把新来的排长挤走。

王勇对多了个上司到是不在意,乐得把排里的琐事甩出去,他现在还兼着三班长,于就把精力放到了三班上,上次的战斗三班整体表现的太差劲,他就琢磨着怎么把三班的战斗力提上去。

再看三班在行军途中花样多了许多,“前方三公里发现敌人,连首长命令我班加快行军速度,堵住敌人!”王勇一声令下,三班突然加快行军速度,脱离连行军队列,急行军三公里,到达他指定地域后,立刻构筑简易工事,做好战斗准备···

“前方五百米处发现敌人阵地,连首长命令我班迅速攻占该目标,掩护大部队通过!”走着走着,王勇突然下达战斗命令,三班立刻按照编组行动起来,侦察组观察地形,敌人布防情况,掩护组占领有利地形,突击组研究进攻路线,然后他率领部队或用偷袭,或用强攻的办法抢占敌人阵地···

白天宿营后,王勇每天都会花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对前一天的训练进行讲评,总结经验,找出不足。如果安排三班站哨,他就会借机讲讲如何布置岗哨,如何伪装哨位,怎样潜伏,利用一切机会训练班里战士的战士战术意识,培养战斗小组之间,个人之间的配合。王勇讲的这些,不但班里的新兵们觉得新鲜,就是后来补充进来的几个老兵也有了兴趣。

“王勇,行军的时候是不是不要搞训练了,战士们都累坏了!”这天刚宿营,排长肖建强来到三班,看看疲惫不堪的战士们说。

“排长,现在三班刚来的战士们没有经过战术训练,战斗经验少,现在没有战斗任务,正好补一下!”王勇指挥战士们边掏雪洞边说。

“三班长,你搞训练我不反对,可现在战士们一天行军体力消耗已经很大了,你再加大训练量,战士们的战斗力会削弱的!”肖建强提高嗓音说道。

“排长,这个我心里有数,不会影响排里的战斗力的!”王勇回答道,手里的活也没停下。

“王勇同志,你应该考虑战士们的想法,不要太主观,不要以为自己都是对的!”肖建强的口气有点生硬地说,他的话音刚落,战士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他们俩。

王勇诧异地抬起头看看肖建强,这些话如果两个人私下里说可能没什么,但是当着这么多战士说,就有点诛心了,这不是跟战士们明说我们两个有矛盾吗?

“排长,我觉得尽快提高战士们的战斗素养,提高三班的整体战斗力,这也是大家的心愿吧!”王勇心里着恼,但他只是皱了下眉平静地说道。

“恐怕只是你自己的心愿吧,不顾战士们的死活自己出风头!”肖建强冷哼了一声说道,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三班的战士。

“排长,你这话说得没道理,我觉得加强训练没有什么不对!”三班副邱志敏说道,那时部队里的干群关系很朴实,觉得你说得不对,他就敢批评,“现在部队每天行军,如果不抓紧一切时间训练,打仗时肯定会吃亏!”

“排长,我看你是怕班长抢了你的风头吧!”张大富冷笑着说道,“我们班长想出风头,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上次战斗他一个人就消灭三十多个敌人,平壤祝捷大会都邀请他出席,那是多大的风头,何必黑灯瞎火地折腾我们出风头!”他的话说得不好听,肖建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大富,不要瞎说,排长也是关心大家的身体!”王勇见张大富话说得重了,赶紧打圆场,“排长,你也别生气,大富也没恶意!”

“你们看看刘立飞累的连路都走不动了,你还让他增强训练,这是关心帮助新同志吗?”肖建强对王勇的好意并不领情,指着累得最惨的刘立飞说道。

“排长,你误会班长了,我过去是文艺兵,身体素质原来就差,班长没有要求我参加所有的训练,是我坚持要跟大家一起训练的,我不想在战场上拖大家的后腿···”刘立飞赶紧替王勇辩白说。

“排长,班长教的东西很实用,我们这些老兵都觉得有帮助,确实都是战场上用的着的技术,你们说是不是!”伤愈归队的老兵王贵生说道,和他一起到三班其他几个老兵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王勇你倒是挺会收买人心的,新兵老兵都跟你穿一条裤子,是不是想另立山头!”肖建强见没人买他的好,面色不虞地说道。

“呵呵!”王勇被肖建强气乐了,“排长,我是三班长,我团结班里的同志也有错?退一步说我立山头,立得也是三班的山头,是英雄班的山头,别人怕大帽子压死人,我不怕!”王勇这回真生气了,这个排长什么他妈的水平。

“排长,你说对了,一排的山头就是他立的,如果说有同党,我就是其中之一!”不知道什么时候程祥坤过来了,突然说道。

“对,我也算一个!一排当初一仗打完,就剩下我们三个囫囵个的,为了一排不被撤编,哪怕是暂时的,排副带着我们俩,三个人当前卫,打前锋,还活捉了四十多个伪军,从来都没含糊过,那时起我们就是一个山头的。”方志强看到三班训练搞的有声有色,本来想叫程祥坤一起过来学学,正好听到了肖建强的话,俩人一听就火了。

第二章 伏击

“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们三班的事别跟着掺和!”王勇瞪了方志强他俩一眼说道,心里却很受用,不枉跟他们一起遭了几天罪。

“排副,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们三个血里来,火里去,哪分过彼此!”程祥坤很义气地说道。

肖建强看到王勇在一排威信很高,怕将来指挥不动他,现在三班搞训练很苦,他听到了新战士发了两句牢骚,认为这是打击王勇提高自己的机会,没想到踢到铁板上了,顺手连另外两个班长都打击了,这会儿后悔都来不及,哪还敢再接茬。

“排副,我们班的同志都说三班训练搞的好,都想跟你们学习学习,你看行不行!”方志强看都不看肖建强跟王勇说道,程祥坤也点点头表示他们班也是这个意思。

“排长,你看大家训练的积极性都很高,是不是全排也搞一下?”王勇不想毁掉一排得来不易的局面,一班二班也要参加,那就是整个排的事了,他正好给肖建强个台阶。

肖建强这回‘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自己威严扫地,现在见王勇递过来个‘板凳’,尴尬地笑笑说:“副排长,大家既然都有这个要求,你就安排一下,让全排同志都参加训练吧!”

“这样做就对了,我们是来打仗的,累点总比死在敌人枪口下好,只有通过训练,才能提高战斗力,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巡视的贺斌也赶上了热闹,忍不住说道。

“连长!”战士们赶紧起立报告,“战场上不要玩虚的,三班长练的这些东西我看就很好,战场上缺什么咱们就补什么,什么有用咱们就练什么。不要老玩什么花花肠子,有本事上战场上跟敌人使去!”贺斌不点名地说了两句,看到三班战士挖的雪洞,来了兴趣,低头钻了进去。

“诶,三班长,你们班这个修得好,就地取材简便实用,这个比搭窝棚好!”贺斌爬出来赞道,“这是谁想出来的,不会是你吧?”

“呵呵,连长你说对了,还真是班长想出来的,这个洞比窝棚暖和,还避风!”邱志敏笑着说道。

“你这个脑袋怎么长的,能想出这么个法!”贺斌看着王勇一脸坏笑地说。

“连长,咱们感到冷,是因为外边有风,身体里的热量流失的快,窝棚四处漏风,虽然能挡住雨雪,但是不保温。这雪洞正好克服了这个,虽然洞里温度也是零度,但是遮风,人体的热量散失的慢,所以就感到暖和了。其实这个办法我是从书上看的,生活在寒带的爱斯基摩人就是常年生活在雪屋里的!”王勇说道。

“到底是个文化人,知道的东西就是多,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书没白念!”贺斌笑着说道,“通讯员,你通知各班班长马上到三班来,学习下怎么修这个雪洞!”贺斌立刻打算在全连推广。

······

先遣团昼伏夜行,冒着风雪经过几天的艰苦行军终于赶到临津江北岸的九化里以南的青连里、下高密地区,立即开展了6个连的兵力,进行战斗侦察。临津江是汉江的一条较大的支流,距汉城75公里,算是朝鲜一条主要的河流,水面有150米宽,水深对岸都是绵延不断的悬崖峭壁,高5-10米,难以攀登,北岸各个渡口,制高点,伪军布置了大量兵力,设置了警戒哨,有敌人搜索队沿江巡逻。

早晨,太阳已经升起,照在空旷的江面,昨夜的一场大雪覆盖了大地,江边的几座被炸毁的房屋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一队伪军士兵踏着没膝的积雪开始巡逻,阳光照射在雪地上有些刺眼,士兵们眯起双眼观察着这条每天走过的路,白皑皑的雪地上只有一些小动物留下的脚印,除了他们的脚印看不到任何人留下的踪迹。领队的伪军军官松了口气,每天的巡逻让他记住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土包,每一栋房屋,现在都没有丝毫的改变,看来今天是个平静的日子,不会和中国军队碰面了。

伪军们提心吊胆好几天了,友军的飞机侦察通报说发现有零星中国军队在临津江北岸出没,让他们加强戒备,小心敌人的袭击。晚上他们几乎不敢睡觉,守着火堆横戈待旦窝在战壕里等待中国兵的出现。

‘唿···’突然一架美军侦察机从他们头顶低空掠过,卷起地上的雪花扑了他们一脸,打到脸上生疼,伪军士兵们咒骂着扭过身去,队伍出现了混乱,领队的军官擦掉脸上的雪水,抬头看看呼啸而过的飞机擦着前边的树梢飞过,眼看就要撞到前边的山头,飞机又猛的拉起,灵巧的在空中转了个弯,再次向他们俯冲过来。

巡逻的伪军立刻散开卧倒,领队的军官没有慌乱,捂着帽子站在雪地中冲侦察机竖起了中指,他清楚的看到了友军飞行员那张年轻顽皮的笑脸。飞机再次拉起,摇摇翅膀告诉他们这附近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士兵们不友好地骂骂咧咧站起身,拍掉身上粘满的雪花,在军官的吆喝下重新站成一路纵队,准备继续下边的行程。

突然,在他们身边二十多米的雪地中站起一个一身白衣的人,二话不说,端起枪‘哒哒哒’地冲着伪军巡逻队一阵扫射。密集的弹雨扫过,刚刚列队完毕的士兵有的甚至来不及摘下身上的枪就被打倒在地,紧接着雪地中又有几支枪喷吐着火舌,将几个逃向江边的士兵撂倒,转眼间一队士兵就剩下领导的伪军军官呆呆的站在血泊中,手还放在刚打开盖的枪套上。

“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几声蹩脚的朝鲜语喊过,一个志愿军军官上前打倒伪军军官还握着未掏出手枪的手,拽出他的手枪,随手别在腰里,示意他举起双手。

“收缴武器,马上撤离!”听到命令,雪地中四个志愿军士兵站起身,上前对还在惨叫的伪军士兵补枪,摘下他们身上的武器。

“刘立飞,你还磨蹭什么?”

站在一个身中五六枪垂死的伪军身边的刘立飞看着血不断的从敌人身上涌出,流到雪地上,温热的鲜血将雪融化,汇聚在一起成了一个小坑,很快又冻结在一起。伪军大声呻吟着,血沫随着他的呼吸从口鼻里涌出,瞪大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里边既有仇恨还带着乞求。

‘砰’听到班长喊声的刘立飞下意识对着敌人的脑袋地扣动了扳机,一声闷响,呻吟声消失了,近距离的射击,让子弹掀开了敌人的天灵盖,炸掉了他的半边脸,脑浆混合着血溅了刘立飞一脸,一只耷拉在脸颊的眼珠还在盯着他。

“啊···”刘立飞吓得把枪扔到了地上,‘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可一夜的潜伏早把他胃里的最后一粒粮食消耗掉了,吐出的只是一摊黄绿相间的胃液。

“捡起你的枪!”刘立飞正吐得昏天黑地,一个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班长···”刘立飞哆嗦着拿起自己的枪,浑身颤抖地站起身,一脸的惊恐。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书中那么浪漫,快点收缴他的武器弹药撤退!”王勇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班长!”刘立飞低着头回答道,蹲下身捡起敌人的步枪,看到上面沾满了血,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

十来分钟后,敌人的侦察机再次呼啸着飞过,飞行员不敢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刚才与自己相遇的巡逻队已经变成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片鲜红的雪地在旷野中分外醒目。飞机兜了个圈,几乎擦着地面飞过,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鹞鹰2号,我是鹞鹰2号,渡口2公路处,巡逻队遭到伏击,全部阵亡!”电台里传来飞行员无奈的呼叫声!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大家继续支持窝心吧!

第三章 拔除警戒

“报告团长,二营又抓到一个俘虏!”临时指挥部里传来参谋的报告声。

“哦,好事!”刘克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昨天他才下了命令,让各营伺机捕捉俘虏,了解当面之敌的情况,早晨三营刚送来一个,这二营又抓住一个,好事不断啊,“让他们尽快送到团部来,问一下哪个连抓到的?”

“团长,是四连一排的一个侦察小组抓到,他们伏击了伪军的巡逻队,打死十余人,活捉了巡逻队长!”参谋知道团长的习惯,事先调查过了。

“四连一排···”刘克沉吟片刻,说道:“是不是王勇他们排抓的?”

“呵呵,团长快成半仙啦,这个也猜到了!”参谋笑着说道。

“淘气,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看来我没看错这个小子,有点意思!”刘克笑骂了一句,又开始埋头工作。

······

四连的营地里却很热闹,张大富正扯添油加醋跟大家讲述他们的战斗经过,大嗓门都压过了飞机轰炸的爆炸声,王贵生不时的在一边给他纠正错误,被扫了面子的大富也不恼,搔搔头皮,不好意思的傻笑两声接着讲。昨晚四连各排都派出了捕俘组,结果就他们抓住了一个,别人都无功而返,所以大家听他们吹牛心里既羡慕,又有点嫉妒,有的人就撇嘴,觉得如果自己赶上了,战果一定比他们大。

王勇却没心情跟他们胡闹,守着火堆烤着湿透的棉鞋,一边往火上吊着的饭盒里加雪。这火可不是他们违反纪律擅自点的,而是美国佬帮着放到,‘看门狗’被打了,主子怎么也得出来表示表示啊,巡逻队遇袭后,美军立刻出动了大批飞机,对临津江北岸几个较大的村庄,树林,山谷进行了报复性轰炸,在山上点起了大火,王勇他们正好借光弄过来点自己使使!

“班长,我看刘立飞怎么不打对头啊?”邱志敏往火堆里填了几根树枝说道。

“他怎么了?”王勇拿起一根树枝在火堆上引燃,从兜里摸出半支烟点上。

“从早晨回来,他就坐那发神经,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又用雪洗手,还拿雪往衣服上蹭,不知道想干啥!”邱志敏看着刘立飞担心地说。

“能有什么事,这小子今天第一次开枪杀人,又是那么近的距离,打得脑浆迸裂,当时他就吐了,估计吓得够呛!”一起去执行任务的老兵刘颂笑笑说道,“这些文化人都是耍嘴行,杀人放火还得咱们这些大老粗啊!”

“你别瞎说,咱们班长也是上过学的,比刘立飞学问大多了,你见他杀人眨眼了吗?”邱志敏看看王勇赶紧用胳膊肘撞了刘颂一下说。

“哦,班长也是读书人啊,没看出来!我看班长一梭子放到了五六个敌人,眉头都没皱一下,跟碾死个臭虫似的!”刘颂不好意思地说。

“头一次干这事谁都一样,挺过去就好了,今天是我命令他开的枪,如果连个敌人都不敢杀,何必吃粮当兵,不如回家抱孩子去了!”王勇混不在意的说,这番话还是当初他头一次上战场时他的老班长跟他说的。

他的老班长那才是个真正的兵油子,打过淞沪战役,参加过武汉会战,保卫过南京,战过长沙,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无数次,真是九死一生,跟他一起当兵没几个活下来了,在他们部队营长跟他比都是小字辈。后来他负伤了,本想借机退伍还乡,没想到远征军兵败野人山,急需补充兵员,就把他们这批伤还没好利索的伤兵又送到了印度。首-发王勇和他很投缘,自己的那点津贴都变成了酒灌到了俩人肚子里,王勇跟着他学会了怎么杀人,怎么在战场上能活下来,怎样才能带好兵···

后来王勇在战场上头一次杀了日本鬼子,也像刘立飞似的吐得一塌糊涂,老班长臭骂了他一顿,以后在再打仗王勇从来没有吐过,即使是在死人堆了打滚,在腐烂的尸体间爬着穿行也从没有过,打完松山,他身上的尸臭半个月后还能闻的出来,脸上粘的敌人脑浆仍然没有洗下去。

以后王勇因战功升了排长、连长他还是班长。后来王勇在教导队听说老班长坐车过江时,翻了车,被水冲走了,尸体都没找到,别人都相信这老兵油子终于死了,可王勇不相信,他坚信这老小子肯定借水远遁了,因为他一直叨念要回家伺候老娘去。

“班长,水开了,准备开饭吧!”刘颂地喊声才让王勇回过神来,赶紧吐掉快烧的嘴唇的烟屁,“好,大家吃饭吧!”

这些天,他们难得像今天这样有开水冲炒面,平时都是一把雪一把炒面的草草填饱肚子。王勇从干粮袋里掏出两把炒面放到口杯里,看了看又倒回干粮袋一点,倒了点开水,折了根树枝,看看长短一掰两半就是筷子,在身上蹭了蹭,把面糊搅匀,趁着热乎劲几口喝了进去···

······

经过几次捕俘,从俘虏口中先遣团基本查明了当面之敌的基本情况,防守临津江一线阵地的系南朝鲜军队步兵第1师第11团、第12团,师属榴弹炮营及配属的美军炮兵约2个营。第一师是韩国军队中战斗力较强的部队,大部分军官都是日本旧军队出身,作战方式和特点都留下了日本人的烙印,以致有人戏称他们是‘美国军队的皮,日本军队的心儿’。他们虽遭第一、二次战役打击,士气低落,但兵员已补齐,依托临津江天然屏障固守。其战斗队形为一个梯队(团、营为两个梯队),防御纵深约5公里,由3道防御阵地组成。基本阵地前沿和临津江南岸长坡里、松村、玄石里、斗只里、舟月里、新津浦、马浦里一线;团预备队前沿阵地在124。7高地、高士洞、180。0高地、235。0高地、白云、217。0高地一线;师预备队15团阵地在金谷里、大村、武建里、浮石以南地区。第11团在玄石里、新津浦西侧、弥弛寺地域实施防御;第12团在新津浦、马浦里、纳木里、雪马里东侧地域实施防御。其战斗分界线为新津里西侧300米处、馆洞、积城、雪马里之线。炮兵发射阵地在舟月里、定界、馆洞东南侧地域。客岘里有81毫米迫击炮、化学迫击炮16门,马智里以西以南、于义洞南侧各有一个榴弹炮连。

基本阵地内,除沿江陡崖有一道连续堑壕外,各高地均构筑有堑壕、土木质发射点,构成环形支撑点式防御。守备要点筑有地堡及暗地堡,纵深有交通壕和隐蔽部,轻重机枪、无后座力炮、火箭筒能构成直射、侧射的绵密火网,并昼夜以炮火封锁江北岸渡口,破坏江面冰层。临津江两岸设有地雷群,在车辆易通行的地段设有混合雷场。

南朝鲜的报纸称赞防线称为‘铜墙铁壁临津江’。为固守这条天然防线,联合国军总司令这个二次战役后被美国媒体称为‘蠢猪司令’的麦克阿瑟,向部下达固守命令时称‘这是关系到我们生命的重要防线’,要求部队决不能后退一步,要以尸体做阵地,与阵地共存亡!

······

又是一个雪夜,四连悄悄进入一个被敌人炸的只剩下几间残垣断壁的小村子,村里没有一丝人烟,静的瘆人,三百米外敌人设在北岸的警戒阵地上灯火通明,几盏亮得刺眼的探照灯在江岸上来回扫视,将它们之间的空地照的通明,对岸的炮阵地不时发射的炮弹在江面上,敌人的阵地前的无人地带轰击,值班机枪不停歇的射击,封锁着进入的通道。四连的任务就是驱逐敌人的警戒哨,拔除敌人设置在北岸的这颗钉子。

二排这次担任主攻,四班的战士悄悄地摸了上去,他们利用敌人探照灯移动的间隙不断的隐蔽,跳跃,穿过了这片五十米宽的炮火封锁区,前边就是敌人设置的雷区,厚厚的白雪下埋藏着无数杀机。他们没有探雷针,只能用一根弹性很好的木杆在雪地上穿插,发现地雷后顺着铜丝像摸瓜一样寻找地雷的位置。起雷的战士嘴里叼着针和细铁丝,把地雷发火杆周围的铜丝剪断,缠着保险针,然后再把**轻轻地、慢慢地取出来···

王勇紧张的看着前沿阵地,虽然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他们排将在二排打开缺口后,跟着冲进去清除敌人,如果二排暴露了,他们就得发起强攻。敌人阵地前突然闪了几下红光,王勇松了口气,四班排雷成功,开辟了通路。接到信号后,五班六班的战士鱼贯而出,像敌人阵地掩去。

战士们顺利的通过封锁区,跨过雷区时,一颗照明雷被触发了,‘嗵’的一声,一颗照明弹拔地而起,整个战场瞬间被照得通明!

第四章 激战

“一排各班注意,快速通过炮火封锁区,加入战斗!”王勇见偷袭的企图已经暴露,敌人的炮火很快就会封锁江岸的开阔地,那时一排将进退不能,只有慢慢被消耗掉,只有加大兵力,迅速拿下敌人的阵地,才能取得战斗的胜利,现在每一秒钟都是宝贵的,于是毫不犹豫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王副排长,现在没有连长的命令,不能擅自出击!”沉寂了几天的肖建强突然拉住了王勇说道。

“你知道个屁,再晚一点,二排就全晚了!”王勇一把甩开肖建强的手,回头骂道。

“没有命令···哎呦!”肖建强还要啰嗦,王勇一脚把他踹到了一边“王勇,我一定向上级汇报,你不服从命令擅自行动!”肖建强捂着屁股喊道。

“三班,跟我上!”王勇喊了一声,当先蹿了出去,根本没理他那茬儿,快步冲向江岸,三班的战士们紧随其后。这时敌人的炮兵已经反应过来,开始向标定区域开炮,只不过炮火还比较稀疏。

“不要犹豫,跟紧我!”王勇大喊着,看准炮弹落点,利用炮击的短暂空隙,带领三班冲进开阔地,他们的身影在炮弹爆炸的闪光中时隐时现,很快淹没在浓浓的硝烟中。

“你们怎么不发起攻击!”贺斌看到偷袭的企图失败,赶到一排阵地拉起萎顿在地上的肖建强口气不善地问道。

“连长,你没有下达进攻命令!”肖建强让王勇踹了一脚,虽然腰还没直起来却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王勇呢?”贺斌气得嘴角直抽抽,不再搭理肖建强,四处寻找王勇的去向。

“报告连长,排副在照明弹升起的时候,就带着三班冲上去了!”程祥坤瞪着肖建强咬着牙说。

“哦,他反应很快!”贺斌略感欣慰,还好有个‘懂事的’,“一排长,你等命令,王勇怎么不等命令,你看看现在还能冲过去吗?”贺斌看到肖建强那张不服气的脸,恨不得打他个‘向阳花’···

当大家的目光转向战场时,早就看不到三班战士的身影,只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敌人的炮火在江岸上打成了一道火墙,别说人,现在连一只耗子也别想钻过去,肖建强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他的犹豫已经让一排丧失了宝贵的突进时机,在大家的鄙夷的目光下想辩解几句,可是张了张嘴低下了头。

“胡大彪,干掉值班机枪!”王勇命令道,“好嘞,跑了兔子不玩鹰!”胡大彪听到班长的命令,答应一声,跑动中突然止住脚步半跪出枪射击,激烈的枪声嘎然而止,他只用了一枪干掉了敌人拦路的值班机枪。

对岸的敌人不断的发射照明弹,战场上一片通明,进攻的战士们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王勇边跑动边对升起的照明弹和左右晃动的探照灯射击,‘啪啪···’连珠炮似的枪声响起,天上地上的‘灯笼’都被掐灭了,战场上为之一暗。

胡大彪看到王勇精准的射击让他吃了一惊,“草,班长的枪法可以打‘飞龙’了(东北的一种飞鸟,味美但是不容易打中,只有拔尖的猎手才能打下空中飞行的飞龙鸟)!”胡大彪一直对自己的枪法十分自信,但班长转眼间就干掉了这么多的目标,那绝不是枪法好不好的问题了,而是枪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前边已是雷区,排雷已经没有时间,正面进攻的二排被敌人的机枪压制在开辟出来的通道上,动弹不得,他们靠过去那里地域狭窄,兵力反而难以展开,只能从侧翼向敌人迂回进攻,王勇迅速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利用短暂的黑暗靠近了雷区。

“投弹,炸开一条通道!”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没有犹豫王勇立刻指挥战士们卧倒投弹,呈梯次投出引爆地雷。‘轰轰···’连续两轮投弹,阵地前的地雷不断被引爆,坚硬的冻土,厚厚的积雪全都炸上了天,他们用手榴弹硬生生在雷区中炸出了一条一米多宽的通路。

当最后一声爆炸声响后,硝烟还未散去,王勇一跃而起带头冲向雷区,这时候一旦有未被引爆的地雷被踩响,那只能认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炸起的碎石,弹片簌簌的落了下来,打在钢盔上叮当作响,一行人浑然不顾,冲过雷区。

冲过雷区,来不及展开战斗队形,前边就是一道钢刺铁丝网,它后边就是敌人阵地,可是破障工具都在二排,他们手里现在连个炸药包都没有。敌人这时已经发现有人从这边突破,马上调配兵力,封堵缺口,一时弹雨纷飞,密集的火力把他们压在了铁丝网外十来米的地域。

“机枪掩护!其他人跟我上,谁他妈的后退操他娘!”王勇大喊一声,三班掩护组的两挺机枪立刻‘呱呱’的欢叫起来,与敌人对射,把火力吸引过去。一道一米多高布满钢刺的铁丝网出现在眼前,人根本无法徒手翻越,战士们也停下了进攻的脚步,性急的张大富抽出刺刀在上面猛砍,可是凭着一把轻飘飘的刺刀又怎么能那么容易办到。

“踩着我身上过去!”王勇当机立断,上前一步双手抓住铁丝网伏下身体,摆了个前腿绷后腿蹬的开弓式扭头冲战士们喊道。

“班长,这怎么行,会要了你的命的!”刘颂喊道,他当兵几年,还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人,战士们一时都被惊住了。

“别废话快过,我坚持不了多久,大家不想都死在这,就赶紧过!”王勇吼了一句,低下头,做好了准备。

“过!”刘颂擦了下眼角大喊一声,退回一步,猛地一窜前脚踩在王勇的腰上,后脚在他肩膀上一点,蹿了过去,一个前滚翻,扑到了敌人的战壕前,抽枪就打,掩护其他人过铁丝网。

“一个,两个,三个···”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含泪踩着王勇的肩膀跳过,王勇双手紧紧的抓住铁丝网,上面的钢刺已经深深的扎入手掌的肉中,他紧紧的咬住牙关坚持着承受着,前胸随着战士们用力的蹬踏一次次扑到铁丝网上,虽然隔着棉衣,但是胸前也被锐利的钢刺刺的血肉模糊···当最后一个战士跳过,王勇直起痛的要断了似的腰,从身上随手撕下一块破布缠在手上,止住流血,退回两步,苦笑着摇摇头,以一个极其难看的‘狗熊滚山’的动作翻了过去,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但身上立刻多了不知道多少血洞,军装也成了丝丝缕缕的破烂,铁丝网上挂着几块生生撕扯下来的鲜红血肉···

当王勇翻过铁丝网时,三班的战士们已经冲进了战壕展开队形与敌人争夺阵地,按事先的安排他们分成三个战斗小组交替掩护,向纵深突击,这时‘临阵磨枪’的训练已经初现效果。按照四野的老传统,战斗小组都是由新兵老兵混编在一起,协同作战,以老带新,小组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位置,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第一次实战,看起来配合上还略显生涩,但也不再像头一次战斗那样乱哄哄的挤成一团不知所措。

二排这会儿终于炸掉了挡路的铁丝网,冲了上去和敌人纠缠在一起,敌人的炮火怕误伤,也不敢抵近射击,只是封锁江岸,防止大部队的冲击。

邱志敏为掩护大家,冲过来后,机枪就没停止射击,吸引了敌人大部的火力,身中了六枪,依然在坚持战斗,副射手在翻越铁丝网是就牺牲了,他艰难的拖着机枪爬到一个土包,擦了下流到眼睛上的血,又开始向压上来的敌人射击。邱志敏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种莫名的亢奋,他感觉到意识似乎在离开身体,好像看到了在自家刚分到的水田里耕耘,妻子在前面牵着耕牛,他在后边扶着犁,儿子拉着闺女在田间快乐的奔跑着···突然他感到身上一凉,一把刺刀捅进了自己的后心,他挣扎着,可身上此时没有一丝力气,身体里最后一点鲜血随着刺刀的拔出喷射了出去,邱志敏艰难地翻了个身,嘴角挂着血丝,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夜空,仿佛妻子儿女就在身边,偷袭他的敌人看到这一幕,呆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中国兵可以含笑赴死。

“为副班长报仇啊!”阵地上突然响起了刘立飞的吼声,他看到了邱志敏牺牲的一幕,颤抖的双腿突然不抖了,心中的热血沸腾起来,眼里只有杀死班副的敌人,他两眼通红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脑子里只剩下‘复仇’两个血淋淋的大字···

祝各位书友中秋快乐,阖家幸福安康!!!

第五章 肚子问题

“杀、杀、杀···”刘立飞猛冲上去,秀气的脸上满是狰狞,对着那个伪军士兵嘶吼着连续突刺。伪军士兵被刘立飞疯虎似的气势震住了,手忙脚乱地挡开两枪,脚下的步伐却乱了,踉跄着倒退。刘立飞毫不放松,拼尽全力刺出了第三枪,刺刀穿过了胸骨,扎破了心脏,势头依然不减,刀头透过了他身体···

“老邱,老邱···”王勇冲上前抱起了邱志敏呼喊着,可邱志敏已经听不见了,无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有留下一句话。

王勇轻轻地放下邱志敏的遗体,他两手鲜红,邱志敏的棉衣已经被血浸透,“冲啊,为副班长报仇!”抄起机枪跳上战壕不停的射击,将满腔的愤怒从枪口喷射出去,又一个战友牺牲在自己怀里,下一个会是谁呢?王勇扔掉打光了子弹的机枪,心中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

“冲啊,杀啊···”战士们一起呐喊,悲凉雄壮的吼声压过了战场上的枪声爆炸声,这吼声让最怯懦的人听了也会热血沸腾,即使再凶狠的敌人也会胆寒,战士们跟着王勇跳进战壕,迅速分成两路,向两侧突进,扩大突破口,与敌人争夺阵地。一时间呐喊身,惨叫声,刺刀捅入人体的‘噗噗’声,不绝于耳,阵地上陷入混战。

张大富手里的枪现在被他抡得像条烧火棍,挡在他前边的敌人基本接不住他一下,一个伪军士兵冲过来挺枪就刺,张大富倒提着枪往外一磕,将敌人刺过来的枪打偏,反手抡起枪,枪托狠狠地砸在敌人的脑袋上,卡宾枪的枪身实在是禁不住他的重击,‘咔嚓’从中折断,零件四处飞溅,敌人虽然戴着钢盔,脑袋也被砸成了烂西瓜。他扔掉手里半截枪身,探手又抓住了一个正往战壕上爬的敌人双腿,像拖麻包似的把他拽了下来,拳头雨点似的砸在敌人的脸上···

刘立飞现在和一个敌人滚在一起,他力量小,被敌人抓住了双手压在身下,挣脱不开,当敌人狞笑着掏出刺刀,刘立飞突然挺身抬头,脑袋撞在敌人的脸上,疼的他嗷的一嗓子捂住了塌了鼻梁的脸。他借机翻身把敌人压在身下,张嘴咬住了敌人的咽喉,牙齿深深地嵌入敌人的皮肉,切开了他的颈动脉,一股咸腥的血液灌到了嘴里,腿踢打着,两手拉住刘立飞的头,想摆脱这个疯子。当敌人停止了挣扎,刘立飞站了起来,满脸血污地捡起一支步枪,又冲了上去,躺在地上敌人的喉管里发出‘呃呃’的怪声,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他至死也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被人咬死了!

胡大彪端着枪趴在战壕上,像一只随时扑击猎物的豹子,只要有敌人出现在他的枪口下,准是脑门上又多了只眼。几个老兵更是凶猛异常,人人带伤,战壕里的铁锹,十字镐都是趁手的武器,抄起来就往敌人身上招呼,人打起了火气,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在三班战士的勇猛突击下,本就不擅近战的敌人渐渐顶不住了,防守侧翼的敌人被冲的七零八落,组织不起像样的防线,开始有人逃跑。这就像受到了惊吓的羊群,一个跑,其余的都跟着跑,主阵地的敌人见侧翼被突破,那里的守军已经丢到阵地往江南跑,他们也不想落入包围,‘死老道不如死道友’,纷纷放弃抵抗,扔下武器,想从冰面上横渡临津江逃回南岸。

王勇发现敌人防线已经崩溃,指挥着战士们向江边猛冲,试图截住敌人,可手里能调动的兵力太少了,顾此失彼,难以对敌人形成合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涌上冰面,无力拦截。

江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冰,但是为了防止志愿军渡江,敌人每天都要用炮轰击一遍,将冰面炸开,这会儿冰还没冻实着像一块千疮百孔的豆腐,二三十人争先恐后的拥了上去,转眼成了一个大陷阱,冰面毫无意外地崩塌了,江面上的敌人纷纷落水,冰冷的江水转眼将他们吞噬。对岸的敌人却误以为志愿军突破了警戒阵地的阻拦要乘势过江,机枪,迫击炮一个劲的猛打,可怜的家伙们很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炮火中,葬身临津江,逃回去的十中无一。

······

天就要亮了,江岸边的一片树林里多了十余座低矮的新坟,它们都是背对大江,面对祖国的方向,墓前一块墨迹未干的木牌就是他们的墓碑,上面写着烈士的姓名,籍贯,部队番号。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如同飘飘洒洒纸钱的落在大地上。“敬礼!”连长贺斌用嘶哑的嗓音高声下达命令,全连战士列队肃立在墓前庄重地抬起右手,一串清脆的枪声响起,为这些牺牲在异国的战友送行。

当他们安葬了烈士,抬着伤员离开时,江边的炮声已经连成了片,闪光映红了江水,敌人修筑的工事,战壕都飞上了天,整个据点淹没在炮火中,敌人没有反攻,放弃了这个北岸的警戒阵地,全力防守南岸。同样的战斗在临津江北岸多处打响,一夜之间,伪军设置在北岸的警戒哨全部被拔出,临江制高点都落入我军之手。

······

四连隐蔽在一条寂静的山谷中,一块背风的山石后,王勇抓起一把雪放到口杯里,杯子里有少半的炒面。他小心的把雪和炒面搅拌在一起,费力地捏成一个饭团,王勇叹了口气,只干了这么点事,手心依然隐隐作痛。不过比起前两天好多了,手终于消了肿,手指头能打弯儿,可以勾扳机射击了。

“排长,你说大部队什么时候能到啊?”张大富抖了抖快要见底的干粮袋,倒出点炒面,又赶紧把落在手背上面渣舔到嘴里问。

“我待会给你打电话问问!”王勇啃了一口饭团,一本正经地说。上次战斗后,肖建强因为贻误战机被送到炊事班背锅去了,王勇也就转了正,班长的职位交给了刘颂。

“哦!”张大富答应了一声,旁边的方志强发出了‘嗤嗤’的笑声,“排长,你又耍我!”张大富反应过来了,别说一排,就是连里现在连电话都不通,他上哪问起啊!

“呵呵,你那么关心大部队的动向干嘛,让你干啥就干啥呗!”王勇笑着说道。

“我一个大头兵操那个心呢,我是关心自己的肚子,炒面也就再够吃一顿的,我明天就得喝西北风了!”张大富拍拍自己的干粮袋说道。

“排长,是的想想法了,许多战士都快断顿了!”方志强也收起来笑容严肃地说道。

“连里能给咱们调配点粮食吗,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刘颂也凑过来说道。

“唉,够呛!”王勇叹口气说,“连里把缴获的食品都给了伤员,他们能存多少东西,咱们总不能从伤员嘴里往外抠东西吧!”粮食从入朝以来就是困扰他们的难题,国内给志愿军准备的粮食堆积如山,可就是运不上来。在国内还可以就地筹粮,可朝鲜现在十室九空,连人都少见,语言又不通,这条路也难以走通。先遣团出发前为了多带粮食,除了必要的装备,其余的都轻装了,可靠人能带多少啊,这些天王勇都是在半饥半饱中的度过的。

“大部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粮食问题得靠咱们自己想办法,现在天寒地冻的,身上的热量消耗多,再吃不饱,体力就难以跟得上!”王勇想了想说道。

“排长,你不会是想去朝鲜老百姓家里去抢吧?”张大富看到王勇脸上闪过一丝厉色,禁不住吃惊地问道。

“混蛋,老子为了几捆柴火,在团部蹲了好几天,背了那么多日子的条例,还去抢东西,你以为我像你似的缺心眼!”王勇听了张大富不着调的话,骂道。

“呵呵,排长我不也是为你着想吗,怕你犯纪律,不找老百姓,那上哪弄粮食去啊?”张大富讪讪地说道。

“你真是个手榴弹都炸不开的榆木脑袋,难道只有老百姓有粮食吗?”王勇瞪着张大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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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阴谋诡计

缺粮不止困扰着远在三八线的二团,现在整个出国的部队都在为后勤方面的问题头疼。美军不但有强大的工业基础,而且有完善的后勤体系,达到了十三个后勤保障人员供养一个战斗人员的水平。当一个美国士兵在战场上负伤后,他可以马上得到现场救治,并可以进行简单的战场手术,如果伤势严重,马上就会被送到战场支援医院,经过良好的治疗后,会被送到大洋上的医疗船或是后方基地进行康复治疗。必要的情况下,六天之内他就可以躺在设置在日本的舒适的医疗中心。吃的方面美军更加完善,二战时期,他们就可以把生日蛋糕送到炮火连天的战壕。而我志愿军此时甚至还没有后勤司令部,一个后勤人员要负责一百多人的需要,延续着国内战争中的‘就地筹粮’和‘自己解决吃饭问题的’方法。

在朝鲜战场上,美军的飞机从一开始,就是悬在志愿军头上的利剑,志愿军不得不选择在夜间进行作战,行军,同样出于对飞机的忌惮,在野外不敢劈柴生火,埋锅做饭更是严格禁止,吃炒面也成了不得已的选择。炒面是用小麦、大豆,高粱或玉米炒熟磨碎后加食盐混合而成,所含水分几乎为零,营养成分过于简单,不能满足对维生素的需要,而且长期食用容易上火,时间久了消化都成问题,以致在志愿军中流传着许多关于炒面的笑话。二次战役前为保证供应,全国发起‘炒面运动’上至总理下至平民百姓,党政军全体动员,才勉强保证了志愿军的肚子。

二次战役后,美军更是加强了对志愿军运输线的封锁,不分白天黑夜狂轰滥炸,使本就困难的运输线更加捉襟见肘,现在后方的部队都很难填饱肚子,更不要说现在处于‘百里无人区’的二团啦,现在连炒面都吃不上了!

······

“连长,干啥呢?愁眉苦脸的!”王勇觉得还是向连长汇报一下自己的想法,一看到贺斌就见他端着杯子,满脸黑线的发愁呢。

“王勇,你来的正好,尝尝这个东西!”贺斌一见王勇面露喜色,招呼他坐下,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他。

“连长,这是什么东西啊,你不会想不开吧?”王勇接过来一看,杯子里盛的是黑不黑,绿不绿的汤水,闻着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让人不免往歪处想。

“你小子怎么不知好歹呢,这是团里刚送来的药方,炊事班刚熬好的,我尝了一口···你也尝尝!”贺斌咽回去了半截话,让王勇喝。

“什么药方啊,这颜色看着不大好!”王勇看着连长的神情,怕他使坏捉弄自己,犹豫地说道。

“是治夜盲症的,总部找到的偏方,特意下命令让每个人都得喝,我刚才尝过了,药不死你!”贺斌努力憋着笑,催促着王勇。

“既然有命令,我就尝尝!”王勇刚把被子靠近嘴边,突然,贺斌猛地一掀杯子底,药汤子灌到了他嘴里。

“呸、呸···”王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半杯药汤灌进了肚子,嘴里满是苦涩,“连长,你坑我,这玩意儿分明就是松树叶子熬的水,哪是药啊!”

“哈哈,你小子还真喝出来了,不过我还真没坑你,这就是按团卫生队的药方熬的,味道好吧!”贺斌刚才尝了点,难受的差点吐了,现在看到王勇的窘样开怀大笑。由于志愿军战士长期食用炒面,无法补充维生素,夜盲症开始在部队中大范围的流行,经过国内专家和志愿军卫生部门的努力,找到了个解决的办法就是这个----熬松针水,这点贺斌还真没坑他。

“连长,我还以为你饿疯了,想办法‘尝百草’呢!”王勇抓了把雪放到嘴里嚼着权当漱漱口,没好气地说。

“这玩意儿是他妈的忒难喝,你说卫生部这帮人也不想个好法子,这能咽的下去吗?”贺斌看着剩下的半杯药汤说。

“喝不下去也得喝,你是连长得带头,就当是完成任务,不要说怪话!”指导员听到了贺斌的牢骚,靠过来说道。

“嘿嘿,你是指导员,思想工作归你管,反正我是喝了,剩下的艰巨工作你去做吧!”贺斌嬉笑着不负责任地说道。

“你这个人啊···”指导员被噎得没话说了,招呼了一声炊事班的人,担着两桶热气腾腾地药汤子去做工作了。挑着担子的肖建强表情复杂的回头看了眼王勇,“小心点,别撒了!”炊事班长见他走神,说了一句,为了熬这个,炊事班的人是想尽办法,遮光避烟的折腾了半宿,别看不好喝,也是他们的劳动成果,洒点都心疼。

“连长,今晚是不是有侦察任务?”王勇往贺斌跟前凑了凑轻声问道。

“是啊!”贺斌下意识地回答道,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大对头,“王勇,你是不是又憋什么坏吧!”

“连长,看你说的,排里的战士们现在士气正高,憋得嗷嗷叫,都想出去活动活动!”王勇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想搞什么小动作啊。”贺斌定定地看着王勇不相信地说。

“连长,还是你了解我,想耍点小聪明都被你看出来了。”王勇恬着脸笑笑说,他也没打算瞒索性挑明了,“现在同志们都断顿了,我想借执行任务的机会出去搞点吃的!”

“切,你发烧了吧,临津江北岸方圆百里就咱们在活动,你上哪搞吃的去啊!”贺斌一听这个放心了,司务长想找当地朝鲜老百姓筹集点粮食,转悠了好几天了,连人影都没见着,正愁得满嘴长燎泡呢,王勇他想‘祸害’老百姓都没处去。

“连长,江北没有江南有啊,我们到那边去弄点!”王勇一边看着连长的脸色一边小心地说。

“江南?!王勇你是真发烧了,只怕你过不去,江面伪军现在守得跟铁桶似的,你倒是真敢想!”贺斌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马上否定了他的主意。

“连长,你别急啊!你看江北的情况咱们侦察的差不多了,江南边咱们是一点情况都不知道,上级不是也要求咱们设法了解那边的情报吗?”王勇说道。

“是,上级是有这个意图,我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个事!”贺斌点点头认可了王勇的说法,“你有什么主意?”

“我这两天观察了一下,在临津江下游有个地方比较合适,那里是敌人两支部队的结合部,他们每天晚上都会派出武装搜索队巡逻,我们可以想办法混过去!”王勇说着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贺斌听着来了兴趣,催促他快说。“咱们连派出一个小分队,人数跟他们的巡逻队相当,化妆成伪军,事先潜伏在他们巡逻的路线上,然后等他们出来,制造点混乱···”

“咱们的分队就趁机和他们搅到一起,跑到那边去!”贺斌拍了下大腿兴奋地说。

“连长你真高明,这么难的事,搁你这这么轻松就解决了!”王勇竖起大拇指赞道。

“呵呵,我就是战斗经验比你们多点,哪像你说得那么高!”贺斌摸摸后脑勺笑着说,“然后呢?”

“剩下的事就好办了,咱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在敌人营区里转悠了,想看哪那就看哪啊,还可以顺手捎点咱们用得着东西!”王勇笑呵呵地回答道。

“你需要的就是吃的,说了半天你小子把我又绕了进去!”贺斌这会儿也醒过味来了,恼火地说,自己又跟着他的思路走了,一步一步钻进了的圈套。不过贺斌心里还是很佩服王勇这小子心思缜密,脑瓜子灵活。

“连长,你既然都明白了,我也不多说了。我想缺粮的不止我们排,别的排也好不了哪去,估计连长你的肚子肯定也空着半截那吧?咱们借敌后侦察的机会,把吃饭的问题也解决了,不正是一举两得吗!”王勇见贺斌已经心动,又趁热打铁接着劝道。

“好了,我同意你的计划了!”贺斌想了想说道,连里的粮食确实也坚持不了两天了,不想办法,别说打仗就是活下去也成问题,这也是王勇敢于向连长提出自己的计划,而且相信连长也会同意地信心所在。

······

这两天天越发阴的厉害,黑沉沉的,中午刚过,就下起了雪,时间不长雪下得更大了,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二三十米外都看不清。到黄昏的时候雪终于小了,驻守在新津里的南朝鲜一师十一团,十二团都派出了巡逻队,沿着封冻的江面巡视。当两支队伍快走到江心时,天已经黑透了,相遇的双方互问了口令,准备离开时,北岸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发现中国军队,巡逻队遭到袭击!”双方的人马都卧倒在雪地里,拼命地用电台呼叫,请求炮火支援。炮兵的反应很快,马上向北岸开炮射击,在猛烈的炮火压制下,中国兵停止了射击,‘遇袭’的巡逻队无心在巡逻,朝着对岸乱放了阵枪,就匆匆地撤了回去。

第七章 我们是打劫的

黑暗中,敌人的巡逻队多了一支腰上缠着白毛巾的队伍,跟着乱哄哄地撤到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进入敌人的阵地,伪军两个团的巡逻队都认为他们是对方的人,忙着整队谁也没理会,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营区----四连的化妆侦察分队成功的渗透到敌人内部。

营地内灯火通明,探照灯不停的四处乱照,把一切都暴露在灯光下,王勇混在队伍中,眼睛扫视着敌人的阵地,默默的把看到的敌人火力分布,武器配置,地堡,铁丝网的位置记在心里。敌基本阵地内,除沿江陡崖有一道连续堑壕外,各高地均构筑有堑壕、土木质发射点,构成环形支撑点式防御。守备要点筑有地堡及暗地堡,纵深有交通壕和隐蔽部,轻重机枪、无后座力炮、火箭筒能构成直射、侧射的绵密火网,并昼夜以炮火封锁江北岸渡口,破坏江面冰层。临津江两岸设有地雷群,在车辆易通行的地段设有混合雷场。

顺着敌人营区内的通路侦察分队人模狗样的转了一圈,穿过敌人的第一道防线,渐渐的脱离了前边的敌人巡逻队,拐入一个岔道,这里黑了咕咚的,远离了敌人设置的岗哨。王勇这才让大家停下脚步,清点人数,防止有人掉队,忽然他发现队伍中竟然有十四个人,他认真的辨认了每一个队员,发现一个伪军士兵把身穿敌军军服的化妆侦察班当成了自己人的队伍,昏头昏脑的站错了队,跟他们走到了这里。

那个伪军士兵背着一条红口袋,王勇一下明白了,这是一个南朝鲜军队的新兵,头一次巡逻,本来就胆小,骤然受到袭击,吓得不知所措看见自己人就跟着跑,却跟错了人。伪军士兵看着王勇上下打量自己,心里发毛,居然不敢与他对视,浑身筛糠似的哆嗦起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长官。

真是搂草打兔子,王勇暗叹自己运气好,正愁弄不清敌人的口令,就有人送上门来了。送上门来的‘礼物’不能不收,叫过分队里的联络员没费什么劲,就弄清楚了当天敌人的口令。

处理完这个倒霉蛋,小分队又出发了,不紧不慢地在公路上‘巡逻’。黑暗中他们刚刚转过一个拐弯,突然前方响起了拉动枪栓的声音,几道手电光照了过来,虽然参加这次行动的都是从连里选出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可在敌人的腹地,大家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哗啦啦’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小分队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了前方的敌人。王勇拉了下化妆成伪军军官的联络员金昌生迎了上去,他的枪暗暗地瞄准了前边的敌人,“口令!”对方一个人喊道。

“万胜!”金昌生用朝语回答道,“**的站哨不提高警惕,要是中国兵到了这个距离你们才发现,都得完蛋!”金昌生对完口令,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指着哨兵的鼻子大声责问道。

“是,是···”敌人哨兵见金昌生戴着少校军衔,知道自己惹不起,立正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嘴里忙不迭地应承着,招呼旁边的士兵让开道路,金昌生很傲气的点点头,然后挥了下手,带领小分队继续前进。

“老金行啊,挺镇定!”通过了岗哨,王勇拍拍金昌生的肩膀笑着说。

“呵呵,我心里也怕啊,你看吓了一脑门子汗!”金昌生摘下帽子抹了把汗苦笑着说道。

“妈的,刚才突然遇上敌人,我差点开了枪!”二排的一个老兵骂了句说道。

“老周,我看你是差点尿了吧!”一个战士打趣他说。

“放屁!你是贼喊捉贼吧!”老周笑骂着,大家紧绷的神经在两个人的玩笑中放松下来。

“程祥坤,你带个人在前边开路,在敌人肚子里咱们都得小心点!”王勇也觉得有点后怕,吸取了这次教训,他叫程祥坤在前边探察敌情。

“是!”程祥坤轻声答应一声,带着一个战士跑步向前担当尖兵。

······

小分队沿着公路又走了一段,把经过的道路上的隘口,岔路,道路情况基本上都摸清了,这里有两条二级公路直通肃浦里三河里,乡村公路较多,基本上都能通汽车,敌人兵力机动,运输物资都很便利。但是还有一件事让王勇放不下---吃的东西还没解决。他原打算在公路上设伏,截下一辆敌人运送给养的军车,可是走了半天不是大车队结伴而行,就是往南去的空车,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眼看时间过去一半了,王勇心里暗暗着急,“难道非得让老子去抢敌人的伙房啊!”王勇正考虑准备返回时,忽然看到前边手电光连闪了两下,那是尖兵发回来的暗号,他们遇到了麻烦,他赶紧命令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

原来走在前边的程祥坤突然遇到了两个敌人向他问话,可程祥坤不懂朝语,不知道他说得是什么,又不能停下,否则那样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闯。他悄悄的拔出刺刀,顺在袖子里,继续快步往前走,准备解决掉两个敌人。敌人哨兵见程祥坤不答话,一个劲儿的往前闯,感觉到不对,‘稀里哗啦’地拉动枪栓,子弹上了膛瞄准他,嘴里不停地警告。

“你们干什么!”发现了险情,金昌生这时抢步上前厉声呵斥道。

“你们他妈的耳朵聋了,听不到啊?”一个敌人骂道。

“**的!”金昌生毫不示弱,以硬碰硬地回骂道,两个人在那理论起来。

这时王勇也带着其他人赶到了,“这是友军的军事顾问,我们正护送他到师部,出了问题拿你是问!”金昌生指着面带愠怒的王勇说道,王勇身材比较高,穿着美式军服,猛地一看也分不太清。

两个敌人一听是美军顾问,有点慌了,又隔着段距离,一时也没看不出破绽,语气一下变软了,掏出烟给金昌生让他消消气,请跟‘美国老板’解释一下。

金昌生借机凑到王勇身边,低声把情况说了下:这两个家伙是运输队的,他们的汽车因为刹车失灵,汽车翻到了路沟里,大队把他们扔下走了,留下这两个兵和司机看车。

“知道车里拉的什么吗?”王勇一边小声和金昌生说话,一边嘴里不时的大声地放着‘洋屁’,唬住两个敌人。

“不知道!”金昌生回答道,他有点纳闷王勇关心这个干什么。

“如果是吃的,咱们就干他一票,你去套套他们的话!”王勇本想把他们俩干掉,可是两个家伙枪不离手,如果硬上,很可能暴露,只好先稳住。

“呵呵!”金昌生看着王勇笑了笑,“你原来还打着这个主意呢,我去问问!”

“你们给我和弟兄们弄点东西,我就跟友军顾问替你们说几句好话,不让他追究你们持枪威胁盟军的责任,要不···”金昌生走到两个敌人面前,做出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威胁利诱了一番,从俩人嘴里弄明白了车里装的是给养,正符合条件。

开出价码就好办,两个伪军一听条件,松了口气,东西都是美国大老板送的,拿他的东西堵他们的嘴也自己左右不吃亏,两个家伙嘀咕了几句,痛快的答应了条件,领着他们去车上搬东西。

押车的伪军士兵揭开雨布,热情地介绍哪个箱子里装的什么,哪个罐头好吃时,突然觉得背心一凉,一把刺刀的刀尖从前胸透了出来,他不解的看看刚才还很和气的美国顾问,两眼迷茫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只喷出了一股血沫,“我们是来打劫的!”王勇拔出刺刀在那个伪军耳边笑着说了一句,至于他听懂听不懂责任就不在自己了,不过伪军估计是没听懂,不甘地瞪着眼倒在了地上,其他两个家伙这时也稀里糊涂的在通往阎王殿的道上等他半天了。

“弟兄们,把你们的背包都打开啊,赶紧装!”王勇像个土匪头子似的跳上车对战士们喊道。

“排长,我说你怎么出发时,一个劲儿问我们背包准备好了吗,原来你早有预谋,在这等着我们呢!”程祥坤这会儿才明白王勇为啥让他们每个人必须准备一个背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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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舍命不舍财

罐头,奶酪,压缩饼干···凡是高热量的食品都被收入囊中,松软可口可占地方的面包倒成被抛弃的东西,王勇看着每个人的背包都鼓起来的时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唉,这要是能赶着大车来就好了,起码咱们能拉走他一半!”张大富看着才被搬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卡车叹气说。

“好啦,别贪心不足了,能赶着大车来,咱们就把卡车开走了!”刘颂拉着还在心疼剩下的东西的张大富说道。

“我不是贪心,这些东西如果咱们能弄回去,起码咱们连半个月不愁吃喝了···”张大富看着东西,咽了口口水,恋恋不舍地跟上撤离的队伍。

王勇看着背着物资兴高采烈的战士们,心里却有着一股不散的阴云,他们每次执行任务,最多只能携带四五天的食品,如果要是执行敌后穿插任务还要多带弹药,食品携带的更少,担心吃不饱成了每个战士的心病。现在他们已经进至三八线附近,离国内的距离更远,凭着民工们手提肩扛供应二十几万大军的作战,想想都是很恐怖的一件事。这次他们可以抢劫敌人的物资渡过难关,那下一次也许就不会这么侥幸···

小分队在江边以到北岸执行武装侦察的名义骗过了哨兵,而敌人也没有注意到,这行人走过后,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趟深深的脚印。这段江面宽阔,水流比较平缓,冰面比较厚,但是敌人每天清晨都会用重炮轰开冰面,夜里下了大雪,江面都被积雪覆盖,让人难以看到脚下的陷阱。

“拉开距离,注意脚下!”快行到大江的中央,王勇下达了命令,来的时候大家都是轻装,可以放心的通过冰面,现在每个人都背了五六十斤的东西,冰面就可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重量。

开路的程祥坤在前用一根长长的树枝边走边像探雷在冰面上穿插,探寻冰面上的裂缝,树枝敲打着冰面发出‘嗵嗵’的空响,听起来不大让人放心。每个人平端着枪都尽量放轻脚步,跟在他后边,小心的绕过冰窟,脚下的冰层不时的发出‘咔咔’的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汹涌的河水在冰面下流过的‘轰轰’声让人心惊肉跳。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的通过江心最危险的区域,王勇刚舒了口气,就听到‘轰隆’一声,走在他前边的张大富踩断了冰面,人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大富,扒住冰面,不要动!”王勇见张大富掉下水后,用猛的冲出水面,就要往上爬,急忙喊道。

“大家不要靠经,向后退!”其他人见状,就想上前拉张大富,王勇厉声喝止他们的动作,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就得集体玩跳水了。

王勇稳住大家和水中的张大富,慢慢的跪下,摘下身上的枪和背包,匍匐在冰面上向他靠近,“大富,把背包丢掉!”王勇说道。

“排···排长,不行,里边的还有东西呢!”张大富骤然落水,冻得浑身打颤,还惦记着身上的东西呢。

“不要了,快扔掉,不然命就没了!”王勇严厉地说。

“不,我一到部队,我们连长就告诉物资就是前线战友的命,就是丢了自己的命也不能把东西丢了!”张大富犯了倔,大有你不把我连东西一块弄上去,我也不上去了的架势。

“这一定是他老部队的狗屁规矩,东西哪还能比人命重要啊!”王勇腹诽着,可这铁律已经渗透了运输部队的每个人的骨髓里,尤其像张大富这种‘浑人’,一旦记住了,他会真的不要命也要遵守纪律。

“把你的枪递给我,抓住枪带!”王勇被张大富弄得没了脾气无奈地说,在冻一会儿,他就成了冰棍儿了。

张大富颤颤悠悠地把枪递了过来,王勇一手抓住枪管,一手用刺刀扎在冰面上,奋力往上拖拽。张大富在王勇的拉扯下,上半身慢慢的露出了水面,当他奋力的抬起腿想登上冰面时,冰层承受不了他的重量,再次裂开了,连带着王勇一起掉进了冰窟,边上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不要过来,把你们的绑腿结成绳扔过来!”见王勇跟着落水,其他人焦急的站了起来,想冲过来救人,王勇赶紧制止了他们的莽撞。

王勇掉到水里,现在是一天天气最冷的时候,冰冷的江水眨眼间就浸透了棉衣,一阵发自骨头里的寒冷让他不禁浑身发抖,汹涌的江水冲的他摇摇晃晃。他拉住身边摇摇欲坠的张大富,他落水时间长了一些,脸色铁青,上面结了一层薄冰。王勇费力的把他的背包拽了下来,里边硬邦邦的压手,看来里边装的都是铁皮包装的罐头,怪不得别人都能过去,偏偏他掉了下去。

“排长,不能扔···这都是给战友们的救命的东西!”意识都有些模糊的张大富见王勇要把背包抛弃,猛地醒过神来,伸手死死的拉住背包不撒手。

“大富,这都什么时候啦,撒手!”王勇瞪着眼吼道,想把背包从他手里夺过来。

“不!”张大富坚定的说,他第一次违背了王勇的命令,结冰的背包带像刀子似的割破了他手,渗出点点血丝。

“排长,接住绳子!”程祥坤他们很快接好一根长绳,扔了过来,冻得浑身僵硬的张大富却利落的抢过了绳子,哆哆嗦嗦地系在了背包上,这让王勇彻底无语了。当大家把背包拉过去,再救张大富时,他基本上已经冻硬了,任由王勇把绳子套在他身上,拖死狗似的拽了上去。

王勇艰难地爬上冰面,打了几个滚,脱离了险境,艰难地站起身,指着张大富对程祥坤说:“快···快把他拉起来,跑!”

······

浑身冰甲的两个人,顺着冰面跑上岸,又跑向驻地,“排长,我···我跑不动了!”张大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大富,再坚持跑一段,要不然会冻坏的!”王勇也是冻得上牙打下牙,哆嗦着嘴唇说道。

“排长,我真的跑不动了!”说着张大富两脚一软,就要瘫倒地上。

“跑,这是命令,不跑出汗来不许休息!”王勇提溜起他,架着她又向前跑去。

······

天色微明,侦察分队一直未归,贺斌再也待不住了,带着两个班的人出来接应,刚出山口,就看到两个人踉踉跄跄的在雪地中奔跑,摔倒了爬起来再跑,后边一群人背着大包小包在后边追,不知玩什么游戏。他立刻命令战士们成战斗队型包抄过去。

“冲巴特拉,川哈姆,纳哈姆!”(朝语:缴枪不杀)几个战士围过来喊道。

“别他妈的嚷嚷啦,没看我们快冻死了!”王勇看看带头的方志强说道。

“排长,你怎么成这模样啦?”方志强仔细看看,才分辨出眼前的人是排长,赶紧将张大富接了过去。

“掉水里了呗!”王勇没好气的说。

“连长,是我们排长回来了!”方志强赶紧给跟在后边的连长报信。

贺斌赶过来一看,王勇两个人已经冻得脸色发紫,哆嗦成一团了,二话不说,解开武装带脱下了棉衣,给他披上,“快点,把他们带回去!”其他人见状,也赶紧宽衣解带,脱下棉袄裹上两个人,抬起他们往营地跑。

还是说东北出来的司务长有经验,看到王勇他们冻的怂样,赶紧叫人脱下他们身上湿透的衣服,扔到雪地里,用雪在身上猛搓,直到身上变成红色才用棉被把两人裹起来,抬到一个山洞中,升起了一堆火。

王勇冻僵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浑身上下针扎的似的疼,脚趾头像猫咬了一般,他艰难的翻了个身,指导员李建勇赶紧给他掖紧了被角,把露出的腿盖上。

“谢谢,指导员!”王勇的脸还有些僵硬,不太自然地笑笑说。

“谢什么,今天怎么搞成这样!”李建勇略带埋怨的说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守财奴’,舍命不舍财,掉到水里还舍不得扔到那些战利品,害得我差点跟他一起冻死!”王勇冲张大富努努嘴说。

“排长,你看大家见了那些东西多高兴啊,那一包东西起码可以让全连的同志都吃上点肉,我觉得受点罪值得,大家再也不用饿着肚子打仗了,为了这,死了我也高兴!”张大富憨厚地笑笑看着围着他们的战利品兴高采烈的战友们说。

王勇看着张大富满足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了,这是多么好的战士,仅仅为了让战友们能吃上几顿饱饭,就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有这样的战友在身边,自己就绝不会害怕身后的敌人!他望着越烧越旺的火堆,眼睛不觉湿润了。

第九章 遭遇战

在营地休养了一整天,王勇才算是缓过劲来,今天天还没亮,他就被连长派出来配合团里的侦察参谋执行侦察任务。趁着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他们来到江岸一个叫沙尾川的地方,在距江岸五六百米的一个十几米高的土包上修筑了观测阵地,天亮前做好了伪装,布置了警戒哨。

他们身后是一层一层的小山峦,东边是被烧毁的新岱村庄和午戍滩,再向前去就是宽阔的弯弯曲曲的临津江,江对面是一个凸起的江湾,江面很宽,过江后是悬崖,这就是敌人防线的前沿,通过前沿便是丘陵地带。朝鲜的人民军的坦克部队南进时就是从这里突破的,想来水也不会太深。

两个参谋已经开始工作,一个人用望远镜搜索对面的敌人地堡,火力点,察看对面的地形,一个在图上标注观察到的情况。现在这里成了敌人的防御重点,江岸上布置了雷场,铁丝网,鹿砦等障碍物,远远的就可以看到一群蚂蚁似的身影在修筑工事,岸边已经挖好了第一道战壕,上面布满了用沙包堆砌的机枪掩体,朝鲜劳工们已经在挖第二道战壕。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太阳升起来照在雪地上,到处都是亮晶晶的,如果这里不是在打仗,那么村子里一定已经升起了炊烟,孩子们也许正在江面上溜冰,打雪仗,那将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图画。王勇着眼看了一会儿,眼睛就被雪光刺的流泪酸的难受,他刚闭上眼,天空中就传来飞机飞过的啸声,紧接着飞机向前边的村子投下来一串串炸弹,再次将这个空无一人的村庄用炸弹洗礼了一遍。对岸的大炮这时也开始轰击江面破冰,爆炸声响彻大地!

二十多分钟后,机群在空中兜了个圈子,摇摇翅膀飞走了,江边的村庄只剩下残垣断壁,上空笼罩着滚滚的黑烟,布满了焦黑的弹坑。江面上已是满目疮痍,冰层炸得四分五裂,相互撞击在随江水顺流而下,眼前的美丽画卷转眼变得一片狼藉!

“王排长,敌人每天都会这样轰炸吗?”观察江面的李参谋问道。

“差不多敌机每天都会将北岸几个大点的村子炸一遍,防止我军进驻。江面只要是地形平缓的地方也会每天用炮火炸开,以防我军渡江!”王勇回答道。

“如果我军从这里渡江那么困难将会很大啊!”李参谋喃喃地说道。

“从这里渡江!?”王勇惊讶地反问道。

“是啊,你看此处江岸弯向我方,形成一个大突出部,守敌东西两翼明显暴露,便于我方攻其翼侧,这是江河进攻中的最佳选择;江面宽、江水浅,易于徒涉;再一个对岸平缓,易于攀登。早些时候,人民军就是从这里冲过去的!”李参谋解释说。

“我看未必,虽说人民军曾经从这过江,但他们拥有装甲部队,突击能力强,能很快打开突破口,向纵深发展,而且那时是夏季,水温比较高,人在水里可以长时间停留;我们现在没有装甲部队,突破防线全凭步兵,你看前边江岸地形平坦,没有遮蔽物,发起进攻时难以隐蔽,可对面敌人修筑了工事,又有强大的炮兵,我们如果不能及时突破对方江防,这么冷的天,人在冰水里绝对坚持不了二十分钟,那时不用敌人开枪,我们自己就把自己消灭了!”王勇侃侃而谈,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哦,那你的意见是这里不适于渡江喽!”李参谋说道。

“是的,如果从这里过江,即使我们过去了,不定有多少人会倒在这里!”王勇沉声说道,眼前仿佛看到无数志愿军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冲锋,一批批战士倒在连天的炮火下,残缺的尸体随着殷红的江水沉浮。

“唉,这里的渡江条件虽然好,可也是有利有弊,敌人的前沿阵地上布满了火力点,冲锋时伤亡很难避免啊!”李参谋叹口气说道。

“是啊,这还只是我们看到的明堡,没有发现的暗堡不知道还有多少!”另一个参谋抖了抖地图在手上哈了口气说道。

“宋参谋,你这都画的是什么啊,鬼画符似的,我怎么看不懂!”王勇看到地图上画着三角,圆圈,还有问号···不解的说道。

“呵呵,王排长让你见笑了,我文化低,刚到团部当参谋,绘图更是不懂,只好先用我自己看懂的符号标上!”宋参谋红着脸说道。

“那我来帮你们标注吧,这个我学过!”王勇笑着说道。

“你能绘图,那可太好了,可把我解放啦!”宋参谋乐不得的把地图递给了王勇。

······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几个人把江南的情况基本摸清了,刚起身准备撤离时,突然从一片矮林中闪出几个身影,“排长,前边有人!”担任警戒的程祥坤马上发出警告说。

王勇马上向树林看去,脑子飞快的分析眼前的情况,友军到这里侦察的可能性不大,这帮人向侦察组的方向兜了过来,并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行动,看样子很可能是敌人的搜索队。自从二团驱逐了江北的敌人设立的警戒哨以后,敌人没有重建,改成早晨派出班排规模,甚至连规模的搜索队到江北巡逻,黄昏时返回,没想到今天和他们不期而遇。

己方有六个人,敌人有十多个,敌众我寡,“王排长,撤吧!”李参谋看着十几个敌人旋风般的向他们扑上来,焦急地说。

“现在不能撤,距离太近了,如果我们一动,就会被粘上,脱不了身了!”王勇镇静地说道,“程祥坤,你们带着三个人,在左侧埋伏;宋参谋,李参谋我们不动,敌人靠近时再打。”

当敌人冲到距他们不到二十米时,王勇喊了一声“打!”,六只冲锋枪几乎同时开火,冲在前边的几个敌人立刻被报销,后边的乍遇袭击,不清楚有多少人,胡乱放着枪退了下去。

“撤!”王勇见时机到了,停止射击,下令撤退。

“抓俘虏啊!”王勇话音未落,宋参谋突然站起身,冲了出去,边开枪边喊道。

“老宋,快回来!”李参谋站起身想制止他,可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家伙,脑子又发烧了!”李参谋气恼地说道。

“唉!”王勇长叹一口气,“冲锋!注意保护两个参谋。”他一个人这么冲上去就是送死,王勇无奈改变了命令,带人前出支援。

宋参谋不愧是搞侦察的出身,一阵猛冲追上了跑在最后的敌人,上去三拳两脚就把敌人打倒在地,当他准备捆绑敌人是,一排子弹裹着风声射了过来,宋参谋腹部中弹,晃了几晃不甘的倒了下去。敌人发现志愿军只有六个人时,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发起了反击。

“冲啊!”事情瞬间发生了逆转,狭路相逢勇者胜,王勇果断下达了冲锋的命令,带着三个战士迎着敌人冲了上去,激烈的枪声再次响起,敌人见这几个中国兵不闪不避地一个劲儿猛冲,刚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丢下几具尸体向后退去,他们被志愿军强大的战斗精神震慑住了。

王勇他们四个人把敌人压制在山坡下,让他们暂时动弹不得,“排长,张伟大腿受伤了!”程祥坤过来报告说。

“你带人护送伤员先走,我在这顶一阵子!”现在自己这边一下子多了两个伤员,敌人还有十来个,现在都撤了,等于告诉敌人我们不行了,你们赶紧追吧!

“排长,我断后,你带伤员走!”程祥坤说道。

“服从命令,你还对付不了这么敌人,我拖一会儿,会跟上你们的,快走!”王勇板着脸说道。

“排长···”程祥坤还要争,王勇不容置疑地冲他摆摆手,“嗨!”程祥坤知道王勇的脾气,给两个伤员包扎了伤口,抬着他们向山里撤去。他的心里满是忧虑,回首看看守在山腰的王勇,他们一撤,那就是以一对十!

纠正一个错误,上一章中提到用雪擦身,救治落水的人,一位老书友提出了质疑,他是一位资深驴友,对野外救护很有经验,指出用雪擦身救人的说法是以讹传讹,不足信,正确的作法是用温水或温油擦身,人才可以慢慢恢复。一般猎人对付这个情况是用烧温的食油,给赤裸的人体全身涂抹,然后摩擦全身,待冻僵的人恢复知觉,可以给人喝点温度适当的热水,厚厚的被子捂住。只要注意,别用太热的东西直接弄就行。如不能用热水洗澡,洗脸等,这样冻僵的肉体会被烫伤而冻僵的人还不知道。

窝心在这里向大家表示歉意,对‘特种兵’老哥表示感谢!

第十章 一对十的战斗

一声枪响后,山脚下又传来一阵惨呼,伪一师搜索队长崔长浩恼怒的对着子弹射来的方向‘哒哒···’地打了一梭子子弹,这个讨厌的中国兵在十来分钟内给自己制造了两名伤员,子弹偏偏都打在不至命的大腿上,一时想死也死不了,还得让他派人去回收。

崔长浩检查了一下那个士兵的伤口,子弹又是一枪击穿膝盖骨,两个伤员受伤的位置只不过一个是左腿,一个是右腿。“妈的,这个家伙完全是故意的,就是想把自己这些人拖在这!”崔长浩一拳打在伤员的后脑勺上,伤员翻了个白眼,晕过去了,世界又安静了。

崔长浩可不是一个朝鲜光复时参军的新兵,他早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就开始跟着日本军队东征西讨,围剿过共产党的游击队,也打过国民党的正规军,甚至还在缅甸丛林中跟英国人交过手,虽然只是当苦力做炮灰也算身经百战‘战功累累’,后来因为负伤拿着日本干老子的勋章光荣退伍回国,幸运的没有当战俘。后来美国人又来了,身无一技之长的他只好又重新投入军队,被同样有过在日本军队服役经历的上司带到了一师,成了个上尉连长。

崔长浩知道遇到了硬茬子,挥手让剩下的八个士兵分成两组交替掩护,向中国兵潜伏的地点出击,自己跟在后边摸向山头,想包中国兵的饺子。几个伪军士兵匍匐在地上,不间断地对着山腰扫射,密集的弹雨打的积雪荒草乱飞,犹如下了场雪雾。另一队士兵弓着腰小心的向小山包靠近,一个老兵嘴里不满地小声咒骂着崔长浩,刚才发现中国兵以后,如果偷偷的袭击,一定可以将他们全歼,而这个残暴自大的家伙非得让大家主动出击,让几个弟兄白白丢了性命。

王勇爬在一个雪坑里,把枪架在坑沿上,头也不抬时不时的冲山下打个点射,吸引敌人。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死死的拖住敌人,给战友们撤退赢得时间。没有人愿意死,几个伪军一步一滑,不顾崔长浩的催逼,慢慢地向上爬,每当山上枪响,立刻卧倒,打一阵枪,扔几颗手雷再继续前进,力求稳妥。双方各取所需,一场攻防战打得有声有色。

突然山上扔下来的一颗冒着烟的手榴弹落在敌人的进攻队形里,几个伪军士兵立刻散开隐蔽,一声闷响后,山上又投下了手榴弹,在崔长浩的呵斥下,他们变换队形,拉开了距离,成了一条稀疏的散兵线开始又一轮进攻。这样做虽然减少了被手榴弹炸死一片的几率,可也留下了空当。

王勇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他突然向左翼的敌人打出一个长点射,趁他们躲避的空隙,顺着山坡向山下滚了下去,转眼间人已到了山脚下,和进攻的敌人处于同一个水平轴线上,他要对付的只是眼前的两个敌人,而敌人却要防止误伤自己人,不敢随便开枪。

‘哒哒··’王勇翻身站起,一个短点射将一个敌人打倒,身子往前一扑,借着惯性身体在雪地上滑出十几米,跳进了一条雨裂沟,躲过敌人射出的一阵弹雨。

脚下厚厚的积雪成了行动的最大障碍,王勇没有向来时的方向跑,而是选择了南边,此时太阳正好在这边,刺眼的阳光下,敌人很难精确的瞄准。首-发他接着断沟,石坎躲避着敌人射来的子弹,快速与敌人拉开了距离,钻进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而此时敌人完全暴露在他的眼前。

‘啪’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过,崔长浩身边的一个士兵晃了两晃栽倒在雪地上,他迅速爬在地上侧过身子把倒在地上的士兵翻了个身,子弹打在了他的脸颊上,从后脑穿出,被钢盔挡住了,人已经没了气息。

崔长浩给他合上双眼一挥手,他身后的一个士兵猛然跃起,向灌木丛中扫射着冲了上去,其他人也不停的射击掩护他。‘啪’又是一声枪响,崔长浩眼见这个士兵后心爆起一朵血花,他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仰面倒在地上,洁白的雪地很快变成了鲜红的血地。

一枪一个,枪枪致命,崔长浩突然有一种被人当作了猎物的感觉,“这是一条毒蛇!”他恼怒地吼道,“投弹,炸死他!”

十多颗手雷冰雹似的投了出去,连绵的爆炸声中,灌木丛被炸的七零八落,枯枝碎叶飘了一地,硝烟散过,一个穿着黄棉袄的身影在摇曳的树枝间时隐时现,崔长浩对着它打出了一梭子子弹,只见棉絮飞舞,棉袄下的人一动未动。

‘啐’崔长浩吐了一口痰,鄙夷地看看扎着脑袋趴在雪地上的几个手下,大步向前,看看没有子弹射出,几个伪军士兵相互看看,悻悻地爬起来跟在他身后。

“混蛋,金蝉脱壳!”崔长浩走到近前才发现雪地上是一件被打碎的棉衣,而人却不知去向,他恼羞成怒地上前一脚将他踢开,一颗‘呲呲’冒烟地手榴弹掉了出来,“该死!”崔长浩只来得及留下这么句遗言,就随着爆炸声离开了这个世界!

看着身上插满弹片的队长,剩下的四个伪军士兵慌了,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睛惊恐的扫视着四周,寻找着那个可怖的身影。‘哒哒···’一串子弹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冲巴特拉,川哈姆,纳哈姆!”(朝语:缴枪不杀)劝降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中回荡,一个披着伪装衣端着冲锋枪的中国兵出现在他们眼前。

“啊···”一个伪军老兵猛地站起身,嚎叫着挺枪冲向王勇,他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发起了最后一击,可他立刻被子弹打成了筛子,连手里的枪也被密集的弹雨击碎,扭动着身躯不甘的倒下。剩下的三个家伙看着冰冷的枪口,汩汩冒血的尸体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勇气,乖乖地举起手,做了俘虏。

······

“程祥坤,你怎么能丢下排长先跑回来啦!”四连一排的驻地里,一场‘批判会’正如火如荼的召开,方志强瞪着眼指着程祥坤吼道,全然没了平时‘哥俩好’地模样。

“志强,你还不相信我吗,是排长让我们先撤的,我是执行命令啊!”程祥坤委屈地的看着众人,可怜巴巴地说道。

“什么执行命令,我看你是怕死,把排长一个人丢在敌群里!”张大富喊道,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

“大家听我说一句,确实是排长让我们先撤的,这事不愿···”一个跟随王勇执行任务的战士辩解说。

“排长让你撤你就撤,你也不看看形势,傻啊?排长一个人顶着十多个敌人掩护你们,你当他是神仙啊!”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斥责声淹没。

“排长要是回不来,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胆小鬼,一排怎么有你们这样的兵!”

“眼睁睁的看着排长一个人断后,你们留下一个人,哪怕留下一个人啊,也能帮排长一把!”

“······”

程祥坤这会儿脑袋都扎到裤裆里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心里悔恨交加,后悔自己没有坚持留下来,恨那个宋参谋不听王勇的话,擅自发起冲锋,如果···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想念排长,要是他再不会来,自己真得跳临津江了。

······

就当程祥坤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他向战士们涌去的方向看去,只见王勇押着三个俘虏回来了,“排长!”程祥坤扑了上去,嘴角一撇,哭出声来。

“程祥坤咋了,回来的路上出事啦?”王勇见他咧着嘴大哭,心里直发毛,以为出了什么事。

“排长,不是,他们都说我把你一个人丢下了,开我的批判会···”程祥坤指着周围的人,抽泣着说,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哪里还像个班长。

“哈哈,就为这事啊,我给你做主,是我下的命令!”王勇给程祥坤擦擦眼泪说,“不过,你先给我找件衣服穿上,我快冻死啦!”

大家听了一愣,这时才发现王勇上身只披了一件伪装的床单,里边光着膀子呢!

求收藏,求推荐,窝心谢谢大家啦!

第十一章 格局

美国操纵联合国通过所谓“朝鲜停战三人委员会”的第二天(12月15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就宣布美国进入“紧急状态”,声称侵朝战争使美军从人扩充为250万人。麦克阿瑟叫嚣着要求批准使用原子弹,准许逃到台湾的国民党部队参战,此时的他陷入内外交困,悲观的认为只有动员美国全部的军事力量,才可能扭转败局。他频频的出现在各个媒体面前,极力辩解说美军是‘有计划的撤退’而不是溃败,借以掩饰自己的错误。

接连的失败使美军的士气陷入最低谷,惊慌失措的“联合国军”和伪军,就像惊弓之鸟。在美军中广泛流传着一个“打背包”的故事,路透社记者范伦汀作了这样一段精彩的描述。他写道:“‘联合国军’的士兵们现在听惯了中国军队的炮声和军号声,已经对‘打背包’这个简单的词儿过于敏感了。这个很简单的词儿在最近几星期中,已经成为联合国在朝鲜军事失败的幽默的象征,美国兵和英国兵都用这个词儿。据传连土耳其和泰国士兵也学会了这句英语……班长用不着发出一套复杂的行动命令,他只要把他的头伸进帐篷里,大叫‘打背包’就行了。这样,士兵就一点不差地知道要做什么。现在他们在这方面终于已有足够的经验了。在几秒钟之内,一切东西都收拾停当,帐篷也拆除了。”

此时志愿军总部经过多次与国内商讨,彭德怀司令员反复斟酌,终于定下了作战计划:集中中国志愿军六个军的力量,在朝鲜人民军三个军团的配合下,粉碎敌人在三八线布置的防线,歼灭在临津江及北汉江地区第一线布防的南朝鲜第一师,第二师,第五师及第六师,如战局发展顺利,相机攻占汉城。

具体作战部署是由志愿军三十八军,三十九军,四十军和五十军加强六个炮兵团担任右翼突破的任务,由志愿军副司令员韩先楚指挥,于高浪浦至永平地段突破,集中力量先歼灭南朝鲜第六师,再打南朝鲜第一师,得手后向议政府方向发展;由四十二军和六十六军组成左翼纵队,在水平至马坪里地区突破,向加平,清平里方向发展,争取歼灭南朝鲜第二师。同时批准解放军第十九兵团入朝,作为战略预备部队。

正当中国志愿军各部紧锣密鼓的向三八线开进的时刻,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沃克中将意外身亡,这位将军荣幸的成了美军在朝鲜阵亡的军衔最高的军人,在圣诞节前回到美国。他死至今是个谜,美军的公开报道是在前往二十师的路上,他乘坐的吉普车被南朝鲜部队的卡车撞进了山沟,导致他身受重伤,死在野战医院;朝鲜方面宣传沃克是被英勇的游击队员伏击打死的;中国战史记载他死于车祸。正是他的死,使美陆军副参谋长李奇微走上了朝鲜战争的舞台!

李奇微也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家伙,他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以敢想敢做战术机敏而享誉美国陆军,他总是歪戴着一顶古怪的毛边帽,空降战斗服衣领上三颗将星和伞兵徽章闪闪发亮,一件马甲随意套在战斗服外,更让人提心吊胆的是,脖子上还挂着两颗黑不溜秋的瓜形手雷。这两个手雷一直在李奇微脖子上陪着他度过了朝鲜岁月,每当有人就手雷的必要性问他时,他总是怒吼一句:“他妈的,这是战争!”他一到任就获得了朝鲜地面部队的全面指挥权,每天四处奔波,试图提振美军的士气,恢复他们军人的荣誉,大刀阔斧的撤换掉了五个师长,对部队进行改革,可留给他时间又有多少呢?

······

三十九军的任务是从土井,新作地段突破临津江,以主力向上升洞,法院里方向攻击,以一部打援和抓住江山地区的南朝鲜第一师;另以一个师的兵力向湘水里和仙女岩地区迂回,占领阵地,阻击北援和难逃的敌人。

先遣团也终于在20日,独自战斗多日后,迎来了连续急行军五日的师主力。二团按照命令移师防筑洞、木果、梧谷地域,展开战前侦察,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

晚上,一行三人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的走出营地,前出搞侦察。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走在前边的王勇不禁打了寒战,下意识的往下拉了拉身上的棉衣,可这身棉衣确实有点小,还是难以挡住从腰里灌进来的寒风。

“妈的,你说那个宋参谋个子不大,脾气不小,送给我件棉衣还这么小!”王勇回头对身后的程祥坤抱怨说。

“嘻嘻,排长,你脸皮也够厚的,那棉衣是人家送你的吗?你那是讹的人家的!”程祥坤嬉笑着说。

“为了救他,我的棉衣‘牺牲’了,那天光着膀子在雪地里趴了半天都快把我冻死了,要他件棉衣有什么!再说他浑身缠着绷带,棉衣也穿不上啊。”王勇对程祥坤的取笑毫不在意地说道。

“排长,那美军的冬衣多好啊,比咱们的棉袄不暖和吗?”胡大彪插嘴说。

“你知道个屁,咱们整天在外活动,我穿身美军军装,说不定哪天让自己人给崩喽,我还想多活几天,上汉城看看去呢!”王勇笑着说,“那家伙转到卫生队养伤去了,穿什么不一样,给他穿件美军军装,他还可以跟小护士们吹吹牛,便宜死他了!”

“排长,你是没看见你穿走了宋参谋的棉衣后,他那张苦瓜脸···笑死我了!”程祥坤想着当时的事,还忍不住的笑出声。

“行了,别笑了!想想今天的事吧,昨天团侦察队的在那丢了三条人命都没能完成任务!”王勇摆摆手说道。

“侦察队那帮牛人都干不成,凭啥让咱们去啊?”程祥坤不忿地说道。

“这会儿知道难了,白天的时候,看你们在团长面前那通白话,‘我们排长带着我们到江南跟回趟家似的,还带回来了美国牛肉罐头!’吹吧,这回牛皮吹破了,团长把这苦差事交给咱们啦!”王勇说起白天的事就来气,团长到连里了解情况,连长说起了他们化妆到江南侦察的事,他们几个参加行动的人又添油加醋地吹了一通,结果刘克一高兴,把侦察临津江水文情况的任务给了他们,今天就留在了四连等着他们汇报。

“团长不是还表扬你了吗,说你有勇有谋!”程祥坤恬着脸说,“团长不还说今晚咱们完成了任务,还给咱们炖牛肉吃···”

“你就知道吃,要不是怕把你们饿死,我至于冒险跑到敌人地盘上抢劫吗?”听着王勇的话茬不善,程祥坤讪讪地住了嘴。

三个人来的江岸,江上已经起了一层雾气,如同一条条飘动的帏帐遮住了大江,南岸的灯光在其中时隐时现,敌人值班机枪发射的曳光弹在江面上编织成一张光怪陆离的火网。空旷的江面上没遮没拦,寒风吹过,身上的棉衣好像不存在直接吹在身上似的,刀刮似的疼。

王勇找了个缓坡,下到江面上,用力踩了踩,冰层连点回音都没有,江边的水已经冻实了。上空不时有敌人发射的照明弹,他们只好趴在冰冷的冰面上,匍匐着向江心爬去,每当照明弹升起,三个人就拉起伪装用的白床单,躲在底下,照明弹落下时,借机向前爬一段,几十米的距离他们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快到江心时,王勇打了个手势,胡大彪留在了他身后十几米的地方,架起了枪,为他提供掩护,程祥坤在王勇腰间绑上了根绳子,跟在他身后几米的地方准备随时抢救万一落水的排长。

王勇爬到江心,在手心哈了几口热气,蹲起身,举起手里一头包着棉花的木杆,准备敲击冰面时,忽然周围响起‘咔咔’的冰层断裂的声音,“我不会这么倒霉吧,又要洗凉水澡啊!”王勇心底发出一声哀嚎,身子迅速趴在冰上,做好随时准备逃离的准备。

第十二章 冰上探险

冰面的断裂声越来越大,仿佛整个江面都在颤抖,要沉入水底。看着不断向自己这边延伸的冰缝,程祥坤这时也很害怕,背上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可他强压着内心的恐惧没有动,双手死死的拉住绳子,他不想再失去这位可敬的兄长,可以托付生死的战友。

“祥坤,现在你慢慢往后退,冰面塌了,你就赶紧松开绳子后撤,不要管我!”前边传来了王勇的声音。

“不!”程祥坤只回答了一个字,把手里的绳子又在手腕上绕了两圈,紧紧的攥住。

“别傻了,那样咱们一个也回不去!”王勇感到身上的绳子一紧,知道程祥坤根本就没有丢下他撤离的想法。

“不,排长咱们死也要死在一起,咱们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你都没丢下我,我也不会在你这时候丢下你,那样我会一辈子睡不着觉的!”程祥坤坚定地说。

“你···你是个好兄弟!”能被他王勇真心称为兄弟的人两把手绝对数的过来,可他们大都不知埋骨何方。他知道这时程祥坤不可能再听他劝,轻声叹了口去,却悄悄地拔出了刺刀,万一情况紧急,他会果断的割断绳子的,连累兄弟不是他王勇的作风。

“排长,不要怕,冰面不会塌,那是冻得!”当两个人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时,后边传来了胡大彪地声音。他长在江边,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

“啊?!”王勇和程祥坤同时惊讶出声,然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你怎么不早说!”俩人几乎又同时出声责怪胡大彪。

“嘻嘻,你们也没问啊,我以为你们知道呢!”还摸不清状况的胡大彪傻笑着说。

借着雪光看看黑暗中的程祥坤,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王勇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在对微笑,两个人的心里不知不觉间多了些默契,那是一种只有同生入死的人才能彼此才会有的感觉!

虽然胡大彪再三保证冰面绝对不会塌,王勇还是小心翼翼地蹲起身,用手里的木杆在冰上由轻到重的捶击了几下,果然冰面下传来了沉闷的回音,冰层冻的很厚。王勇放心的站起来,在冰面上跳了几下,屁事没有,脚下触到的是厚重的感觉,人绝对可以从这里通行,可炮车能否通过他心里就没底了。王勇在上面蹦的欢,把程祥坤却又惊出了身冷汗,手上一紧,把他拉了个趔趄,摔了个屁墩!

“哎呦!”王勇重重地摔在冰面上,疼的叫了一声,“你小子干啥,摔死我了!”他不满地说道。

“排长,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把冰踩踏喽!”程祥坤不由分说,拖拽绳子,把王勇给拉离了江心。

“我现在巴不得在上面踩个窟窿呢,那样咱们就知道冰有多厚了!”王勇揉揉屁股呲着牙说道。

“排长,这活儿我在行,交给我了!”见王勇摔倒,胡大彪赶紧凑了过来。

“你行吗?”王勇狐疑地问道。

“排长,你埋汰我呢?过去哪年冬天我都到江上捕鱼,在冰上凿个窟窿还不是小事吗!”胡大彪自信地说。

“好,你有这本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勇这下高兴了,解开身上的绳子拴在胡大彪腰上,让程祥坤去警戒,自己拉着他重新回到江心。

行家就是行家,胡大彪用木杆子在冰面上东敲敲,西撞撞,很快选定了一处冰层比较薄的地方,拔出刺刀在选定的地方,‘咔咔’地开凿。首-发凿冰时为了不惊动敌人,他们都是选择在敌人机枪射击的时候进行的,借助枪声遮盖住凿冰的动静。

“排长,成了!”要不怎么说有事找专家呢,胡大彪时间不长就在冰面上凿出了个巴掌大小的窟窿。

“好!”王勇竖起大拇哥说道,几下爬到冰窟前,先把手伸进水里,感受了下水的流速,又摸摸冰层的厚度,再把木杆顺进了窟窿里,使劲扎到江水中,感到木杆碰到了江底,又加把劲压了压,直到木杆再也扎不动才测了下深度,拔出木杆。

“排长,怎么样?”胡大彪问道。

“水速较缓,冰层厚六公分左右,水深大概一点二公尺,是个适合渡江的地点!”王勇把手上的水在衣服上蹭了蹭说道,“再找两个地方测测,看看是不是一样!”

胡大彪答应一声,在王勇指定的几个位置打了几个窟窿,经过多次探测基本掌握了这一带江面的情况,水深在一米到一米二之间,江底是沙石可以徒涉。冰层厚度在五公分在十公分之间,越靠近江心冰层越薄,单兵可以从冰面上通过,至于驮马大炮他就不敢肯定了,那是领导们考虑的问题了。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江面上的雾气被吹散了,敌人发现了在江面上活动的侦察组,‘嗒嗒···’一串子弹扫向江面,流弹和被激起的冰屑四处乱飞,探照灯向这边照了过来,紧接着两颗照明弹腾空而起,照亮了江面。

“不要开枪!”见胡大彪准备起身对天上的照明弹射击,急忙出声制止,“慢慢向后退,敌人现在确定不了我们的准确位置,开枪就全暴露了!”胡大彪心有不甘地收起枪伏在冰上。

他们身上又披着伪装,几乎和冰面融为一体,如果蛰伏不动,就与冰面上散落的冰块没什么区别。随着照明弹缓缓地落下,江面又变成漆黑一片,趁着下一轮照明弹还没升起,他们跟着王勇慢慢的后退,挪到白日炸起的冰凌堆成的冰坝后边。

敌人果然没有发现他们,可还是不放心用机枪在江面上漫无目标的扫射了几个来回,把原本光洁的冰面打出了大麻子脸,接着又用大口径迫击炮在江面上轰了两个齐射才悻悻地收了手。

······

“通讯员,你去看一下,炊事班把牛肉炖上没有!”四连长贺斌对通讯员说道。

“四连长,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今天一定能吃上牛肉?”团长刘克笑着问道。

“嘿嘿,我对王勇这点还是放心的,他只要应承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贺斌看着团长回答道。

“哦,你对他那么有信心,你不是对他挺有意见的吗?”刘克挑了下眉毛笑着说道。

“团长,你这可冤枉我了,我那是关心他,怕他犯错误!”贺斌赶紧辩解说。

“哈哈,这我还看不出来,你对这个王勇那是另一种爱护!”刘克笑道。

“王排长确实是个人才,有文化,打仗勇敢,带兵也有一套,新来的老兵对他都很信服!”指导员李建勇给团长的杯子里续上水说道。

“既然是个好苗子,就要好好培养,现在两次战役打下来,有经验的老兵干部伤亡很大,急需补充,可现在的条件又不允许,要注意发现培养后备力量,像王勇这样能独挡一面的兵要好好使用,不要埋没了!”刘克说道。

突然屋外传来阵阵枪声,贺斌蹭的站了起来喊道:“通讯员,你去问问是哪个方向打枪?”通讯员答应一声,跑出去查看情况了。

“枪声是从南边传来的,但枪声凌乱,像是没有目标的乱打!”刘克倾听了片刻,就做出了判断。

“会不会是王勇他们被敌人发现了?”李建勇担忧地说。

“没事的,即使完不成任务,以王勇的机灵劲儿,也会全身而退!”贺斌笑笑说。

“报告,观察哨报告是江南岸的敌人在打枪,是一排长他们前出的位置!”通讯员的报告声刚落,外面又传来了炮弹的爆炸声,屋里的几个人面色凝重起来,气氛有些压抑。

“你去通知观察哨注意监视江面,让一班到江边接应一排长!”贺斌想了下说道,他这时心中担心起来他们的安危。

······

时间仿佛在这时凝固了,刘克不安的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手里的烟都快烧到了手指才扔到了地上。贺斌更是像屁股上长了疮,坐卧不安,要不是团长在这里,他早就出去了,李建勇也是一次次的到门口张望,时间在大家的焦虑中一分分的过去了。

“放下,放下,抬到屋里去···”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地说话声,难道有人受伤了,贺斌听到话音一激灵,这时人们总会把事情往最坏处想,他拉开门几步冲到院子里一看,乐了。

今天就要放假啦,预祝大家国庆快乐,玩的痛快!!!

第十二章 咱们换换吧

王勇他们三个人都完整无缺的回来了,现在正抬着一大块冰准备进屋。

“连长,这个···这个牛肉炖熟了吗,我都馋坏啦!”王勇一见连长,就笑着说。

“早熟了,你们一走我就让炊事班炖上啦,我还担心你们今天吃不上了呢!”贺斌刚才还担心有人被抬回来了,现在见他们安然无恙,心情大好,侧身拉着他进屋。

“报告团长,四连一排长排长王勇完成侦察任务!”见团长在屋里王勇立正敬礼报告说,一套动作干净利索,绝没有平时的拖拉样。

“嗯!”刘克嗯了一声,围着王勇转了一圈,皱皱眉头说道:“王勇同志,我怎么看着你的棉袄像偷来的!”王勇的棉衣本来就小,刚才抬手敬礼,肚脐眼都露出来了。

“哈哈!”屋里的人听到团长的问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团长,我的棉袄不是偷来的,是我讹来的!”王勇吭哧了半天,低着头小声说道,大家听了笑得更响了,只有刘克弄不清状况。

“哦,你是讹的谁的棉袄,说说看!”刘克板着脸说道。王勇看看大家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搓了搓冻僵了的手,把那天的事轻声细语地说了一遍。

刘克忍俊不已,轻咳了两声,才忍住笑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多鬼主意,把你的棉袄脱了!”

“脱衣服,干吗?”现在不光是王勇,屋里的人都糊涂了,团长这是想干什么?

“叫你脱就脱,婆婆妈妈的,这里都是大老爷们,怕什么!”刘克催促道。

王勇在团长严厉的目光下,心里一边腹诽着,一边解下身上的装备,脱下了身上的棉袄,刘克接过去,看了看,棉袄上面的枪眼已经缝补好了,只是还有些没有洗净的淡淡血渍,虽说不上破烂,也好不了哪去。

“王勇同志,我这个团长没当好,连一件新棉衣都不能给你补发,我向你道歉!”刘克说完面带愧疚的抬手给王勇郑重地敬了个礼。

“团长···”王勇懵了手忙脚乱的给刘克回礼,平时能言善辩的他,这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王勇同志,咱们俩个头差不多,你就先穿我的棉衣吧!”刘克说着解开扣子,脱下身上的棉衣递给王勇,王勇这回是真傻了,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该接过来。他过去当兵作战有功,得到的‘大洋’也是成百上千,他都是心安理得的接过来,可转身就分给弟兄们或是挥霍了,根本没什么感觉,现在一件普通的旧棉衣却让他心底起了波澜,这件还带着团长体温的棉衣过去在自己眼里也就是该仍的破烂,现在却比那些沉甸甸的‘大洋’还重,有时人需要的只是一点尊重。

“团长,我们再想办法,怎么能穿你的衣服呢!”还是指导员反映快,上去劝道。

“不要推脱了,你们连里有办法,也不会让他讹别人的衣服穿!”刘克说着把棉衣塞到王勇手里,拿起王勇脱下的棉衣毫不在意的穿在了身上。

“快穿吧,我的棉衣比你的好,起码比你的干净点,换了你不吃亏!”刘克看王勇还在发愣,打趣他说。

“团长···谢谢你!”王勇的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认真地说道,屋里的人也感到鼻子一阵发酸。

“好了,快穿上吧,把你侦察到的情况汇报一下,我们也好粘粘你的光,跟着吃点牛肉炖辣椒,我也是很长时间没吃肉了,馋得很啊!”刘克看王勇还在犹豫,给他穿上棉衣,边系扣子边大笑着说。

王勇笑了笑,也不再惺惺作态,向团长随行的参谋要了纸笔绘图工具,洗了洗手,在火盆上烤干,然后在弹药箱堆成的桌子上铺开纸,用尺子在上边比划了一下,略微思索,动手绘图,一切做起来都是那样自然。这一切落在刘克和几个参谋眼里却让他们很吃惊,现在的基层指挥员很多都没有经过正规系统的训练,尤其是像王勇这样战场提拔的人,能看懂地图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绘图也只是在纸上画个大概意思,标上只有自己明白的符号,保密不成问题,可换个人谁也弄不明白。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王勇这一套准备动作,就让几个参谋知道这个小排岔子不简单!

王勇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态,严格的训练早已让他把这一切刻在脑子里,做起来一丝不苟,动作干净利索。一刻钟的功夫,一张完整的军事地形图绘制完毕,图上地名,标高,河面宽度,江两岸的较大标志物,他们侦察江段的冰面情况,甚至还有他们新发现的敌人火力点都清晰的标注在图上,存在疑问的地方也都一一注明。这只是他在连一架望远镜都没有的情况下,全凭肉眼观察到的。整张图纸干净清楚,连个褶皱都没留下,字体工整有力,线条粗细明晰,就是参谋长吴震在这也挑不出毛病。

“好,好!”刘克接过地图看了一遍,连说两个好字,几个参谋听了一阵脸红。

“团长,隔壁屋子里有一块我们从江里带回来的冰块,可以证明我们的侦察结果!”王勇说道,说了半天把那个物证给忘了。

“哦,那块冰是你们从江心凿下来的吗?”刘克问道。

“团长,那是我们排长冒着敌人的炮火从江心抢来的被炸碎的冰块!”程祥坤抢先回答道。

“是吗?你不是已经测出了冰层的厚度吗,为什么还要弄块冰!”刘克笑着看看王勇问道。

“团长,这江水每一段的含沙量,水质等情况不同,结成的冰强度也会有所差异,人我试过了,绝对能通行,但是驮马和炮车能否通过我弄不明白,只好用这笨办法!”王勇回答道。

“这哪里是笨办法啊,你简直聪明透顶,你带回来的是块宝啊,有了它,很多情况我们就都能搞清楚了!”刘克指着王勇说道,“咱们的战士要是都有你这种‘笨心思’,我们当官的工作就好干喽!”

“首长们,牛肉炖好啦,什么时候开饭啊?”炊事班班长推门进来问道。

“对对,咱们先开饭,吃牛肉,你们几个辛苦了,吃过饭好好睡一觉,养足劲头!”刘克听完笑着说,一众人等走出屋门时,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

吃过饭,团长要到王勇前几天侦察过的沙尾川去看看,于是带路的任务就落到他身上。因为是白天,大部队行动太显眼,所以刘克就带了几个警卫员和随行的参谋。指导员看团长穿着王勇的棉衣也是不大,给他找了件缴获的美军短大衣穿上了,才免得他在战士们面前露怯。

祝大家国庆快乐,两章更新,下午还有一章!

第十三章 突破口

沙尾川已经设立了一个炮兵观察所,王勇一路小心地带着大家穿林子,走沟渠,躲过了两拨敌机的侦察安全的把团长一行带到了目的地,敌人早晨的炮击刚刚结束,硝烟还未完全散去。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刘克一进观察所就问。

“团长这里江面已经全部封冻,敌人正在加紧修筑江防工事,构筑第三道暗壕,靠江岸新修了一道铁丝网,岸边布设了地雷!”观察所的曹参谋报告说。

“嗯!”刘克一边听着报告,一遍翻看他们这几天的观察记录。

“水深多少?”刘克问道。

“昨天我们派侦察员去查看,被敌人发现,两名战士牺牲,没有取得结果!”曹参谋神色黯淡地说道。

“团长,那水深到腰部,大概一米二左右!”王勇忽然插嘴说。

“你怎么知道的?”刘克好奇地问道,曹参谋也疑惑地看着他。

“嘻嘻,我们曾经从这里偷渡到对面搞侦察,结果回来时我掉水里了,就知道啦!”王勇不好意思地说。

“哦,你还是亲自下水测的水深,不简单啊!”刘克笑着说道。

“哪啊,那是不得已,不过几分钟的事,都快把我冻死了!”王勇想起当时的冷劲儿,身上还直起鸡皮疙瘩,他心有余悸地说道。

“王勇如果让你带队从这里突击渡江,你用多长时间能冲到对岸?”刘克突然问道。

“如果冰面没有被破坏,我们有炮兵掩护,有效清除敌人火力点的情况下,至少要十五分钟,如果冰面被破坏,我们即使能突过去,也没了战斗力,人都会被冻坏的!”王勇说道。

“嗯,你说的是个实在的困难,敌人不可能让我们安然渡江的,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刘克点点头说。

“团长,我认为这里不是理想的突破地点!”王勇见团长有把这里作为强渡的地点,鼓起勇气说。

“为什么,你不是曾经从这里过去过吗,人民军也曾经从这里强渡!”刘克问道。

王勇心中暗骂,那个宋参谋肯定没把他那天说得话当回事儿,根本没向团长汇报,他只好又把那天说的跟团长说了一遍。

“你的意见很好,我会考虑的!”刘克听完,想了想说道,他觉得王勇看着更顺眼了,这个家伙很有思想的。

“曹参谋,命令炮兵骚扰射击,不要让敌人安心在这里修工事,记住不要打得太狠!”刘克走到炮对镜前朝对岸观察了一会说道,“另外命令工兵设法排除江岸的地雷!”

“是!”曹参谋答应一声,打电话安排去了。

“王排长,你看团长是不是还打算从这里过江?”一个参谋小声地问道。

“不会的。”王勇回答道。

“为什么,团长不是安排破坏敌人工事和排雷了吗?”参谋又问道。

“兵不厌诈!”王勇神秘的一笑,没有往下说。

“兵不厌诈?”参谋皱着眉头嘟囔着想王勇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听到他们谈话刘克不为人察觉的笑了笑,他采取的行动,确实如王勇的猜想是给敌人挖了个坑。

“曹参谋,你懂了吗?”刘克对还在迷惑的曹参谋说道,“我们就是用炮弹告诉敌人:我们准备从沙尾川攻击!也是这样告诉他们:你们好好地在那里挖吧!志愿军的炮弹是允许你们在那儿做工事的。”

曹参谋想了片刻会意地笑了:“团长,我懂了,我会这样做的。”

“这里依然要保持肃静,白天不许人活动。你们继续工作,没有弄清的、新发现的,统统记录下来,明天送一份报告到团司令部去。”刘克临行前又吩咐道。

随后两天王勇成了团长的向导,带着他走遍了他们团驻地的每一处渡口,浅滩,即使白天遇到飞机侦察也不会停下脚步,穿着伪装衣快速行军,寻找适合渡江的地点,这时王勇也有机会见到二师看起来年轻,英俊,浑身洋溢着精明强干的师长,他看中了戍滩浦至新岱间的江湾,把这里作为二团的突破口。

王勇他们配合侦察队对这个区域做了一番详细的侦察,这里从常人的角度看并不适于作为突破口,这一段江河弯凹向敌方,有利于他们两翼交叉火力的封锁江面;江对岸都是七至十米高的峭壁悬崖,难以攀登;再一个这段江面最宽处有一百五十米,水最深的地方有两米,足以淹没每个人的头顶。

“排长,这地方,我们能过去吗,这段山崖就可以阻止我冲锋,就是过去了,部队也难以展开啊!”程祥坤看着对岸说道。

“有弊必有利,你光看到了困难,没看到有利条件,你看我们这边的江岸沟壑纵横,稍加改造就可以藏兵,作为出发阵地。敌人恰恰会因为这里不适于渡江,而放松对这里的防守,兵力肯定不足,冰面破坏的不严重,冰层一定比别处厚实,我们如果从冰面上过江,几分钟之内就可以冲到对岸!”王勇指点着江面给他分析说。

“可是冲到悬崖下怎么办呢?我们爬不上去就成了敌人的靶子,窝在那里动弹不得!”程祥坤不服气地说。

“那里我和侦察队的同志过去察看过,悬崖不是整体的,上面有一层层的‘台阶’,不过都很高,徒手攀爬很困难,如果有梯子的话,倒是可以上去的!”

“敌人那会给咱们那么长的时间架梯子,把前沿用机枪一封锁,人根本上不去,就是上去了,得付出多大的伤亡啊!”程祥坤还是不能赞同王勇的看法。

“是啊,奇兵攻占对岸,从敌人想不到的地方出击,打开突破口,现在这还只是一个好想法,没有强大的火力掩护都是白搭!”

“如果我集中两个团的炮兵轰击敌人前沿阵地,压制敌人炮火,在步兵发起突击前打掉敌人大多数火力点,你们能上去吗?”两个人自顾自的在一边说话,却没想到师长在一边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突然放下望远镜插话说。

“报告师长,如果有那么强大的火力支援,别的部队我不敢说,我们排我可以保证五分钟之内渡过临津江,十分钟之内抢占滩头阵地,十五分钟之内组织人马登上悬崖,打开突破口!”王勇赶紧起立报告说,“不过咱们哪有那么多炮兵啊!”这也难怪王勇担心,师里只有一个山炮营,加上各团营的小炮也没有那么强的火力,入朝以来他们就没得到过多少炮火支援,全靠步兵手里的轻武器拔营夺寨。

“你是哪个部队的?”师长问道。

“哦,师长他是我们团二营四连的排长王勇,作战勇敢,很有点小聪明!”刘克赶紧上前介绍说。

“嗯,英雄连的兵,立过两次大功的那个新兵,现在是排长了!”师长马上想起了这个给他留下了印象的兵。

“对,就是他!”刘克笑着说。

“好,这次你们连打主攻,我给你火力支援,看你能不能做的到!”师长盯着王勇的眼睛说道。

“我保证完成任务!”王勇‘啪’地打了个立正回答道。

第十四章 生死时速(一)

经过几日的侦察,情况汇总到一起,军师的指挥员们也聚集到军指,研讨渡江方案,我军原来想以三师和二师每个师各配属一个炮兵团并肩突破,打过江去。在大家热烈的讨论中,年轻的二师师长却提出了由他们一个师担负主攻突破任务。他还具体地提出了以师属一和二团并肩在土井南至新岱南1.5公里的地段上为突破口,三团为师的预备队,变两个师主攻为两个团主攻。并讲了四个理由:

第一,二师首先到达临津江北岸,已经过5天对敌情和江面的地形了解,掌握了大量的情况。

第二,把两个炮兵团都配属给二师,便于协同动作,有利于顺利地打开突破口。

第三,伪一师在第一战役中是二师的手下败将,其中十二团和十五团大部被歼,我们熟悉敌人的战术。

第四,现在,全师部队求战情绪空前高涨,纷纷提出打头阵突破临津江的要求,有决心把握完成这一艰巨任务。

大家听了他摆出的这4条理由,都很满意,军领导交换意见后,决定由二师担任主攻任务,三师作为第二梯队,在湘水里侧岩里方向执行穿插任务;一师为军的预备队。二师得到了强渡临津江的任务。

······

在二师待机地域内,由青廷里经基谷里、贵存里至朔宁有纵向公路一条;由青廷里经小斗日、松岘至麻田里,由基谷里经高旺里、鸡鸣里至涟川有横贯公路两条。此外,纵横的乡村路较多,便于部队机动和物资运输。但由于敌人的破坏和飞机不断的轰炸,道路已经千疮百孔,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人步行都十分困难,汽车和大炮通行更加艰难,为便于物资前送和后送伤员,二团会同一团的部队分别负责维修斗日场经通口里、篷谷、满斗尾至新岱和冷井经孟洞、造山、芦谷里至土井的15公里道路。

要说朝鲜老百姓也够苦的,这里双方几次争夺,军队都在这里征粮派夫,导致十室九空,家里有人的也只剩下妇女和老弱病残,但他们表现出了令人敬佩的坚韧,志愿军击退敌人后,他们陆续又从各处回到村子里。每当部队出工修整公路时,总会有许多老百姓自带工具在当地政府人员的组织下帮助他们修路。

道路修通以后,大批急需的弹药,食品很快开始运输。由于师里要求战前师各种弹药达到如下标准:野炮、榴弹炮每门1.5基数(每个基数30发);山炮、步兵炮、迫击炮每门2个基数(每个基数30发);轻、重机枪每挺基数(重机枪每个基数2500发、轻机枪每个基数6500发);冲锋枪每支1.5个基数(每个基数150发);步枪每支1个基数(每个基数100发);手榴弹每人3-5枚。师后勤筹措了20万斤粮食,连同军前送的大米、罐头和压缩干粮,在部队开进途中定点分发,沿路补充。除保障战斗准备时节的用粮外,每人达到四日储备量(三日熟食、一日生粮)。师后勤要求部队每天保证两餐热食,发起进攻前要吃热饭、喝热汤,多吃油肉类食品,以增强御寒能力。这是一个很大的运输量,全师只有十辆汽车,军里又给调拨了十一辆,日夜抢运,也很难完成任务,只有动员部队民工协助运输。王勇有幸坐了回汽车,这让他一辈子难以忘怀。

因为这阵子抓获的俘虏不少,需要后送,正好轮着给他们二营送物资,汽车一般不跑空,从前边回去都兼营囚车或救护车(拉志愿军伤病员或是俘虏),王勇他们正好去时候当警察,回来当保镖兼搬运工。

白天敌机满天飞,行车十分危险,一般都是晚上行车。天一黑,王勇带着三班押着四个俘虏到了汽车连驻地。汽车兵们正在吃饭,什么时候也不会饿死厨子,他们整天拉物资,当然也饿不着,罐头饼干正甩开腮帮子猛吃。

“你们也吃点吧!”汽车连的一个干部递给王勇一个罐头说,他嘴里还在嚼着东西。

“这么多东西你们吃得完吗?”王勇看着地上摆的一堆食品说。

“呵呵,我们的规矩是出发前逮着好吃的就使劲吃饱,吃不下去也得拿筷子捅捅,要不下顿饭不知道啥时候吃呢,肚子里多点东西总保险点!”那个干部笑着说,“小李子,给我倒点水,我再添添缝!”

不吃白不吃,王勇招呼战士们也跟着又吃了一顿,俘虏们吃不下,看着他们吃饭瞪着眼打饱嗝。吃饱喝足,一台车上又搬上去一桶汽油,刘颂带着四个战士押着俘虏上了一辆车,王勇好歹是干部,坐到了驾驶室里,剩下的战士上了后槽,其他车上拉的都是伤员。

王勇坐的车是辆苏联产的嘎斯51,看着还挺新,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兵姓吴,副司机是个刚入伍不久的新兵,跟着学徒,俩人给车挂上了防滑链,又检查了下车况,把大灯抹上了层泥,至于转向灯,刹车灯早拆了,两个人上车一左一右把他夹到中间,还挺暖和,王勇觉得是人家对他的照顾也没多想。事后,王勇才知道这个位置最不好了,车出了状况,那俩人都可以开门跳车,就他在车里等死!

车队间隔五分钟出发一辆,单车行进,这样即使遇到敌机轰炸,也只是损失一辆车。路都是随炸随修,路况很差,人做到里边就和过年摇元宵差不多,跟着左摇右晃。车大灯上糊了泥,只能照出几米远,司机就靠着这点亮光行车。

“吴班长,你开车年头不少了吧?”王勇两手扶着驾驶台问道。

“嗯,有十多年了,当国民党兵的时候就开始了,后来‘解放’了,还是当汽车兵!”老吴说道。

“呵呵,也是老解放啦!”王勇笑着说,“你这车保养的挺好啊,看着跟新车差不多!”

“这就是新车,我入朝三个月换了三辆车,能不新吗?”老吴自我解嘲地笑笑说。

“首长,你知道我们立功标准是多少吗?”副司机是个新兵,看见干部就叫首长。

“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王勇扭头回答道。

“我们单台车跑够五千公里,就可以立大功,可我们连里一个还没有呢!”副司机大张着一只手说道。王勇听了一咧嘴,这标准按说是不高,可这都没人能做到,说明开车一点也不比在战场上轻松。

“同志,你能把车窗关上吗,这风吹着冷啊!”前边的路比较平坦,车速一高,寒风吹进来冻的脸生疼。

“同志,冷点比丢了命强,关上窗户就听不到飞机的声音喽!”老吴苦笑着说。

“这飞机的发动机声和汽车的发动机声差不多,关上窗户更区分不出来了,所以天不管多冷,我们都得开着窗户!”副司机怕王勇不高兴,赶紧解释说。

“哦,是这么回事啊!”王勇点点头说。

连日的大雪,路上都结了冰,光的跟镜面似的,前边是个陡坡,老吴挂着一档爬坡,车速慢了下来,突然路边的山头上响起了枪声,王勇听了一激灵,马上意识到这是防空哨放的枪,敌机要来了。

“妈的,敌机又来了!”老吴一边关掉车灯一边骂道,现在车正爬坡,不能停车隐蔽,只好硬着头皮往往前开。不多时,一架飞机飞了过来,扔下了几颗炸弹,接着又俯冲下来,空中冒着红色,蓝色和白色的火焰,像是在放烟花,接着就是一串子弹打在了车前的公路上。

一颗炸弹在公路下的山坡上爆炸,爆炸的气浪掀了过来,整个汽车像是让人猛的推了一把,晃了几下,老吴猛的打了把方向,说:“车伤了!”可他没有停车,坚持把车开到了山顶才停下。副司机拉开车门准备下车检查,就听到‘哎呦’一声,人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第十五章 生死时速(二)

王勇赶紧扑过去向车外一看,原来是弹片把这一侧的脚踏板给削掉了,副司机一脚踩空,摔了出去。人们赶紧下车,检查了一下汽车,后轮胎被炸坏了,瘪了下去,别处倒没什么损伤,人除了副司机摔了一跤,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换轮胎耽误了十来分钟的时间,老吴上车以后加快了速度追赶前车,走了一段后,忽然模模糊糊的看到一辆车横停在悬崖边上,老吴赶紧停下车,几个人上去一看,都吓了一身冷汗。

这辆车正是拉俘虏那辆汽车,此时车已经滑出了道路,两个前轮都悬了空,脚下就是一道山涧,从上面看不到底,整个车就骑在崖边微微的颤动。司机副司机谁都不敢动,后槽上的战士和俘虏都静静地在上边躺着,谁也不敢动,俘虏都没生出逃跑的心思。

老吴赶紧指挥大家给车打上掩脚,栓上钢丝绳,用自己的车把它拖了回来,那辆车上的人脚都软了,扶着他们下了车,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缓上劲儿来。刘颂这才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的经过,他们的车也遭到了敌机的轰炸,一颗炸弹扔在了他们车前,司机猛地踩了刹车,汽车在光滑的路面上打起了旋,司机还算经验丰富,顺势打着方向盘,车好歹没翻,结果停在了崖边上,一车人都吓坏了。

时间不等人,那台车的司机惊魂稍定就又开车上路了。王勇他们乘坐的车稍后跟上出发,厄运似乎还没有放过他们,当他们的车经过一段陡崖时,前边毫无预兆的滚下来一块大石,挡在了道路中间,他们刚刚放慢车速,一串子弹打了过来,老吴往左使劲打了一把方向,将车靠到悬崖下,进入了射击死角。首-发

“下车,打!”老吴喊了一声,从座位下抽出一支卡宾枪,对着崖头‘啪啪’连开几枪。王勇这会儿也下了车,招呼后槽上的战士们下车,对着上头一阵乱枪,这个角度估计也打不到人,只是压制住了敌人,然后他带着两个人从一侧摸上山头,只找到了一堆弹壳和几枚没有来得及扔出去的手雷,开枪的人早跑了。

黑灯瞎火的他们也不敢搜查,现在大批的南朝鲜特务在交通线附近活动,贸然上去,很可能中了埋伏又去无回。

“人都跑了,没抓到!”王勇有些沮丧地说道。

“跑了就跑了,咱们赶紧搬开石头,快走!这帮家伙跟苍蝇似的,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冒头。”老吴重新发动了汽车说道。

清除了挡路的石头,汽车又向前开进,经历了这么件事,王勇和搭车的战士们都不敢打瞌睡了,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的瞅着黑洞洞的群山,防止敌人的袭击。

······

车行至一个山口,老吴突然停下车,招呼大家下车,“怎么了,不走啦!”王勇问道。

“前边是个独木桥,太危险,你们下车走过去!”老吴回答道。

王勇下了车,往前走了十多米,影影绰绰地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弹坑,把整个路面炸断了,足有五六米深,这肯定是敌机投下的重磅炸弹的杰作。工兵们在坑里用枕木修筑了一座十来米长的便桥,宽度刚好能过去一辆车。王勇会开车,要是白天他也许能蹭过去,晚上让他过,还不如直接照着脑袋上开一枪来的痛快。

老吴他们看样子走过几回了,有了经验,他让副司机披上白床单,走在路中央,自己用车头保险杠对准他,以轧不到人为标准,慢慢地开车跟在后边,一点点的往前开。王勇虽然在一边看,也觉得心跳加快,嗓子发干,手心里都是汗,仿佛自己正在开车。周围的战士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惊扰了开车的老吴。当车轮终于压上公路,大家都是长出一口气,脸上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老吴,辛苦辛苦!”王勇跳上车,掏出颗烟塞到他嘴里,殷勤地点上火说,“你老哥的技术真没的说,兄弟佩服死了!”

老吴深吸了口烟,好一会儿才吐出来,说:“这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活,刚入朝的时候,都是夜间行车,路况不熟,天天在野外跑,没一样习惯,整天摸着阎王爷的鼻子上路,我们同批来的战友,牺牲了一半多了,连副司机都换了几茬!”

“唉,都不容易啊···”王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黯然地叹了口气。

“前边就要过敌机封锁区了,大家都小心点,王排长你最好也坐到后边去,跳车方便点!”副司机在车下说道。

·····

车离着封锁区还要一段距离就可以清晰的听到夜航敌机俯冲的轰鸣声,机炮发射的‘嗵嗵’声和炸弹的爆炸声,前边的封锁区是一段近千米没有遮掩的公路,而这段公路却是我军前送后撤的必经之路,敌人卡住这里就等于掐住了运输线的咽喉,他们把这里当做了轰炸的重点。

他们的车在调整哨的指挥下驶进了待避区,前方刚刚经过轰炸,趁着轰炸间隙,护路的志愿军和当地老百姓正抓紧时间抢修炸断的公路,路上还停留着一辆被炸毁的卡车,上面的物资还在冒着火。护路队将汽车奋力拉到路边,推下了山涧,看着翻滚的卡车,让人心惊肉跳,车上的人都不由的抓紧了车上的护栏。

空中的敌机就像阴魂不散的恶鬼,没过几分钟就会飞临上空,见到移动的灯光就会俯冲下来扫射一番,我军阵地的高炮高射机枪就会开火打上一阵。说实话,美军的飞行员也很勇敢,飞行技术和战术运用也很娴熟,飞机的飞行高度很低,擦着山沟在飞,我军的高射武器只能高射和平射,对于低飞的敌机一点威胁也没有。那些修路的军民就冒着敌机的扫射垫弹坑,平整路面,不时有受伤的人被抬下来抢救。

前边忽然传来一阵哨声,公路整修完毕,示意这边可以过车了,老吴打着火,从车门探出头看看天空,一架敌机正从他们上方飞过,他立刻加大油门起步,打开车大灯冲了出去。王勇吓了一跳,这老吴是不是疯了,敌机来了,怎么还开着大灯。不过飞机的速度可比卡车快多了,他们的车刚出来,飞机‘忽’的从他们头顶上过去了。老吴接连换挡,猛轰油门,车速也上来了,烈马似的在公路上飞奔,车像在大海的风浪中航行的小舟,随着波浪跌宕起伏,老吴就是那个高明的舵手,指挥着小船在风浪间穿行。这可苦了坐在后槽的几个人,比坐过山车还过瘾,一会儿从这边滚到那边,一会儿又骨碌回来,一会儿像皮球似的高高颠起,紧接着重重的再跌落下来,几个人像娘们儿似的不停的尖叫···

敌机很快就发现了飞奔的汽车,不过这时攻击已经完了---飞过了,它要想再次攻击必须掉头,可飞机掉头却不像汽车那样快,它必须在空中兜个大圈子才能重新进入攻击位置。

当飞机再次出现在封锁区的上空,准备俯冲攻击时,老吴‘叭’的一下,把车灯关了,一脚急刹车,停在了公路上,后槽里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一帮人在前边摞到了一起。周围又陷入了黑暗,敌机一下找不到了目标,飞行员愣神的功夫,飞机再次从汽车上空掠过,攻击失败。这时车灯重新打开,发动机一阵轰响,从容的冲过了封锁区。

过了封锁区,车上的人都是浑身酸痛,刘立飞趴在护栏上狂吐,晚上吃的那点好东西都孝敬土地爷了,其他人也是脸色铁青,这不光是冻得,还有在车上摔的,一个个的倚在后槽板上蔫不拉几的都不愿意动了。

剩下的路虽然不长了,但是天也快亮了,车队的头车在前边找到了临时宿营地,等一起出发的四辆车到齐了,晃里晃荡的沿着一条乡村小路开进了一个被敌机炸成了废墟的小村子···

第十六章 怎么会是你

嘎斯51的通过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在只能通行牛车的乡间小路上,依然游刃有余。首-发老吴将车开到一座房屋的残垣断壁之间,和副司机解下车厢左侧绑着的原木,利用木头和断墙搭起了支架,在上面盖上了层铁皮,又蒙上了层白床单,就算伪装完毕,在冰天雪地中,空中的飞机根本分辨不出来。

王勇安排好这边,又去看看另一台车上的俘虏,几个人老实的蹲在断墙下,脸色苍白,身上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看样子他们也吓的不轻,估计是提不起逃跑的念头了。王勇摘下水壶递给他们,示意他们喝点水,一个岁数大的俘虏接过去,对他媚笑着点点头,几个人传递着喝了几口,神情慢慢的放松下来。

王勇留下两个战士看守俘虏,然后安排其他人在四周警戒,虽然大家现在都很疲劳,但是谁都知道不是能安下心休息的时候,自觉的找好位置,布置伪装。这边刚安排好,忽然拉伤员的车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接着就是大声的辱骂声和棍子打在人身上的‘怦怦’声。

“吴班长,怎么回事啊!”王勇吃了一惊,急忙问一边的老吴。

“唉,王排长你去劝劝吧,准是有伤员没能挺过去!”老吴黯然的叹了口气,显然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志愿军战士在前线受伤后,重伤员在前方野战医院紧急处置后,就要送到后方医院进一步治疗,这个过程往往会持续很长时间,伤病员无法换药,只能自己挺着,很是遭罪。可是无论车上的伤病员伤如何重,车还得该怎么开就怎么开,过封锁线还是要猛冲,好人都被颠的散了架,何况这些重伤员,以致很多人挺不过这一关,死在后送的途中。

战场上下来的伤员很多受了刺激,尤其是新兵,情绪波动大,稍不如意就会斯地竭力的爆发,不管不顾的折腾,很难控制。现在只有他的职位最高,明知道这个活不好干,王勇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到了那一看,两个人正从车上往下搬一个白布口袋,不用说那里边装的是烈士的遗体。车上两个伤员死死的拉着不让往下搬,还有一个伤员哭骂着,用手里的拐杖抽打着准备搬尸体的人。

“干什么呢,怎么随便打人?”王勇疾走两步,上前抓住拐杖喝道。

“他们要把我们班长弄走!”一个伤员手里仍然抓住口袋,带着哭音儿回答道。

“为啥要把你们班长弄走啊?”王勇明知故问地说道。

“班长牺牲了!”一个人小声的抽泣着说道。

“看你们也不像新兵了,知道纪律吗,战场上牺牲的烈士遗体怎么处理?”王勇厉声反问道。

“知道,就地掩埋,由收容人员处理!”伤兵嘟囔着说,他们也知道自己理亏,在王勇的喝问下有点慌乱。

“那你们就是明知故犯喽!”王勇冷声说道。

“妈的,身上穿个眼儿,比毛主席小不点!你算哪根葱,来管我们。”一个伤员醒过味来了,指着王勇的鼻子吼道。

“嘿嘿,跟我比身上的枪眼,你小子有种!”王勇冷笑一声,把身上的枪摘下来,猛的一拉衣襟,扣子在空中翻了几个身掉在了地上,露出了胸膛。

王勇上次扑铁丝网身上扎了无数的窟窿,现在虽说大部分都结了疤,看上去密密麻麻,也是让人心悸,更不用说肋下被刺刀扎伤留下的两条半尺长的刀疤啦,“怎么样,比你身上的眼多吗?”他瞪着那个叫阵的伤员喝道。

“多···多!”那个伤员傻眼了,没想到碰到了个比他还横的,讪讪地说不话来。

“你跟我们排长比功劳,真是瞎了眼了,三次大功!”周大福凑过来牛气哄哄地说道,“受点伤,还就比毛主席小不点,你们比得了吗?”

“同志们,战友们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入朝后我就已经送走了我的两个班长,一个排的战友死的剩下我们三个人,都埋在那个高地上了。”王勇看几个人刚才的气势被自己打下去了,柔声劝导他们。

“嗯,这些道理我们都知道,我们就想把班长送回家,他还有一个未见过面的孩子呢!”一个伤员看着王勇说。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古人都知道大丈夫死哪埋哪,何况我们这些解放军战士呢?再说部队里也有规定,营级以上的牺牲了才会安排送回国内安葬,你们班长不够格,还是回不去的,你们看这春天一到也算山清水秀,就埋在这吧!”王勇说着拍拍他们抓住尸袋的手,让他们松开。

几个伤员终于冷静下来,他们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做的不在理,都送了手,坐回了车厢,“大富,给伤员同志们弄点吃的和水,好好休息下!”王勇接过尸体,对张大富吩咐道。

“王勇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和他一起抬尸体的人突然说道。

王勇听了一愣神,怎么是个女的,回头一看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楚军医,人看起来很憔悴,脸色不太好,额头上还有被伤员打出的一块青紫,“哦,是楚军医啊,不客气,你是护送伤员的!”

“嗯!”楚军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其他人想上来帮忙,但楚军医好像不待见他们,瞥了他们一眼冷哼了一声,脸上跟挂了霜似的,那俩人只好讪讪地让开路,站到一边。王勇其实也很不愿意干这种事,现在埋别人,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让别人埋了,可这个女人好像还看不上别人。

这死人真是死沉死沉的,王勇两人吃力的把烈士的遗体抬到一个向阳的山坡上,楚军医已是累的满头是汗,额前的头发都粘在了脸上,蹲在一边直喘粗气。王勇找了个弹坑,又从车上拿来一把铁锨将弹坑修整一下,往深处挖了挖,楚军医从挎包里掏出笔墨,找来一块长长的木条,在上面书写烈士的姓名。籍贯和所属部队。

“楚军医,坑挖好了,把烈士埋了吧!”王勇擦擦脸上的汗说道。

“好吧!”楚军医答应一声和王勇把烈士抬到坑里,“兄弟,今天我把你埋在这异国他乡,不要怪我们,等打完仗我们再给你移坟迁墓风光大葬!”王勇一边填土堆起一个坟头,一边念叨着。楚军医默默地把墓牌插到了坟前,蹲在一边看着王勇忙活。

······

“楚军医,咱们回去吧,都弄完了!”王勇看看天边已经露出一丝白线,天就要亮了。

“王勇,我给你把扣子缝上吧,别冻坏喽!”楚军医上前拉了拉王勇敞开的衣襟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缝缝就行了!”王勇躲了下说道。

“你刚才帮了我,我现在帮你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吗?”楚军医没有撒手,扯住他的棉衣嗔怪地说。

“好···好吧!”王勇看楚军医一再坚持,只好点头答应了。两个人来到山包下的一片林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楚军医打开挎包,找出针线,从兜里摸出刚才王勇扯掉的扣子,王勇见了一笑,看来还是女孩子仔细,早就把掉到地上的扣子收起来了。

“楚军医,你在哪个学校上学的!”两个人离得很近,王勇甚至能闻到楚军医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这让他很不安,没话找话的说道。

“汇文中学!”楚军医说道。

“啊?!我们还是校友呢。”王勇激动的喊了一声,站起身来,险些把线扯断。

“王勇,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楚军医一点也没觉得惊奇,平静的问道。

“我们过去认识吗?”王勇借着初升的阳光打量着楚军医,极力的回忆学生时光,“汇文中学,自己认识的女的不太多,其中好像没有姓楚的,可她又说认识自己···”

“怎么还想不起来?”楚军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还记得‘疯子’吗?”

“冯铁安,是说他吧?”王勇听他说到‘疯子’立刻回答道,他是自己在学校时的铁杆之一,为人豪爽,他打起架来不要命,大家因此都叫他疯子,他父亲是袍哥老大,在重庆有着很深的根基。

“对,你知道他,难道就忘了我吗?”楚军医捋捋垂下来的头发,露出脸庞幽怨地说。

“你···你不会是小幺妹吧,可你怎么姓楚啊?”王勇仔细地看着楚军医,两人的脸都快挨到一起了,他突然手指着楚军医见鬼了似的地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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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何处不相逢

‘小幺妹’是冯铁安的一个远房表妹,叫章淑娴,家里办过工厂也颇有余财。本来这么个大小姐也不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后来赶上日本鬼子空袭重庆,工厂和父亲都在一次轰炸中灰飞烟灭。她母亲就带着她投奔了冯铁安一家,靠着往日的积蓄过日子。小幺妹就跟着冯铁安在一个学校上学,而和王勇他们这些人相识。

“呵呵,真不容易呀,你终于认出我来了!”楚军医脸上露出调皮地笑容,“我参军以后改的名字,用了我母亲的姓,现在叫楚莹!”

“我说怎么见你看我,心里就发毛,你个鬼丫头认出我来怎么早说!”王勇手指头点了下她的脑门说道。

“我叫了你好几年哥,现在见了面却装不认识,还好意思说我呢!”楚莹撇着嘴说道。

“呵呵,你到怨起我来了,谁知道当年的黄毛丫头现在变得这么漂亮了,还改了姓,我也不敢认啊!”王勇苦笑着说。

“讨厌,你才是黄毛丫头呢!”楚莹剜了他一眼娇声说道。

“现在‘疯子’挺好吧?”王勇问道。

“不知道,你和谢三当兵走了以后,他也当了兵,解放后听说他去了台湾!”楚莹回答说,“那你怎么又成了解放军,是不是被俘虏后,当了‘解放兵’?”

“哪啊!日本投降了以后,我就回了老家,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前我才参加的解放军,现在还不到半年,还是个新兵呢!”王勇笑笑说。

“谢三比你强,他在辽沈战役后就参加了解放军,从东北打到了西南,立了大功,比你强多了,现在都是营长啦!”楚莹说道。

“谢三这小子还活着,他在哪个部队,入朝了吗?”王勇激动的连声发问。

“他也在咱们军,好像是在军部哪个直属队,入朝前我见过他一面,他一直以为你死了,提起你就伤心,哪像你这么没良心!”楚莹缝好一个扣子咬断线头说道。

“那你想我了没有,哭了吧!”王勇坏笑着说。

“胡说,我才不想你呢,说是去送谢三,结果自己也当了兵,连个招呼都不打,气的疯子跳脚的骂你,完了没几天他也退学当兵走了,就剩下我一个,好可怜啊!”楚莹说着眼圈红了。

“那你不是也参军了吗?还成了个大军医。”王勇赶紧安慰她说。

“还说呢,你们都走了,我就转考到了医学院,毕业正赶上大军南下,就参加了解放军,本想去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国民党’,谁知道你们都改邪归正啦!”楚莹抽了下小鼻子愤愤地说道。

“哈哈,要不咱们不就得在战场上刀枪相见了,到时候我可不敢对你开枪!”王勇大笑着说道。

“那可没准,面对面你都认不出我来,说不定我就得死在你的枪口下!”楚莹幽怨地看着王勇说。

“绝对不会,我从来不对女人开枪的,欺负女人不是男人!”王勇认真地说道。

“那嫂子一定很幸福了···”楚莹忽然不无嫉妒地说道。

“什么嫂子,谁家的嫂子?”王勇被楚莹突然蹦出的句话,弄糊涂了。

“我是说你爱人,不是我的嫂子吗?”楚莹恼火地说。

“我爱人?哈哈,她还不知道在哪家养着呢!”王勇这回听明白了,楞了下神,大笑着说,“我现在是个一穷二白,文不成武不就的傻大兵,谁会看上我啊!”

“你真没结婚啊?”楚莹心中莫名其妙的一阵高兴,长出了口气,又不相信似的问道。

“真没有,咱们部队就你们卫生队女兵多,记着给哥哥挑个好的留着,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啦!”王勇煞有其事地说道。

“行啊,你有什么条件?”楚莹问道,心底却是一痛。

“这个···这个要识字,上过学的最好,长得比你差点也没关系。嗯,再一个岁数不能大喽,我不想找个妈···”

“呵呵,一边去吧,有文化又漂亮的,还轮到你喽,早让那帮‘三八’干部们抢了!”楚莹拍了他一巴掌笑道,刚解放的时候,部队里那帮位高权重的‘老光棍’们,几乎把卫生队的门挤破了。

“那么说我还得继续当光棍儿了。”王勇装出一副失落的样子说。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照顾伤员去!”楚莹让王勇逗得嫣然一笑,给他缝好最后一个扣子,打了个绳结说道。

“那几个家伙也够狠的,对女同志都下得去手,把你的脸都打破了,该让他们受受罪!”王勇看看她头上的伤气恼地说。

“这是我的工作,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员又有几个脾气好的,没办法!”楚莹收拾好针线说道。

······

回到宿营地,天已经大亮,空中的飞机多了起来,一架刚走一架又飞过来,几乎三五分钟就有敌机飞过,敌人看样子知道附近有志愿军的仓库,但是确定不了准确位置,只能不断地轰炸公路桥梁,切断运输线。

“排长,回来了!”胡开山冲王勇促狭地笑笑说。

“回来了,不会来还住那啊!”王勇看着几个小子不怀好意地挤眼睛警惕地说。

“怎么去这么半天啊,呦,排长你的扣子是不是楚军医帮你缝的?”刘颂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着王勇说,“我还想帮你缝呢,谁知道排长看不上咱!”

“滚一边去,你也凑热闹,我帮她埋人,她帮我缝个扣子,这有什么啊?看你们一个个的···什么样子,回去以后我得让指导员给你们好好上上课!”王勇用手指头点着他们说。

“排长,别生气,楚军医长得漂亮,人也不错,你们在一起挺般配的!”胡开山陪着笑说。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王勇摸摸自己的脸说,“哦,你们几个小子跟踪我,听墙角!”

“没有,没有,排长真没有!”胡开山摇着两只手说,“我们就远远地看了几眼!”

“隐蔽,附近有特务!”正当几个人开玩笑时,吴班长突然喊道。

“怎么,我们暴露了吗?”王勇立刻指挥几个人进入各自警戒位置,凑到老吴旁边问道。

“你看那边!”老吴指着空中一颗红色信号弹说道,“特务发现了什么,在给美国飞机报信呢!”

“会不会是咱们暴露了?”王勇小心地问道,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周围又有几颗信号弹升起,相距还比较远。

“呵呵,没事了,周围有咱们的部队跟他捣乱呢!”老吴笑着说,神情也放松下来。接着空中刚刚升起一颗绿色信号弹,马上几颗同样颜色的信号弹又从周围升起。

“敌人通过发射信号弹指示位置,咱们的部队也学精了,他们打信号弹,咱们也打信号弹,敌机就找不到准地方,只能在天上瞎转悠!”老吴见王勇还有些不解,给他解释说。

“哦,以假乱真,隐真示假,好办法啊!”王勇看着天空中漫天的‘烟花’,嗡嗡乱转的敌机说道。

“是啊,咱们现在武器不如敌人,再不动动脑子,还不得让美国佬治的死死的!”老吴感慨地说了句,仰面躺好闭上了眼睛。

······

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个难熬的白天,天一擦黑,车队又重新上路,走了半个多小时赶到了不远的后勤物资中转站,伤员送到后方医院,俘虏交给了留守处,四台车装上了大米,连夜往回赶。

由于今天是星期五,美国飞行员大都回后方基地休假度周末,夜班飞机少了很多,顺利的通过了封锁线。车开的快起来,这时一辆空车从后边超车,路的左侧是深沟,后车超过王勇他们的车后,回轮的时候后车轮刮到了他们车的保险杠,由于车速过快,两车都失去了控制。

空车一头撞到了山上,司机当时就不行了,副司机受了重伤。王勇他们的车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整个掉了头,冲到沟里,被一颗树拦腰挡住,没有翻车。老吴却被从车里甩了出去,摔的昏迷不醒,坐在后槽上的王勇和两个战士跟着车上的四十多袋大米一起飞了出去,也幸亏有这些大米,得以缓冲,人虽然摔得鼻青脸肿,但好在没伤了胳膊腿。

经过一番救治,那台车上的司机还是没能活过来,等后边的车上来把王勇他们那台车拖了上来,老吴伤的不轻,车是开不了了,只能由那个学了不到一个月的副司机上阵,王勇当上了临时的副司机。车装上散落的大米重新上路后,王勇一路是精神抖擞,两个眼瞪得跟鸡蛋似的,车门也一直半开着,不敢关上。打那以后养成了个‘好习惯’,只有车有后槽,他都会自觉的到后边去‘吹风’!

第十八章 大战将至(一)

经过几天反复的侦察分析,二师最终决定把渡江的突破口选择在土井至新岱这一地形险要的地段。一团在土井,二团在新岱在战役开始的第一时间强渡临津江,打开突破口。但是临津江这一段南岸悬崖林立,过江后如何上岸抢占立脚点,打开并巩固突破口成了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

为此,二师师长用了二三天时间亲自潜伏在前沿阵地上.对对面悬崖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一小段,一小段地仔细观察研究。他发现悬崖并非铁板一块.它上面分布大小长短不等的雨裂沟,形成了许多高低不等的“台阶”。攀登时可能先用一只梯子爬上“台阶”,再用一只梯子攀上崖头,如此“接力”,就可攀上悬崖。至于雷群,他决定集中几十门迫击炮,在冲锋发起前发密集火力轰击,一是将冰层炸掉,打出数十个“麻子”般的弹坑,便于突击队攀援;二是将敌人埋设的地雷引炸,为步兵开辟道路。江南地形起伏,纵深约2公里处有两处并列高地,像一个门闩挡在那里,夺取这两处高地,即突破了敌人的第一梯队团阵地,亦即完成了突破任务。

为了配合两个团的强攻,并隐蔽我军从此处渡江的企图,三团和一师一团都派出部队在**浦地区展开正面佯攻,使敌人产生我军会从这里渡江的误判。中计的敌人多日来,敌人整日派出飞机大炮猛烈轰炸,并派遣步兵与我军争夺渡口,试图阻止我军渡江。为了保证战役的胜利,他们在**浦渡口,在九野山上他们用鲜血和生命坚持到渡江战斗打响的最后一刻!

两个主攻团这时也开始积极备战,这天一早,王勇就派刘立飞去团卫生队学习战场救护,让三个班长在附近寻找与江对岸相似的地形模拟突破进攻,从中查找应该注意的问题,总结经验,他跟随团长带领的全团所有排以上干部组成的‘旅游团’到江边,对各自的突破地段反复侦察。首-发

“你们各个突击部队对自己攻击的具体目标、攻击道路、敌人兵器、前沿地形、江水深度和广度、峭壁形状、攀登路线、敌障碍物的设置情况,都做到了心中有数,不要到时乱了阵脚。”团长刘克在侦察科长介绍完对岸的情况后说道。

“团长,你放心,我们对这里的情况已经做了详细的侦察,到时绝对不会拉稀!”四连长贺斌首先表态说。

“团长,我们连已经多次组织了现场勘查,把任务落实到了每个班头上,一定第一个到达对岸!”三营七连是团里确定的另一个主攻连,号称‘钢铁连’,他们和四连担负着打开突破口的任务,见贺斌说了话,七连长王凤山不甘示弱地说。

“你怎么知道是你们七连第一个上岸,我们四连也不是泥捏的,第一名我们连抢定了!”贺斌瞥了七连长一眼说道。

“四连长,牛皮不是吹的,谁立头功到时候战场上见真章!”七连长反言相讥道。

“好了不要争了,你们两个连是咱们团的主力连,到时候输给一团,让他们抢了先,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刘克见两个爱将又掐起来,板着脸说道。

“团长,他们一团打头阵的不就是常胜连吗,您放心,这回觉得不会让他们拔了头筹!”贺斌拍着胸脯说道。

“老贺这话我爱听,他们‘常胜连’算什么!老贺这次配合好,一定要第一个过江,你说是不是?”七连长拉着贺斌的手说道。

“老王,说得好啊,咱哥俩谁跟谁啊,谁第一个过去,都是咱们团的荣誉!”贺斌使劲摇了摇七连长的手说,王勇看着俩人的‘表演’乐的嘴角直抽抽,平时他们斗得的乌眼鸡似的,现在一听跟一团斗,转眼成了亲兄弟。

“王勇,你别笑,你可是在师长面前立了军令状的,保证十五分钟过江的,到时候你可要当先锋啊!”刘克看王勇在后边笑得辛苦,点着他说。

“团长,我正组织战士们重点演练徒涉、渡江冲击队形、障碍排除、架梯、攀登、消灭敌火力点、扩大与巩固突破口等战术动作,想办法解决遇到的问题!”王勇听团长点名,只好站出来说。

“王勇那我问问你,过江时你打算什么时间发起进攻?”刘克听到王勇的回答,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认为突击连发动进攻前,应该尽可能的靠前,最好隐蔽在江边,在我军炮火准备后立刻发起进攻,这样即可以减少冲击的时间,又能在敌人火力点未能恢复的时候趁势过江,可以降低伤亡,保证有足够的战斗力打开突破口!”王勇回答道。

“嗯,如果冰面被破坏,你怎么保证战士们过江后,不会因为寒冷丧失战斗力,落水的滋味你可是尝过的哦!”刘克点点头,促狭地笑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团长,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过,也做了实验,只是···”王勇有些含糊地说。

“怎么有困难,说出来听听吗?”刘克见王勇犹犹豫豫的说不出口,催促道。

“团长,战士们想出了个主意,就是用雨衣改成‘水袜子’,把手脚抹上熟猪油,可以起到一定的防冻作用。我在水里试了试,可以坚持十五分钟,就是可以利用的东西太少了,做不到人人都能用的上!”王勇说道,现在部队物资供应紧张,猪油人都吃不上。

“你试过,确实有效?”刘克也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听到王勇的回答,眼睛一亮追着问道。

“团长,有效,我们那个战士参军前,他们老家冬天捕鱼都是这样做的,您可以再找人实验!”王勇肯定地说。

“好,你们又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既然有效,我们就要想办法用!”刘克思索了一会儿对后勤科长说道,“李科长,你想想办法,不管是去自己买,还是向上级要,一定想办法把雨布和猪油给我在战斗打响前弄到手!”

“是,我一定想办法解决!”李科长回答道,说着记录在本子上。

“大家看看一排的准备工作就做的很好,能根据自己的战斗任务‘提困难,想办法’,咱们就要发扬我军这种军事民主的思想,你们回去都要多争取战士们的意见,不要怕他们出难题,一个好主意也许就能让我们的牺牲少一点,让胜利来的更快一些!”刘克严肃地对一众干部们说道。

······

炮兵火力掩护,是整个突破战斗的关键。战前,师长指定师炮兵营杜营长为炮兵主任,负责协助师组织指挥、计划协同全师的炮兵使用。师团建立通讯联络组织、以保障战斗中联络畅通和实施不间断的指挥,并且都开设1—2个步炮联合观察所,以昼间观察结合夜间抵近侦察和战斗侦察,不间断地掌握更新敌情。同时,一团二团派出两个连为配属的炮兵第26、45团修路,构筑发射阵地、工事和掩蔽部、以保证配属炮兵到达后能安全顺利进入阵地,迅速做好射击准备。

杜营长受命之后,理解了师首长作战意图,决定把火炮部署在距敌300-500米处抵进射击,把观察到的敌人火力点、障碍物编上号,采用‘包干到户’的方法,把任务具体分配到每一门火炮上。他根据日落时间、我军炮火数量和弹药数,为保证射击准确,打开突破口制定了炮火准备的程序和时间。

此时,为保证战斗的突然性,必须要想办法把部队隐蔽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师长经过考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把7个步兵营,6个炮兵营和8个师团属炮兵连,以及师,团的指挥机关共7500多人,80多门火炮和数百匹的骡马全部藏在距敌人100米---2500米的三点五平方公里的北岸。这么大规模的潜伏,不但在我军的历史上,就是世界战争史上都没有出现过!

第十九章 大战将至(二)

天刚黑下来,一队队志愿军战士有序的悄悄开进土井至新岱的江北岸,开始按照各自划定的区域开展土工作业。为了达到战役的突然性,二师出动了近半的兵力,他们要在三天之内把这里纵横的雨裂沟改造成藏兵洞,指挥所和炮兵阵地。为了配合行动,各个佯攻部队展开积极的攻势,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江岸边前沿部队也不时开枪打炮,用枪炮声掩盖修造工事的声响。

挖下的冻土,清理出的碎石被清运出去,一条条裂沟的侧壁上挖出数不清的能容纳二至三人的屯兵洞,位于出发阵地纵深的三十多个掘开式炮阵地,五十多个带遮盖的炮阵地,四十多个弹药储存点一夜之间已经成型,天亮之前人员全部撤离,暴露在地表的交通壕上插上了稻草,上面覆盖上一层薄雪,车辙和人员脚印稠密的地方全用雪掩盖,江岸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整个地区被全部封锁,严禁人员出入。

······

四连的连部设在条隐蔽山谷的一片树林里,靠树立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钉着一份攻击要图,旁边一个大沙盘。一群人围坐在周围,沙盘上摆着绿色的带子是临津江,火柴盒是房子,红色线是公路,纸烟盒糊成的圆圆的东西是地堡,地雷铜丝是铁丝网,染成黑色的苞米是敌人埋设的地雷。另外,旁边放着一小碗黄豆,就是要冲锋的战士,还有红纸剪成的箭头,蓝色的防导圈。贺斌用一根树枝制作的木棒在沙盘上指点着,讲解着敌人的布防要点,各个排的攻击点。

“敌我双方的情况已经讲清了,大家有什么想法说说吧!”贺斌放下木棒,在手里哈了口热气说道。

“连长,现在我们的枪械经过几仗损坏的不少,是不是能给咱们修理调配一些?”二排长站起来说道。

“这个没问题,师里已经集中了缴获的美械,准备给咱们两个主攻营换装,不用担心!”贺斌回答道。

“连长,咱们过江时天寒地冻的,能不能给大家做点热乎的东西吃,整天吃炒面拌雪受不了啊,这两天战士们看着发下来的猪油眼都冒绿光,想用它炖白菜吃!”炊事班长说了个现实的问题,会场上立刻响起了一片议论声,这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来说,隐蔽期间,咱们各连炊事班于拂晓、黄昏或夜间,可以利用民房挡好门窗,修散烟灶制作熟食,然后通过交通壕将熟饭、热汤送到各班,咱们是突击连,到时候供应的可都是牛肉,猪肉,大米白面,有你老班长忙的!”指导员李建勇笑着说道。

“好,到时候看我的吧,我从朝鲜老乡那买了不少辣椒,咱们天天吃辣椒炖牛肉,又解馋又抗寒。当年红军就是嚼着干辣椒过的雪山,现在吃着辣椒牛肉咱们还过不去这条小河!”老班长兴奋地说道。

“老班长说得好啊,临津江在咱们脚下就是条小河沟,它挡不住咱们胜利的脚步,六连发来了挑战书,要在这次渡江战斗中和咱们连比比谁抓的俘虏多,谁的缴获多!”李建勇说道。

“敢跟咱们比,一定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三排长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道。

“对,第一咱们拿定啦!”

“渡江英雄连的称号咱们一定要争取到,第一个过江!”

······

一封挑战信激起了大家必胜的决心,七嘴八舌的表决心。

“士气很高啊,看来你们的决心很大!”团长刘克这时视察部队走到了四连。

“报告团长,四连正在开作战会议!”贺斌赶紧报告说。

“好,我也听听,检查下你们的备战情况!”刘克说道,“现在器材准备的咱们样?”

“报告团长,我们已经制作了六部梯子,短的五米,长的十米;每个人做了一副水袜子,两双防滑的草鞋;并且筹集了门板,稻糠等物资,用于过冰缝!”贺斌报告说道。

“嗯,猪油都发到连里了吧,那可是师领导们想尽办法从国内千方百计的弄来的,你们可不要嘴馋给吃喽!”刘克戏谑地说道。

“团长,不会的,我们都藏起来了,就怕他们偷吃!”贺斌不好意思地说。

“呵呵,明天就开始大鱼大肉给你供应,好好解解馋!”刘克高声说道,“担任尖刀排的是哪个排!”

“团长,是一排!”贺斌说道。

“一排?王勇是你们排吧,你们排新兵多,你准备的怎么样,讲讲你们怎么打算打开突破口的!”刘克指着王勇说道。

“报告团长,我们排接受任务以后,多次组织战士们到现场侦察,对进攻路线上每一处要点都搞清楚了,并且有针对性的进行了演练。”王勇说道,“我们在炮火准备延伸后,立即渡江,由排雷组排除岸上未被炮火清除的地雷!”

“我有个建议!”排雷组长姜明说道,王勇点了下头示意让他继续讲,“我建议我们排雷时,掩护组的同志应该和我们保持距离,不要靠的太近,免得遭成伤亡。首长们放心,如果排雷失败,我们就是用脚趟,也要开辟出进攻路线!”

“嗯,你的建议很好,王勇你接着说!”刘克满意地点点头说。

“排除地雷后,我们迅速派出爆破组炸开岸上的两道铁丝网,掩护组占领有利地形,压制敌人残余火力点,各班在悬崖上架梯子,攀登悬崖,夺取敌人阵地,掩护后续部队上崖,然后不给敌人喘息之机,迅速向敌纵深发展,打开突破口。”王勇指着沙盘说道。

“如果你们在冲击的途中遭受重大伤亡,是继续进攻还是退下来?”刘克继续问道。

“即使伤亡很大,也要坚决攻击,我军炮火支援的时间不会太长,如果停止攻击进行休整,敌人炮火开始反击,被敌人压制在山崖下,我们就会丧失宝贵的时机,导致进攻失败!”

“如果你牺牲或者负伤了怎么办?”刘克又问道。

“这种情况我们已经事先讨论过,如果负伤不能继续进攻,马上让出指挥权;牺牲了自动由一班长代理指挥,他牺牲了,由二班长指挥,绝不会出现混乱,排里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任务!”王勇回答道。

“你说说你的任务!”刘克随意在一排点了一个人问道。

“报告团长,我是二班副班长张有才。”二班福站起来报告说,“我的任务是过江后,带领机枪组占领滩头,为排雷组和爆破组提供火力掩护,完成任务后,抢占右翼的小高地,封锁敌人的反击路线,掩护一班和三班的同志上崖!”张有才没有任何犹豫就简单明了地说出了自己的任务。

“嗯,准备工作做的不错!”刘克点头笑着说。

“同志们,这次渡江我们师四个英雄连并肩突破,你们四连能担当这个任务既光荣又艰巨,军党委已经决定抢先过江的五个人记大功,第一个打开突破口的连队授予‘渡江先锋连’的称号,记大功一次。同志们,你们要争取立功,把胜利的好消息传到祖国,传到家乡!”刘克提高嗓音说道。

“坚决完成任务,争取立功!”四连的指战员们高声回答道。

·····

正当大家紧锣密鼓的做好渡江准备时,一个坏消息传到师指挥所,配合二师作战的炮兵二十六团急于赶到临津江,部队十分疲劳,拂晓前伪装未做好,干部检查不严,行进到斗日场地区遭受敌机群一个多小时的轰炸,第三营损失火炮十一门,只剩下一门火炮能够使用。紧接着炮四十五团也遭受轰炸,加上路上翻车等事故,火炮也受到一定损失,建议推迟进攻。这种事在三十九军乃至军史上都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

从师长、政委到每一个参谋人员谁也不说一句话。但是,谁都在想着一个可怕的问题:压制马智里敌人炮兵的这个我方炮兵二十六团第三营,在还没有向敌人开炮之前就被打掉了,关键时刻计划眼看要落空。

“时间不能变,启用美式山炮连担任压制敌人火力任务,命令三营剩下的那一门炮,把全营的炮弹都打出去!”师长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第二十章 大战将至(三)

十二月三十日晚,各部开始进入预设阵地,四连作为主攻营的尖刀连将进驻距江岸百米的前沿阵地,夜幕下只有呜呜的风声和战士们发出的轻微脚步声,炊事班老班长给每个即将进入阵地的战士发了一个空铁皮罐头盒。

“老班长,这是做什么用啊?”胡开山翻过来调过去地看看罐头盒疑惑地问道。

“这个是用来解决你大问题的!”老班长笑着亲昵地拍了他一巴掌说。

“这个能解决什么大问题,戴到脑袋上防不了子弹,难道用来当饭碗?”胡开山还是一头雾水地说。

“快走吧,那是用来盛大便的!”后边王勇接过老班长手里的罐头盒推了他一把说。

“盛大便?”胡开山惊愕地说道。

“咱们要在阵地里潜伏一天一夜,你难道光吃不拉啊?还当饭碗呢!”在战士们的哄笑声中,胡开山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跳进了交通壕。

“谢谢你,老班长,你给我们解决了个大问题!”王勇感激地说道,有心收集这么多的罐头盒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平时这个都是当垃圾随手扔掉的,老班长却是个有心人组织全班的人把这些废物收起来留到了今天。

‘轰轰···’临津江上游传来了阵阵炮声,这是为掩护炮兵进入阵地吸引敌人注意力佯攻部队打响的,远处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敌人阵地上不断显现的闪光。王勇带着一排进入出发阵地,马上安排战士们进行伪装,蓬在交通壕上的稻草把撒上雪,暴露的位置尽量恢复原地貌,提醒战士们不要出声,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走动,不许发出亮光。昨天上级已经下了严令,不论是谁暴露目标,坚决执行战场最高纪律,杀无赦!

零点以前,7个步兵营,6个山野炮兵营,8个团属炮兵连及师、团指挥机构,计7500余人,80多门火炮。,全部安全进入阵地,进入阵地是留下的痕迹全部掩盖,1000余米的电话线埋入雪中或用冰块盖住,三点五平方公里的江岸上看不出一丝人员活动的痕迹。这一切都是在敌人‘鼻子’底下完成的,他们对此竟毫无察觉,至此我军完成了战前的一切准备。

“好冷啊!”巡查的干部刚走过去,张大富就忍不住地小声抱怨道。

“是啊,这鬼天气简直要把人冻死!”胡开山这个东北出来的汉子都有点受不了了。

“真想站起来蹦跶蹦跶,手脚都冻僵了!”张大富使劲搓着手说道。

“你不想活了,就起来蹦,看那些纠察敢不敢当场毙了你!”胡大彪轻声笑着说。

“我可不敢,你没看见那些人,脸耷拉的老长,长的一个个跟牛头马面差不多,好像咱们他妈的欠他们两吊钱似的!”张大富吐吐舌头说。

“小点声,你们往一块挤挤,把被子都裹紧,不要冻伤了!”王勇走过来把一床被子盖在他们身上。

“排长,你怎么办?”张大富还算有良心,抬头问王勇。

“我没事,比你们抗冻,睡觉时候把脚盖好!”王勇叮嘱道。

“同志们,军首长看望大家来了!”突然前边传来一声压抑着兴奋的说话声。

“大家都不要动,我来看看大家,同志们都辛苦了!”军长在师长的陪同下来到了四连的阵地。

“天气的确很冷,任何人不准爬出来乱跳乱动,为了突破,为了胜利,再大的困难,我们也必须忍耐,忍耐,再忍耐···”军长看着大家冻得惨样,心痛地说。

“首长放心,我们能够坚持!”战士们纷纷轻声的说道。

“好,这我就放心了,一定要注意不要冻伤手脚,干部们要都巡查,关心战士们,打完仗我给你们庆功!”军长看着战士们坚毅地面孔说道。

······

清晨,王勇被一阵讨厌的‘嗡嗡’声惊醒,他从藏身的防炮洞站起身,冻得毫无知觉的双脚让他险些栽个跟头,抖了抖身上的霜雪,王勇扶着战壕走了两步,脚趾头像猫咬了似的疼。他咬着牙咧着嘴踮着脚活动了下,抬头从战壕顶上的缝隙向外张望,阵地上空一架敌人的炮兵侦察机飞了过来。

“一排长,怎么回事?”贺斌也听到了动静,出来问道。

“是一架‘小寡妇’在我们团上空转呢!”这种飞机形状像个大蜻蜓,肚子和两翼都很长。它飞得很慢,可以直角拐弯,它飞行时发出一种低哑而细长的怪声,虽然不投弹扫射,但战士们很讨厌它,给它起了外号叫“小寡妇”,王勇盯着空中的飞机说道。

“妈的,不会发现了咱们吧?”贺斌凑过来说道,他的头发眉毛胡子上挂满了凝结的哈气,看上去就像个圣诞老人。

“如果让他们发现了,那可就糟透了!”王勇有些担忧地说道。

“注意观察,我去报告指挥部!”贺斌观察了一会儿说道。

这架飞机像阴魂不散的恶鬼似的,在空中忽东忽西,往来盘旋,不离二团上空,转悠了二十多分钟才讪讪离开。他们不知道美军的第八集团军司令李奇微这几天也是过的提心吊胆,他严令空军加强侦察,要求对临津江北岸的每一个村庄,每一条道路河流,每个山谷都要仔细反复巡查,防止志愿军集结兵力发起新的攻势。

这天李奇微甚至亲自乘坐一架侦察机到临津江上空侦察,可除了白茫茫的原野,什么也没有发现,战后他惊异于中国军队的隐蔽能力,无奈的说地说了句‘真没想到中国军队会在这片毫无生机的原野上发动他们的元旦攻势!’但这掩饰不了他的沮丧之情。

时至中午,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很快覆盖了大地,又给志愿军的阵地上披了一层伪装,“真是天佑我军!”王勇的脸上落上了几朵洁白的雪花,转眼又融化了。

······

此时为了保证渡江的胜利,一师二团以在高浪浦以与地激战数日。这里是敌人认为我军最可能渡江的地域,他们在高浪浦北岸和通往议政府,汉城的公里两侧占领出发阵地,积极以火力兵力佯动,袭扰牵制敌人,对临津江组织假强渡,暴露自己,将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这是一个干挨打而不会取得任何战果的任务。为了掩护攻击部队进入阵地,他们昨晚占领了‘九野山’,这触动了敌人敏感的神经。

九野山是江湾突出的一个制高点,位于通往议政府和汉城公路右侧,地形险要,是楔在敌人阵地前的一颗钉子,对敌人威胁很大,但这座山是他石质山,无法挖掘工事。

三十一日这天,伪一师十一团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对只有一个连防守的阵地发动了疯狂的进攻。我军的火炮都布置在渡江阵地,这里只有团里仅有的几门小炮提供火力支援,没有高射武器他们顽强的用轻重机枪对空射击,顽强的抗击敌人的进攻。整整一天的战斗,一师二团一直坚持到黄昏渡江战斗总攻击开始,没让敌人越过九野山一步,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消耗了敌人的大量炮火,为战役的胜利付出了重大代价。

防守九野山的六连打退了敌人从连到营的无数次进攻,三排九班战士全部阵亡,为保证战斗的胜利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们战后获得‘九野山守备英雄排’的称号,多人立功受奖,军史中是这样评价的‘一师二团为主攻部队做好突破准备,起到了重要作用!’

第二十一章 总攻开始

这真是漫长的一天,这么多部队隐蔽在敌人眼皮底下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全军上下都在焦虑中等待总攻时间的到来。为了保证炮兵的射击效果,经过一周的侦察,日落的时间为十七点零三分,敌人侦察机会在十六点四十分,这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既无敌机,能见度又好,总攻时间最终确定为十六点四十分,炮兵将在这个时间开始炮火准备。

“来,大家再吃点!”总攻时间越来越近,四连的炊事班老班长早早炖好了牛肉送到了阵地上。

“老班长,吃不下了,肚子都快爆了!”王勇摆摆手捧着肚子说道。

老班长对于上次战斗中,连里许多战士饿着肚子牺牲了,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尽到责任,心中总是带着深深的歉疚,今天不住的劝战士们多吃点,忙着给大家添菜。

“老班长,再给我来一勺,牛肉真香啊!”张大富擦擦脸上的汗,嘴里辣的吸溜着凉气说道。

“好、好,多吃点,才有力气冲锋!”老班长给张大富盛上了满满一大勺,回身又在刘立飞的碗里放了一勺,“看你瘦的,跟个大姑娘似的,多吃点!”

“谢谢老班长,我吃不下了!”刘立飞喃喃地说道。

“再吃点,是不是想家了?”老班长慈祥地笑笑摸摸他的头说道。

“老班长,明天就是新年了!”刘立飞擦擦眼睛说道。

“新年?可不是吗,明天就是元旦,就要到一九五一年了,我都忙糊涂喽!”老班长笑呵呵地说道。

“新年!?今天就是新历除夕,不知道家里的人怎么样了?”王勇听了他们的话一怔,转眼出国已经三个月了,自己从未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他们可能想不到自己现在正趴在冰冷的战壕里,时刻准备着冲向炮火连天的战场吧,想到这里王勇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新年快乐!”战壕里响起了指导员和连长的新年祝福声。

“新年快乐!”战士们附和着说道,但是这里又有多少人能看到新年初生的太阳呢?

师指挥所里两位师首长同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了17时40分,师长对早已守在电话机边的参谋沉声说道:“开炮!”

“开炮,开炮···”几部电话机同时接通了炮兵各个指挥所,将命令传达到各个炮兵阵地。

“轰轰···”志愿军两个炮兵团和师属炮兵发射的炮弹,在临津江的上空形成无数的光带,飞向江南岸的敌人地堡、火力点和防坦克炮这些预定目标,沙石、砖瓦、木料、土块被掀起抛向高空,白色、黄色、黑色的烟柱在突破口上空升起,闪出一片片耀眼的光亮,天空被染成一片猩红。

“开始炮火准备了,整理装具,做好出击准备!”前沿各个步兵分队都下达了准备出击的命令,战壕上的伪装被掀了下去,一挺挺重机枪被抬到阵地上,瞄准了南岸的目标。

“把鞋带绑紧,水袜子穿好,武装带扎紧···”王勇表情严肃地走过一个个战士,边叮嘱边用手拉拉战士的装具,借着炮火的闪光看着熟悉的战友们,把他们的容貌印在心底。

“报告排长,一班准备完毕!”程祥坤立正报告说。

“报告排长,二班准备完毕!”方志强上前报告道。

“报告排长,三班准备完毕!”刘颂沉声报告说。

“都明白各自的任务了吗?”王勇问道。

“明白!”三人齐声吼道。

“报告连长,尖刀排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听候命令!”王勇上前一步向连长指导员报告说。

“进入出发阵地,准备出击!”贺斌一挥手,王勇当先带领战士们顺着交通壕向江岸运动,到达距江岸不足百米的前沿阵地。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们先过!”排雷组的姜明带着两个战士,每人扛着一根三米多长的扫雷杆挤了过来。

“呵呵,开路先锋来了,大家靠靠边,让他们先走!”程祥坤开着玩笑指挥战士们让开了路。可平时最爱开玩笑的姜明却瞅都没瞅他,板着脸带人迅速跳上战壕,扑向北岸滩头敌人布设的雷场,为了迷惑敌人,这里的地雷一直未排除,留到了现在。

这时临津江两岸枪炮声已经响成了一个点,分不出是什么枪炮在射击,敌人隔江打来红色绿色的曳光弹在滩头编织了一张火网,王勇趴在战壕上,看着排雷组的三个人拖着扫雷杆迎着密密麻麻的弹雨在在网中穿行,跃过了七八十米的开阔地,跳进了一块洼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姜明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他们必须在炮火急袭的短短二十分钟内排除滩头的地雷,开辟出一道通路,“我先上,如果我牺牲或受伤了,你们再上!”他对着两个跟上来的战士耳边大声喊道,见两个人点点头,姜明猛地跃出,扑到前边的一个凹坑,伸出手中的扫雷杆,用头上的钩子挂住地雷上的绊线,用力向后一带,像拉地瓜秧似的,带出了一串地雷,瞬间天摇地动,他的身影笼罩在了炸起的泥土碎石中,淹没在硝烟中,崩起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打在他的钢盔上,血顺着脸流了下来,人昏了过去。

“组长负伤了,我上!”排雷组的李全海拎着扫雷杆窜了出去,可没跑出两步,一串子弹击中了他的胸膛,栽倒在地上。扫雷组只剩下刚入伍的孙展,千斤的重担压在了这个新兵身上。

“预备组准备!”贺斌从望远镜中清楚地看到了雷场上的情况。

正当预备组跳上战壕准备出击时,前方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孙展冲上去,拉响了一组地雷,手里的扫雷杆也只剩下不到一米长,不能再用了。孙展扔掉了手里的杆子,突然冲了出去,脚勾起了地雷的绊线,地雷在他脚下炸响,身体腾空而起,弹片削断了他的双腿,可孙展依然用双手扣着冰雪向前爬了两米,拉响了滩头上最后一组地雷。他在众人的目光中永远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最后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无比的勇气···

十分钟,我们的炮兵把第一批目标大部摧毁,敌人布置在前沿阵地的几门五七战防炮被打成废铁,炮身倾斜,炮架翻到在地上,一个炮连彻底失去了战斗力。16时50分,我们的直瞄炮开始打击敌人阵地中的第二批目标,与此同时,团迫击炮弹密集地在一团和二团两个团突破口袋形地段上爆炸,迫击炮打中了地雷,夜空中升起一个个圆圆的黑圈。把敌人的雷区、铁丝网撕开两道长40米、宽6至10米的步兵冲击通路。

师炮兵群紧接着开始对马智地区敌人阵地进行压制射击,对192高地和147高地进行第一次集中射击。猛烈的炮火准备进行到17时整,在20分钟的破坏射击中,摧毁了敌人地堡、火力点40余个,消灭了美军一个防坦克炮兵连,炮弹命中率高达百分之八十。17时零分,100高地上发出3发照明弹,3分钟的急袭射击开始了,全师所有炮兵对准左翼和右翼两个团的突破口集中射击。敌人阵地上升起巨大的烟柱在三十多米高的空中久久不散。江南岸的敌人阵地里,所有的人员和火器全被我们的炮弹压制住,敌人炮兵一声不吭,半天一炮也没打不出来。17时3分,100高地发出5发照明弹,同时两挺重机枪连续向空中发射出200发红色的曳光弹,弧形的弹道像两把利剑直插苍穹,这是步兵开始冲击的双重信号!

“吹冲锋号!”四连的出击阵地上,四个号兵跃身跳上战壕,同时吹响了响亮的冲锋号,急促的号声让人热血沸腾,北岸上的四十多挺轻重机枪欢叫起来,把密集的弹雨撒向敌人阵地。

“上刺刀,一排跟我上!”王勇大吼一声,提枪冲出阵地,带领着全排冲向横亘在眼前的临津江。

第二十二章 冲!冲,冲上去!

三班在前,一班在左翼,二班在右翼,好似一个锋锐箭簇,射向南岸。战士们保持着三五米的距离,隐约排列成一个个小三角形,这样既能保持进攻的锐性,又可以免于被敌人的子弹穿了‘糖葫芦’。当王勇的脚步踏上北岸坚实的冰面时,他们左侧的另一个主攻连七连也已经冲了上来,两个英雄连并肩杀向南岸。

江南敌人的阵地在我军炮火的急袭下,已是一片火海,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江面,王勇一马当先冲在一排的前边,快速在冰面上奔跑着,身边不时有人滑倒,可又很快爬起来跟上。敌人的炮弹落到江面上,把冰面炸的粉碎,轰起一股股的水柱,然后像瀑布似的倾泄下来,冰冷的江水淋在身上,很快又结成了冰,顺着脖领子流进脊梁沟,刺骨的冷,可这时没有人在意这些,甚至没有人抹去脸上的江水,他们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江南岸。

前边的冰面被炮火炸塌了,汹涌的江水带着冰排往来撞击,发出瘆人的‘咔嚓’声,王勇皱了下眉头,他太知道水的温度了,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犹豫,‘噗通’一声,他抢先跳入江中。

王勇立即感到彻骨的寒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小腿肚子猛的一紧,被水中的浮冰撞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冲啊,冲过江去就是胜利!”他高声喊道,推开挡在身前的冰排,趟着江水向前猛跑。跟在他身后的战士们也‘噼里啪啦’地下了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嘶嘶声。

江心的水流很急,河底的河卵石圆咕隆冬的滑脚,水也愈来愈深,水袜子灌进了水,愈加沉重。王勇的双腿已经冻得没了知觉,一手举着枪,一手推开不断撞过来的浮冰,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冲,可江水淹到了胸前,每迈出一步,人都会随着江水向上浮起,他焦急万分可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首-发

这时,我军的炮火停止对江岸上敌人的轰击,火力向后延伸射击,滩头上敌人残存的火力点开始向渡江的志愿军射击,各色的曳光弹横扫整个江面。王勇身边不时有人倒在弹雨中,被江水冲走。突然跑在前边的胡开山‘哎呦’了一声,身体猛地往下一沉,他负伤了,王勇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出水面。胡开山的肩上中了一枪,王勇将他托上冰面,狠了狠心,扔给他一个急救包,自己又向前冲去,他不是不想替他包扎伤口,而是机会稍纵即逝。

“机枪手射击,打掉当面的机枪!”王勇指着在他们前边一挺喷射着火舌的敌人重机枪喊道,这时一颗炮弹在他前边爆炸,涌起的水柱劈头盖脸的打下来,冰冷的江水涌进他的嘴里,呛得王勇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水中。

听到排长的命令,三班的机枪手李辉奋力在江水站稳身子,想把枪架在一块浮冰射击,可浮冰随着江水不断的晃动,根本没法瞄准,他看到这时一块大冰排漂了过来,他把机枪架在上面,奋力一跃,手死死地扣住冰缝,冰排往下一沉,他借机抬腿爬了上去,架好机枪瞄准敌人的火力点,打出了一个长点射,敌人的机枪一下哑巴了。战士们立刻接着掩护冲到了江边。

“李辉快下来,要不让水冲走了!”王勇看着他随着浮冰飘动,焦急的喊道,可是这时李辉被水湿透了的衣服已经和冰面冻在了一起,根本站不起身。

“不要管我,冲上去!”李辉挣扎着抬起身子,把机枪丢给副射手,摆摆手随着江流向东飘去,转眼人就消失在黑暗中。

没有时间难过,王勇扶起一个倒在水里的战士,奋力冲到江边,几个战士正争先恐后地向岸边的冰上爬。大家的手都被冻僵了,使不上力气,爬上去掉下来,再爬上去,有的人一条腿已经搭上了冰面,却没有力气把另一条腿抬上去,在江水中徒劳的蹬着水···

“争取前三名,打开突破口!”王勇身后响起了指导员的鼓励声,他双脚猛地在水底一蹬,身子扑到了冰上,躺在上面顺势一滚,上了冰面,反手把一个战士拉了上来,“排···排长!”那个战士冻得上牙打下牙哆哆嗦嗦地说道,他拉上来的是一班长程祥坤。

“快冲上去,夺取立脚点!”王勇边下命令,边把扒上冰面的战士们拉上去。

“是!”程祥坤答应一声,带领两个上了冰面的战士向岸上冲去。王勇这时本来可以争取渡江第一名,可是看到在水中挣扎的战士们,他放弃了,一个个的把他们拉了上来。

人一上来,湿透的衣服马上冻成了硬邦邦的冰甲,现在已经没有人顾得上这些,一上岸就向前冲去,有的人连水袜子都来不及脱。王勇带着几个战士快速通过岸上的一片开阔地,一串子弹扫过,一个战士被子弹击中,大口径的机枪子弹几乎把他拦腰打断,热血四下飞溅,人马上就不行了。猛烈的火力他们压在一道冰坎下,他稍微探了下头,看到山崖下一个地堡在不断的向外喷吐着火舌,挡在了他们进攻的路上。

“机枪掩护,炸掉它!”王勇喊道。

“排长,机枪冻住了,打不响!”机枪手带着哭音回答道。

“尿尿,冲开它!”王勇回头喊道,两个机枪手赶紧解裤子撒尿,可刚从冰水里爬出来,尿也不是那么容易尿出来的。

这时他们的左翼传来了一阵小喇叭的吹起的滴答声,信号表明七连已经占领了滩头阵地,“妈的,七连抢了先啦,咱们也得快点!”王勇向前连甩了两颗手榴弹,夺过一根爆破筒借着爆炸烟雾的掩护冲了出去。穿着冻得牛皮似的棉衣,他的动作看着像是慢动作,没了平时的利索劲儿,一颗子弹在棉衣上凿了个眼,带走了肋下一块皮肉,可冻僵了的身体,就像打了麻醉药,根本没感觉到疼痛。

机枪终于被冲开了,‘哒哒···’的响起来,很快压制住了敌人的火力,王勇三滚两爬靠近了地堡,拉燃爆破筒等了片刻,从枪眼里塞了进去,一声巨响,地堡上了天,他们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占领了滩头阵地。

由于我们猛烈炮火的轰击,一线阵地的敌人损失惨重,而他们又没想到我军会从这里突破,薄弱的防线被转瞬突破。王勇吹响了小喇叭召集一排的战士汇集到山崖下,“三班跟我上,一班掩护,二班架梯子!”王勇一声令下,一排迅速展开,向山崖上冲击。他们带来的两架梯子明显不够用,急不可耐的战士们搭起了人梯,争先恐后地向山崖上攀登。

王勇踩着战士们的肩膀,费力的爬上一面三米多高的陡崖,扒着石缝登上一级台阶,上面的冰面已经被炮火击碎融化,形成一个个的小平台,如同一阶阶登天的天梯。他在两个战士的配合下当先登上崖头,刚一露头,半个班的伪军正往上爬,试图阻止志愿军从这里突破。王勇顺过枪抢先开火,一个长长的点射,冲在前边的两个敌人立即被撂翻,滚了下去。就当他火力将尽的时候,胡开山满身血迹的爬了上来,连着甩出了几颗手榴弹,将敌人压了下去,紧接着两个机枪手攀上了悬崖,一通扫射,将敌人全都留在了山坡上。

“开山,你怎么上来了?”王勇拉住还要往上冲的胡开山吼道。

“排长,你不是常说轻伤不下火线吗?我死也要死在突破口上!”胡开山憨厚地笑笑说道。

“你···你这个家伙啊!”王勇无奈地叹口气,回头喊道:“刘立飞,你赶紧给他重新包扎一下!”

这时,冲上来的战士越来越多,按照预先的计划在各自班组长的带领下,炸掉了两个小地堡,清除了山顶上的敌人,巩固住了突破口。从发起冲击他们只用了十三分钟,提前完成了任务。王勇‘滴滴答答’的吹响了小喇叭,报告一排已经打开突破口。

“成了,一排上去了!”刚刚冲上滩头的贺斌兴奋的喊道,“通讯员,打信号弹报告,四连已经成功打开突破口!”

“是!”通讯员答应一声,扯下已经冻在身上的信号枪,朝天扣动了扳机,一颗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突破口打开了,通知后续部队马上跟进!”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刘克看着升起的信号弹,高兴地捶了下桌子。转瞬间,七连方向也升起了绿色信号弹,接着是一团方向也升起了两颗,一团,二团四个主攻连都打开了突破口,敌人号称‘打不破的防线’被我军全面突破!

第二十三章 追击

千军万马从各个突破口渡过临津江,涌入敌人南岸,我军炮兵开始第三次延伸射击,掩护突击部队向纵深发展。首-发炮弹从头顶飞过的炮弹划出一道道亮丽的彩虹,在敌人阵地上炸起朵朵绚丽的血花,地堡,掩体一个接一个飞上了天,守卫阵地的敌人顶不住了,纷纷向南逃跑。

王勇清点了下一排冲上突破口的战士,牺牲五人,重伤三人,挂点彩人数不少,大部分虽然受了轻伤,仍然能随队参加战斗,全排战斗力基本保持完整,继续突破完全没有问题。突破口现在已经打开,连里的二排已经开始顺着梯子向悬崖上攀登,他们的先期任务已经完成,下一个目标就是144高地。

“跟着炮弹向前冲,炮弹的落点就是咱们的目标!”王勇指了一下前边被炮火笼罩的小高地说道。

“排长放心,炮弹打到哪,我们冲到哪!”程祥坤这时才顾得上脱掉腿上的冻成两个大冰坨的水袜子说道,穿着这么沉的两个玩意儿也不知道他怎么爬上来的。

“好,我跟一班打前锋,拿不下高地我收拾你!”王勇提枪厉声说道。

“排长你瞧好吧!”程祥坤抢过一挺轻机枪压上一梭子子弹说道,“一班的跟我上!”一班剩下的八九个战士立刻跟着他们冲了出去。

猛烈的炮火如同一堵移动的火墙,向前推移着,挡在前方的不论是钢铁还是人肉都一样化作齑粉。冲锋在前的王勇感到一阵阵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辛辣的硝烟呛得人喘不上气,两只耳朵里正剩下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可谁也没有停下冲锋的脚步,他们几乎是跟着炮弹往前冲,炮兵五分钟的延伸射击结束,他们已经冲上一千米以外114高地的半山腰。

此时在志愿军的冲击下,伪军十一团防守的右翼陷入了崩溃的状态,团长一边向师部报告要求‘必须撤退’,一边派出一个连的兵增援144高地,想巩固阵地,堵住突破口,为他们逃跑争取时间。没想到增援部队上来时,阵地上除了被炮火炸死的,其他人都跑了,当他们战战兢兢地到达山头时,迎面撞上了冲上来一排,两支部队几乎脸碰脸的对在了一起,都为之一怔。

“杀!”没想到两军一见面就是短兵相接,王勇大吼一声,抡起手中的冲锋枪砸在冲到眼前的一个敌人军官脸上,两边的人耳朵里清晰的响起骨头的碎裂声,敌军官的眼里只来得及闪现出一丝惊恐,憋在喉咙里的尖叫还发出,就一头栽倒在王勇的脚下。

“杀,杀···”虽然人数悬殊,但跟在王勇身后的战士们后无畏惧地冲了上去,一时杀声四起,血肉横飞,金属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声···两支突然遭遇的部队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紧跟在王勇身后的程祥坤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新兵,见排长打倒那个敌人时,手里的机枪就欢叫起来,像一把铁扫帚横扫过去,他面前的敌人纷纷倒地,生生的打出一条血胡同。几个老兵早就挺着刺刀杀入敌群,刘颂迎上一个敌人,两个照面就把刺刀送入了敌人的胸膛,一出一进,鲜血迸现;张大富刺死一个敌人,来不及拔枪,反手一拢,将一个从后边袭击他的伪军士兵的脖子夹住,胳膊较劲,拧断了他的颈骨;胡开山左肩受伤,用右手拎着枪挥舞着,枪托劈头盖脸地砸在一个涌上来的伪军头上,砸的他王八似的一缩脖,脑袋钻进了脖腔,怎么也出不来了···方志强带着二班从侧翼杀了过去,边冲边向敌群中乱丢手榴弹,炸得后边还在往上冲的敌人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白刃战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敌人已经躺倒了一片,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号称南朝鲜军中第一的顽强,付出二十多人的伤亡后,向后退去。这帮敌人打仗不行,逃跑倒是一绝,一边跑不忘一边扔东西,先是手里的枪,接着是身上的子弹袋,背囊,钢盔,凡是有点分量的东西都在抛弃之列,就是想尽快脱离志愿军的追击,拉开与这帮死神的距离,敌人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挡在志愿军前边的这个重要堡垒,让开了通向他们纵深的第一道防线。

“追,追上前边的敌人!”王勇一边吹响小喇叭通知身后的连主力向他们靠拢,一边指挥战士们跟在敌人屁股后边紧追。

一排追着敌人冲下山,这会儿七连也已经打下了194高地,从上面退下来的敌人汇在一起玩命的往后跑,随着这两个高地的丢失,敌人的第一道防线彻底崩溃,标志着我军已经牢固的控制了突破口,为后续部队渡江创造了条件,而这时距离战斗发起还不到一个小时。与此同时,师预备队三团在右翼渡过临津江,以3营攻占舟月里,接应了军一师渡江;军第二梯队三师在二师一团之后渡江,向湘水里穿插前进。

失败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敌人中蔓延,他们纷纷放弃阵地向后逃窜。一排前边的逃跑的敌人越来越多,他们就像一只猛虎撵着一群惊慌失措的羊,敌人抛弃的枪支弹药遍地都是,可谁也顾不上捡,抓获的俘虏收缴了武器随意找个地堡,空屋子一关,又马上向前追击,冲上了一个又一个山头,占领了一个又一个阵地,后边的敌人看见逃跑的同类来了,马上就加入逃跑的行列,连放几枪的表面工作都不做,只顾逃命,逃兵把自己的阵地都冲垮了,这根本就不像在打仗,就如同在搞接收一般。

正当大家大踏步的追击时,突然一阵炮火打了过来,将前边逃跑的敌人炸到了一片,王勇赶紧指挥战士们就地隐蔽,“这是哪里在打炮?”王勇躲在一个土坡后观察。

“排长,敌人怎么打起自己人来了?”方志强爬过来问道。

“妈的,他们准是疯了,为了阻止我们连自己人一锅烩啦!”王勇看清了炮弹打来的方向笑骂道。

“排长,那怎么办,还追不追?”方志强问道。

“追,为什么不追?跟他们搅在一起,我就不信他们敢把这么多自己人都炸死!”王勇吐了口痰说道,然后又起身招呼着战士们跟了上去。

其实王勇还真低估了敌人的‘决心’,他们这时已经把敌人赶进了伪一师的预备队十五团的防线,伪十五团的团长见伪十二团的士兵大规模的涌入自己的防线,给师长白善桦打电话要求炮火支援,阻挡志愿军的追击,并且说:“不管敌我,马上开炮!”准备牺牲自己人,保住阵地。也不知道是白善桦不忍心,还是志愿军追的太紧,敌人也没打几炮,就撤了。事后,伪十五团团长羞答答地解释说:“我们虽然得到了炮火支援,但是中国兵追的太近了,逼近我们的阵地不到五十米,炮火支援失去了意义,阵地上很快陷入了白刃战!”

······

敌人跑得快,志愿军追得急,伪军为了掩护主力撤退,匆匆组织起一个营占领了公路上一个小高地,这里的守军早就撒丫子了,但是工事还在,派出了一部的兵力守高地,一个连在高地稍后的公路上布置了阵地,一个连充当预备队。

部署在公路上的一个连伪军设置了警戒哨,想把溃兵拦下来,阻止他们继续后退,开始时十个八个的还行,乖乖的拿起枪进入阵地,可后来涌来的逃兵越来越多,根本来不及收容,有的绕过岗哨往后继续跑,有的刚编入部队,转眼又扔了枪找不到人了。这时王勇他们撵的一群有数百敌人逃到这里,一个伪军官立刻上前阻挡,鸣枪警告他们不要上前,可他忘了‘三人成虎’,现在溃兵们怕的是在后边紧追不舍的志愿军,眼里哪有穿着同样衣服的自己人,谁敢挡路那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几百溃兵一个‘集团冲锋’就闯了过去,顺带着把守卫公路的这个连也裹挟走了!

守卫高地上的这股敌人还弄不清后边的情况,见志愿军追上来,马上开枪阻击,正追得带劲的一排被突然射来的子弹吓了一跳,王勇急忙躲到路边的水沟里,对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却只有撞针空击的声音,没有子弹射出去,这会儿他才发现弹匣早打空了,他居然拎着一支空枪追了十多里路。

“架上机枪,给我打!”王勇看到程祥坤扛着机枪猫着腰跑了过来,一边换弹匣一边高声命令道。

王勇一边射击一边观察敌人的阵地,敌人似乎根本没有把这里作为防御的重点,只是在山脚修了两个土木结构的小地堡,半山腰上挖了一道半环形战壕,用沙袋垒了几个机枪掩体。

“集中所有的机枪压制地堡的火力,刘颂你带人去把地堡炸喽;方志强你带二班从右侧迂回上去,从他们侧翼发起攻击,剩下的人准备发起攻击!”王勇命令道。

“一排长,你在这呢,我可找到你了!”当大家各自展开时,一个人跳进了水沟,拉着王勇说道。

第二十四章 看谁跑得快

“出什么事了吗?”来人跑得满头是汗,小脸被硝烟熏得漆黑,王勇仔细一看是连部的通讯员。

“连长让你们打开缺口后,向马智里方向进攻,可你们跑的太快了,我追了半天才追上!”通讯员喘着粗气交待了连里下一步行动的方向。

“知道了,可这黑灯瞎火的,我们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不知道现在在什么位置?”王勇看看周围的地形说道。

“我也不知道,跟着你们一路追下来,我也迷糊啦!”通讯员也面露难色的说道。

“妈的,那我赶紧上去,这些家伙们都打疯了,别一激动都给突突喽,得让他们留下个活的问问!”王勇也有点着急了,他们是先锋,走错了路,弄不好就把整个连甚至整个营都带沟里去了。

这时战场上情况发生了转变,在机枪的掩护下,两个战士上去了,他们先是用两颗手榴弹炸掉了一个地堡,然后从侧面迂回到另一个地堡的后门,用冲锋枪把里边的几个伪军都给突突了。

‘滴滴···’王勇见地堡被清除,立刻发出进攻的命令,指挥一班和三班向小高地发起进攻。

“你还不快回连部报告,添什么乱啊!”他刚跳出战壕,看到通讯员小刘也跟了上来,一把把他拉住说。

“一排长,我还没有抓住过俘虏呢,就让我跟着冲一回吧!”通讯员小刘可怜兮兮地哀求道,眼里满是希望参加战斗的渴望,他也十分郁闷,从开打以来,光跑前跑后地传达命令了,一次战斗也没参加过。

“你这个家伙呀···那跟着我,不要乱跑!”王勇看着小刘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摸样,有些好笑地说道。

······

高地上的伪军这时也是人心惶惶,他们本是工兵,却被临时抓来守阵地,高地的连长一上来就拼命要求炮火支援,可炮弹没等来,等来了一阵冰雹似的手榴弹。听到这熟悉的中国木柄手榴弹的爆炸声,刺耳的小喇叭呼叫声,伪连长吓坏了,在云山他就差点死在这玩意儿上面,现在又来了。

“预备队,预备队,我需要增援,敌人攻势很猛,我们快顶不住了···”伪连长一见山脚下的地堡被端,就沉不住气了,通过电台要求增援。

电台里传来的回话让他略感安慰,预备队已经在溃兵冲散公路上的守军时就派出去了,带队的营长见一个连的守军转眼就被拐走了,早早的就打发预备队上高地,他怕这帮人也给拐带着跑了。可防守高地的敌人至死也没等到预备队,因为那伙预备队的人更‘聪明’,走到山脚下,谁也不肯动了,几个当官的一商量,别人都忙着逃命,咱们也必要再上去送死,哥几个散吧。一帮人一枪未发,全都钻到山里跑路啦,就把高地上的那帮工兵孤单单的留在那当了冤大头。

······

战斗毫无悬念,一班三班在正面攻,二班在敌人屁股后边又捅了一刀,高地不到十分钟就被打下来了,敌连长被击毙,打死打伤二十多个,抓来十来个俘虏,其余的都钻了山。二班牺牲了一名战士,伤员没多了,就是胡开山从轻伤变成了重伤,大腿根又挨了一枪。

“伤的怎么样?”王勇走上去蹲下问道。

“排长,恐怕我是不中用啦,哎呦···”胡开山捂着裤裆愁眉苦脸地呻吟着说。

“我看看!”王勇拉开他的手,撕开棉裤瞅了瞅,大腿根上让枪打了对穿,天太冷,伤口基本上不再流血了,“没事,离你那‘活儿’还远呢,不耽误你娶老婆生孩子,养几天就好了!”王勇说着麻利的撕开一个急救包把伤口包好。

“呵呵,排长真没伤着?”胡开山破涕为笑地说。

“我糊弄你干吗,你自己摸摸,连根龟毛都没掉,看你那出息!”王勇拍了他脑袋一下笑着说。

“一班长,去找个俘虏来!”王勇随手抓起把雪蹭了蹭血迹,对程祥坤说道。

“嗯!”程祥坤一会儿就从战壕里拽出来一个俘虏,俘虏以为要枪毙他,吓得两腿直打绊,几乎是爬着过来的。

“马智里!”排里没有一个人会朝语,王勇知道地名大半都是译音,他只好这么凑合着问。

俘虏早就吓蒙了,根本没弄清王勇的意思,只是用惊恐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可能决定他生死的人,“马智里!”王勇用枪在俘虏脑袋上点了一下,再次高声说道。

“马智里···”俘虏喃喃地低声重复着这个中国兵的问话,在枪口的威逼下,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终于弄明白了是在问他马智里在哪。

“马智里!”俘虏指着公路说道,意思是顺着公路走就能到那。

“嗯!”王勇哼了一声,让人把俘虏押下去。

“排长,你们走吧,给我留下两颗手榴弹就行!”躺在一边的胡开山听到王勇的问话,知道部队还得向前进攻,可是自己受伤了,一定会拖累大家。

“说什么傻话,不能因为你受伤了就丢下你,上了战场咱们都是兄弟,咱们没有丢下兄弟的习惯!”王勇安慰胡开山说道。

“排长,部队给咱们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打开突破口,向纵深发展,伤员交给后续部队!”通讯员小刘说道。

“放屁,现在我们已经突入敌人纵深,和敌人的部队搅到了一起,把伤员留在这,与留到狼窝里有什么区别!”王勇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一排长,你这是违反命令的!”小刘争辩说。

“去你妈的命令,老子就是要带伤员走,你去找连长告状去吧,连长就是在这,我也不会同意把他留在这!”王勇一把把小刘推开说道,“赶紧扎个担架,抬上他走,另外把烈士的遗体放到安全的地方,做好标记!”

“是!”身边的战士们答应一声,不屑地瞥了小刘一眼,各自忙活去了,小刘尴尬地退到了一边,面红耳赤的耷拉下脑袋。

“排长,还是把我留下吧!”胡开山听通讯员说的严重,拉住王勇的裤脚哀求似的说。

“开山,如果我负伤了,你会把我留在这吗?”王勇从一旁捡了件敌人丢弃的大衣,给胡开山盖上问道。

“排长,我不会,我们大家都敬重你,谁也不会同意把你丢下的!”胡开山认真的说道,王勇虽然担任排长时间不长,但是他的勇敢机智良好的战斗素养得到了全排战士的认可,谁都服他,包括刚参军不久的胡开山。

“那不就得了吗,你们不会丢下我,我当然也不能丢下你!”王勇拍拍他笑着说。

“排长···”胡开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

······

扫除了攻击路线上的障碍,就地补充了弹药,一排抬着伤员,押着一个俘虏带路,沿着公路直插马智里,沿途给后续部队留下路标,指示着他们进攻的方向。连续的攻击已经使大家疲惫不堪,鞋里还都是冰粒,身上的衣服冻的硬邦邦的,贴在身上的滋味可想而知。可接连的胜利,鼓舞着大家的士气,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着必胜的豪情。

二师的前身在东北时,就以‘猛冲,猛追,猛打’著称,闻名全军,现在虽然他们只有一个排,却依然保持个这个传统,不顾一切地向敌人纵深穿插。路上不再与敌纠缠,敌人比他们少时,往往一个冲锋把敌人消灭大半,敌人多时,能绕则绕,把敌人交给后边的大部队处理。

“排长,我们打了半夜了,怎么没看到整天念叨的三八线啊?”张大富紧走两步,追上王勇迷惑地问道。

“三八线,我们早就过了!”王勇笑呵呵地回答道。

“这就过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哪有条印儿啊?”张大富四处张望着说道。

“哈哈,三八线不是在地上画的,他是一条纬度线,是几个列强强加给朝鲜的分界线,想把朝鲜变成南北朝!”王勇说道。

“哦?!”张大富似懂非懂地答应了一声。

第二十五章 抓住个大的

在俘虏的带领下,一排终于在晚上九点赶到了马智里外围,一路急行军俘虏累得跟死狗似的,现在让他跑,他都没力气了。原地休息的命令一下,战士全都躺地上了,王勇靠在一个小土坡上,随手抓起一把雪塞到嘴里,嚼了嚼咽到肚子里,拔凉拔凉的败火,身子骨放松下来,说不出的舒服。

“一班长,你跟我到前边侦察一下,其他人就地警戒!”休息了几分钟,王勇拄着枪站起身,对程祥坤说道。

“是!”程祥坤爬起来,拿起枪招呼两个战士起身。

四个人拉开距离翻过一个小山坡,向山下摸去,那里有一个村子,里边闪着灯光,传出阵阵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散发着汽油股汽油味,村口上一个哨兵心不在焉地抱着枪跺着脚不住的向村子里张望,他们悄悄地沿着公路边的土坎隐蔽的移动到村口。

王勇打了个清除哨兵的手势,程祥坤点点头,放下枪,脱下鞋,拔出刺刀,弓着腰从后边靠近敌哨兵。王勇手指轻轻拨开保险,瞄准三十米外不断晃动着身子的哨兵,其他两个战士将枪口对准了村口。

程祥坤光着脚,脚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摸到哨兵身后不到两步时,他突然直起身向前扑去,脚下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一声脆响,敌哨兵猛地转过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嘴,刀光一闪,刺刀贴着哨兵的子弹袋斜着扎入他的胸膛,刀锋一转搅碎了他的心脏,哨兵大睁着双眼盯着这个中国兵,倒抽了口气,没了声息。

见程祥坤顺利的除掉哨兵,王勇带着两个人冲到村口,还没等程祥坤穿上鞋,一辆吉普车从村里开了出来,后边跟着长长的车队,他们一下暴露到雪亮的灯光下。‘哒哒···’王勇毫不犹豫的开了枪,子弹打爆了吉普车的轮胎,车一下横到了路中间,将后边的车队堵住了。

四个人一边开枪一边凶狠地向敌人冲去,没有准备的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王勇将一颗手榴弹甩到一辆卡车上,没想到汽车‘轰’的一声发生了大爆炸----这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这颗手榴弹幸运的击中了一辆弹药车。猛烈的爆炸将临近的两辆卡车一块送上了天,炸成了无数碎片,气浪将王勇他们又送回了村口,四个人揉着屁股从沟里探出来,虽然脸上一副呲牙咧嘴的惨样,可心里乐坏了,这次没准又碰到了条大鱼。

敌人被吓坏了,都拼命倒车,想重新寻找撤退的道路,结果挤在一起,乱作一团,谁也动弹不得。说起来这帮伪军也够倒霉的,他们是伪一师十一团三营的,阵地被志愿军突破,逃到了这里,营长决心和伪十五团二营一起防守马智里,阻击志愿军的进攻。刚刚修好阵地,就又接到师里让他们撤退的命令,可先头连刚出村口就被打了回来。

听到枪声,一排正在休息的战士们赶了过来,“往前冲,敌人现在是惊弓之鸟,打乱他!”王勇立刻指挥着战士们向村子里打。

汽车燃烧的火光照亮了小村子的天空,滚滚的浓烟遮蔽了刚露出脸庞的月亮,战士们对着汽车猛烈的开火,一些来不及跳车的伪军士兵被当场击毙,跳下车的向村子里逃去。他们追逐着逃窜的敌人渐渐靠近了村中央,突然一阵绵密的子弹射了过来,跑在前边的伪军立刻被打倒一片,紧跟在后边一排的两个战士中枪负伤。

“隐蔽!”王勇一边命令机枪组压制火力,一边观察,前边的敌人在村子的路上建立了一条临时阻击线,五六挺机枪封锁了整个街面,后边还不断有敌人加入防线。

“排长,拱不动了,敌人火力太猛!”方志强拖过一具尸体挡在前边大声报告说。

“妈的,这条鱼太大了,恐怕咱们吃不下,这里有三十多辆汽车,敌人兵力不会少于一个营!”王勇观察了片刻狠声说道。

“排长,那咱们就眼看着敌人跑喽?”方志强心有不甘地说。

“吃不下,弄不好还得把咱们噎死,这么办吧,我带三班从侧面迂回过去,吸引敌人火力,你和一班长带人在村口堵住敌人,这里只有一条公路,没有汽车敌人跑不过咱们,只要拖上一时半会,连长他们就到了!”王勇很快做出了决定。

“排长,我留下,你带人先撤!”方志强急声说道。

“还学会跟我客气了,乱中取胜你经验不足,带上伤员快走吧!”王勇笑着踢了他一脚说。

“胡大彪,这会看你的了,你打街心那个火力点,让他消停会儿!”王勇对躲在墙角的胡大彪喊道。

“放心吧排长,跑了兔子不玩鹰!”胡大彪喊了句,突然从墙角闪出,半跪在地上,枪已经伸了出去,‘啪’的一枪将正射击的敌人重机枪手脑袋打掉了半拉,机枪手身子往后一仰,双手还握在拌把上,其余的子弹都打到天上去了。

“好!打得好!”趁敌人火力一缓,王勇捡起一支敌人丢弃的半自动步枪,瞄准另一个机枪手抠动扳机,将他击毙。敌人意识到遇到了狙击手,余下的机枪向王勇所在的位置扫了过来,挡在他前头的尸体像发疟子似的哆嗦个不停,身上多了无数的窟窿。

“一班二班撤!”方志强借着敌人火力转移的机会带着伤员,贴着墙根后撤。

“三班,跟我走!”王勇顺地打了几个滚,躲到一棵大树后对三班的战士喊道,然后转身钻进了一条小胡同,战士们立刻跟了上去,敌人的机枪还在不停的扫射。

转过几个弯,前边出现一个较大的街口,王勇掏出两颗手榴弹躲在墙角后扔了出去,随着一声爆炸,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王勇闪身一看,头皮发麻,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里边藏着半街筒子人足有百十号,本来准备登车撤退的伪军遭到袭击后都聚到了这里,这两颗手榴弹炸到了一大片。这几个人一不做二不休,端起枪对着里边一阵扫射,然后撒丫子就跑,后边一群被打起了火气的伪军在后边紧追。

情况一下变得微妙起来,王勇带着人在村里左突右转,穿屋过户,时不时的抽冷子还回身打个反击,弄得追击的敌人没了脾气。前边村口出不去,肚子里又有几个‘不识相’的在折腾,搞得伪军焦头烂额。当他们决定放弃对王勇他们的围剿,集合队伍从村后撤退时,周围响起了令他们胆寒的冲锋号声···

激烈的枪声和巨大的爆炸声,为后续部队指示了目标,二营长张天浩心急火燎地带着营主力赶到时,一团一营也赶到了,两个营同时对被围的敌人发起了进攻,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歼敌大部,一部分敌人顺着村子的另一条路逃脱,退至于义洞西侧高地。

“王勇,你这个尖刀排干得不错,从江岸一直打到了这里,回去给你庆功!”张天浩高兴的拍着王勇的肩膀说,胡子拉碴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还好,幸亏你们来的快,不然非得让他们包了饺子!”王勇摘下帽子,擦擦汗说道。

“包你的饺子?你小子还不得把他们的肚皮撑破喽,你是孙猴子,不是猪八戒!”张天浩又是一巴掌说道。

“营长,这仗打得倒是痛快,可我们缴获不多,俘虏更是抓了放,放了抓,也没逮着几个!”王勇被拍的呲了下牙,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他实在是怕了营长的热情。

“哈哈,你小子打得就不是能缴获的仗,最后不是抓住了个大的吗,你看着得有百十个俘虏,没有你们能逮得住吗?”张天浩指着一群押过来的俘虏大笑着说。

抱歉,今天事多,更新晚了,窝心给大家赔不是啦!!!

第二十六章 冻伤

打垮了这股敌人,二团的先头部队顺利的占领了马智里,一夜之间他们向南推进了二十五公里,击溃了伪一师的布下的第一道防线,一天两夜没吃好睡好,大家都累坏了。

“你们都给我把手伸出来,鞋脱掉!”王勇在四连的临时营地里对着一排的战士们喊着。

“排长,我们的粗手大脚的有什么看头,免了吧!”

“是啊,排长,跑了这么远的路,脚臭着呢,再熏着你!”

“排长,你别听刘立飞那小子煽忽,他就上卫生队培训了三天,知道什么是冻伤啊···”

“就是,就是,刘立飞你小子谎报军情,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

“都他妈的住嘴,还反了你们了,刘立飞好歹还培训了几天呢,你们更是狗屁不懂,都给我站好,一个一个挨个检查,谁也不许跑!”王勇脸上挂着霜,耷拉的脸好像比天还冷。因为昨夜渡江,很多人都湿了衣服,接着一路恶战,根本没时间更换,导致很多人冻伤,甚至冻死在路上,刚一休息,团里就传下命令,要求清查冻伤的战士,然后趁天亮前的功夫赶紧转移到后方。当了临时卫生员的刘立飞奉命检查,可是谁也不配合,只好把王勇请来‘镇场子’。

“小刘不懂,我懂,我来检查!”一个女声突然从王勇身后传来。

“楚莹,你来添什么乱,这里都是大老爷们!”王勇回头一看是楚军医,皱皱眉头说道。

“我是医生,还分什么男女那么多避讳!”楚莹白了王勇一眼,话语硬邦邦的把他顶了回去,“一班长从你开始吧!”楚莹走到程祥坤面前微笑着说道,不再搭理他,王勇尴尬地立在一边对着向他挤眉弄眼的战士们挥了挥拳头。

“楚军医这怎么好意思···”程祥坤看看王勇地脸色,讪讪地伸出了手。

“耳朵和脸有点轻微冻伤,手比较严重,要注意保暖,小刘给他上点冻伤药!”楚莹边检查边说,蹲下身就要给程祥坤脱鞋。

“楚军医,你别,我自己来吧!”程祥坤赶紧坐到地上脱鞋,“楚军医我的没事吧,不会让我下去吧?”

“现在的都是点小伤,没什么关系,我看看你的脚再说!”楚莹毫不在意地拿起程祥坤的一只脚放在膝盖上检查,其他战士都傻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倒把程祥坤弄了个大红脸。

“还都愣着干啥,都赶紧脱鞋准备好,还等着我给你们脱啊?”王勇看着一帮‘呆鸟们’没好气地吼道,‘哗’围着的人立刻散开,乖乖地坐到一边脱鞋等待检查。

“排长,我去撒泡尿!”二班的一个兵突然拎着裤子站起身急急地说道。

“等着,检查完再去!”王勇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排长,我憋不住啦!”

“哼,憋不住你就往裤子里尿,不要跟我耍花枪!”王勇冷哼一声说道。

“我先给你检查!”楚莹笑着走过来说。

“楚···楚军医你先给别人查吧,我不急!”那个战士摆着手慌张地说。

“咦,你不是着急吗,怎么又不急了?”楚莹好奇地问。

“你坐下,小马!”王勇突然向前跨了一步把他按在地上,上去就把他的鞋拽了下来。

“王勇你干什么啊?”楚莹拉了王勇一把喊道。

“他受伤了···”王勇把袜子拽了下来,小马的脚已经变黑了,楚莹惊异地看了王勇一眼,上去抓起另一只脚,轻轻地脱去他的袜子,那只脚更严重,有些地方已经溃烂了。

“排长,没事的,我还能走,还能战斗!”小马见自己的小伎俩被排长揭穿,急赤白脸地解释说。

“不行,你的冻伤太严重了,弄不好要截肢的,必须后送!”没等王勇说话,楚莹就做出了判断,招呼人要把他抬上担架。

“排长,我不走,我还没立功呢,不走···”小马抓住王勇的手哀求着。

“小马,上担架吧,养好伤再回来,这仗有的你打,要是没了脚可就回不了喽!”王勇看着那双发黑的脚心痛不已,可还是强作欢颜地劝他。

“班长,你也帮我跟排长说说啊,我不下去,我还要给牺牲的同志报仇啊!”小马嘴一咧哭起来。

“小马,听排长和楚军医的话,到医院养好伤再归队!”方志强声音哽咽地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扶着他坐上担架,小马哭着被抬走了,大家脸上一片黯然,默默地接受检查。

“二牛你怎么还不脱鞋啊?”王勇指着一个新战士说道。

“排长,我的鞋脱不下来啦!”二牛一边用力往下拽鞋,一边哭丧着脸说道。

“别动,我看看!”王勇听了心里一惊,赶紧制止他下一步的动作,走到到跟前,蹲下身子,抓起他的腿一摸,棉裤冻得梆硬,就知道他的水袜子进水了。他试着用力拽了一下他的鞋,二牛疼的哼了一声,鼻子嘴都抽到一块了。

“王勇,不要脱了,他的脚和鞋冻到一起了,硬脱会把皮肤一块拽下来的,得想法暖一下!”楚莹看到了,赶紧说道。

暖一下,现在又不能生火,大家都犯了愁,转眼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看到王勇毫不犹豫的解开了棉衣下摆的两个扣子,把二牛的脚塞了进去,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他要用自己的体温融化二牛脚上的寒冰。

“排长,不要这样···”二牛惊慌地挣扎着,想把腿从王勇怀里拔出来。

“不要动,二牛啊,我是你的排长,却没能照顾好你,我对不起你啊!”王勇抱着他脚没松手说道,怀里搂着一块冰,他感到身上每一个细胞都不禁打了个哆嗦,那种冷冷到了骨髓里。

“排长,你不要这样说,我爹娘也没对我这样好过,我过去给地主放牛,冬天都没鞋穿,只能把脚放到牛粪里取暖···”二牛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掉,周围的战士都鼻子发酸,眼角挂泪,楚莹更是背过身擦了把眼泪,再看向王勇眼神温柔了许多。

······

一番检查下来,一排有三个战士冻伤严重,全连冻伤减员竟达十余人。其实冻伤的何止这十多人,部队在临津江北岸活动了一个来月,风餐露宿,几乎是人人都被冻伤,只是轻重不同罢了。

“王勇,我给你检查一下吧!”战士们都检查完了,就剩下王勇一个了,楚莹对他说道。

“我没事,当了这么多年兵,这个我还不懂吗?”王勇心情也很沉重,班里牺牲的受伤的减员不小,他苦笑着摆手说。

“唉,让我看看吧!”楚莹按着王勇坐下,半跪在地上,解开他的鞋带,脱下他的鞋,轻轻的揭下袜子。王勇挣扎了一下,可看到楚莹幽怨的眼神又颓然的坐下了。

“你的脚上也冻伤了,看起来也不轻!”楚莹检查了一遍,从急救箱里拿出冻伤药给他轻轻的涂上说。

“不严重吧?”王勇轻声问道。

“也不轻,再发展下去,就得后送了!”楚莹给他上完药,从兜里掏出一副毛袜子给他穿上说。

“楚莹,这···这你留着穿吧!”王勇按住她的手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不用谢我,你可以用体温给战士暖脚,我给你双袜子有什么不行吗?”楚莹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波动,平静的说道。

“幺妹,谢谢你!”但王勇还是诚恳地说道。

“哼,这会儿记得我是幺妹了,不楚军医,楚军医的叫了,你得脚真够臭的。”楚莹抬头嗔怪地说道,把他的脚扔到了一边。

第二十七章 兵败如山倒

“大家吃点东西,好休息!”炊事班老班长担着两个水桶吆喝着走过来,昨夜吃剩的牛肉汤老班长没舍得扔掉,一直从临津江北岸背到了南岸,趁大家修整的功夫热了热送过来了。

“来啊,一人一碗牛肉汤,又辣又香吃了冒汗啊!”老班长笑着对战士喊道,可是谁也没有动,“怎么啦,都成铁人了,都不吃饭了?”老班长纳闷地问道。

“老班长,伤员们还没吃,让他们先吃吧!”王勇看看热腾腾的肉汤咽了口唾沫说道。

“唉,你们怎么都为难我这个老头子,伤员们都不吃,让我给你们送来,你们又让我挑回去,这不是刁难人吗?”老班长生气的把扁担扔到地上叹口气说道。

“老班长,老班长,你别生气,我跟你去送好不好!”王勇赶紧上前陪着笑,捡起扁担挑起水桶说道。

“一排长啊,你···你愿意去我就再陪你走一趟!”老班长抢过扁担无奈地笑笑说。

王勇跟着老班长来的集中伤员的树林里,一靠近就能问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伤员们都已经包扎完毕,等待后送,二十来个担架队员等在一边编队。王勇和老班长一过来,就看到送到其他排的饭也被送回来了,指导员李建勇正给伤员们做工作。

“大家看看,你们不吃东西,战友们也都吃不下,全都送到这来了!”李建勇指着地上摆的几个水桶说道,“这是全连同志们的一片心啊!”

“指导员,你别说了,我们不会吃的,战友们还要冲锋打仗,我们这些人就要回后方了,不能再跟战友们一起战斗了,饭就留给那些还要战斗的同志们吧!”一个伤员欠起身说道。

“对,七班长说的对,我们都知道连里粮食不富裕,留给同志们吃吧!”伤员们纷纷附和着说道。

“对?对个屁!”王勇听到伤员们的话上前走了一步说道,“你们吃灯草放轻巧屁,如果是我们负伤躺在这饿着肚子,你们能吃下去吗?你说,七班长你说说!”王勇的手指头几乎戳到了他的脑门上。

“一排长,我···我也吃不下!”七班长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这不就结了吗,指导员说得好这是连里同志们的一片心,你们饿着肚子走,大家都过意不去,大家都盼着你们早日养好伤,回来一起并肩战斗呢!”王勇拍拍七班长说道,“来,老班长,给大家盛上,都吃点!”

“好,咱们不吃,全连同志们都不放心,咱们吃!”七班长接过王勇递过来的热汤,喝了一大口哽咽着说。

“王勇还是你有办法,我白磨了半天嘴皮子,明天这个指导员该你来当了!”李建勇打趣王勇说道。

“指导员你别逗了,你看这些担架队的跟着大部队到了这,又得连夜返回去,让他们都吃点吧!”王勇看看周围的担架队员们摸出冻成冰疙瘩似的高粱面饼子啃心疼地说。

“嗨,你看我把这个疏忽了,这些队员们都是东北各地来的好青年啊,看到咱们的伤员衣服都湿了,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衣服就给他们换上了,还是祖国的亲人好啊!”李建勇感慨地说了一句,招呼着炊事班的战士给每个担架队的人盛了碗热汤,让他们泡着干粮吃。

“开山,我来喂你!”王勇见胡开山躺着喝了口汤,都呛了出来,赶紧把他扶起来,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说。

“排长,我自己能行!”胡开山失血过多,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别逞强了,忘了你刚才说的咱们都是兄弟!”王勇给他掖好被子,用勺子一点点的喂他喝汤。

“这个战士是好样的,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声疼都没喊!”一个担架队员凑过来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当然了,他过江时就受了伤,一路追着敌人到这里,打死了四五个敌人呢!”王勇自豪地说道。

“他可真是好样的,了不起!”

“你不知道吧,他也是刚参军不久,过去和你们一样都是支前来的,你们跋山涉水的也都是好汉啊!”王勇挪挪身子,让胡开山靠的舒服一点。

“兄弟,你也是支前的,当兵打鬼子啦不简单啊”担架队员看着胡开山羡慕地说道。

“咳咳···比我们排长差远了,我连个小功都没立,就负伤了!”胡开山沮丧地说。

“别想太多,等养好伤,再回来争取立个大功!”王勇赶紧安慰他说,“兄弟啊,我们这些战士们就交给你们了,路上多照顾些!”他又对担架队员说道。

“首长,你放心,这都是亲人,我们一定把他们稳稳妥妥地送回国去,把伤养好!”那个队员拍着胸脯保证说。

“好,谢谢了!”王勇给胡开山喂完饭,把他放好,给担架队员敬了个礼说道。

这时,各处的伤员陆续集中到这里,准备上路了,王勇解下身上的干粮袋不容置疑地放到胡开山身边说:“路上不好走,不知道要走几天,你饿了,就自己吃点,要保重!”

“排长,那你怎么办啊,仗不知道还要打多长时间!”胡开山费力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挨过饿,再说还有其他同志呢!”王勇笑笑说道,把干粮袋绑着担架上,摆摆手让人把他抬走。

“排长保重啊,回来我还当你的兵!”胡开山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吃力的抬起右手给他敬了个军礼,抽泣着被抬走了。

王勇目送担架队离开树林,上了公路才回到营地,就着雪吃了点炒面,安排战士们休息,因为轻装,谁也没有被子,他只好让身体好的睡在外边,体质差的睡在中间,颠倒着抱着战友的脚睡在一起,找来些干草盖在身上,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大家都累坏了,还是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

倒霉蛋李奇微在新年的第一天一大早就乘车驶出汉城,昨夜他也是一夜未眠,雪花似的战报几乎淹没了他的办公室。他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昨天他刚刚视察了前线,回到汉城屁股还没坐稳,中国军队就发动了进攻。只一个晚上,几百里的江防全线崩溃,中国军队突入纵深二十到五十公里,第一道防线已经土崩瓦解。处于最前沿南朝鲜最精锐的第一师甚至已经连夜把师部迁到了汉城。

李奇微的车出了汉城没多远,就被涌来的败兵堵住了去路,公里上挤满了乘坐各式交通工具的南朝鲜士兵,一个个蓬头垢面,脸上带着惊恐,他们就想跑得再远一些,离中国军队再远一些,昨夜的激战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李奇微停下车试图凭借自己一己之力阻拦逃兵,让他们重返前线,但是这会儿根本没人鸟他这个司令官,咒骂着这个挡路的SB依旧向难逃。

无可奈何的李奇微只好重返汉城,让宪兵设置检查站,执行战场纪律阻挡已经丧失了组织的溃兵,自己拉上李承晚这个老头上前线去‘视察’不对,谁让这个家伙一个劲儿的跟自己吹嘘他出动了十多万劳工修筑了钢铁般的工事,阻挡中国兵的火力层达到十多条,临津江防线固若金汤,可他忘了正是自己审查的防御方案。

当身上挂着两颗叮了郎当的手雷,枪套都已经打开,露出枪柄的李奇微和冻得老脸煞白的李承晚乘坐一架帆布联络机飞抵议政府时,眼前的情况更让他们担心,收容的南朝鲜士兵已经丢弃了他们所有的武器,在疯抢食品,部队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但是既然来了,李承晚这个大总统总得说点什么,鼓舞士气,在一群好不容易被集中的乱兵面前,他向士兵们做了一番长篇演讲,号召他们他们重返前线,至于有没有效果只有天知道了。

演讲完毕,李承晚看到面色不善的盟友李奇微,也只能无比沮丧的用英语对他说了几遍‘不要灰心···’如果他知道这会儿李奇微想的是,汉城是不是还有必要守下去,是不是放弃汉城,恐怕李大总统就要当时就从飞机上跳下去以死相逼了。

如果说南朝鲜第一师一点作为也没有,有点冤枉他们,师长白善桦数次命令手下组织有效防御,抵挡志愿军的进攻,可他的努力没有一次成功,往往部队刚刚集结,就被打垮,几次下来不但没能挡住中国军队的攻势,反而搞乱了部署,他不得不下了有组织撤退的命令。这回更好,他们发挥出了‘擅于’战略撤退的看家本领,全数后退一下子把第一道防线让给了志愿军,把在二线享福的英军第27旅、美军第24师、25师推到了最前沿,暴露在志愿军的攻击正面之下。李奇微一见事情不妙,反映更不慢,他认为现在发起反击是更加错误的一件事,立刻命令处于中国军队威胁之下的美英军队向汉城撤退,而此时为时已晚,志愿军的穿插部队已经出发,迂回到他们的侧后。

第二十八章 都是托你们的福

利用敌人正面防御崩溃的机会,39军随即令二师于当晚出发,抓住议政府之敌,并向汉城方向追击。师里令一团向议政府方向攻击前进,二团向釜谷里进攻,切断议政府至高阳公路,以阻击南逃之敌。这时,美军部署的尴尬之处又表现了出来:处于二线的英美军队,既未能向一线的韩国军队提供太多支援,也未能更及时地向后撤退,一些后卫部队在朝鲜山区的山道上被徒步穿插的志愿军“粘”住了。

天刚黑,二团就立刻出发了,部队分成四路纵队向釜谷里方向开进,团长刘克带着前卫一营走在前边,突然一个通讯员骑马赶了上来,报告说军指挥所已经到了他们前边,让他们加快行进速度,今晚必须占领釜谷里。刘克抬手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十点了,时间不多了。

“通讯员,传达命令---急行军!”刘克命令道,通讯员立刻骑马向各营传达命令。

······

“加快行军速度!”

“加快行军速度!”

···

命令一层层传下来,已经走得满头大汗的部队跑了起来,路上的积雪前边的人走过,很快变成泛着白光的冰面,走起来一步一滑,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可骑兵通讯员依然不断的来回驰骋,催促部队快点跑。

“排长,前边准时抓住大个的了!”张大富笑着对走在队伍一边的王勇说。

“你咋知道,你长着千里眼呢?”王勇揶揄地问道。

“排长,你看上级一个劲的让咱们快点往前赶,肯定是有大仗打!”张大富兴奋地说。

“呵呵,今天变聪明了,知道领会上级意图啦!”刘颂插嘴说道。

“切,班长你总是小瞧人,咱不笨!”张大富不满地说道,可他的话却引起了周围战士们的一阵哄笑。

这一跑起来,就没停,行进的队伍中再没人说话,跑不动的人就躺在路边的雪地上休息一会儿,等被后边的人踩醒接着跑,一些没有离队的伤员只能等在路边收容,现在时间比生命还重要,一切都是为了赶在敌人前头占领釜谷里。

刘立飞身子骨还是弱,跑着跑着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王勇上去拉起来一看,人已经累的晕过去了,他抓起一把雪在刘立飞的脸上搓了几下,刘立飞才长出一口气醒过来。可他说什么也要跟着走,不肯等待收容,王勇只好找了两个战士架着他跟着队伍跑。

路上一座雪山挡在眼前,战士们毫不停留,立刻散开开始攀登,山上的积雪又两尺多厚,人踩上去一下陷到了大腿根,开路的战士硬是在山道上踩出了一条胡同。王勇手脚并用的爬到山顶,人累得更狗似的,吐着舌头大喘气,两条腿像过电一般哆嗦成一团,这是体力严重透支的表现。他拉上后边的战士,累的被汗水浸透的棉衣让寒风一吹,身上彻骨的凉,还没等气喘匀实,就听到连长在那边喊。

“同志们,坐‘电梯’喽!”连长贺斌见下山的路都被积雪覆盖,根本看不出来,他索性坐在雪地上大喊一声顺着山坡溜了下去,后边的战士们也是筋疲力尽,挪下山去也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也抱着枪跟着滑下去。运气好的屁股着地顺利下山,运气差的跟头把式地骨碌下去,摔的头晕脑胀,好在积雪很厚,都没有受什么硬伤。

部队紧赶慢赶翻过雪山,终于听到了原地休息的命令,战士们靠着路边一坐,谁也不愿动了,王勇划拉了一把雪,也顾不得上面被人踩过塞到嘴里,干得冒了烟的嗓子才好受了一些,这才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下山的时候他被一根树枝在脸上抽了一家伙,摸着起了一道血淋子,可现在也顾不得了。

突然头顶上有人大声喊着让开,王勇手忙脚乱地爬到一边,往山上一看,好吗,一匹马四蹄蹬地,屁股坐到雪地上,‘咴咴···’的叫着,腾云驾雾的滑了下来,后边拽着马尾巴的骑兵像警报器似的大呼小叫,让底下的人闪开。

‘噗通’一声巨响后,人马一起从山上栽倒地上,溅起一片雪雾,骑兵顾不得摔得一身雪,爬起来拽着缰绳把马拉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我说兄弟,你也太猛了,这么高的山你也敢骑马往下跑,佩服死你了!”王勇擦擦脸上的雪,竖起大拇指说。

“呵呵,同志啊,不是我胆大,是我们排长胆大,这马到了山顶死活不下山,我们排长一脚连我带它都给踹下来啦!”骑兵拍拍马脖子苦笑着说。听完他的话,王勇彻底无语了,为了赶路人马都疯了!

趁着休息的时间,团长将各营营长,教导员叫道了一起,交待任务。釜谷里是离汉城30公里的一个村镇,是一个三岔口,西去离阳,往东北是议政府,向南去便是汉城。这里有一所学校,两边是民房,靠山头是一条未修成的铁路路基,一座洋灰桥,周围的山不太高。他们就是要抢占釜谷里切断通往汉城的公路,阻击南逃的敌人。

团长带着一营抢占釜谷里,其他部队迅速占领通往汉城的公路阻击敌人,时间不长,前边传来阵阵激烈的枪声,一营已经和敌人接上了火。王勇跟着队伍继续前进,他们连的任务是攻取水泥桥,占领公路边的几个小高地。突然一个通讯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声喊着七连,让他们立刻跑步前进,支援釜谷里的一营,大家羡慕地看着七连脱离行军大队赶往釜谷里。王勇心里却多了些不安,前边只有一个连的敌人,怎么会把‘钢铁连’调上去,那里肯定遇到了大麻烦。

3日3时30分,347团1营和2营7连进抵釜谷里时,发现从议政府退下来的英军第29旅皇家来复枪团第1营约400余人已占领釜谷里及其周围高地,随二团行动的师参谋长立即命令前卫1营攻击釜谷里,3营7连攻击釜谷里以东及东南高地。1营在团参谋长指挥下跑步进入战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釜谷里,发扬二师猛打猛冲猛追的传统战斗作风,一举将敌逐出,英军仓皇向西南逃窜,1营以3连衔尾追击,主力守备釜谷里。后加入战斗的3营7连向东、东南3个高地发起冲击,以凌厉的攻势相继攻占3个高地。但是3营9连对日迎峰、1营2连对郁岱里两处的攻击却都未得手,与守军形成对峙,二团的其他部队迅速控制了公路边上的高地,堵住了他们南援北撤的道路,让英军上下陷入了一场危机。

······

英军士兵在整个朝鲜战争中,神差鬼使地始终走着厄运。他们或是在美军的指挥下被派往进攻的第一线,迎接中国军队猛烈的第一波进击,或是在撤退中被美军甩在身后与追击的中国军队残酷战斗。这次,当英军意识到美军已经溜之大台,不会返回来接应他们,再不跑就很可能来不及了时,他们便开始了向南快速的撤退。他们认为凭自己装备先进的机械化运输,中国士兵的两条腿是绝对追不上的。可没想到在釜谷里被志愿军卡住了脖子,英第二十九旅的一个重坦克营和一个步兵营南逃之路也因此被切断。

英军指挥官得到前线的报告后,知道挡在他们前边当炮灰的南朝鲜军都跑了,美军二十四师‘挨了一棍子’也不够义气的招呼都没打就溜了,他气得在指挥所里大骂配合他们作战的南朝鲜军官:“都是托你们‘勇敢’的福,将我们的将士扔到了中国兵的包围圈里!”骂归骂,为了解救被切断退路的部队,英军不得不独自派出议政府方向的一千多人部队,向釜谷里的志愿军阵地发起反击,准备打通通往汉城的公路。

第二十九章 旗开得胜

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枪炮声,部队陆续进入了阻击阵地,一排被安排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上,王勇登上高地审视着这里的地形,在高地的左侧有一个山爪子伸到了公路上,在那里形成一个弯道,机动车行驶的那里必须减速转弯。靠后的一个山包上有一条几乎与公路平行的雨裂沟,那里距公路不过五六十米,正好便于步兵武器发扬火力,王勇决定把主阵地放在那里。

“排长,制高点我们不用,怎么选了个小山包啊?”程祥坤不解地问道。

“敌人飞机大炮的一来,肯定会对主峰狂轰乱炸,那样不利于保持战斗力!”王勇跟他解释了下说。

“排长,我看了一下,如果我们把山包下靠近公路的地方削出一个陡坡,敌人的坦克装甲车肯定爬不上来!”刘颂擦擦汗说道。

“哦,还是老同志有眼光考虑的周到,我们还有个炸药包,你带两个人去把那里改造一下!”王勇赞许地说。

“其他人马上修筑工事,这会儿谁也不许睡觉!”确定阵地后,王勇立刻命令战士们抓紧时间修筑工事,敌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太多,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宝贵的,没有可靠的工事是挡不住敌人飞机大炮的进攻的。一块从山上滚下的巨石正好卡在了雨裂沟上,如同给战壕上加了个盖,成了一个天然的避弹洞,藏下一个多班的人没有什么问题。王勇将里边的碎石清理出去,在雨裂沟上掏出了一个射击口,修造了个平台,将连里调配给他们的那挺重机枪架在了那里。

战士们大多出身农民,挖坑刨土都是本行,可现在天寒地冻,经过急行军大家体力消耗都很大,但还是在王勇的督促下,在雨裂沟的基础上构筑起了工事,做好了伪装。

“大彪,你工事修得不错,是个把式!”

“一班长,把你们班机枪阵地前的那两颗小树砍了,遮挡射界!”

“二班长,工事挖深一点,侧壁上要挖防炮洞,否则敌机轰炸没处躲的!”

······

王勇已经打了多次阻击战,领教过敌人凶猛的火力,在我军武器装备落后,尤其缺乏重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工事就是他们胜利的唯一保证,只有修筑了坚固的阵地才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保存实力,所以王勇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战士们修筑的工事,让他们不断改进。

‘轰···’山脚下连续响起了几声爆炸,刘颂带着人连续实施了几次小爆破,将靠近公路一侧的山坡炸成了三米多高的刀削似的陡坡,让敌人的坦克难以接近他们的主阵地,炸塌的山壁滚落的碎石还可以限制敌人车辆的机动。

“要是我们的炸药充足,完全可以等敌人车队开过来时炸塌一段山壁,活埋了他们,可现在···”王勇看着爬上山来的刘颂无奈地说。

“唉,排长咱们打了两天,一路追击,炸药包早就用完了,现在后勤跟不上来,弹药也就是咱们缴获那点,恐怕待会打起来也不富裕!”刘颂苦笑着说道。

“排长,上次咱们在无名高地打阻击,还不是吃了没有弹药的亏,否则咱们排也不会打得就剩下咱们三个人!”方志强痛心地说道。

“嗯,待会咱们打起来,如果有敌人的弹药车想办法搞一点,补充咱们自己!”王勇想了想下了决心说道,手里拿着的一根树枝被他一下折断,听了方志强的话,那天的残酷场景又一次映入他的脑海,多少优秀的战士为了节省弹药,不得不冲出掩体与敌人肉搏,牺牲在敌人的枪炮下,打到最后弹尽粮绝只能用石头,拳头去跟敌人战斗,这次绝不能再让上一次那幕重演,一定要把这些经历过战火的老兵们留下来,他们都将是以后部队里的宝贵财富。

修整完工事,天已经快亮了,虽然排里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伤亡了十多个人,现在还有二十二个人,王勇把一班二班布置到巨石的两侧,三班作为预备队。留下了两个观察哨,剩下的人都集中到掩体中休息,借机吃点东西,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

在釜谷里的枪炮声中,阻击阵地上的志愿军迎来了三日的清晨,七点多太阳刚刚升起,敌人的侦察机就从他们的头上飞过,像报丧的老鸹似的转了几圈飞走了。这些都是美英军行军的惯例,地面上的敌人就要过来了。

王勇从战壕里探出头向四周张望,初升的太阳发出万道光芒,驱散了清晨的雾霭,微风吹过,树枝上的积雪簌簌的落下,仿佛又飘起了阵飞雪。周围的山头上都是他们团的阻击部队,这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王勇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一群小黑点出现公路尽头,渐渐地小黑点越来越大,一辆开路的吉普车和两辆卡车显现在眼前,再往后是看不到尽头的车队,王勇立刻命令战士进入阵地,并规定了信号:一声喇叭响轻重机枪立即开火;两声喇叭每人投出两颗手榴弹;三声喇叭全排上刺刀出击。

“胡大彪,你看到吉普车上的军官了吗,你要一枪给我将他打掉,能行吗?”王勇指着驶近的吉普车说道。

“排长放心,绝对不用第二枪!”胡大彪沉声说道,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瞄准了吉普车。当车行到拐弯处,放慢车速时,他的枪响了,子弹穿过挡风玻璃,准确的打在没有准备的敌人军官的太阳穴上,一股血喷了出去,身子从车上栽了下去。

‘滴···’王勇吹响了小喇叭,一排战士们手中的枪同时开火,暴雨般倾泻出的子弹,转眼将吉普车打燃,燃起大火。后边卡车的司机在第一波弹雨中就被打死,车歪斜着撞到了山坡上,车上没死的敌人纷纷跳车,准备躲进路边的水沟,组织反击。这时阵地上王勇吹响了两声喇叭,在敌人跳进沟里的同时,手榴弹也跟着他们骨碌进去。连续十多秒的爆炸声中,弹片,碎石,残肢腾空而起,十多个敌人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

“一班从右翼插过去,消灭敌人,三班下山搬东西!”王勇见敌人的尖兵转眼就被他们打残了,立刻下达了命令。两个班的战士立刻跃出战壕冲到了公路上,一阵乱枪将几个想要逃跑的敌人干掉,然后在二班的掩护下从卡车上搬东西。

“排长,发财了,好东西不少啊!”张大富两条胳膊底下各夹着一个箱子跳进战壕高兴地喊道。

“什么东西,看你乐得嘴都咧到后脑勺了!”王勇接过他一个箱子笑着说。

“都是好东西,有子弹,有手雷,有罐头,还有奶油面包,这回不用饿肚子啦!”张大富献宝似的说。

“排长,你看看这是哪部分的敌人,怎么戴着这样的钢盔?”刘颂跳进来从头上摘下一个扁平的钢盔说道。

“这是英国兵的钢盔,敌人都是戴的这种钢盔吗?”王勇接过来一眼就认出了这种曾经大批装备远征军的英军制式钢盔。

“都是,打死的敌人都是戴的这种钢盔!”刘颂认真地说道。

“妈的,敌人还真是联合国军,打过了美国兵,今天这里又出现了英国佬,咱们再跟他们过过招,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王勇把钢盔又扣到刘颂脑袋上充满豪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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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选择

面包夹奶油还没有吃完,空中就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八架飞机分成两个四机编队,呼啸着俯冲下来,开始狂轰滥炸,顷刻间满山青翠的松柏燃起大火,炸裂的山石不断顺着山坡滚落下来,爆炸声震耳欲聋。

“这帮孙子还真孝顺,知道咱们冷,给爷爷们放了这么一大把火!”二班福张有才在那烤热了前胸,转过来又烤后背。

“二班福敌人要是扔下颗燃烧弹溅到你身上,我们今天就能吃烤肉了!”刘颂笑着说道。

“吃烤肉?吃什么烤肉?”张有才还没反应过来,摸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还吃谁的肉,吃你的肉呗,别得瑟了,赶紧往里头来!”方志强看他还在出洋相,一把将他拽到洞里,没好气地说。

“班长没事,敌机把山顶当成了咱们的阵地,正一个劲儿的往那扔炸弹呢,没空搭理咱们!”张有才又抓起一块面包塞到嘴里满不在乎地说道。

“哦!”刘颂和方志强对视了一眼,又看看正拿着刺刀往面包上抹黄油的老神在在的排长,那是打心眼里佩服。

“排长,还是你英明,要是咱们把阵地设在山顶上,这会儿咱们不定怎么滴呢!”方志强敬佩地说道。

“实则虚之虚至实之,咱们总结敌人的作战方式,敌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再试图摸清咱们的作战规律,这次咱们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就上当了!”王勇文邹邹地说了一套。

“排长你读书多,这英国人和美国人作战方法有什么不同?”刘颂问道。

“英国人和美国人大的作战方式差不多,都是火力开路,飞机大炮使劲招呼,然后在坦克的支援下步兵抢占阵地。不过英国兵大部是职业军人,他们就是靠打仗吃饭的,很多都是打了多年仗的老兵,战术素养好,攻防配合默契,枪法准,打法刁钻,大家一定要注意隐蔽!”王勇吃了口面包又接着说道,“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弱点,兵当的时间长了,肯定就油了,想法就多了,所以他们的作战意志没有咱们坚决,打顺了,士气旺盛;挨了揍,连条丧家犬都不如,所以咱们一定要把他们一下打疼,让他疼的喘不过气来!”

“嗯,排长,那咱们怎么对付他们呢?”程祥坤问道。

“敌人比较依靠他们的重火力,咱们就只能把敌人放近了打,机枪手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过长,让敌人捕捉到目标,注意转换阵地,打几枪换个地方,再一个小心他们的狙击手和无后坐力炮,火箭筒,发现了要及时消灭,不能给他们发射的机会,咱们排里的神枪手要盯死,发现一个干掉一个!”王勇想了想说道。

敌机轮番轰炸了将近二十分钟,把山头变成了火焰山,才大摇大摆地飞走了,很快山谷中传来了一片轰鸣声,敌人的坦克上来了。

“进入阵地,注意隐蔽不要暴露目标,没有命令不准开火!”王勇命令道,从阵地上看去,几辆英制‘百夫长’式坦克排着纵队快速开了过来,履带卷曲的积雪耍的老高,树叶都震得乱颤,大家数了数一共有十二辆。

“排长,打吧!”敌人的坦克眼看就要转过山脚,战士们急的火烧火燎的,张大富沉不住气地说道。

“打还是不打?”王勇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打,凭他们手中的步机枪,连坦克的汗毛都伤不了,现在手里没有爆破筒,没有炸药包,没有反坦克地雷,仅靠每人四枚手榴弹去阻挡一个重坦克连,恐怕只是白送死,他有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勇气,却缺少一个炸药包。

“排长,我上!”程祥坤看王勇迟迟不下达命令,自告奋勇地抓起两颗手榴弹说道。

“排长,我去炸掉它!”又一个战士捆好了集束手榴弹请战。王勇看着焦急的战士们,又看看滚滚而来的坦克纵队,依然沉默,他的内心也饱受煎熬,眼看着敌人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走,对于一个荣誉重于生命的战士,对于他们这支王牌部队的尖刀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把坦克都放过去!”王勇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排长,不能这么做,我们的任务就是截住敌人啊!”战士们吃惊地说道。

“我说了,放过它们!我是排长,听我的。”王勇再次沉声说道,看着坦克轰轰的开过,大家都红了眼,可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敌人见坦克没有受到任何袭扰平安通过,认为飞机轰炸已经消灭了伏击他们的中国兵,后面的运兵车,弹药车,炮车立刻跟上,车头接着车尾,缓缓驶来,眼看头车已经进入了阻击线,王勇高喊一声:“打!”手里的枪率先开火,随即全排的轻重机枪步枪几乎同时射击,爆豆似的枪声中,走在前边的两辆运兵车都被打着了火,惊慌的敌人士兵纷纷跳车,却成了志愿军的活靶子。

跟在后边的四辆弹药车见状立刻加大油门,贴着路边冒着翻车的危险想绕过着火的汽车闯过阻击线。王勇马上组织两挺机枪追着它们打,可连打了几梭子子弹,中弹的汽车只冒烟不冒火,仍然向前猛跑。

“你让开!”王勇拉开重机枪手,亲自操纵机枪对准奔跑的汽车油箱扫射,正通过阻击线的一辆汽车油箱立刻添了无数窟窿,滴落的汽油瞬间被飞溅的火苗引燃,转眼间汽车就被大火吞噬,殉爆的弹药引用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战壕里射击的战士们都被震得摔在地上,耳朵暂时失聪,不住的‘嗡嗡···’的鸣叫,好像无数蜜蜂在头顶上飞过。

公路上冲天的大火阻止了敌人车队的继续前行,路面上厚厚的积雪都被炙热的火焰融化。敌人的反应也很快,驶过阻击线的三辆坦克立刻掉头,用坦克炮和车载机枪向山上射击,压制火力,一个军官打开坦克顶盖,挥舞着信号旗召集幸存的步兵准备实施反击。

“打掉他!”王勇边向聚集的敌人射击边对胡大彪喊道,他的话音未落,胡大彪就枪响了,敌人指挥官身子晃了一下倒在车顶上,手里的指挥旗飘落在地上。紧接着,跟在后边的坦克上又钻出一个军官,这小子明显接受了教训,学聪明了,手里拿着报话机躲在了两辆坦克之间不露头,召唤空中支援。

不一会,空中飞来了二十多架敌机,又开始一轮轰炸,这些家伙也不吸取教训,依然把山顶作为轰炸目标,炸弹不停的丢,机炮不停地扫射,直到将山顶打成一片火海,把所有的树木都放倒,才得意洋洋地飞走了,可躲在防炮洞里的一排一个人都没伤着,白耽误了功夫。

地面上的英军集合起了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向山上冲过来,他们不像美国兵似的一边冲锋,一边开枪,好像怕谁不知道他家有钱。他们分成数个战术小组,交替掩护着向山上爬,枪口始终瞄着阵地,当他们接近山坡,准备投弹做最后地冲锋时,突然两声凄厉的喇叭声响起,二十多颗手榴弹先他们一步飞了过来。手榴弹在他们中间不断爆炸,一些躲避不及的英军士兵立刻被炸倒,在单调的爆炸声中增加了一些不和谐的惨嚎。没等他们从第一次爆炸中缓过劲来,又一轮手榴弹飞到,吓得这帮人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王勇也很客气,让战士们用子弹护送他们到了山下,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第三十一章 英军的反击

半个多小时后,坦克掉过头来,用机枪坦克炮对一排阵地猛烈射击,接着敌人以强大的火力开路,占领了一排对面的山峰,建立了炮兵阵地。迫击炮,战防炮不停的轰击,敌机又再次折返轰炸一排阵地。这会这个小山峰山爆炸声已经分不出个,就像把人罩在了一口巨大的钟里,外头无数人在敲击,震得人头昏眼花,心跳过速喘不上气来,使人生出一种无力感,觉得自己在这钢铁地碎片中如同一只无力抵抗的蝼蚁!一排被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炮击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结束,天亮时还满山树木,白雪皑皑地山峰已经面目全非。高大的松柏变成了低矮的树桩,残存下来也被弹片削得光秃秃的,只剩下笔直的树干,如同一支支挺立的标枪。厚厚的冻土都被炙热的火焰融化,成了滚烫的泥浆,融化的积雪也在他们权当战壕的雨裂沟里汇成了小水潭,淹没到了小腿。

三辆英军坦克隆隆的开过来,猛地加大油门压上道路上被炸毁的卡车。在几十吨的‘百夫长’面前,卡车就像小孩子的玩具,转眼变成了一堆废铁,后边跟上来的坦克将它们推到了路边的沟里,堵塞的道路很快被疏通,那效率比现在的交通警察高多了。堵在后边的汽车炮车立刻加大油门迅速沿着打通的公路涌了过来。

“嘀嘀嘀”王勇连吹三声喇叭,阵地立刻枪声四起,对着公路上的车辆猛烈开火。车上的敌人一边开火还击,一边加快速度不顾骤雨般的子弹向前猛冲,并不与王勇它们纠缠,一心想冲过阻击线,躲到他们的射程之外。汽车只要不被击中要害,依然能够行驶,正司机被打死,副司机推下尸体,立刻接替,车胎被打爆,只要不翻,司机仍然开着拐了腿的车踉跄前行。一会儿功夫,七八辆汽车已经冲过了阻击线。

“瞄准一辆车对着驾驶员和油箱打,不要乱放枪!”王勇急得青筋迸出,高声喊道,面对蜂拥而来的汽车,大家眼都花了,有点猴子掰棒子的感觉,见车就开枪,往往不能集中火力重创其中一辆,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不得要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各个战斗小组这次找到了窍门,枪法好的先把司机干掉,机枪压制车上敌人的反击,然后集中火力向逼停的汽车油箱开火,很快三辆车被打的着了火。

二班的机枪组中了大彩,一辆满载榴弹炮炮弹的弹药车被击中,炮弹被烈火引爆,连续不断的爆炸不断响起,挨着靠着的汽车都跟着沾了光,陪着它一起去见上帝了。后边的车队见事情不妙,纷纷倒车,就是皮糙肉厚的坦克也被吓得躲的远远的,不敢近前!最倒霉的还是闯过阻击线的那几辆车,它们被等待已久的其他部队堵住,一顿臭揍,前进过不去,后退回不来,成了正经的‘三明治’,一番苦战,在炮火的掩护下逃回来的不过十之一二,损失惨重。

“排长,你说我对着大炮的轱辘打了两梭子子弹,明明看着打中了,它楞没跑气,依然跑得贼快,那是什么玩意做的?”一班一个叫周志辉的新兵问道。

“噗噗···”旁边的几个老兵一下笑喷了,“小周,你太厉害了,想把大炮轱辘打没气···”

“呵呵,这个我知道,我过去当驭手的时候,车轱辘就有一个是大炮上的,妈的,那家伙是实心的,你在上面穿多少窟窿都没事!”张大富笑着拍着周志辉说道。

“妈的,是个死疙瘩啊,白瞎了那么多的子弹,本想撂翻了大炮立个功呢!”周志辉沮丧地坐到地上说道。

“好了,不要闹了,一班长你带人到山顶把那里修整一下,构筑个假阵地!”王勇制止了大家的玩笑,交待给程祥坤说。

“排长,白费那力气干吗?一会还得让敌人炸喽!”程祥坤不解地问道。

“你没看到吗,敌人一直把那里当做咱们的主阵地,你上去修整一下,敌人会误以为咱们恢复了阵地,让他们还糊涂去吧,费点力气,减少咱们的伤亡,这个买卖还是合算的!”王勇笑着跟他说了下自己的计划。

“排长,你真是狡猾狡猾的,良心大大的坏了!”程祥坤听了王勇的解释,嬉皮笑脸地说道。

“快去吧,待会敌人又该轰炸了!”王勇绷着笑脸踢了程祥坤一脚说道。

敌人受到重创,调整了部署,下定决心拔出公路上的阻击点,修整了一个多小时后,成群的敌机扑了下来,又开始新一轮的轰炸。

“敌人也不会玩点新花样,又是老一套,飞机轰炸开路,大炮掩护步兵冲击,往咱们枪口上撞!”方志强凑过来说道,外边虽然炸得地动山摇,他们躲在巨石下边却很安全,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

“你别小瞧了敌人这一套,这次排长阵地选得好,躲过了敌人的炮火,上次阻击战咱们连多大的伤亡啊,都是伤在敌人的炮火下的!”程祥坤说道。

“别看敌人的战术比较简单,这一套咱们还真学不来,看看人家这才多少部队,也就一个团吧,装备了多少汽车,坦克,咱们一个军的炮兵集中射击也没这么猛,这是想拿炮弹砸死咱们啊!”刘颂感慨地说道。

“再好的东西也得靠人来用,你看南朝鲜这帮伪军斗志全无,好东西到他们手里不如一根烧火棍,还不是都送给了咱们,眼前的这帮英国佬也一样,只有把他们打疼了,打服了,才能让他们老实。他们有好武器,咱们有好脑子,我们只要多想办法,就一定能战胜他们!”王勇说道,这时候他必须鼓起大家的勇气,武器不行,再没了士气,这仗就没法打了。

“排长说的对,只要咱们有勇气,有必胜的意志,就能战胜他们!”程祥坤高声地说道。

“咱们是保家卫国,打得是正义的战争,敌人是侵略者是非正义的,早晚要失败,他们想破坏咱们国家的和平,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刘立飞也攥着拳头说道。

“对,人在阵地在,咱们一定要守住阵地,打垮敌人的进攻,管他什么飞机大炮,权当它们在放屁!”张大富站起来说道,没想到碰了脑袋‘哎呦’一声又捂着脑袋坐下了,看着他的窘样,惹得大家又一阵哄笑。

······

洞外的炮声渐渐稀落下来,山顶的假阵地果然吸引了敌人的大部分火力,而他们待得地方倒是没挨几发炮弹。

“敌人上来了!”忽然洞外的观察哨喊道。

“进入阵地!”王勇立即下了命令,提枪冲到战壕里,往外一看,大吃一惊,大约一个排的敌人已经跟着炮弹冲到了离他们阵地不到三十米的地方,正弓着腰接着山脚下碎石的掩护快速向他们阵地逼近。

“投弹!”王勇边喊边指挥战士们向逼近的敌人扔手榴弹,可这伙敌人明显不是菜鸟,见手榴弹飞过来,一边寻找隐蔽,一边把未爆炸的手榴弹捡起来往回扔,根本不在乎。

“这是英军的突击队!”曾经和英军一起配合打过仗的王勇看着这伙敌人的做派,立刻断定这是英军精锐的突击队,他们都接受过最严格的军事训练,战斗意志坚决,一直是英军指挥官手里的底牌,不出现重大情况,一般他们是不会出动的。看来敌人是把他们这个小高地当成了‘钉子户’,不惜打出了手里的王牌,必处之而后快。

第三十二章 死磕

‘当啷’一声,王勇身边的机枪手刚露头就被敌人一枪把戴在脑袋上的钢盔给打掉了,张有才吓得一缩脖,骂骂咧咧地说道:“妈的,兔崽子们枪打的真准啊,在低点就把老子脑袋给爆了!”

“胡大彪,寻找敌人的狙击手,注意变换位置!”王勇没工夫听张有才发牢骚,对着枪响的方向打了一个长点射喊道。

“好!”胡大彪答应一声,侧滚翻变换了阵地,探头寻找目标。

“GO,GO!”阵地外传来了敌人军官催促士兵进攻的喊叫声,他们离阵地越来越近了,尖兵只要再有几秒钟就能跨进战壕。

“打!”王勇突然站起身高喊一声,对着十几外刚刚直起身子,准备做最后冲刺的英军突击队员开了火,这汤姆逊冲锋枪不愧是美国黑帮喜爱的武器,子弹像一把铁扫帚似的,一下把冲到前边的两个敌人撂倒,但后边的敌人却根本没有寻找隐蔽,而是不为所动地跨过同伴的尸体依然向前冲,看来王牌就是王牌,战斗作风就是不一样,还是有些悍勇之气的。

“哒哒···”掩体里重机枪也欢叫起来,泼雨似的的子弹打了一个大大的扇面,冲锋的敌人一下被压住了,躲过这轮扫射的敌人立刻匍匐在地上,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往上爬,还没有放弃进攻。重机枪极力压低枪口射击,试图阻止他们的前进,但是这样射界立刻变窄,得到了喘息的敌人马上就发起冲锋,“机枪站起来打!”随着王勇的命令,一排的三挺轻机枪手都抱起机枪站起身对着阵地下的敌人扫射。

你硬我比你还要硬,你不怕死我就玩命,敌我双方此时面对面的朝对方射击,彼此都能数得清对方有几根眉毛,现在真有点美国西部牛仔决斗的意味,机枪手们随着枪口喷出的火舌怒吼着,将子弹倾泻到冲到前沿的敌人身上,如果此时有一个艺术家看到,他一定会这壮丽的场面所倾倒,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挺立如蝗的弹雨中战斗。

这不仅是生死的决斗,也是意志的较量!张有才站在战壕里对着不断涌上来的敌人射击,他的身体随着机枪的射击不断的抖动着,滚烫的弹壳四处飞溅,落到裸露的皮肤上马上被粘去一层皮。突然他的身体往前一倾,机枪险些掉到地上,他托枪的左臂被一颗子弹击中,血流如注,副射手扑上来想给他包扎,让他一膀子晃到了一边,他用小臂挽住机枪继续射击,战斗未停,他的枪声为止,一直坚持到战斗结束。

身体瘦弱的刘立飞,行军都要靠大家帮助,此时他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边,拖着一箱子手雷,不停地投弹,为了保证手雷不让敌人反投回来,他拉掉保险环后,手雷在手里停上片刻才会投出去,凌空爆炸的手雷弹片四射,炸得敌人无处躲藏。他一个人就用手雷封锁了一条敌人进攻的路线,估计战斗结束后,胳膊都得肿起来,疼得摸不着脑袋。

眼看几个敌人就要从侧翼突破阵地,在战斗最危急的时刻,张大富跳出掩体,突出阵地十多米向敌人抛出两颗手榴弹,楞是把敌人赶出了前沿,自己的棉衣上却多了几个弹孔,连腰里扎的武装带都被打断,在其他同志的掩护下滚回了战壕,摸着脑袋直喊万幸。

胡大彪不停地在战壕里运动,不时举枪射击,每次枪响都会有一个敌人倒下,英军的一个机枪阵地上就留下了三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额头上多长了只眼睛。敌人的一个火箭筒组刚刚装填好火箭弹,半蹲着准备射击,让他一枪把火箭筒发射手打的栽倒在地,火箭弹呼啸着在敌群中乱窜,喷出的尾焰将发射手烧的满地乱滚。一场战斗下来他毙伤九名敌人,使敌人的单兵重火力一直未能发挥出作用,为守住阵地立了大功。

王勇指挥着重机枪封锁后续敌人的进攻路线,截断他们增援的企图。持续的射击枪管烧得通红,机枪手哀求王勇说:“排长,不能再打了,得换枪管了,再打下去就炸膛了!”

“你躲开,我来!”王勇捡起个钢盔从脚下舀了半下子浑浊的雪水浇到了机枪上,‘滋啦啦···’眼前立刻升起一团白雾,他又操纵着机枪向敌人射击,一边的机枪手看得直冒冷汗,炙热的枪管上浇了冷水,很可能会引起变形,子弹打不出去,就会炸膛,可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啦···

正面战场血战正酣,几个敌人顺着雨裂沟摸了上来,守卫在右翼的方志强二班直到敌人露头才发现,一个敌人身子前倾搭在石壁上,下一个敌人在他身上一踏,借力冲进阵地,动作迅猛干净利索,当他准备端枪射击时,突然枪管被人抓住,猛地向上一抬,子弹都打到空中。

“快投弹,不要让敌人上来!”关键时刻方志强扑了上去,抓住敌人的枪,两个人撕扯到一起,其他战士立刻向雨裂沟里扔下去两颗手雷,将敌人击退。

狭窄的沟里,方志强用肩膀把紧紧的敌人抵在石壁上,打掉敌人手中的枪,突然发力把敌人摔倒在地上,骑在他的胸口上,两手卡着敌人的咽喉,可怜这个比方志强高一头的英国兵几经挣扎竟然敌不过这个小个子中国兵,两手在方志强的胸口上撕扯着,将他的棉衣扯得稀烂,被活活地掐死了。

这时几颗烟雾弹在阵地前沿爆开,浓烟瞬间笼罩住整个山坡,遮挡住战士们的视线,损失惨重的英军突击队狼狈地退回了出发阵地。

一排顽强的战斗作风和坚固的阵地彻底粉碎了英军的信心,这些经历过诺曼底血战的英国突击队员,面对眼前中国兵英勇的抗击退却了,他们丢弃了受伤的战友,军人的尊严匆匆后退了,他们也许可以用珍爱生命掩饰自己的胆怯,但丢失的荣誉永远也不可能再找回来,他们在中国军队面前只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直到战斗结束战场上也没再出现他们的身影。

在一排阵地前的敌人吃了大亏,愤愤的暂时放弃了对他们的攻击,开始集中兵力转攻五连的阵地。五连的阵地不像一排的那么隐蔽,在炮火的轰击下,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前,打退敌人几次的进攻后,侧翼出现了空当。

“刘颂你带一个机枪组从侧后迂回过去,支援五连阵地!”王勇观察了片刻说道,如果五连阵地失守,那么一排侧翼就要面对敌人居高临下的攻击,丧失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

“是!”刘颂招呼一声,带着一个机枪组,携带一挺轻机枪顺着雨裂沟下到山谷里,占领了一个小高地,突然对正在进攻的敌人射击,没有准备的敌人立刻被狂风般扫过来的子弹撂倒一片。遭到了突袭的英军士兵弄不清哪又冒出了援军,怕被抄了后路,惊慌的退了下去,解除了五连侧翼被攻破的危险。

······

这场战斗持续到了下午三点,敌人最害怕的黄昏就要到来,如果不能打通交通线,不要说解救被围釜谷里的同伴,就是自己也可能会被志愿军围剿。英军指挥官看着前边不断传来的求救电报,侦察机带回在议政府,高阳附近出现大批志愿军的报告,咬咬牙,做出了最后一搏的决定。大批飞机从各处赶来,开始对公路阻击线上的志愿军阵地进行今天最大规模的轰炸,集中了所有炮兵坦克向各个山头炮击,步兵全部下车,准备全力对志愿军阵地进攻,争取打破一点,全面开花!

第三十三章 紧急集合

敌人的轰炸炮击足足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志愿军的各处阵地全都淹没在火海中,浓重的硝烟味道让人窒息,英军士兵集中了数个连的兵力对阻击线上的志愿军发起了攻击。

“敌人上来了!”观察哨高喊。

“同志们,天就要黑了,这是敌人最后一次的进攻啦!是英雄是狗熊,就看我们下来这场战斗了,大家有没有信心取得最后的胜利!”王勇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坚决堵住敌人,人在阵地在!”战士们高举右手高声回答道,二十多张坚毅的面孔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好,这话听着带劲儿,我们一排是英雄排,谁砸了我们这块牌子,我会好好教育教育他,进入阵地!”王勇面带厉色的沉声说道。

由于一排王勇选的阵地位置巧妙,火力配置合理,加上假阵地吸引了敌人的大部分火力,大大减少了伤亡,一排到现在只有三四名战士受了点轻伤,战斗力保持的很完整,这让王勇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了底气。

敌人以一个连的兵力向一排阻击阵地发起又一次进攻,先头排排成一条松散的散兵线向前平推。他们小心的绕过地上的死尸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前两次伤亡惨重的进攻依然让他们心中留有了阴影,他们似乎对志愿军的顽强战斗力感到了恐惧。在他们认为可以毁灭一切的轰炸过后,往往还会有人向他们开枪,好像中国兵对他们凶猛的火力免疫似的。

‘嗵嗵’几声炸响,敌人开始向阵地上发射烟雾弹,干扰他们的观察哨,“大家注意,听我命令后,向各自划分的火力区域射击!”王勇向战士下达命令道。首-发

敌人越过公路,爬上陡坡,小心的试探着前行,发射烟雾弹挡住了中国兵的视线,同样也妨碍了他们的判断力。一步、两步、三步···战场上除了燃烧的树木的爆裂声和他们脚下踩落的碎石滚下山坡的声音,就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让他们觉得仿佛行走在空无一人的黑夜中···

当这群英国士兵刚刚冲破烟雾,一声他们在梦中也会被惊醒的尖利喇叭声响起,还没等他们做出隐蔽的战术动作,骤雨般的子弹撒了下来,一时间受伤士兵的惨叫声,激烈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混杂在一起,进攻的士兵躺满了阵地前沿。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又是一阵手榴弹砸了下来,即使躲在岩石后,水沟里的士兵也被连绵不断的爆炸轰了出来,没死的人玩命的撤了下去,正好和刚刚开始进攻二梯队撞到一起,又引起一片混乱。

“妈的,我们要是有炮兵支援多好,现在趁机打上几炮就能消灭他半个连!”程祥坤看着山脚下挤在一起的敌人恨恨地说道。

“做梦吧,我们的炮兵恐怕还在山沟里躲空袭呢,这会儿他们哪敢露面啊,还是要靠咱们手里的手榴弹靠谱!”张有才拍拍放在战壕上的一排手榴弹说道。

王勇听到战士们的牢骚心中也是苦闷,现在虽然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但是凭借手中的这些轻武器根本不能对敌人遭成大规模的杀伤,手榴弹就是他们的重武器,也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器,这还得算计着使,否则坚持不到战斗结束。首-发

······

这次进攻敌人是背水一战,刚刚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又一波敌人在军官的督战下攻上来,一批敌人倒下了,又一批冲上来···英军拿出了二战时期的悍勇,不计伤亡的冲锋。王勇带领战士们奋勇还击,阵地的死尸一层压着一层,冻成冰的血水凝成一片片醒目的嫣红。太阳一点点的挪到了山顶,慢慢沉下地平线,敌人的攻势渐渐的缓了下来,他们经过一天的血战也未能攻下二团设下的阻击阵地,收拢了残兵向后退去,但是他们依然未能突出包围。二团的奋战,为五十军部队赢得了时间,他们截住了溃退的敌人,将他们紧紧围住,一夜的激战,全歼了英军二十九旅的重坦克营。

“一排长,你们排伤亡怎么样?”贺斌沉着脸走过来,他知道出于阻击线最前方的一排受到的攻击最多,挨的炮弹最多,心中已经做好了接受他们伤亡惨重的报告。

“报告连长,我排在今天的战斗中,轻伤四人,无人阵亡!”王勇报告说道。

“你说什么,就轻伤四人?”贺斌一下失态地拽住了王勇的脖领子不相信地喊道。

“连长真的,就四个轻伤,如果···如果那个两个战士被炮弹震得耳朵听不到了算受伤的话,可以再加两个!”王勇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看你被炮弹震傻了,耳朵暂时听不到了算什么受伤,照你的算法全连没几个好人啦!”贺斌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点着王勇的鼻子说道。

“连长,美军在战场上鼻子流点血,胳膊上碰块皮都算受伤的,可以得紫心勋章!”王勇嬉皮笑脸地说道。

“行啊,回去我让文书给画一个戴上!”贺斌松开王勇笑着说道,“你们歼敌多少?”

“我们初步统计了一下,战场上收拢敌人尸体一百一十余具,受伤的和被敌人拖走的尸体不算,摧毁汽车有二十多辆,火炮四门,消耗弹药正在统计中!”王勇想了想回答道。

“行啊,王勇你小子好样的,看来我又得为你请功啦!”贺斌兴奋的拍着王勇的肩膀说道,这对他实在是个最好不过的消息了。

‘滴滴嗒嗒嗒···’两人正说得起劲突然传来紧急集合的号声,“连长,出事了吧?这战场还没打扫,就紧急集合!”王勇听着号声不安地问贺斌。

“看样子像,你马上集合队伍,除了补充必要的弹药,什么也不要管了!”贺斌现在也摸不清状况,只能先这样做。

“是,我马上集合队伍!”王勇答应一声,立刻吹响了小喇叭,召集散在战场四处的战士们。

“报告连长,营里命令战斗结束,马上赶往釜谷里参加战斗,那里情况紧急!”连部的通讯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告说。

“那里不就一个连队的敌人吗,去了一个营还加上钢七连怎么还打成这样?”贺斌眉头紧皱不解的说。

“我也不太清楚,我听营部的通讯员说,那里围住的是一个团的敌人,师参谋长牺牲,钢七连的大功副连长王凤山也牺牲了,还伤了两个团里的干部,钢七连快打光了,三团也正往那赶!”通讯员一气把他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钢七连都打光啦,王凤山也牺牲啦,这事真坏了!”贺斌惊愕地大张着嘴,有些发愣。

“钢七连多硬的一个连队啊,刚和咱们一起突破临津江江,就这么打秃啦?”王勇也有些不相信这个消息。

“不管了,留下炊事班打扫战场,抢救伤员,其余的人马上到公路上集合,跑步到釜谷里。”贺斌很快从震惊中清醒,对通讯员下了命令。

阻击阵地上的各个部队听到号声来不及擦干净脸上的硝烟,揩净刺刀上的鲜血,集合后马上向釜谷里开进,团里的干部边走边向部队下达战斗命令,催促部队加速前进的命令一道接一道的下达,部队一再轻装,除了身上的衣服就剩下武器弹药,连水壶都扔掉了。

王勇一边指挥部队跟进,脑子里一边想:“前边是敌人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呢,能将钢七连这样硬邦邦的连队几乎打光也未能取得胜利?”这时他们已经能看到釜谷里方向炮弹炸起的冲天火光,听到连绵不断的炮声,一场残酷的战斗又一次摆在他们这支疲惫的连队面前!

第三十四章 悲情釜谷里

二团到达釜谷里,根据当地的一个老百姓和侦察队的报告,说这里的敌人是一个联队,二团因为认为这里只有南朝鲜军队,所以把“一个联队”听成了“一个连队”。在经过初步的研究之后,一营副营长带领三连冲了上去,爆发了激烈战斗的时候,觉得仗打得不对劲儿,没过多久他明白了:这里并非仅有“一个连队”,而是整整的一个团,和中国军队交战的不是南朝鲜伪军,而是英国人!事后大家才弄明白二团遭遇的是英军第二十九旅的皇家来复枪团。第二十九旅是英军中的精锐部队,是著名的蒙哥马利将军的部队,参加过诺曼底登陆战役。皇家来复枪团以善于打阵地战闻名,其官兵的军服上都佩带着这个团的标记:一只绿色的老虎。

一营副立即从阵地上撤下来向团指挥部报告,这时天色已亮,在下撤的途中英国人发现了他,并向他射击。他的胳膊腿部先后中弹,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继续向团指挥所跑。等他坚持跑进团指挥所的时候,已浑身全是血。他向团长刘克报告了真实的敌情。这时,二连已经占领了一个小学校,歼灭了一个连的敌人,并且抓了不少英国士兵,这些俘虏被关在小学校里。现在二连正和英军对峙着。

釜谷里是个洼地,三面是山,控制着议政府通往汉城的公路和一条铁路,英军29旅的这个“绿老虎团”已占据着这里的有利地形,准备一旦战局有变掩护其主力向南撤退。被攻击后,马上组织飞机坦克向二团发起反击,就武器装备来讲,英军占绝对的优势,因此与英军对峙,战斗空前惨烈。而且二团是夜晚打进釜谷里的,天亮后才发现,几个重要的制高点没有及时占领,它们对中国士兵构成了巨大威胁。二团几个连队伤亡巨大,眼看着要顶不住了。

此时二团面临的局面十分严峻。必须把英军阻击在这里,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团长刘克决定把七连派上去,把卡在公路上的一个制高点拿下来并且守住,控制了这个制高点,英军就等于被关注了这釜谷里的洼地里。正是在这个危机的情况下,团里把七连调了上去。

七连经过激战占领了三个高地,控制了英军撤退的公路。在和英军交战的前沿,王凤山看见团副参谋长上来了,大喊一声:“五号!你下去!这里太危险!”话音还没落,一发炮弹几乎是在他的身边爆炸了,一块弹片削进了他的头部。王凤山一个中国东北地区的农民,参军后在第三十九军所历经的多次残酷的战役中,他成为全军立战功最多的战士。王凤江牺牲后,他的战友在这个中国军队著名的英雄身上只找到两件东西:别在上衣兜上的一支用旧零件凑起来的自来水笔和口袋里的几粒充饥的板栗。

二师全师公认的又年轻又有文化的28岁参谋长,他一直跟随着二团打到釜谷里,他在前沿要通了师长的电话的时候,报告的声音很焦急:“抓住了敌人的英军29旅,快让三团上来!”战斗到中午,二团与师指挥部的电话和电台联系也断了。下午,军电台转到师里一封电报,说二团伤亡很大。师长和政治部主任急了,带上参谋上了前沿,他们直接上到了二团的阵地,刚上阵地,就行见担架抬着年轻的师参谋长,他已经牺牲。

七连连长厉凤党和指导员张鼎先带领部队首先控制了公路边上的那个小学校。他们俩爬上学校的墙头往公路上打,公路上黑压压的一大片汽车。厉凤堂知道,汽车是敌人的命,逃跑全靠这玩意儿,守住公路和守住汽车,敌人就绝对跑不了。于是,他带领战士迅速抢占公路边的小高地,刚刚把这个高地占领,还没喘口气,英军就攻上来了。七连,这支由中国工农红军发展至今的连队,它的生死攸关的时刻到了。因为对于英军来讲,这个高地也关系到他们的生死。英军的炮火极其猛烈,高地上的一尺多厚的雪立即变成发烫的泥水。没有办法修筑工事和掩体,中国士兵们就在泥水中抗击着英军士兵的一次次的进攻。弹药很快打完了,指挥所派出的送弹药的士兵全部死在路上,英军密集的火力把高地通往团指挥所的路严密封锁了。

很快,措导员张鼎先牺牲,接着,排长们也全部牺牲。当重机枪被打坏时,连长厉凤里负重伤倒下。阵地上没有干部了,厉凤堂在血泊中看着给他包扎的司号员已说不出话来,但他明白连长的眼神,连长在对他说:去指挥战斗。司号员对奄奄一息的连长说:“放心,阵地由我负责,坚决守住!”

司号员最崇拜的人就是副连长王凤山,突破临津江的前一天,在隐蔽洞里他和他崇拜的人聊了很长时间。从他知道王凤山牺牲的消息起,他便觉得他永远地失去了什么,心口一直在疼。

司号员集合了阵地上的人,八十多人的连队一共还有十三人能坚持战头,他把十三个人分成几个战斗小组。有的人建议指挥员的位置要靠后,他不同意,他知道连长就是靠前指挥战斗的,他也要在最前面、井且指定了在他牺牲后接付他指挥的人。

在打退英军的几次进攻之后,司号员发现阵地上没有子弹了。他决定去敌人的尸体中搜集子弹。他从敌人的尸体中背回来十几条子弹袋和一堆手榴弹。在他分这些弹药的时候,发现又有六个人牺牲了。高地出现了令人不安的寂静。向公路上看,英军的汽车还在那里,汽车上坐满了英军士兵。由于这个高地在中国人手里的缘故,英军仍然无法逃跑。司号员把干粮袋中的最后一点干粮给大家分了,然后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英军发起了最后一次进攻,六辆坦克参加了向高地上的冲击,而步兵人数是前面数次进攻的几倍。等到已经能把英国人的钢盔看得很清楚了的时候,郑起发出了开火的命令。阵地上仅剩的七名中国士兵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开枪了,并扔出手榴弹。他一边打一边喊:“阵地是同志们用血换来的!不能让敌人夺去!”英军士兵已经拥上阵地,所有的中国士兵都端起了刺刀。

突然,司号员跑向阵地上最高的地方,站在那里,举起了自己的小铜号。他拼尽力气,把这把军号的最大音量吹了出来。忽然出现的号声令英国士兵疑惑了一下,然后他们立即转身向后跑。正准备迎接死亡的中国士兵感到奇怪:就快占领高地的敌人,听见号声,突然停止了射击,大祸临头似地向下狂奔!在二团指挥所一直紧张地观察这个高地动向的人也迷惑不解:这军号声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司号员一遍一遍地吹,吹得嘴唇出血,一直把敌人吹到公路上。公路上已经起了大火,英军的汽车在二团主力的打击下开始燃烧。七连,以几乎全部伤亡的代价,在这个高地上守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主力部队。

······

“钢铁意志钢铁汉,铁血卫国保家园。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唱凯旋!”当七连幸存的七位战士衣衫褴褛高唱着连歌相互搀扶着走下阵地,战场上的汉子们无不动容,王勇突然感到脸上湿漉漉的,这是一群真正的战士,他们心中有着不败的军魂,虽然他们只剩下七个人,但他们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沁透了七连的味道!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王勇不禁跟着唱起来,歌声越来越大,渐渐传遍了的每一个角落,战火未熄,硝烟未散,雄壮的歌声在战场上久久回荡,像一把利剑刺破夜空···

第三十五章 汉城就在前边

李奇微在与美军的两个军长、南朝鲜陆军参谋长和美军驻南朝鲜军事顾问团团长研究之后,认为“如果敌军一面对我实施正面进攻,一面对我敞开的东部侧翼实施深远包围,就会使我全军处于危险的境地。找不到充分的根据证明部队能够守住各自的阵地,即使下达死命令他们也未必能坚守得住”。于是,1月3日,李奇微告诉美国驻南朝鲜大使莫西奥,要他通知李承晚总统:“我们要再次撤离汉城,由前进阵地实施的撤退行动即将开始。”李奇微还要求南朝鲜政府仍留在汉城的部分机构必须在下午3时以前撤离汉城;自下午3时起,汉江大桥和来往要道,除军队之外,民间车辆和行人一律禁止通行,如果难民不听阻止,直接向不听招呼的人开枪射击。

撤离命令一下达,汉城再次陷入一片恐慌,半年前刚刚经历大撤退的汉城军民再次踏上了南行的道路,路上到处一幅凄惨的景象。几十万难民越过汉江,冒着风雪带着仅有的家当,扶老携幼跟随难逃的败军走向又一段不知道未来的行程。

······

“王勇,你们这次打得不错啊!”刚刚打扫完战场,正当王勇准备安排战士们休息的时候,团参谋长吴震和连长贺斌走过来说道。

“参谋长,有任务吗?”王勇站起来敬礼说道。

“上级命令我们准备抢占汉城,团里让我带先遣队,你还能行吗?”吴震背着手看着战斗了两天两夜的战士们说道。

“首长,打汉城,再累也不怕,你下命令吧!”还没等王勇说话,正在整理宿营地的战士听到了,围上来说道。

“你们连续战斗了两天了,身体吃得消吗?”吴震笑着问战士们。

“没问题,平壤就是我们占领的,汉城我们也要占领它!”

“是啊,首长,就让我们去吧!”

“我们最先渡江,打汉城我们还要当先锋!”一听要去汉城,战士们炸了锅,纷纷请战,汉城是比平壤还重要的城市,占领他意义非凡。

“参谋长,你看战士们的劲头多足,没问题的!”王勇笑着对吴震说道。

“好,那我就带你们四连和团侦察排做先遣队,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出发!”吴震看看表扭头对贺斌说道。

“是,我们马上做好出发准备!”贺斌立刻集合部队,布置任务。

王勇开完短会后,立刻指派人手领取弹药,换下损坏的枪支,把伤员安置好,又抓紧时间让战士们吃了点东西,完成出发前的准备。

······

部队在午夜踏上了前往汉城的公路,路上不时遇到像汉城进发的部队,挤到一起,彼此擦肩而过,大家都会意的一笑,谁都想第一个进汉城,高喊一声:“汉城见!”遇到人民军的部队也不用半生不熟的朝鲜话打招呼,向南一挥手说:“汉城!”没有不明白的。

先遣队加快脚步超过了一支又一支部队,渐渐公路上就剩下他们这支小部队了,远处还能听到阵阵的枪炮声,路边的山坡上,稻田里到处是炮弹壳,炸毁的汽车,开不动的坦克,所有的房屋都被付之一炬,还冒着余烟,闪着火星。

当大家急匆匆的赶路时,突然间空中升起了三颗照明弹,把公路照得通明,部队完全暴露在公路上,“隐蔽!”贺斌高喊一声,战士们迅速躲到公路沟,稻田里,可静静地等了几分钟后,没有任何动静,既没有飞机轰炸,也没有炮弹打来,弄得人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吴震问前边侦察排的战士说。

“没有发现特务,附近也没有敌人的部队!”侦察员汇报说。

“妈的,邪门,继续前进!”吴震又等了片刻,见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下令道。部队又重新集合到了公路上继续往前走,可这个怪事还是不断发生,走上一两里地,就会有照明弹升起,部队就不得不频繁的就地隐蔽。

“敌人到底搞得什么鬼,一惊一乍的,走个路都不让人安生!”贺斌没好气地说道。

“连长,我到前边看看去,看看情况!”王勇凑到贺斌跟前小声说道。

“行,你去看看,小心点!”贺斌想了想说道。王勇点点头,弓着腰向前跑去,侦察排的人正四处搜索,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照明弹是从什么位置飞起来的?”王勇拉住一个侦察排的战士问道。

“哦,我们的尖兵走着走着,就从公路边突然冒出来的,我们找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发现,真是见了鬼啦!”侦察兵现在也被这个弄得头大。

“嗯!是那边吗?”王勇指指公路边的山坡说道。

“对,就是那一带!”侦察兵肯定地说道。

王勇立刻走到山脚下,小心的搜索想找到点什么,可天很黑,什么也看不清,他只好用手在地上一点点的摸索,突然手指一凉,碰到了一根细细的铜线,“妈的,就是它!”王勇兴奋地说道,他抓住铜线顺着往上捋,很快在山坡上发现了一具发射器。

“大家不要找了,是这个东西搞得鬼!”王勇晃晃手里的一截铁管子喊道。

“王勇你发现什么啦?”吴震不放心也赶到前边来了。

“参谋长,这个是绊发式照明弹,是敌人的一种预警装置,跟绊发式地雷差不多,人碰到了,它就会自动发射指示目标!”王勇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吴震。

“就是这么个玩意啊,让人一惊一乍的,可敌人为什么不打炮呢?”吴震看了看发射器随手扔到了路边纳闷地说。

“这可能是敌人为了了解我们进攻的速度设置的,没隔一段距离就会埋上几个,我们走到哪,他们一看飞起的照明弹就知道啦!”王勇分析道。

“嗯,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不管它了,继续前进!”吴震点点头认可了王勇的看法。部队开始行进后,再碰到照明弹只当敌人给点了几盏路灯,不再把他当回事。

天渐渐的放亮,敌机开始出来活动,先遣队有了上次的经验,也不再伪装,行军队伍也拉开距离,散乱的在公路上行进,敌人侦察机看着这队衣衫破烂匆匆赶路的队伍也就把他们当做了逃难的难民,只是同情的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两圈遍摇摇翅膀飞走了。

“排长,还有多远到汉城!”连续的作战让大家体力几乎耗尽,连身体一向很好的张大富也有些吃不消啦,他紧走两步跟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归是越走越近,不会很远啦!”王勇要接过他的枪,张大富躲开了,大声喊道:“同志们,离汉城不远了,加把劲啊!”说着去抢刘立飞的枪。

“老张,不用,这次进汉城我一定要自己走进去!”刘立飞也躲开了,扭着屁股往前跑了几步。

“立飞,你这是准备节目呢,现在就开始扭秧歌啊!”程祥坤笑着在后边问道。

“哈哈,我是准备扭着秧歌进汉城,让他们看看咱们志愿军的胜利大秧歌!”刘立飞笑的极其难看,他的脚上已经打满了血泡,走起来钻心的痛,他不得不选择这个姿势走路。

“把枪给我吧,等你到了汉城,腰都扭断啦!”王勇上前拿过枪心痛地说。

“嘿嘿,排长我就是扭这回也要坚持扭到汉城,绝不拖后腿!”刘立飞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融化了的积雪上面又冻了一层冰,凛冽的寒风,吹透了战士们汗湿的棉衣,肚子饿了,来不及做饭,也无条件做饭,大家解开身上背的干粮袋,顺手抓起一把地上的白雪,行进中啃一口干粮吃一口雪。此时每一个在这个进军行列里的人都会永远记住今天这个很有意义的日子,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极其艰苦的,又是极其光荣的;每一步的足迹都是通往汉城,通向胜利!

第三十六章 进来了

汉城韩国的首都,朝鲜王朝五百多年的古都,位于朝鲜半岛中部,距西海岸不远,周围群山环抱,地势险要,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古代高句丽王国,百济王国和高丽王国都曾定都于此,古称汉阳和汉京,日本投降后1945年改称汉城。汉江以北是旧城,历代宫殿众多,被称为‘宫殿之城’,新市区在汉江以南,大多是现代建筑,因地处丘陵地带,道路和建筑都是依山势而建。外围是李氏王朝修建的山城和千里长城的一部分。

当先遣队行进到汉城外围时,就发现汉城上空浓烟滚滚,经久不散,侦察排前出侦察回来报告说,敌人现在已经撤出了汉城,浓烟是美军撤退时点燃了金浦机场上为战斗储备的大量汽油而燃起的大火,汉城市里已经乱了套,很多人正在伺机抢劫,城市已陷入混乱。

“进汉城!”吴震听完报告当机立断立刻命令先遣队马上向汉城开进。大家立刻集合,整理了一下军容,经过几日几夜的战斗,战士们听到要进汉城,精神都是一振,脸上都挂满了掩饰不住的笑容,相互用毛巾把脸擦擦,正正军帽,把衣服尽量抻的平整一些,武器弄得干净点。

紧接着,指导员李建勇再次强调了进城后一定要遵守入城纪律,不得违反,否则军法从事,其实早在之前的1月2日,中国人民志愿军政治部就颁布了进入汉城部队的政策纪律守则,守则要求:一、迅速肃清残敌,镇压公开反抗的反革命分子;二、维持城市治安,恢复革命秩序,严禁乱捉乱杀;三、保护工厂、商店、仓库资财及一切公共建筑;四、保护学校、医院、文化机关、名胜古迹及一切公共场所;五、对守法的教堂、寺院、宗教团体一律不加干涉;六、不干涉守法的外侨,不侵入外国使馆,为了防止意外,对外国使馆可派部队加以看守;七、向市民宣传胜利,宣传防空、防特、防火,严格遵守群众纪律,不许随便进入民房;八、凡入城部队自带三天至五天粮食、蔬菜,严禁抢购物资,乱买东西;九、注意军容、军纪及清洁卫生,切实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除派必要巡逻部队外,严禁随便逛街;十、凡属有关政策性质的问题,特别是对外政策,必须事前请示,事后报告。

即使得到了敌人已经撤出的情报,先遣队依然保持着战斗队形从南门进入了汉城。王勇他们作为曾经第一批进入平壤的部队,已经领教过敌人撤退后对城市的破坏能力,但是进入汉城还是让他们吃惊不小。汉城比平壤地位本来就高,也繁华的多,可现在也是十室九空,到处是被焚毁的房屋,不时可以看到被捆着双手,全身赤裸的尸体躺在街边,这些都是伪军杀害的政治犯,商铺不是被掠夺一空,就是大门紧闭,一片萧条,建筑物上还有上次汉城被攻克时留下的累累弹空。

“妈的,一枪未放,就进来了,又是敌人留下的烂摊子!”贺斌有些气闷的骂道,把滑下肩膀的枪往上挺了下。

“连长,这不赖了,这是历史上咱们中国军队第一次携带武器进入异国的首都,你已经在历史上留下脚印啦!”王勇笑着说道。

“什么历史啊,我不敢兴趣,我就想抓几个俘虏,多消灭些敌人,咱们打完了好回家,谁愿意在这个破地方呆啊!”贺斌不屑地说道。

“老贺,说话要注意,咱们是代表志愿军进城的,要注意不要造成什么政治影响!”李建勇听了贺斌的话,马上严肃的警告他说。

“连长,那边有人,咱们是不是过去!”王勇突然看到一条大街上乱哄哄的,人声鼎沸。

“注意警戒,你带一个班跟我过去看看!”贺斌警惕地的向四周看了看,对王勇说。

“是,一班跟我走!”贺斌在前,王勇带着一班战士跟在后边。

“老贺,注意政策!”李建勇不放心的在后边叮嘱道,贺斌不耐烦的摆摆手带着人向人群走去。

大街上人还不少,一些人忙着在墙上张贴‘欢迎志愿军入城’的横幅,底下盖住了英文的‘欢迎联合国军’的字迹,见他们走过来,一群人围了上来,一听说话声,大家都愣住了,他们说的都是中国话。原来他们都是旅居朝鲜的华侨,在汉城有不到二十万人,占着很大的比例,有的甚至是已经有几代人在此定居,大部分都是从我国山东过来的,还有部分东北人。

三十九军有许多干部战士都是山东和东北人,这下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啦,大家也没想到会在异国遇到这么多的家乡人,也都是倍感亲切,王勇也是一阵恍惚,听着乡音仿佛回到了国内。华侨们围着他们争先恐后的给他们讲述敌人撤退时的情景,提供城里的情报,纷纷邀请他们到家里去,需要什么尽管提。

“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一定要招待好自己的军队!”一个看似领头的华侨老者上来拉着贺斌的手说道。

“祖国的军队能到这里,我们高兴啊!”

“是啊是啊!我们也算扬眉吐气了,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啦!”

······

“这里的老乡真热情,让人受不了!”人们见吴震这个大领导来了,又把他围住了,贺斌拉着王勇挤了出来,感慨地说。

“不一定吧,你看那横幅,说不定咱们今天走了,明天美国人回来了,又换上了欢迎他们的标语啦!”王勇指着横幅偷笑着说。

“唉,哪都他妈的的一样,在国内打老蒋时,一些双方争夺的地区,我们来了欢迎我们,国民党来了,马上换脸欢迎他们,敌伪拉锯的老百姓也都滑了,两面不得罪,谁来欢迎谁!”贺斌看了一眼标语,见怪不怪地说。

“呵呵,我也听说过,当年共产党撤出延安,胡宗南进驻延安,那首‘东方红’马上就改了词,换成了‘东方红,太阳升,东方出了个蒋中正···’”王勇深有感触的说道。

“不许说这个,小心指导员听见关你禁闭!”不等王勇说完,贺斌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看看李建勇正向市民们忙着宣传部队的政策,才松了口气,“你小子文化挺高,怎么没点政治头脑,这样下去早晚得犯错误!”贺斌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谢谢连长关心,我以后多注意!”王勇对连长的真心帮助还是很感激的,诚恳地说道。

······

中午时分,先遣队终于走进了李承晚的总统府,这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建筑,据说是日本实施殖民统治时的总督府,后来日本投降后,改成的李承晚总统府。吴震布置好警戒后,带着人进了总统府的小楼,王勇虽说不是个土包子,但也是头一次进入一个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居住地,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

“这里就是李承晚的住处,可够腐败的!”贺斌瞅着富丽堂皇的装修的客厅,看着落地的丝绸窗帘,摆设的家具,摆在一边的钢琴,感慨地说道。

“呵呵,人家好歹是一国总统,也算是个土皇上的,那是要脸面的!”王勇摸摸这,看看那说道。

“嗨,这总统走的够匆忙的,桌子上还摆着饭菜呢!”一个到餐厅‘参观’的战士喊道。

“哼,丧家之犬罢了!”吴震看了一圈说道,“给军里发电报,就说‘进来了’!”通讯员立刻架起电台向军部发出了占领汉城的电报,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立刻通过电波传遍全军,传到了志愿军总部,传到了国内!

第三十七章 争执

一群‘刘姥姥’在总统府里转了遍,看着李承晚老婆的衣柜一帮人又发起了感慨:

“啧啧,这老娘儿们光衣柜就一大溜,里边的衣服有好几百件,比我们村最大的老财家的东西都多!”张大富瞅着各色的衣物吃惊的说。

“你们村那是个土财主,再有钱也不会花,就会买房子置地,你看看这家伙衣物上竟是洋字码,都是外国货,这才叫会花钱!”程祥坤以一个‘城里人’的口气不屑地说。

“妈的,这多少鞋啊,这老娘们得穿几辈子啊!”一个战士打开鞋柜看着里边摆着的各式鞋子说道。

“哼,都是民脂民膏,他们在这灯红酒绿,大吃大喝,一双鞋就够老百姓吃喝半年了,这就是朝鲜最大的反动派!”刘立飞对众人暧昧的态度十分布满,愤愤地说。

“就是的,在国内早就该让他们戴帽子游街,把东西都分给贫下中农!”刘颂接茬说道。

“对,打土豪,分田地,咱们把东西拉出去都分给朝鲜老百姓!”

“胡闹,这是你们管得事吗,赶快出去警戒,没事的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李建勇走进来‘驱散’了这几个准备输出革命的家伙,又对正探头探脑的王勇喊道:“王勇,你看你们排这几个人干啥呢,你也不管管!”

“指导员,你看这个大澡盆多好啊···”王勇看着卫生间里摆设说道。

“王勇,你可要注意不要再犯错误啊!”李建勇赶紧说道。

“咋了,谁又犯错误啦?”吴震走过来说道。

“嘿嘿,参谋长,指导员警告我呢,我就是说说···”王勇摸摸脑袋说道。

“哦,是在平壤偷着到老乡家洗澡的事吧!”吴震揶揄着说道。

“是,参谋长你也知道啊,为这个我还蹲了好几天禁闭!”王勇老脸一红,讪讪地说。

“喝,这个浴室不错啊···”吴震把王勇扒拉到一边,走进去看看说,“王勇,你去烧点水,我在这洗个澡,身上都馊了!”

“啊?”王勇听了一愣神,“指导员怎么办?”他赶紧向李建勇求援似的问道。

“别愣着啦,赶紧烧水去啊,没听见参谋长说要洗澡吗!”李建勇冲王勇挤了下眼睛催促他说道。

“指导员,这不会犯错误吧!”王勇担心地说道。

“让你去就去吧,这个是李承晚的东西,不算破坏群众纪律,多烧点水啊,我也想借个光!”指导员不好意思地说道。

“嘿嘿,你原来也藏着心眼呢,指导员你也不老实啊!”王勇坏笑着找地儿烧水去了。

······

别看吴震是个团参谋长,他也跟普通战士差不多,也有一个多月没洗过澡了,浑身上下汗味,硝烟味,头发都擀成毡子啦,纠结在一起,梳理不开了。吴震脱下衣服钻进热腾腾的水里,就觉得浑身上下一阵舒坦。

“王勇,你把那个收音机开开,听听广播!”吴震对门外的王勇喊道。

“是!”王勇打开外间的收音机,扭了半天,才找到了中文节目,一听是‘**’,美国对华的中文广播,里边的播音员正对当前局势进行播报,‘我联合国军在对敌人进行了大量杀伤后,向釜山地区进行战略转移···’

“还吹呢,我都躺到他们总统的浴盆里了,还给脸上贴金呢!”吴震擦了把脸上的水笑着说道。

“参谋长,人家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不让人家说说,老窝都丢了,只能在嘴上找点便宜了!”王勇说道。

“报告参谋长,师长要跟你通话!”通讯员跑进来说道。

“好,进来吧!”吴震坐在浴缸里接过电台的耳机,“师长,我是吴震!”

“你现在在什么位置?”电台里传来师长的问话。

“我在李承晚的总统府!”

“立刻出发,向汉江南岸进发,向水原方向侦察,占领滩头阵地,为主力部队进攻做好准备工作!”

“是,师长,我们马上出发!”吴震回答道,结束了通话,立刻擦身穿衣命令集合队伍。

“唉,本来想借个光,现在又泡汤啦!”王勇看看水雾缭绕地卫生间不无遗憾地低声抱怨说,他也想洗洗啊。

······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到汉江边时,看到汉江大桥已经变成断了脊梁的卧龙,敌人撤退后彻底摧毁了桥面,只剩下孤零零矗立的桥墩,桥根本无法使用。桥下的冰面上还留着逃难的人群丢下的破烂,一簇一簇的像是留下的路标。

“侦察排,你们到冰面上侦察一下,看看冰面上能否过人,其他人找个会中国话的朝鲜老乡,问下周围的情况!”吴震皱着眉头看看眼前的情形,命令道。

王勇他们接到命令,在江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既懂中国话,又在这里居住了很长时间,了解汉江水文情况的老乡,询问之下得知,敌人在凌晨的时候已经全部过江,周围没有敌人的一兵一卒。汉江现在被炸裂的冰面会重新封冻,中心冰面很薄,但是过人应该问题不大。一会侦察排的人也回来了,调查的情况和王勇他们了解的差不多。先遣队过了江,首先占领了滩头阵地,修筑了临时工事,准备掩护刚进城的三团过江。此时,汉城已经全面解放,二师的部队,五十军的部队和朝鲜人民军一军团从汉城的两个方向开进了市里,接收防务。

黄昏时分,三团的主力部队渡过汉江,先遣队向他们移交了防务,继续向水原方向侦察前进。路上遇到几股溃兵,只是放了几枪,敌人就立刻远遁山林,根本不敢以志愿军交火,没有发生激烈的战斗,顺利占领了汉城到水原的一片山区。在这里他们遇到了一支兄弟部队的前卫,两支部队一会你超过我,一会我撵过你,都在向水原方向侦察前进!

“同志,你们是哪只部队的?”王勇和他们再次相遇时,好奇地问道。

“我们是五十军的前卫营!”对方一个干部回答道。

“你们没进汉城吗,直接过了江?”王勇又问道。

“我们昨天半夜就进了汉城,还和美国兵的后卫干了一仗,打死了十多个,抓了一个俘虏!”那个干部说道,“同志,你们是哪只部队啊?”

“我们是三十九军的前卫,我们中午进的汉城,上级说我们是第一支进入汉城的部队啊,你们吹牛吧!”贺斌走过来说道。

“胡说,明明是我们最先进的汉城,只是我们没有携带电台,没法子向上级汇报!”五十军的那个干部一听贺斌的话就急了,争辩说。

“没有汇报,那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进得城,红口白牙的我还说我昨天就进城了,谁知道啊!”事关哪个部队先进城,这关系到部队的荣誉,贺斌那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哼,想跟我们争第一,没门!我们有俘虏作证,到时候上级会调查清楚的。”五十军的干部也不甘示弱,硬邦邦的顶回来。

“喝,你们还不服,志司通报都已经发了,我们三十九军的部队最先进城解放了汉城,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贺斌当然不会服气。

“什么,通报都发了!不行,这个官司就是打到总部我们也得打,不能让你们捡便宜!”五十军的人气愤的说道。

“好了,好了,官司以后再断,不管是谁先进城,都是志愿军,咱们别伤了和气!”王勇见两边的人都急了,赶紧上去打圆场,两支先遣队不欢而散各自执行任务去了。

先遣队又经过一日的行军,于六日到达了水原,顺利完成掩护主力的任务,路上找到了一列被炸毁的列车,缴获了四节完好的车皮,里边有许多部队继续的药品,医疗物资和弹药,也算是个大收获!

六十年前的今天,志愿军打响了抗美援朝的第一枪,在此向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将士们致敬!希望我们这些后人永远记住老一辈先烈的英雄事迹。

第三十八章 停止进攻

到1月8日,志愿军已将敌人驱逐至北纬37度线附近的平泽、安城、堤川、三陟一线。就在这一天,彭德怀司令员毅然命令各军:停止追击!同时志司命令三十八军、三十九军、四十军等主力均撤到汉江北岸休整3天。人民军第一军团进入汉城,接替三十九军二师防务;命令五十军过汉江进占水原,接替三十九军二师三团防务,命令三十八军一个师过汉江进占水原,掩护部队休整。

先遣队接到命令后,于次日返回汉江北岸归建,驻扎在汉城郊区的一个村庄里。王勇他们刚安顿好,就听说了前几天人民军进驻汉城的盛况,他们不但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还在汉城平壤两地用二百四十门大炮同时鸣响二十四声。

“妈的,瘦驴拉硬屎,这么多炮弹够咱们打一次战役啦,就这么放了听响,一帮败家子!”王勇听着战士们的讲述,不高兴的说道,志愿军的炮兵每一颗炮弹都要算计着使,不到危机时刻从来不敢开炮,多少战士因为缺少炮火的掩护不得不用血肉之躯与敌人肉搏,现在浪费这么多炮弹,不知道朝鲜人是不是真不缺炮弹。

“哼,那帮人打仗不行,可排场弄得挺大,咱们替他们打下了汉城,他们捡了个现成,还有脸这么折腾!”刘颂也不满地说。

“人家也没忘了咱们志愿军,给毛主席党中央写了感谢信,称赞咱们志愿军作战勇敢,不怕牺牲,讲国际主义精神!”那个正吹忽的战士见王勇他们不感冒,讪讪地补充说道。

“这还差不多,还想着咱们这些流血牺牲的战士们呢!”王勇笑了笑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排长,你说咱们休整完以后,会不会接着向南进攻!”程祥坤往前凑了凑说道。

“那还用说,国内各大城市现在都已经举行了游行庆祝活动,《人民日报》都发了号外,社论说志愿军要向釜山进军,向大田进军,将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赶出朝鲜,反攻肯定是近在眼前!”那位消息灵通的战士有些炫耀的说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战士们的强烈反响,都认定胜利不会太远,回家的日子不会太远!

王勇听完却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后方的人不了解前线的情况,难道他们这些身处前沿的人怎么也跟着起哄,这些日子他们几乎是在半饥半饱的状态下向南进攻,子弹全靠缴获维持,尽管采取了很多措施,但是冻伤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超过了战斗减员。他们主攻连现在只有不到七十人还有作战能力,就连刘立飞,胡大彪这样参加过几次战斗的新兵都算是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了,入朝时的老兵几乎都被打光了,战斗力已被严重削弱,哪里还有能力继续突破敌人飞机大炮布下的层层封锁,人们太乐观啦。

“排长,那么说我们很快就要发起新的攻势了,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没准那时我们就能回国了!”方志强高兴地说道。

“我上哪知道去啊,上级命令咱们打到哪咱们就打到哪,想那么多干嘛,赶紧睡个好觉吧!”王勇现在困得睁不开眼了,整整连续战斗几天了,马不停蹄的走了几百里的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屋顶,不用在冰天雪地里露宿,可以在暖和屋里睡上一觉了,躺在炕上什么也不愿意想啦,疲惫的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

四连归队休整了一天后,团里召开了排以上干部的第三次战役总结会,团长刘克宣读了志司对二团的嘉奖通报,授予四连,七连‘渡江英雄连’的光荣称号,表扬了一批作战勇敢的干部战士,王勇也再次荣立战功。在接下来的讨论中,却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认为现在敌人望风而逃,大规模溃退,汉城也收复了,为什么停止追击?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地把美国鬼子从朝鲜半岛赶下大海去?还有一种是部队入朝以来由于连续参加了三个战役,确实疲劳了,不是打仗,就是行军,部队伤亡不少,盼望二番兵团上来,好换班回国休整。这两种看法代表了大多数战士们的看法,一番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如实上报。

好在上级领导上却是另一番想法。正当美国议论从朝鲜撤退问题时,**和毛主席主席对朝鲜战争进行了估量,认为敌人在其主力未被击破之前,是不会自动撤出朝鲜的,告诫我军要准备坚持长期作战,并决定采取轮番作战的方针。“志司”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准备二番兵团上来后组织新的攻势。计划一线部队用两个月时间进行休整,于3月间发动春季攻势。而为了争取这个结果彭总却是顶住了各种压力做出的。

作为掌握全局的彭总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发出停止追击的命令?当我军突破三八线后,敌人每天以三十公里的速度撤退,退得那么快,退得那么远,整整一个纬度啊!彭总以敏锐的观察力,觉察到敌人放弃汉城、水原,诱我南下是一个圈套。敌人企图诱我南下到洛东江,而东线美军陆战一师、美三师、李伪首都一师等部队不用下军舰,就可以重演类似仁川登陆的故伎,陷我志愿军于危险境地。彭总于1月7日召集志愿军其他首长讨论战役的进展情况时,做出了决定“绝不上美国人的当!我们要当机立断,停止追击,结束第三次战役。”同时指出:志愿军的困难越来越多,气候奇寒,冻伤人员剧增;部队连续打了三个战役,粮、弹、人员都急需补充;部队又很疲劳,需要整休恢复体力;加之后勤供应不上,部队已经无鞋穿···彭总还从军事指挥上认为:部队在汉城以南停止前进比较主动,因为这里地势北高南低,可以控制汉江,既可进又可防,对我们比较有利。

志司宣布停止进攻的命令后,苏联驻朝鲜大使拉佐瓦耶夫指名道姓地质问彭总:哪有打了胜仗却不追击敌人的?哪有这样的司令?他坚持主张,继续追击,一直打到釜山,把敌人赶下海去。

彭德怀对这种指责火冒三丈:“拉佐瓦耶夫?他打过什么仗?第二次战役时我们停止追击,就是他不同意!我难道不想扩大战果追击敌人?可靠两条腿追四个车轮,能有什么结果?我难道不知道乘胜追击的道理?我们中国军队历来主张猛打猛冲,击溃敌人后应该追击,不给敌人喘息的时间;但是,朝鲜有朝鲜的特殊情况,我军战斗减员和疲劳不说,朝鲜是个狭长的半岛,东西海岸敌人到处可以登陆,我们的战略预备队上不来,仁川的教训不能重复!彭德怀不是为打败仗才来朝鲜的!”

金日成对彭德怀放弃对敌人的追击更是想不通,作为北朝鲜的领袖,他惟一渴望的就是把联合国军赶出朝鲜,实现统一全朝鲜的理想,但眼看着中朝军队已经打到三七线而停止了攻势,这令他无论如何睡不着觉。在和彭德怀的讨论中,金日成一再要求彭德怀命令全线部队“继续前进”,而彭德怀在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兵力和对峙状态之后,认为必须休整才有可能发动新的战役。两个人因为意见不同而不欢而散。夜半,彭德怀的警卫人员说,金日成屋子里灯光一直亮着。

毛主席曾在1月9日致电彭德怀:“如朝方同志认为不必补充休整就可以南进,则亦提议人民军前进击敌,并可由朝鲜政府自己直接指挥。志愿军则担任仁川、汉城及三八线以北之守备。”这封电报,说明了毛主席对彭德怀停止进攻决定的支持。当时,毛主席认真分析了朝鲜战场上中国军队的处境,并认识到敌人实力犹存,正肆机北进。至少,毛主席对某些人认为“美军会退出朝鲜”的判断很不以为然,因为“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是毛主席对战争对手本质的一种根深蒂固的认识。彭德怀把这封电报给金日成看了。现在,彭德怀明确同意北朝鲜军队单独南进,金日成和朴宪水却说:“人民军没有恢复元气,不能单独南进。”彭德怀:“那么去试验试验,取得点经验教训也是宝贵的嘛。”金日成:“这不是好玩的,一试验就会付出几万人的代价。”彭德怀:“不是说我一南进,美军就会退嘛。那么这种前后矛盾的说法我很难理解。”彭德怀的意思很明白:中国士兵的生命同样宝贵!

但是,很快也有一条小道消息在志愿军部队中流传,就是说朝鲜的金日成和彭总商讨下一步行动时,要求志愿军迅速南下,抢占地盘,将美伪军赶出朝鲜,完成统一大业,但是彭总拒绝了他的请求,金日成就用斯大林和右倾的帽子想压服彭总,惹得彭总发了脾气,骂他‘崽卖爷田心不疼’,还狠狠地扇了他两个耳光!

第三十九章 休整

王勇他们驻地位于汉城以东的汉江流域,这里濒临海岸,坐落在汉江下游。沿江向东到分院里便分为南汉江与北汉江,两江支流繁多,纵横滋润着沿江两岸的朝鲜土地,遍布着稻田,如果不是冰天雪地,就犹如到了我国江南地区的富饶鱼米之乡。志愿军驻扎这里一边警戒、一边休整。

现在粮食紧缺的状况依然没有缓解,三次战役后,美军加紧了对公路铁路的封锁,飞机日夜不断的轰炸运输线,送到前线的物资差不多有一半损失在路上。后勤部门一边加紧物资的前运,一边想方设法的就地筹粮,解决吃饭问题,可是效果并不好,战区的老百姓很多都逃离了家园,加上语言不通,筹粮很困难。

早晨,王勇喝了两碗稀粥,想到各班转转,刚走到一班的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阵阵哄笑声,“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王勇拉门进去一边脱鞋一边问道。

“排长,你来了,张金华耍宝呢!”程祥坤站起来指着一个战士笑着说道。

“哦,让我也看看!”王勇盘腿坐在炕上说道。

“排长,你看看我的裤子!”捂着屁股的张金华转过身苦着脸说道,王勇一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裤子屁股部位被磨了个大洞,自己用一块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布片缝在了上面,走起路来飘来荡去,白花花的屁股时隐时现。

“张金华你不错啊,知道给自己缝个屁帘,不过你可不能出门,万一让女同志看到非把你当流氓打一顿!”王勇笑着说道。

“排长那谁也不许出门,他们也比我好不了哪去!”张金华指着满屋子的人喊道。

“去、去,我们好赖没有漏屁股,能跟你一样吗!”大家哄着张金华说道。

王勇看看衣裳褴褛的战士们暗自心酸,连续不断的战斗,每个人的衣服都磨的刮得丝丝缕缕,可战斗中哪里有时间缝补,他抬起程祥坤的胳膊看了一下,棉衣从袖子道胳膊肘开了一道大口子,里边的棉花早就不知踪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子,露出的小臂冻得红肿一片,这要是让家里的妈妈看到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一班长,你的衣服也得补补啦,这会冻伤的,脱下来,我看看!”王勇说道。

“排长,没事的···”程祥坤扭捏着,可看看王勇不容他争辩的眼神还是勉强脱了下来。王勇接过来在棉衣上摸了摸,衣服上几乎都没了棉花,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变得梆硬,看看领子他头上一阵发麻,上面长满了虱子虮子,王勇想想自己身上跟他可能也差不多,身上也开始发起痒来。

“喝,这‘革命虫’都在你身上做窝了!”王勇咧着嘴说道,“今天咱们什么也不干了,清理个人卫生!”

“排长,我们是不是可以洗个澡啊!”张金华一蹦站起来说道。

“当然啦,人不但要洗澡,衣服也要洗澡,不能让这些家伙再喝咱们的血!”王勇‘啪’的挤爆了一只肚子里都是鲜血的虱子说道。

说干就干,王勇立即集合排里的所有战士,布置任务:会理发的战士到文书那借来工具,给战士们挨个理发,一些战士去收集柴火向老乡借浴盆,一些人生火烧水,他和几个班长先人后己把洗澡的战士的衣服用开水煮了,烘干后,拆了两床被子,把破烂的棉衣重新续上棉花,打上补丁···

一排的人整整一天谁也没出门,衣服都被洗了,想出去也出不去了,一帮人在屋子里披着被子窝在屋里。

“排长,外边吹开饭号了,我们怎么去吃饭啊!”张大富朝窗户外看看对王勇说道。

“饿一顿,又死不了,坚持一会吧!”刘颂看王勇一脸的懊恼,赶紧给他解围说。

“嘿嘿,排长你这下不但把我们身上清理干净了,这下连肚子都顺便清理啦!”胡大彪揉着咕咕叫着的肚子说道。

“你还说,没看排长正憋屈呢,你刚才洗澡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啊!”刘立飞瞅了王勇一眼说道。

“这···这!”王勇吭哧了半天,也没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妈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竟然忘了留下两身干衣服了,这下都光着屁股谁也出不去了。后来还是指导员给他们解了围,开饭时李建勇发现一排一个人都没来,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才发现了他们的窘境,派人给他们送了饭,才算解决了这个难题,可一排闹的笑话也很快传遍了全连···

接下来连续几天的风雪使敌人的飞机没有办法出动,后勤部门抓紧时间抢运物资,朝鲜地方政府同时想方设法为志愿军筹集了一批粮食,使供应情况得到了缓解。文工团也深入到各个部队进行慰问演出,虽然没有明星大腕,节目也都是自编自演的,可是大家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这些也让从血火战场上幸存的战士们心里得到了慰藉,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好像战争正在随之远去。志愿军总部这时也分析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就集中了各军团以上军事干部回到了国内,打算举行一次由苏联军事专家主持的合成战术培训,家里由政治干部负责。虽然有一些干部对要求军事干部全部离队表示不同意见,担心敌人发起突然袭击会造成混乱,但是能够回国看看,也许还能在家过年的渴望让他们放下了顾虑,高兴的回去了。

······

敌人的坦克一直是志愿军挥之不去的噩梦,这些铁家伙,皮糙肉厚,子弹打不透,手榴弹炸不坏,火力凶猛,对付它志愿军往往会付出很大代价,这次运来的物资有几具缴获的美式‘巴祖卡’火箭筒和苏式反坦克手榴弹,四连作为主力连,分到了一具火箭筒和几箱子手榴弹。火箭筒这东西在志愿军里还算是新式武器,没人会用,王勇过去所在的新六军抗战时期就已经广泛使用,他对这个东西熟的不能再熟了,自告奋勇的扛回了一排,对连里说他来‘研究研究’。

接受过美式训练的王勇心中一直有种隐忧,他觉得美军这次失败后,绝不会像大多数人想的那样被打怕了,也许他们正等待合适的时机发起反击,存了这种心思的他决定在休整两天后,抓紧时间对战士们进行反坦克训练。

‘巴祖卡’火箭筒威力大,但是缺点也很多,对于射手而言危险更大,因为发射时其面部刚好与发射筒并列,一旦发生膛炸将首先身受其害。由于存在后喷高压火药燃气和强烈噪声,“巴祖卡”无法在工事内或其他类似密闭环境下发射,而且在发射阵地的伪装上存在着很大困难,发射后为了防止敌方反击,需要迅速转移阵地。不过,有效射程不足、精度差才是“巴祖卡”系列的最大弊端,这也是大多数单兵火箭筒都存在的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由于初速较低,造成有效射程很短,而且100m内的弹道有明显弯曲,因此士兵们不得不冒着危险,尽量接近目标实施抵近射击,特别是对于运动目标来说,还必须掌握好提前量,这样才有命中的可能。因此王勇只对三个班长进行培训,他们参军时间长点,心里素质好,可以避免发射时手忙脚乱的造成误伤,遗憾的是火箭弹只有四发,训练时不能实弹发射,只能摆个架子训练,效果只有天知道啦。

反坦克手榴弹就简单多了,和普通手榴弹相比就是个头大,威力大,上面还按着几块磁铁,可以吸附在钢铁目标上,对人的要求不高,只要能接近目标,把手榴弹扔到坦克的薄弱地方就能炸掉它。问题是怎样接近坦克,王勇针对这个问题,采用了小组的形式,指导战士们怎么配合接近坦克,怎么躲避坦克上的车载机枪,怎么打掉掩护坦克的步兵,最后还把怎么用反坦克手榴弹制作地雷的办法交给了大家。

为了防空,他们的训练都是选择在村子附近的树林里进行,开始几天有一些小孩子会来‘观摩’,可今天王勇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天冷,小孩们往往看一会就没了兴趣回家了,可今天一个小孩从宿营地就开始远远地跟着他们,一直陪着他们到训练完毕,才哆哆嗦嗦的从草丛里钻出来向村外走去。

“小朋友,你站住!”王勇用刚学的几句朝鲜话想叫住那个孩子,问个究竟,小孩听到王勇的喊声,回了下头,突然加快脚步惊慌地跑了起来···

第四十章 小特务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喽!”王勇指着小孩大声喊道,几个战士狐疑地看了一眼心急火燎的排长,还弄不清他为啥突然对一个脏兮兮的朝鲜小孩发生了兴趣,怀疑归怀疑,战士们还是坚决的执行了命令,一路直追,一路包抄,一会儿功夫就把小孩抓了回来。

“排长,你抓一个朝鲜小孩是违反群众纪律的!”程祥坤看着哭天抹泪地小孩小声对王勇说。

“这个小家伙很可疑,整整跟了咱们一天,弄不好就是个小特务!”王勇指着他严厉地说道。

“排长,不会吧,这么小的孩子会是特务?看着可怜巴巴的。”程祥坤听完仔细地打量了下那个朝鲜孩子,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分不出颜色,头上戴着一顶崭新的美军战斗帽,脸和手沾满了泥土,一哭抹了个满脸花,看不出什么模样,赤裸的双脚趿拉着一双明显不是自己的大鞋,几个战士也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孩子,明显不大相信排长的判断。

“哼,不要光看他可怜,当年日本鬼子死在咱们中国孩子手里的人少啊!”王勇冷哼了一声说道,“别看子弹小,一样要人命,把他带回去,找联络员审一下再说!”

“排长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我看这个孩子就像个要饭的流浪儿,现在兵荒马乱的,这样的人多了!”方志强不满的嘀咕着,脱下自己的棉衣给小孩披上,拉着他的手走在了前头,他可能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排长这么做,可能也有自己的道理,整天那么多孩子围着咱们,就他一个跟到了现在!”刘颂也感觉到这个小孩有问题,替王勇分辨说。

“我是担心排长犯错误,回头还得挨处分!”方志强说道,每次休整王勇都会出点事,他也怕这次搞错喽。

王勇带着部队返回驻地,立刻派人去找联络员,时间不长,联络员来了,还把指导员李建勇给带来了,王勇不满的瞪了找人的战士一眼招呼他们进屋,那个战士讪讪的耷拉着脑袋退到一边。

“一排长,你不要怪他,是我让他说的,难道你不欢迎我来?”没想到李建勇也看到了,出言说道。

“哪会啊,我巴不得指导员来给我们把把关呢,省的我又犯错误!”王勇讪笑着领着他们进屋。

小家伙被带来以后,方志强给他洗了个脸,露出了稚嫩的脸庞,手里攥着那顶军帽蹲在墙角,看到王勇几个人进来,往后缩了缩靠在墙上,惊恐的看着大家。

“你问问他家是哪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他跑到这干什么?”王勇没有什么废话,让联络员询问情况。

联络员用朝语和小孩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小孩倒是有问必答,挺配合。通过翻译王勇弄清了这个孩子是议政府一带的,逃难时跑到了这里,家里人都走散了,他一个人流落到汉城一带,可是问他为啥一直跟着志愿军他闭口不言,再问就哇哇大哭,死也不肯说。他不说,大家也对一个小孩没办法,这下人们却能肯定小孩有问题了。

王勇黑着脸盯着小孩的眼睛,他的眼神变得躲躲闪闪,手脚不停地抖动着,可手里还拿着军帽,王勇突然伸手将他手里的帽子抢了过来,小孩楞了一下,猛地扑上来大喊着想抢回去。

“这个帽子是不是你偷来的?”王勇高举着帽子问道,示意联络员翻译给他听。

“不是,不是,是一个美国大兵送给我的!”小孩一边蹦着高试图抢回帽子,一边急赤白脸地回答。

“胡说,美国兵都逃跑了,怎么会给你帽子?”王勇一边躲闪一边问。

“没有,他们就在那边山里,还给了我面包吃呢!”小孩见抢不到帽子,站在一边喘着粗气,气哼哼地说道。王勇和联络员对视了一眼,这里已经经过反复清剿,怎么还会有美国兵呢。

“你说的是人民军吧,是他们把帽子送给你的?”联络员蹲下身问道。

“不是,人民军只有土豆吃,没有面包,美国兵有罐头和面包,他们说今天我把这里的人干什么告诉他,回去就给我一个牛肉罐头!”小孩有些得意地说道,此时完全忘了恐惧。

“你不要骗人了,美国兵才不敢到这里来的,东西一定是偷的!”联络员也很机警,立刻以一种不屑的口气说道。

“我才没骗人,他们都是黄头发,手里拿着和你们一样的枪,就待在村子外边不远的山上!”小孩被话一激,说出了实话。

“王勇,你马上带人到小孩说的地方搜一下,我立刻向上汇报!”李建勇马上做出了决定,敌人就潜伏在自己身边,这个问题很严重。

“是,我马上去!”王勇集合了队伍,简单说明了情况,立刻向村外的山谷扑去。当他们找到小孩说的地方,敌人已经撤离了,地上只剩下一些空罐头盒和食品包装纸。

“排长,你真是火眼金睛啊,怎么就发现了小孩是特务呢?”方志强背上枪说道。

“观察,要多观察,反常即为妖,一个小孩会有耐心不吃不喝跟着咱们跑一天,你不觉得奇怪吗?”王勇见搜索敌人的战士陆续返回,回答说。

“排长,还是你心细,我根本就没在意!”方志强笑着说道。

“要想在战场上活下去,就得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不知道从哪捅出刀子,要了你的命!”王勇拍了拍方志强的肩膀说。

“小孩子看着可怜兮兮,没想到还是个特务,这哪里想得到!”张大富叹口气说道。

“这个小特务不知道上级会怎么处理他,如果进了战俘营,肯定是最小的俘虏!”程祥坤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一个孩子因为几个面包一筒罐头就让他把志愿军的情报提供了敌人。

“你们以后都要注意,不要对什么人都同情,出门绝对不要单独行动,敌人的侦察部队能深入到我们防线后方,说明这里并不安全,特务也许就潜伏在我们身边!”王勇听到这些战士的议论,发现他们还没意识到身边的危险,同情心泛滥,不得不出言告诫他们。

王勇他们返回后,他到连部汇报了情况,贺斌对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命令他们把这个小特务送交到当地政府处理,这样的小孩部队处理起来很麻烦,弄不好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贺斌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送给了他们去处理,是打是杀,都是他们自己人。

经过这件事后,大家也提高了警惕,加强了驻地警戒力量,提高了巡逻次数,并联系了当地政府对在村子周围游荡的人员进行了甄别。很快他们也得到了上级的通报:退守三七线的敌人现在除以少量部队同我保持接触外,还加强了侦察活动。除了派出侦察机每天出现在我防区上空,低空盘旋侦察,还增加了便衣侦察,派出若干组伪军,化装成居民或伪装成人民军官兵,或用飞机空投便衣特务,或驱使当地贫苦老人、妇女、小孩深入我阵地后侧,刺探我兵力和火力,以判断我军的战斗力,而且以小股武装便衣进到我边沿地区,捕捉我零星人员,一团有一个采购人员去集市上采买时失踪,很可能被敌人绑架。

第四十一章 不得不打

四连的三个排长兴趣不同,带兵的风格也不同,一排长王勇喜欢练兵,每天带着战士们摸爬滚打,学习各种战术,还能时不时的搞点新花样;二排长秦忠贤爱热闹,喜欢扭秧歌,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了几张敌人的降落伞,裁成一块一块的,染的花花绿绿,每天没事就领着战士们跳舞,‘叮咚呛,叮咚呛’地折腾;三排长王松平当兵前当过木匠,喜欢刨子锯斧子这些东西,天天到老乡家做好事,帮着盖房子,打家具,弄出了爱民模范排。几个人把休整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排长,咱们每天训练的没完没了,也像二排似的放松下吧?”刘立飞这个文工队出身的,听见锣鼓响,就迈不动步子,脚下就开始跟着鼓点动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二排的战士扭着秧歌抱怨说。

“别像他们学,当兵不练兵,到时候上战场就抓瞎,老秦这是不务正业,扭秧歌就能把敌人扭跑,还不如找帮大闺女小媳妇来,要咱们干什么!”王勇看了一眼‘秧歌队’不屑地说。

“刘立飞,你会跳舞吗,看你馋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张大富拍了下看得出神的刘立飞说道。

“去去,你个赶大车的知道什么,我可是军里宣传队的台柱子,唱歌跳舞拉提琴哪个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刘立飞打开张大富的手自豪地说道。

“呦呦,我们排还有个能人呢,过去怎么没听见你唱过一句啊,瞎掰吧?”张大富咂着嘴笑着说。

“刘立飞,给大家唱一个,让他们见识见识,让二排也知道知道咱们一排也是藏龙卧虎!”王勇回头说道,二排的战士们见一排列队走过故意把锣鼓敲得震天响,一排行进的步伐被打乱了,二排长挑衅似的冲着王勇咧着嘴乐。

“好啊!”刘立飞兴奋地说道,他清了清嗓子,高声唱起歌来,“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他嘹亮的歌声一下压住了二排的喧闹声,锣鼓点子也不由自主渐渐变成了军歌的调子,把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要说刘立飞的嗓子还真不是盖得,一个人经压过了他们一帮人,王勇这会意识到这个小子还真是搞艺术的人才,撂倒战斗连队真是可惜啦。

“二排长,谢谢了,我们唱个歌,还麻烦你给伴奏!”王勇朝二排长做了个鬼脸揶揄地说完,带着队伍得意洋洋的走过去。

“嗯?!”二排长醒过劲儿来了,脸色变了又变转身抢过鼓锤‘咚咚’乱敲了几下,打乱了节奏,冲着扭秧歌的队伍喊道:“没出息,人家唱个歌,你们就跟着跑调!”二排的战士们讪讪的重新找对步点扭动起来,可刚才的兴奋劲差了许多。

“你看,王勇这小子,什么事也要抢个先,搞不过别人就捣乱!”指导员站在屋檐下对连长贺斌说道。

“这个就叫灵活运用战略战术,正面攻不上去就从侧面迂回,一样能取得胜利!”贺斌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边去吧,还跟战略战术扯上边啦,你就是对他太溺爱了,不论对错你都能给他讲出道理来!”李建勇撇了撇嘴说道。

“指导员,你说对了,我就喜欢王勇这样的兵,打仗肯动脑子,平时也下功夫,你看一排的兵让他训得鬼精鬼精的!”贺斌反常的没有反驳他,乐着承认了。

······

最近一段时间,美军经常派遣小部队深入志愿军防线进行侦察,他们配备坦克装甲车,遇到志愿军的反击立刻就跑,从不恋战,让人琢磨不透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上级为了查清情况,让二团派出侦察部队摸下敌人的企图,伺机打击敌人,任务层层下达,落到了王勇带领的一排头上。

王勇选了六名战士,带着一挺轻机枪,扛着火箭筒,其余的人都配备自动武器在午夜出发了,他们渡过汉江,前出二十多公里潜伏下来。这一区域我军部队不多,形成了许多防御上的真空地带,给敌人的侦察活动留下了可趁的空当,他们经常通过这里向我军防线渗透。

清晨,太阳慢慢升了起来,平静的雪原上静悄悄的,明亮的雪光刺的眼睛生疼,王勇趴在雪窝里,反穿着棉衣,头上戴着一个茅草编的伪装帽端着望远镜观察前边的一片开阔地,上面还残存着敌人坦克行走过后留下的深深的履带印迹。他的左侧是机枪阵地,右侧是火箭筒发射阵地,都用枯草和雪做好了伪装。

上午九点多,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和熙的阳光照在身上暖哄哄的,空中由远及近传来阵阵‘嗡嗡’声,一架敌人的侦察机飞了过来,在高空兜着圈子,对这片开阔地仔细搜索了一番,向我军纵深地带飞去。

“都精神点,敌人要来了!”王勇推了下身边昏昏欲睡的程祥坤,按照敌人的习惯,侦察机就是开路的先锋,他们没有发现异常,地面上的敌人就会随后跟进。

果然十多分钟后,一辆坦克出现在地平线上,顺着公路开过来,它的后边是一辆履带式装甲车,最后是一辆满载士兵的卡车。这一队敌人走走停停,每当发现可疑的地方就停下来,打几炮,用车载机枪扫射一阵,然后步兵下车上前侦察,没有情况,再继续前进。

“排长,敌人搞什么鬼,边走边‘拉’,犯什么病呢?”程祥坤看着这支奇怪的敌人部队不解地问。

“这是敌人在搞火力侦察,试探我军的防线位置,寻找防线上的薄弱地带!”王勇解释道。

“排长,我们打他们一家伙怎么样?”程祥坤又说道。

“别着急,先看看情况,现在敌强我弱,大白天的不好下手,弄不好会吃亏的。”王勇边观察边说道。

“练了七八天了,今天我就想拿这辆坦克试试手,看看这个火箭筒是不是比炸药包好使,看样子要泡汤了!”程祥坤慢慢地爬到发射阵地做好了发射准备,有些失望地说。

敌人的侦察队慢慢的开过来,这时已经能闻到一股浓重的汽油味,看到坦克屁股后的排气管喷出的烟雾,站在坦克舱口上的敌人望远镜的闪光清晰可见。

“注意隐蔽,没有命令不许开枪!”王勇埋下头,命令道。

突然他们左翼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王勇吃了一惊,难道敌人发现了他们,他急忙探出头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几个伪军装束的人边开枪,边向他们这边跑来,后边一队十多个美军士兵在后边几十米的地方紧紧追赶,公路上的坦克侦察分队发现了情况也停下了做好战斗准备。

“排长,敌人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王勇身侧的胡大彪好奇地问道。

“注意观察,这可能是我军化妆侦察,被敌人发现了!”王勇轻声地说道,这时跑在前边的伪军有一个人停下脚步,趴在一块石头后边,向追赶的美军士兵射击,大喊着:“你们快撤,我掩护!”

“排长,是我们自己人,他们说的是中国话,怎么办!”胡大彪焦急地说道。

“程祥坤,你带着机枪占领那个土坡守住它,掩护我军侦察员撤退,其余的人做好战斗准备,对付公路上的敌人!”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出手,这场战斗已经不可避免。

“是,王强,李春江跟我走!”程祥坤听到命令,立刻带领机枪手和一个战士顺着身后的一条浅沟向那个突出地面五六米的土坡跑去。占领阵地后,立刻向追击的敌人开了火,跑在前边的两个敌人应声倒地,被追击的几个人也马上意识到有人在支援他们,马上向他们靠了过来。

公路上的敌人坦克分队也明白了当下的情况,立刻命令装甲车驶下公路,边开枪向他们冲过来,猛烈的火力压制住了程祥坤带领的机枪组,马上要进入他们阵地的几个人又被压在了地上,后边的敌人又站起身,‘嗷嗷’的怪叫着围上去。王勇蹲起身子,眼睛放在火箭筒的瞄准镜上,火箭筒随着装甲车的移动慢慢的晃动着,静静的等待着它驶入射程,身边的枪炮声似乎离着他还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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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想死我啦

火箭弹只有两枚,王勇必须保证首发命中,即使不能摧毁装甲车,也得让它失去进攻的能力,100米、80米、60米,王勇目测着距离,装甲车的侧面被完全套入了瞄准镜,手指一压扳机,火箭弹瞬间点燃被点燃。王勇全身一震,火箭筒的屁股喷出一道长长的尾焰,火箭弹呼啸着飞向装甲车,转眼间撞到了上面,‘轰’的一声巨响,爆炸的弹头撕开了装甲车脆弱的装甲,在侧面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激烈的枪声噶然而止。装甲车晃了两晃,立刻燃起大火,里边的乘员估计在爆炸的瞬间就已经被炸死了,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王勇抱着还滚烫的火箭筒打了几个滚,刚离开发射阵地,一枚坦克炮弹就在阵地上炸开,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坑。王勇的耳朵被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他抖落身上的泥土,打着手势示意被爆炸惊呆了的江洪海将剩下的一枚火箭弹递给他。

被追击的志愿军在程祥坤的掩护下从土坡下绕过,转到了他们防线后,终于摆脱了追击。敌人的坦克见装甲车被击毁,开着枪疯狂的冲过来救援,后边卡车上的敌人也迅速下车成散兵线向他们围上来,形式一下变得对王勇他们十分不利。

王勇伏在低矮的掩体下,在江洪海的帮助下重新填装上了火箭弹,可他已经被敌人盯上了,车载机枪不停的冲着他扫射。‘巴祖卡’火箭筒差不多有一人高,带着他转移阵地重新发射十分费劲,王勇几次转移阵地,但都没等他做好发射准备就被敌人压制住了,多次预备射击都没能成功。

这时阻击后边步兵的胡大彪这时看出排长的窘境,瞄准了坦克上露出半截身子的观察员打了个短点射,短促的枪声过后,敌人的观察员应声倒下,趴在舱盖上不动了。坦克失去了指挥,速度慢了下来,他们不得不放下舱盖,升起了潜望镜向外观察,视角变窄了很多。王勇抓住时机,连续打了几个滚,突然蹲起身,瞄准击发在几秒钟内完成,火箭弹准确的击中坦克的左前装甲上,爆炸声后,坦克猛地顿了一下,停止了前进。

“排长,打中啦!”胡大彪兴奋地喊道,王勇耳朵却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咧嘴冲他笑笑,可没等他们的笑容从脸上消失,坦克突然又轰鸣着向上冲过来,那颗火箭弹只是炸飞了坦克的前挡泥板,没能击穿坦克厚重的装甲。恼羞成怒的坦克像受伤的野牛吼叫着直愣愣的向王勇他们的阵地开了过来,想用自己沉重的车身将他们碾得稀烂,快速开进的坦克一下与后边跟进的步兵拉开了距离。

王勇看着迎面压来的坦克,扔掉肩上的火箭筒,纵深一跃,跳进了掩体前的弹坑,坦克车头一沉,从弹坑上碾了过去,一下失去了王勇的身影。

“排长···”在山坡上阻击敌人救援侦察兵的程祥坤看到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肝肠俱裂的喊出了一声,红着眼睛抱起机枪向坦克疯了似的射击,密集的子弹打在坦克上,叮当乱响,擦起无数的火星,却奈何不了坦克分毫。

“同志,快打后边的步兵,不要让他们上阵地!”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程祥坤的机枪,一个人在他耳边吼道。

“滚一边去,要不是你们,排长怎么会牺牲!”程祥坤一看抓住阻击机枪的是一个穿着伪军军装的高大侦察兵,使劲一晃肩膀,将他几乎拱了个跟头,夺过机枪将剩下的子弹全部倾泻到坦克上。

“队长,他们都疯了!”一个侦察兵扶着踉跄后退的高个侦察兵惊讶地说道,只见二排的几个兵一边向坦克开枪一边冲了过去。

“别管他们,赶紧阻击敌人!”被叫做队长的侦察兵说道,领着他们的几个人突出阵地甩出一排手榴弹,将扑上来的敌人压了下去。

·····

王勇扑到弹坑里,抽出两颗反坦克手榴弹,身子紧紧的贴在坑壁上,极力把身子蜷成一团,接着眼前一黑,坑沿上的土簌簌而下,坦克轰鸣着从他头上开过。王勇吐掉嘴里的土,挣扎着想站起来,可下半身被土埋住了,根本挣扎不起,他急忙拉燃手榴弹向身前开动的坦克尽力投过去。一颗手榴弹吸附在履带上,一颗黏在坦克的后罩上。

两颗手榴弹先后爆炸,可履带全然无事,坦克依然能够行进,后边的手榴弹不知道引燃了坦克上覆盖的什么玩意,着起了火,冒着浓烟。连遭两次打击的坦克这时也伤痕累累,里边的坦克兵吓坏了,不知道坦克伤到了什么部位,趁着还能走,掉头从阵地上碾过,冒着浓烟,狼狈地开上公路,丢下步兵们跑了。

失去坦克掩护的步兵完全暴露在战士们的枪口下,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过,看没有便宜可沾的敌人也不恋战,汇合了追击的部队,拖着十多个伤员和阵亡的士兵退了下去,狼狈的爬上卡车,跟着坦克迅速撤离了战场。

“你们这个排长挺能打啊,一个人就干掉了敌人的装甲车!”侦察队的队长带着人撤到了一排的潜伏阵地,对跟在身后的王强说道。

“用你废话···”王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排长怎么样,受伤了吗?”看着人们围在弹坑边上,他焦急地跑上前问道。

“快拿水壶过来!”王勇整个身子都被震落的泥土雪块埋住了,程祥坤和胡大彪跳到坑里用手一阵乱刨,将王勇的上半身弄了出来,见他已经闭过气,又是扇耳光,又是掐人中,总算缓上气来了。

王强赶紧摘下水壶递了过去,胡大彪接过来用牙咬住塞子拔下来,给王勇灌了两口水,冰凉的水一下肚,让王勇清醒了一些,“敌人都退了?”他问道。

“排长,敌人都退了,侦察队的人也救下来了!”程祥坤让王勇靠在自己身上,让他舒服一些。

“没事就赶紧撤,敌人马上就要来报复的!”侦察队长在坑边上大声喊道。

“你没看见我们排长负伤了吗,怕死你就带你们的人先走!”程祥坤看这个家伙不识趣,硬邦邦地说道。

“呦呵,你们还挺牛,你们排长没事,拽上来通通风就好了!”说着他跳下了弹坑,“我们怕死,这次任务就四个兄弟丢了命,死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侦察队长不在乎地说道,推开程祥坤,两手伸到王勇的腋下,两膀一较力把他从土堆里拔了出来。

“你个疯子,当我是萝卜啊!”王勇被猛地拽了出来,疼得他直咧嘴。

“你咋知道我大哥叫疯子啊,呵呵,小样吧,这就受不了啦,碰上我大哥不把你拆喽!”侦察队长全然不顾一排战士的横眉冷对,笑着把王勇放到坑沿上。

“除了你这个三疯,还有谁这么对待伤员啊!哎呦,我的鞋还埋在土里呢。”王勇吃力地说道。

侦察队长听了一愣神,仔细的看了看王勇,可是王勇满脸的尘土也看不太清,他一把抢过胡大彪的水壶在手上倒了点水,就往王勇脸上胡噜,这下更好,脸上和了泥,更看不清了。这家伙接下来更干脆,把水直接倒在了王勇脸上,然后用袖子在他脸上抹了抹,可怜王勇英雄半世,这会儿刚脱险,浑身使不上劲,只能任他‘蹂躏’!

“哥哥啊,你想死我啦···”侦察队长定眼看看擦干净了脸的王勇,突然搂住了王勇大声哭喊道,手里的水壶哐当掉在地上。正准备把王勇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一排战士傻了,这是演的哪一出啊?站在沟边上的侦察员们也好不到哪去,愣愣地看着队长,这个家伙今天真疯了,过去队里的战士换了一茬又一茬,都没见他掉过眼泪疙瘩,心比铁都硬,现在怎么抱着个素不相识的人哭个没完没了。

“咳咳···三疯啊,你松开我吧,再过一会儿我真让你想死了!”好一会儿,在侦察队长的怀抱里传出王勇悠悠的话音。

第四十三章 相逢

侦察队长听到王勇的话这才收住了眼泪,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露出了笑脸,“我一直以为你被他们打死在江里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让我再看看你,是不是做梦呢?”他说着又把脸贴过来,盯着王勇看。

“三啊,你稳当会,我现在跑不了,把你的脸好好擦擦,别在战士们面前出洋相啦!”王勇说着抽出腰里的毛巾给他把脸上的硝烟泪痕擦净,侦察队长猫似的任王勇摆布。

“你说今天是不是撞邪啦,今天竟是新鲜事!”侦察队的一个战士对身边的人说道。

“我看是队长中邪了,谁见过他这么听话,这个排长是干嘛的啊?”那个战士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感慨地说道。

“别他妈的瞎咧咧,他救了我无数次啦,是我大哥,比我亲哥还亲!”听到战士们的议论,侦察队长瞪着牛眼嚷嚷道。

“谢三,你别嚷嚷啦,咱们赶紧走,敌机要来了!”听到空中传来‘嗡嗡’的轰鸣声,王勇停止了动作说道。

“好,快撤!”谢三抢过程祥坤手中刚从土里扒出来的鞋,三下两下给王勇穿上,背起他就走,程祥坤苦笑着摇摇头,这个人真是个怪人,一会哭一会笑的,还是个干部。他扛起火箭筒,胡大彪捡起王勇的枪跟着大家迅速隐入山林,不多时,身后传来阵阵爆炸声,刚才的阻击阵地已经被敌机投下的凝固汽油弹炸成了火海。

·····

躲到了林子里,一行人坐下来休整,“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我过去的同学谢三,好兄弟!”王勇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被土盖住闷到了,休息一会就缓上来了,他拉着侦察队长对一排的几个战士说。

“哦,我知道了,排长那次做梦还喊你的名字来着,把我都给吵醒了!”程祥坤马上说道,上前和谢三握了握手。

“呵呵,他还记着我呢,梦里真的喊过我?”谢三笑着说道。

“是真的,那次阻击战结束,我们排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打得好惨,睡觉时排长一个劲的喊你!”程祥坤认真地说。

“他肯定是喊我去堵枪眼,过去一遇到什么拿不下来的山头,他就喊我上,看来···”谢三眼里闪过一丝泪光,他太了解王勇了,那次战斗肯定打到了弹尽粮绝地的地步,否则他也不会在梦里还喊着自己的名字。

“谢三,你也介绍下你的兵吧!”王勇看他还要往下说,赶紧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头。

“哦!”谢三疑惑的看了看王勇,见他轻轻地对自己摇摇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兄弟有什么难处,赶紧刹住了车,“这些都是我们三十九军侦察队的兵,个个都是好小伙子,这次执行任务去了九个人,回来了我们五个,要不是碰到你们这回都得撂在这!”

“呵呵,咱们是真正的兄弟部队,我们是三十九军二师二团的,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程祥坤笑着说道,掏出急救包给两个受了轻伤的侦察队战士裹伤,其他人也赶紧掏出干粮分给他们吃。

“那也得谢谢你们,我们这一路跑,东西都扔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这半包烟啦,大家尝尝吧!”谢三也是自来熟,再说还是兄弟带的兵,也放下架子,跟他们很快打成了一片。程祥坤看出两个人有话要说,领着侦察队的几个人,招呼自己排里的战士警戒,到一边休息去了,给两个人留出了地方。

······

“谢三···”

“王勇···”两个人从刚见面的激动中平静下来,这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几乎同时叫了对方一声,想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没想到又陷入了新的沉默,多年未见,恍惚中大家都从国军士兵变成了志愿军,一时不知从何谈起。

“三儿,还记得当年的重庆大轰炸吗?”王勇指了指林子外肆虐的敌机说道。

“当然记得啦,当年咱们学校遭到轰炸,我被捂到炸塌的房子里,是你和‘大疯’冒着轰炸不要命的冲过去,把我从里边扒出来的,要不也没有今天的三疯了。”谢三激动地说道。

“我有时候看到朝鲜被飞机炸得惨样,就想起当年的重庆,现在的这里和我们那时多相似啊,每天听到防空警报就往洞里钻,有时一待就是一两天,吃不上喝不上的···”王勇出神的看着天空说道。

“是啊,那会儿死了多少人啊!每天拉尸体的车都装的满满的,拖到郊外填了大坑。”谢三苦笑着说道,“其实有时回想起来也挺有意思,咱们两个加上大疯和幺妹每天凑到一起躲防空,幺妹每天都会带点好吃的给咱们···对了幺妹就在咱们军,你见过他没有?”

“见过两面,头一回我都没认出来,那丫头变得漂亮了,第二次是我到后方领物资,她送伤员,结果幺妹让伤员给打了一顿,我给他解了围。那回认出来了,让她好一阵数落···”王勇笑着说道。

“哈哈,出国前我们常见面,听她口气对你有点意思,念念不忘啊!”谢三揶揄地说,“唉,你别打我,我以为你当年死了,看她那样我也没敢告诉她,也算给她留个念想,没想到你们还能见着!”

“你小子就使坏吧,知道我死了,还害人家!”王勇有点苦笑不得地说道,“你现在怎么样,看样子混得不错啊!”

“呵呵,马马虎虎,不过我现在是营长了,你见面得给我敬礼了!”谢三挑了下眉毛笑着说。

“狗屁,你当年在我手下给我敬过礼吗,你当了团长也休想让我给你敬礼,穷得瑟什么啊!”王勇根本不买他的帐。

“呵呵,咱们哥俩谁跟谁啊,你敬礼我也敢接啊!”谢三说道,“对了,二哥,当时你怎么闹出那么大事,宪兵队的那帮人到处抓你,我带着兄弟们想去救你,那帮孙子说你拒捕逃跑了,被打死在长江里了,弟兄们差点跟他们火并,害的我哭了好几天!”

“唉,一言难尽啊,不过我还是活的好好的,我游过了长江,在外头躲了些日子,内战爆发后,我就回了老家,兵荒马乱的谁还顾得上我,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又给‘骗’到朝鲜来了,过上扛枪吃粮的日子啦!”王勇叹口气说道。

“呵呵,那你参军的日子还不长啊!”谢三说道。

“可不是,加到一起,还没有半年呢!却打了几次大仗,死里逃生,凑合着活的现在!”王勇往后挪挪靠到树上,悠悠的说道。

“我们开到了东北,打了一年仗就投降了,他们一动员我又参加了解放军,你说咱们这样当时不当兵,能干什么。几年下来,我现在混到了营长,不过我觉得当解放军比当国军好,干起来舒心,没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兵也好带,也不另眼看咱们!”谢三说道,“二哥,按说以你的本身也不至于还当个排长吧?”

“我就是个新兵,以前的事我就跟我们连里的指导员说过,不过他也牺牲了,干部换了一茬了,别人可能都不清楚。现在整天打仗,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我也懒得操那份闲心了,以后再说以后的事!”王勇不在乎地说。

“哦!”谢三点点头,心里却觉得王勇这么做有些不踏实,冥冥之中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时敌机停止了轰炸,盘旋了几圈飞走了,战场上只剩下数不清的弹坑和一片斑驳的土地。“咱们赶紧走吧,敌人地面部队一会就会上来,现在这帮东西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战术,每天派部队侦察,遇到我们的顽强抵抗撒腿就跑,招呼飞机大炮轰炸,然后再回来,一天不知道折腾几回!”谢三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

“肯定不是按的什么好心,我看可能是在试探我军的实力,想找出防线上的弱点,准备发起新的反攻!”王勇站起身说道。

“不会吧,敌人让我们赶出了这么远,实力能恢复的这么快?”谢三疑惑地说道。

“你不要忘了美军强大的运输能力,当年一个‘驼峰航线’就能基本满足我们国家的抗战,现在也不会差到哪去!”王勇满脸忧虑地说道。

第四十四章 麻烦

这时,李奇微日夜奔波在前线忙着调兵遣将,美军连遭失败后,利用其良好的运输条件,迅速从美国本土及驻扎在欧洲、日本的军队中,抽调了大批老兵补充在朝部队,并加强了坦克和野炮部队,改善了后方供应,向第8集团军补充了大批老兵,从元山撤回来的美10军补充了许多重型武器,将其调至37度线附近地区,加入了第一线作战序列。此时,美军在前线的作战部队就有7个美军师、8个南朝鲜师和2个英国旅共计25万人,而志愿军和人民军的一线部队只有28万人,其中志愿军就6个军21万人,兵力虽略多于美军,但火力和后勤与其差距太大,志愿军形势严峻。

老谋深算的李奇微就要实践他上任时讲过的“一有机会,就实施反攻”的允诺了。他向视察前线的柯林斯、范登堡断言,中国军队因运输线延长,补给困难,已经达到进攻的顶点,成为强弩之末了。不但如此,大反攻的准备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杜鲁门松了一口气——麦克阿瑟在危言耸听,战局已经好转!美国政府的腰杆子马上挺了起来,谈判已经没有迫切的必要了···

1951年1月15日,小心翼翼的李奇微发起“猎犬行动”,采取了试探性的进攻。果如其名,被打怕了的美军像嗅觉灵敏的猎犬,试探着猎物的反应。一个加强团的美韩军在水原与利川之间开始试探性进攻,每天用汽车装上步兵跟在小群坦克的后面,在正面上进行火力侦察,一旦碰上志愿军主力就立刻后退,然后用炮兵、空军猛轰志愿军阵地;如果发现对方阵地薄弱,立刻强攻抢占要点。一个星期内,美军3次进出乌山里,4次进攻金良场里,3次夺占利川,来来回回忙个不停。这是李奇微所谓的“磁性战术”。李奇微要用这种和对手贴在一起的战术,同希望转入休整的中朝军队保持接触,消耗疲惫已极的对手,同时侦察清楚对手的布署。

王勇他们遇到的正是一支这样美军的猎犬分队,可是现在还不了解敌人的企图,只能当做敌人的一次战术侦察对待。而美军在朝鲜前线的侦察活动却愈加颇繁,美第三师已开始向战线的防御正面调动,而中国军队的主力因正在休整,所以于前线的位置目前过于靠北,只有少量的部队突出在前沿,这种态势极容易在敌突然反攻时面临泞不及防的境地。这一忧虑被从北京转达到了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总部,彭德怀在召集专门的会议研究后认为“敌人没有进攻我汉江南岸桥头阵地的企图”,而志愿军部队的部署还是按准备春季攻势的态势为好,特别是位于战线后部的主力如果太靠前不利于休整。首-发于是,一个关系着战争命运的提醒被搁置了。

······

王勇他们回到驻地已经是下午,离着老远就能听到村子里热热闹闹的,锣鼓喧天,像过节似的。

“王勇,你们太热情了,我们来也不用搞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啊!”谢三满面红光地说道。

“美得你,谁知道你谢大营长来啊,还欢迎你,不把你当伪军抓了就不错啦!”王勇白了他一眼说道。

“一排长你们回来了,还抓了几个俘虏啊!”他们刚走近村口,两个站岗战士跑过来兴奋地喊道。

“怎么样,把你当俘虏了吧!”王勇拍拍谢三的肩膀大笑着说。

“去,一边去,你们想干什么?”谢三伸手挡住准备摘他枪的哨兵黑着脸说道。

“嘿,这个俘虏中国话说得挺好啊!”哨兵打开谢三的手惊奇地说道。

“还真把我们当俘虏啊!”谢三指着哨兵回头对笑得花一样的王勇黑着脸说。

“误会了,自己人,他们是军侦察队化妆的侦察员!”程祥坤赶紧上前解释说。

“你得从另一方面理解,说明你们装虎像虎,装狗像狗,那是夸你呢!”王勇极力忍住笑安慰谢三说。

“呵呵,同志对不起!”哨兵不好意思的说道,谢三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们的歉意。

“村子里干什么呢,这么热闹啊?”王勇问哨兵。

“哦,一排长,今天师里的宣传队到咱们这慰问来了,带来了不少好吃的,待会还有节目看,快回去吧!”哨兵兴奋的回答道。

······

王勇他们一起到连部汇报了侦察的情况,让卫生员给受伤的战士上点药。指导员也让炊事班给执行任务的战士们做饭,一阵忙活,王勇才交了差,回到借宿的村民家。

王勇路过三班的门口听到有人在哭,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祥坤,你带侦察队的同志先到一班去休息,我去看看!”王勇皱了下眉头说道。

“用不用我去帮忙?”谢三落后了几步小声地问王勇。

“我又不是去打架,你能帮什么忙!”王勇有些好笑,推了他一把说道。

“呵呵,有事你叫我。”谢三丢下句话跟着程祥坤向一班走去。

‘这小子当了营长,还是像原来那样,见兄弟有事还是不管不顾的上!’王勇心里想着,摇摇头拉门进了三班,就看到三班的人一个不差,全在班里,一个人蒙着被子躺在炕上哭,刘颂在一边急得只搓手。

“怎么回事,哭什么?”王勇沉声问道。

“排长,你回来了,刚才刘立飞接到命令让他到师宣传队报到,他就···”刘颂指指炕上的人无奈地说。

“排长,我不走,我不离开一排!”听到王勇的话音,刘立飞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吼道。

“为什么,宣传队要你回去是好事啊,那里可以发挥你的特长啊,你不是很喜欢唱歌跳舞的吗!”王勇笑笑坐下说,可心中却多了股莫名的失落。

“排长,我不去,咱们排伤亡这么大,现在又没有新兵补充,多一个人就多点力量,我不去!”程祥坤坚定的说道,“排长,我知道我体力差,胆子小,总是拖同志们的后腿,可我在努力的跟上,你不要赶我走!”刘立飞拉住王勇的手臂说道,脸上满是哀求。

“立飞,谁说要赶你走,这不是工作需要吗!”王勇轻声地安慰他说。

“排长,你们就是要赶我走,要不一起补充进来那么多人,怎么就让我走,张大富怎么不去赶大车,胡大彪怎么不去抬担架,大家就是嫌弃我!”刘立飞也豁出去了,斯地竭里地喊道。

第四十五章 有本事吃了我

“刘立飞,你冷静点,这么多战友谁嫌弃过你,行军的时候你的枪谁替你扛的,背包谁替你拿的,宿营是洗脚水谁替你倒的?”王勇一串的发问,如同在刘立飞头上浇了一盆雪水,让他清醒了许多,刘立飞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愧疚地看看大家耷拉下脑袋。

“立飞,我们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累赘,谁刚当兵的时候不是老兵一根绳子拉着走过来的,何况你自己也争气!”刘颂看着刘立飞瘪嘴要哭的样子安慰他说。

“咱们都是好战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不还帮我洗过袜子吗?”张大富憨厚的笑笑,用力拍了他两下说道。

“刘立飞,你小子不厚道,让你回宣传队,好歹还是个兵,你还想把我退回担架队当民工,你太嘎咕了,咱们俩还在一个被窝钻过呢!”胡大彪故意板着个脸说道。

“大彪,我也只是说说···对不起啊!”刘立飞头都没敢抬,耷拉着脑袋小声地说道。

“行了,看在战友一场的份上,就原谅你了,不许有下次啊!”胡大彪使劲在刘立飞的脑袋上揉了下说道,脸上已经满是笑容,刘立飞这才抬头看了胡大彪一眼,咧嘴笑了笑。

“你看看,同志们都那么关心你,你还说出伤人心的话!”王勇坐到炕上说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走,你的歌唱的多好听啊,比二排长那个驴嗓子强多了!”

“是啊,排长你也跟上边说说,立飞打仗也很勇敢,留下他吧!”张大富个子大心软,听到王勇一说,赶紧帮腔。

“立飞会写会画的,在咱们排也是个秀才,别让他走了!”刘颂也忍不住给他求情。

“排长,三班邱班副牺牲了,开山负伤了,又牺牲了两个老兵,减员不少···”胡大彪说得比较含蓄,潜台词也是不希望刘立飞走。

“排长,留下我吧,我们刚到三班时,你就说过三班没有逃兵,如果我现在走了,和逃兵有什么区别!”刘立飞满脸希冀地看着王勇说道。

“这···这个我说了好像也不算啊!”王勇摸摸长出了胡茬的下巴怯怯地说道。

“排长,你说说去吧,争取一下!”三班的战士们纷纷要求王勇去求情。

“这次你们谁说也不行,刘立飞同志必须回我们宣传队!”王勇正考虑怎么去跟指导员说时,门被拉开了,一个人带着凉风冲进了屋里,拉住了刘立飞的衣襟高声说道。

“你谁啊,还敢到我们三班抢人啊!”没等王勇询问,张大富已经冲上来了,一把把刘立飞拽到自己身后,来人差点让他推个跟头。

“喝,你们还敢打人,怎么跟土匪似的!”来人气的只打哆嗦,指着张大富嚷嚷道。

“咋,你抢人就不许我们拦着啦,老子急了还开枪呢!”张大富说着顺手把靠在墙上的枪拿在手里。

“大富,别胡来!”王勇这会儿看事要闹大,不得不上前一步抓住张大富手里的枪说道。

“同志,你是什么职务!”来人见王勇出头,扶了扶眼镜问道。

“同志,我是一排长王勇,您是干什么的!”王勇笑着问道。

“一排长,我是师宣传队的队长刘宏,刘立飞同志已经调到我们宣传队!”眼镜男说道。

“你好,刘队长,你看咱们再商量商量行不,我们战斗部队现在减员的厉害,刘立飞同志是不是缓缓在上你们那!”王勇笑着说道。

“不行,坚决不行,今天他必须跟我走!”刘宏‘斩金截铁’地说道。

“嘿嘿,刘队长,可是刘立飞同志好像不大同意去宣传队吧?”王勇瞄了一眼躲在张大富身后的刘立飞说道,他听了刘宏强硬地话语心里不舒服,话也不那么恭敬了。

“王排长,刘立飞同志不同意,不可能,他热爱文艺工作,是我把他招进部队的,我会不清楚!”刘宏摇摇头说道。

“你可以去问问啊,我们刚才正给他做工作,他不愿意回去还在闹情绪呢!”王勇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不可能,我问他!”刘宏满脸不屑地说道,“刘立飞,你愿不愿意回宣传队啊?”他说着还挑衅似的看了王勇一眼,这让王勇更加不舒服。

“刘队长,我···我不愿意回去!”刘立飞显然有些怕刘宏,说完了又躲到了张大富身后。

“你说什么?你不愿意回去!”刘宏不可置信地说道。

“刘立飞!”王勇突然大喊了一声。

“到!”刘立飞下意识地立正答道。

“大点声,别像个娘们儿似的躲躲藏藏,像个汉子似的告诉他!”王勇大声说道。

“是!”刘立飞向前跨了一步,挺直了腰板高声说道:“报告刘队长,我不愿意回宣传队!”

“刘队长,你看我没瞎说吧,刘立飞确实不愿意去你们那,你也不要勉强了!”王勇换了一副欠扁的笑容凑到刘队长眼前笑嘻嘻地说道。

“刘立飞,今天你必须跟我走!”刘宏上去不管不顾地去拉刘立飞,刘立飞现在经过两个月的训练战斗,也不是当初的‘秧子货’了,一翻手挣脱了刘宏,‘跐溜’又躲到张大富身后,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刘队长,你还敢在这抢人,当我们‘英雄连’没人了!”王勇大吼一声,早就听到动静,聚集到屋外的一排战士呼啦一下,都撸胳膊挽袖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把刘宏团团围住,吓了他一跳。

“干啥,你们还想打架啊?”刘宏倒是多当了几年兵,马上从震惊中平静下来,挺着腰板瞪着眼睛毫无惧色,和一排的战士们对峙起来,弄的王勇到一时没了主意,这也不能真打啊,场面陷入了尴尬。

“老刘啊,你怎么上这来了?”谢三哪有热闹也少不了他,刘宏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他吃惊地问道。

“谢队长,你评评理,这个战士是打完二次战役从我们队里抽调到他们这的,现在仗打完了,人不还啦!”刘宏看到了谢三总算遇到了熟人,气势为之一壮,他也明白这帮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绝不会把他这个宣传队的放在眼里,谢三这个军里侦察队的队长也不是善茬,正好可以借助压压他们。

“呵呵,这么回事啊,我跟王排长很熟,我去给你说说,至于闹成这样吗!”谢三笑着说道。

“大家都散散,别在这围着了,又不是耍猴!”谢三把站在周围的战士往外轰。

“谢三,你捣什么乱,这事今天没商量,从我手底下抢人,办不到!”王勇哪会怕他。

“哥哥啊,消消气,抽颗烟!”谢三从兜里摸出盒烟,弹出一支递给王勇,拿出个精致的打火机给他点上,刘宏看着谢三的马屁样,扭过头去。

“王排长,你看各个部队都缺人,你借的兵用完了就还给人家呗,何必闹的不好啊!”谢三说完凑到王勇耳边又小声神秘地说:“哥哥,你弟妹在他手上呢,你给点面子让我以后好见人!”

“嗯?!咳咳···”王勇听完差点让口烟给呛死,“不行,这个战士不愿意回去,我现在一个排就剩下二十号人了,再走你跟我打仗去啊!”

“嘿嘿,如果领导同意,我到你手下当个战士都愿意!”谢三这话说的倒不假,“哥哥,你真不同意放?”谢三又问道。

“我的脾气你不知道吗,还那么多的废话!”王勇吐了口烟说道。

“得了,你认定的事,谁也拉不回来,我不说了!”谢三也痛快,从王勇这得了准信也不罗嗦了,回身诚恳地说道:“刘队长,王排长这缺人说什么也不放,你看宣传队实在缺人,就把我调过去吧,我别的不行,歌唱到还挺好的呢!”

“你唱的还不如驴叫的好听,去我们那是不是想去找黄队长啊,别跟我这玩心眼!”刘宏见谢三也不肯帮忙,恼了。

“刘队长,人我是坚决不放,你看着办吧!”王勇听他对谢三发火,不悦地说道。

“你···你等着,我去找你们领导!”刘宏看样子是真生气了,小脸由红变白,丢下一句话,气冲冲地拉门出去了,也不知道是说王勇还是说刘立飞。

“排长,怎么办,我是不是闯祸了?”刘立飞看见刘宏走了,小心地问道。

“怕什么,他们有本事吃了我!”王勇把烟屁往地上一摔豪气冲天地说道。

第四十六章 女兵们

“王勇,你真闯祸了,刘眼镜可是个难缠的家伙,不达目的不罢休,这回你驳了他,非得捅到上边去!”谢三叹口气说道。

“反正也这样了,我怕他作甚,领导来了也得讲道理!”王勇不在乎地说道。

“排长,宣传队的一帮女兵向咱们这来了,要找刘立飞!”一排一个战士小跑过来报告说。

“坏菜啦,刘眼镜是怕人跑了,让女兵们看着他来啦!”谢三听完吓了一激灵,跑到门边扒着门缝向外看,一群七八个女兵描着浓重的眉毛,脸上还打着腮红向这边来了。

“赶紧撤吧,女兵们可不好打交道!”王勇一听拉着刘立飞就想跑。

“来不及啦,他们快到门口啦!”谢三丧气地说道,看来他领教过这帮娘子军的厉害。

“开门列队,欢迎她们!”既然躲不过去,索性大方点,王勇正正帽子对屋里的战士们说道。

“王勇,你多保重!”谢三拍拍王勇的肩膀,转身不义气的就要溜号。

“跑什么,弟妹是不是来了?”王勇拉住谢三问道,谢三指了下领头的女兵,‘沉重’的点点头。

“欢迎宣传队的同志们到一排慰问大家!”王勇拉着苦着脸的谢三出了门热情的对走过来的女兵们说道,他身后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刘立飞站在队尾使劲的拍着巴掌,笑意盈盈。

原来几个女兵看到刘宏怒气冲冲的回去,一问知道是在一排吃了瘪,副队长黄月娇听完立刻带着还没画完妆的六七个女兵向他们兴师问罪来了,本来抱着大闹一场的念头,没想到意外的是人家却在门口列队欢迎,这让她们反而不好意思再闹,讪讪地在王勇的引导下进了屋。

“同志们,我们驻地简陋,委屈大家了!”王勇把看热闹的战士都轰走了,留下三班的人,一边给女兵们倒水,一边寒暄。

“谢三,你在这干嘛呢?”黄月娇没办法拿王勇问罪,只好对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谢三撒气。

“我···我路过这,看个战友!”平时傻大胆的谢三不知道为啥那么怕她。

“你也帮着气老刘着吧,没良心的东西!”黄月娇瞪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弟妹,你可冤枉三儿了,他去执行任务,让鬼子盯上了,一路追啊,我正好在那打伏击,把他给弄回来了!”王勇递给黄月娇一杯水,替谢三解围说。

“真的?”黄月娇一听谢三遇险紧张起来,上下打量着他,“没伤到哪吧?”

“大伤没有,牺牲了四个战士,我就是摔的浑身疼!”谢三马上换成了一副可怜样,吸着凉气说。

“你也不小心点,我看看!”黄月娇就要掀谢三的衣服,谢三吓得一躲,“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黄月娇这才意识到满屋子都是人呢,脸一下变的通红,扫了一眼周围轻笑的人们,用手在谢三身上拧了一把,羞得低下头。

“你竟让我出洋相,他就是你的战友,我怎么不认识啊?”黄月娇看样子是个泼辣人,很快镇定下来,指着王勇问道。

“他就是我常给你说起的王勇啊,不过你还真没见过他!”谢三说道。

“他是王勇啊,不是早就死了吗?”黄月娇一副见鬼的摸样,惊诧地说道。

“别听谢三胡说,我现在活活的好好的,就他整天咒我!”王勇笑着说道。

“谢三真以为你死了,过去每次提起你都得哭一回,我看他是真伤心!”黄月娇认真地说。

······

这边王勇和谢三两个人叙起了旧,那边几个女兵围着刘立飞也说得热闹。“刘立飞,你比过去瘦多了,是不是吃不饱啊?”一个女兵泪汪汪地看看他心疼地说。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行军打仗饥一顿饱一顿还不是常有的事,最长一次我们两天都没吃饭!”刘立飞笑着回答。

“老兵们是不是欺负你,不让你走啊?你不要怕,我们抢也把你抢走!”

“不是,战友们对我都很好,行军打仗都照顾我,是我自己不愿意离开的!”刘立飞正色地说。

“战斗部队有那么好吗,你为啥不想回去?”

“这个···这个我也说不好,就是看到身边的战友一个个牺牲,我觉得在大家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我就像个逃兵!”刘立飞想了想说道。

“刘立飞,你打过仗吗?”一个小女兵问道。

“当然啦,我们连第一个进的平壤,突破临津江我们连是四个主攻连之一,又是第一个进的汉城,我们排就是尖刀排,你说能没打过仗吗?”刘立飞自豪地说道。

“哦,你们连队真厉害,你打死过敌人吗?”

“嗯,打死了有五六个吧!”刘立飞算了算说。

“刘立飞,你真厉害,打死了那么多敌人!”一个女兵惊讶地说道,她们难以想象过去一起唱歌跳舞的刘立飞也能开枪杀人。

“哪像你说的啊,在我们班我是最差的,歼敌最少的,你看那个胡大彪是班里的神枪手,一枪一个,打死的敌人少说也有二十多个了,还有我们班长,张大富···”刘立飞指着班里的同志们说道。

“刘立飞,你害怕过吗?”

“怕过,我第一开枪杀人时,是排长下的命令,敌人的脑浆溅了我一脸,当时我就吐了,恶心的我一整天没吃饭,觉得身上的血怎么也洗不干净!”刘立飞比划着说道,说完还自嘲的笑笑。

“哼,一看你们排长就是个土匪,看他把刘队长气得···”一个女嘟着嘴看着王勇说道。

“你不许那么说我们排长!”刘立飞听完她的话厉色喝道,把围着他的几个女兵吓了一跳。

“怎么啦?”那个女兵不知所措地怯生生地问道。

“我们排长是最好的排长,他的文化比我们所有人都高,作战最勇敢了,这次授予‘渡江英雄’称号的就有他一个。每次打仗都冲在前头,二次战役后我们排打得就剩下了他和一班长,二班长三个人,他就带着两个人完成了一个排的任务,我刚到连队时他还是我的班长,几乎一路把我拖到了平壤,这次也是因为我不愿意走才和刘队长闹翻的!”刘立飞说道。

“那你给我们讲讲你们排长吧!”一个女兵碰了下刘立飞说道。

“你讲讲吧!”几个女兵殷切的看着刘立飞,让他讲。

“好,那我就给你们说说我们排长!”刘立飞想了想,看看那边正和谢三两人聊得投入的王勇讲起了故事······小女兵们听到王勇两个人追击逃跑的伪军,抓住了四十多个俘虏,发出一阵惊呼;听到王勇在火车站独自歼敌三十多人,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厌恶,多了些莫名的东西;听到王勇率一排在马智里仅以轻伤几个人的情况下,顶住了英军的狂轰滥炸,击毁数十辆汽车,杀敌过百的事迹,已经是崇拜啦。

“刘立飞,你讲的都是真的吗?”一个女兵还没从故事中走出来,红着眼睛问道,刘立飞点点头。

“唉,有这么好的排长,还有这么好的战友,我都想留下来了!”

“是啊,我也想上战场,像王排长那样杀敌立功!”

“怪不得刘立飞你不愿意回来啦,我这回理解你了!”

“刘立飞,再讲个故事吧!”在一帮昔日战友的说笑声中,刘立飞又讲起了三班针线包的故事,这下把女孩子们眼睛的闸门打开了,一个个哭得眼睛通红。

······

“王勇,你这回有麻烦啦!”黄月娇突然笑着对王勇说。

“唉,我的麻烦从来就没有断过,也不怕多那么一两件!”王勇苦笑着说。

“这回的麻烦不一样,你看那群小妮子们都动了凡心,不住的看你呢?”黄月娇‘咯咯’的笑着说。

“不会吧?”王勇向那边看去,正好和一个女兵的视线撞到了一起,那个女兵冲他笑笑,脸上带着一丝妩媚,王勇赶紧低下了头。

“怎么样,英雄爱美女,美女也爱英雄,这回你知道了吧!”谢三坏笑着说道。

“切,能有什么麻烦,待会慰问完,她们就走了,有个屁的麻烦!”王勇抽了口烟说。

第四十七章 最难忘

刘立飞的故事讲完,王勇的脑袋上已经长出了光环,一帮女兵都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反而同情起刘立飞来了,认为离开这样好的连队真是遗憾。

“一排长,你又搞什么?”正当这边的气氛刚刚缓和,屋门又被人猛的拉开了,营长张天浩和连长贺斌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营长,连长出什么事啦?”王勇赶紧站起来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对刘队长说啥啦,他都告到师里去了,上级把电话打到了团里,团里打到了营里,命令你马上安排刘立飞回宣传队!”张天浩急赤白脸地说道,看来他肯定是也挨批了。

“刘队长是恶人先告状,刘立飞不愿意回去,他还想强要啊,这是破坏一线部队的战斗力,有他这样的领导吗,我去师里找领导说!”王勇说着就去拉门。

“王勇,你回来,反了你了!师首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贺斌手疾眼快,把拉开的门又关上了,“我知道你们排现在人手少,你也舍不得刘立飞走,对战友的感情这些我都理解,但你也要体谅上级领导的难处!”

“王勇,在咱们二营困难的时候,宣传队无私的派出自己的战士支援我们,现在战局缓和下来了,就得把人送回去,你作为个干部连这点道理也不懂吗?”张天浩指着王勇气呼呼地说。

“是啊,刘立飞同志能歌善舞,早在宣传队就是骨干,那里更需要他!”贺斌也补充说道。

“好啊,既然走就都走吧,张大富你回去赶大车,胡大彪你还回去抬担架吧,一排就是补充战士凑起来的,这里就留我一个就行了,他们也都是各兄弟单位支援我们的战士!”王勇蹦起来嚷道。

“你···你这是没理搅三分,像你这样,我们还打什么仗,都回老家算了!”张天浩气的够呛,点着王勇的鼻子嚷道。

“一排经过几次恶战,刚打出点士气,战术配合刚刚磨合好,他今天来抽走一个,明天你要一个走,这仗以后还打不打,一排还要不要。打起仗来你一高兴了,一排上,一排冲!人都走完了,还冲个屁!”王勇火气也上来了,不甘示弱地喊道。

“王勇的脾气真大,敢跟他们营长对着吵!”黄月娇吐吐舌头小声地对谢三说道。

“他脾气好多了,过去跟团长他都敢拔枪!”谢三见怪不怪地说道。

“王勇,是不是没人治的了你了,四连长把他给我关禁闭,连上下级观念都没有啦!”张天浩气的叉着腰喊道。

“张营长,张营长消消气,什么大不了的事,有话好好说!”谢三见闹僵了,赶紧上来打圆场,“王勇,你看你把张营长气的,赶紧倒杯水!”谢三又给王勇使了个眼色说。

“排长,我回宣传队!”刘立飞突然站起来说道,正在倒水的王勇险些把水倒在手上,屋里的人也吃惊地看着忽然改变了主意的刘立飞。

“刘立飞,你不要怕,这里有我呢!”王勇把杯子墩在桌子上说道。

“排长,虽然我不想离开,但是我不想让你为难!”刘立飞强笑着对王勇说。

“你不用担心我,官司打到哪我都陪着!”王勇安慰他说的。

“不用了,排长,营长说得对,宣传队也需要我,我到哪都是干革命!”刘立飞擦了下眼角笑笑说道,随即低下了头。

“你真的想好了?”王勇几乎是一字一蹦地说。

“排长,我想好了,回宣传队!”刘立飞看了王勇一眼又低下头,抽泣着说。

“既然你想好了,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到了宣传队好好干,记住自己曾经是三班的兵,不要给三班丢脸!”王勇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排长,我不会忘的,我永远是三班的兵!”刘立飞立正站好,几乎是吼着说道,王勇对他笑笑拉开屋门走了出去,脸上满是寂寥。大家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一块大石压在了心头,宣传队的女兵们更好像做了一件错事似的,一个个满怀愧疚悻悻地离开了三班,没了一点来时的兴奋。

······

晚上,宣传队的慰问演出如期举行,驻在附近的二营部队都赶来观看,村头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简易戏台,点亮了几盏汽灯,台下坐满了人,宣传队的战士们轮流上台表演节目。虽然都是诗朗诵,唱歌,朝鲜舞,快板这些简单的节目,但是台上的人表演的认真,台下的人看着高兴,掌声一阵接着一阵···王勇经历了下午的事,情绪不高,大家拍巴掌他也跟着拍,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总觉得失去了一位战友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由刘立飞同志为大家演唱《十送红军》!”扎着小辫子的报幕员用甜甜的嗓音高声说道。

“是刘立飞!”

“是他,刚走就上台表演节目啊!”

“他唱的好,把二排那次都盖过去啦!”

······

听到熟悉的战友要上台表演,台下的战士们议论纷纷,情绪高了很多。

“大家好!”刘立飞也画了个流行妆---浓眉毛红脸蛋,大步走上了台,敬礼说道,“我是原四连一排三班的战士,今天我离开了心爱连队调到了宣传队,但是我忘不了在三班战斗四十多天的日日夜夜,忘不了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忘不了我的班长、排长,他们教会我怎样才能做一位合格的战士,把我从一个懦夫变成了一个战士,我从心底感激他们,我愿永远做一个三班的战士!明天我就要离开,我将这首歌献给我曾经并肩战斗的战友们!”刘立飞深情的话语,一下让台下沸腾了,掌声雷鸣般的想起,一排的战士们都感到鼻子发酸,眼角湿漉漉的。

“一送(里格)红军,(介支个)下了山,秋风(里格)细雨,(介支个)缠绵绵。”在一把二胡的伴奏声中,刘立飞高声唱起这支在红军中流传多年的民歌,“山上(里格)野鹿,声声哀号叫,树树(里格)梧桐,叶呀叶落光,问一声亲人,红军啊,几时(里格)人马,(介支个)再回山。”

“三送(里格)红军,(介支个)到拿山,山上(里格)包谷,(介支个)金灿灿,包谷种子(介支个)红军种,包谷棒棒,咱们穷人搬,紧紧拉住红军手,红军啊,洒下的种子,(介支个)红了天。”王勇突然站起身,跟着节奏与刘立飞一同唱起来,他的嗓音略带粗狂,声音嘹亮,配上刘立飞圆润甜美的声音,把这首歌的凄美表露无遗,刘立飞提高了嗓音和排长唱和着,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五送(里格)红军,(介支个)过了坡,鸿雁(里格)阵阵,(介支个)空中过。鸿雁(里格)能够,捎来书信,鸿雁(里格)飞到,天涯与海角,千言万语嘱咐,红军啊,捎书(里格)多把,(介支个)革命说。”三班的战士都站了起来,跟随着他们一起高唱,刘立飞的嗓音变得有些哽咽。

“七送(里格)红军,(介支个)五斗江,江上(里格)船儿,(介支个)穿梭忙,千军万马(介支个)江畔站,四方百姓泪汪汪,深情似海不能忘,红军啊,革命成功,(介支个)早归乡!”一排的战士们站起来了,同声合唱,刘立飞的脸上已是满是泪水,大家有的唱到有些跑调,但是都在用真心去唱。

“九送红军,上大道,锣儿无声鼓不敲,鼓不敲,双双(里格)拉着长茧的手,心象(里格)黄连,脸在笑。血肉之情怎能忘,红军啊,盼望(里格)早,(介支个)传捷报!”四连几十条汉子一起站起身,指导员、连长都加入了合唱,让场面变得更加热烈,刘立飞虽然此时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是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滴落。

“十送(里格)红军,(介支个)望月亭,望月(里格)亭上,(介支个)搭高台,台高(里格)十丈,白玉柱,雕龙(里格)画凤,放呀放光彩,朝也盼来晚也想,红军啊,这台(里格)名叫(介支个)望红台,这台(里格)名叫(介支个)望红台!”这时台上台下都同时高唱,这歌声不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这是从心底流出来的。刘宏也跟着高声唱着,这时理解了刘立飞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一排,理解了四连为什么是一支永远打不散的钢铁连队,黄月娇明白了谢三为什么总是念念不忘生死不明的王勇。一曲歌罢,全场鸦雀无声,台上的刘立飞低声的饮泣,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晚会结束,宣传队连夜离开了,他们要在天亮前赶到另一个慰问点。刘颂回到房间,一眼看到自己的铺位上放着一双七八成新的棉鞋,那是刘立飞的,他穿走了班长那双鞋底已经磨透了的棉鞋;张大富在自己的背包下发现了一筒牛肉罐头;胡大彪在挎包里找到了一条没有用过的白毛巾···

多年后,已经成为军内一名小有名气的歌唱家的刘立飞,在一场给高层领导的演唱会后人们问道哪场演出是他最难忘的时,他沉默了,听过他那场激情澎湃的演唱的人大多都牺牲在了炮火连天的朝鲜战场上了,那些亲爱的战友才是他永世难忘的。

第四十八章 敌人的进攻开始了

李奇微组织的‘猎犬行动’持续了八天,根据侦察部队的报告,他依然没能摸清志愿军的战略意图和具体的防御线在什么位置,但是他也明白了志愿军暂时没有发起新的战役的能力和意图。首-发美军防御正面的十七万志愿军也是让李奇微如鲠在喉,憋的难受,为了能搞清楚志愿军的具体防御位置和底线,李奇微决定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试探性进攻---霹雳行动。

‘霹雳行动’李奇微集中了五个军、十六个师、三个旅和一个空降团,几乎所有的炮兵,坦克部队和空军,分成东西两线展开作战行动。这次李奇微一改昔日由南朝鲜部队打头阵的作法,主攻部队几乎全部由美军部队担任。

李奇微把西线作为主攻方向,以美一军并土耳其旅,美二十五师,美三师和英二十九旅为第一梯队,在水原,金良场三十公里的正面上向汉城方向展开进攻,伪一师作为预备队;另一路以美骑一师,英军二十七旅和美二十四师在金良场以东至骊州三十八公里的攻击面上向礼峰山方向进攻,伪六师为预备队。作为辅助攻击的东线美二师,美空降一八七团,伪八师,伪五师向横城方向进攻;同时伪三军团的第七师,伪三师,首都师等部队沿横城至东海岸展开进攻。针对志愿军的惯用的迂回穿插的战术,李奇微要求部队齐头并进,稳扎稳打,东西呼应的方式;再一个坚持使用‘磁性战术’,不予中国军队拉开距离,持续不断的进攻,不给对手补充的时间,与志愿军拼消耗,同时使用占绝对优势的空军,炮兵和坦克实施高密度的火力打击,杀伤志愿军的有生力量。

一月二十五日,联合国军开始了全面进攻。此时正在举行中朝联合军事会议的彭德怀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生了,联合国军的进攻发生在中国军队最不愿意进行战斗的时间。

中国军队目前的状况是:前线的几个军经历三个不间断的战役后,兵力严重减员,士兵疲劳,后勤供应跟不上,而原准备在下个战役使用的第二批入朝作战的部队第三兵团和第十九兵团还没有赶到,连为前线补充的四万名老兵和八万名新兵也没有到达。就兵力而言,现在敌我双方几乎相等,但与装备占绝对优势的联台国军作战,这却是个危险的兵力对比。而更为危险的是部队没有应战的思想准备,从现在各军的位置上看,应付敌人开始的全面进攻,尚需立即重新部署部队的调动。

面对这场危机,彭德怀经过多次向国内汇报请示,决定提前进行第四次战役,反击敌人的进攻,会议的内容也转变为应对敌人的进攻,军事部署的意图是:西线以现有的第三十八军和第五十军坚决阻击敌人于汉江南岸,人民军第一军团担任海岸防御和汉城守备任务;而东线则放敌人进来,然后以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第四十二军、第六十六军分割歼灭之,人民军第三、第五军团担任侧翼掩护。首-发第四次战役就在志愿军仓促的准备中开始了。

······

前线打得热火朝天,在二线休整的部队现在还没接到命令,都正在准备过年,虽然什么东西都少,尤其是吃的东西,但是年也要过,四连指导员李建勇亲自带队到处采买猪肉蔬菜,买来了点大米白面,加上上级调拨的东西和慰问团送来的也能勉强过年了。

春节越来越近,王勇的心却越来越不踏实,“连长,你说咱们今年的春节能过安稳了吗?”他一边帮连长整理材料,一边问道。

“应该没事吧,咱们刚把敌人赶出汉城,他们能回来这么快吗,我觉得敌人只是骚扰性的进攻,现在团长他们还都在国内呢,要是打打仗,他们早就跑回来啦!”贺斌头也没抬的说道。

“连长,你听这炮声一天都没停,前线肯定打的很激烈,咱们我觉得也得拉上去!”王勇说道。

“炮声还远呢,你别瞎操心啦,咱们和敌人还隔着一条江,前边还有两个军顶着,咱们安心过年吧!”贺斌侧耳听了听远处的炮声,笑笑说。

“这个年我看过不安生,上次我们只是把敌人打跑了,没有消灭多少有生力量,以美国的实力,很快就能缓上劲来,大规模的进攻是迟早的事!”王勇忧虑地说。

“好了,不要杞人忧天了,上不上一线咱们说了不算!”贺斌看看愁眉苦脸的王勇说。

“报告连长,团里来电话,让你和指导员去开会!”通讯员进来说道。

“好,知道了,你去通知指导员吧,我随后就到!”贺斌说道,“妈的,没准真让你小子说中了,这时候开会肯定是有任务!”贺斌一边挂上手枪,一边对王勇说道。

“呵呵,最好是我猜错了,我们还能过个好年!”王勇苦笑着说道。

······

就在西线的中国第三十八军、第五十军用血肉之躯阻击联合国军向北反攻的时候,东线向横城和抵平里地区北进的联合国军以快于西线的速度一路推进,于是从整个战线上突出了出去。战场上出现的这种状态,使正对战场局势十分忧虑的彭德怀突然感到扭转被动局面的机会可能来了,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必须果断地抓住且利用。

二月五日,彭德怀电令第四十二军和北朝鲜人民军第二、第五军团对东线北进的联合国军进行阻击,以减轻西线中国阻击部队的压力。同时,邓华指挥的第三十九、第四十、第六十六军奉命向东移动,以待寻找战机。彭德怀已经在脑海中勾画出了一个于东线打反击的初步设想,但是他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死死地顶住西线,将大兵团快速集中于东线,对相对较弱的南朝鲜部队进行规模较大的反击,如果反击成功,将会很大程度上缓解目前中国军队节节撤退的局面,也许还可能令联合国军的攻势停止。但是,彭德怀心里很明白,在东线组织起反击行动,至少要具备三个条件:一、东线联合国军北进的位置形成前突态势;二、参加反击的部队能够及时到达战斗发起地点;三、这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在西线阻击联合国军的第三十八军和第五十军必须能够把攻势凶猛的美军阻击在汉江附近,如果在向东线调动大部队的时候,西线的阻击防线垮了,那么别说反击,整个战线将面临全面崩溃。

二月九日,联合国军在东线的态势为:美第二师二十三团和一个法国营被中国第四十二军阻击于批手里以北;南朝鲜第八、第五师进至到横城以北的丰水院、上苍峰里、釜洞里、梅田里一线;再往东,南朝鲜第七师、第九师以及首都师则拖后于下珍富里、江陵一线。至此,展开于砥平里和横城一线的联合国军已经从整个战线突出。此时,美第二师的三十八团及荷兰营,美第二师师部及其九团尚在原州,美第七师及空降一八七团在他们的后面,于是,东线上突出的联合国军相对孤立了。在西线阻击的中国第三十八军和第五十军,虽然阻击线在一点点地后退,但还是在很大程度上迟滞了美军的向北推进。

第四十九章 包饺子

“提前过年,包饺子!”贺斌和指导员参加完会议回来下达了第一个命令,他们接到了命令,今晚部队开始向东移动,准备参加战斗,他们就地休整过年的计划被打乱了。

“王勇你真是个乌鸦嘴,让你给说着了,过不了安生年啦!”贺斌拍了一把偷笑的王勇说。

“连长,这能怨我吗,美国佬人家不过春节,过得是圣诞节,结果让咱们给他们在逃跑的路上过了,现在他们故意报复咱们,也不让咱们过春节!”王勇笑嘻嘻地说道。

“就**的知道的多,打起来谁还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过节,你赶紧回去组织人包饺子,待会我上你们一排吃去,注意点战士们的情绪!”贺斌笑骂了句说。

“是!”王勇答应一声小跑着回去了。回到排里战士们已经忙开了,三个班的房门口都贴上对联,院子都打扫干净了,挂上了几个红灯笼,战士们兴高采烈的进进出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紧张的备战好像根本没有影响到过年的气氛。

王勇走进一班的屋子里,战士们的背包都已经打好,枪都擦的干干净净整齐的靠在墙上,水壶里都灌满了水,“祥坤,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王勇回头问跟进来的一班长程祥坤。

“排长,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程祥坤点点头回答道。

“今晚就出发,接房东的东西都还了吗?”王勇问。

“还了,水缸我们都挑满了,柴火也补齐了,屋子都彻底打扫了一遍!”程祥坤说道。

“好,尽量不要惊动老乡,你带两个人跟我到炊事班领东西,让方志强把战士们集中到那间大屋子,咱们排在一起过年!”王勇说道。

“好,我马上去安排!”程祥坤说道。

······

现在炊事班是最忙乎的,‘叮叮当当’的剁馅声震动耳朵疼。

“班长,咱们把肉都吃了啊?”炊事班一个战士扛进来一块猪肉问道。

“都吃了,瘦的剁馅,肥的熬油!”老班长边和面边说。

“这个是咱们好不容易才买来的,准备过一个年的,一顿都吃了,可惜了!”一个正剔骨头的战士说道。

“唉,这仗一打起来,哪还有心思过年,这顿吃完了,下顿说不定就有人吃不上啦!”老班长有些伤感地说。

“老班长过年好啊,今天给我们吃什么馅的饺子啊?”王勇一进炊事班的门就高声向老班长问好。

“哦,过年好一排长,你是干啥都得争个先,我这刚和完面,馅还没剁完你就到了,先歇一下吧!”老班长笑呵呵地说道。

“老班长,我来帮你吧!”王勇挽挽袖子袖子说道。

“一排长不用,我们很快就弄完!”老班长说着吩咐一个炊事班的战士生火,他抄起一个盆子盛上肉馅放上菜拌馅。

“老班长肉可不少啊!”程祥坤凑过来看看说道。

“哼,能少了吗,今天把过年的肉一顿都吃了,费了多大劲才搞到这点东西!”负责采购的上士有些心疼地说。

“呵呵,那我们今天吃的过瘾啦!”程祥坤笑道。

现在缺油少盐的,调料更加没有,老班长挺有办法,把油烧热后,放进一些花椒大料炸开做成了调料油,倒到拌匀的肉和菜里调匀,闻起来也很香,把这个困难对付过去了。王勇按每人半斤面的比例领了面和馅。回到排里大家已经准备好了,几张桌子拼成了案板,会擀皮的擀皮,会包饺子的上手包,啥也不会的劈柴火烧水,一排二十多个人全部动员起来,投入这场每年一次的‘战斗’。

过去家里的男人很少有会做饭的,在这就能看出来了,包饺子擀皮的都是些老兵,就连程祥坤和方志强这两个班长也不会,新兵们不是打杂就是瞪眼看着,在一旁给老兵们端茶倒水。

“在家,做饭都是老娘们的事,男人要是沾了锅台那就丢人显眼啦!“胡大彪蹲在一边卷了一支‘大喇叭’说道。

“那要是‘老娘们’不在家咋办啊?”刘颂一边包饺子一边问道。

“嘿嘿,她们临出门,烙上几张大饼,要不就蒸上一锅窝头,就能对付几天呗,反正男人不做饭!”胡大彪抽口烟说道。

“哈哈,要是她们晚回来几天咋办呢?”刘颂笑着问道。

“嘿嘿,那就饿着呗,那次我姐生孩子,我娘去伺候月子,多住了几天,把我和我爹饿惨了,天天喝肚子凉水!”方志强笑着说。

“二班长,那你爹也不给你做饭啊?”一班的一个老兵李君问道。

“他是个老封建,宁可饿死也不会沾锅台的,还指望他给我做饭,太阳得从西边出来!”方志强愤愤地说道,“三班长,你也教教我怎么包饺子!”

“别跟我学,我包的不好看,你还是跟排长学吧,他包的好看!”刘颂扭了头说道。

“还真是,你们看这好几个人包的饺子,还就是排长的好看!”方志强看着案子上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饺子说道。

“排长,你当兵时间也不长,跟谁学的啊?”程祥坤好奇地问道。

“我啊,十来岁就一个人在外上学,逢年过节也不回家,跟着别人学着自己弄,慢慢都会了,要不就只能看着别人吃!”王勇笑着说道。

“那我也跟着学习一下吧!”程祥坤看着方志强也上手了,他这个班长也不能总看着,讪讪地说道。

“排长,你说我们当面敌人不打,怎么费力扒拉的往东边跑啊?”程祥坤拿起一个饺子皮,学着王勇的样子一边放馅一边问道。

“这次敌人摆出的是一字长蛇阵,步步为营,向前逼近,咱们这次的任务估计又是穿插到敌人后边,打破他们的一路进攻!”王勇包上一个饺子说道。

“咱们打了三次战役,三次都是穿插迂回,次次都这样,鬼子就没有防备吗?”程祥坤又问道。

“呵呵,这次敌人摆出这个阵势,就是因为前几次吃了亏,所以才会这样干,不想给咱们留下穿插的缝隙!”王勇说道,他对这个什么事都要问个明白的部下很器重。

“排长,敌人既然没有给咱们留下缝隙,那你怎么说还要穿插呢?”程祥坤纳闷地问道。

“你看战斗已经打了十来天了,咱们这边一直按兵不动,前边只有三十八军和五十军的部队顶着不让敌人前进,而东边却有计划的后退,你想想是为什么啊?”王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给他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嗯?”程祥坤想想迷惑地摇摇头,答不上来。

“我说说!”刘颂到底多吃了两年军粮,想想说道:“上级这么部署,肯定是想堵一头,放一头,敌人的战线就会变得扭曲,我们是不是就能找到机会!”

“三班长说得对,朝鲜的地形决定了敌人不得不分成两路进攻,虽然貌似一线平推,但中间隔着层层大山,他们是靠车辆机动,行动受到了限制,当敌人的两路进攻步调不一致时,一边就会出现突出的部分,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穿插到突出的敌人后边,堵住他们的退路,两路夹击,歼灭敌人,粉碎他们的一路进攻!”王勇说道。

“哦,排长,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再次杀他个‘回马枪’迂回到西路敌人的后侧,把他们包了饺子连窝端!”程祥坤听明白了,马上又想到了后招。

这两天不舒服,更新晚了,对不住大家,窝心再次表示深深的歉意。

第五十章 序幕拉开

“连长指导员,你们来了!”没等王勇回答,贺斌带着阵冷风进来了。

“呵呵,都坐下,别敬礼啦!”李建勇摆着手让大家坐下。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贺斌大大咧咧地坐到王勇身边说道。

“我们正讨论部队下一步的行动!”王强说道。

“别瞎说,我们是在分析战况,部队上哪,是咱们说了算吗!”程祥坤瞪了王强一眼赶紧解释说。

“呵呵,没事!你们都讨论出什么了?”贺斌笑笑问道。王强得意的看了班长一眼,把他们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边,贺斌一边听一边上下打量王勇,他的分析真和上级的下一步行动部署不谋而合,如果不是他知道王勇一直在连里,他一定认为王勇和他一起去参加团里的军事会议了。

“王勇,那你说说程祥坤的建议能不能成功?”贺斌问一边包饺子的王勇。

“嘿嘿,我说错了,连长你不许给我扣帽子啊!”王勇说道。

“今天过年,大家就是说着玩,扣什么帽子啊。”贺斌说道。

“嗯,很难。一是现在我们兵力不足,二是敌人都被我们打怕了,如果击溃东线的敌人,他们西线的部队肯定会原地不动,调集预备队拼命堵塞东线的缺口,我们东线的部队所受到的压力会很大,难以抽调足够的部队进行再次穿插,而东线部队太少,能保持现有的阵地都难,更抽不出部队向敌后迂回,所以只能取得暂时的优势,后边还会有恶战!”王勇对战局并不乐观。

“那是大局,咱们不讨论了,你怎么知道会用迂回穿插的老战术?”贺斌又问道。

“连长,你拿上级考虑的问题考我这个新兵,我能答上来吗?”王勇哭丧着脸说道。

“一边去吧,你都是排长了,还是新兵,能考虑这么远,是新兵能想到的吗!”贺斌笑骂着说。

“王勇,说说吧,没关系的,我看你说的挺好!”指导员李建勇洗干净了手,熟练地擀着皮说。

“排长,说说吧!”战士们也跟着起哄。

“好,我说的不对,你们不能笑话我!”王勇卖了个关子说道,“迂回穿插本是两种战术,都是深入到敌后作战,这个在我国古代就曾经多次运用。我军武器装备长期处于劣势,就要求我们以巧取胜,避免硬碰硬的消耗战,于是这种战术在我军作战行动中频繁使用。”贺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看法,他参军多年,几乎参加了四野在解放战争中所有的战役,对王勇的说法深有体会。

“到了朝鲜后,武器配备我们和联合国军相差更远,前几次我们充分利用了敌人的防御间隙和翼侧,实施多次大规模的穿插迂回,三十八军的万岁军也是这么打出来的,当然我们连在无名高地的阻击战,釜谷里战斗也是小规模的迂回穿插,截住了敌人,让敌人腹部受敌。这次我们和敌人比火力上差,人员上也不占优势,为了能打退敌人的这次进攻,只能攻其一点,打破敌人的既定战役部署,才能极大的改善我军所处的劣势,减轻防守部队的压力,而这种战术我军上下最为熟悉,运用更加熟练,现在的敌我态势也最适宜采用这种战术。连长你说我说的对吗?”王勇笑着说。

“嗯,分析的不错,你是不是首长肚子里的蛔虫啊!”贺斌惊讶的说道,“那你说如果我们采用了迂回穿插的战术,这次胜利的关键是什么啊?”

“我觉得是突然性,就是说不能让敌人觉察到我们的战役企图,因此行动的隐蔽性和突然性是关键,另一个就是突击速度,如果和敌人纠缠在一起或是跑不过敌人的车轮子,都不会成功,弄不好还得陷入被动,所以不论是哪个部队穿插,都是一件艰巨的任务!”王勇使劲捏上一个饺子说道。

“最好这次任务能让咱们军得到,咱们也打出一个万岁军!”方志强忍不住说道。

“对,咱们也都像排长似的立个大功,回家也有得说!”王强高兴的说道。

“我看没戏,咱们事上次战役一直打在前边,伤亡减员太多,这个主攻任务落不到咱们头上!”程祥坤有些遗憾的说。

“那也不一定,这么艰巨的任务肯定得是王牌打先锋,咱们也有机会,是不是连长!”王勇不想挫伤战士们的积极性,对贺斌眨眨眼说道。

“那···那是当然,关键时刻还得看咱们的,哪场恶战离得开咱们四连!”贺斌马上理解了王勇的意思,高声说道。

“好了,饺子包完了,水开了没有?”李建勇高声问道。

“好嘞,就等你们啦!”在灶间烧火的战士回答道。

很快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贺斌打开带来的水壶说道:“今天咱们提前过年,不能没酒,但是也不能多喝,每人一口!”他说着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上了一杯子底,从出国大家除了卫生员的酒精就没闻过酒味,更不用说喝了,虽然少点,但大家都很兴奋,几个老酒鬼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喉结不住的鼓动。

“新年快乐,祝家人平安快乐,祝祖国繁荣昌盛!”李建勇首先举起杯子说了两句祝酒词,所有人的杯子碰到了一起,‘发出‘咵’的一声大响,同声祝愿“新年快乐!”

正当祖国的人民忙忙碌碌准备过年时,远在异国的志愿军战士们不得不提前过年,也许在除夕夜,他们就在冲锋的路上,也许在冰天雪地的行军路上,也许蜷缩在冰冷的战壕中,也许他们中的许多人听不到新年的钟声了···

······

除夕夜,部队不断的向东挺进,两天两夜行军近百公里,此时战斗正逐步在全线展开。前线的防御部队,正以机动防御牵制敌人的进攻,为我主力集结歼敌创造条件,在国内参加培训的各级干部有的只听了一堂课,就接到命令匆匆赶回前线。东线邓华兵团首先的反击目标是横城西北的南朝鲜第八师,他们并期望由此打开缺口,向原州的美军防线进击。具体部署为:第四十二军为先头部队,向横城西北鹤谷里、上下加云防线进攻,切断南朝鲜第八师的退路;以一二五师前出至横城西南介天里、回岩峰地区,阻击敌原州方向可能出现的援助,并策应第六十六军作战;以一二六师配置于砥平里以北地区,继续牵制砥平里之敌。第四十军(配属炮兵二十九团一、三营)由正面向横城西北的南朝鲜第八师突击。第六十六军以一九六、一九七师向横城东南方向突击,切断横城之敌的退路。第三十九军为预备队,配置于龙头里东南地区,逼近砥平里,如果反击作战开始后砥平里敌人南逃,予以坚决追击。

为了加强四十二军的突击力量,志司从作为预备队的三十九军抽调三师加强给四十二军并接受其指挥,在山谷里等待命令准备大打仗的二师战士们一下成了预备队。正当王勇准备随部队向预定区域开进时,突然接到了新命令让他们营到三师二团报道。原来经过多次战役,三师减员也很严重,为了保证战斗力,军指从担任预备队的两个师抽调部队补充到了三师。

第五十一章 铁血穿插(一)

三师师领导经过紧张的讨论,决定利用敌人结合部的间隙,乘夜暗出敌不意,实施大胆勇猛穿插,以师主力两个团攻占夏日、鹤谷里公路两侧有利地形。控制要点,断敌退路,务期必克,以一个团保障师侧翼安全和牵制横城、原州之敌。决定以三团为前卫,负责击退沿途阻击之敌,攻占夏日公路两侧要点和下加云以北高地,协同六十六军形成战役对内合围正面;一团团负责攻占鹤谷里公路西侧有利地形,协同三团切断敌人退路,并以一部兵力控制蟾江北岸之大谷、陵谷地等要点,阻击由横城出援之敌;二团担任打援并为师预备队,前出至才三里,监视和牵制横城、原州之敌,特别注意空降一八七团,保障师右翼安全,并准备支援师主力作战,留一个营在琴垡里占领阵地防敌南逃,同时保障师后勤的安全。

朝鲜的冬天,太阳落得早,才下午四点钟天就黑了。部队白天睡足了觉,下午天还没黑,王勇就叫起战士们提早吃了晚饭,整理装备,带足子弹、药品和领取了五天的干粮,左臂系上白毛巾,天刚黑下来就按照命令出发了,来到穿插出发地——龙头里以东约三公里的儿柴里。

龙头里是个公路枢纽,地理位置很重要,已被我志愿军占领。这里距敌人前沿丰水院约十余公路,敌人为了破坏我兵力调动和后勤供给,在这里的公路设置了一道空中封锁线。敌机不分昼夜轰炸扫射。师首长果断地决定: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全师也必须抓紧在天亮以前的有限时间里通过这道封锁线!

夜空布满了浓云,天似乎低矮了许多,空间变得更黑了。唰!唰!唰……急促的脚步声说明,部队正在神速地悄悄地通过这条封锁线。干部战士一律反穿着棉衣,头上戴着用枯草编成的防空帽,从驻地向开进的主干道上汇集。当部队来到一个公路交叉点附近时,突然,前面传来了飞机声,王勇抬头望去,敌机已在部队上空投下了一串串照明弹,隐蔽的号声响起,部队立即就地卧倒,隐藏在公路沟,稻田里。王勇指挥一排的战士们拉开距离扑到在一片雪地里。

敌机此时俯冲下来,在公路上扫射,拇指大的航空机枪子弹像暴雨似的散在公路上,隐蔽在公路上的数名战士立即被击中,身上都是碗大的血洞,人神经似的抽搐了几下,转眼没了声息。

“排长,我中弹了!”王勇突然听到身边的机枪手大声喊道,王勇趁着敌人飞过的瞬间,向前跃进了两步,来到他身边。

“哪受伤了?”王勇伏着身子翻看着他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血迹。

“排长,我的机枪中弹了···”机枪手哭丧着脸回答道,王勇一看他身边放着的机枪枪身被子弹打的粉碎,成了两截。

“没事儿,人没受伤就好,不要动!”王勇赶紧安慰他。他话音未落,炸弹又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在封锁线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残肢,武器的零件飞的到处都是。三排长被飞溅的弹片击中了后背,血流如注,可他咬牙趴在地上不动,看着血流如注的战友,王勇心如刀绞。三排长看到王勇向他爬来时,冲他使劲的摆摆手,让他不要动,被鲜血染红的脸上还挂着微笑。

这波敌机在空中轰炸了十多分钟后飞走了,趁着下波轰炸的间隙,部队快速通过,医护人员将伤员带离了战场,雪地上到处是斑驳的血迹。

部队走走停停闯过了封锁线,师里牺牲了两位首长,一名团长负伤,战士伤亡近百人,空中的敌机又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儿柴里是个不大的村庄,二三十户人家,坐落在一个小山坳里。白天,王勇曾跟着营长来到这里侦察过,一条乡村路从村旁掠过,绕过山岗,蜿蜒东去,道路2公尺来宽,凸凹不平,不能通过汽车,只能勉强走牛马车。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雪,到处一片白茫茫。要不是朝鲜大轱辘牛车压出来的两道车辙,真叫人难以辨认哪儿是道路,哪是原野。

敌人的侦察机在天黑前做了最后一次侦察飞行,莽莽的雪野中没有一丝亮光,周围的村庄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声,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谁也想不到此时这里潜伏着七千多志愿军指战员,在静静的等待总攻命令的下达,那时他们将与反突击部队同时进行突击。

等待的时间往往是最难熬的,天空尽头没间隔几分钟就会有一串照明弹升起,好像黎明就要来临。王勇接着微弱的亮光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战士们的行装,枪有没有背好,干粮袋有没有绑紧,口杯会不会走起路来叮当乱响···唯恐到时有什么疏漏,打起来一根没系紧的鞋带都可能让人丢了性命。现在一排的战士都已经参加过第三次战役的老兵了,没有了刚参战时的胆怯,却多了些上阵杀敌的冲动。

17时整,“隆!隆!隆!”隐隐约约地听到反突击集团的炮声。一排排炮弹闪电般地飞向敌人阵地。穿插序列为三团(前卫)、师指挥所、一团、二团、机关、后勤分队。炮声就是命令,部队开进了。公路两旁的房子,昨天还是完整的,今天却被敌人飞机打着了火,火光冲天。从远处看好像部队是在火海中通过的。近处,可以听到女人和小孩的哭声。就是这火光,就是这哭声,给了每个人一种神奇的力量,燃烧的焦木气味中掺杂着一股火药味和凝固汽油弹味,浓烈地刺入人们的鼻孔。火光映着指战员们的身影在刷刷地向前移动。有的战士站住稍微张望了一下,马上又跑步跟上···王勇看着熊熊的火光,脑海里浮现出当年日本鬼子轰炸后的情景,仿佛又置身于当年的战场,他又瞅了瞅身边的战士,看着他们眼里仇恨的目光,肯定也想起自己过去的苦难,亲身的经历比任何言语上的动员都管用,每个人都不由的加快脚步,想尽快投入战斗。

部队行进在山谷之中,两侧高山峭立,中间夹着一条崎岖的羊肠小道。午夜,北风开始呼啸起来,山道上的冰雪冻成了坚硬光滑的冰板,冰板上面又铺上一层积雪,更加溜滑难走,行列中不断有人跌倒,可大家都立刻爬起来跟上队伍,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喊疼,时间不长几乎人人全身都沾满了冰雪。很久没有钉掌的驮马,简直成了“木马”,它们的四条腿撑的像木棍似的,艰难地向前移动着,饲养员们好像京戏里的马童,不得不叉开两腿,双手紧握着缰绳,随着马的摆动,做出各种紧张的姿势,拉着驮马艰难的行进,反而落在了大家的后头。

半个小时后,三师全部进入了穿插“走廊”。18时许,部队从没云里伪八师十六团阵地左翼边缘穿过,快到上物安里了,前边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前卫和敌人接上了火,很快将一个排的敌人歼灭,部队又开始前进,此后又发生了几次小的交火,大部队脚步不停,根本不理会被打散的敌人,快速向敌后**。

第五十二章 铁血穿插(二)

当夜十点左右,部队通过都仓村,王勇大概估计了一下,从出发点儿柴里算起,到这里已经前进二十五公里,将近走完预定行程的三分之二。首-发剩下的路程虽短,但离敌人腹地越来越近,要打的仗就越多前边的困难更多。带路的向导也逐渐对这里的道路不熟悉了。现在又是夜行军,地貌、路标均看不清楚。难怪部队穿插的速度明显地降了下来。他观察了下周围地形,琴岱里以东,地形复杂,只有羊肠小道可以通行,还有一座高达700公尺的大山,被风雪缠裹着横在前面。山高路窄,道路越来越难行了。

他担心的是部队千万不要走错路!但是怕什么来什么,担心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将近午夜时,部队陆续抵达琴岱里,稍事休息,带人在村口警戒的王勇突然发现几个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在村子东头有两条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一个参谋模样的人边走边介绍情况。

“别那么多废话,三团沿哪条路走了?”一个干部沉着脸问道。

“他们从左边走了,好像不对!”参谋赶紧回答道。王勇听完仔细看了一下,可不一行脚印向北去了,边上还画了路标,三团向这个方向走了。

“地图!”看来这个干部是位师里的首长,他对身边的参谋喊道,参谋赶紧掏出了地图铺在地上,王勇见状连忙叫了几个战士聚拢到一起围成个圈子,遮住了手电筒的光亮。参谋感激的笑笑,王勇点了下头,从缝隙中俯视着在雪地上铺展开来的一张地图。

大家一看,左边那条路是通往正北石子洞去的,再北进就要误入伪八师十六团防地上草院了;再看右边这条路才是向东,通往他们的目的地——鹤谷里。为慎重起见,他们又让留在指挥所的向导在现场仔细辨认了路径,最后才确认三团走错路是无疑了。

“报告,三团来了电报,他们走错路了,正在设法赶往夏日地区!”一个通信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

“妈的,现在才发现,告诉他们必须按时穿插到位,跑了敌人军法从事!”首长黑着脸说道。这时,从东线指挥部传来消息:我反击集团已从正面突入敌人战斗队形,已歼敌一部,迫使敌人从丰水院、鹰峰里等地向横城方向逃退。形势越来越紧迫了,敌人仰仗机械化向后跑会是很快的,我们的部队能不能用两条腿跑过敌人的“机械化”,按时到达穿插终点,截住敌人,是这次行动成败的关键,关系到第四次战役的全局!

“你们是哪支部队?”首长皱着眉头转了一圈,突然问站在一边的王勇。

“报告首长,我们是二师二团二营的部队!”王勇立正报告说道。

“哦,是支援我们的,几连的?”首长又问。

“四连的!”王勇赶紧回答道。

“好,英雄连的兵,交给你们个任务,不要休息了马上出发,向东搜索,争取找到敌人,最好抓个俘虏了解下情况!”首长对王勇说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勇敬礼回答道。

“一排集合,马上出发!”随着王勇的命令,一排的战士们迅速从隐蔽的休息地跑到公路上集合,排成了两路纵队。

“三班做尖刀班,跟我在前边探路侦察敌情,二班三班保持距离跟进,保护两翼安全,留下一个人,向连长汇报情况,出发!”王勇三言两语交待了情况,向师首长敬了个礼,立刻出发了。

“不愧是英雄连,动作真快,这个排长是谁,记下他的名字!”首长还了礼,对身边的参谋说。

“呵呵,我已经问了,您是抓对人了,他是三次战役突破临津江的‘渡江英雄’之一!”参谋笑着回答说。

“哦,我的运气还不错啊,他们伤亡也不小,你看一个排不过二十来人啊,打好了给他们请功!”首长吩咐了一句,马上召集指挥所的人研究下一步行动。

······

一排趁着夜色由琴岱里出发,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搜索前进,可都到下半夜了,但是他们前面周围是一片黑糊糊的山林,寂静无声,却没有任何敌情,往哪里去找呢?在即将接触敌人的时候却找不到敌人,这是最头疼的事情。

王勇带着尖刀班爬上了一座山峰,依然没有发现人活动的痕迹,看不到一丝亮光,寒风呼啸着吹过,刮的脸生疼,突然王勇听到了一丝仿佛是风拨动琴弦的声音。

“大家散开,到周围找一下,看有没有电话线!”王勇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声音就是从旁边传来的。

几个人离开散开,在周围草丛中雪地中寻找,“排长,找到了!”时间不长,胡大彪从荒草中发现了一段露出的电话线,兴奋的报告说。

王勇立刻走过去,抓住电话线向外一扯,埋在雪里的电话线露出了一大段,“是美国兵用的电话线!”他看了一眼,马上判明。

“排长,顺着电话线是不是就能找到敌人了?”张大富说道。

“嗯,有电话线就说明附近有敌人,我们顺着线找!”王勇一下兴奋起来,找了半天终于有了结果。他们顺着电话线向山下摸去,在跨过一条深沟时,王勇找到了刚才的声源,这里敌人没办法将电话线隐藏,只能悬空架过去,这点小小的失误,却被王勇抓住了。

王勇带着尖刀班顺着电话线下到了山脚下,前边有一所孤零零的房屋,里边亮着灯,他没有惊动里边的人,从后边绕了过去,来到一个山口,里边隐约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排长,里边有人!”刘颂抢先进入山口,一个小村子散落在山谷里,村口一群人围在一堆火在乱哄哄地说话。

“是美国兵,还是伪军?”王勇轻声问道。

“听着像是美国兵!”刘颂回答道。

“有多少人?”王勇又问。

“能看到的有十来个,屋子里可能还有!”刘颂怕惊动敌人,没敢靠的太近。

“马上让一班二班上来,冲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王勇沉思了片刻,决心打一下。

一班二班的战士迅速跟了上来,王勇让一班留下一个机枪组封锁山口,防止敌人逃出去,三班从侧面迂回过去,截断敌人的退路,其余的人从正面骤然发起了袭击,一场班排级别的‘迂回穿插’率先打响了。

有心算无心,一场战斗毫无悬念,敌人哨兵发现一排时,已经距他们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王勇一枪将示警的哨兵击毙,就发起了冲锋,围在火堆边的敌人第一个想法就是跑,有的人甚至连身边的枪都没拿,爬起来就往村子里钻,但又被迂回到后边的三班打了回来,战斗只持续了几分钟就结束了,俘虏了七八个美军和伪军士兵,住在村子里的敌人四散躲藏,根本不敢反击,只能留给后边的部队处理了。。

王勇不懂朝语,就对美国兵马上审讯,一会儿就问清了他们是美二师九团的一个排在这里设置的警戒哨,根本没想到,战斗刚刚开始,志愿军就已经深入到了这里,出现在他们后方,这说明三师已经插入了敌人的心脏。

第五十三章 铁血穿插(三)

时间不长,后续的部队赶到,被冲散的敌人都蒙头昏脑地躲藏在屋子里、茅厕和附近的山沟里,三五成群的敌人被在师指挥所后面跟进的一团战士们搜了出来。在俘虏群里,在不少伪军的士兵身上都带着一个红布袋,这是新抓来的炮灰标记,他们现在为补充兵员也开始抓壮丁了,把这些未经训练的新兵都送上了战场。

王勇向上级汇报了侦察到的情况,四连这时由于突然接到任务,脱离了留在后边保护师后勤的二营,首长决定让他们跟随一团前卫营行动。此时一团由琴岱里展开,全团沿山间小路,成一路纵队快速东进,于一时抵达了昆矣洞,而后插向鹤谷里。但是,从昆矣洞到鹤谷里,有一座约八百余米高的大山挡住了去路。

带路的向导面对大山面露难色,踌躇不前,“怎么,前边没路了吗?”跟随前卫营行动的团长问向导。

“有是有,只是那条小路太难走了!”向导为难的说道。

“昆矣洞在西麓,鹤谷里在东麓,如果沿盘山道绕行,路虽好走,但要多花时间,且遇敌阻击要多。”团长打开地图边看边轻声说道。

“兵贵神速,时间在这里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宁肯多吃点苦,受点累,取捷径,抄近道,翻过这座山。”前卫营长激动起来了。

“好,就听你的,咱们翻过这座大山,截住敌人!”团长说道,“你们二师的同志怕不怕!”他又转脸问跟在他身后的四连战士。

“首长,这有什么可怕,我们翻过比这还高的山!”贺斌笑着高声说道,脸上带着‘王牌’特有的骄傲。

“好,不愧是英雄连,咱们今天就比比,看谁先到!”团长高声说道,一个合格的领导最明白什么时候,采取什么方式调动部队的积极性了,在视荣誉如生命的军队里,这种挑战最管用啦。

“没问题,今天咱们就赛一赛!”贺斌毫不犹豫的就钻进了‘套’里。

“同志们,有没有信心翻过这座大山?”李建勇不失时机地对战士们喊道。

“有···”回答他的当然是这个啦。

眼前的大山遍身覆盖着冰雪,远远望去,白花花的,白天山的阳坡积雪融化,一到夜间便冻成了一层薄冰,现在是座名副其实的冰山。王勇肩上扛着沉重的重机枪枪架,这玩意儿太沉了,在公路上可以几个人扛着走,可上山后在狭窄的山路上就寸步难行了,好在他有先见之明,上山前就让机枪手把机枪大卸八块,分开背着,低头弯腰,一点一点往上爬。

山又陡,路又窄,山崖小道上冻得溜滑溜滑,刚一迈脚,就“哧溜”一下子滑倒了。爬起来好不容易登上一节,一失脚又从上面滚下来,摔得浑身骨节生疼。

“起来快走,不要停下!”王勇用一只手拉起一个滚下来的战士说道。

“排长,我的屁股都摔成八瓣了!”骨碌下来的是张大富,他呲着牙使劲揉着屁股说道。

“你水平挺高啊,屁股都能摔八瓣,脑袋摔不成两瓣你就爬吧!”王勇一边打趣他,一边推着他往上爬,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把后边的路堵上了。

“快走,快走,不要挡路!”后边的人嚷嚷着让他们让路。

“催什么催,骡马上山还得撒泡尿呢,我站一下,你们就鬼叫!”张大富不满的把枪大背上,伸手拽着一尺多高的茅草往上爬。

通过一段陡峭的山坡,爬到半山腰,体力一向不错的王勇也赶到浑身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身边的指战员们也是一个个张着大口呼呼地喘着粗气。王勇抬头向上看看,明亮的月光下,山峰像一座高塔直插星空,往下看,只见正在爬山的各个部队像蚂蚁似的在雪白的山坡上蠕动。轻机枪射手也很吃力,副射手在前面拉着枪管,他在后边推着枪把,艰难的前行。步枪手们背着枪,腾出双手一个拉着一个往上攀登。上边的人不小心滑倒往往像保龄球似的把后边跟着的也撞倒一片,滑出很远,可现在谁也没有时间抱怨,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接着往上爬。

这时的战士们体力已经都到了极限,一旦停下来,就很难在站起来前行,王勇鼓起精神,快步向上爬,每超过一个人,都使劲拍打着他的后背,鼓励他们,不要停下。忽然,从前面传来一阵洪亮的喊声:

“同志们,加油啊!翻过大山就是鹤谷里!”

“同志们,再加一把劲!爬到山顶就是胜利!”

“同志们,我们现在是在和敌人抢时间,绝不让敌人跑掉!”

······

王勇艰难的抬头朝着这些声音望去,只见前面山道旁的岩石上并肩站着团长和政委,正在向陆续通过这里的指战员们热情地打招呼。

“是团长和政委!”

“团长、政委什么时候赶到我们前面去了?”

“王排长,怎么样,你没有赛过我们吧!”团长笑着扶住脚步已经有些虚浮的王勇说道。

“别高兴太早,这才爬了一半,还有一半呢···”王勇喘着粗气不服气地说道。

“好,是个汉子,咱们山顶见!”团长往上推了一把王勇笑着说。

曹操发明了个‘望梅止渴’,其实也很有道理,一听到鹤谷里这个名字,知道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听到团首长激昂的号召,“和敌人抢时间!”心里激动而兴奋,战士们纷纷点亮自己的‘小宇宙’加快步伐,开始冲刺。

正当部队奋力攀登高山、前卫营将要通过昆矣洞东山的时候,突然,主峰北侧的山头上出现了敌情——敌人一个警戒连进行阻击,为保障前卫营迅速插到鹤谷里,团长命令侦察股长:“肖林同志,你带着三营八连向敌人隐蔽接近,驱逐或歼灭。”

“是!保证完成任务。”

肖林立即指挥素以勇猛善战著称的八连勇士们,向敌人猛扑过去,一阵激战之后,毙俘敌人百余人,不幸的是肖林这位年轻的优秀指挥员在指挥战斗中英勇牺牲没有能看到战斗的胜利,让大家都为之悲痛和惋惜。

······

当部队爬上山顶,天已经大亮了,初升的太阳照着山上的积雪,闪着一片耀眼的金光,一夜行军后的疲劳,刚才攀登高山的辛苦都已被兴奋的心情代替了。

“往后传!原地休息。”部队停下来后,才知道这是团首长的命令。

例行‘晨练’的敌人侦察机这时也出动了,在他们头顶上往来盘旋,大家已经知道这些家伙都是没有‘刺’的马蜂,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所以尽管敌机在上空嗡嗡地盘旋着,但是谁也没有理睬它。每个人从身上解下来干粮袋,倒出炒面拌着雪吃起来,虽然干粮粗糙得很,但是在一夜爬山劳累之后现在真是越吃越香。

王勇一边抓着炒面往嘴里塞,一边命令战士们,‘一面吃着,一面擦拭着枪上的冰雪’。因为他已看到,他们站的山脚下是一条大公路,鹤谷里紧靠在公路边,下了山就到了目的地,他们凭着两条腿跑赢了美国人的十辆大卡车,激烈的战斗已经迫在眉睫了。

第五十四章 铁血穿插(四)

部队开始下山了,指战员们顺着积雪的三百多米长六十多度角的大斜坡往下滑,他们都用大衣把自己裹住,一边向下滑,一边叫嚷着:“快!快!坐电梯呀!”他们简直就像站在鲤鱼背上一样,哧溜哧溜地向山下滑去,滑到山脚,一个个都成了雪人。一个炊事员跌了一跤,行军锅跌跌撞撞的叮当作响从山顶一直滚到山下,陷在厚厚的积雪里,居然没有摔坏。卸掉了重负的牲口是四蹄不离屁股后座,驭手拉着马尾巴当刹车,马吓得浑身哆嗦,连叫也不会了,一点点地慢慢滑着下山。

刚刚滑下山峰的一排,上了公路立足未稳,就迎面碰到了一支接到空军通报,出城侦察的敌人搜索队,“打,掩护部队下山!”王勇当机立断,顾不得清理掉身上的雪花,命令三个班就地展开,架起机枪,拉起一条警戒线对敌人的搜索队开了火。

敌人的搜索队分乘七辆卡车正沿着公路侦察前进,骤然受到袭击,头车还没有停下,就被一阵弹雨打得千疮百孔,失去了控制栽进路边的雪窝里,未死的敌人纷纷跳车,可很快就淹没在射来的无数子弹中,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后边卡车歪歪斜斜地刹住了车,司机不等上边的人跳车,马上倒车,想逃出火力覆盖范围之外,“冲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王勇吹起小喇叭下达了冲击的命令。战士们都有了打汽车的经验,分成战斗小组,先是对着驾驶室一通射击,打死驾驶员,让车失去控制,然后两个人掩护一个战士冲上去,把集束手榴弹投到车后槽里炸毁卡车,然后两个小组的战士上去消灭顽抗的敌人,打得有声有色。转眼间,七辆汽车报销三辆,十多个敌人被打死,俘虏了二十多个。

这时一副奇怪的场面出现了,后边的汽车来不及掉头,红了眼的司机挂着倒档疯狂的倒车,在光滑的雪地上抽风似的扭动着车身,速度竟然一点不比往前开的慢,车厢里的敌人受不了这份刺激,纷纷跳车,稍有不慎摔得折胳膊断腿,窝在路边痛苦的嚎叫着,追击敌人的王勇带人像捡破烂似的在后边抓俘虏,让人笑掉大牙。

追过一个山垭口眼看敌人就逃出了火力追击的范围时,汽车突然停下了,正当大家纳闷,两辆前来支援的坦克冲了过来,用车载机枪封锁了公路,把一排压在公路上。

“程祥坤,把火箭筒扛过来!”王勇喊道。

“是!”程祥坤在后边答应一声,把火箭筒拖了过来。

“你马上占领山垭口,等坦克通过时击毁它,我带人缠住后边的步兵!”王勇命令道。

王勇指挥战士们撤下公路,爬上路边的一个小高地,建立了一条阻击线,拦住后边跟进的步兵,把敌人分割成两部分,与敌人展开对射,拦着了步兵,坦克被孤立出来。

程祥坤把手在身上使劲蹭了两下,他现在有些紧张,这个‘先进武器’虽然跟排长学了一段时间,但是实弹射击这还是第一次,上来就是真刀真枪的干上了。程祥坤在副射手的帮助下装上了火箭弹,打开瞄准具套入驶近的坦克,进入状态的他心情反而平复下来,三百米他没有发射,二百米他依然没有发射,他要等坦克再近些,争取一炮干掉它。

“一班长怎么回事,还不开火?”方志强一边射击,一边焦急地问王勇。

“可能他还准备好吧?”王勇心里也没底,火箭弹本来就没几颗,训练时谁也舍不得用,实弹射击必经和训练还是有区别的。

“再不开火坦克就要跑过去啦,关键时刻他是不是拉稀了!”方志强看着坦克闯过了脆弱的阻击线,拽出两颗反坦克手榴弹就要往上冲。

“冷静点,不要毛毛糙糙的,要相信一班长!”王勇按住方志强吼道。

‘嗵’的一声爆响,一股烟雾升起,程祥坤终于在大家焦急地期盼中开了火,巨大的后座力冲的他趔趄了一下,火箭弹拖着尾焰径直飞向了敌人的坦克,一声巨响在坦克炮塔的结合部凿了个大洞,硬撞了进去。坦克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从洞口和半开的舱口冒出一股浓烟,很快变成了一条条火舌,紧接着殉爆的弹药一阵噼噼啪啪的爆响,坦克被大火吞没了。准备上前救援的另一辆坦克吓得不敢再靠前,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程祥坤又借机开了一炮,火箭弹击中了炮塔,遗憾的是没能击穿装甲,只是炸飞了上边的零碎,但这辆坦克这下明白了,自己再不跑也得交待在这啦,加大油门‘轰轰’的吼叫着驶下公路,顺着稻田往回跑,把后边跟进的步兵全都晾在了公路上。

“二班长你带人去把汽车抢了,不要让别的连队占了先,三班长堵住敌人不要让他们再逃回去,冲啊!”王勇看看周围已经都是冲下山的自己人,惊慌的敌人步兵开始放羊,四散逃跑,果断命令部队出击。王勇带着三班跟着一股十多个逃跑的敌人追了上去,慌不择路的敌人爬上了公路边的一座山,“追,别让他们跑喽!”走了一夜的王勇现在也是累的腿肚子抽筋,可他也不愿意到嘴的肉又跑了,嘿喽带喘地对身后的战士们喊道。

“我就不信他们能比野猪跑的还快,非得抓住这几个兔崽子!”胡大彪也上火了,眼看敌人就要爬到半山腰了,他喘着粗气说道。

逃跑的敌人也好不到哪去,一步一滑的往山上跑,想摆脱志愿军的追击,前边几个伪军一边跑一边把手里的枪,身上的弹药,大衣全扔了,看起来绝对比后边跟着的美国兵逃跑经验丰富。美国兵身高体沉走在雪地上陷得很深,速度慢了下来,一边手脚并用的往山上爬,一边不忘大骂伪军这些‘败家子’,可很快他们就骂不出来了,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枪声,他们也顾不得少爷的体面了,学着友军的样子,放下矜持,把身上能扔的都扔了。

······

王勇他们一气追到山顶,逮住了敌人,两边的人这会儿都跑不动了,只是一边手里拿着枪,一边举着手,谁都没有力气说话了,大眼瞪小眼的相互打量着对方。

天已破晓,山下公路一带各处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这是被我夜间突然袭击打懵了的敌人逐渐清醒过来,更激烈的昼间战斗已经来临。喘匀气的王勇这时才透过清晨的薄雾发现自己占据的竟然是地,这里居高临下,直逼横城,像一道巨大的闸门压在敌人头上,让他们难以出城。此时全团完成了对内对外的战斗部署,抓紧时间构筑工事,分守要点。至此,部队按时赶到了穿插点,像一把铁钳,从公路两侧扼住了横城敌人的咽喉!

第五十五章 铁血穿插(五)

友军的五连换下了王勇排占领的地,让他们下山休整,汇合连部作为预备队,这让刚打了一场胜仗的战士们十分郁闷,下山的时候懒散了许多。

“这叫什么事啊,我们玩命打下了高地,却让他们换我们的防,说是友军,我看是看不起我们!”张大富不满的在王勇耳边嘀咕着。

“别瞎说,是人家首长爱护咱们,怕咱们吃亏!”刘颂听到张大富的抱怨赶紧板起脸制止他说。

“什么呀,我看他们就是摘桃子的,瞎子也能看出来,这个山头卡住了横城大门,子弹都能打到敌人的被窝里,守住了它就是大功一件!”张大富撇撇嘴不服气的对班长说道,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不忿的神色。

“我看你是光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你都能看出这个山头的重要性,敌人难道看不出来,这里一定会成为敌人的进攻重点!”刘颂拍了张大富一巴掌说道。

“好了,不要说啦,好钢还得用在刀刃上,早晚咱们还得上去!”王勇笑着安慰战士们说道。

“对,排长说的对,关键时候还得咱们上,杀鸡还用得着牛刀!”刘颂接茬说道,听了这话,大家心情好了很多,是啊,我们是专打硬仗的,怎么能绑在这个山头上呢!

‘啪’正当他们顺着小路翻越一座小山时,山坡背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声,把大家吓了一跳,这里到处是志愿军部队,怎么会有枪声呢?

“快,过去看看!”王勇一挥手战士们立刻散开,成战斗队形向山坡那边跑了过去。刚翻过山,王勇就看到一个身穿伪军军大衣,头戴美军棉帽的人拎着一支大号左轮手枪的人正在追击几个逃跑的伪军。

“快追,抓俘虏!”那个人看到王勇挥着手枪对他大喊道。

“你是谁啊!”王勇现在也糊涂了,分不清敌友,拿着枪逼住那个人小心地问道。

“我是一团长,我命令你赶紧追击敌人,把他们俘虏了!”那个人把帽子往脑后掀了下,露出了大半张脸,用枪点着王勇吼道。

王勇这回看清楚了,正是团长薛福辰,赶紧立正敬礼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留下两个战士保护团长,带着其余的人去追躲到树林里的伪军。

原来部队到达目的地后,一团长趁参谋们布置指挥所的时间,想看下地形,当时二营的部队已经过去了,三营的部队正在通过,满山都是我军部队正在占领阵地,他觉得没什么危险,也没带警卫员只身登上了附近的一个小山头察看地形。忽然听到身后的山坡上有人在喊他,一团长回头一看,离自己几十米的山角上点着一堆火,八个胳膊上绑着红布条的伪军正坐在火堆边上烤火,腿上放着卡宾枪。这些人说的什么话,他也听不懂,但他马上意识到---敌人把自己当做他们的长官了,在好心的提醒他不要让志愿军抓住喽。因为,他头戴缴获的美军军官帽子,上身穿一件也是缴获的伪军呢子大衣,这时,隐蔽已经来不及。

一团长也是从血火里爬出来的,仗打了无数次,不在乎这种小场面。他弄清了眼前的情况,一点没担心,反而暗自决定:趁敌人无准备之机打他个措手不及!他就直接大大咧咧地向这伙敌人走去,果然,敌人并未发觉什么。薛团长边走边从身上掏出了手枪,心想:一是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以有心算无心,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二是你们已经看见到处都有我们志愿军的部队在占领阵地,远处还有我们部队的枪炮声,你们还能翻了天啊。

薛团长胆子还真大,走近了敌人,他突然举枪就打,可万万没想到,这把跟了自己多年的手枪闹了脾气,第一枪没打响瞎了火,赶紧又扣动扳机打一枪,第二枪还是没有响,薛团长有点毛了,敌人有八支枪,一人一枪也得把自己打成马蜂窝。他又再次开枪,第三枪总算响了,几个敌人这时才发现来人不是自己人,是要他们命来的,惊慌之下连枪都没敢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拼命跑,钻进小树林子里去了。

当王勇带着四个俘虏回到山坡时,一眼看到薛团长正对着自己的警卫员发火,警卫排的几个战士在一边警戒,自己留下的两个战士正在一边偷笑。

“你怎么保养武器的,他连开两枪都不响,这玩意还不如一块废铁管用!”薛团长用枪点着警卫员的脑袋说道。

“团长,你的枪我三天两头地擦枪油,怎么会打不响呢?”警卫员耷拉着脑袋委屈地说。

“嘿嘿,你还有理了!”薛团长被气乐了,把枪扔给了他。

“团长,这子弹是臭子,不能赖我!”警卫员把枪接过来,倒出子弹检查了下说道。

“你傻啊,擦完枪就不知道试试啊,关键时刻不要了我的命啊!”薛团长怒气冲冲地吼道。

“谁知道你一个人跑出来啊···”警卫员小声的嘀咕着,一个团长在战场上有机会开枪,那仗得打到什么份上了,没想到就让自己碰上了,警卫员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报告,抓住了四个,其余的逃到了山里!”王勇押着俘虏过来报告说。

“嗯,押回去好好审审,看他们是哪部分的敌人!”薛团长还想训几句,看到王勇他们抓了几个俘虏,气消了许多。

“团长,你真行,一个人就敢上前抓俘虏!”王勇笑着说道。

“好了,高帽子不要戴了,你们是二师补充过来的吧,你们连长在团部呢!”团长没有跟他多废话,抢过警卫员的一把驳壳枪插在腰里,带着人又去勘察地形了。

······

再说走错路的三团人马冒着呼啸的北风和漫天的大雪,按照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和指北针行进,走了大约20多公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向导,他一带路,反而更糟——向东北方向走出2公里左右,觉得方向走得不对,马上派骑兵通信员传送命令给二营:“停止前进,调转头往回走!”这时,师部派出的骑兵通信员也赶到了,几个团领导接过信一看,果然是走错了路。

正当团里几个领导商量下一步行动时,忽然从东北角的山坡树林里,传出一阵唧唧喳喳的说话声,接着,就看见一大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相同的事件在不同的地点再次发生,敌人误会志愿军是他们的部队,竟与团指挥所混到了一起,不知是哪个参谋惊叫了一声:“敌人!”

大家一看,这些家伙不戴帽子都留长头发,团长便发出了“打”的命令。警卫员用步枪托、驳壳枪、手榴弹向敌人头上砸去,有几个家伙刚要逃窜就被打倒了。一阵枪响之后,五个伪军士兵被押了下来,一审才知道上下物里的敌人已经向南撤退了。

这些俘虏还说:到鹤谷里、夏日去有一条小路,比原来预定的路线近得多。团长政委用手电筒在地图上寻找果然如此,于是决定:不改变战斗序列,不再走琴岱里北山向北插的路线,而是抄近道直插过去。两个伪军俘虏带路,部队进入了一条山沟,沿着更加崎岖的山道,急速地挺进。他们翻过两座小山,前面又横着一座海拔700公尺高的大山,山上积雪很厚,根本看不见道路。团指挥所命令各营纵队变横队,干部战士抓住树又向高山上攀登。驮炮的牲口不时摔倒。战士们干脆把炮卸下来,抬着翻山。下山时,大家利用厚厚的雪层,一直滚到山下去,下山后发现一条乡村大道,战士们像箭一样向前奔跑。拂晓前,三团终于插到了鹤谷里、夏日之间的公路两侧,大家向下一看,一条灯火通亮的长蛇向北伸去,望不见头和尾,车辆的引擎声清晰可闻。公路上和路东高地约有美军一个营兵力。敌人已发现我穿插部队和作战意图,于混乱之中拼凑一些部队,企图抢占高地,掩护后续部队撤退。

第五十六章 心绪

在夏日、下加云、碧鹤一带集结的美二师第九团3个营(两个摩托化步兵营和105榴炮营)以及横城敌指挥所部分人员,在新村一带的敌人伪八师沿公路和后撤的先头部队。二营指战员们面对着超过自己一倍兵力的美国军队,毫不畏惧和迟疑,以勇猛的动作,劈开敌人队形冲过公路,发起突然攻击,他们以闪击战连续攻占了夏日公路以东的碧鹤山地及下加云西北之无名高地,毙俘美军210名之多,还包括一名少校军官,其余的敌人被压制在夏日公路附近的洼地里。

担任后卫的二团第二、第三两个营有意暴露自己,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他们于12日6时许进抵才三里,遇敌百余人,第三营纵兵冲击,穷追到蟾江岸边将敌歼灭。追击中,三营长一马当先,冲在前面,不幸中弹,光荣牺牲。尔后,这个营又将蟾江西岸美空降一八七团派出的一个伞兵警戒连击溃,毙敌40余人。全团在穿插途中共毙俘敌300余人,提前到达指定位置,占领了水晶洞西北的高地,这里既可监视、控制、威胁横城、原州之敌人,阻击美空降一八七团的行动,为师的侧翼安全提供保障,又可打敌援兵,防止敌人漏网逃窜,随时增援三团和一团。至此,三师的指战员们终于用“两条腿”赛过了敌人的“机械化”,按时和提前到达指定的穿插位置,抢占了要点,完全切断了伪八师九团和美二师9个团各一部的南逃道路以及横城之敌的北援通路,为整个参战部队全歼敌人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7时以后,从正面战场向横城败退下来的敌人越来越多,突围的数量也越来越大了。北到新村,南至大谷,约6公里的公路上,突围与反突围的战斗越来越激烈。8时许,新村一带的炮声大作,紧接着横城方向敌机起飞,坦克出城。敌人有组织的突围和增援开始了。被困于夏日的美二师第九团和新村的伪八师各两个营,沿公路向横城方向突围;在同一时间里,横城之敌两个营在航空兵和坦克营的掩护下,出城接应南逃之敌。一场恶战,不可避免地在这里展开了!

······

一团指挥所设立在距战场只有七八百多米的一个高地上,整个战场一览无余,四连作为团里的预备队隐蔽在山坡背面的树林里,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连长,看来咱们就是当预备队的命,以为跟着一团能有仗打,没想到还是预备队!”王勇叼着根草杆躺在雪地里看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敌机对贺斌说道。

“你手痒了?看这形势是场硬仗啊!”贺斌看着硝烟笼罩的战场说道。

“唉,看样子没咱们的份了,睡会儿吧!”王勇失望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慢慢合上了眼睛,走了一夜的路他也累了。

“这小子,炮火连天的也能睡的着!”贺斌笑骂了一句,脱下自己的大衣给他盖在身上。

······

“你们这里有电话兵吗?”王勇突然听到有人焦急地问话,一激灵醒了过来。

“怎么了?我懂一点。”王勇翻身站起来,扶了扶帽子对来人说道。

“我是团部的通讯参谋,通往二营的电话不通了,团部的电话兵都派出去了,你帮下忙行吗?”来人一脸急色的说清了情况,看着王勇说道。

“行!在什么方向?”王勇痛快的答应了,通讯参谋给王勇指明线路,给了他一把钳子,和一捆电话线,“同志,拜托你了,我们查线的电话兵牺牲了好几个了,你注意安全!”

“呵呵,没关系,别人打的热闹,我在这闲的也难受!”王勇笑笑混不在意地说道,提起枪背起电话线顺着山坡向二营的方向摸去。

此时的战场上打成了一锅粥,枪炮声已经分不出个,飞机在山谷中盘旋轰炸,好像就在脚下,王勇甚至可以看清敌机中的飞行员的面孔,他一边查线一边躲避打到身边的炮弹,山上的积雪被炸的扬到空中,混合着泥石落下来,仿佛下起一阵阵泥雨,电话线在硝烟中时隐时现。

王勇在炮火艰难的前行,终于找到了被炸断的线头,摘下身上的电话线接好头,拉着线寻找被炸断的另一头,走出十多米外,忽然看到断成数截的电话线边有一道血迹,在雪地上是那样醒目。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一块石头后面趴着一个人,王勇跑过去一看,眼泪唰的流了下来,那是个志愿军战士,他的腹部、腰部、腿部,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处负伤了,身上的血已经流干了,可两只手里还攥着两端的断线,用身体联通了电话。

王勇轻轻地挪开这名不知姓名的战士,试图掰开他攥着电话线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只好用钳子剪断了线头,接线时他这双杀了无数敌人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着,脑海中想象着一个全身负伤流着血的战士拖着血迹斑斑的身子,一寸一寸地挣扎着爬向断点,鲜血染红了身旁的土地,用尽最后一口气,两手握住两端的断线,以身体当导线接通了指挥员们焦急万分的电话,默默地牺牲在血泊之中的情景,血仿佛沸腾起来,眼睛一次次被泪水模糊。

这是多好的战士,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爬行了十多米抓住电话线,他至死都没有放弃自己的任务···王勇背起烈士轻飘飘的遗体,他身上的血已经在路上流干了,身体轻的像一片羽毛,好像一撒手他就会随着风飞起来。

完成查线任务的王勇将烈士遗体送到团包扎所,那里乱哄哄的,伤员的惨叫声,医护人员的吆喝声,周围落下炮弹的爆炸声,让人心烦意乱。随着战斗的全面展开,还是不断有伤员被送过来,狭小的山谷挤满了硝烟满面,血迹斑斑的伤员。

“你是哪个部队的?”突然有人问安排好烈士刚准备离开的王勇。

“报告我是二师二团的,现在配属三师一团!”王勇回答道,眼前的人气势汹汹,面色不善,大衣没有系扣敞着怀,手里拎着一把张着机头的驳壳枪。

“你来做什么?”那人面沉似水地问道。

“报告首长,我是来送烈士遗体的!”王勇纳闷的回答道,他一时还弄不清眼前的人是做什么的。

“好,我是团政治部的主任陈江华,你跟着我!”来人说道,接着他又拦下几个送伤员的战士,领着他们一起走向一座帐篷,帐篷里或蹲或躺着许多伤员,有的歇底斯里的大叫,有的耷拉着脑袋面色沮丧地叹气,有的眼神不定的四处乱瞅,当他们看到王勇他们几个人走进来时,立刻安静了,只有一个人在大喊着:“坦克来了,把班长压死啦,飞机来了,把连长炸死啦···所有的人都死啦!”

第五十七章 一线间

“他疯了!”这是王勇看到这个战士的第一感觉,眼神中满是恐慌,在残酷的战斗中他的精神崩溃了。

“把他拉出去!”陈主任一摆手让跟进来的两个战士把那个疯了的战士拉了出来,可他的嘴里还是不断的呼喊着,“太惨了,太惨了,都死啦···”

帐篷中安静了,屋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盯着陈主任手里拎着的那支驳壳枪,“你伤在了那里!”陈主任用枪指着眼前的一个胸部缠着绷带的士兵厉声问道。

“我伤···伤在了胸口!”那个士兵目光闪烁不敢看陈主任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王勇凭自己的经验一眼就看出那个士兵是假伤,缠在他身上的绷带上没有一丝渗出的血迹,而且是胡乱的绑在身上。

“解开我看看!”陈主任吼道,那个士兵哆哆嗦嗦的抬起手解开身上地绷带,果然如王勇所料,他根本没有受伤,“我···”假受伤的士兵刚要辩解,但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一声清脆的枪声打断,陈主任根本就没打算听他解释,对着他的脑袋就开了一枪,鲜血脑浆四溅,屋里的人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的往后躲了一下,一些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

“胆小鬼,还有没有人像他一样!”陈主任厉声喝道,打破了屋里短暂的平静,屋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敢搭话,只是传来阵阵沉重的呼吸声,场面让人觉得压抑地喘不过气来,王勇不禁把枪口往下压了压。

“装受伤的,受轻伤的都给我站起来,现在承认还不晚,我既往不咎,如果让我查出来,他就是下场!”陈主任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现在我数五个数,如果没人站起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啦,1、2、3···”

“首长,我错了!”一个战士站起来了,他一把扯掉吊着胳膊的绷带紧绷着脸喊道。

“嗯,你很好,站到我身后!”陈主任点了下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我!”“我!”···屋子里一下站起来十多个人,一个个地面带愧色的站在陈主任身后。一个士兵悄悄地向帐篷门口挪去,他想从屋里溜出去,可没能逃过王勇的眼睛,那个士兵突然感到一支枪顶住了他的脑门,“现在两条路,你选!”冰冷的声音像穿过九幽从地底下传来的。

“我···我!”那个士兵讪讪地站起来,脸上带着惊恐站在了队列里。

“我们是干什么来了,是保家卫国,现在前边大家在浴血奋战,你们躲在这里,不感到羞愧吗?谁都怕死,我也怕死,可我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战士,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陈主任冲着一群逃兵说道,“现在一营三连的阵地被敌人占了,全连牺牲,他们没有一个人站在这里,如果你们还是个汉子,就拿起枪,跟我去把阵地躲回来,如果谁看到我后退一步,你们谁都可以向我开枪!”陈主任说完大步走出了帐篷。

“兄弟们,人死鸟朝天,死在战场上我们是烈士,死在这里是逃兵,是祖国的罪人,不要让人瞧不起咱们!”王勇回身说了一句走出帐篷,后边的人纷纷捡起地上伤员留下的枪跟了出去。

“同志,谢谢你,你归队吧!”陈主任伸出手和王勇握了一下,无奈地笑笑说。

“首长保重!”王勇敬了个礼,看着陈主任带着一群‘逃兵’冲进了硝烟,穿过炮火连天的公路,杀向高地,跟在他身后的战士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再没人向后退一步···英雄和懦夫有时就在一线间,迈出这一步,你就是位英雄,后退半步就是懦夫,血与火的战场就是最公平的考官,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生命回答这道考题!

······

守卫地的五连已经和敌人激战了两个多小时,他们处在最前沿,是敌人进攻的重点目标,二百多敌人在炮火飞机的掩护下轮番进攻,他们击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危机时刻连长几次带人进行反冲击,守住了阵地,但连队伤亡很大。这时敌人又开始了进攻,机枪、大炮疯狂地吼叫着,十几架飞机轮番轰炸扫射。炮弹、炸弹在山峦上掀起铺天盖地的尘烟,敌人的步兵跟随着坦克爬上了山脚,然而,五连的阵地上却一枪不响。

“五连的人都阵亡了吗?”一团长坐不住了,走出了指挥所,用望远镜不住的观察,可山头被硝烟笼罩,什么也看不清,五连的阵地重要性不言而喻,丢掉了会对整个战役造成很大的影响。

“团长,二营长报告,五连长阵亡,子弹打光了,指导员带领着勤杂人员正用石头砸敌人,请求增援!”通讯员跑过来急匆匆地报告说。

“贺连长,你们上吧,你们这只猛虎该出动了,一定要守住阵地!”一团长对守在一边的贺斌说道。

“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人在阵地在!”贺斌斩钉截铁地说道。

四连的战士观了半天战,战士们有的跑了几天的路还一枪未发,早就憋的嗷嗷叫,根本不需动员,一听到有命令,立刻摩拳擦掌,做好了战斗准备,这就是一支英雄连队的素质,听到枪响就热血沸腾,指到哪就能打到哪,绝不会讲条件。

当四连冒着炮火迂回到后山,冲上地时,五连只剩下三名战士,面对蜂拥而上的敌人,在指导员的带领下从隐蔽地猛地冲了出来,呐喊着冲了上去,面对十余倍的敌人以必死的决心发起最后的冲击,很快就淹没在潮水般涌上的敌群之中,将热血洒在了这异国的土地上。

“冲啊,把敌人干下去!”王勇带着一排率先冲上山头,未作任何停留,边开枪边喊道。

“杀啊···”所有的人大吼着冲了下去,和立足未稳的敌人搅在了一起。王勇很快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来不及换弹匣,和敌人拼起刺刀,他的枪就像一条毒蛇,枪枪都扎中敌人的要害,转眼间他的身边已经倒下了四具敌人的尸体。

敌人的飞机大炮此时已经失去了效力,可他们也不想失去付出这么大代价才得到的战果,双方的人像野兽一样凭着本能,用手中的枪,铁锹、木棒,拳头,牙齿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做武器杀死对方,争夺这个小小的山头,每个人都知道此时对于谁来说都是生死攸关。

王勇撂倒一个身材高大的美国兵,抹了一把喷在脸上的热血,扫视了下战场,四连人马全部冲了上来,连长贺斌端着一挺轻机枪从右翼杀了上来,将山上的敌人截成两段;指导员李建勇用手里的驳壳枪也没了子弹,也挺着一支步枪在和敌人肉搏;三排长王松平像平时用刨子铲木头一样,从容地挥舞着一把十字镐,一下一下刨向敌人的脑袋;牤牛般的张大富枪早不知道扔到哪去了,此时舞动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桩,只要挨着敌人不死也是残废;胡大彪手里反握着一把刺刀,鱼一样在敌群中游走,不时将刺刀送入一个个敌人的身体,刺破他们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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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反击

这股敌人没有像过去一样一打就退,顽强的与四连指战员拼杀,死战不退,谁都明白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战场上没有任何怜悯,失败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被对手杀死。双方都杀红了眼,后边的敌人不断向山上涌来,阵地岌岌可危。

“王勇,马上占领路边的高地!”贺斌杀过来大声命令道。

“一排跟我走!”王勇用枪托砸倒一个敌人冲身后吼道,可现在战士们都和敌人纠缠在一起脱不开身。

“不要恋战,杀出去!”王勇持枪连续突刺将围在程祥坤身边的两个敌人逼退,大声喊道。一排的战士们渐渐凑到了一起,在王勇的带领下形成一股突击力量从敌群中杀出一条胡同,攻占了靠近公路的两个小高地,一阵手榴弹将涌上来敌人砸了下去,打退了敌人后续的援兵。前边的敌人失去后援,慢慢顶不住了,丢下四五十具尸体退了下去。

“抢修工事,看看还有活着的人吗?”贺斌看着一片狼籍,遍地尸体的阵地命令道,不到半个小时的战斗,四连就倒下了十多条汉子,战斗太残酷了。

王勇他们占领的相邻的两个小高地,处在最前线,原来是五连三排防守的,也经受了敌人最多的攻击,修筑的简易工事早就被炮火夷平,只剩下几个浅浅的土坑,敌我双方的尸体铺满了山坡,猩红的血迹撒满阵地,残破的武器扔的到处都是,敌人在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攻上阵地,他们是踏着烈士的尸骨冲上去的。首-发

“打扫战场,注意收集武器弹药!”王勇推开一具趴在战壕上的敌人尸体,摸出他身上的弹匣,摘下挂在腰里的手雷,将尸体堆在战壕上,寒冷的天气很快就会把它们冻得像石头一样硬。

“排长,五连打秃了,没有发现一个活的,他们全牺牲了!”方志强翻看了阵地上每一具志愿军战士的遗体,神色黯淡地汇报说。

“把他们的遗体整理好,抬到炮火炸不到的地方,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王勇平静地说道。

“是!”方志强答应一声,叫了几个战士把遗体转运到山后的一个没被炸塌的防炮洞里。

······

激烈的攻防战一直持续到下午,四连打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牢牢的控制着这段公路,山脚下几辆被击毁的汽车依然在燃烧。阵地上,枪炮声一片轰响,山头上烟雾腾腾,弹片沙石飞溅。机枪射手王强抱着机枪跳到沟坎上,对着往山脚下涌来的敌人猛烈扫射。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大喊一声:“快趴下!”王强一弯腰,帽子被一股气浪掀出很远,一串串子弹打得土坎“叭叭”直响,泥沙溅了他一身一脸。

“排长,敌人快上来了!”王强把枪管裹在棉袄里焦急地喊道。

王勇没搭理他,微微向左移动两步,仔细地观察,发现是敌人一挺重机枪架在公路旁边一块地里,二十多个敌人冒着腰正往菜地运动。

“封锁那条小路,不要让敌人上公路!”王勇指挥王强转移阵地,火力封锁敌人进攻的路线。王强端起机枪扫射起来,敌人前仰后栽地倒在菜地里。这时,二班和三班的机枪也从山坳两侧吼叫起来。这样,在三挺机枪的交叉火力下,敌人的这挺重机枪没吭几声就哑巴了。正在向山脚下蠕动的敌人失去掩护,转身就往回跑,有的倒在坑洼里哇哇喊叫,有的躲在小沟里伺机反扑。

公路南北的枪炮声也突然激烈了。一群群敌机贴着山谷盘旋,公路两侧的炮火都朝着山头猛击,爆炸的烟雾遮得阳光昏暗迷茫,压得阵地上的战士抬不起头。公路上的敌人一伙一伙涌向山脚下,情况严重起来。

王勇抬起手用袖子拭去枪管上的沙土,紧紧地瞄准山下的敌群,想等敌人靠近点再射击,没有想到的是迎面涌来的敌人突然改变了队形,一排排地移到左侧山脚下,企图避开山上志愿军的火力,依着陡坡硬往上攻,他看情况不妙,急忙挪动了下射击位置,向山下打了个点射,山半坡冒起了一溜尘土,子弹被挡住了,敌人仍然不断地往山崖下的死角集结兵力。

“妈的!咱们的枪够不着敌人!”王勇骂了一句。

“排长,那怎么办?”王强拖着机枪爬过来急赤白脸地说道。

“别咋乎!”王勇领着王强向左爬了一段,射界还是被陡坡挡得严严实实,打不到敌人。王强急得把机枪挪来挪去,额角的汗水簌簌地落在枪上。王勇一面思索一面再次察看四周地形,右侧山坡上,美军的许多尸体堵着路,左侧山坡陡峭,一层白茫茫的积雪尚未融化。

‘轰’一颗炮弹落在了战壕里,王勇被气浪吹倒,当他摇晃着站起身时,看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王强身上都是血,弹片在他身上划出了几道伤口,机枪被甩到了一边,很快他的棉衣就被血染红了,他上前去给他包扎。

“排长不要管我,快去打山下的敌人!”王强知道,在山上面是打不着敌人的,眼看敌人在山脚下面越聚越多,如果丢掉这个山头,连的主阵地会受到威胁,控制公路就更困难,被堵在口袋里的敌人就会溜掉只有冒着危险,只有从陡坡的偏角处冲下山去才可以消灭敌人。

“小刘,我冲下去了,你照顾王强!”王勇对副射手说完,捡起机枪,从他身上抢过两个弹匣塞到怀里,把机枪搂在怀里,拉了一下帽檐,顺着雪坡呼呼地滑下去了。他身后传来小刘带着哭音的喊声“排长,小心啊!”

当王勇滚到山下时,头摔得晕晕沉沉的,眼前直冒金星,他趴在雪地上喘了一口气,偷偷地爬过山脚一看,敌人正在‘呜呜呀呀’的叫喊着,在军官的督促下地向陡坡上攀登,枪支大背在肩上,双手抓着枯枝野藤,一步步地小心移动,生怕一不留神摔下去。

“兔崽子们,看你们这回往哪躲!”王勇端起机枪对着登山的敌人一阵猛烈地扫射,这些正在拼尽力气往上爬的敌人像棍子打在枣树上似的‘叽里咕噜’地滚了下来,惨叫声哀号声喊成一片。王勇端着机枪打了两个弹匣,山脚下敌人的尸体叠成了一到阶梯,剩下的二十多个活着的敌人撅着屁股就往菜地里跑,他追过一片苞米地,把机枪架在乱石堆上继续火力追击,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这时,敌人攻山的队伍乱套了,二、三班的机枪压住了右前方的一股敌人。王勇调转枪口,正好跟他们构成一个三角形的火网,打得进攻的敌人四处乱窜。突然,在子弹呼啸声中凄厉的小喇叭声响起,“同志们!追啊!不要放跑一个敌人。”他扭头一看,是指导员站在山嘴上高声呼喊。转眼间全连的战士们冲下山坡,像潮水一般涌向公路。

公路上,尘雾腾腾,汽车、炮车都燃起了熊熊火焰,公路两边、车上车下躺满了美军的尸体,他提起机枪,汇合了冲下来的战士们将敌人赶出了很远。这时天色渐渐地黑下来了,周围大山的影子也模糊起来,正面战场,已是只见枪炮发射的火光,而看不清人车的踪影了···

第五十八章 傍晚的战斗

残阳如血,敌人的飞机进行了最后一次大规模的轰炸,向被困的地面部队投下一批补给品,机群在战场上空盘旋了一阵无奈地返航了,好像在像地面上的难兄难弟们做最后的告别。冲到公路上的四连在友军一部的配合下攻占了横城外的一座水泥桥两侧的高地,这是敌人援军出城的必经之路,各班刚刚布置好阵地,空中传来一阵‘嗡嗡’声,一架怪模怪样的飞机飞了过来。

“什么东西,头上还顶着个草帽!”战士们谁也没见过这种飞机,好奇的探出头来看。

“是直升机,敌人有大人物在这里!”直升机那时还是稀有的东西,敌人也不会轻易出动,所以王勇断定这里肯定有敌人的高级军官,可他们只能望着它无可奈何,手里的家伙根本打不到人家,飞机很快消失山背后。王勇的判断没有错,当时敌人对他们的高级军官有一项特殊的福利,美军团长以上,伪军师长以上在部队陷入重围,突围无望的时刻,可以派专机将他们接走,免得做了俘虏。这次伪八师的师长正好享受到了,王勇想不到一个部队的首长,丢下自己的部队,独自逃生心里会是什么滋味,也许是苦涩多于死里逃生的兴奋吧!

天色已晚,横城美军又出动两个连,以六辆坦克开路,沿公路向鹤谷里进攻,企图接应突围之敌。

“爆破组,炸掉公路桥!”贺斌大声命令道。守卫在桥头附近的二排立刻派出了爆破手顺着河道潜到桥下,放置了炸药包,可是炸药包的威力不够,连续两次爆破都没能将桥炸塌。

“王勇你们排的火箭筒是吃干饭的,赶紧给我打掉开路的坦克!”见爆破失败,敌人的先头开路的坦克已经隆隆地驶上了桥面,贺斌急了,甩掉头上的钢盔大声的骂道。

“连长,火箭弹就剩一颗了!”程祥坤把火箭筒拖过来哭丧着脸说道。

“一颗?!一颗也得打,留着也不会下崽儿,王勇你亲自打,一定要把这辆坦克打掉,不能让它过来!”贺斌听了一愣,可马上下了决心,指着王勇喊道。

“是!”王勇拽过火箭筒,在程祥坤的帮助下装上了火箭弹,瞄准了已经要驶过公路桥的坦克,稍微稳了下身形,冷静地抠动了扳机,火箭弹准确的击中了坦克的侧面,停在了桥头,挡住了后边的坦克,大家还没等高兴,后边的坦克就加大油门冲上来,把被击毁的坦克撞到了一边,重新打通了道路。

还没等连长再次下命令,程祥坤就拎着一根爆破筒冲下了山坡,“机枪掩护,不要让后边的步兵过桥!”王勇焦急地喊道,眼看着程祥坤接着水沟的掩护向坦克靠近,他左躲右闪,躲过了车载机枪的扫射,渐渐的进入了坦克的死角。坦克里的敌人看不到了程祥坤,后边的步兵又被截在桥的另一边,无法提供掩护,车长一着急,掀开了舱盖,端着冲锋枪从里边探出身,对着程祥坤就打。程祥坤机警的贴着坦克车身躲过了射来的子弹,紧跟着坦克跑,琢磨着把爆破筒放到哪。

一直注视着程祥坤行动王勇,发现了他的险境,马上瞄准敌人打了一个短点射,可子弹被掀起的舱盖挡住了,吓得敌人一猫腰钻了回去,顺手盖上了盖,当了缩头王八。程祥坤紧跟着跑了一阵之后,发现了铁盖板和履带中间有个空隙,急忙将手中的爆破筒往里一插,生怕掉下来,又用手使劲按按,抻出拉火索,便翻身跳下公路,趴在一处石坎后面。过了一会儿,敌人坦克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程祥坤两眼死死地盯着坦克铁板下面夹着的爆破筒,为什么还没有响?他心里像被压在坦克底下一样,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心想:难道瞎火了吗?不,不会的。他记得当他拉火时,明明听到爆破筒“卡叭”一声,冒出一股白烟。但是现在为啥不爆炸呢?真气人,又急人!他想站起来去看下究竟,刚刚爬起来,突然敌人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耳根,他只觉得眼前很黑,便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了···

当程祥坤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排长的怀里,王勇正给他包扎伤口,他动了下,脑袋一阵刺痛,“排长,坦克炸掉了吗?”

“炸掉了,你看那辆就是!”王勇笑着扶起他指着一辆在公路上燃烧的坦克说道。

“排长,我这次也能立个功啦!”程祥坤咧着嘴痛苦地笑笑说。

······

后面的4辆坦克见势不妙,慌慌张张地开下公路,从稻田地向突围方向迅猛逃跑,战士们追上去,追不上,眼睁睁叫这些“铁家伙”溜掉了,可后边的敌人步兵却没有那么幸运了,被四连猛烈的火力挡在桥的另一侧。

坦克的增加使敌人步兵如获救星,让他们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被困于鹤谷里、夏日间的敌人依靠坦克的引导,以密集的队形向一团桥头阵地发起了冲击。守卫在公路两侧的志愿军部队猛烈开火,拥挤在公路上的敌人一片片被打倒,一辆辆开过来的汽车不断被打燃,变成了一列‘火车’,照亮了整个战场,几辆坦克拼命的射击,碾过被击毁的汽车,连同躲避不急的自己人一起卷进了车底,带起一串串的血花,可是几辆左突右杀的坦克难以改变战斗的局势,在志愿军各个部队的打击下,很快瘫痪在路旁,变成了死老虎。此时战场上被血腥气,人体燃烧的焦臭味笼罩,惨嚎声,督战队的怒骂声盖过了枪炮声,燃烧的山谷好似人间的地狱。

四连抗击着从横城中不断涌出的敌人进攻,他们死死地卡住公路桥,不让两边的敌人汇合,可不断增加的伤亡,让这个本就残破的连队越打越少,三个排缩编成了三个班,分守着三个小高地挡住敌人一次次的攻击。

“排长,子弹不多了!”打退了敌人的又一次冲击,方志强爬过来对王勇说道。

“把弹药集中一下,伤员和烈士身上的都收集起来!”王勇看看头上缠着绷带的方志强冷静地说,此时的一排又再次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他看看忙碌的战士们,有的在战斗空隙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喝点水,有的在擦拭手中的武器,把剩下的手榴弹拧开盖放到战壕上,有的在相互谈笑着···他们现在已经没了大战时的紧张,面对尸山血海依然可以谈笑风生,平静的面对死亡,慷慨赴死,为了祖国洒尽自己的最后一滴鲜血,在大战中每一个活下来的死去的人都是英雄!

这个时候,三师指挥所里,比任何时候都忙碌起来了,多部电话机同一时间在同各团通话。一直在掌握前沿阵地战况的师长发现敌人队形混乱,攻击无序,认为最后歼敌的机会已经成熟,他同政委商量后,果断地下达了全线出击的命令。通往各团的电话迅速地传达着师长的命令:

“一团吗?命令你们歼灭鹤谷里最先头之敌,而后由东向西打······”

“三团吗?你们追着敌人屁股后面向东打,与三四九团会合······”

六十六军一个步兵营从夏日赶到,要求参加这里的战斗,师长张竭诚命令他们由北向南打,歼灭中段之敌并与三团、一团会合。硝烟弥漫的夜空升起了升颗红色信号弹,声势浩大的总攻开始了!

第五十九章 胜利

总攻信号发出以后的瞬间,沉寂了一天的各部炮兵终于发威,他们都憋着一口气,白天炮兵们为躲避空袭,全都隐藏在山谷中,树林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步兵兄弟们以血肉之躯抗击着敌人钢铁的洪流,这会儿终于轮到自己发言了,满腔的怒火伴随着呼啸的炮弹飞向敌群。无数的炮弹在公路上炸开了花,一辆辆汽车被掀翻到公路下,敌人的血肉化作漫天的血雨。

在众多的炮火掩护下,各部队从各自的预定地点,像潮水般呼啸着扑向敌人,几公里的公路上,急骤而暴烈的枪炮声,短促而尖厉的冲锋号声和粗犷而震耳的喊杀声,震撼着山谷。此时的敌人被夹在两道大山中间,向前有志愿军穿插部队的堵截走不动,向后是不断向前推进的志愿军主攻部队现在唯恐被他们抓住,哪有胆子往回走,像风箱里的老鼠进退两难,又像夹在面包片中的火腿肠,两边挨打,苦不堪言。

美国的夜航飞机在空中盘旋,不断的投下一串串的照明弹,为被围的部队指引突围的方向,山风翻卷着燃烧着的汽车的火舌,和照明弹相互辉映,把整个战场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各路攻击部队勇猛冲锋,将龟缩之敌截成数段,各个围歼,但敌人仍很顽固,火力相当强烈,利用坦克、汽车、路沟作掩护体,节节抵抗。

千余名残敌、二百多台汽车进行垂死挣扎,在10多辆坦克引导下,拥挤着沿着公路向南冲击,守卫在桥头的四连处于敌人攻击正面,迎头痛歼敌之队首,如果整条山谷是个大口袋,他们就是口袋绳,必须顶住敌人波浪般的冲击,扎紧这个‘大口袋’。首-发

敌先头一辆坦克冲过鹤谷里公路桥,跟随而来的一辆吉普车立刻紧跟着坦克冲上桥,“打掉他!”王勇大喊一声,一排的十几条枪一个齐射,就将吉普车打坏起火。紧随其后的敌人第二辆坦克发疯似地将这辆正在燃烧的吉普车撞翻到河里,也冲了过去,后边的敌人见通路再次被打开,汽车坦克蜂拥而上,都想冲过桥去。

“炸掉坦克,堵住敌人!”连长贺斌急了眼,对王勇喊道。

“我去!”一班长刘颂站了起来,甩掉身上的干粮袋,水壶,挎包,将三颗反坦克手榴弹捆在一起。

“一班长,活着回来!”王勇拉住刘颂叮嘱了一句,他的眼里带着一种期盼,从不相信鬼神的王勇,这时也多愁善感起来希望老天爷能保佑他能囫囵个的回来。

“排长,放心吧,我还要看到胜利呢!”刘颂看着黑夜中排长的眼神,心头一热,谁都知道此去活着的希望是多么渺茫,他笑笑说道跳出了掩体,冲向大桥。

这时第三辆坦克已经上了桥,和它争道的一辆卡车被坦克一膀子晃到了桥边,晃晃悠悠的掉下了河,惨叫声从桥下传来,可很快被淹没在枪炮声中。首-发坦克很快又追上了前边一辆左躲右闪蹒跚而行的卡车,将卡车撞的打了横,然后毫不留情的碾了过去,满车的人化作一阵血雨,变成一堆碎肉。对活下去的渴望,已经让敌人发疯了,挡路的自己人也成了‘敌人’。

正当这辆坦克横冲直撞的在桥上夺路逃到桥中间时,驾驶员突然看到一个志愿军战士挡在了桥面上,手里拿着一捆嘶嘶冒火的手榴弹向他们扑来。狭窄的桥面上避无可避,坦克驾驶员惊恐的嚎叫着,大睁着眼看着这个从容赴死的神一般的志愿军战士,将油门踩到了底,绝望的撞了上去,‘轰···’爆炸声在山谷中回荡,坦克被炸瘫了,敌人至死也不会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们争相逃命的时刻,会有人敢于用脆弱的血肉之躯与他们这个钢铁巨人相碰撞,微笑着慷慨赴死···

炸毁的坦克堵住了桥面,跟上来的几辆卡车寸步难行,将桥彻底堵死了,后面的坦克看着也徒叹奈何,无力再次打开通道,卡车上绝望的敌人不顾生死的从车上跳下来,扑下桥面,各自逃命。通往横城的道路被封死啦!

“打!”王勇咬着牙从心底吼出一声,一缕鲜红的血从嘴角滴落,再次失去战友的痛苦让他扭曲的脸变的无比狰狞,他将仇恨的子弹射向跳车的敌人。

“为班长报仇啊!”一班剩下的几个战士眼都红了,嘶哑的嗓子怒吼着,疯狂的将枪膛里的子弹宣泄到敌人头上。

‘嗵···’几声爆响突然在阵地上爆响,一营的一个迫击炮班赶到了,两门迫击炮不停的发射,炮弹在桥头爆炸,将挤在那里的几辆卡车炸毁,残肢碎体四处纷飞,将那里变成了火海。

“打得好!”王勇回头大声喊道,这时他才发现,那个炮手是在没有炮架支撑的条件下,用手扶着炮管向敌人射击,炮架都被他们轻装啦。准确猛烈的炮火让敌人放弃了从这里突围的最后一丝想法,坦克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稻田里横冲直撞,寻找退路,步兵们扔掉了武器,四散逃跑隐入大山,放弃了战斗。

‘滴滴哒···’凄厉的冲锋号声在四连的阵地上响起,奏响了敌人的丧曲,“杀啊,冲啊···”呐喊声四处响起,决战的时刻到来了,一个个衣衫褴褛,被硝烟熏得看不清面目的志愿军战士发起了冲锋···

“杀!”王勇怒吼着,将刺刀送入一个敌人的胸膛,拔出刺刀不等敌人尸体倒地又扑向另一个,那个敌人扔掉枪惊恐的喊着什么,可他眼里只有怒火,耳朵里只有战士们往日的笑语,刺刀毫不停留地扎了下去···

“王勇,你疯了!”陷入疯狂的王勇不知道挑了第几个敌人,在他此时的眼里,不管放不放下枪,都是敌人,都要杀掉。

“连长,你不要挡着我!”王勇用肩膀撞开贺斌,刺刀捅向一个满脸惊恐的敌人士兵。

“王勇!”贺斌用枪拨开他的刺刀,厉声喝道,“你在杀俘虏,他们已经放下武器啦!”

“他们都是敌人,放下枪就算了吗,一班长能活过来吗,王强能活过来吗···那么多战友能活过来吗?连长,我们的人都打光啦!”王勇青筋暴起,嘶吼着喊道。

“王勇你是军人,是战士,是有纪律的!”贺斌狠狠的扇了王勇一个耳光,大声喝道。

“他妈的,谁不放下枪,老子就捅了他!”王勇楞了下,推开贺斌吼道,眼角流下一串血泪。

“跟着你们排长,不要让他受伤!”贺斌看着拎着枪到处乱转的王勇对方志强喊道。看到凶神一样,满身血迹的王勇,是个人都知道此时不投降的下场时什么,他所过之处,‘噼里啪啦’的扔枪的声音响成一片。

······

进入午夜,枪炮声稀疏下来了。这一天一夜的激战,三师毙伤敌人850余名,俘敌2500余名,共歼敌3350余名;击毁和缴获坦克、汽车200余辆、各种大炮100余门,取得了空前的胜利,成为一次战斗俘虏敌人最多的一个师,直至战争结束,没有任何一支部队打破这个记录。

第六十章 难忘砥平里(一)

中国军队发动的横城反击作战迫使南朝鲜第三、第五、第八师,以及美第二师的一部、空降一八七团开始后撤,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中国军队在整个战场上面临的压力。首-发在中国军队发动的反击作战的打击下,东线的联合国军有了全线动摇的迹象。但是,就在联合国军各部队不同程度地开始后退的时候,战线上有一个点却始终原地未动,这就是美第二师二十三团、法国营以及配属部队支撑着的联合国军的前哨阵地:砥平里,一个后来无论是美国军队、法国军队还是中国军队都留下了刻骨记忆地方,这些记忆是由一连串的残酷的血腥场面所组成的。

砥平里,位于横城以西、杨平以东、南汉江以北,是原州西北、骊州东北、龙头里以南3条公路的交叉点。小镇四周是一片丘陵,靠西北的曲水里、注邑山,山势较高,与东北的没云岘、奈岘绵延相连,成为龙头里的屏障。砥平里守军有美第2师第23团、法国营、1个105毫米榴弹炮兵营、1个坦克中队、1个155毫米榴弹炮兵连、1个高射炮连、共6000余人,有榴弹炮24门、坦克21辆和迫击炮51门。

2月13日中午,美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乘直升机飞抵砥平里。23团团长弗里曼上校请求马上退往第8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骊州,阿尔蒙德首肯。当弗里曼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的时候,却收到了一条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命令:不准撤退,坚守砥平里!命令是季奇微亲自下达的。李奇微对阿尔蒙德说:“你要是撤出砥平里,我就先撤了你!”

坚守砥平里的决定出于李奇微对整个战局的独特判断,他因此成为真正令彭德怀感到棘手的战场对手。首先,李奇微认为“霹雳作战‘并没有因为中国军队在横城地区的反击而受到严重的挫折,美第二师和南朝鲜第八师的损失仅仅是中国军队在无关要局的阻击战中的一种孤注一掷。中国军队局部的进展并不意味着他们全面的困境得到缓解,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勉强发动的攻势反而令现在的中国军队更加困难。

联合国军在中国军队的横城反击之后,战线的形状并没有大的质量上的改变,因此,放弃砥平里这个位于前沿的交通要道,势必令美第九军的右翼空虚,如果中国军队再趁势攻击的话,很可能招致整个战线的龟裂,“霹雳作战”便收不到预期的效果了。李奇微相信他曾经在汉城的撤退中向其“致意”的彭德怀也会看到这一点。

于是,他的结论是:“敌军认为攻占砥平里是绝对必要的,因此我军无论如何要确保砥手里,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李奇微给第十军下达的作战命令是:一、砥平里的美第二师第二十三团,死守砥平里阵地;二、第十军以位于文幕里的美第二师第三十八团即刻增援砥平里的第二十三团;三、美第九军、英第二十七旅和南朝鲜第六师,向抵平里与文幕里之间移动,封闭美第十军前面的空隙。

弗里曼不情愿地服从命令,他通知所部军官:“我们要留在这里并突围出去。部下信任弗里曼,称他是个“卓越的指挥官”,相信“那老头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他也会使我们脱险的”。

弗里曼从2月3日占领砥平里开始,就加紧为部下制作“护身符”。守军以村庄为中心,构筑环形防御阵地。砥平里周遭的一、二百米的丘陵上都有野战防御工事,主阵地设于砥平里东西两侧的229高地、凤尾山地地区。阵地前是用沙坑、带刺铁丝网、陷阱、绊索照明弹、地雷布成的死亡地带,容易攀登处还被洒水冻成冰障。阵地中则构筑暗堡、掩体、掩蔽部、交通壕。阵地之间修了急造军路,坦克、m-16自行高射机枪巡行。整个防御体系布置得很严密。守军除团部保留1个连、各营保留1个排为预备队外,其余全部兵力都部署在第一线。

对中国军队来讲,横城反击作战取得了可喜的战果,特别是美第二师位于横城的部队已经开始撤退,南朝鲜第八师的战斗力也遭受了重创,于是,按照常规,砥平里的美军为了不至于孤立无援定会向南撤退,而如果趁其撤退之时在运动中给予打击,确实是个扩大战果的好战机。

另外,当时志愿军部队对砥平里敌情的了解是:不到四个营的敌兵力已经逃得差不多了,敌所依托的是一般的野战工事,这绝对是一块送到中国军队嘴边的肥肉。不准确的敌情判断和盲目的乐观情绪带来的是轻敌思想。

12日8时,彭德怀致电邓华和三十九军指出:“伪八师已大部就歼……战役口子已经打开,敌人可能动摇,应考虑对三十九军主力及一二六师的使用,最好以一部与正面抓住砥平里之敌,将主力插至敌侧后去,乘敌撤退时,在运动中歼灭之。在横城地区之敌彻底解决时,三十九、四十、四二、六六军则应准备向原州、忠州方向扩张战果,具体部署由邓考虑决定之。”同日,西线总指挥邓华把四十军军长温玉成与该军119师师长徐国夫召至设在放谷的指挥所。邓华布置任务:攻占横城,砥平里就显得特别突出,兵团决心集中目前能够机动的部队,四十军一九师(欠一个团)、一二0师的一个团、四十二军一二五师的一个团,配合军炮兵团,于13日傍晚攻打砥平里。责成一一九师组成“前指”,位于长海北侧负责战场的统一指挥。由此,志愿军对砥平里的攻击看上去就像是临时组织起来的大杂烩:攻击战先后投入了八个团,八个团来自第三十九、第四十、第四十二三个军。

13日13时,邓华对歼灭砥平里之敌作了具体攻击部署:为争取时间抓住砥平里、望美里之敌,定于2月13日17时半开始攻击。以第四十军第119师从北面和东面向砥平里攻击,该师第二团从上高松由东向西攻击砥平里,第三团从广滩里由北向南攻击砥平里;以第四十二军第一个团从黄巨里向砥平里东南的草旺里攻击,以该军第126师两个团调归三十九军指挥从西面和西南面向砥平里攻击,一个团打梨浦里来援之敌。

计划是好的,可是缺乏通讯设备和统一指挥的各部在进军的道路上连出岔子。13日下午,炮兵42团因马匹受惊而暴露,被敌机轰炸,无法参战;四十军参加攻击的一个团穿越地后,和119师中断联系,没有参战;一个团于次日天明时才进至新岱、望美山、马山一带,错过夜战时机。13日晚,志愿军仅以四十二军两个团的四个营攻击砥平里。两团彻夜血战,仅占领几处几十公尺高的丘陵起伏地。其他部队却了另一种问题。归三十九军指挥的两个团,从西(主攻方向)、南面进击砥平里,一个团打错了目标劳而无功,另一个团受到牵累耽搁3个小时。各部忙乱一夜,收效甚微。

属于志愿军的夜晚逝去,属于美军的白昼来临。由于没有制空权,志愿军一向是白天隐蔽、夜间出击。美军称之为“月圆攻势”。进攻砥平里的部队依常规,应在14日白天退离火线,隐蔽防空。可是,邓华担心守军会乘隙而逃,命部队就地驻防。美军飞机如雁行横空,砥平里上空总有约200架飞机护持。直升机抢运伤兵,运输机空投武器弹药,战斗机监视动态,轰炸机喷火吐焰。志愿军忍受着飞机、大炮的重击。

14日,邓华调整了部署,以四十二军一个师师全部、四十二师一个个团和三十九军一师2个团共6个团,于当晚继续攻击砥平里;第三十九军二师留1个团打扫战场,阻击骊州援敌,主力向西攻占曲水里、切断砥平里之敌向梨浦的退路,堵歼逃敌;四十二军另一个师移至曲水里地区,控制有利阵地,坚决打击援敌。当晚,志愿军参战各部振刷精神,全线进攻。

第六十一章 难忘砥平里(二)

横城之战后,四连没有停留,连夜汇合了留在琴岱里打阻击的二营其他部队,他们的情况比四连稍好,一见营长教导员的面,贺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个连的兵就回来不到四十个人,这还包括一些轻伤员。

“四连长,别哭了···”教导员王树清看着一个个疲惫不堪,摇摇欲倒的战士心疼地扭过头去。

“四连长,别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战士们都是好样的!”营长张天浩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英雄的连队,英雄的兵,战士们擦干眼泪,洗净身上的血迹,裹好身上的伤口,在这里休整了一个白天,第二天夜里就出发了,赶到砥平里归建接受新的任务。

······

二团的任务是打扫战场,阻击骊州方向出援的敌人,二营一回来就接到命令到后勤处报到接受了一项‘特殊任务’。

王勇手里拎着一个铁皮带柄勺子,一个铁齿抓耙,身上帽子、口罩、手套、鞋袜,从头到脚穿得严严实实,“连长啊,穿成这样,拿着这个家伙,这是让我们去干什么啊?”王勇按照规定穿上衣服,领了工具纳闷地说,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干啥?!去打扫战场,捡尸体!”贺斌嘴角抽抽了几下没好气的说道。

“捡尸体!让我们去捡尸体?”王勇一把拽下蒙在脸上的口罩,不敢相信地说道。

“你张那么大嘴,想吃人啊!对,咱们的任务就是去战场上收拢牺牲战士的遗体,送到后方掩埋!”贺斌看着王勇的样笑了,他刚才从营长那听到这个任务也跟王勇吃惊的样子差不多。

“王勇,你也是老战士啦,大家都想会想到如果我们牺牲了,自己这百八十斤会扔在哪里,是曝尸荒野,还是能有抔黄土盖在自己身上。我也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但是能够做好烈士的身后事也是件光荣的任务!”指导员李建勇开导王勇说。

“连长指导员前边还要人不?我还是去打仗吧,去扛弹药箱也行,这种事我干不来的!”王勇皱着眉头说道。

“王勇,你还知道不知道你是个干部,服从命令听指挥是个兵都知道的事情还要我再教给你一遍?上级看我们伤亡太大,才照顾我们连去干这个,马上组织战士们出发,不要在这讲条件啦!”贺斌板起脸指着王勇的鼻子一通好训。

连长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勇无奈的接受了任务,临行前团卫生队的医生给他们上了一课,大概讲解了人体的结构,人身上有多少块大骨,怎样收集尸体,怎么登记烈士的资料,怎样捆绑安放尸体···林林总总的注意事项说了一大堆。王勇算是弄明白了手里的工具是用来两种工具撮、刨碎尸、断肢用的,身上的衣物是防止中毒的。

傍晚,大家吃了点东西,穿戴上这身打扮,带着工具以班为单位出发了,四连减员太多,只能以排为单位,在向导带领下到曾经打过仗的地方满山遍野地去找,每个班还配有一名法医随同,以验证人体26块大骨,其实向导对于他们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按照上阵地的道路上留下的遗体就能找到战场在哪。

各个参战部队都有这样的规矩:不管是志愿军或朝鲜人民军凡在某地与敌人打过仗,战后都要清点人数,看牺牲了哪些战士,是怎样牺牲的。活着的战士都有责任在自己所在的排、班、组清点登记上报,并且尽量认准,弄清他们的名字,再查对标在他们衣帽里的姓名、年龄、血型、部队番号、班排等名称。然后用刺刀从树上削下一块树皮或钉上一块牌子,写上姓名、番号、连、排、班置放或插于尸体旁,等待后面的捡尸队来处理。为了使捡尸队分辨敌、我、友,往往也把敌尸,友军尸体标上记号。例如:“这是美军士兵”,“这是人民军XXX”的字样。

王勇他们按照参战部队留下的牌子、树皮到处去找,找来一具完整的尸体就用一块白布裹住放进事先钉好的木板箱里,盖上盖,四周用铁丝捆紧,抬到停在公路上的汽车里,待装满一汽车,便由专门拉尸的司机拉到后方掩埋,那里有其他连队专门负责的战士。

俗话说‘死虎如鼠,死人如虎’,开始时,王勇他们这些人虽说都差不多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死人见得多了,自己亲手打死的敌人也快数不清啦,但是人的本能还是让他们对这些尸体从心里上感到抗拒,没有人愿意去搬弄这些沉睡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正当大家看着一排志愿军战士的遗体整齐的摆放在山坡上,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动手时,一个随队的军医走过来呵斥道。

“这个···这个!”王勇手里拿着工具比划着,结结巴巴地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王勇,你怎么还不如我个女的,胆子这么小!”来人瞪了王勇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遮着口罩的脸上看不清她的模样。

王勇听了一愣,心里又是一喜,从声音里听出了来人是谁,“幺···楚军医啊,我们不是怕,是不知道怎么下手!”他急忙说道,周围的战士们都见过楚莹,也算熟人,听王勇叫破了,都赶紧挺着胸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七嘴八舌地解释着。

“哼,你们连死人都怕,说起来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们呢,嘴上说的漂亮罢了!”楚莹冷哼一声,不再理他们,蹲下身开始检查遗体,王勇有些恼火地对战士们喊道:“还愣着干啥,动手啊!”一帮人讪讪的笑笑,开始翻检烈士的遗物,登记姓名,部队番号,籍贯这些能表明身份的信息,然后将尸体装入布袋抬到箱子里,然后运下山。

“排长,这些敌人的尸体怎么办?”方志强指着山坡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几具敌人尸体问道。

“还用问啊,找个大点的弹坑埋喽,记录地点,人数,做个标志!”王勇说道,他憋着口气,将一个烈士露出腹外的肠子塞回肚子里,把衣服尽量扯平,给烈士扎好腰带。现在天气寒冷,尸体冻的硬邦邦的,像个木头人,摆弄起来很费劲,整理好这几具尸体,王勇出了一身透汗。

“唉,将来咱们不知道躺在哪,有没有人给咱们收尸啊!”张大富使劲捆好一个木箱,脸上带着凄然的神色说道。

“想那么多干吗,说不定被颗炮弹砸上,谁也不用啦,直接变成灰啦!”胡大彪勉强笑笑说道。

“哼,你是省事啦,咱们手里的这些勺子筢子能用上了,还得到处一点点划拉,给你凑出来!”王勇开了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处理完这座山头上的遗体,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隆隆’的炮声又响起来,远处各部队再次对砥平里发起了进攻,此时战场上的夜景,在第三者看来用一句话说是非常美丽的,几十条红的或蓝的曳光弹带,穿过每五分钟发射一次的照明弹的空隙,或者平行,或者交叉地在敌我双方的战线上空飞来飞去,跳弹象火花似地消失在半空,双方的弹幕在环形防御阵地内外撒播着闪闪发光的大火花,对交战双方来说却又是一个死亡之夜。

第六十二章 难忘砥平里(三)

收尸队顺着公路走到炮团遭遇轰炸的地段,明亮的月光下散落着骡马的尸体,大炮的零件,让人看着心痛,志愿军本来就缺少炮兵,此处十五门105美式榴弹炮全都毁在了这里。

“唉,这些炮都是四野当年在东北战场上缴获的,当时牺牲了多少战士啊,跟着部队南征北战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现在全都没了···”贺斌抚摸着翻到在地漆黑的炮筒神色黯然地说道,这些都是战士们用血换来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可以再缴获,横城那不是满地的大炮吗!”李建勇拍拍贺斌的肩膀,安慰他说道。

“大家开始打扫战场吧,抓紧时间!”李建勇转身对战士们说道。

战士们点亮随身的火把,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了山谷,比较完整的尸体部队撤离时已经匆匆收敛集中放到了一边,他们要寻找被飞机投下的炸弹炸得支离破碎的战士遗体。

王勇指挥战士们散开寻找,尸体很不完整,肢体分裂,炸断的四肢连着皮不是挂在树上就是掉进山谷中或别的什么地方。有的战士找来一条胳膊,或是一条大腿,有的捧来的甚至是半块头颅···大家的心情变的沉痛起来,战士们一边寻觅,一边流着泪,每一块残肢大家都尽量找到,看还缺少什么部位,再由法医鉴定,是否有26块大骨,只要基本完整就包好放进木箱里。

“大家来帮下忙,这里有具遗体!”突然公路边有人喊道,王勇连忙叫了两个人过去,只见一匹拉炮的军马倒在路边,再往前两步就是十几米深的山涧,在火把的照耀下,死马身下露着一只手。大家一起用力将死马翻了个身,身下是一位胸部被弹片击中的驭手,他看样子是瞬间被夺走了生命,脸上还带着焦急的神色。

“他是被马压死的吧?”一个战士小声地问道。

“胡说,这个战士是被弹片击中后牺牲的,倒是这匹马为保护这个战士被炸弹炸死的!”张大富悲伤地说道。

“你瞎说吧,马会知道保护人?”那个战士不相信地说道。

“哼,你懂什么!”张大富不屑的说道,他当过驭手,知道朝夕相处的马匹和主人之间的感情,“你看驭手是为了防止马冲到山涧里,在这里拉住了马,然后被弹片击中牺牲在这里,而马为了保护他,卧在了他身边,想用身体替主人挡住了弹片,临死时才会倒在战士身上的!”

“这真是一匹通人性的战马!”那个战士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马的鬃毛深情地说道。

“是啊,马对于驭手来说,就是战友,而马也把战士当做了最亲密的朋友!”张大富深有感触地说道。

“把战马放到弹坑里埋了吧!”王勇叹口气说道,这么通人性的马应该得到这种待遇,几个人把马抬到路边的一个弹坑里掩埋了,在边上立了一块木牌,写着‘战马之墓’!

······

枪炮声彻夜未息,砥平里的守军被从十二平方公里的阵地,压缩在不到两平方公里的防区,敌人伤亡惨重,基本上失去了防御纵深,不得不作据点式防御。首-发他们以坦克、装甲车围成防御圈,像一个硕大的铁蒺藜。志愿军攻坚的三个师仅有3个炮兵营,区区36门炮,而且每门炮只有20-30发炮弹,关键时刻不敢过多发射炮弹,难以击破敌军的铁甲、干净利索地结束战斗。志愿军作战的难度在加大,同时在砥平里这块很小的地域,集中的部队太多、建制也多,一个晚上要调整完部署并完成进攻准备,是很难做到的。

此时美军第5骑兵团越过汉江,沿西线挺进。英联邦旅沿23团主要供给线的东路进击。14日午夜过后,志愿军官兵在望美山上看到,南汉江南北几十里之内,亮如白昼。美军军车横向一字排开,显见是炮兵开进发射阵地。须臾,炮弹飞落志愿军在砥平里以南公路两侧与望美山的阵地。

时间紧迫,王勇他们在午夜赶到了一个前日志愿军某部攻下的山头,战事紧急,攻下山头的部队无暇打扫战场,匆匆向前进攻,这里到现在依然保持着战斗后的原貌。

志愿军冲击敌人阵地上时踩出的小路上,从出发阵地到山头就倒下了二十多名战士,血染红了小路上的积雪,倒下的战士身体向前,手里拿着枪,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王勇和战士们是一边寻觅,一边流泪,他们为那些年轻战士的英勇行为而骄傲,也为他们死得悲壮而哀伤。王勇翻看了一个烈士衣服上的标记,他们是四十二军的。

山头上有很多战士死后还保留着各种拼搏姿势:手里握着手榴弹,刺刀还插在敌人胸膛,卡敌人脖子的,咬敌人耳朵的,抠敌人生殖器的···烈士们拼尽全力肉搏置敌于死地的姿态令人敬佩,可以想见争夺这个山头时战斗的惨烈,刚刚经历血战的王勇也被感染着。

战壕里有一个战士,年纪十七八岁,个子小,把一个大块头敌兵压在下面,双脚跪按在敌兵的腹部,双手卡住敌兵的喉管。他头发蓬乱,眼睛似乎还闪着愤怒的光,军衣的纽扣全部脱落,军衣背部撕破处粘满了血浆,全身可见明显的滚打痕迹。这说明他原先是被大块头敌兵按在下面而后翻过身来骑在敌兵的身上的。正当他与敌兵扭打在一起取胜时,冷不防被背后增援的另一敌兵猛捅一刺刀而牺牲的。然而,刺他的敌兵也没逃脱性命,他刺刀甩在一旁,也死在这个战士的身上,形成了三具尸体叠压的形态,让人肃然起敬。

许多和敌人抱在一起牺牲的烈士,至死手指还紧紧的抓着敌人,怎么也分不开,大家只好含泪掰断他们的手指才和搂在一起的敌人分开。一个战士在和敌人肉搏时拉响了集束手榴弹,他身边躺着四具敌人的尸体,近距离的猛烈爆炸将他的上半身的肉炸没了,只剩下几根骨头支撑着身体,握着手榴弹的手已经不见了踪影,半截胳膊上露着骨头,青筋和血肉模糊一片,让人阵阵难过。

“怎么了,心里不好受?”王勇一边叹气一边收拾烈士遗体,有人忽然在他身后问道。

“唉,能好受吗,战士们牺牲的太惨烈了。”王勇看是楚莹,长叹口气悠悠的说道。

“是啊,那边几个名字都看不清,将来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楚莹说道。

“嘿嘿,如果我哪天牺牲了,成了这样,你得好好看看,千万要把我认出来,我可不想当个无名鬼!”王勇故作轻松地说道。

“别胡说,你不会死的!”楚莹一听,下意识的说道。

“我说是可能!”王勇笑着说道。

“你要牺牲了,不管在哪,变成什么样,我一定要找到你,把你带回国!”楚莹想了一下,郑重地说道,眼里已经开始转泪花。

王勇见楚莹庄重的表情,心中一阵感动,“你还当真了,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我是个坏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坏人啊!”楚莹瞪了王勇一眼,赌气似的扭头走了,丢下一头雾水的王勇。

天就要亮了,我军烈士的遗体都收拾完毕,装入了木箱,三四个人一个抬到公路上,装到汽车上,如果不及时运走,堆得很多,特务发现了要来破坏,放炸药炸毁掉。车在公路上行驶,特务也会来拦截,因此,每台车上都派机枪手武装押送。

第六十二章 难忘砥平里(四)

15日,经受了几天攻击的躲在圈中的敌人的日子还是不好过。砥平里内颓桓断壁,房子都被揭了盖,军用帐篷破得像蜂窝。一发迫击炮弹打到弗里曼的指挥部,作战官哈罗德·休梅克见了上帝,一块弹片崩裂3瓶威士忌,又击中弗里曼的左小腿。弗里曼顺手撕块布裹伤,然后一瘸一拐地检视阵地。美2师师部想调1架飞机送弗里曼到后方治疗,他一口回绝:“我既然把他们带到这里,我就要把他们带出去。”

弗里曼和他的部属陷于困境。给养需要充实,二百多名伤兵切盼飞机运走,预备队已用完。弗里曼千方百计加固阵地,以坚持到援军的到来。他指挥部下用铁路枕木、米袋堆成工事、急救站、指挥部、火力中心、补给品堆集所,做好最后的准备。

此时受李奇微之命北上支援砥平里的美军骑一师被三十九军二师的部队阻挡在曲水里,战斗异常激烈。攻打砥平里的志愿军各部也放弃了白天不进攻的惯例,冒着飞机的轰炸展开冲击,想拼死打下砥平里。

稍事休息的王勇他们登上了一片靠近战场的阵地,这里昨天经过敌我双方多次争夺,厚厚的的积雪都让飞机扔下的燃烧弹融化蒸发了,变成了一片焦土,没有一棵树,哪怕一棵小草立在那里,遍布的弹坑,杂陈的尸体让人能想象的到当时战斗的激烈,恐怖的气氛让人在白天也感到头皮发麻。

猛烈的炮火,肆虐的轰炸,让交战双方留下的尸体很少有完整的,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寻找半天也难以拼凑起一具完整的尸体,突然王勇听到有人在哭喊:“我不走,把我留在这里吧,我们一个连的弟兄都躺在这山上,让我留下陪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听着让人心碎。

“怎么回事?”王勇问一个从那边过来的战士。

“唉,那是咱们军一师一团的部队,今天凌晨遭到敌人猛烈攻击,一个连一个早晨几乎打光了,那是他们的连长,受伤了,抬不下来!”战士抹了把眼泪说道,王勇向那看去,一个身上绑满绷带的人从担架上滚下来,手使劲扣着一块石头不肯离开,“让我留下吧,求求大家了,不要让我走,指导员,一排长,二排长,···你们等着我啊!”那个连长‘呜呜’的哭着往山上爬,在场的人没有不掉泪的。

这个连受到攻击后,为减少伤亡,只把1个班布置在前沿,一班打没了,二班接任,二班打光了,三班上。连长、指导员受伤,副连长代替指挥;一排正副排长受伤,班长代理排长,他受伤,二排副排长代理排长。二排副排长受伤,二班班长龙济泉代理副排长;二排的干部均伤亡,四班班长代理排长,战士代理班长,一个排缩编为一个步枪组作战;三排死伤大半,缩编为一个班,排长变成班长。全连官兵同仇敌忾,为了连队的荣誉而战。一个连前后缩编11次,1个连变成1个班,170多名官兵仅生还30多人。

中午时分,王勇他们终于到了最前沿,趁着战斗的间隙收拢烈士遗体,这时美军飞机来回地俯冲轰炸扫射,这些飞机有的来自美国海军的航空母舰,有的来自南朝鲜釜山的机场,重型轰炸机则来自日本板付机场。它们在很低的高度上掠过,发出的啸音震耳欲聋。与志愿军阵地相邻的高地依旧在美军的控制之下,美军在高地上使用坦克的直射火炮和高射机枪,居高临下地近距离向中国阵地上进行射击,中国士兵的射击完全被压制了,处在束手无策被动挨打的境地。中国军队参加批平里攻坚战的各部从四面八方一齐开始向这个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小小环形阵地开始了前赴后继的攻击。

在炮弹和手榴弹连续不断爆炸的闪光中,美二十三团各营的前沿阵地同时出现了激战状态。中国士兵冒着美军布置下的一层又一层的拦截火力毫无畏惧地冲锋,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踏着尸体前进。环形阵地内到处是跃动的中国士兵的影子,但他们滚动前进时瞬间即逝。美军所有的坦克和火炮用最密集的发射速度向四周喷出火焰,在中国士兵冲击而来的每一条路上形成一面面弹雨之墙,任何人撞倒上边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叫打的什么仗,这是在用血肉往钢铁上撞!”贺斌看着进攻的战士们成片的倒下用手在战壕上拍了几下心疼的说道。王勇吃惊的看了看连长,他没想到打起仗来从不叫苦喊怕的连长会说出这种话来。

“攻击面这么小,敌人的设防又如此严密,飞机大炮不停的轰炸,而我们恰恰缺少重火力,怎么能打下来,纯粹是在用生命在填,用血在换!”贺斌火大的说道,“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吃亏的是我们啊!”王勇不知道怎么去劝解连长,只能默默的背起一具烈士的遗体走向山后。

······

火线上军情火急,各军的将领们悒悒不乐,他们在指挥所里研讨战局。大家对上级最近的一系列作战部署产生疑惑,一连串问号呈露于脑际,作为下级对上级来说,即使看出上级明显是错了,但不到万不得已时,也不能随便动摇上级的决心。可是,从开始到现在的事实证明,对砥平里的攻击准备过于仓促了,以我方步兵轻武器再与敌人强大火力僵持下去,后果将极其严重。震天的轰击声飞入耳中,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战士们正在经受铁火的煎熬,他们不能再沉默了,前线将领纷纷向上级陈述实战后的见解。

敌军增援部队的铁马驰骤。美第9军军长穆阿少将调派军预备队、部署在骊州南侧的骑兵第5团救援砥平里。该团与第6坦克营一个连、第70坦克营一个连的2个排、2个野炮营等部编成柯罗姆贝茨支队,由团长柯罗姆贝茨上校率领急进,他用23辆坦克组成装甲支队,以坦克开道,舍命疾驶。

白雪皑皑的望美山、注邑山夹道而峙,美军装甲支队艰辛地行进在狭窄、弯曲的路上。志愿军的子弹、炮弹宛如雪片飘落,坦克上搭载的165名步兵、工兵像活动靶子一样,自然在劫难逃,柯罗姆贝获抱定了一死的念头。上校本人乘坐第五辆坦克指挥全局,三营管长和L连连长乘坐第六辆上指挥步兵,三营的160名士兵分别蹲在后面的坦克上跟随冲击。同时,一营和二营受命在公路两侧边前进边掩护,炮兵要不惜把炮弹打光也要把中国军队的阻击火力压制住,上校还要求空军的轰炸机向面向公路的两个斜面进行最大可能的炮和轰炸。在坦克分队的最后,有一辆收容伤员的卡车,至于这辆卡车能不能冲进到砥平里,就只有看它的运气了。

这支孤注一掷的坦克分队开始前进了。美军的轰炸机沿着坦克分队前进道路上的所有高地开始了猛烈的轰炸,公路两侧两个营的美军则全力向中国阻击阵地发动钳制火力的进攻,联络飞机在头顶来回盘旋,担任引导炮兵射击和报告前方敌情的任务。坦克分队每辆坦克的间隔是50米,整个突击分

队的长度为1.5公里。

曲水里是个小村庄,公路从村庄的中央通过。中国士兵从村庄两侧的高地上向进入村庄的坦克分队进行射击,手榴弹在坦克上爆炸,虽然不能把厚装甲的坦克炸毁,但是坦克上的步兵无处躲藏。有的中国士兵直接从公路两侧的房顶上跳到坦克上与美军士兵格斗,并且把炸药包安放在坦克上引爆。坦克连连长因为有的坦克已经燃烧,要求停下来还击,被柯罗姆贝获上校拒绝了,他叫道:“往前冲!停下来就全完了!”通过曲水里村庄之后,坦克分队的数辆坦克被击毁,搭乘坦克的160名士兵只剩下了60人。

在距离砥平里约两公里的地方,公路穿过了一段险要的隘中:这是一段位于望美山右侧,于山腰凿开的极其狭窄的豁口,全长140米,两侧的悬崖断壁高达15米,路宽仅能勉强通过一辆坦克。当柯罗姆贝茨的第一辆坦克进入隘口的时候,中国军队的一发反坦克火箭弹击中了坦克的炮塔。四名工兵乘坐的第二辆坦克进入隘口以后,火箭弹和爆破简同时在坦克两侧爆炸,坦克上的工兵全被震了下来。受到打击最严重的是坦克连连长乘坐的第四辆坦克,在被一枚火箭弹命中之后,除了驾驶员还活着,其余的人包括坦克连连长希阿兹在内,全部死亡。幸存的驾驶员把这辆燃烧的坦克的油门加大到最大限度,猛力撞击其余毁坏的坦克,终于使狭窄的隘口公路没有被堵死。

在悬崖上面的中国士兵把成束的手榴弹和数个捆在一起的炸药包扔了下来。坦克连连长死了,没人指挥坦克的前进。冲过了隘口的坦克调回头压制中国士兵对隘口的攻击没有通过的坦克也在后面向中国士兵开火。一直跟随坦克搭乘到这里的步兵成了中国士兵射击的靶子。至于队伍最后面的那辆收容伤员的卡车,虽在中国军队的夹击下一直跟随到这里,但它只是到了这里,卡车被打坏了,车上的伤员全部下落不明。冲过隘口,柯罗姆贝茨在坦克中立即看见了在砥平里外围射击的美军坦克以及与中国士兵混战在一起的美军士兵。他立即命令与砥平里的美军坦克会合,然后向中国军队围攻砥平里的阵地开炮。砥平里的美军二十三团听说骑兵一师五团到达的消息,如同得到百万援军一般欢呼起来。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窝心不能保证按时更新,很对不起大家,见谅!!!

第六十三章 难忘砥平里(五)

志愿军建立的脆弱包围圈破裂了,从骊州方向出援的韩国军队第6师和英第27旅的先头部队也逼近砥平里。邓华和各军军长研究后,认为敌西、东两路大批援军,均距砥平里不远,敌情已有新的变化,如再打下去,不但砥平里难于攻下,且很快形成胶着状态,使我军更加被动,会被敌人死死的咬住,难以摆脱。邓华急命各部于当夜撤出战斗向北转移,并将情况的变化、改变决心的意图上报彭德怀。15日17时30分,邓华接到彭德怀的电报,命令停止向砥平里进攻,迅速撤出战斗,部队向北转移。

······

夜幕降临,砥平里战斗结束了,悲怆的集合号一次次的吹响,好像在唤醒那些倒在莽莽群山中的战士们,又似在召唤这些为国捐躯的忠魂,让他们归家。一支支残破的队伍撤了下来,他们抬着牺牲,搀扶着负伤的战友,脸上都带着一种茫然的表情,连续几日的血战已经让他们麻木了,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也没有能打下这个弹丸之地。

整个战场上四处亮起了火把,在山谷中,高地上游荡,参战的队伍都在尽力寻找失落的战友,没有人愿意抛弃他们。王勇带着排里的战士打着火把一次次的在战场上往返寻找着幸存者和散落在各处的烈士,脚下的土地还带着炮火轰击后的温热,残存的树桩还冒着余焰,空中还笼罩着浓浓的硝烟。对面的敌人慌张的守卫在阵地上,等待着志愿军的攻击,他们也是弹尽粮绝,基本被打废了,丧失了反攻的能力,只是注意着火光在战场上飘荡,没有人开枪,战场上陷入了难得的平静。

“排长,我们撤吧,集合号已经吹了几遍啦!”方志强听着传来的号声说道。

“再找找吧,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这里,今天找不到他们,也许他们就只能曝尸荒野了!”王勇沉声说道,这时他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抬头看看,空中飘起了雪花。

雪越下越大,从小雪丝变成了雪花,又从雪花变成了雪片,扑打着人的脸,让人睁不开眼。王勇拖着沉重的身体,冒着大雪在战场上搜寻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的体力已消耗到了极限,从一段炸塌的战壕里拖出一具尸体,王勇感觉身上使不出一丝力气。他喘着粗气,坐到雪地上,抓起一把雪放到嘴里,冰冷的雪花化成水流进空空的胃里,针扎似的疼,携带的干粮都已经吃完了,一直得不到补充,参战时领取的七天食品虽然尽力省着吃,也没能吃到现在。

歇了一阵,王勇站起身,将腰带使劲紧了紧,弯腰背起尸体,手脚并用的爬上山坡,抱着尸体滑下去,放到集中尸体的山脚下。

“排长,刚才连长派人通知了,拉尸体的车现在正抢运伤员,让我们将尸体就地掩埋!”胡大彪过来报告说。

“嗯,把烈士的姓名登记好,选一处干燥的地方,将尸体埋好!”王勇看看山脚下摆放的四十多具烈士遗体说道。

“是!”胡大彪答应一声,默默的带着几个战士挖开一个前边部队留下的被炸塌的隐蔽部,将登记好姓名的尸体抬了进去,几经翻找还是有炸烂的几具尸体无法确定身份,由于多支部队在此战斗过,甚至连他们是哪只部队的人都无法确认,只能以无名氏的身份暂时长眠于此!

安葬好烈士,一排所有的人在王勇的带领下向烈士敬礼,没有亲人为烈士送行,没有枪声告别,此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小小的砥平里成了志愿军的‘麦城’。当王勇他们撤出战场已经过了午夜,纷飞的大雪很快遮盖了整个战场,一切厮杀的痕迹都被埋没在这片荒野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归途决非坦途。一师的百余名伤员滞留在一条战场后的隧道里,寸步难行,心急如焚。副师长颜文斌亲率通讯营的2个连携110副担架赶来接援,伤员们感激涕零。当他们踏上归途时,天降大雪。飞舞的雪花,是对没有制空权、徒步撤退的志愿军部队最好、最及时的掩护。

吴信泉将军在回忆录中由衷地写道:“多么可爱的满天大雪啊!……不知多少人仰天望着这大雪飞舞的天空,控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感叹道:‘这真是马克思在天之灵,天助我也!’”

二师于16日白天才收到撤退的命令。为了免遭空袭,师长率部坚定地挺立在阵地上,黄昏之后才转移。40军118师353团负责断后。美军坦克3次围住该团,3次冲破包围而脱险。志愿军参战各部向北转移,向龙头里(砥平里北)至横城一线及北至洪川东西一线以南地区集结。至此,第四次战役第一阶段结束。

激战过后,李奇微乘直升机到达砥平里,他看到阵地前还有数百具尚未掩埋的中国军人的遗体。参加砥平里战斗的志愿军各部损失较大。四十军参战的三个团死伤1830余名官兵,在向上级报告伤亡情况时,泣不成声。

砥平里战斗给交战双方以不同的启示。美军以死伤800人的代价守住砥平里,并得到成功的经验。从此,美军放胆守卫孤立的据点。美、韩军方非常重视砥平里战斗所产生的后果。《美国第8军简史》称:“第2师在砥平里的英勇坚守后来证明是挡住共产军进攻的转折点。”《韩国战争史》认为:“砥平里战斗,是美军同中共军作战中,在战术上取得的第一个成功战例,鼓舞了全军的信心和希望,解除了美决策当局对战局发展的顾虑。这次胜利的意义可与英国第8军在阿拉曼取得的胜利相比拟,也可以说是‘第二仁川’。”

志愿军得到的却是失利的教训。1951年2月10日,志愿军政治部发出了第四次战役的政治动员令,指出:“第四次战役的主攻就要开始了。这个任务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要求我们必须胜利才行。因为只有胜利才能巩固已得的阵地和三个战役的成绩,只有胜利才能挫败敌人进攻的气焰和增加敌人内部的矛盾,只有胜利才能继续提高中朝人民和全世界人民的胜利信心,只有胜利才能争取休整补充的机会和争取最后消灭敌人的准备时间。这个战役关键的重要性,凡我全体指战员必须清楚的认识,务以全力争取这个战役的全部胜利。”显然结果并不如人意。

砥平里攻击受挫,成为我军第四次战役饮痛的转折。从2月18日起,敌人不让我军得到休整转移的机会,马上发动他们的“屠夫行动”攻势、“撕裂者行动”攻势、“狂暴行动”计划一系列攻势,朝鲜战争的主动权,几乎有5个月被敌人夺走。我军再次被迫陷于被动,从此开始了我军更为艰苦、复杂的战斗,我军第四次战役转入第二阶段,实行机动防守的长期抗退。

第六十四章 艰苦

砥平里战斗之后,联合国军在李奇微的催促下,迅速恢复向北进攻的态势,并且没有受到中国军队的严重抵抗。首-发李奇微再次确定了他的判断:中国军队正处于困难境地,必须立即开始新的攻势,进一步扩大北进的战果。新制定的作战计划被定名为:“屠夫作战”。

“屠夫作战”的目的是:为了不给中朝军队以休整和重新编成的时间,再次发动进攻。在西线,摧毁南汉江桥头堡,占领汉江一线;在中线,推进到砥平里——横城——芳林里北侧一线;在东线,进至江陵北侧一线,修理战线的凹凸不平,以准备下一次正式的北进行动。

志愿军此时开始执行运动防御,每天规定撤退的距离,阻止敌人的前进,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为了政治上的需要,完全背离了我军过去大踏步的前进,大踏步的撤退的运动战原则,战士们白天坚守在阵地上,撤退都选择在晚上,而敌人像疯狗似的咬着志愿军的脚后跟追击,死死的缠住,很难摆脱敌人的进攻。

志司有指示,叫做步兵前轻后重,炮兵前重后轻。三十九军三个师采取前三角配置,横城以北洪川以南为二师,一线散开,在后面把一师部署在洪川公路以东,以西为三师。每个山棱线上构筑单人掩体,山的斜面都挖防炮洞,在山头本该放一个排,现在放个加强班,本该放一个连,现在放个加强排。每个山头都防御,但兵力展开并不多。相对地说,以山头为单位作战,特别对山的两侧注意戒备。对公路,在不影响作战行动的条件下进行破路,并用炸药包、爆破筒每连组成反坦克小组,专门对付沿公路前进的敌人坦克。

王勇躺在一个山头的背面抬头看看阴翳的天空,稀稀拉拉的春雨已经停了,乌云没有散开,也看不出是什么时间了。现在虽然到了初春,气温依然很低,他的棉衣已经让雨水浸透,几乎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热量。

王勇他们在这个山头距离公路只有一百多米,海拔不足五十米的山头被敌人猛烈的炮火炸得面目全非,他们挖的掩体也以看不出模样,但他们已经在这坚守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只能死死的守在这里。

根据上级的安排,公路边上的每个山头都放兵坚守,分散敌人的火力。部队向后转移是按照预定计划,在夜间有秩序地进行的。坚守的原则是白天不准撤退,打完就算,这是针对美军的弱点而说的。只要我们山头有人,敌人就不敢上来。美军步兵完全靠飞机、大炮的火力,打得没有人或很少有人敢冲锋。我们的炮兵分散配置,集中使用。迫击炮、六○炮对付敌人冲锋的第一梯队,七五山炮集中火力打敌人第二梯队。因为采取的战术正确,伤亡并不大,相反,进攻的敌人伤亡很大,敌我兵员损失达到了二比一。

今天天亮后敌人只发动了一次进攻,被打退了以后,就没有在发起新的进攻,双方僵持在这里。

“排长,吃点东西吧!”胡大彪端着一碗不知道用什么野菜煮的糊糊汤说道。

“大家都吃了吗?”王勇没有接,而是反问道,他知道他们已经断粮好几天了,现在虽然是春天,但野地里长出来的野菜也只是刚冒芽,能吃的更少。

“吃了,每人都分了一碗,这个是给你留的!”胡大彪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说道。

“把你的碗拿来!”王勇接过饭碗对胡大彪说道。

“排长,干啥?我真的吃过了!”胡大彪楞了一下,反映过来了。

“少废话,服从命令!装什么啊,虚头吧脑的你的肚子比我的叫的还响。”王勇说着一把拽下胡大彪腰里栓的碗袋子笑骂道。

“排长,这···”胡大彪伸手去抢可慢了一步,王勇已经倒出他的碗,分了一半糊糊给他。

“吃吧,还热乎着呢!”王勇一边喝,一边把碗递给了胡大彪。

“排长,你说我们这叫打得什么窝囊仗,天天白天挨炸,晚上后退,心里憋气!”胡大彪边吃边说道。

“我也看不懂,每天这么一点点的后撤,也许是在以空间争取时间吧!”王勇心情也跟天气似的不太好。现在他们所面临的困苦和牺牲都是巨大的。春寒料峭,冰雪未融,冷雨霏霏。没有粮食,每天只能吃野菜和树皮充饥。一套棉衣一个冬天没能脱下过,很多地方都已经露肉,战士们用粗针缝上一块布遮住,被磨烂的袖口使露出的半条胳膊冻得发紫,战斗力极度的被削弱。

“大彪,你手怎么样,还流血吗?”王勇舔干净了碗问道。

“还在流血,这天寒地冻的,就是不结疤!”胡大彪伸出手,手背上裂了道寸许长的口子,不停的往外渗血。

“那我给你治治吧!”王勇笑着说道。

“排长,咱们缺医少药的,你那什么给我治啊?”胡大彪惊奇地问道。

“把你的针线包给我!”王勇说道,刘颂牺牲后,三班的针线包一直由胡大彪保管着。

“排长,你衣服破啦?”胡大彪疑惑的掏出针线包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王勇故作神秘的说道,他拿出一根针,把手放到嘴边哈了几口气暖了暖手,认上针,“你忍着点疼啊!”

“排长,你不会想拿这个把我的伤口缝上吧?”胡大彪吓了一跳,猛地收回了手说道。

“你说对了,如果你怕疼就算了,可我告诉你,你的手要是不缝上,伤口感染了就得截肢啊!”王勇见他害怕,连激带吓地说道。

“不就是根针吗,刺刀老子都不怕,还怕它啊!”胡大彪把心一横伸出了手,脑袋拧到一边,又回头小心地说:“排长,你行吗?”。王勇笑笑用雪在他的伤口上按了一会儿,让他的手冻的失去了知觉,开始用缝衣服的针线给他缝伤口。

“排长,你是不是跟楚军医学的这手啊,还会缝伤口。”胡大彪还是忍不住地回头看,呲着牙说道。

“别胡说啦,我这是上学时候学的急救知识,头一次用!”王勇边缝边说道。

“啊?!排长你拿我试手呢!”胡大彪委屈的说道。

“甭管咋样,我给治好了就行了!”王勇缝一针打一个结,然后割断线再缝一针,连着缝了四针,他又翻出一截绷带,给他紧紧的扎住,伤口总算封住了,不再渗血。

······

彭德怀总司令在21日赶回了国内,要求解决前线的实际问题,在会议讨论解决问题的办法的时候,有些领导开始强调自己的困难,彭德怀实在听不下去,禁不住拍案而起:“这也困难,那也难办,你们整天干的是什么?我看就是你们知道爱国!难道几十万志愿军战士是猪?他们不知道爱国吗?你们到朝鲜前线去看看,战士住的什么,吃的什么,穿的什么!这些可爱的战士在敌人飞机坦克大炮的轮番轰炸下,就趴在雪地里忍饥挨冻,抗击敌人的猛烈进攻,他们不是为了保卫国家吗?整个北朝鲜由于战争的破坏,物资粮食根本无法就地解决,在第一线的连队缺粮缺菜缺衣的现象相当普遍,其艰苦程度甚至超过红军时期。经过几个月的苦战,伤亡了那么多战士,他们为谁牺牲,为谁流血?战死的、负伤的、饿死的、冻死的,这些都是青年娃娃呀!难道国内就不能采取紧急措施吗?”彭德怀的声音震动会场。

第六十五章 困难

每撤退到一道阵地上,饥寒交困的士兵立即就用简单的工具修筑阻击工事,同时还要修筑防炮洞以应付坦克大炮的轰击和危机的轰炸。如果还能再有点时间,战士们就拔掉阵地前的野草,扫清射界,打出防火带。天亮了,除了警戒哨在警戒外,只要敌人没有进攻,战士们就随便往嘴里填些什么,然后倒在冰冷的泥水中闭上眼。在战斗中,弹药的极度缺乏令中国士兵们丧失了保卫阵地和他们自身的基本方法,朝鲜中部那些山岭上的石头常常是他们用来与大炮坦克搏斗的武器。

夜里,四连又向后退了两公里,部队此时减员严重,又一直战斗在前沿,新兵补充不上来,营里把四个连重新编组。伤亡最重的四连五连合并到一起组成了一个新的连队,六连、机炮连和营部的后勤人员组成了一个连,营部除了营长教导员就剩下一个不满编的通讯班。

王勇的一排和五连的一排合并成了新一排,他们的班排长都打没了,王勇让胡大彪代理三班长,五连的一个老战士蒋全海代理一班长,二班长还是方志强,经过补充后一排勉强凑足了三十个人。

拂晓,一排守卫的山头又成了雾海中的孤岛,早晨的空气里还充满着呛人的火药味,阵地上的白雪已变成了黑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满山是撕裂的和烧焦了的树干,树枝,战士们在修理炸平的工事中,度过了寒冷的夜晚,又在迎接一场新的战斗。

七点来钟,天渐渐的亮了,大雾还没有完全消失,敌人开始攻击了。战斗一开始就很凶猛,敌军以八架飞机三十多辆坦克,几十门大炮,集中火力轰击山头。整个阵地又犁过了一遍,震得防炮洞的土簌簌直落,气浪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王勇担心着前沿山脊上三个警戒的战士,现在炮火猛烈,人根本出不去,他只能困守在洞中耐心等待着,但是炮火整整打了一个钟头还没有停息,大有非要把这个山头削平不可的架势。

大雾在炮火中消失了,炮声渐渐稀落下来。王勇飞身窜出防炮洞向左前方跑去,刚跑出四五米远,四架喷气式飞机又俯冲过来了。“扑通!”一颗汽油弹在王勇前十几米的地方爆开,他急忙扑到身旁的一个弹坑里,头上的帽子溅上了油点着火了,他抓下帽子在地上扑打了几下也没扑灭,干脆把帽子一扔,提枪绕过眼前烧起的熊熊大火往左前方跑去。

到了山顶的警戒阵地,王勇不由一愣,工事没有了,三个战士也没有了,连山也被炮火变了模样,他一时竟搞不清他们原来是站在哪里了。王勇一下就懵了,“张福,孙凯,胡大彪···”他喊着三个战士的名字,在不大的山顶上转着圈子,忽然间,他瞥见了眼前一个隆起的‘坟包’,一下子弄明白了,这不是他们设置警戒阵地的地方吗?他急忙用手连连扒着上面的覆土,扒了一层土,下面就动起来了。

“哎呀,活着,他们还活着!”王勇一下兴奋起来,疯狂的扒着土,冻伤的手指一个指甲被土里混杂的石头绊了下来,他仿佛毫无知觉,一个战士终于从泥土里挣扎起来,连连吐了几口嘴里的土,灰蒙蒙的脸上闪动着晶莹的眼睛。

王勇用袖子在他脸上抹了两下高兴地说:“大彪!你怎么样?”胡大彪望着连长笑了,用灰糊糊的手抹了一下嘴唇,慢吞吞地结巴地说:“没···没啥事,埋住了我···我再爬···爬起来呗!”

“还有两个人呢?”王勇见他清醒了,焦急地问道。

“他···他们···”胡大彪惊慌四顾,想来他们也被泥土埋没了。王勇俩人又紧张地扒了起来。第二个战士很快扒出来了,可他腿上负伤了;第三个同志扒出来,双眼紧闭,已经没了呼吸,他已经牺牲了。

敌人马上就开始攻击了,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也没有时间悲伤,王勇果断地命令说:“赶紧修补工事,继续注意观察敌人!”

“是,排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胡大彪咬着牙回答道。

“排长,我们班的手榴弹不多了,你看这···”这时一班长蒋全海提着一支枪跑了过来,报告说:他把手中的枪往连长面前一摊,用力扳动一下枪机,皱眉绷脸地说:枪大部分炸坏了,排长,怎么办?”

王勇皱了皱眉头,对他报告的情况,并没有做任何回答,部队连番恶战,武器损失严重,弹药消耗更大,后勤供应困难,补充给他们的武器弹药难以满足战斗的需要。

“一班长,咱们注意收集下敌人的武器,把打坏的枪集中到一起,能拼凑到一起的尽量恢复!”王勇想想只能这样凑合了。

······

轰炸过后,两个营的美军分几路蜂拥上了山腰,王勇带着一班投入了紧张的战斗,其他山头上二排三排都投入了反击。敌人垮下去后又在督战官的喝斥声中冲了上来,枪声响彻山谷。营里的炮排发射了十多发炮弹,将敌人压制在山腰,战士们同敌人胶着一起了。

一直战斗到9点多钟,阵地上才出现了暂短的平静,王勇见敌人退了下去,丝毫不敢放松,指挥一班战士休整工事准备再战。他们一面修理工事,一面搬动那些被炮弹震碎的石头,把它们一块块地摆在工事前沿,作为打击敌人的武器。

“排长,敌人又上来了!”一班的警戒哨喊道。

“注意,不要开枪,听我命令,等敌人爬到陡坡下把石头推下去,把兔崽子们砸下去!”王勇从掩体里探出头向山下观察了一会儿说道。

一个排的敌人边开枪边向上摸,飞蝗般的子弹打进刚刚解冻的土壤中发出‘噗噗’的闷响,战壕里的战士们似乎都习惯了这种战斗,没有人紧张的流汗,没有人跑动,面无表情的身子贴在战壕壁上等待着命令,阵地上一片死寂。

‘滴滴···’当几个敌人的脑袋刚从陡坡下露出来,战战兢兢地放了阵枪,抬腿准备上坡时,一声凄厉的小喇叭声响起,一排石头雪崩似的跳跃着滚了下来。在前头的敌人根本拉不及反应就被石头砸的叽里咕噜的滚下山坡。后边的敌人见事不好,掉头就往回退,可他们的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借着惯性越滚越快地石头,敌人有的折胳膊断腿,有的被砸下了山崖···

敌人的报复来的更快,山坡上的敌人刚刚撤到公路上,铺天盖地的炮弹就砸在山梁上,山头有被硝烟笼罩,撤到防炮洞里的王勇长出了口气,掏出一颗烟点上,抽了一口又递给后边的人,洞里只见燃烧的烟头一闪一闪的红光和一双双亮闪闪的眼睛。

感谢一直支持窝心的朋友们,这段时间断更很多,可大家还在支持着窝心,我很惭愧也很感动!

第六十六章 心理战

敌人的炮击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百十个美军士兵在炮火的掩护下冲了上来,防守阵地的一班刚进入阵地准备开火,突然一阵密集的炮火打在山梁上。

“不好!”王勇听到炮声心里一颤,这是小口径高炮的炮声,这种炮射速高,火力凶猛,直瞄的情况下就是装甲车,轻型坦克都能被它打穿,敌人竟然用来对付步兵,看来是真急了,“得赶快叫一班撤下来,山顶上简易的工事挡不住这么猛烈的炮火!”

王勇刚冲出防炮洞,就被一颗落到身边的炮弹掀倒,鼻子和耳朵被震得流出了血,身上让飞溅的土块打的生疼,可现在已经顾不上了,他一边吹响撤退的小喇叭,一边向山顶上爬。一颗炮弹又在他眼前爆炸,王勇就觉得眼前一黑,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滚下山坡。

······

“排长,排长···”不知道昏过去了多长时间,王勇被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醒,王勇知觉的浑身酸痛,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满是枪炮声,眼睛看不到一点东西。

“怎么我的眼睛受伤了吗?”王勇心中一阵慌乱,在战场上失去眼睛那意味着什么自己太清楚了,他手忙脚乱的在脸上乱摸着。

“排长,没事,就是头上划了一道口子!”旁边的人听到王勇说话,高兴的说。

“阵地还在我们手里吗?”王勇听到回答,冷静下来,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绷带,眼前一亮,发现自己还在山坡上,躺在胡大彪的怀里,慌乱间大家把绷带缠在了他的眼睛上,把自己吓了一跳。

“还在,二班长带人顶上去啦!”胡大彪回答道。

“好,扶我起来,我上去看看!”王勇抓起身边的枪说道。

“排长,你受伤了!”胡大彪没有动。

“废什么话,这点伤算什么!”王勇猛然翻身爬起来,脑袋一阵眩晕,身子不由的晃了几晃,胡大彪赶紧扶住了他。

王勇使劲摇摇头,看清了上山的路,“大彪,你带好预备队,我上去!”说着甩开他的双手,勉力向山顶爬去。

山顶上的岩石被肆虐的炮火轰成了碎沙,踩上去软绵绵的,进攻的敌人被志愿军的手榴弹炸下去了一批,又冲了上来,浓重的烟雾使人看不清敌人在什么地方,战士们听到哪里有动静就向哪开枪。

“排长,你上来了!”王勇刚跳进机枪掩体,机枪手高新民高兴地说道,他是从五连过来的。

“情况怎么样?”王勇问道。

“兔崽子们炮打的凶,步兵太熊,上不来!”高新民满不在乎地说道。

“卧倒!”他们说话的空,敌人摸到了阵地前,把手雷扔了上来,王勇手疾眼快捡起一颗还在冒烟的手雷扔了回去,一把把高新民按在掩体里。

‘哒哒···’王勇对着从烟雾中冒出来的敌人打出了一个点射,暂时压制住了几个敌人,同时喊道:“老高,快开枪啊!”

此时旁边的高新民也急了一头汗,使劲勾扳机可枪就是不想,“妈的,平时拿你当宝贝,这时你可不能掉链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勾扳机,可枪还是不响。

“老高,你还等什么呢,敌人上来了!”王勇换弹匣的功夫,敌人已经逼近了阵地,他连扔两颗手榴弹,焦急的喊道。

“排长,没事,手冻麻了!”高新民说着换过左手,机枪‘哒哒·····’的终于打响了,准备冲锋的敌人立刻被撂倒了几个,余下的敌人也被打得抬不起头。

“糟糕!”王勇突然听到边上机枪声停了,高新民喊了一声,他扭头一看,高新民准备换弹匣时,发现右手不能动了,王勇急忙抓过他的手,只见手掌上被穿了个窟窿,小臂上被弹片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韧带全都断了,五个手指都不能动了,激烈的战斗中他竟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受了伤。

“老高,你受伤了!”王勇赶紧用绷带扎住他的伤口,抢过机枪说道:“老高赶紧下去!”

“排长,没事我还能行,左手还好着呢!”高新民没有动,抓起一颗手雷,咬掉保险栓扔了出去···

一番激战,进攻的敌人被再次打退,山脚下敌人的卡车来回疾驰,忙着抢救伤员,拉走尸体。王勇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这真是打得日月无光,空中偏西的太阳只剩下了一个小亮点,他松了口气,敌人一般都是上午猛烈进攻,一过中午进攻就会缓下来,晚上很少采取行动,现在已经是下午,这一天又能安然度过了。

“二班长,留下警戒哨,其余的人赶紧撤下去!”步兵失败了,敌人的飞机马上就会来报复,就像打了儿子,老子一定会找场子一样准,王勇命令战士们赶紧转移避炮。

刚刚把伤员和烈士的遗体送下去,敌人的炮火就覆盖了整座山峰,震耳欲聋的炮声震得人的心都要从肚子里蹦出来,可洞里的战士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该干啥干啥,有的人在洞口接着光亮擦拭枪支,有的缝补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棉衣,有的人居然靠在洞壁上呼呼大睡···

半个小时后,炮声停止了,突然一个巨大的声响传进了大家的耳朵里,“美国人的大炮厉害不厉害!”

“你们赶紧投降吧!”

“老婆在家还不起账,你们死在外国战场,快回家吧!”

······

王勇钻出洞一看,一架敌人在阵地低空盘旋,借助高音喇叭不停的喊话,接着纷纷扬扬的纸片从空中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他捡起张一看,印刷的还挺精美,上边是一副空中飞机地上坦克,一群人在前边奔逃的画面。

“排长,什么东西!”一个战士好奇的问道。

“你看看!”王勇随手把传单递给了他。

“这上边画的是国民党兵还是朝鲜伪军啊!”这个战士看了一会儿,搔搔头皮问道。

“我看是国民党,军装像,武器也像!”一个战士抢过去看了看说道。

“切,这里哪来的国民党啊,肯定是伪军!”两个战士就为张传单争论开了,看来他们的绘画水平还是不咋地啊。

“喂,三班长,你听上面喊话的还是你们东北味呢,肯定是你老乡!”一班长蒋全海笑着说道。

“胡说,我们东北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哪有这种狗东西!”胡大彪瞪着眼吼道。

······

接着大家捡到了许多类似的传单,甚至还有些‘安全路条’,撒完传单,飞机飞走了,阵地前又‘轰隆隆’的开来了几辆坦克,架起了高音喇叭开始乌拉乌拉的叫唤开了,原来又是敌军的阵前广播:“共军士兵们!我要对你们讲几句话。你们今天过年了,可你们待在山上多苦哇,吃不上饭,喝不上水,脚也冻肿啦···”“扯你娘的蛋!”一个战士愤怒地冲着山脚下大骂。

“我们联合国军队,是为了解放朝鲜来的;联合国已宣布你们是侵略者!”‘砰’有人忍不住开了一枪,气愤地说,“我们进屋不脱鞋,还要自我检讨哩,我们是侵略者?!”

“你看联合国军队,有飞机大炮,你们有什么呢?快快投降吧,你们可以从小路过来···”战士们同时骂了起来,有的用手指着山下,气愤地说:“你们有飞机大炮,为什么冲不下老子的阵地呀!”

“老子就是不用飞机大炮,也把你们赶到这里来啦!”

“老子要是有飞机大炮,早把你们撵下海去喂王八啦!”

战士们气愤地和山下对骂起来,一时间各种口音的国骂竟然压过了敌人的高音喇叭。

第六十七章 冰镇炒面

“好了,不要嚷嚷了,你们骂半天,鬼子也听不懂,省点劲揍他们吧!”王勇掏掏耳朵悠悠地说道。

“排长,你说怎么鬼子也会说东北话,是不是咱们的人叛变了?”一个战士舔舔干裂的嘴唇不解的问。

“不会,咱们志愿军战士怎么会当叛徒,给鬼子当走狗!”没等王勇回答,一个战士瞪着眼说道。

“我觉得是国民党,广播里说话的口气和他们差不多!”一个老战士说道。

“嗯,我也觉得听着耳熟,国民党时他们的电台里不也是常这么喊!”方志强点点头说道。

“不会是国民党也派人参加战争吧?”一个战士吃惊地说道。

“不会,他们也就是敲敲边鼓,派几个特务跟着起起哄,他想参战美国人也不一定同意!”王勇说道。

“共军兄弟们,你们已经断粮了吧,现在是不是好几天吃不上饭了,投奔到美国自由世界吧,我们这里有吃不完的面包,罐头,有玩不完的美女···”洞外的广播突然又换成了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声。

“呵呵,美国人还真行,把台湾广播电台的那个娘们儿也找来啦!”听着在国内敌台里总是用这种口气劝降的声调,大家突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好了,该干嘛干吗,只准听不许做,就当他们放屁吧!”王勇笑笑说道,他对美军这手在打日本时已经见识过了,只不过那时针对的是日本人。美军对心理作战一直很重视,自第二次大战期间起各集个、团军、军和师都设有“心理作战”处、科、组,并配备了专门的宣传部队,情报机构也大力配合。朝鲜战争一开始,美军“第一无线电广播和传单散发大队”便进入战区执行心理作战任务。美国在此领域依仗的有利条件是拥有最发达的经济基础,能放手实施物质收买诱惑,以图达到“不战而胜”。其心战手段虽不断发展,基本方针却始终如一,那就是宣扬本国的“自由人权”及生活水平,引诱对手丧失斗志,从而在精神上屈服。

“老班长,你怎么来了?”守在洞口的胡大彪突然喊道。

“你们打了一天了,我给你们送点吃的来!”炊事班的老班长带着两个战士借着夜晚上了一排的阵地。

“老班长,有点水就行了,我们嗓子都干的冒烟啦!”蒋全海接过老班长拎着的水桶说道。

“连吃带喝什么都有。”老班长笑呵呵地说道。

“老班长,别瞎吹,你逗我们吧。”蒋全海摸摸嘴说道。

“不信,你就看嘛!刚出‘锅’的冰镇炒面馍馍!”老班长指着水桶说道。

“新鲜,怪馋人的!”蒋全海撩开盖在桶上的盖布,露出了一个个炒面馍,乐得眉开眼笑,说:“喝!还真是冰镇炒面馍,这下子连吃带喝都有了,你们从哪弄来的?”

“怎么样,馋了吧?”老班长笑着说道。

“给,这还有给鬼子吃的!”后边跟进来的两个战士一人背着箱手榴弹,腋窝里还夹着一箱子弹。

“呵呵,都是好东西啊,谢谢你们!”王勇指挥大家赶紧接过来,让老班长坐下,“老班长,这冰镇炒面的主意是您想出来的啊!”

“可不是吗,今天团里给咱们连里拨了点粮食和弹药,老班长见着这炒面就琢磨怎么给大家弄!”炊事班的一个战士接茬说道。

原来老班长看到一天一夜的战斗,战士们只吃过一顿饭,起初山上还可找到一点雪,可以解渴,可后来雪被炮火翻没了,战士们渴急了眼,只好找块小石头含在嘴里,引出点口水润润舌头,哪里还咽得下干炒面?这炒面即使送上去战士们也难以吃得下。他想了想,找了一块干净的白布,领着两个战士,带上几袋子炒面,冒着炮火,跑出去老远才找到一小片雪地。他把布摊开,撒上一层雪,抓上两把炒面,而后把手帕包紧,放在胸脯上用体温把雪融化。就这样,炒面馍一个又一个地“蒸”出来了。

讲了蒸馍的经过,蒋全海咬了一口炒面高兴地说:“真行,你们班这几口行军‘锅’可太棒了!”

“老班长,你们辛苦了!”王勇握住老班长的手说道,心中无比感动,三个人将炒面做成一个连人吃的炒面馒头,用自己的体温把雪一点点融化···虽说现在已是初春,但还是滴水成冰,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这炒面馒头就是老班长对战士的心啊!

“老班长做的馒头就是美国兵用他们的面包罐头跟咱们换,咱们也不跟他们换!”胡大彪高声说道。

“对,外边的美国兵以为用他们的几个面包就能把咱们收买,真是他妈的把劲儿使错了地方!”一个战士指着洞外还在喋喋不休的高音喇叭说道。

“呵呵,大家不要在我脸上贴金了,让我这老头子脸都红啦,等咱们打完仗,我给大家做红烧肉,包饺子!”老班长看看大家笑着说,王勇心里也很欣慰,他们这支部队不愧是老部队,思想素质过硬,部队又养成了艰苦朴素的作风,指战员对敌人这种物质上的诱惑不屑一顾,根本动摇不了大家的信念。

······

天越来越黑,月亮从云雾中露出了半拉脸,王勇带着几个战士悄悄的到了阵地前,敌人的广播还在继续,苍白的月光下,山坡上散落着二三十具敌人的尸体。王勇爬到一具尸体前,这个美国兵脑袋被枪打掉了半边,趴在地上,尸体硬的像根木棍,他先掰开手指,把枪抽出来,把尸体翻个身,搜出敌人身上的弹药。

“排长,你看那有点不对!”王勇又在翻另一具尸体时,胡大彪突然爬过来在他耳边说道。

王勇顺着胡大彪指示的方向看去,一个小山坡上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几颗小树,“大彪,怎么啦,看不到什么啊?”

“排长,白天打了一天炮,就那有几棵树不奇怪吗?”胡大彪说道。

“你小子行啊,心细如发啊,你一说那还真是有问题!”王勇说道。

“排长,你看树动了,我打他一枪试试!”胡大彪说着顺过枪对着树开了一枪。他忍不住好笑,美军愚蠢得可爱,被炸平了的山坡突然出现这种伪装,反而暴露了自己,成了活靶子!

第一枪没打中,可是小树倒了,其余的树摇得更厉害了,胡大彪接着几个点射,小树接二连三的倒下,敌人再也吃不住劲了,扔下树扭头就跑,王勇和胡大彪站起身对着敌人的背影连连开枪,守卫在山头的警戒哨也用机枪封锁敌人的退路。

激烈的枪声响起,敌人的阵地上发射了一串照明弹,缓缓下落的照明弹一下把战场照得雪亮,帮了逃跑的敌人的倒忙,他们完全暴露在王勇他们的枪口下,无处藏身彻底成了活靶,一阵枪声过后,王勇他们身上有多了几只好枪,每个人的子弹袋都塞的满满的。

断更纯属无奈,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窝心只能尽力抽出时间来写,只能希望大家包涵。

第六十八章 断后

战斗机飞掠过鲜血染红的战场了,我可以看到四架“海盗”式飞机透过云端一字排开。地面上,战术空军指挥部指示“海盗”瞄准守在山头的中国军队。由于交战双方混在一起难以分清敌我,飞机在上空盘旋了四次才辨别出敌军。然后飞机爬高以作俯冲准备。飞机冲下来,并投下了“野菊切割机”——一种500磅重的炸弹——正落在厮杀酣战中的中国军队中间。随后再次爬升再次俯冲投弹。这次投的是“大脑袋”-----一种火箭弹,他们同时还使用50毫米口径机枪向分散各处的中国军队扫射,‘多么精彩的空中支援!’我想道。

另一批飞机则集中攻击和消灭附近其他山头上的中国军队,光秃秃山脊上的中国士兵犹如“暴风雨中之草木”纷纷倒下。经过总共六次次轮番轰炸之后,残余的中国军队疲于奔命,高射炮车用50毫米机关枪——步兵们亲切地称之为“肉斧”,抢占了有利地形扫射受挫的中国军队。那天,侦察飞机第一次跟在战斗机后面为大炮提供目标线索。中国军队被追至其隐蔽的山丘后面并被粉碎,我们冲上了山头中国人守卫的阵地,上面有十多具中国兵来不及带走的尸体,散落着一些被打烂的枪支和他们丢下的背包,水杯和牙刷···

晚上10时,我们正享受着难得的平静,自从我们展开‘屠夫作战’以来,中国兵丢失阵地后,往往退守下一道防线,很少主动再次夺回阵地,可这次他们突然向我们占领的山头发起了进攻。

排长保罗中尉向山下瞭望,发现中国军队已冲出干涸的小河岸,并开始向山上他的班长的壕沟开进,有个中国人扔了三枚手榴弹,机枪手很快用一支勃朗自动步枪射杀了他,可机枪此时出了故障,打10发子弹,枪就卡壳了。他试着从套子中拔出了匕首,但却掉在了地上。黑暗中他找不见匕首,却抓起一支卡宾枪瞄准离他10英尺远的一个中国人,他连开了4次枪,那个中国人才倒下,邻近壕沟里冲上来三名中国人把他打死了。

希斯派他的通信员去求援,通信员很快返回并带着15个人上了山,战斗又打响了。一发迫击炮弹袭来,炸死炸伤我们各一名士兵,其余人见势便开始向后溃退,退到山脚下被那里的G连连长希斯中尉挡住。他把他们重新领上山,但快到山顶时,他们又掉头想逃走。希斯中尉一直挥舞着枪高声喊着,终于将这些人拉上了山,形成一个防线。他们与中国人在各个壕沟进行了一场持续三个小时的凶猛残酷的徒手肉搏战。

希斯虽然得到了他自己连的轻迫击炮、H连的81毫米迫击炮和团部重炮连的炮火支持,但他仍无法阻止中国兵占领山头,他连续三次试图与那些躇踌不前的士兵一起重新夺回失地,但都失败了。中国人仍死咬住那个山头不放,他们无情地一条条壕沟向前推进,直至到达山顶,他们从高处开始向我们所在的盆地开火···到凌晨,G连已丢掉了整个山头。我至今无法理解为什么中国兵会拼死夺回这个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山头。(一位美国士兵对朝鲜战争一次战斗的回忆)

······

昨夜,团长刘克突然把电话打到了刚刚换下来的四连,白天守卫山头的三营在美军强大火力的打击下受到了严重损失,不得不撤了下来,但他们没有能把烈士的尸体带回来。团长听说后,怒火冲天,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前沿的四连命令他们不惜代价抢回烈士的遗体。

为了抢回这十多具遗体,一排又搭上了五条人命,添了几个伤员。对团首长这么做,是一个军人都会理解,今天倒下的是战友,明天倒下的可能就是自己。每一个战场的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心里都有着隐隐的担忧,即使不能风光大葬,也不愿曝尸荒野,再说丢掉烈士的尸体对一支部队的士气影响很大,所以不论美军还是志愿军都会尽力带走阵亡的士兵的遗体,尤其是志愿军现在缺衣少粮,完全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和顽强的战斗意志在坚持,这时更应该这样做。

王勇看看发白的天边,再次催促排里的战士们抓紧时间搬运志愿军遗留在山上的遗体,天就要亮了,敌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排长,敌人的侦察机出动了,看来敌人马上就要进攻了!”负责警戒的二班长方志强跑过来说道。

“战场打扫完了吗?”王勇看看两腮通红,眼窝深陷的方志强问道,连续的战斗就是铁人也快顶不住了。

“快了,山路不好走,路太滑!”方志强夹着枪,在手里哈了口热气说道。

“你马上派人让一班和三班跟随担架队撤离,你们班向主阵地收缩,准备撤!”王勇给方志强拉拉帽子说道。

“怎么,排长,咱们要放弃阵地?”方志强不解地问道。

“嗯,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二线阵地已经布置完毕,守在这里只会增加伤亡,没有什么意义了!”王勇看看周围的山头,其他连队都已经撤走了,只剩下他们占的这个孤零零的山峰。

王勇刚布置完毕,就听到公路上传来一阵坦克行进发出的‘隆隆’巨大声响,他向山下望去,一支美军的坦克分队沿着公路快速开过来,上边搭载着约有一个连的步兵,看样子是想截断他们的退路。

“排长,敌人围上来了!”方志强有些紧张的说道。

“看来我们想走人家不让走了!”王勇苦笑一下说道,这种局面是他最不愿看到的,这时必须有人要留下断后阻击敌人,否则就会被敌人死死的咬住,谁也脱不了身,都得交待在这。

“排长,我留下,你带人撤吧!”方志强毫不犹豫的说道,此时留下会有什么结果谁都知道。

“志强,一排的老班长就剩下你一个了···”王勇看着他深情的说。

“排长,我留下!”方志强没等王勇说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志强,一排是英雄排,希望你能保持住一排的传统,带好兵,把我们的荣誉保持下去!”王勇笑笑说道。

“留下三个战士,你马上带人撤,执行命令!”王勇看方志强还要争,突然板起脸严厉地说道。

“是!”方志强望着排长坚毅的脸,咬着牙吐出了一个字,他们在一起战斗了一百多天,经历了多次恶战,一排的老兵就剩下他和负伤的程祥坤,今天可能会再失去一位,他的心如刀绞,“张力根,钱宏斌,赵来顺你们留下,其他人把弹药留给他们!”

方志强说完解下身上的弹药包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带人向山下走去,此时眼泪爬满了双颊,他不想让排长看到自己的眼泪。当他们撤到另一座山头,突然传来山崩地裂般的一声炸响,他霍然回首,无数巨石顺着山坡滚落到公路上,挡住了敌人的坦克,硝烟中已经看不到排长的身影。

第六十九章 牵挂

王勇用两个炸药包在临近公路的一边炸出了一个人造陡崖,滚滚的落石堵住了二十多米的公路,暂时挡住了敌人坦克,为连队的撤离赢得了时间,但是也把自己丢到了敌人的重围中。

一阵猛烈的轰炸后,美军迅速占领了主阵地周围的几个山头,封锁了他们的退路。王勇他们占领的这座山头,两面临敌,一面靠着公路,山后是一座断崖,隔开了他们与大部队的联系,这个只有几十平米的阵地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敌人的炮火猛击前方的阵地,山被烟雾吞没了,刘克心里很不安,为了执行自己的命令,几个战士留在那里,他从望远镜里观察着阵地,除一片雾海外,什么也看不见。当烟雾淡薄时,他看到美军分成三路冲了上来,紧接着传来激烈的枪声,几个战士在左边打一阵,然后又到右边打一阵,将敌人赶了下去。

“现在谁在无名高地上!”团长刘克见敌人退下去了,回头问作战参谋。

“报告团长,是四连的!”参谋回答道。

“我知道是四连,我问的是现在谁守在上头断后!”刘克心里本来就憋着火,听到参谋所问非所答,终于忍不住了,瞪着眼吼道。

“报告团长,是四连一排长带领着三个战士留在那!”参谋被团长的神情吓了一跳,不禁立正大声报告说。

“唉,你下去吧,注意观察!”刘克不耐烦地挥了下手,示意参谋下去。

“老刘,怎么发这么大火?”政委徐益民刚进指挥部就听到刘克的吼声,走出来问道。

“政委你说我是不是太无情了,四连从入朝就一直在前边打先锋,恶战打了不下十几次,伤亡很大,几次补充都几乎打光了,刚入朝时的老战士不足一个班了!”刘克说到这,眼睛湿润了,“他们刚从前边换下来,昨天我又让他们上去,几个战士让敌人给截在那下不来了,我看着揪心···”

“老吴我刚到四连看了看,伤亡了十多个人,战士们连续战斗都很疲劳,武器弹药缺乏,不过士气还很高,还要上去把一排的几个人抢回来,让我拦下了!”徐益民说道。

“上面这几个战士很危险,三面受敌,一排长王勇也在上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们现在像他这样有能力有经验的干部基层连队太少了!”刘克看着远处的阵地说道。

“是啊,咱们各个连队连排长伤亡达到了三分之二,班长几乎换了一个遍,像四连这样的先锋连伤亡的比例更大!”徐益民神色凝重地说道,“我们应该想想办法了,保存下部队的骨血,给咱们团留下种子!”

“连队的战斗员大为减少,连队战斗员最多的也不过五六十人,虽然经过宣传鼓动,进行再战动员,又一次精简机关,补充战斗连队,也有许多轻伤员伤愈归队了,可还是杯水车薪。如果有经验的老兵伤亡殆尽,即使新兵补充不上来,也很难一时形成战斗力,我们应该抽调一批有经验的干部轮换下来!”刘克说道。

······

“排长,死活同敌人拼了!”又打退了敌人一次进攻后,面对不断涌上来的敌人,张力根压不住心头的急躁,粗声粗气地说。

“就是的,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现在我已经打死四个了,早够本啦!”赵来顺给枪换上了一个新弹匣恶狠狠地说道。

“拼光了就守不住阵地,要想办法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王勇看看大伙流露出拼命的念头,心里为他们的急躁情绪感到不安,仗打了这么长时间,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现在他们陷入死地,久久隐藏在心底的情绪一旦爆发,后果将会很严重。

“排长,你说怎么打吧,我们都听你的!”钱宏斌现在还比较冷静,扭过脸说道,其他两个人都看向王勇,点点头,目光里充满了信任。

“你们看阵地的坡度有大有小,敌人不可能几路一齐冲上来,这就给了我们有利条件,可以让我们集中力量一路一路地反击敌人,那样我们的力量就相当雄厚了!”王勇扫视了眼阵地,提出了怎样打的具体方法。

这时右前方的敌人靠近了,王勇让钱宏斌和赵来顺监视与牵制其他两路敌人,他带着张力根反击右前方这一路。王勇悄悄的从战壕里探出头,看到一个端着卡宾枪的敌军官走在前面,不停的挥着枪大声喊着:“GO,GO!”督促着后边的士兵往上爬。

“先干死你个狗日的!”王勇等敌人来到眼前,猛然顺过枪,对准前边的第军官开了一枪,子弹在他钢盔上凿了一个洞,穿过脑袋,应声倒在地上。趁敌人愣神的机会,张力根向敌人后面投过去两颗手榴弹,敌人堆里一阵噼哩啪啦,弹片横飞,炸得敌人东倒西歪,王勇对着四散躲避的敌人狠狠的扫射,失去指挥的这一路敌人很快退了下去。左边敌人又爬上来了,他们又向左边跑去,逼近阵地的敌人一连投过来几颗手榴弹,在地上‘呲呲···’的冒着白烟。

“扔回去!”王勇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抓起一个甩到战壕外,张力根一脚将一个手雷踢进边上的防炮洞,抓起一颗落在身边的扔了回去。

‘轰···’几声炸响,手雷凌空开花,冲在前边的敌人倒下一片,紧接着两支冲锋枪不停的向下扫射,敌人又被压制在山坡上。

突然,几颗炮弹带着啸音从他们头上掠过,在阵地前爆炸,“排长,是支援我们的!”看着被炸飞的敌人,张力根兴奋地喊道,指挥部的刘克看到王勇他们防守的阵地再次陷入危局,立刻命令炮兵向枪扫射的位置开炮,将敌人打了下去。

······

“你们干什么去?”四连长贺斌突然看到七八个战士冲出了隐蔽部,后边还跟着几个伤员相互搀扶着,有的拄着根木棍踉跄地跟着跑出来,吃力的追着前边的人。

“快回去,看不到敌机在轰炸吗?”贺斌想拦住他们,可没人理他,“站住,这是命令!”贺斌大声吼道。

“连长,排长还在上面,敌人把他们包围了,我们要去救他!”跑在前边的张大富被贺斌拉住了,使劲挣了下没有挣开,大声喊道。

“你这个样子上去,能行吗?”贺斌又抓住胳膊掉在脖子上的高新民说道。

“连长,我右手不中用了,左手还有劲,能扔手榴弹,让我们上去吧,排长他们就四个人,挡不住敌人的!”高新民哀求着说。

“不行,现在上去你们也是送死,谁也不许去!”贺斌坚定地挡在路上说道。

“连长,让我们去吧,一排的老人没几个了,都打光了···”方志强挤到前边,哽咽着说。

“不行,你们排长愿意看着你们上去送死吗,他为什么留在上边你们不知道吗?”贺斌毫不让步。

“连长,你难道就眼睁睁地让我们看着排长牺牲,我们受不了···”胡大彪哭出了声。

“不行,坚决不行,我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你们排长也不会,大家都回去,我们会想办法的!”贺斌眼里闪着泪光,放低了声调说道,“二班长,你把伤员带回去休养,不许蛮干!”

“我···我,大家回去吧,听连长的命令!”看着挡在路上纹丝不动的连长,方志强无奈地说道。

看着散去的战士们,贺斌遥望着炮火连天的无名高地,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兄弟,你们一定要坚持到天黑!”

第七十章 祖国万岁

王勇带着三个战士接连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隐蔽在防炮洞里躲避敌人的排炮轰击,可十多分钟过去了,阵地上还是静悄悄的。

“排长,敌人搞什么名堂呢,怎么不打炮了?”赵来顺纳闷地问。

“你挨炸上瘾啊,他们不打炮我们正好安生会儿!”没等王勇回答,张力根拍了他下抢着说。

“我也觉着不对,现在还不到中午,敌人还不到吃饭的时间!”钱宏斌嘴里含着一个石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一个石子你嗦咯了半天了,吐出来说!”张力根掏了掏耳朵说。

“这不是解渴吗!”钱宏斌吐出石子,“我是说我觉得敌人在耍花招,我出去看看!”他说着钻出了防炮洞。

“不好,敌人上来了,快扔手榴弹!”钱宏斌刚从战壕里探出头,就看到六七个敌人偷偷摸摸的爬上来来了,他急忙抓起一颗手榴弹往山坡上扔了出去。美国兵也挺机灵,他们听惯了这样的喊声,形成了条件反射,以为又要飞来要命的手榴弹,慌忙趴下,可他们只听到了一声爆炸声,又发现阵地上只有一个中国兵时,恼羞成怒站起身冲了上来。

钱宏斌见敌人急赤白脸的冲上来,抓起一支卡宾枪对着当头的敌人开了火,没想到枪只射出了一发子弹,就卡了壳,冲上来的敌人一下将他扑倒在地。听到喊声的王勇急忙赶过来,对着后边的敌人打了一梭子,撂倒了两个敌人,突然他感到头上被枪托重重的砸了一下,脑袋一阵眩晕,枪掉在了地上,血顺着脑门流下来,模糊了双眼。

王勇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猛扑了上去,和敌人滚在一起,狭小的战壕里两个人翻过来滚过去,都要至对方死地。身高马大的美国兵吃得饱穿得暖,体力上占足了上风,把王勇压在身下,双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王勇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脸憋的通红,喘不上气,一只手攥住敌人的手腕,一只手在地上划拉着,摸到了一把丢弃在战壕里的工兵锹,对着敌人的脸上砍去。那个美国兵一声惨嚎,松了手,捂住了脸,这一下劈开了他的鼻子,豁开了他的嘴唇。王勇曲腿将压在身上的敌人蹬了出去,挥舞着铁锹对着敌人一阵猛砍,要了他的命。

当王勇摇摇晃晃站起身,一个敌人又嚎叫着窜上了战壕,他挥起铁锹扫过敌人的双腿,将敌人的一条腿生生的砍断,张力根赶过来对着乱滚的敌人补了一刀,结束了他的痛苦。‘哒哒···’赵来顺端起机枪对着其余的敌人一阵扫射,将他们压在战壕前,只听“喀嚓”一声,一颗手雷在空中爆炸,他只觉得脸上震动一下,脑袋一沉,便失去了知觉,抱着枪摔倒在地。

······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刘克向无名高地张望,他焦急的踱了几步,阵地上已经听不到了枪声和爆炸声,守在上面的战士们是没了弹药,还是全部牺牲了,可现在看不清阵地上的情况,忽然一团烟雾升起,接着是志愿军使用的手榴弹特有的沉闷爆炸声传来,阵地上还有人,他们还活着。刘克心中一阵狂喜。

此时,王勇他们的弹药几乎耗尽了,他们用石头和不多的弹药与敌人顽强的拼杀着。几声爆响,机枪哑了,子弹打光了钱宏斌扔下机枪,抓起一支卡宾枪向敌人射击。失去机枪的火力支持,敌人很快冲了上来。

“排长,我不行了···不过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身负重伤的赵来顺被冲上来的敌人的嚎叫声惊醒,他拽下蒙住眼睛的绷带,抓起两颗手榴弹,挣扎着站起身,猛的拉着火滚出战壕。

“赵来顺···”王勇没有防备,一连抓了几把也没抓住,只见赵来顺顺山坡滚到敌人堆里,一声惊心动魄的巨响,在他周围倒下一片敌人。剩下的三个人眼里已经没了泪,只剩下仇恨,挺枪站起身,向敌人发起了反击···

“大家不要难过了···”王勇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抢回了赵来顺残破的遗体,用一块雨布包裹起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已经不可能把赵来顺带回去了,我们剩下的三个人都要记住埋葬他的位置,不管谁活着回去,将来我们打回来的时候,记着把他带回去!”王勇把赵来顺的遗体放到一个炸得半塌的防炮洞里说道。

“嗯,我们记住了,我们一定要把他带回去!”两个人点点头,用力将防炮洞剩下的洞顶砸塌,封死了洞口。

······

敌人打了将近一个白天,依然没能打下来,恼羞成怒的敌人集中了十多辆坦克对着山头猛轰,要把山头炸平,上下翻飞的飞机投下一波波的燃烧弹,排炮打得土石迸飞、硝烟弥漫,整个山峰都在燃烧。

小小的无名高地现在成了二团的焦点,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刘克命令炮营不要吝啬炮弹,只要有敌人进攻就开炮支援,相邻的友军阵地不时发起小反击牵制敌人的进攻。大家听到稀落的枪声都会感到无比的欣慰,这说明他们的战友还活着。

夕阳西下,三个人已经是人人带伤,枪里已经没有一颗子弹,山头上也找不出一块拳头的石块。王勇的棉衣烧得只剩下了一只袖子,头发眉毛不见了踪影,腰里一道两寸多长的伤口汩汩地冒着血。张力根用露着红肉的手撕下一块破布紧紧的缠住王勇的伤口,烧焦的手指怎么也打不成一个绳结。钱宏斌拖着一条炸断的腿爬过来,手里还抓着打完子弹的步枪。

“不要在包了,敌人上来了!”王勇惨然一笑,看着不断逼近的敌人对两个人说道,现在他们已经退到了断崖边上,已经退无可退了。

“排长,你下命令吧!”张力根扶起王勇,钱宏斌拄着枪也站了起来,大家都知道他们最后的时刻来临了,三人相互依偎,扶持着,面向祖国站成一排。

“兄弟们,咱们来世还是兄弟!”王勇伸出两只手用力握住两个人的手,两人平静的神情的点点头。

“中国兵,投降吧,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逼上来的美国兵没有开枪,上前劝说道。

“百年的耻辱,必须用血来洗刷!”王勇平静地回答道,“中国必定崛起,志愿军万岁!”

“中国志愿军万岁!”

“祖国万岁!”三个身影消失在无名高地上,与血色的晚霞溶为一体。

“王勇···”一直注视着无名高地的刘克眼角挂泪,放下望远镜,“一定要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都是英雄!”

“一排长···”守卫在前沿的四连长贺斌拳头狠狠地捶在战壕上,血很快染红了他的手掌,可他浑然不觉,久久的凝望着无名高地。

“排长你说过我们要在一起的!”方志强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一排的战士们列队向无名高地抬手敬礼,泪流满面,默默的送别自己敬爱的排长。

第七十一章 生死一线

彭德怀致电各军:从3月10日起,全线开始运动防御,有秩序地较大规模地向北撤退。在给周恩来的电报中,彭德怀提出了放弃汉城的想法:我于九日拂晓前抵司令部,敌于七日又开始全线进攻,为缩短我军防线,争取时间,故决定放弃汉城,采取防御,保持有生力量。现运输情况未改善,部队仍经常断炊吃不上饭,今后就地筹粮亦不可能。兵力增大,供应需多,现敌人空军又有增加,我空军如不能相应掩护交通运输,此种困难不会减少,反而会增加,这将影响有决定性的下个战役。

1951年3月14日,中国军队放弃汉城。中国军队进入南朝鲜首都汉城的时间为:七十天。一线阻击部队转移到后方休整,其中第五十、第六十六军回国,第三十八、第四十二军撤退至肃川和元山以西地区,中国人民志愿军二线部队于12日正式接手。

······

王勇躺在担架上,过了汉城,渡过了北汉江。他们跳下悬崖后,幸运的掉到山后一个满是积雪的草窝里,摔的晕了过去。后半夜四连派出了几个战士穿过敌人的封锁线找到了他们,已经身负重伤的钱宏斌没能挺到战友们的到来----牺牲了,张力根摔断了两根肋骨,断了一条腿,王勇身上添了几处擦伤,血肉模糊。

王勇的脑子还不清醒,他义无反顾地跳崖瞬间并没有觉得恐惧,反而有一种解脱,有一种渴望,自己少年从军,生生死死见得多了,身边的战友换了一批又一批,现在大家又可以在地下相见,活着有时比死去更加痛苦···

“这个兵可能挺不过今晚了。”王勇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啊,两天了,他就没有醒过,身上热的像着了火!”一个人回答。

“部队首长一再叮嘱咱们路上要照顾好他,看来这个战士是个人物啊!”

“是啊,你看那帮兵看着他哭天抹泪的,又哭又笑,绝对是个英雄!”

“首长临行前还塞给了我几个罐头,留给他吃,可现在他一直没醒,喂他点水吧!”

王勇觉得一股清凉地液体灌进嘴里,他贪婪地咽了下去,“难道我还活着吗?不会喝的是奈何桥上的孟婆汤吧!”

“哎,他能喝水啦,也许还有救!”王勇勉力睁开眼,看到一张欣喜的笑脸,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了几个字,“我···我还活着!”他努力睁开肿胀的双眼看看四周,自己身处一个朝鲜人的房间里,躺在炕上,窗户纸上泛着白光,天快亮了。

“活着,同志你还活着。”一个民工高兴的喊道。

“醒了就好,我去叫医生!”另一个边说边拉门出去了。

“同志,我们到了哪里?”王勇喝了两口水清醒了许多。

“同志,大部队过了汉江了,现在已经过了三八线啦,咱们今晚就能到后方医院了,到那什么都好说,你再坚持坚持!”

“谢谢你们,辛苦啦!”王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他烧的没了头发眉毛看不清颜色的脸却显得有些狰狞。

“别客气,别客气···”那个民工忙不迭地说道。

听到现在他们已经撤回了三八线,回到了第三次战役发起的地方,王勇轻叹了口气,沉默了。四十多天的拼杀,又回到了起点,无数的人血洒三八线,多少战友未能回来···

“啊···”痛感回到了渐渐清醒的王勇身上,他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同志,是不是很疼啊!”民工关心的问道,王勇咬着嘴唇摇摇头,此时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可一个久经战火的老兵让他把肉体上的痛苦压在了心底,苦苦的忍耐着。

很快,出去叫人的民工带着一个军医赶来,撩开他的被子,检查了一番,除了腹部的伤口,别处没有大碍。军医解开缠在王勇缠在腰间肮脏的绷带,他用手中轻轻地按了一下,一股腥臭的脓血立刻涌了出来,军医用手指不断的按压伤口,直到血液变红,才停了手,地上滴落的脓血能有一大碗。

“医生,他怎么样啊?”守在王勇身边的民工焦急地问。

“伤口感染了,弹片还在肚子里,不好说!”军医无奈地说。

“那你赶紧给他取出来啊!”叫人的民工有的急了,大声地嚷道。

“没有药,没有工具,拿什么做手术,我不想啊?”军医不高兴地说道。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他死啊,首长临行前交代了的,要想办法救活他!”那个民工还挺负责,瞪着眼说道。

“你···你,我就不想救他啊,可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有什么办法···”军医摊开双手辩解道。

“不行,救不活他,我们没法向首长交代,你不能走···”

“让他走吧,他也没办法!”王勇了解志愿军现在的处境,后勤保障困难,军医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这么说。

“怎么回事,从外边就听到你们的喊声?”就当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相持不下的时候,又有人进来说道。

“哦,楚军医,这个战士的伤很重,需要及时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可我们现在根本不具备手术的条件,只能等待晚上后送。”先来的军医解释说道。

“张大夫,他伤在哪了?”现在随着大部队的后撤,带好的伤员很多,楚莹也已经连续工作了几天几夜,眼里布满了血丝,它的嗓音有些沙哑。

“腹部弹片贯穿伤,弹片还没有取出来,已经感染了,伤员现在高烧不退,急需手术!”张军医简单的说明了情况。

“嗯,情况很危急,咱们得想想办法,不能看着伤员···”楚莹皱了下眉头,摸了摸王勇的额头说道。

“幺妹,你还好吗,不用担心,我死不了!”王勇此时认出了楚莹,突然说道。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楚莹被眼前这个看不清眉目的伤员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呵呵,这次是你没认出我来,咱们扯平啦,我···我是王勇···”王勇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一歪又陷入了昏迷。

窝心作个罗圈揖,结结巴巴地对大家说声,对不起!!!

第七十二章 手术

“楚军医,楚军医,你怎么啦?”一边的张大夫轻轻推了楚莹一下问道。

“啊···”楚莹从失神中醒过来,“对不起,我走神了!”楚莹故作镇定地蹲下身检查王勇的伤势。

“楚军医,你们认识?”张大夫好奇地问道。

“认识,我们过去是同学。”楚莹撩了下垂到额头的头发说道。

“他很危险,需要手术,否则···”张大夫小声地说道。

“我知道,马上准备给他手术,我来做!”楚莹检查完王勇的伤势,轻轻地给他盖上被子说道。

“楚军医,我们现在不具备手术条件,没有手术室,没有血液,甚至没有手术用的麻醉药,以他的身体条件恐怕伤员挺不过去啊!”张大夫听了一惊,连忙说道。

“我的血是O型的,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给他输血,手术室就设在这里,打扫一下就行!”楚莹说道,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表情。

“可我们没有麻醉药,做这么大的手术,伤员能挺得住吗?”张大夫惊呆了,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给一个垂死的伤员做手术,楚莹是不是疯了。

“我相信他能挺过去,你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去拿器械!”楚莹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她抬头看看升起来的太阳,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搓了搓脸,现在她心乱如麻。冒险给王勇做手术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对不对,如果他挺不过去死在手术台上,死在自己的手中,这将是自己一生的遗憾,她不知道真发生了不愿看到的事,自己还有没有勇气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我一定要救活他!”楚莹暗暗使劲攥了攥拳头,快步走向临时的救护所。

王勇感到燥热的身体上一阵清凉,如同在酷热的丛林中跳到了冰冷的水潭中,他从昏迷中再次醒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四下里看了看。房间的窗户已经被遮挡住了,屋里点起一盏明亮的马灯,自己的身上只穿着一条裤头,一个穿着白色连身围裙的军医正在用酒精给他擦拭伤口,可他还是从口罩下露出的双眼认出了楚莹。

“嗯···”酒精对伤口的刺激还是让王勇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王勇,你醒了,我们准备给你动手术,取出身体里的弹片,不过我们没有麻药了,只好把你先绑起来,你忍一下就好了!”楚莹发现王勇醒了,轻声对他说,然后拿起一根绷带就要把他捆到床板上。

“呵呵,不用!”王勇苦笑了下说道,“你手里的那把小刀子还能比日本兵的刺刀,美国兵的炮弹厉害,这点疼我还能受得了!”

“王勇,手术需要一段时间的,你能行吗?”楚莹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给我一条毛巾就行了!”王勇冲楚莹做了个鬼脸,可是牵动了伤口,让这个鬼脸看起来无比的怪异。

“你用毛巾干嘛,你不是不怕疼吗?擦汗啊,到时我给你擦!”楚莹被逗乐了娇嗔着说。

“不是,我咬在嘴里,我怕万一晕过去,咬掉了舌头!”王勇笑了笑说。

“楚军医,器材消完毒了,可以开始啦!”这时一个配合楚莹手术的卫生员进来说道。

“好,准备手术吧!”楚莹说道,“王勇,你忍着点,我会尽快做完的!”

“呵呵,我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你吗!”王勇笑着说道,“哦,你得轻着点,我还是很怕疼的!”

“你啊···”楚莹笑了笑,给王勇摆好姿势,开始手术。

楚莹手里的几件手术器械不能说是简陋,应该用寒酸来比喻,两把止血钳,一把长把镊子,一把手术刀,一些止血棉加上一支缝伤口的弯针,最贵重的药物就是两支强心针,这还是用在关键时刻的,她就要用这些来拯救王勇的生命。

“动手吧,手不要抖,我都等急了!”王勇看着有些紧张的楚莹安慰她说。

楚莹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住心神,擦去伤口渗出的鲜血,果断的下刀,扩张伤口,王勇的身体不由的抖动了一下,剧痛让他脑子更加清醒,神经紧绷,但他很快咬牙挺住了,身体不再抖动。楚莹看了眼强忍疼痛的王勇,没有犹豫,低下头,察看王勇腹腔的内脏是否有损伤。

这个工作必须仔细,它关系到下一步的手术,没有无影灯,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仪器,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楚莹不断的让守在一边的卫生员挪动马灯,观察伤口内部的情况。还好,没有发现内脏破损,楚莹松了口气,下一步就是要找到弹片,可是用眼睛根本看不到,她只能用手里的那把镊子一点点的在腹腔内探查。

王勇用毛巾堵住嘴,死死地咬住,双手抠住床板,努力保持着身体不动,镊子在腹中每一次轻微的探触,都会引起一阵痉挛,他现在明白了关公的刮骨疗伤不是那么好学的。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喊,不能叫,自己要保持一个战士最后的荣誉,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晕过去,否则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楚莹小心的寻找着弹片,她的心更加紧张,虽然春寒料峭,但她额头上依然爬满了汗珠,手术台上躺着的伤员不止是她的战友、同学,他还是深深埋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

镊子一点点的深入腹腔,随着血不断的流出,王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觉得身体里的热量在一点点的流走,好像又置身于冰天雪地地战场上,冰凌密布的临津江里。

楚莹极力稳住自己的手,稍有不慎,尖利的镊子就会刺破娇嫩的内脏,引起大出血,那样依靠这么简陋的医疗设备不可能挽回他的生命。左边没有,右边又没有,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秀发,她再次稳了稳心神,一定要找到那块可恶的弹片,要不弹片随时有可能刺破内脏,或是引发感染,依然无法挽回王勇的生命。两个人此时都在努力着,一个在生死线上挣扎,一个人在拼命把他往回拉···

二十多分钟以后,‘咔嗒’一声轻响,镊子终于碰到了弹片,楚莹小心的调整了角度,夹住弹片,慢慢地拿了出来,“好了,弹片取出来了!”听到这个声音,屋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王勇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吐出嘴里几乎被咬碎的毛巾,长长的出了口气,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水浸透,床板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痕。楚莹麻利地重新清理了伤口,缝合好伤口,包扎完毕,两个几乎都虚脱的人相互对视着,王勇微微翘起的嘴角表明他在微笑,楚莹羞涩地扭过头去。

祝大家圣诞快乐,节日愉快!!!

第七十三章 归程(一)

王勇经过手术,本已严重透支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很快沉沉的睡去。楚莹在他身边守了一会儿,脱下王勇身上破烂的军装,扔到外间的灶里,噼噼啪啪一阵爆响,棉衣上都是虱子。她吩咐卫生员打来一盆热水,领了一身新棉军装,动手给王勇擦身子。王勇的身上满是血渍,污渍,散发着浓重的硝烟味,新伤旧伤纵横交错布满全身,她看到这些眼睛被模糊了,同样的身体她也见了多次,那些人都是久经沙场,九死余生的老兵,王勇这些年经历了多少次战斗,从鬼门关转了几次来回她一下就明白了。

楚莹刚忙完就被叫了出去,又有一批伤员到了。志愿军在沿途没五十里设一个伤员转运站,轻伤员必须就地处理,重伤员就得后送到有条件的后方医院,现在大军换防,带回来的伤员增加了很多,他们这个转运站靠近前线,任务很重。

王勇现在虽然肚子里的弹片取出来了,但是还没有退烧,感染还是一道坎,转运站只有一些止血粉,璜胺之类的常用抗感染药物,盘尼西林都是国家从香港、苏联进口的,那是用黄金换的,只有院长签字才能使一支。王勇伤的这么重,身体虚弱,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楚莹决定天一黑就让王勇走,回到后方条件好一些,希望就大一些。

······

天一黑,担架队赶到了,军医和卫生员们忙着将需要送走的伤员登记造册,换药检查伤口,给他们挂上标签,然后抬到担架上,很快一百多个伤员都准备好了,准备出发。

“回去吧,我命大,这点伤养几天就好了!”此时还算清醒的王勇抬手擦了擦楚莹脸上的泪花笑着说道。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回国养好伤,我等着你!”楚莹按住王勇抚摸自己脸庞的手凄然地说。

“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垮了身体!”王勇抽回手说,他也明白回去的路也不会平坦。

“嗯!”楚莹使劲点了点头,脸上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她给王勇掖了掖被子,扭头又叮嘱了几句护送伤员的卫生员和战士,要他们路上照顾下王勇,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抬着他的担架消失在夜幕中。

当时回国的运输线有三条:东线由安东、长甸经-安州、平壤、涟川到汉城,全长650公里;中线由辑安经-熙川、顺川、三登、铁原至加平,全长800公里;西线由宁边经德阳、元山、平康到洪川,全长400公里。

那是崎岖的盘山路,那是一座座铁路桥,那是山洞和危机四伏的车站,那是莽莽苍苍的荒山野岭。这条线对于志愿军上百万将士来说绝对是生命线,是我们的血脉;但是对于每一个在这条线上行走的人来说,这也可以比喻成一条死亡线,天天和美国飞机打交道。美军1700架飞机,拿百分之七十出来轰炸这条生命线,多少汽车司机、火车司机、担架队员,以及我们的指战员、伤病员,朝鲜人民军和朝鲜老百姓,一个个死在这条残酷的战线上,死于敌机轰炸。

转运站离后方还远,这里不通汽车,需要用担架抬着他们到公路上,再坐汽车倒火车,一路上不知道要转多少次车才能回到国内。王勇躺在担架上,听着担架队队员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疼,担架没一次的颤动,都让他疼的直冒冷汗,可现在没有止痛药,更没有美军人手一支的吗啡,只能咬牙忍着,可这只是回国路的开始。

午夜时分,担架队到了公路上,那里早已等候着运输伤员的车队,根本来不及休息,五六个重伤员一辆车挤在上边,轻伤员十多个人一辆车,上满一辆车,立刻出发,他们要在天亮前赶到平壤附近的一个火车站。

王勇他们上的是第三辆车,几个人都是重伤员,车行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不住的上下颠簸,时快时慢,一个截了一条腿的伤员疼的不住的惨叫,听着瘆人,可现在谁也帮不了他,大家都在忍耐着,盼着车早点到达。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人也疼的麻木了,仿佛没了知觉,那个伤员也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没了力气。车厢里安静了许多,突然前方传来‘啪啪’两声枪响。

“怎么啦?”迷迷糊糊地王勇听到枪声一激灵,大声问道。

“前边发现敌机了,是防空哨打的枪!”一个伤员听了听回答道,他的话音刚落,一串串贼亮贼亮的照明弹挂在降落伞下落下来,照得外头通亮,一草一木清晰可见,可车依然没有隐蔽,反而加快车速向前猛冲。

“怎么不隐蔽啊,司机是不是被吓傻了,等着挨炸弹啊?”一个伤员猛地坐了起来,惊恐地喊道。

“炸死更好,省的遭这份罪,早死早托生!”被断腿折磨的痛不欲生的伤员反倒放开了,悠悠地说道。

“别担心,这夜航机扔照明弹的和扔炸弹的是两拨,不是一伙儿的!”王勇看看车里的人说道。

“你咋知道,你跟开飞机的美国兵认识啊?”断腿的伤员被伤痛折磨的有些脾气大,撇着嘴说道。

“呵呵!”王勇苦笑一声,“咱们都在前线待过,晚上的飞机都是侦察机先飞过来扔照明弹找目标,然后才是轰炸机来轰炸,中间间隔着十多分钟吧!”

“对啊,还是你这位同志观察的仔细,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一个伤员说道。

“妈的,美国人给咱们点灯照亮,照得比白天还亮,咱们连声谢谢也不用跟他们说!”断腿的伤员笑骂道。

“哈哈,真是那么回事,美国人这回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啦!”另一个伤员大笑着说,车里的人有了这点插曲,说说笑笑,伤痛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车队加大油门躲过了飞机的轰炸,在警戒哨的引导下隐蔽到了树林中,可轰炸过后,半个多小时车队依然没有前行,随车护送的卫生员趁这个功夫上车给一些扎着止血带的伤员松一松,让血液流动起来,防止肢体坏死。

“同志,车怎么还不开?”王勇问一个上车给他们送水的战士。

“还得等一会儿,美国飞机在前边的路上撒了钉子,护路部队正组织朝鲜老乡捡呢,大家不要着急!”那个战士回答说。

“美国人还扔钉子,扔钉子干嘛?”一个伤员问道。

“唉,你们不常在路上跑不知道,美国人为了封锁咱们的运输线,竟他妈的出坏,他们发明了一种钉子,那钉子四个爪儿,一掉地上,肯定有一个钉儿朝上,而且那钉子是管状的,扎上就放气。你说损不损?轮胎一扎,那车队就堵“一长溜儿”(长串),再打照明弹就惨了,你就撅着屁股挨打吧!”

黎明时分,路上的钉子终于清理完了,车队又开始前行,为了赶时间,车开的飞快,王勇不得不用手死死的抓着车的栏板,才不会被颠得飞起来,“这回国的路刚刚开始就这样艰难,后边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困难,我一定要挺住,活着回去!”忍着疼痛,王勇暗暗的下定决心。

第七十四章 归程(二)

天蒙蒙亮的时候,车开到了一个小站,一列军车停在隧道里,新调来的部队正下车整队,车站的民工和朝鲜老乡把伤员们从汽车上抬下来,送到隧道里隐蔽起来,汽车马上掉头开走,不然敌机来了,都得交待在这。

王勇被抬到隧道中,发现这里挤满了人,一侧都是伤员,看来各处转运站的伤员都集中到了这里,足有六七百人,散发着来苏水和血腥味,医生和卫生员来回奔走,检查伤员,办理交接手续,做登车的准备;另一侧新到的部队不时传来口令声,有条不紊的下车整理装备,准备开赴前线。

“妈的,这帮新兵蛋子比咱们来的时候装备好多了,都是苏联的转盘枪!”一个伤员既羡慕又有点嫉妒地说道。

“没法比啊,我们过江时都是日本的三八枪,不过打完第二次战役,我们大部分都换成了美国的卡宾枪!”另一个伤员不无自豪地说道。

“你们看后边,蒙布下面好像是坦克!”突然有个伤员惊奇地喊道。

“是,是啊,就是坦克,咱们也有坦克部队啦,这下也能让美国鬼子尝尝咱们坦克的厉害啦!”

“我们也有坦克了!”王勇听到这,努力的欠起身子向后张望,可是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蒙布下面露出的一点坦克履带。

“这真是太好了,在前边吃够了鬼子坦克的亏啦,每次炸坦克我们得牺牲多少人!”

“都差不多,我们部队也是,每次遇到坦克,反坦克组都的牺牲几个人,反坦克组跟敢死队似的,要是咱们早就有了这些铁家伙多好啊!”伤员们发着感慨。

看着穿着新军装,背着新式武器的战士们一队队的离开隧道,开赴前线,王勇心中松了口气,“后续部队终于顶上来了,连续作战半年的部队总算可以休整下,也许还能回国补充,他们的部队太疲劳了!”可看着新部队战士们看向自己这些伤员复杂的眼神,他心里却有一股别样的难受,他们上去会怎样呢?

列车卸载完毕,伤员们被依次抬上了车,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稻草,似乎还散发着刚离去战士们留下的热气,一个车厢里被塞进了五十多号人。王勇躺在角落里,身边是一个头部受伤的战士,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绷带,只露着鼻子和嘴巴,看不清长得什么摸样,从上了车就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只有嗓子眼里发出‘呼噜呼噜’的痰声,表明他还活着。

随后一个卫生员给每个伤员分发了一些罐头,饼干之类的食品,给一些不能动弹的伤员喂了点饭,放下两个水桶,一个盛满清水是给大家喝的,一个是空桶,是解手用的马桶。随着‘咣当’一声大响,闷罐车的车门关上了,车厢陷入了黑暗,只有几个通风的小窗照进来几丝亮光。接着车厢挂上了车头,晃荡了几下,‘呼哧呼哧’的慢慢起动了。

折腾了一夜,王勇有些饿了,半坐起来,拿起一个分给自己的肉罐头,左看右看,苦笑了一下,扔到了一边,自己没有工具根本打不开这个铁皮罐头,总不能用牙啃吧!无奈他打开一包饼干,往嘴里塞了几片,吃起来没有什么味道,可比起菜团子好多了。

火车没有开出多远又钻进了另一条隧道待避,那时的规矩是回国的车要给去前线的车让道,他们开到这里是给人家腾地方,大白天的如果有火车停在外边,那肯定要挨炸。路上照顾伤员可不容易,几百个伤员,护送的人才不到十个,都是闷罐车,卫生员们坐在给养车里,说是照顾伤员,其实根本不可能都照顾到,他们巡查一遍也需要很长时间,送一顿饭差不多要半天时间。

火车停了很久,可以听到洞口外面美国飞机正在轰炸铁路桥,天也没有黑,所以还要躲在洞里等。又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王勇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是被人推醒的。他觉得有人推他,但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睁不开。

“快醒醒,赶紧下车,我们煤气中毒了!”推他的人高声喊道,可车厢里只有几个受伤较轻的跳下了车,重伤员们翻身都费劲,哪里有能力跳车,有的哼了几声又昏睡过去,王勇挣扎着爬到通风的窗口前,吸了几口气,也是一股煤烟味。

“不能动的,脸朝下趴着!”接着又有人喊道,王勇把自己身边不能动的伤员翻了个身,自己也趴下果然煤烟味道轻了很多。一会儿有人手忙脚乱的打开两侧的车厢门通风,好一阵子隧道里的煤烟味才散去,他的脑袋也清醒了一点。

原来,这都是一个没经验的火车司机惹的祸,有经验的火车一进山洞锅炉就“闷烟”,就是让炉子不冒烟,但火又没有灭。今天这列上行的火车进山洞之后,火车司机没经验,可能也是没在山洞里呆过那么久,锅炉一直还是在烧,煤烟在山洞里越积越多,直呛人,弄的隧道里的人都中了煤气。

天快黑的时候,护送的人才送来饭,行车的时候没法送,睡觉的时候也不送,人又多,只要能吃上一顿饱饭就饿不死,哪可能专门停下来生火做饭啊!一路下来,一天能送两次饭就算是烧高香了,他们每次多送点儿,路上就只能对付着吃,送饭的时候,伤员们都很高兴,用啥的都有,有的拿着饭盒,有的拿着茶缸,有的拿罐头盒子,没有家伙儿的,有的拿手套,有的干脆就拿帽子盛。

天黑透了的时候,出发了没多久,前方的桥又被炸断了,火车头推着车皮到了桥头,王勇捂着肚子爬到半开的车厢门口撒了泡尿,向断桥下望去,工兵们正在抓紧时间修桥。他看了一会儿,心中一阵感慨,工兵们真有办法:

你想象不到那时工兵修桥最多几个小时就得通车,工兵把那些三四米长的枕木钉成井字形,事先就钉好的,一米多高一个,平时藏在山里,用时用爬犁拖走,搬到桥下面。一层层地摞起来,上面铺上铁轨,就可以通车了。

桥一修通接到可以通过的信号,在后边的车头立刻把车皮加力推到桥上,让车皮慢慢滑过桥去。王勇躺在车里都能听到刚修好的桥在‘嘎吱嘎吱’作响,感觉到车厢在随着路桥摇摆,好像车轮下的桥墩随时都会垮塌,让人心惊胆颤,车厢里的人此时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车门,都做好了跳车的准备。‘咣当’一声,车皮和在桥那边待命的车头连接上了,火车头挂上车皮鸣了一声长笛,隆隆的向北开走了。后来王勇才知道这是志愿军发明的一种车头不用过桥的叫‘顶牛过江’的运输方法。

王勇看看如释重负的人们,忽然感到一阵好笑,别说他们这些缺胳膊少腿的伤员,就是个好人,在桥垮的时候,也不可能有机会逃生。

第七十五章 归程(三)

火车车厢里的伤员们有的睡着了,有的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只有车厢顶上挂着的一盏马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王勇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冷,他知道自己又开始发烧了,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包药,那是临行前楚莹给他准备的,想着楚莹临行前哭得样子,心里一阵温暖。水桶搁在车厢门口,他懒得动,一扬脖把药倒到嘴里,喉节鼓动了几下干咽了。

“兄弟,给口水喝!”王勇身边的那个‘木乃伊’突然用手碰了王勇一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哦,你还活着呢,半天你都没动弹啦!”王勇扭头看看他说。

“妈的,你才死了呢,能炸死我大头的炮弹还没造出来呢!”那个伤员骂骂咧咧地回答道。

“你哪个大头,不会是三营的大头吧?”王勇仔细看看了他,疑惑地问。

“是啊,老子就是三营的大头!咋的,你认识我啊?”那个伤员说道。

“嘚嘚···你是祖宗,我给你弄水去!”王勇扶着车厢吃力的站起身,弓着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着一个饭盒挪到水桶边舀了半下子水挪回来,靠着车厢坐下,抬起伤员的脑袋,给他喂水。

伤员喝了点水,有了精神,仔细的瞅了瞅王勇乐了,“呵呵,你是二营贺斌的兵吧,咱俩真有缘啊!”

“可不是,关禁闭关在一起,受伤了还给弄得了一个车厢里!”王勇苦笑着说道,“李副连长你怎么伤成这样了,咱们在一起躺了半天我楞没看出你来!”

“唉,让炮弹炸得,好歹没缺什么大零件,让医生像补衣服似的又给缝吧缝吧用线连上了!”大头还挺乐观的说,“现在别说是你,就是我妈活着也肯定认不出我来了。

“行,看你这精神头死不了,还能继续干革命!”王勇打趣他说道。

“你说他妈的也奇了怪啦,我从十几岁当兵,打过白匪军,打过小日本,打过国民党,现在又打美国兵,受了无数次上,比这重的都有,就是死不了!”大头一醒,嘴就不闲着唠叨开了。

“你资格够老的啦,怎么还当副连长啊!”王勇惊奇地问,以他的资历当个团长都不算回事。

“呵呵,老子就没当官的命,老犯错误呗,活该这辈子就是卖命的差,刘克那小子当年都是我当班长时候的兵,枪都是我教他怎么打的!”大头说道,话里听不出一丝遗憾,虽说现在他的脸蒙着什么也看不到,但王勇也能想象到他牛皮哄哄的样子。

“王排长,你把头上的绷带给我解开,我憋的难受!”大头又说道。

“能行吗?别感染喽!”王勇没敢动手。

“墨迹什么,没事,脑袋上就擦破点皮儿,那个医生吓紧张,给我包成粽子啦,赶紧的!”大头有些不耐烦了。

“好,你不怕我怕啥!”王勇也不是什么菩萨,三下五除二,给他解开了一看,哪是什么擦破点皮,脑袋上打着好几块‘补丁’,脸上还缝了好几针。

“呼,好多了,出气顺溜多了!”大头长出口气笑着说,“唉,王排长你伤哪了?”

“肚子让弹片穿了个洞,让医生硬给挖出来了!”王勇苦笑着说。

“没事小伤,等到了后方弄几只老母鸡一炖,两天就活蹦乱跳的啦!”大头混不在意的说道,“我手不方便,劳驾你从我兜里给掏颗烟!”

“李连副,你这兜里还有烟?”王勇眼睛一亮说。

“二团的老人有几个不知道,我大头不抽烟就该死了,兜里的烟准是院长给我装上的,你以后也别李连副这么叫了,丢人,叫我大头!”

“行!”王勇从大头兜里摸索出盒烟,抽出两颗点燃放到大头嘴里一颗,看到他头上满是汗水,王勇明白这是疼得,他是想借着香烟麻醉自己减少痛苦。整整一夜,两个沙场余生的老兵靠着一盒香烟的麻醉减少伤痛,度过这难熬地旅程。

······

那时候临时架的桥有很多种,有水下桥、复式桥,美国鬼子一看我们修桥这么快,马上发挥他们强有力的科技力量,很快想出一个损招儿,它扔定时炸弹。这玩意儿真讨厌,它就是耽误你修桥啊,你说是修还是不修,不修肯定不行,修吧,它隔个半小时一个小时就炸一个,你说烦不烦?有的过了一个月炸了,还是个重磅炸弹!

火车刚刚开过平壤,赶到一个桥头,大桥就被炸断了,眼看着桥对面接应伤员的汽车,就是过不去,真是急死人不偿命。押车的人下去一看,那桥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过了桥可能天就亮了,他们只好下了火车,让轻伤员趟水过河,重伤员只能找朝鲜老乡抬。

美国飞机知道这里很多人要过河,一拨接一拨的来轰炸,所以,人们不敢一起走,分散过河,等到一个个重伤员被抬走,大头被抬上了担架,而王勇胳膊腿的没事就让他扶着担架一起过河,

他们和抬着担架的四个朝鲜老乡跟一个护送伤员的战士一起出发,走到河床中间,美国飞机又来了,四个朝鲜老乡放下担架就想跑,大头一下掉到了水里,幸亏现在是枯水期水浅,没掉到水里。护送的战士一看就急了,他们跑了,剩下这担架咋整?他喊了一声,朝鲜老乡好像没听见还往河岸上跑,挥舞着枪干着急。

‘哒哒···’突然响起了枪声,几个朝鲜老乡停下来回头看着端起卡宾枪的王勇,不敢动了,原来是王勇一急,抢过护送人员的枪朝天就是一梭子。

“接着抬!”王勇用枪指着几个朝鲜老乡怒吼道,“我说你们再跑我就开枪了!”几个老乡见王勇急了,也害怕了,又回来接着抬。

“同志,你犯了群众纪律!”护送的战士夺过王勇的枪生气地说道。

“狗屁,他们把伤员扔河里就不犯错误啦,妈的老子恨不得毙了他们,逃兵!”王勇满是杀气地横了那个战士一眼说道。

“好好,你有理!”那个战士没辙啦,讪讪地退开。

“唉,你说假如他们不回来抬担架,你咋整,是开枪还是不开枪?”大头笑眯眯地问道。

“开枪打老百姓那我要犯错误,非得送军法处不可;可我不开枪,扔下你,我也怪不落忍的,我没想这么多!”王勇淡淡地说道。

“他妈的也是,说他们是临阵脱逃,可他们是老百姓啊,又不是军人,真是让人为难哈,不过我喜欢你,我今后拿你当兄弟了!”大头用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拍拍王勇扶着担架的手说道。

担架抬到了对岸,可能护送的战士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也怕闹出误会,从给养车上给老乡弄了两箱咸肉,一箱足有二十多斤,都是用油纸包着的,装在木箱里,这东西后边的给养车上有的是。他们看见咸肉,好像有点不敢相信是给他们的,刚才还想拿枪打他们,现在又给了这么丰厚的报酬。

“拿着走吧!”王勇冲老乡摆摆手说,他们也不容易啊,为了抬个伤员,让别人去送死,似乎也有点不公平。

第七十六章 青山处处埋忠骨

汽车把他们拉到平壤北边的一个小火车站,准备再次换乘火车,王勇被抬下来的时候,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围,这不是自己和先遣队打下的舍人里的火车站吗,他们还在这缴获了不少物资,自己打死了三十来个敌人立了大功的地方。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只是当时的人活着的没几个了,物是人非啦!

“兄弟,想什么呢你?”看到王勇叹气,大头问道。

“这个车站当年是我们连打下来的,这边山头埋着我们二十多个弟兄,那边埋着百十个敌人,你说他们到地底下会不会接着干?”王勇回答道。

“干个屁,我打死的敌人没有三百也有二百啦,照你这么说要是我哪天死了,他们还不吃了我啊!”大头笑着说,“兄弟别想那么多了,死了算,活着干,如果哪天部队不要我了,我就回家找个地方种地去,那时天下也太平了,媳妇一娶,小日子才美呢!”

‘哐当···咣当···’车厢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王勇好奇地扒着通风孔往外一看,一个瘦小的卫生员费力拖着一个白布袋在铁轨上走,白布袋在枕木上一颠一颠的发出的动静。

“别看了,有些伤员因为伤太重,在路上就死了,没有挺到回国,可惜啊,也算是他们的命不好。”大头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每次回来的途中都会有伤员牺牲,这也没办法,战场上医疗条件那么差,有些人的伤势,就是到了后方大医院也不一定有办法。”

“他们就埋在路上吗?”王勇别过头问道。

“嗯,道上死的,装到袋子里在路边找个软乎的地方,随便刨个坑就埋了,不可能送回国去的,也没法送!”大头看来也不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淡淡地说道。

“嗨,你不能把他埋在那边,埋到北边去,那边埋的都是敌人,上那边他会吃亏的!”王勇看到卫生员把烈士的遗体拖到了路南的山坡下准备挖坑,大声喊道。

“呵呵,你小子也是刀山火海里滚过来的,怎么还这么迷信啊,埋哪不是埋啊,到哪都是臭块地!”大头上下瞅了瞅王勇,好像不认识似的说道。

“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还是异国他乡,不久前他们还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啊,一下子就没命了,连家里人都不能给他收尸,过两年没有人知道这还埋着个志愿军烈士,找个好个点的地方有啥!”王勇说道。

“净添乱!”埋尸的卫生员路过王勇的车厢时,不满的喊道,但他还是把尸体拖了回来,向北边的山坡走去消失在通风口前,王勇的耳朵里又想起了‘哐当、哐当···’的脑袋磕在枕木上的声音。

王勇的视线转向另一侧半开的车门,那个卫生员把尸体拖到了北边的山坡,找来一把铁锹试了几个地方,找到了一块土比较软的地方使劲刨了个坑,将烈士的遗体推到坑里,添了土,培起一个小土包,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包裹里掏出毛笔墨水,在一块长木板上写下了烈士的名字,然后捡起一块大石头使劲钉在了坟前。

那时护送伤员的人随身都带着一些装尸体的长条儿白布袋子,有伤员牺牲了,就装进袋子里,系上口,在火车停下的时候,到路边找个土好挖一点儿的地方埋了。他们还带着一种白色的木牌子,有二十公分宽吧,有一米五长,就当墓碑,一头儿是尖的,那是往土里钉的时候方便,随身带着毛笔,把牺牲战友的姓名、性别、籍贯、部队番号写到木牌上。看着他们带的杂碎,不像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而是像一帮专业的埋尸人。

“谢谢你,同志!”当那个瘦小的卫生员再次经过王勇的车厢时,他对外边的卫生员说道。

“不客气,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说起来我真是对不起这些烈士啊!”小卫生员眼睛里转着泪花说道,“想起来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但是没办法,钉上牌子有时我还回头看一眼,生怕那牌子钉得不结实,给大风刮倒了,给大雪埋了,让打扫战场的人找不到,我毕竟没把他们撇在野地里不管,让他们喂狗喂狼喂苍蝇。”

“我知道,毛主席有句话叫做“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在战场上,牺牲是正常的,活着回来那就是命大。我救过战友,我也埋过战友的尸体,和你一样,我和他们虽然有的只是萍水相逢、一面之交,但我们是战友,我们是一起从战火里摸爬滚打过的,能作为最后一个给他们送行的人,那是他们对我的信任。”王勇看着卫生员的眼睛说,“如果死了的人是我,我相信他们也会同样把我埋了,再插块牌子,上面写上我的名字,让部队上给我爸我妈寄个烈士证书去!我们也算做的积德行善的事,将来我们都会有好报的!”

······

火车停停走走又开了两天,列车车厢门就没打开过,更没有人送饭,车厢里弥漫着屎尿的臭味夹杂伤口发炎的血腥味。车厢里能吃的东西都吃完了,就连开始没办法打开的罐头,都让饥饿难耐的伤员们用一根从车底板上拔出的钉子楞是都给撬开吃了。

黎明时分,火车又停了下来,车厢门被猛的拉开,一群人冲了上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往下抬人。

“喂,我们是不是到了国内啦!”一个伤员有气无力地喊道。

“到国内,还早呢!马上一列开往前线的列车就要到了,按规矩我们得让人家躲避,咱们搬家!”一个抬伤员的战士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回国车要让前线车,这下可麻烦大了,他们急呀,一个个的伤员往山洞里抬,路又不好走,把护送的人们折腾得够呛,也累坏了,能有好气吗。

“好了,我不下车了,再折腾到不了国内我就死啦,我留在车上!”大头举起手说道。

“你不走,我也不走了,骨头都散啦!”王勇也是有气无力地说道,感染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

“你们不走,待会敌机来了,怎么办?”一个战士恼火地喊道,他们累的够呛,这俩人还添腻歪。

“你个新兵蛋子,敢跟老子嚷,我说不下车就不下车,让飞机炸死老子认了!”大头饿了一天了,嗓门还不小。

“算了,他们不愿意下去就算了,天刚亮,美国佬还没睡醒呢,这个小站很久都没炸过了,恐怕美国佬都把这里给忘了,愿意待在这就待着吧,没**事!”一个帮着抬伤员的车站上的人说道。

“好,你们好好待着,别乱跑,到时车开了找不到你们可不行!”护送的战士叮嘱他们说道。

“你瞎啊,我们这样能跑吗,能跑老子还在前线打鬼子呢,去给我弄点吃的,就要那个咸肉,死了老子也当饱死鬼!”大头骂道,这个战士见他脾气大,还真给他们扔上来箱咸肉。

“我也不下去了,跟你们吃肉!”那个断腿的伤员喊道。

“行,你不怕死,就跟我们在一起待着!”大头挺高兴,又接收了一个。

这时外边响起了防空哨地枪声,很快传来了敌机飞来的‘嗡嗡’声,护送的战士们来不及把剩下的两个伤员抬进山洞,把他们放到了铁路边一个被掀了顶的破房子里,急急忙忙地撤走了。

第七十七章 生死由命

志愿军在与敌人飞机的周旋中,总结了很多有用的经验。其中一条就是如果白天火车不进山洞,对付敌机的办法就是把车门全打开,这样,敌机看到车是空的,也就不再浪费弹药了,所以停到车站上的伤员专列所有车门大开,车头早就开走了,车上除了王勇三个不愿下车的伤员,就剩下一个看给养车的护送人员。给养车是他们这一路的命根子,不能离人。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也没想到这些敌机是夜航机,它们准备返回基地。飞机不会带弹着陆,落地前都会把没有用完的弹药消耗完,如果没有有价值的目标就随便扔到山里。今天也是活该倒霉,返航的飞机乱扔了一通炸弹后,发现了车站上的这列空车,弹药扔到山里,不如扔到这,虽然价值低点,但略胜于无,领头的长机一声招呼,这队飞机就俯冲下来,对着列车一阵扫射,扔下几颗炸弹。

‘嗵嗵···’几声爆响,王勇他们的车厢顶上多了几个透明窟窿,“他妈的,不是说敌人早把这忘了吗,怎么来真的!”大头手里捧着块咸肉骂道。

“嘿嘿,老天不开眼呗,见咱们几个在这吃肉生气啦!”王勇嘴里嚼着肉笑着说。

“你还看我笑话,把我往墙角挪挪,那安全点!”大头生气了,指着王勇说道。

“你比头猪都沉,我弄的动你吗?”王勇虽然嘴里这么说,还是忍着疼,拉着大头的衣服把他拽到了墙角,当他准备帮着断腿的伤员时,人家挺机灵,打了几个滚躲到了另一边。

几个人刚隐蔽好,敌机又掉头飞了回来,幸亏炸弹扔的差不多了,敌机只用机枪扫射,车顶上又多了几个窟窿,刚才他们待得地方,被子上多了好几个洞。

“哈哈,还是老子命大,他们又没打中!”大头大笑着说。

“哎呦,我中枪了!”那个断腿的嚎叫着喊道。

现在还能动的就剩下王勇了,他们赶紧挪到伤员身边,上下检查,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地方流血,“别喊啦,你伤哪啦!”王勇扇了那个斯地竭里的伤员个耳光喊道。

“我的腿,我的腿,凉飕飕的,肯定中弹啦!”伤员哭出来了,喊叫着,“我就剩一条腿啦,草他妈的小鬼子还想要我另一条腿!”

王勇扒拉扒拉他那条好腿,没看到血,只是新棉裤上多了个大窟窿,棉花都绽开了,“没伤着,棉裤破了,瞎叫唤!”王勇生气地把他的腿扔到地板上说。

“真的?!”伤员看到王勇肯定的点点头,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菩萨保佑,我的那条腿就是让敌机打中的,当时就断了,医生说没法治了,就给我截啦!做完手术我还看了看那条腿,都烂了,要是这条腿再没了,我就不活了···”

“行了,没事就别磨叽啦,烦不烦啊!”大头把手里吃剩的半块肉塞到他嘴里,止住了他的话头。

“他也算死里逃生,不让他说,非得憋出病来不行,让他叨叨吧!”王勇捡起掉到地板上的咸肉,吹吹上面的土,扑噜扑噜上面沾的稻草,又吃起来。

“行,行,你接茬说!”大头摆摆手说道,他也是个老兵,知道一些战士受了惊吓后,不让他说,会产生些心理问题。

这个断腿这下打开了话匣子,刹不住车了,把他从当兵入朝到现在的事讲了个遍,外边飞机嗡嗡嗡,车厢里三人边吃边聊,竟然再没子弹光临他们这,王勇也知道了这个战士名叫郑建民,是个河南兵。郑建民把几块咸肉塞到了被窝里,说不知道几天才能回到国内,他得藏点口粮,省着路上挨饿。看他饿怕了的样子,逗得王勇只笑。

·····

飞机在这个小站肆无忌惮的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拉完了屎’,得意洋洋的飞走了,车站变得一片狼籍,到处冒着烟,几间帐篷炸的东倒西歪,守护车站的工兵们忙着灭火,整修被炸毁的铁路,收拾现场,民工们抢救来不及转移的物资。

“你们怎么样?”飞机刚走,一个护送他们的战士就跑了过来问道。

“没事好着呢,就是车厢顶漏了,得补补,要不下雨漏水!”断腿的郑建民的话头被打断了,不高兴地回答道。

“你们两个还好吧?”战士又不放心地问王勇和大头。

“肉咸点,给我们弄点开水,吃了肉喝凉水拉稀!”大头欠着身子冲车厢外喊道。

“不咸叫咸肉吗?别挑啦,我给你们弄点水!”小战士还不赖,真给他们弄了点热水。吃饱了,喝足了,身上的伤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卫生员借着这个空当给他们换了药,打了针,王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下午,郑建民爬到车厢门口正尿尿,车头来了‘咣当’一声挂上了车厢,准备把车牵引到山洞里,王勇惊醒了,侧身看到郑建民坐在门口撒尿,“你小心点,车动了,别掉下去!”

“哦,没事,我拽着门呢!”郑建民回了一句,王勇看他没事又睡过去了。

傍晚,伤员们开始上车,准备出发,乱哄哄的吵闹声把王勇惊醒了,他坐起身,发现郑建民还坐在门口,“郑建民,郑建民你干嘛呢,凉快啊!”他连喊了几声,郑建民都没吱声。

“他怎么了?”大头也醒了,问王勇。

“他去撒尿,在那坐半天啦!”王勇捂着肚子站起身,边说边慢慢挪到了郑建民身后,轻轻拉了他一下,郑建民马上倒了下来。王勇一看,他脑袋已经让滑动的车门夹扁了,人都凉啦!

“咋了,咋了?”大头看看王勇呆呆地站在那,急促地问道。

“死了,他让车门夹死了!”王勇凄然一笑,回答道,白天三个人还在聊天,他还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没想到撒泡尿死在了车门上。王勇喊过来护送他们的一个卫生员,跟他说明了情况,卫生员记录了一下,翻开郑建民的胸章看看,登记了他的姓名,部队,籍贯,找来一个白布袋把他装上,准备拖走。

“唉,倒霉的家伙,给他带块咸肉吧,省的道上饿着!”大头扔过来块咸肉叹了口气说道。王勇有些失魂的缩在被窝里,蒙着脑袋,他不愿意再听到脑袋磕在枕木上的哐当声。

伤员重新上了车,护送的战士在车厢里点上了马灯,开始清查人数,可怎么也对不上,“谁知道没上车的人去哪了?”战士高声问道,路上丢了伤员,他要挨处分的。半天没人搭腔,那个战士急了,又问了一遍。

“哦,你们不是把两个人放到路边的破房子里了吗,是不是把他们两个丢了!”王勇想了下说道。

“坏了,把他们忘啦!”小战士听到王勇的话,脸一下变的煞白,他们把那两个伤员放在那一天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战士急忙跳下车,叫上几个人跑出了山洞去找人。过了好一会儿,那两个伤员抬了回来,身上又挨了两枪,不过人还没死,轻伤变成了重伤!

“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啊,人这一辈子真没法说啊!”看着血葫芦似的两个人,大头想想不知道被埋在哪的郑建民感慨地说道。

日子真快,一年又过去了,窝心祝大家元旦快乐,来年顺利!!!

第七十八章 伤员们的怒火

夜晚火车穿行在朝鲜的山水之间,清冷的夜风不断从缝隙中吹进车厢里,王勇裹紧大衣,还是觉得像是光着屁股跋涉在冰天雪地中,他知道自己又开始发烧了。白天虽然卫生员给他换了药,但也只是用酒精棉球擦擦伤口表面就重新包扎起来,对感染的伤口没有丝毫帮助,兜里临行前楚莹留给自己的药只剩下一包了,他想留到自己坚持不住时再吃,现在就凭借自己虚弱的身体在同伤痛交锋。

“哎呦,怎么这么热,是不是美国飞机在扔燃烧弹!”躺在王勇身边的大头突然张牙舞爪地嚷嚷道。

“李连长,李连长···”王勇知道大头在说梦话,用脚踢了他一下说道。

“谁把我推到江里啦,想他妈的冻死我啊!”大头对王勇的话没有反应,又喊道,裹在被子下的身体不住的颤动着。

“不好,他也病了!”王勇往他身边艰难地挪了挪,大头满脸通红,嘴唇上咧着细口渗出了血,用手摸了摸大头的额头,像点了半天的电灯泡似的,比自己体温还高。

“李连长,醒醒···”王勇使劲摇动着大头喊道。

“王勇,我难受···难受,可能今夜我挺不过去了!”大头微微地睁开眼喃喃地说了句又昏睡过去。这个从未叫过苦,喊过疼的硬汉说出这样的话,可以看出病痛已经把这个铁打的汉子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李连长,不要睡,咱们说说话!”王勇又摇了摇大头说道,这时候睡过去他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他有些急啦。

“嗯,嗯···”大头哼了几声,又闭上了眼睛。

“怎么办?”王勇和大头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很投脾气,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现在可能要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眼前,让他心如刀绞。医生卫生员都在其他车厢里,根本指不上。车厢里几个被他们说话声惊醒的伤员同情的看看两个人,可他们也无能为力,叹口气翻个身又躺下啦。

王勇摸了摸兜里的药,掏了出来,分出一半,这些药在平时也许只值几毛钱,现在却可能能保住一条命,可自己也是朝不保夕,给大头吃了自己也许挺不到回国。

“去他妈的,老子上辈子也许欠你的,都给你吃了吧!”王勇看看奄奄一息的大头,用一根筷子撬开了他的嘴,把纸包里的药都倒到他嘴里,抓起身边的水壶咬掉塞子,给大头喝了点水把药送下去。

“大头啊,我把自己的药都给你吃了,你要是死了可对不起我啊,一定要挺到天亮,车停了我再给你找医生!”王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大头说话,“妈的,你吃了我的药,我抽你两颗烟不过分吧!”他从大头兜里掏出抽剩的几颗烟,点上一颗,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馋了吧,想吸,就赶紧好起来!”

“白天你藏的咸肉还有好几块呢,你要是死了,可就都便宜我啦!”

“你不是老想着打完仗,回家讨老婆吗,死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大头你立了那么多功,打了这么多年仗,到现在还是个副连长,丢人呗,怎么也得弄个营长当当啊,要不回到家,别人问起来多没面子!”

······

整整一夜,王勇没有合一会儿眼,不停的在大头耳边说话,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可他希望自己的努力能救下这个为国立了无数功勋的老兵,让他能活着回家看看。

天快亮的时候,列车驶进一条隧道终于停了下来,王勇看看呼吸已经平稳,体温恢复正常的大头松了口气,最困难的时候他挺了过来,也许能平安回国了。

“王勇,你脸色怎么不好,没睡觉啊?”大头醒过来,看到身边疲惫的王勇纳闷地问。

“你还问,他守了你一宿,给你吃药,喂水,要不你早死了,还问呢?”旁边的一个伤员对大头说道。

“哦!”大头想了想,好像想起了点什么,“昨晚我昏睡时,总觉得有个人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是你吧?”

“可不是,你昨天说要死啦,我就陪你说会儿话吧,谁知道你又活过来啦!”王勇做出一副无奈地样子说道。

“兄弟···”大头挣扎着坐了起来,拍拍王勇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至于吗,不就是陪着你说了会儿话吗!”王勇疲惫地说。

说话间车门被拉开,医生上了车开始巡诊,给伤员们换药,给重伤员喂水喂饭,王勇以被高烧折磨的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医生赶紧给他打了退烧针,解开绷带,伤口已经严重感染,腹部肿大的像个小鼓,医生能做的只是给他引出脓血,消消毒了事。

“医生,我耳朵痒得很,给我看看!”躺着的大头像抽风似的不断扭动着脑袋说道。

“嗨,又一个!”医生连看都没有看,就知道了怎么回事,从医药箱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用棉签沾了点里边的液体,在大头的耳朵里滴了几滴。

“医生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汽油吧?”大头抽了两下鼻子疑惑地说道。

“不错,就是汽油,你耳朵化脓都生蛆了,我们没有药,只能和司机要点汽油给你们灌灌,凑合点吧,马上就要到国内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道,看来这样的事他见多了。

“生蛆了?”王勇有点不大相信,虽说到了春天,但是天还是冷的,这些苍蝇的生命力太强了,已经开始繁衍后代啦。他看看大头,耳朵灌了点汽油以后,他好像舒服了许多,不再摇头,医生用棉签在他耳朵里掏掏,几只小白虫子掉了出来,王勇看了一阵恶寒,活人身上都能长这个。

“哈,舒服多了,这些东西在耳朵里爬,痒得钻心!”大头感觉好了点说道。

“打死你,打死你们这些黑心的家伙···”站台上突然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喧哗,王勇直起身子向我望去,几个护送他们的战士医生在前边跑,后边一群伤员在追打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王勇问同车厢刚上来的一个轻伤员。

“他妈的,这帮医生们太不是东西!”伤员骂道,“刚才那边车厢的一个双手被炸掉的小战士分到了一个罐头,他问怎么开,你说那个分东西的家伙怎么说,‘你用牙咬,用手撬啊!’小战士当时就气哭了,他手都没了,吃饭都是像狗是的趴着舔,怎么能打开罐头。他们车厢里的伤员们看不下去了,正揍那几个家伙!”

本来是点小事,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随着下车的伤员越来越多,他们发现给养车里还有很多东西,可大家有时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火气都上来了。卫生员们跑到了车站的食堂躲了起来,伤员们还不放过,撞开了门冲了进去一看,正吃饭的驻站人们吃的饭更好,有粥,有馒头,有菜有罐头,上去就掀了桌子。前线上大家都是吃野菜过日子,有时几天吃不上饭,饿着肚子在打仗,多少人瘪着肚子牺牲在战场上,这太不公平了,积压了多日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第七十九章 信任与敬重

骚乱持续了好一阵,面对这帮缺胳膊少腿的伤兵,车站上的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极力劝阻安抚情绪激动的伤员们,可没人听他们那一套,事情越闹越厉害,后来军代表们赶来了,依然压制不住。

“妈的活该,就该闹闹他们,一路上就没见他们给咱们送几回饭,换几回药!”哪热闹哪就有大头,他居然挪到了车厢门口坐在那笑呵呵地看热闹。

“咦,我知道你为啥当不了大官了?”王勇笑着说道。

“为啥?”大头扭过脸来问道。

“这种情况,你这个当领导的应该帮着稳定下队伍,可你还在这跟着起哄,哪个领导敢让你当官啊!”王勇说道。

“怎么啦,伤员们在前边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又都负了伤,很多人都落下了残疾,将来出路都成问题,心情都不好,在不让他们发泄下,没病也得憋出毛病来,发泄下也好!大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下王勇没词了,大头说得也在理。

“老营长,你也在这呢,快帮帮我吧,乱套啦!”正当俩老兵油子讨论的热闹的时候,一个军代表满头大汗的挤过来说道。

“哦,柱子是你啊,咋啦?”大头装作没事人似的问道。

“你还当过营长啊?”王勇惊奇地问大头。

“呵呵,刚进东北时当过俩月,因为杀了几个土匪给撤了,他是我哪会的通讯员!”大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老营长啊,你赶紧发句话,别让他们闹啦,再闹下去该出大事了,后边还有军列等着进站呢!”来人哀求着说。

“柱子你在这干嘛呢?”大头不急不慌地问道。

“营长,我···我是这的军代表!”来人搔搔脑袋说道,他的帽子不知道丢在哪了。

“哦,进步挺快的,那你在这说了算喽!”大头说道。

“算是吧,说话管点事!”军代表有点羞涩的说。

“行,你答应我几件事,我就帮帮你!”大头大言不惭地说道,听着王勇一阵恶寒,这小子跟买卖人似的谈起条件来,虽然来人是他的老部下。

“行行,您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军代表看来也很了解老领导的脾气,毫不犹豫地答应啦。

“好,说定了,扶我下车!”大头说着挪了几下屁股,在军代表搀扶下下了车。

“兔崽子们,别折腾啦,看看你们像个解放军战士吗,纯粹一帮国民党败兵!”大头一下车就抢了一根伤员拄的拐杖在车门上‘咣咣···’使劲敲了几下吼道,听那嗓门根本不像昨夜刚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的人。

“他是谁啊?”

“他是谁,你不知道?大头连长啊,咱们团,也可以说是咱们师资格最老的连长啦!”

“咱们团长都当过他的兵,师长的烟他都敢掏,老革命啦惹不起!

“乖着点,这老小子整人有一套,落他手里没好果子吃!”

······

车上的伤员大多是他们部队的,王勇没想到大头的名声有这么大,还真能震住场子,现场一下安静下来,伤员们都把目光看向大头。

“你们在前边遭了几天罪,受了点伤就觉得了不起啦?哼,狗屁不是,跟那些死在前边的弟兄们比比,你们应该高兴,还留着个吃饭的家伙,还能坐着火车上后方治伤,回国!他们呢,死哪埋哪,全都扔在朝鲜啦,路上虽说苦点,忍忍也就过去了。你们看看,那些医生护士的才几个人,得照顾咱们这二百多号人,换药,送饭,又得照顾重伤员端屎端尿,转一圈就得半天,难免有个照顾不周,大家也要理解他们的难处吗。人家也是人,是人就有脾气,态度差点你们就闹,拍拍心窝子对得起人吗?”大头一气说了一大通,伤员们觉得他说的在理,都低下了头。

“你们觉得自己负伤是个英雄,你们看看这个,咱们军的英雄!”大头一把把站在自己身后的王勇拉到了前边,“钢铁四连的一排长,知道不?打云山,他们排缴获了飞机,进平壤进汉城都是头一份,打阻击人家一个连挡住美军一个团,歼敌无数。突破临津江他们是先头排,四个主力之一啊,论功劳你们谁能比,他负伤了也在这车上,可他闹了吗?没有,人家还带着伤照顾我,咱们就应该向他学习,什么叫真英雄?这才叫真英雄!”大头的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王勇身上,弄得他倒不好意思了,“咱们现在受这点罪,比起还留在前边的弟兄们算什么?啊,都想想吧,好意思闹吗?有脸闹吗,丢人啊!”

伤员们这下老实了,谁也不敢再闹了,护送他们的医生护理员赶紧上来道歉,说重话的那个战士又做了检讨,他们把人家揍的鼻青脸肿的,大家也觉的过分了,气也就消了,在医生护理员们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列车上。

“大头你还真有两下子,几句话把事摆平了!”王勇悄悄竖起大拇指小声说道。

“治不了他们,我这么多年的兵不是白当了!”大头牛皮忽忽的说道。

“老营长,谢谢你啊!”军代表见恢复了秩序,感激涕零,上来扶住大头说道。

“柱子,你先别谢我,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大头板起脸说道。

“您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没二话!”军代表拍着胸脯说道。

“好,痛快,像我带出的兵!”大头拍了下他的肩膀,“就三条,第一、马上组织人手,给伤员们做顿热饭烧点热水送上去,大家几天都没吃上热饭了;第二、把车厢收拾下,熏的人睡不着觉,你们这东西有的是,该换的给换换;第三、是我个人的,给我弄条烟,搞几瓶酒,给我这个兄弟也弄一份。”

“行,都是我们该做的,烟好说,这酒吗不大好弄!”军代表讪讪地说道。

“算了,要酒干嘛,医生也不让喝!”王勇拉了下大头说道。

“柱子立正,当了官了,就敢跟我打马虎眼,你别他妈的跟我装蛋!”大头突然提高了嗓门喊道,军代表下意识的打了个立正,看来大头的积威还在,“车站上的物资都堆成了山,我为国负伤吃点喝点都不算事,你马上给我去找!”

“是!”军代表满脸的苦相答应了,赶紧安排人去做。

“王勇,扶我躺下!”看见军代表走远了,伤员们都上了车,大头身子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了,靠在了王勇身上。

王勇这才发现刚才还生龙活虎训了这个骂那个的大头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浑身打颤,“嘿,你这是何苦啊!”王勇搀着他一步一挪地坐下,拉开被子让他躺好,又弄了点水给他喝下去。

“王勇,你别看我刚才跟着起哄,我也生气,可是这帮小子们就会胡闹,搞不出名堂,不知道见好就收,如果上边追查下来,都得跟着受处分!”大头躺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说道。

“我看还是你老李在战士心中有威望,他们才服你,换成别人只有跟着挨揍的份!”王勇真心地说道。

“呵呵,带了这么多年兵了,心里有谱啦!我这个人不愿意搞虚的,玩花花肠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喜欢顶撞领导,可我是真心的爱我的兵,你不对他们好,人家凭什么关键时刻光着膀子顶着枪子跟着你上!”大头充满感情地说,“我挨处分,为啥大家还都敬重我,因为我大头从来没有干过违心事。就说平壤的事,那会儿人饿的成什么球样你也知道,我当连长的不想办法让大家吃饱能行吗?打日本时我是连长,打伏击抓了三个日本兵,那是日本俘虏不好抓,都当宝贝,我把他们都用刺刀挑了,因为啥,他们刚刚血洗了咱们的一个村子,鸡犬不留啊!刚到东北时我是营长,端了窝土匪,把他们全吊死了,因为他们把我们工作队的全吊死在村头,二十多个人啊,跟铃铛似的。”

大头说着说着疲惫地睡着了,王勇却难以入眠,跟着大头这样的领导也是种幸福,他在战士们的心中才是真正的英雄!

第八十章 烽火重燃

王勇他们乘坐的伤员列车在夜晚开过了鸭绿江,驶进了祖国,此时车厢里能动的伤员都挤在通风口向外张望,鸭绿江两岸完全是两样,北边灯火通明,南边一片漆黑。王勇贪婪的吸了两口气,空气中已经没有了硝烟的味道,只有泥土的清香。

“我们回来了!”一个伤员泪流满面高声呼喊。

“回国啦,到家了!”

到家了,伤员们情绪激动起来,他们出国作战半年了,浴血奋战,连打了四次战役,多少战友留在了异国。列车驶进了战备车站,车刚刚停稳,车厢门就被猛的拉开了。

“同志们辛苦了,你们到家啦!”人还没上车,热情的问候声已经传进了车厢,大家听了都是心头一暖。早就等候在外边的医生民工们立刻上车准备将伤员们抬下车。

“大家都慢点,轻的抬!”人们互相叮嘱着,轻手轻脚地将伤员们抬下车,各个医院的医生护士们马上靠上来,根据伤员身上的卡片,按伤情将伤员编组,抬上汽车送到各个医院。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后,我国**于7月13日即组建东北边防军,防止朝鲜战争波及中国东北。党中央为适应当时的国内外形势,即开始组织战备医院,为支援朝鲜,于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于25日即与美韩军开始第一次战役。为适应抗美援朝战争需要,收治志愿军伤病员,东北陆续建立许多后方医院,仅黑龙江省即建10所后方医院,接收大批志愿军伤病员。初建院时环境十分艰苦,设备简陋,人员不足,技术力量薄弱,于是组织全国各地医疗单位派出精兵强将支援各野战医院。

王勇的伤势很重,这一路上全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一定回到祖国的信念坚持到现在,此时到了地方,紧绷的精神一放松,严重透支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一到医院就陷入了深度昏迷。他立刻就被送进了手术室,严重感染的腹腔被重新打开,楚莹的紧急处置,只是缓解了伤势,阻止了伤口的恶化。手术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引流,清创,冲洗,切除了腐肉,重新缝合了伤口。

“同志,你醒了,喝点水吧!”当王勇再次睁开眼睛已是三天以后了,他扭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意识渐渐清醒了,耳边没了密集的枪炮声,只有女护士清脆的问候声,自己身上已经清洗过了,换上了病号服,盖着厚厚的棉被,身下是洁白的床单,摸摸腹部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自己现在躺在了祖国的医院里了。

说话间,温热的开水已经送到了嘴边,“谢谢!”王勇微笑着点点头说,这种待遇他只在抗战时期见到过。

“不客气,你们保家卫国英勇负伤,我们应该照顾好你们这些英雄!”女护士笑着说,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王勇,你醒啦,你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人家韩护士整整照顾了你三天,应该好好谢谢!”躺在王勇临床的伤员插嘴说道。

“谢谢,谢谢你韩护士!”王勇咽下口水又说道。

“不用,不用,你们在前线打仗负伤,我们做这点事应该的,不用谢!”韩护士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道。

·····

十几天以后,王勇已经能起身在医院的院子里溜达,春天已经到了,树长出了嫩叶,小草拱出了地面,和熙的风吹在脸上没有了刺骨的冰凉。院子里的医生护士不停的忙碌着,许多人眼睛里挂着血丝,一群学校的小学生在帮着扫院子,擦玻璃,为重伤员洗衣服。伤员们三三两两地坐在长椅上聊天,他们很长时间没有享受这种安逸的生活了,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作家魏巍的一篇《最可爱的人》让在朝鲜奋战的志愿军成了最可爱的人,后方医院成了全国人民关注的热点,几天来祖国各地来医院慰问团不断,让他们的休养的时光过得丰富多彩,每个伤员都分到了一些小纪念品,有奶糖,毛巾,肥皂,笔记本等等一些小东西,吃得更是不错,全是细粮,还有肉,这些在前线都是不可想象的。

“王勇,你小子好的挺快的,能到处溜达了!”大头靠在长椅上笑眯眯地说道,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拆线以后留下一道蜈蚣似的伤疤,笑起来一颤一颤的,看起来有些狰狞。

“大头,你还是别笑了,笑起来能把人吓个半死!”王勇挨着他坐下说道。

“嘿嘿,能把敌人吓死我能给国家省多少子弹!”大头抬手摸摸脸上的伤疤讪讪地说道。

“你怎么样了,伤好的差不多了吧?”王勇问道。

“差不多了,身上大零件不缺,手上缺了个手指头,身上多了几道伤疤,拆了线再养几天就没事啦!”大头晃晃右手说道。

“伤好了有什么打算?”王勇问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回部队接着打鬼子啊!”大头说道,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难道你不想回前线,想回家了?”

“我还没想好呢,前边一下上去了两个兵团,等咱们伤好了,估计咱们部队也该回国了,还有什么仗轮着咱们打。”王勇说道。

“不一定,我看还得打,咱们是主力,不会那么快回来的!反正我是从小就当兵,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部队不赶我走我就赖在部队里喽!”大头说道。

“等一下,不要说话,听广播!”大头还要说,忽然被王勇打断,医院里的喇叭里传来了中央广播电台的通报:“昨晚我伟大的中国志愿军与朝鲜人民军指战员向三八线以南的以美帝国主义为首的联合国军发动全线进攻!

左翼兵团迅速突破敌人的防御前沿,主力向纵深发展,先后歼灭美第二十四师和南朝鲜伪军第六师各一部,23日已挺进敌纵深30公里。中央集团兵团尽管也突入了敌人纵深,分割了东西敌人的联系。右翼兵团歼灭临津江西岸之敌后,于23日强渡临津江,向当面敌人发起了持续攻击。敌人已经放弃阵地全线撤退!这次战役的意义十分重大,因为它是我军取得主动权与否的关键,是朝鲜战争时间缩短和延长的关键。我们要力争战争的时间缩短,因为它符合中朝人民的利益要力争这个仗打胜。我们要全体动员起来,发扬艰苦奋斗、克服困难的精神,争取每战必胜,保持革命光荣传统,为中朝人民立功的时机已到!

“大头真让你说着啦,我们军回不来了,这仗还得打下去!”广播里响起了雄壮的军歌,王勇扭头说道。

“打起来好啊,我们赶紧养好伤出国接茬揍美国佬去!”大头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喊得到。

第一章 局势

第四次战役第一阶段结束后,军委已从战场的形势看出:美军如果不被大量消灭,是不会退出朝鲜的。要消灭大量的美军,则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抗美援朝有长期化的可能,我军必须做好长期的准备。

我军从入朝作战以来,先后已打了四个战役,参战的6个军消耗过大,一直没有补充和休整。所有作战物资要从国内补充,途中遭受美军飞机的轰炸,前线弹药给养供应严重不足,这样要坚持长期作战是不可能的。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成了毛主席和周恩来、彭德怀要考虑的问题。轮番作战的问题被提出来了,最早提出轮番作战的构想,是负责志愿军后勤保障工作的李富春,他是东北人民政府的副主席,也是东北军区副政委。1950年11月13日,他给毛主席和周恩来的报告中,就提出了采取轮番作战的建议:“当第一番部队作战一段时间后,由第二番部队接替,第一番部队撤回国内休整和补充,第二番部队作战一段时间后,由第三番部队接替,第二番部队撤回国内。三番部队轮番作战,轮番休整,这样可以有效解决部队兵员补充和休整的问题,是准备长期下去的好办法。”

2月初,毛主席和周恩来开始考虑轮番作战的问题,周恩来亲自拟制**关于轮番作战的计划,并报给毛主席经修改后批准。于2月9日发电给各大军区和志愿军总部。电报中就轮番作战的计划作了说明,主要内容是:将现在朝鲜作战的9个军,30个师作为第一番志愿军。将第19兵团3个军,20兵团2个军,二野的3个军,在湘西剿匪的47军,共9个军27个师作为第二番志愿军。第二番志愿军于两个月开抵朝鲜后,第一番志愿军即可逐步回国。其中宋时轮的9兵团3个军开回山东整补,并归还华东建制。50军、66军开回华北,接替20兵团两个军的守备任务。13兵团4个军则留在平壤及其南北地区整补,作为第二番部队的临时预备队,并准备与二野3个军及董其武23兵团的两个军,共9个军27个师作为第三番志愿军。如此轮番作战,我既有生力军,又能得到切实整补,既不致陷于被动,又能保持第一线作战部队旺盛的战斗力,使更多的部队学会和美国侵略军作战,使我军各部队得到全面的锻炼。同时,为了使作战指挥不受轮番调动的影响,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及13兵团原有机构和工作人员均不调回,仍留在朝鲜前线工作。并决定各兵团、各军所属的炮兵团、后勤机构、兵站、物资、弹药、医院均留在朝鲜,供第二番部队使用。

当9兵团司令员兼政委宋时轮得知9兵团要作为第二番部队回国时,向彭德怀要求留在朝鲜休整,并继续参战,得到彭德怀的同意。报告军委后,军委对轮番部队的计划又作了调整:第二番部队改为以9兵团3个军(由12个师缩编为9个师)、19兵团3个军和3兵团3个军,共9个军27个师组成。3兵团是新组建的兵团,于1951年2月18日在北京组建。是由二野的12军、15军和60军合編为3兵团。3个军分别来自3个兵团:12军原属3兵团,15军原属4兵团,60军原属18兵团。当时,他们正在西南地区剿匪。**任命陈赓为3兵团司令员兼政委、王近山任副司令员、杜义德任副政委、王蕴瑞任参谋长、刘有光任政治部主任。19兵团司令员是杨得志,政委李志民,副司令员兼参谋长郑维山、政治部主任陈先瑞。63军军长傅崇碧、政委龙道权。64军军长曾思玉、政委王昭。65军军长萧应裳、政委王道邦。第三番部队改为以38军、39军、40军、42军、20兵团的2个军(67军、68军)、第47军、二野第二批3个军(10军、11军、16军),共10个军30个师。

军委规定:第二番部队应于1951年4月上旬全部到达三八线地区,接替在汉江前线首批入朝的6个军。19兵团于2月16日起开始渡过鸭绿江,向三八线挺进。3月18日起,3兵团开始进入朝鲜,向朝鲜内地开进。两个兵团6个军的到来,将使志愿军的兵力大增。

4月2日,美军再次越过三八线,4月10日,李奇微又发起“无畏行动”向三八线以北继续进攻。在李奇微的指挥下,第8集团军第1军的美3师、美25师、南1师、英军第29旅在三八线的西线;美第9军的美24师、美骑兵第1师、英军第27旅、南6师在三八线的中线;美第10军的陆战第1师、美2师、美7师和南5师、南3师、南首都师在三八线的东线向我发起进攻。在此同时,美军又对我后方交通线、物资囤积地进行空前猛烈的轰炸,阻挠我军的反击。同时,还出动军舰对元山、新浦、清津等港口进行炮击和封锁。对东西沿海岛屿进行侦察,企图为下一步实施登陆做好准备。这时,联合国军拥有地面作战部队6个军17个师,再加上3个旅和1个空降团,共34万人。第一线的兵力有12个师另2个旅;第二线及后方的兵力共有5个师另1个旅和1个团,分别配置在春川、县里、水原、原州、江陵和大田地区。此外,还有2个师正由美国本土运往日本。而我军在前线作战的仍是原来的第一番部队,3兵团仍在开进和集结之中,我军第一线作战部队的兵力明显少于美军。战局对我军和人民军是相当不利的,中朝军队在三八线以北陷入了苦战之中。

这时我军的战线已后撤至三八线以北的朔宁、华川、杨口、至杆城一线,离三八线最近的华川、杨口到三八线已超过50公里。这条防线不能再向后退了,彭德怀和中朝联合指挥部不断地向部队下达死命令:要坚决地堵住!等到第二番部队到达集结地域为止。

第四次战役第二阶段,从2月17日一直打到4月21日结束,历时2个多月。志愿军和人民军经过艰苦奋战,歼敌5.5万余人。争取到了2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了为掩护第二番部队开进的任务。至此,第四次战役胜利结束,两个阶段从1月25日开始,到4月21日为止,历时87天,共歼敌7.8万余人。这个数字超过前三次战役的总和。美军从三七线推进到三八线地区,每前进1.3公里,就要付出900人的伤亡代价。但我方也伤亡5.3万余人,其中志愿军4.2万余人。但是,这次战役我军已被迫退到三八线以北附近地区。第四次战役,规模之大,时间之长,战斗如此之惨烈,在朝鲜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是前所未有。

麦克阿瑟终于下台了。1个月前,即1951年3月下旬,当美军推进到三八线附近地区时。美、英、法等国对是否再次越过三八线,以及以何种方式结束朝鲜战争,又发生了争论。

英法等国担心由于长期卷入朝鲜战争,会削弱西欧的力量,影响欧洲的稳定,认为现在正是结束朝鲜战争的好时机。主张在三八线建立停火线,谋求通过谈判来解决朝鲜问题。而美国呢,内部意见不统一,有的认为美国的战略应该是以欧洲为主,亚洲为次,毕竟苏联是美国潜在的对手。同意英、法的意见,就在三八线停住,不要再突破三八线使战争没完没了。

另外一种意见,认为应该再越过三八线,建立统一的朝鲜,还不惜把战火扩大到中国境内。其中,美国远东军司令、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就是最突出的代表人物。第四次战役第二阶段开始,战线仍停留在三八线以南汉城至江陵一线。与第一阶段相比,西线仅从水原推进到汉城多了几十公里。麦克阿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认为目前的局面是由于杜鲁门总统太软弱了,太顾忌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所至,而束住了美军在朝鲜的手脚。他公开发表声明:要求把军事行动扩大到中国的沿海地区和内部基地,这样,赤色中国就必定会发生大乱······

第二章 老麦的末路

3月23日,白宫收到麦克阿瑟的声明,杜鲁门认为麦克阿瑟的声明是危险的,会把朝鲜战火扩大到中国,这明摆着是与杜鲁门的政策唱对台戏。杜鲁门的政策是绝不可能陷入亚洲一场持久的消耗战,因为,这正是虎视眈眈的苏联所希望的。杜鲁门开始对麦克阿瑟有点不高兴了。上帝要毁灭谁,必先让他发疯”,这回该轮到麦克阿瑟了。

4月5日,麦克阿瑟通过共和党议员、少数党领袖乔·马丁,在众议院宣读了麦克阿瑟给他的一封信,麦克阿瑟提出要让蒋介石的国民党军队入朝作战,这简直是扔出了一颗政治炸弹,一下子让众议院炸开了锅,引起了执政党议员的反对。麦克阿瑟的所作所为,还引起众多美国盟友的不满,纷纷致电美国政府,责问美国政府的政策,到底欧洲重要,还是亚洲重要?杜鲁门再也忍不住了,认为麦克阿瑟随意发表的意见是对宪法赋予总统权利的挑战,更气愤的是麦克阿瑟就根本没把总统放在眼里。

4月11日,杜鲁门下令撤销了麦克阿瑟的职务。任命马修·李奇微中将接替麦克阿瑟美国远东军司令和联合国军总司令。从表面上看,是麦克阿瑟与总统的意见不合,实际上是麦克阿瑟在朝鲜战场上接连的失败有关,自志愿军参战后,联合国军一直在后退,还被赶过了三八线,让杜鲁门脸上无光。当麦克阿瑟得知被杜鲁门撤职的消息后,他也很想得开,戎马一生,都70多岁的人了,还图个什么呢?也该回美国过晚年舒适的生活了。是,他对妻子珍妮说:“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快收拾行李吧!”

4月中旬,已离开美国本土多年的麦克阿瑟终于从日本回到美国,却又让美国的政坛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有的利用他来打击杜鲁门总统的朝鲜的政策;有的攻击他,把朝鲜战场上美军节节后退的责任归咎于他。但不管怎样,还是被各地团体、大学邀请当作英雄到处演讲。几年后,麦克阿瑟从“政治斗牛场”上撤出,开始销声匿迹。从此,他写自传出书,总结他传奇的一生。

······

彭德怀开始筹划第五次战役1951年2月中旬,第四次战役第二阶段初期,美军和联合国军队开始向三八线以北地区推进。第二番部队19兵团入朝时,彭德怀就已经开始考虑在3月期间组织一次大的战役,给北犯之敌一次有力地打击。这样做虽然会影响第二番部队的作战,但在敌人的进攻下,让我军被迫作战,倒不如主动打一战为好。但由于第3兵团和第9兵团在4月10日前还不能到达指定位置,同时,3兵团和19兵团补充的新兵较多,至少要20天训练才能掌握新武器的性能。最重要的是战役所必须的粮食和弹药也未运集完毕。在这种情况下,要发起大规模的战役,显然条件不成熟。彭德怀决定等3兵团、9兵团、19兵团都到齐后再打一次大规模的战役,于是,将战役发动时间改为5月中旬进行。

4月初,美军开始越过三八线向北推进。这时,从多个渠道得到情报,美军进占三八线后还会继续北进。同时,估计美军有可能会在我侧后实施登陆配合正面进攻。当时,估计美军会在朝鲜东海岸的元山、通川登陆,也有可能会在东西两岸同时登陆。从北纬39线拦腰截断我军的后路和供应线,重来一次“仁川登陆”,打乱我军的阵脚。彭德怀最担心的就是美军这一手,他绝对不能让仁川登陆重演。万一美军在我侧后登陆成功,切断我军和人民军的供应线,将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威胁,使我军陷入被动。于是,防止美军登陆成为志愿军在下一次战役要考虑的首要问题。同时,彭德怀也考虑到如果与美军长期相持于三八线,这种局势未必对我是有利的,因此,最好是趁敌立足未稳就开始反击,把敌人的主力吸引到三八线与我正面作战,打乱敌人在我侧后登陆的计划。

在这种情况下,彭德怀决定发起第五次战役。为此,彭德怀召开中朝联司令部作战会议。会议决定:第五次战役的主要目的是消灭敌人几个师,粉碎敌人进攻的计划,夺回主动权。这次战役实施反击的主要地域为西线的汶山至春川之间,主要攻击目标为美军第8集团军指挥的5个师和英军2个旅。会议还决定,为防止美军实施在我侧后登陆,以42军在元山、阳德地区,38军在肃川地区,47军在平壤地区,人民军第2军团在淮阳、华川地区,人民军第6军团在沙院里地区,准备歼灭登陆之敌。

4月10日,彭德怀将战役方案向毛主席报告。4月13日,毛主席复电彭德怀:“完全同意你的预定部署,望依情况坚决执行之。”并就第五次战役提出了意见,他认为不能与美军在三八线上僵持过久。同意在第二番部队到达后,在4月15日至6月底,以两个半月的时间实施反击,在三八线南北消灭成建制的敌人几万人,然后向汉江以南地区推进,打乱敌人的攻势。毛主席与彭德怀的意见基本上没有多大区别。因为在2月间,彭德怀曾回到北京,与毛主席就下次战役统一过思想。这时,从苏联购买的36个步兵师的武器已陆续到位。3兵团、19兵团和20兵团都全部更换了苏式武器,每个师还组建1个高炮营,每个团组建1个高机连。每个步兵连配60迫击炮3门、机枪9挺、冲锋枪占步枪的一半。同时,每个营增加1个机炮连。换装后,我军武器装备已上了一个档次。各部队正组织部队掌握新武器装备的使用和训练。

第四次战役第二阶段快结束时,到达前线的我军兵力已有3个兵团11个军33个师,共54万8千余人,还不包括人民军。第一线敌我作战兵力比例为1:2,我军已明显占居优势。新兵团的到来,我军士气大振。让彭德怀对第五次战役信心十足,消灭敌人的胃口也随之增大了。彭德怀提出在第一阶段要歼敌5个师另3个旅,其中美军3个师、英军2个旅、土耳其1个旅。这个计划让邓华和洪学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歼灭美军3个师,他们觉得不大可能。因为,我军在历次战役中,唯有27军歼灭过美军成建制的1个团,最多是重创而已,要歼成建制的美军3个师,胃口是不是有点大了呢?洪学智感到以我军现有的战力恐怕难以达到,只是未敢在彭德怀面前提出来。

第一批入朝的部队6个军经过连续四次战役,伤亡过大,部队急需休整。于是,彭德怀建议**让50军、66军回国,让38军、42军撤到朝鲜北部的后方休整,留下39军和40军再继续参战。

第三章 重返战场(一)

五月上旬的一个夜晚,鸭绿江江水滚滚东流,星光下泛着点点鳞光。一阵‘吱哑哑···’的声音响过,江面上慢慢升起一座浮桥,桥头上很快挂起一盏马灯,等候在江边的一队满载物资的卡车拉开距离抢先过桥,随后一支近千人徒步的志愿军队伍快速跟进。

这支队伍和其他志愿军部队有些不同,他们很多人身上都没有武器,只是背着干粮和背包,还有一些人身上带着锣鼓,胡琴这些家伙。跨过了鸭绿江,虽然是漆黑的夜里,这支队伍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切都和祖国不一样,只隔着一座江桥,这边到处都是美国飞机轰炸留下来的瓦砾废墟,公路上布满了炸弹坑,晚风一吹,残垣断壁中卷起一阵阵焦糊味,迎面扑来很难闻。一大片一大片的房屋毁坏了,道路也无法辨认了。

“王勇,咱们又过江了,第二次入朝喽!”刚过了桥,大头拍拍走在自己身边的王勇肩膀说道。

“是啊,又回来了!”王勇笑了笑说道,他的伤经过近一个月的调养已经痊愈了,现在准备归队。这些日子也让他感到了祖国的变化,人们的生活虽然还不富裕,还是节衣缩食响应国家的号召,掀起拥军的高潮,捐款捐物支援前线。尤其是精神面貌已经没了过去那种说不出的颓唐,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首-发

他住院期间给家里写了一封信。王勇怕家里担心,没有写实情,只是说自己去了朝鲜,一直在后方,没有什么危险,让家里放心。出发前收到了回信,打开一看,信是妹妹写的,说家里一切都好,当地政府知道他入朝参战后,给了很多照顾,还推荐高中毕业的妹妹上了大学,街坊邻居都很羡慕,但在信的最后,写了几句父亲的不满,他们那的参战的都立了功,受了奖,而他躲在后方,家里觉得丢人,对不起国家的照顾,希望他到前线去杀敌立功。看完信,王勇一阵苦笑,这还是自己的父母吗?刚知道他当兵的时候,父亲唉声叹气好几天,母亲大病了一场,现在却鼓励他上前线,真是天壤之别!这封信让还在犹豫的王勇下定了归队的决心。

“老兵,你们是第二次入朝?”一个跟在后边的新兵问道。

“当然了,我们第一批入得朝,从第一次战役打到了四次战役!”大头自豪地说道。

“老兵,听说美国飞机厉害,到处轰炸,飞到比房子还低!”又一个头一次入朝的人说道。

“过了江第一件大事就是防空,我们那时候过江比现在紧张多了····”许多没有出过国的同志,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感到新鲜,大头看着他们一个个好奇的样子刚要开吹,被人打断了。

“注意纪律,不要说话,注意防空!”突然有人低声吼道。

“嗬嗬···给根鸡毛还当令箭了,知道美国飞机长着几个翅膀吗?咱们一起喊,也没他妈的的飞机声大,还不让说话啦!”大头看着那个人紧张的神情不屑地撇着嘴说道。

“行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快走吧!”王勇推了他一把说道,这家伙跟谁都瞪眼,更不要说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文工团的领导了。

走不多远,前面天空中挂起了照明弹,接着传来了敌人夜航机的声音。队伍中有人提醒大家:“拉开距离,不要掉队····”

‘注意防空,不要照手电,不准抽烟····”各个行军队伍之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每个人都在默默地走着,听不见有人说话了,只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和有节奏地喘气声···第一个晚上,他们只走了四五十里路,第二天天亮前就宿营了。

这支队伍人不少,都是二批入朝的后续部队,战斗部队军情紧急,先期入朝,现在这些都是文工团员、宣传队员和文化教员都是从学校参军的知识分子,刚接受了一个多月的军事训练就随后出国。归队团的团长是三兵团的一个团政治部主任,分成了三个大队,大队底下设四个中队,王勇他们这些归队的各部队的百十个伤员打散也跟他们编在了一起,一来相互有些照顾,另一个有他们这些经过战火考验的老兵路上也会安全一些。

宿营地选择在了一个树林里,为了防空,各个中队住的很分散,分配好宿营地,各中队选出的炊事员收集了个人自备的粮食集中到一起做饭。王勇找了背风的土坎铺好行李,准备休息。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在看他,他猛地一回头,看见离他十多米的地方几个头一次入朝的新兵坐在背包上像看怪物似的怔怔的看着他。

“你们看我干吗,还不赶紧准备休息!”王勇笑笑说道。

“老···老兵,我们就在睡在露天里吗,不到朝鲜老乡家宿营吗?”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兵怯生生地问道。

“同志,咱们是军人,走到哪睡在哪,这里还算好的,再往南根本就看不到房子喽!”王勇看着这些刚入伍的新兵有些无奈地说。

“那你怎么还打开背包啊,敌人来了怎么办?”另一个人问道。

“呵呵,别担心,咱们刚出国这里还是后方,敌人离咱们还远呢,只要注意防空防特务就行了,不休息好,明天怎么赶路,路还长呢!”王勇有些好笑地说道。

“还有特务啊,那我们不用了,铺上点草,穿着大衣就行了!”一个新兵摇摇头说道。

“随便你们吧!”王勇摊摊手说道。

“新兵蛋子,不知道谁教的,现在心气还高着呢,在过几天就不在乎啦!”大头把背包扔到王勇身边靠在上边笑笑说,他也没打算去教她们,战斗会让他们很快学会一切的。

“你这个老同志思想觉悟可不高啊,让你当个中队长都不干,还说风凉话!”王勇说道。

“切,领导他们,我又不是哄孩子的,领着这么一群嫩的出水的新兵,头发都得急白喽,我还是省省心吧!”大头和王勇两个经历性格完全不对路的人现在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也许是他们骨子里有相通的东西吧。

“妈的,那边怎么冒那么大的烟?”刚刚摸出一根烟的大头突然跳了起来喊道。

“那里是炊事班的在做饭吧!”王勇向那边张望了下回答道。

“混蛋,这几个家伙想害死大家啊,我他妈的先毙了他们!”大头一听就火了,拔出那只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左轮枪喊道,王勇怎么看那只枪怎么像医院院长那支佩枪。

“老李别冲动,他们不懂!”在战场上待过的人都知道,浓烟会很快把敌机招来的,而在战场上暴露目标那是要受到‘最高纪律’处罚的,王勇一把没拉住大头,赶紧追了上去。

第四章 重返战场(二)

‘咣当’一声,大头三窜两蹦地跑到炊事班,一脚将架在火上的锅踹翻了,一大锅水洒了一地,旁边几个正在忙着做饭的战士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疯啦!”一个率先醒过劲儿来男兵气急败坏地挥舞着菜刀喊道。

“兔崽子,还敢跟我动五把操,老子先毙了你!”大头把枪对准了那个炊事员地脑袋说道,手指压向了扳机,那个兵立即傻了眼,僵在了那不敢再动,‘啊···’帮厨的两个女兵发出了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声。

“老李,不要开枪!”随后赶到王勇一把抓住了大头的手腕,向上一举,别住他的胳膊,把枪夺了过去,然后拎起一桶水将还在冒烟的篝火浇灭。

“你们想干什么?”那个男兵见王勇下了大头的枪,胆子又大起来喊道,只是煞白的脸色暴露了心中的胆怯。

“干啥,你们他妈的生活冒这么大烟,把我们的位置都暴露了给敌人,想把大家都害死吗?”大头打开他的手,杵了他个趔趄吼道。

“别吵了,敌机马上就到,你赶紧去报告中队长立刻集合队伍撤离树林,你们剩下的人赶紧收拾东西!”王勇指着几个人喊道。

“没···没那么严重吧?”还要上前的炊事班被王勇严厉的表情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想死你就留在这,我们可不想给你陪葬!”王勇真生气了,他弄不明白这些人在国内怎么接受的战前训练?

“赶紧收拾东西,撤!”接到报告的中队长急赤白脸地赶到了,对着想上前解释的炊事员嚷道,这时树林里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声,刚刚宿营的战士们手忙脚乱地重新集结,顺着树林向一条山谷转移。

“怎么啦,刚宿营又转移?”队伍里有人不解地问。

“听说是两个二次入朝的老兵看到炊事班做饭冒烟,踹了锅,打了人,说暴露目标了!”

“是,我看见他们还动了枪,要把炊事班的给枪毙了,瞎操心,我看他们是让美国鬼子的飞机吓破了胆,两个胆小鬼!”

“你们知道个屁,就知道说风凉话,看到飞机轰炸的时候不尿裤子就不错啦!”一个老兵冷哼一声瞪着眼说道。

“切,又一个胆小鬼!”背着胡琴的一个战士翻了个白眼说道,可他的话音未落,空中就传来了轰炸机的轰鸣声。

“就地隐蔽!”警戒哨发出了防空警报,行军的队伍立刻散开卧倒,敌机很快擦着山头俯冲下来,投下炸弹,顷刻间爆炸声响起,半搂粗的大树被弹片削断,轰然倒地,树枝木片漫天飞舞,激起几丈高的硝烟,地面都随着爆炸瑟瑟发抖。敌机编队在空中兜了个圈子再次返回,扔下了凝固汽油弹,刚才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化作了一片火海!

虽然已经远离了树林,但是大家还是能感到扑面而来空气的炙热,一些人吓得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也有一些刚入伍的新兵心中亢奋,热血沸腾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幻想着自己能在烈火硝烟中冲锋陷阵。路上还在笑话大头和王勇的几个战士此时脸上已经没了讥笑,多了几分敬畏。带队的几个领导却是一阵阵的后怕,如果不是两个老兵及时发现出现的纰漏,他们这个中队也不用继续前行了,就在这片树林中化作了灰烬。

敌机飞走后,中队立即清点损失,人都平安无事,就是有些人在匆忙撤离的过程中丢了行李,少了脸盆。紧接着大队,支队都派人询问,见他们没受什么损伤,都松了口气,他们中队的当事人也似乎集体失忆,忘记了大头拿枪指着炊事员的事情,让大头又少了点解释的麻烦!

······

黄昏时,归队团再次上路,大家都开始愿意有意无意的跟二次入朝的老兵们走在一起,他们怎么做新兵们就跟着学。大家不知道从谁那知道了大头的‘英勇事迹’,他的身边于是也多了些‘叽叽喳喳’的小女兵,整天围着他问这问那。大头别看是个大大咧咧,满嘴跑火车的人,见了这些女孩子却有些拘谨,反而放不开了。想想也是,他三十多岁当兵十多年,战斗部队里都是一水的‘秃瓢’,连卫生员都是男的,猛地掉到‘花丛’里让他如坐针毡。

“你们看到他了吗?那是我们军有名的战斗英雄,入朝时还是个新兵,可立了几次大功,已经是英雄连的排长了,你们可以跟他多学习学习!”大头招架不住了,开始转移目标。

“噢,他才当了不到一年的兵就是排长啦,真了不起!”新兵们看着王勇露出崇拜的目光,他也是个比自己早参加几个月的新兵,让新兵们更容易产生共鸣。

“王排长你是战斗英雄,给我们介绍下战斗经验吧?我叫李亚楠。”一个女兵快走几步跟上王勇说道。

“呵呵,我哪里是什么英雄,朝鲜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英雄!”王勇本来就是学生兵出身,太知道这些刚出校门就当了兵的家伙们是什么样子,满脑子听来的英雄事迹,一腔报国的热血,还没有见过战场上的残酷,心中充满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憧憬着战场上的浪漫生活。

“怎么会呢,不可能每个人都是英雄吧!”李亚楠惊诧地说。

“怎么会不是呢,你看看路上的朝鲜同志们!”这时公路上相对开过来两个车队,把不宽的路挤得满满的,他们都让到了路边。负责这段公路休整的朝鲜人一个个站立在公路两旁,望着一辆接着一辆的军车,开往前线的军车也许是在运输武器弹药,开往后方的军车也许是在转运伤员,她们招着手热情的对每一辆经过的军车打着招呼:“志愿军冬木,辛苦了!”

“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每当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就会从各处汇集到这里修整白天被敌机炸毁的公路,朝鲜青壮男人都参军了,家里留下的都是这些老弱妇孺,可就是他们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了这条生命线!”王勇有些动情的说,“在这长长的公路上,只要是有炸弹坑的地方,都有着闪动着一群群白色的身影。没有命令,甚至没有指挥,只要一听见有人招呼修路了,她们便从热炕上跳下来,顶着土筐,拿着锹镐,冒着风雪,老远跑到这里集合,赶修公路。你能说他们不是英雄吗?”

听了王勇的话,新兵们都看向朝鲜的护路队,他们中有朝鲜妇女,也有老人和小孩,她们头顶着一筐筐泥土和石头,走到弹坑边把石头和泥土倒进坑里。老人和小孩力气小,双手抱着满罐子泥土走过来,也把泥土倒进坑里。接着,她们躬着腰挥动着手里的镐和锹,干累了就直起身子,伸伸腰,扬起衣袖,抹去额上的汗珠,但她们没有工夫去照顾背着的哇哇啼哭的孩子,马上又低下头来继续劳动着。弹坑填平了,她们又用脚去踩实,晚风吹动着她们的裙子哗哗作响。

“我一定会把他们的形象记在心里,画一幅画!”李亚楠眼睛有些湿润,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说道。

第五章 重返战场(三)

没有多少时间感慨,道路疏通以后,部队又出发了。为了保证行军安全,各个中队都安排了人打前站,负责勘察行军路线、安排宿营地、筹集粮食,行军途中,也由他们跑前跑后联络情况。

“报告中队长,前边的桥被炸断了,正在抢修!”走了几个小时后,他们中队的尖兵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报告说。

“什么,桥断了,那可怎么办!”中队长脸上冒汗,搓着手说道,王勇他们所在的是一大队二中队,今天他们走在了队伍的前边。队长是个搞宣传的出身,一直在后方工作,缺乏战斗经验,遇到这种特殊情况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小同志,河有多宽?水有多深?能不能徒涉?”大头看中队长抓了瞎,上前问打前站的尖兵。

“这个···这个我也没搞清楚,就看到前边有人在修路架桥!”尖兵脸红了,低着头说。

“嗨,你这个尖兵当得不合格啊,情况不搞清楚就跑回来报告,瞎耽误时间!”大头指着他说道。

“老李,别说他了,他们都是新兵,没有经验!”王勇对大头说道,“孙队长,我和老李先到前边侦察下情况,部队就地隐蔽休息一下,都挤到河边让敌机发现就一勺烩了!”他又对中队长说道。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我向大队汇报情况!”孙队长这会儿正不知道如何处理,马上答应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和他们走在一起的李亚楠插嘴道。

“不要胡闹,听从命令!”没等王勇答话,孙队长没好气地说道,李亚楠白了他一眼,撅着嘴不吱声了。

“这小妮子,还闹情绪呢!”大头笑笑和王勇跟着尖兵向河边跑去。

······

王勇他们赶到河边,星光下能模糊的看到河对岸,河水大概有三四十米宽,江水中铺设着专供来来往往志愿军和人民军汽车过江的石头路,敌机刚刚把石头道路炸坏了。许多朝鲜老大爷用背篓背着石头,朝鲜妇女用头顶着石头,站在江水中抢修被炸坏的石头道路。

“老李,老乡们都站在水里,现在还没到雨季水不会太深,水面也不宽,徒涉应该不成问题,我去探探路!”王勇说着脱下裤子在桥的下游找地方准备下水。

“老兵,你们伤刚好,还是我去吧!”尖兵见王勇一会儿就弄清了情况,而自己的做法有些失职,拦住他不好意思地说。

“呵呵,你还是算了吧,干这个事你没经验,再让水冲跑了,还得耽误时间!”大头递给王勇根两米多长的树枝,不客气的对尖兵说道。

“他行吗?”尖兵没在意大头的话,盯着一边用树枝在前边探路,一边前行地王勇说道。

“他要是不行,咱们全大队的人也每一个人能过去,你知道吗,他是强渡临津江四个主力连之一的尖刀排长,第五个过得江!”大头冷笑着说,尖兵听完大头的话傻了,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啦!

大头嘴里说的轻松,可心也是提溜着,这段河面刚被敌机轰炸过,会在河底炸出硕大的弹坑,人稍不留神就会失足跌进漩涡,卷到河底。他点着一根烟,眼睛死死的盯着黑漆漆的河面,听着水面的动静。

“回来了!”十多分钟后,大头终于看到了王勇的身影从河堤下冒了出来,快步跑到河边拉了王勇一把。

“怎么样,能过去吗?”大头和尖兵几乎同时出声问道。

“没问题,水流除了河心都不急,河底是细沙,最深的地方到我胸口下,完全可以过去!”被夜风一吹,王勇打了个激灵说道。

“你别在这傻呆着啦,赶紧回去报告!”大头对兴奋的尖兵说道,尖兵答应一声一溜烟往回跑去。

“愣小子,还得锻炼锻炼!”大头看着他的背影笑骂了一句,“兄弟来口,暖和暖和!”大头摘下自己的水壶递给王勇。

“酒啊!”王勇喝了一口惊诧地说道,喝酒在部队里是严禁的。

“小点声,我临出发弄来的。”大头向周围看了看说道。

“你啊,什么时候能安分点!”王勇喝了两口把水壶递给大头,他接过去晃了晃,又把塞子按了按,“咱们俩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两人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

后边的部队很快赶到了河边,立刻准备过河,这时女同志这时也顾不得难为情了,脱掉衣裤,把背包顶在头上,只穿着裤衩,一个个牵着手,大家一遍又一遍重复地齐声喊着:“抗美援朝,吃苦耐劳!抗美援朝,吃苦耐劳!”慢慢的下了水,向河对岸走去,王勇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兵站在河心保护战士们过河。他们大队的人快要过完时,突然一架美军侦察机‘嗡嗡’地飞了过来,在河面上空投下了一串照明弹,把河面照得通明,正在渡河的队伍暴露在敌机下,人群一下慌乱起来,河里的人想快点过河隐蔽,后边的人猛的往前跑想快点过河。

“大家不要乱,这是敌人的侦察机!”王勇一把拽起一个失足摔倒的女兵一边大喊。

“前边的快点走,没过河的就地隐蔽!”各个中队的队长纷纷跑过来整理队伍,维持秩序。

“不要乱,看看你们的样子,还不如老百姓,哪里像个军人!”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大队长这时走到河心喊道。人们这时看向正在修桥的朝鲜民工,大家看见,他们当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抬头看看,美国飞机是否临空来轰炸和扫射他们。乱跑的人们面带羞愧拉起身边的战友,秩序很快恢复了。

过了河,王勇立刻跟上队伍出发了,这时他看向跟着自己身边的李亚楠,这个女孩子,胸部以下全湿了,两条腿冻得僵硬麻木了,全身直打哆嗦。她为了跟上队伍,没有时间换下湿透的内衣挪动着艰难的脚步,慢慢地走着。

“小李走快点,身体就暖和了!”王勇对她说道。

“王排长,我是南方人,过河对我不算什么!”李亚楠扭头对王勇笑笑说,“我在报纸上看过报道,你们先期入朝的老同志们在腊月强渡临津江,打过了三八线,解放了汉城,过这条小河和你们比起来太微不足道啦”。

“这不是南方,这是朝鲜河水还凉,快点走,要不会生病的!”王勇拉着她的背包加快了步伐说道。王勇这时有些佩服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她们有朝气,有理想,有信念,有为了朝鲜和祖国人民而战的坚强意志,如果没有这种革命精神,是根本做不到的。

第六章 重返战场(四)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归队团在朝鲜的山水间跋涉了一个星期了,从往来交通线上的部队口中得知,第五次战役的第一阶段已经结束。

志愿军发动的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的战斗,历时七天,把战线向南推进了50-80公里,遏制了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步步向北的进攻势头。战役第一阶段的战场结果上看,这个战役目标没有实现。

客观的说战役的计划是十分周密的,中间突破、两翼迂回的战法也是对的。可打起来的情况却突破艰难,迂回受阻,困难重重,美军节节抵抗,有秩序地后退,使得整个战线平行地往南推,而在战线的任何一个局部都很难打进去。

这些都与战役准备时间的仓促有关,特别是第三兵团,昼夜兼程地开赴前线,立即投入战斗,没有经过任何战役准备。在战役的进程中,志愿军虽然多次把美军成建制地包围了,有时包围住的甚至是一个整师,但是,在美军强大的火力掩护下,整团整师还是跑了,如同前几次战役无法歼灭敌人。进攻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美军两栖登陆作战的企图,但两栖登陆作战仅仅是一种猜测,不消灭敌人大量的有生力量,无论在何种战场态势下都不能算是胜利。

志愿军开始进攻的时候,李奇微和范弗里特两个人的观点极其相似:以紧密整齐的防御线秩序撤退,躲开中国军队攻击的锋芒,待“礼拜攻势”一完,立即进入反击,在反击中大量杀伤对方。所以,每当黄昏中国军队一开始攻击,美军就利用飞机和炮火的掩护,实施机械化的撤退,其速度以中国士兵的急促步行追不上为限度,要点是撤退中严密阻击中国军队的穿插,确保整个防线的不被割裂。

中国军队一个晚上的攻击距离大约是30公里,美军的撤退就到这个距离为止,然后用坦克围成坚固的防御阵地。如果中国军队白天依旧攻击,那么就在空军的配合下发挥火力强大的优势坚决阻击,严重消耗中国军队的攻击力量和作战物资,等到下一个黄昏来临,再重复以上的动作。范弗里特在中国军队的攻击终于停止下来的时候,立即对记者宣布:这是中国军队这是中国军队的一次失败的进攻···

归队团一踏上抗美援朝战争的征途就受到了严峻的考验:离开大部队在异国单独行动,困难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艰苦,环境越来越恶劣,每天平均行军七八十里路,即使生病了也要坚持走。到后来,许多人脚上打起了水泡,脚肿起来了,可还是还是咬紧牙关跟着走啊!

天天晚上这样走,天气冷,白天又找不到暖和的屋子休息,大多都蹲在山沟里分散隐蔽。到了宿营地要伪装,煮饭,站岗放哨,有的人还有公差勤务,剩下的时间累的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能干,必须抓紧时间睡觉。为了防空,有的人背包也不敢打开,找个地方铺上点树枝和枯草,穿着大衣一倒下就睡。如果觉没有睡好,第二天晚上行军就要边走边打瞌睡了。

开始走的那些晚上,新入朝的战士们情绪十分高涨,劲头十足,对于朝鲜战场的夜晚,途中的见闻一切都感到新奇。但是新鲜劲一过,行军就变得既单调乏味,又苦又累,脚步变得无比沉重。

今晚天下起了小雨,前边是座高山,为了抄近路,上级决定翻过大山赶时间。山上的小路又窄又滑,天黑漆漆的,半山腰上笼罩着雨雾能见度很差,走起来直打出溜儿,风卷着雨滴抽打在脸上,远处敌机轰炸引起的山火还在冒着余焰,归队团艰难的行进在大山之间。

为了安全,打前站的同志们在山上垂下了一条背包带做安全绳,让后边的人借力前行。李亚楠一手抓住安全绳,一手捂着肚子吃力的向上攀爬,宽大的雨衣穿在身上更显得她身体的娇弱。雨帽垂下来总是挡住视线,她索性摘掉了帽子,淋在雨中前行。李亚楠是个倔强的女孩子,出国前她就做好了过艰苦生活的思想准备,但是这里条件的艰苦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行军途中没有条件洗头洗澡,十几天的时间每个人的身上已经长满了虱子,她也不例外,在过去这是不可想象的。最让人难堪的是这几天她的身子不方便,没有卫生纸,只能用棉大衣里的棉絮扯出来用。每天行军已经让她疲惫不堪,白天连饭也没吃,现在淋了雨,腹中一阵阵剧痛,使她步履艰难,脑袋一阵眩晕。

“来人啊,亚楠摔倒啦!”队伍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

走在最后的王勇赶紧快走几步,跑了上来,只看见几个女兵趴在山坡上向下焦急地张望,“怎么了,人呢?”他没看到李亚楠焦急地问道。

“她刚才踩空了,栽到山下去啦!”一个女兵抹着眼泪着急地说道。

“我下去!”王勇毫不犹豫地说道,他解下身上的背包,干粮袋,抓住一根露出的树根下了陡坡。

王勇顺着李亚楠滑下去留下的痕迹向下寻找,山下黑了咕咚的,“李亚楠,李亚楠···”王勇一边呼喊,一边四处张望。

“我···我在这!”王勇听到回音,顺着声音又向下走了十几步,终于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怎么样?”王勇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扶起李亚楠坐在背包上,她也真够幸运的,身体被一棵手腕粗的小树挡住了身体,否则就摔到山底去了。

“哎呦,就是浑身疼·,吓死我了··”李亚楠呻吟了一声回答道,她休息了片刻从惊恐中平静下来,检查了下身体,幸运的是除了几处擦伤并无大碍,在几个跟下来的男兵帮助下把她拉了上去,几个女兵围上来又安慰了她一番。

“吃点东西吧!”王勇知道这是没有吃饭引起的低血糖,行军途中经常发生,他从挎包里掏出点炒面放到杯子里,倒上了点水搅合了搅合递给李亚楠,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吃完还是坚持着自己走到了宿营地。

······

越走越接近前线,形势越来越紧张,王勇他们这些有经验的老兵也更加忙碌,连不爱管事的大头也每天配合着勘察道路,了解前边的情况,打探自己部队的位置,站岗放哨保护着这支没有武装的部队。每天晚上出发前,拿着一张朝鲜地图反复比较,给各中队提供情报,安排当晚的行军序列,哪个中队是前卫,哪个中队是后卫,晚上预定走多少里路,沿途经过什么地方,注意哪些事项。

过了平壤美国飞机更加猖狂了。归队团长长的行军行列,每晚至少遇到空袭两次,每次王勇他们都跑前跑后,看看有没有同志负伤?督促检查各清点人数,不要落掉任何一个同志······

第七章 上帝的安排

在位于汉城的联合国军指挥所里,美军和各个参战国的高级将领们正在就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展开讨论。

“沿加平北进的美24师特遣队,已进至城隍堂并控制北汉江北岸渡口!”范佛里特快步走到了巨幅地图面前,顺手拿起参谋人员给他准备好的指挥棍指向地图:“大家请看,敌人占领了开城、位山、涟川、议政府、加平、杨口、春川、麟蹄等许多城镇和大片地区后,除以一部兵力前出到逼进汉城、议政府东南、加平至汉城公路、春川以东与我保持接触外,其主力在高阳、议政府、抱川、华川及春川以北地区进行休整补充,我估计他们至少要休整10天到两个礼拜,待粮弹、兵员补充之后,才会发动新的攻势。”

“为了不给敌人以变更部署、补充装备的时机,我们知道,敌人的补给品还在源源不断地由满洲运往铁三角地区,铁三角这一坦荡的平原完全被磷峋的花岗岩山岭所包围,其顶端是平康,底线则从铁原伸向金化。因此,我们的计划是:发动一次新攻势,推回到‘堪萨斯线’威逼铁三角,夺占该地区。”

“这个任务,我们准备交给奥丹尼尔将军的第1军,阿尔蒙德将军的第10军和霍格将军的第9军负责保障两翼。请大家注意,我们是既要进攻又要对付敌人的进攻,我们判断敌人可能向中央防区发动新的进攻,因此,军队准备作一些调动,将美7师西调北汉江以东,将预备队南朝鲜军第2师北调,以增强中央防区的兵力。这样,西部防区,我们有美军6个师,英军、土耳其军两个旅,南朝鲜军3个师,以汉城为重点,成一线密集配置。东部防区,有南朝鲜军6个师,亦成一线配置。美3师、英29旅、空降187团,为我们第8集团军的预备队。最后请总司令指示!”范弗里特看了看正品着咖啡的李奇微停顿了下接着说道。

李奇微觉得由于指挥权的原因,范佛里特对海、空军的任务没有布置,一些注意的事也需要讲,他放下杯子说道:“乔伊将军,你们海军除执行原来的任务外,还要增强对元山、新浦、清津诸港的炮击!”

“斯特拉特迈那将军,你们空军除了加强对铁三角地区的轰炸以外,还要对付敌人的空军。据侦察员报告:敌人正在修建新的机场,估计其空军的实力大约为1000架飞机。尽管我们进行了空袭,但是敌运送补给的队伍仍在一步步南下。同时,每天都能发现敌人大部队运动的情况。”他目光扫了下坐在自己一边的空军司令说道。

少壮派美24师师长布赖恩和美25师师长布雷德利好像是商量过的似的地站立起来说:“总司令快下命令吧,我们什么时候进攻呀!”

“我下面正要告诉你们发起进攻的时间。首-发”李奇微微笑着说,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

“你们听着,我们计划:月16日发起进攻!但进攻发起后则要立即报告进攻发起的时间,并始终保持进攻方向。这太重要了。以往我们的进攻之所以失败,大多是不重视保持进攻的方向造成的。将兵力用在错误的方向上会使整个行动归于失败。这就像一个摔跤手力量用错了方向一样,非但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损失,反倒使自己深受其害,还要想充分地做到协同动作,就得十分严格地按照正式规定的时间和方法实施进攻。这就像足球教练训练自己的足球前锋一样,强调要同时向对方球门发起攻势!”李奇微抬手看了下表严肃地说:“今天是5月11日,还有5天时间,你们回去抓紧时间准备吧!”

在整个开会过程中,始终不动声色,下发一言的是美10军军长阿尔蒙德,他看不惯李奇微那副教师爷的架势,动不动就把打球那一套战术作比喻,好像准不知道李奇微当年在西点军校当过球队领队似的,可是,打球和打仗到底还是不同的呀!

作为一位职业军人,他懂得搞一个既要自己进攻又要对付敌人进攻的完美方案,不是那么容易,它需要众多的兵力来有针对性的、重点的部署,在西部防区以汉城为重点又是发起进攻的方向部署9个师又两个旅,是对的,但对敌人可能进攻的方向中央防区,虽调来两个师的兵力,仍然显得单薄,特别是集中6个师的南朝鲜军在东部防区成一线配置。他已看出这个部署并不高明,从整个配置的防线来看形成由西南伸向东北的斜线态势,而东部防区的南朝鲜军明显突出,这难道是上帝安排的吗?

“如果敌人向东部防区发起进攻,指挥就会出现顾此失彼,军队拆西墙补东墙的调动······”阿尔蒙德想到这里,不禁惊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中国军队使用的对他们非常不适应的战术:以大量步兵在夜间进攻,不顾伤亡,在距炮兵弹幕近在飓尺的地方跟进,一边猛投手榴弹,四处响起军号声和吼叫声,步兵则穿着胶鞋悄悄地爬上黑暗的山坡,渗人他们的阵地。他又想起了中国军队突破他们的防线,特别是插入纵深后,南朝鲜军惊恐万状,狼狈不堪,他是尝过这种滋味的,他的军队被中国军队包围过,他的军队亦援救过他的联军。

丢弃大量武器装备,一窝蜂似地向南溃逃的情景···似乎觉得大祸即将临头,他本想站起来向李奇微谈一点看法,随后又想这个年头算了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在麦克阿瑟在职的时候,阿尔蒙德为“总部参谋长”和“第10军军长”,站在总部参谋长这个角度提点建议是可以的,现在情况不同了,李奇微接替麦克阿瑟职务后,免去了阿尔蒙德总部参谋长只剩下第10军军长的职务,把这一个军带好就不错了,何必管那么多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至于下一仗什么时候打?能不能打好?阿尔蒙德在最后离开会议室时没精打彩地自言自语说了六个字:“命运由上帝决定!”

李寄微没有想到他失算了,彭德怀的进攻抢到了李奇微进攻的前面。在我第一阶段攻势结束一个星期后,志愿军和人民军联合司令部就发出了战役第二阶段预备作战命令,我19兵团即于西线积极活动,作出准备强渡汉江攻击汉城的姿态,以吸引美军主力,而9兵团、3兵团和人民军金雄集团则隐蔽东移,乘敌人错误判断我可能干中线发起进攻之机,夜行晓宿,向东部开进,集中优势兵力于东线,向南朝鲜军的6个师发起攻击!

从5月9日开始,在美军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志愿军东移部队横穿高山峡谷,行过于山间小路灌木丛中,于15目前到达了战役发起的位置——春川至兰田间的北汉江和昭阳江两岸地区。为了配合主力东移,在汉城方向上的第十九兵团拉开了要强攻汉城的架势。朝鲜人民军组织了最大的一次佯动,派出了6000多名士兵佯渡汉江,李奇微惊呼:“汉城面临第二次危机。”

第八章 代价

面对中国军队发动的攻击,南朝鲜第三军团的官兵们什么都想到了,包括伤亡、被俘、溃败、撤退,可他们就是没想到这场短短三天的战斗竟然最终导致了一个令南朝鲜军队感到耻辱的后果——美军认为如此无能的军队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南朝鲜第三军团被解散了。一支本土军队在本土作战中因为一败涂地,被“协助他们作战”的外国军队勒令解散了,这无论如何是一件世界战争史中最稀奇古怪的事。

在中国军队发动的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的战斗中,南朝鲜第三、第五、第九师的表现再一次证明彭德怀的“伪军是好打的”论断是正确的。在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面前,南朝鲜师兵败如山倒,各自仓皇逃命,成为一群失去控制的散兵。

至21日,中朝军队在东线普遍向南推进了50、60公里,第三兵团突破后插得最远,其第十二军已到达三七线,其九十一团向南插入达150公里之远,到达三七线以南地区的下珍富里。由于朝鲜中部山脉的走向大都是纵向,而中国军队的投入很多,兵力密集,于是山脉走向严重影响了中国军队的横向机动,所有的中国军队都在沿着纵向几条有限的公路南下追击,这是南下插入很远的因素之一。也正因为如此,中国军队互相交叉,形成的合围不多,所以歼敌有限。而美军和南朝鲜军队利用占优势的机动性能,望风而逃,迅速撤退,是中国军队歼敌不多的原因之。更重要的是,中国军队连续作战,伤亡巨大,官兵疲劳,粮弹已尽,已无再持续作战的能力。这时,彭德怀接到第三兵团、第九兵团兵团领导联名发来的电报:据当面情况美军已东调,伪军溃散后缩,特别是我们部队粮食将尽,有的部队开始饿饭,因此我们认为,如整个战线不继续发动大攻势,而只东边一隅作战,再歼敌一部有生力量,我们亦须付出相当代价。如不能搅出个大结局,则不如就此收兵调整部署,进行准备,以后再斗。如全线继续大打,则我们仍可继续作战。

5月21日,彭德怀致电毛主席:以前各役携带五天粮,可打七天。因可就地筹粮补充之。现在携带七天粮,只能打五天至六天的仗。因战斗中耗损,就地不能筹补。洪川敌顽抗不退,使我东线部队无法运输补给。美三师东调,堵塞洪川、江陵间缺口。五次战役西线出击(四月二十二日至二十八日)伤亡三万。东线出击(五月十六日至二十一日)伤亡一万出头。为时一月,进行东西两线的作战,部队有些疲劳,需恢复和总结战斗经验。战斗发起后,第一线运输极端困难。待人力运输到团后,可能得到若干改善。且雨季已接近开始,江河湖沼尽在我军之后,一旦山洪暴发,交通中断,顾虑甚大。此役未消灭美师团建制,敌夸大我之伤亡,还有北犯可能。根据上述,我军继续前进,不易消灭敌人,徒增困难。不如后撤,使主力休整,以免徒劳···”

彭德怀在致电毛主席的同时,命令部队停止进攻。第六十五军于议政府、清平里地区阻击敌人,第六十军于加平、春川地区阻击敌人,第二十七军一个师于春川、大同里地区阻击敌人,共同掩护第十九兵团、第三兵团、第九兵团主力分别转移至渭川里、涟川以北地区、金化地区、华川以北地区休整。但是,就在彭德怀命中国三个兵团向北转移的命令刚刚下达的时候,联合国军的反击作战已经部署完毕——巨大的阴影正向中国军队悄悄压来。

李奇微签署作战命令:“第八集团军应于五月二十日发起进攻,各军任务如下:美第一军沿汉城——铁原轴线实施主要进攻,并负责保障第九军的左翼。美第九军向春川、华川方向进攻,并夺占春川盆地以西的高地。美第十军应制止敌人在其右翼达成突破,并协同第九军右翼部队向麟蹄、杨口方向发起进攻,第九军的右翼也由第十军负责。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应密切注意这次进攻的发展情况。

在现代战争中,组织大部队掩护主力转移是一件非常困难而复杂的事情,不允许有任何疏忽大意,特别是在进攻胜利之后,敌之有生力量未受到严重损失的情况下,组织转移尤应注意。

因为,敌人拥有快速的机动能力和先进的运输工具,补给快,部署调动快,攻防转换快,在敌人的主力没有受到歼灭性打击的情况下,随时都可以集结力量进行反扑,恢复攻势。譬如这次战役,敌人就摸到了我军的作战特点和我军供应困难的弱点,就实施了有计划的反扑,始终同我军保持接触,消耗疲惫我军,在战役两个阶段当我军进攻一停止,敌人马上就进行反扑,尤其在第二阶段我军停止进攻之后,敌人还利用我军行动缓慢补给困难的弱点,改变战法,特以摩托化步兵、炮兵、坦克组成“特遣队”沿公路进行反扑。

这就是说,同具有高度机械化的敌人作战,在组织我军大部队转移时,必须首先考虑如何对付敌人的反扑?特别是如何对付敌人快速部队的反扑?以便稳妥可靠地控制战局,以保持我军的主动。现在,敌人在乘我主力尚未转移之际,便集中了两个“特遣队”向我纵深**,其主力则从正面推进,造成我军转移初期已经被动,如何摆脱被动局面?必须采取运动防御,即以运动防御掩护主力撤离战场。这就要求必须有运动防御阵地的设置,在所辖防御地区起码要构筑两道阻击线,必须控制好要点和交通,并组织好防空、防坦克、防空降和各友邻之间的密切协同,做到依托阵地互相掩护交替转移。同时,必须适时抓住战机,以消灭美军一到两个连,南朝鲜军一到两个营为目标实施反击,使自己保持主动,使主力逐次地,有秩序地向预定地区转移。

在转移中特别要注意敌以坦克加强的快速部队乘隙突入,割裂我军部署。如果万一被敌人隔绝,绝不能中断指挥,军以下指挥员必须随所属部队行动,坚定沉着地紧紧掌握部队,根据实际情况,指挥部队行动。特别是在处境困难时,一定要有坚韧不拔的战斗意志机智地摆脱敌人或坚决杀出重围。

这正是我志愿军应该注意的几点,可是由于通讯设备的落后,由于一些志愿军高级干部对美军作战方式的陌生,一些部队被包围后惊慌失措,使部队陷入了危局···

第九章 危机

归队团历尽艰辛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汉江北岸的马坪里,这里是兵团的一个后勤补给基地。在北汉江正南方向,激烈的枪炮声并杂有82迫击炮弹的轰响声阵阵传来。敌人沿左、右两侧的公路快速突击,右翼紧紧跟随19兵团,左翼沿公路插向春川,直逼华川,威胁3兵团兵团部,沿公路两侧的指挥机关将受到严重损失,正在北撤的部队也将被插乱,一直插至元山,全局就将陷入更大的被动。

兵团转志司的撤退命令已下达:让各兵团准备23日晚即开始向涟川、铁原、金化、华川一带转移,为避免回撤时道路拥挤,担任3兵团预备队的39军可提前一天转移;3兵团留一个军从加平、春川(下含)线开始布防,利用华川以西山区节节阻击敌人,掩护3兵团主力进至铁原、金化地区休整。3兵团把这个任务具体化以后,交给了60军。决以60军担任本兵团之阻击任务,该军置于白逸里、白积山以南,东起与9兵团分界线,西起与19兵团分界线,以东地区即以加平、春川一线地区开始布防,利用华川西南山区节节阻击敌人于今(22日)晚开始向指定地区转移···

“妈的,咱们晚来了一步,咱们军昨天转移了!”打听消息的大头一出来就对围上来的战士们骂骂咧咧地说道。

“咱们赶紧追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一个归队的战士喊道。

“追个屁啊,往哪追啊,部队走了一天了,早不知道到哪啦!”另一个战士说道。

“咱们火急火燎地赶到这,又扑了个空!”

······

“大头,部队往哪转移了,打听到了吗?”王勇挤过去把大头从人群里拉出来问道。

“唉,问了半天,就知道个大概方向,往南撤了,具体地点不清楚!”大头叹口气说道。

“现在情况复杂了,咱们得想办法去追,看现在情况不太好啊!”王勇说道。

“是啊,我刚才听说了,现在各个部队都在后撤,敌人用不了几天就会过江,这仗怎么打的,又学了上次打进去又退回来,瞎折腾!”大头说道。

“大队长,有什么情况吗?”看到归队团的队长跟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走过来,大头截住他问道。

“是,有点新情况,马上集合!”大队长严肃地说道,号声响起,归队团的人集中到了一起。

“同志们,咱们到了地方,战局发生了变化,我们跟留守处的同志们联系了,由各军师留守处人员安排,返回部队!”大队长说道。

“哦···哦!”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的战士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千辛万苦找到了部队。

“同志们,静一静,现在情况紧急,敌人进攻速度很快,前边的部队在层层阻击敌人,迟滞他们的进攻,我们的几千伤员还没有转移,兵团命令我们协助尽快将伤员转移到后方。你们都是新同志,是我们的一支生力军,组织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你们!”那位跟过来的首长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归队团的战士们高声回答。

“好,你们马上接受任务,准备出发!”首长挥了下手说道。

······

可是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22日,60军部令180师向北转移,渡过北汉江至春江西北地区组织防御。部队在转移途中,接到兵团的命令:担负掩护中线伤员转运任务,在加平、北汉江以南地区建立三道防线,坚持三到五天。180师遵令连续作战,以保障8000名伤员安全撤走。180师承担着巨大的风险。179、181师虽先后归建参战,但位置分散,相距甚远,客观上造成军部不能调整部署,3个师一线展开于30多公里的正面上阻敌,又未能和友邻部队进行很好的协调,导致该军未能进入原定防御地区,造成机山里至沐洞里段出现空隙。

23日晚,180师的右翼63军1个师后撤。于是,在3、19兵团的结合部出现缺口。敌军钻此空子,凶猛突进。身处第一道防线的180师师部和539团受到飞机、大炮的摧残。180师坚苦地进行了2天阵地战,每个连均伤亡三分之一的官兵,干部死伤人数已逾解放战争中2年的总和。

24日,在加平方向进攻的美24师“特遣队”进占180师右侧后的加平、济宁里、城隍堂一线,从180师正面进攻的韩国军队第6师夺取北汉江南岸的江村渡口,在春川方向进攻的美7师“特遣队”进占180师左侧后的春川。180师的三面是敌军,背后是北汉江,身处孤立的境地。

此时一支连队冒着大雨跨过北汉江上的浮桥向江南快速突进,这时的北汉江,由于连日下雨,山洪冲入江中,使江水浑浊、猛涨,江面上翻滚着黄色的波涛。敌人侦察机和轰炸机不断从江面上掠过,由南向北飞去。

王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看周围的人,他们没能加入后撤的队伍,为了保证江南后撤部队的通道,手里无兵可调的部队命令他们这些归队的伤员临时编成一个连队,抢占渡口边的一个高地,挡住敌人快速挺进的先遣队。

这个临时编成的连队共有一百多人,算是个加强连,大部分是归队的伤员,其余的也是些抽调的老兵,编成三个排和一个机炮排,配有三挺重机枪和两门迫击炮。连长是大头,他在这群归队的伤员里资历最老,威信最高当之无愧,一排长是他们军一师的一个老排长,王勇是二排长,三排长是三师的,大家只是简单的认识了一下,连排里人的名字还没弄清,就领了武器和三天的干粮出发了。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在蒙蒙的雨中他们渡过北汉江,隐蔽接近了一个海拔二百多米的高地,昨天敌人的一支先遣队从我军防线的空隙钻了进来占领了这里,两条公路在山脚下汇集,然后通往渡口。平时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小山包此时却成了卡在我军喉咙里的一根刺。他们这支临时编成的部队的任务就是重新抢占这个高地并坚守一天一夜,掩护还没有过江的两个团撤回南岸。

天慢慢的放亮了,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战士们浑身早就湿透了,隐蔽在离山脚四百多米的一片灌木丛中。

“咱们商量下怎么打?”大头把四个排长召集到了一起商量。

“有什么可商量的,老李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打!”一排长马大栓叼着根草杆不在乎地说道。

“放屁,栓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别看你小子现在出息啦,惹毛了我照样揍你!”马大栓当过大头的兵,大头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不敢还嘴。

“连长,天马上就亮了,咱们白天攻击敌人的阵地,损失会很大,再说打下来也不好守,是不是等晚上?”三排长钱有福皱了皱眉说道。

“恐怕等不起了,前边的部队顶不住啦,要不也不会火急火燎地把咱们派上来,倒是拿不下山头,几千人挤在渡口,那才是一场灾难啊!”大头长叹一声说,“王勇,你小子点子多,你说该怎么打?”

第十章 攻击

“好,我说说!”王勇略一思索说道,“我认为咱们速战速决,集中力量夺下敌人阵地,敌人的先遣队主要是装甲部队,步兵不会太多,而且敌人夜晚很少活动,还没有得到增援,如果等到晚上,敌人会利用白天增兵,到时仅凭我们一个连的兵力压力会很大!”

“嗯,二排长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应该来个‘猛虎吃羊’,一股作气打下山头,防守时我们才能占据主动!”三排长钱有福点点头说道。

“行,小白脸说得好,连长你下命令吧,我大栓当主攻!”一排长马大栓拍拍王勇肩膀说道,王勇瞪了他一眼自己转眼间咋成了小白脸啦。

“咱们时间紧,任务重,虚套的我不说,现在我安排一下!”大头是个有经验的基层指挥员,见三个排长达成了共识,高兴地说,“大栓你们一排从东侧发起进攻,那边地势较缓比较有利于进攻;王勇你们二排从正面佯攻,这里可以封锁整个渡口,肯定是敌人的重点防御地区;三排负责监视东侧山下的敌人,同时担当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大家有意见吗?”

“没问题,我保证半个小时之内拿下山头!”马大栓说道,担当主攻他十分高兴。

“连长,我提个建议,如果我们在正面打开了缺口,是不是可以变佯攻为主攻呢?”王勇问道。

“当然没问题,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只有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决定不用请示!”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勇笑笑说。

“现在是五点三十分,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六点半准时发起进攻!”大头说道。

“嘿嘿,连长你看我是主攻,进攻时是不是多给我们加强一挺重机枪?”马大栓偷眼看看王勇小声的对大头说。

“你小子就改不了爱占小便宜的毛病,多给你一挺,滚吧!”大头摆摆手说道。

“连长,我还有个事。”王勇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道。

“你不要跟我要机枪啊,要也没有啦!”大头笑着说。

“我不要你的机枪,我是想咱们这支部队连个番号都没有,万一伤亡了都找不到主,咱们应该把大家的名字,原来所属部队重新登记一下!”王勇说道。

“是···是,我疏忽了,我马上让文书去办!”大头拍了下脑门说道。

时间不长,连里的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个子弹壳,里边有一张写着他的姓名,血型,籍贯,所属部队等信息,子弹壳口被封死了。这样即使衣服被烧没了,也可以让人知道他是谁。

······

二排借着最后一丝夜色的掩护尽量向山头靠近,距离敌人的阵地越近,面对敌人密集的火力,他们进攻时的安全系数越高。支援他们作战的60迫击炮被王勇安排在山脚的断崖下,那里是敌人直射火力的死角,相对安全些,同时曲射的迫击炮弹又可以越过断崖轰击山头上的敌人。炮阵地一边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存放着弹药,弹药手守在那里。距离炮阵地四十多米的一个低矮的土坎下是重机枪阵地,前边没有大树,没有灌木丛,是一个天然的机枪掩体。靠这右前方一处灌木丛中匍匐着一个战士,他是二排选出的特等射手专门负责狙杀敌人的指挥官或机枪射手。王勇的位置就在炮阵地和机枪阵地之间树丛中,这里便于观察整个攻击面的情况,可以随时指挥所有的重火力作战。

王勇的布置中规中矩,也是没有办法,这支临时组建的部队,干部战士之间互相都不熟悉,几乎没有时间组织战前侦察。可他相信这些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兵具有优秀的战术素养,一往无前的战斗精神,又刚从国内回来,一定能完成任务。

守卫在山头的是美四师先遣队派出的一个步兵连,昨夜他们一夜未敢合眼,防备中国军队的夜袭,一直加紧整修工事,布置防御。看看阴沉沉的天边渐渐发亮,史密斯连长松了口气,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天亮了,凭借着空中支援他有信心守住阵地。

“报告连长,根据空中侦察,大约有两千人的中国军队正向渡口方向撤退,距离我们还有二十公里,上校命令我们加强戒备!”通讯兵过来报告说。

“好的,我们欢迎中国军队白天进攻,那样我们的大炮和飞机就有用武之地了!”史密斯笑着说道。

“中尉,我还是有些担心,先遣队的坦克已经出发准备占领渡口,我们已经没有了重火力支援!”副连长约翰担忧地说道。

“没关系,天亮了,只要我们一声召唤,空军的小伙子们很快就会把这炸成一片火海!”史密斯自信满满地说道。

“好吧,但愿上帝保佑我们!”约翰耸耸肩说道,他经历过第二次战役,知道中国兵神出鬼没,不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投过来冒着烟的手榴弹,何况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要点。

“约翰,不要担心···”史密斯接过勤务兵递过来的早餐,对约翰说道。他的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枪响,史密斯手中的饭盒被子弹穿了一个洞,击中站在他身边的勤务兵。

“敌袭!”史密斯顾不得抹掉脸上的血,趴在战壕里声嘶力竭地喊道,立时在战壕里休息的美军士兵纷纷扑到战壕里对着山脚下开火。

随着枪声响起,已经悄悄运动到了山脚下的二排发起了进攻,他们展开的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排进攻队形。每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所有的战士都成低姿,快速冲击的姿势。每个战斗小组形成前三角或后三角的冲锋队形。整个队形疏密有致,整体疏开,既能有效的避免了敌人密集火力的杀伤,又能前后呼应,保持冲击的连续性。

敌人的子弹雨点似的向山下倾泻,将刚长出嫩叶的小草打得四散纷飞,进攻的战士们以纯熟的战术动作就地隐蔽,向敌人射击,将敌人的火力吸引了过来。

“迫击炮向山腰开炮杀伤敌人,掩护步兵冲击,重机枪压制山腰的火力点!”王勇一边观察战场上的情形,一边下达命令。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

第十一章 没有悬念的战斗

当王勇指挥着二排冲上去的时候,大头叫一个机枪班也跟了上去,他们打得越狠,越能把敌人吸引住。他站在一个土坎上观察山顶上的敌人工事,是个典型的冲锋阵地,两翼是散兵坑和隐蔽在后山腰的迫击炮阵地,只要中央三路的士兵冲出去,两翼就会给予最大的火力支援。面对这样的工事,大头知道这仗不好打。

“妈的,这是‘三叉戟’!”王勇从敌人的火力配置,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自己熟悉的阵型,这种工事可攻可守,如果兵员充足的话,随时都可以发起中路冲击。但是这种阵型也有个先天不足的毛病,它有三个空当,就怕截面穿插,只要自己打得凶,敌人就会被吸引过来,给一排制造机会。

“四班、五班向敌人右翼进攻!”王勇在迫击炮班佯攻了一阵后,指挥着两个班向敌人左翼展开凶猛的攻击,把敌人向自己这边吸引。这时他也在赌,赌大头这个老兵能看出自己的意图,他很清楚这是唯一能把伤亡降到到最小的办法,同时也是考验自己的时候。

“打进去!”王勇撂倒侧翼阵地上的机枪手,当先带领四班冲进了敌人的战壕,与右翼的敌人展开激战。

“命令三排留下一个班监视公路,另外两个班向敌人左翼阵地迂回,准备和一排同时发动攻击!”大头一直盯着战场上的变化,他看到王勇带领的四班和机枪组已经冲到中路与右翼战壕之间,在敌人密集凶猛的火力覆盖下,他们始终死顶在原地,立刻明白了王勇的意图是把敌人吸引过去,给一排创造机会。

现在他命令一排和三排迂回至阵地左翼待命,只要二排打得凶,敌人就会被吸引到正面战场,等到敌人冲上来的时候,一排和三排就会在这个战斗间隙给予凶狠的打击。

“排长,小心!”激烈的枪声中王勇突然听到一个战士大喊,他没有回头看是谁,下意识的身子一侧,一把刺刀捅了过来扎进自己的小腹。巨大的撞击力让他摔在战壕上,要不是刺刀卡在了肋间的弹药包上,这下他就能被捅了个透心凉,瞪眼死在这里了。

王勇用下肘磕掉敌人的刺刀,一脚踹在敌人的小腹上,那个高大的美国兵惨叫一声捂住肚子弓下腰,王勇右手一抬,手中的枪托打在敌人的脸上,回手将刺刀送到敌人的胸膛里。

当王勇收回枪,刚才提醒他的那个战士已经和敌人滚在一起,那个战士用左胳膊搂住敌人的脑袋,右手挣脱束缚,抡起手榴弹就往美国兵头上砸,他又挺起腰一口咬住敌人,不仅生生咬下了敌人的耳朵,还连带着撕下一块脸皮,敌人惨叫一声没了声息,他生生的疼晕过去啦!

那个战士‘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耳朵和污血,刚站起身准备挺枪向山顶冲击,忽然一股火焰迎面扑到他身上,根本没有时间抢救,转眼他就摔倒在地,在烈焰中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火焰喷射器,机枪干掉他!”王勇打了个滚,扑灭溅到身上的火星,高声喊道。

机枪手站起身对着大概的发射位置不管死活的打了一梭子,子弹引爆了气瓶燃料罐,飞溅的凝固汽油撒满了整个山坡,火焰瞬间笼罩住了敌人占领的山坡,烧成一片火海。

“冲啊!”王勇见燃烧的火焰在中路和右翼之间形成一堵火墙,挡住了准备支援的中路敌人,立刻变佯攻为主攻向山顶发起冲击,这个瞬间即逝的机会让王勇抓住了。

二排的战士们在火海中寻找突破口,前边的战士棉衣都烧着了,防守阵地的美国兵看见一群浑身上下蹿着火苗的中国兵扑上来,一下子愣了,蹲在散兵坑里目瞪口呆的傻掉了,他们这些新补充的新兵还没有见识过志愿军的勇猛。等他们想起开枪时,冲在前边的六班已经端着枪跳进了战壕,刹那间右翼阵地上杀声震天···

“命令炮班向中路射击,重机枪掩护一排发起攻击!”密切关注战场的大头这些年兵真不是白当的,见情况有变立刻重新部署兵力,配合二排的进攻。这时候一排和三排的两个班向左翼发动了进攻,虽然两翼冲锋达到了截面穿插的效果,可是中路只有炮班的三门迫击炮进行压制,不多的炮弹一旦打光,就成了摆设。

······

“Fuck,**···”史密斯不停的咒骂着,右翼阵地岌岌可危,左翼阵地也将被突破,中路被中国兵的迫击炮砸的抬不起头,“空中支援怎么还不到?”他对不停对着电台呼叫的通讯兵吼道。

“连长,他们说飞机刚刚进行完轰炸,正返回基地重新挂弹,半个小时后才能给咱们提供支援!”通讯班慌张地回答道。

“让坦克提供炮火支援!”史密斯喊道。

“队长说他们正在与敌人争夺渡口,会派两辆坦克回援,让我们坚持到飞机的到来!”通讯兵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也被吓坏了。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让我们都死在这吗?”史密斯没有听到一个好消息,神经质的大喊道。

“连长,我们快撤吧,中国兵的马上就要截断我们下山的道路啦!”约翰满脸硝烟的跳进指挥所喊道,他很熟悉这种打法。

“不能撤,我们还没接到撤退的命令!”史密斯下意识地喊道。

“我们出发时不是得到过命令吗?”约翰凑过来说道。

“哦!”史密斯终于想起了部队出发时上级曾经下达了这样一条含糊不清、令下属们无所适从的命令:遇到下列两种情况时可随意实施撤退:一、敌人比预料得弱小时;二、遇到敌人的反击而处于危险时,“可我记得是增援汉城时得到的命令啊!”史密斯还算清醒,记得这件事。

“可是命令一直没有撤销啊,对我们现在也同样适用啊!”约翰有些急了,大声喊道。

“好,撤退!”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离自己的指挥所越来越近,还在犹豫的史密斯立刻放弃了守下去的想法,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

半个多小时后战斗结束了,一排和三排占领了左翼阵地,二排已经清剿完右翼阵地,主阵地上的敌人只做了零星的抵抗就匆匆撤下了山,汇合了刚刚赶到的两辆回援的坦克顺着公路向南跑了。

大头登上山顶,看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笑呵呵地举起望远镜向南看去,突然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是什么任务?老子知道了,是让老子死啊!”

第十二章 布阵

大头从小就当兵,从红军干到解放军,又成了志愿军,一直在基层担任指挥员,他们这帮归队的老兵很多都是班排长,大都参加过解放战争,甚至抗日战争,身经百战,上了山头,一看脚下光秃秃的山包和一条蜿蜒的公路,这些人都明白了自己接受的是什么性质的任务。说白了,就是死战,死死的守住这个山头,等待后撤的部队通过。但是死战也不一定能拖住敌人,等到部队的到来。

“打扫战场要干净,把枪和子弹手榴弹都收集起来,吃的也不要浪费,排长们过来开个会!”大头说道。

当连里的几个干部加上几个排长到了美军留下的指挥所里,大头给每个人发了颗烟,大家凑在一起相互点上火,指挥所里立刻变得雾气腾腾,跟打了颗烟雾弹似的。

“上级给咱们连的任务就是守住这个山头,坚持到北撤的部队到来,保持道路的畅通,大家说说怎么打!”大头吐了口烟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

“这次上级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咱们连,是上级对咱们的重视,对咱们的信任,我们应该感到光荣,大家要发扬勇敢的,敢打硬仗恶仗的精神,完成这次任务!”指导员是文化教员出身,当过几天副指导员就负伤了,没什么经验,说话文邹邹的。

“敌人如果是气球,凭指导员你这张嘴就能把他们吹死,咱们都是老兵了,不用说这些虚的!”副连长刘宝山过去是连长,此时也只能屈居大头的淫威之下,对这个临时充数的指导员就不那么客气了。

“少扯淡,捡有用的说!”大头横了刘宝山一眼,又瞪了几个偷笑的排长一家伙淡淡的说。

“连长,敌人进攻的架势咱们都经历过,飞机大炮一起上,靠咱们这么点人恐怕不够添牙缝的!”钱有福唑了下牙花子说道。

“你是不是挨了两下美国飞机的炸弹皮变怂了,让敌人吓住了!”马大栓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

“呵呵,你大栓厉害,待会鬼子上来咱们俩一人一挺机枪打前锋,看谁是软蛋!”钱有福扔掉快烧到手的烟屁,用脚碾了下说道。

“好了,大家说的都不错,咱们的人如果都上去,以敌人的火力,兵力用不了几次就得打光,所以咱们得想办法,当然咱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也不会怕找阎王爷去聊天!”王勇见场面僵了,赶紧打圆场。

“是啊,咱们的任务就是拖,拖住敌人,拖到大部队过江,可怎么拖呢?”钱有福坐下说道。

“如果想靠咱们这点兵力拖住敌人,就只有分兵,轮番上阵----添油战术,可是那样就犯了兵家大忌!”马大栓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要不也不会让他当一排长。

“嗯,这还说的像回事,王勇你说说,不要老让我点名,咱们这几个人就你打阻击经验丰富了!”大头说道。

“切!他经验最丰富···”马大栓嘴角一撇,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栓子你不服是吧?我只告诉你,他是我们团二营四连的一排长!”大头冷冷地看了沿马大栓说,马大栓听完大头的话,眼神立刻就变了,丝毫没有了刚才的不屑,而是敬佩,军人最重强者,四连入朝以后打得几场硬仗早就在全军人的脑袋里挂了号。

“咳咳···”王勇在众人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干咳几声说道:“我们连过去只不过碰巧赶上了,别的部队遇上了肯定也不会比我们差!”

“二排长,别谦虚啦,有什么好经验就赶紧倒出来啊!”钱有福拍拍他的肩膀亲热地说。

“美军攻坚,凭借的是火力上的优势,靠的是飞机大炮,步兵们战斗意志不强,失去重火力的掩护往往寸步难行,咱们只要能躲过敌人的火力打击,保存住战斗力,就能坚持下去。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敌人,守住阵地,这是首要的,虽然可能承受巨大的伤亡,但是为了撤退的大部队的安全,我认为是值得的。刚才一排长说的对,咱们必须分兵,轮番上阵,只有分,才能把时间脱下来!”王勇说道。

“嗯,也是!如果把兵力都布置在一线,以敌人的火力和兵力咱们一下都打光了,下边就没法办了。”钱有福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咱们的连队虽然是临时编的,但是都是老兵,单兵作战能力强,沉着坚定,作战顽强,装备我们不如敌人,但我们有压倒一切的战斗精神,一定能战胜敌人,完成任务!”指导员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咱们把连队分成四个组,我带一个组,指导员带一个组,刘宝山你带一个组,第四组王勇你带吧!”大头说道。

“行!”王勇点点头,其他两个排长这回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仿佛理所应当似的。

统一了意见,大头立刻把任务分配下去,一排二排负责修筑前沿阵地,三排和连部的人员负责将美军遗留的工事改造成掩体,藏兵洞,弹药囤积点。根据美军先遣队逃离的方向,王勇判定敌人现在控制住了东侧的公路,他们就把阻击阵地选择在了公路转弯的最狭窄的一段。这里一侧是十多米高的陡峭山壁,一侧是修建公路时留下的两米多高的断崖,向上是六七十米长陡坡,一线阵地就设在陡坡上,敌人的坦克在这里爬不上去,火力难以发挥,还能限制敌人的炮兵使用,增加步兵的进攻难度!

整整一个上午,一个连的人手脚不停,在进攻正面修建了两条防线,挖了防炮洞,构筑了机枪掩体,山后修了防空洞,炮兵掩体,并用交通壕沟通起来,山顶上也挖了散兵坑,控制了附近几座山包的棱线,一个完整的防御工事体系基本成型了。

当大家掏出干粮准备吃饭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战士们向西侧的公路尽头眺望,远处可以看到模糊的身影向这边奔来。

“看样子,咱们的部队撤下来了!”一个战士低声说道。

“战事紧急啊,要不他们不会冒着敌机轰炸行军!”另一个战士说道。

“敌人来了!”设在山顶的瞭望哨发出警报。

王勇端着饭碗向东侧看去,一眼望不到边的坦克,汽车滚滚而来,两支部队隔着一道山梁几乎是在齐头并进的向江边赶来。

第十二章 就一个‘拖’字

时间就是生命,徒步的志愿军冒着敌机的轰炸在与敌人的机械化赛跑,当志愿军的一个营的先头部队气喘吁吁的赶到山脚下时,大头一边命令部队加强警戒,一边赶紧命令号兵用号声与赶到的部队联络,免得发生误会。几遍联络号吹过,双方联络上了,撤退的是60军的部队。很快来了一个营长上山和他们联络。

双方顾不得寒暄,各自通报了自己了解的情况,“我们为掩护大部队撤退一直在前边打阻击,敌情一天三变,部队伤亡很大,今天我们才接到撤退的命令,汉江以南可能就剩下我们这两个团了,噢,现在还有你们!”先头营的李营长苦笑着说道。

“现在撤退的部队战斗力怎么样?”大头问道。

“唉,现在部队断粮四五天了,许多人吃野菜中毒,弹药几乎耗尽,我们还带着五六百的伤员,战士们就靠一口气撑着!”李营长叹口气说道。

“我们今天从马坪里来,那里是我们的后勤仓库还在我们手里,粮食弹药都不缺,现在你们要尽快过江,休整补充!”大头说道,“不过今天早晨美军的一支坦克纵队奔渡口方向去了,估计已经失守,你们要尽快寻找新的徒涉地点,接应后续部队过江!”

“江北我们的部队都撤啦?”李营长惊讶的问道。

“部队现在调动频繁,后撤速度太快,给敌人留下了空子,我们这些归队的伤员都被临时调到这守山头啦!”大头没有明说,但意思谁都明白。

“你们有多少人?”李营长问道。

“早上有一百八十多人,打下这个山头伤亡了十多个!”大头说道。

“我给你们留下一个连吧,敌人进攻的速度很快,兵力调动的快!”李营长说道。

“呵呵,李营长你小瞧我们了,有我们这一百多号人在这,他一个团也别想过去!”大头笑着说道。

“谢谢啦,我们的命就交到你们的手里了!”李营长使劲握了下大头的手说道。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守到你们安全过江!”大头微笑着说道,“王勇,命令战士们留下一天的干粮,剩下的给李营长带回去!”

“不行,不行,我们怎么能要你们的粮食!”李营长连忙推辞,他太明白部队缺粮的后果了,一口粮食可能就可以救下一条人命。

“别客气,我们吃了中午的,晚上说不定就省了,撂在这浪费啊!”王勇解下自己的干粮袋,递到后边的警卫员手里。

“拿着,拿着,过江时没体力可不行!”

“粮食不多,算点心意!”

······

看着战士们把一条条干粮袋交到自己手里,李营长和同行的几个战士眼睛湿润了,嘴角哆嗦了几下,想说点什么,眼泪却下来了,“话不多说,只要我们活着,一定记住兄弟们这份恩情···”几个人抬起手庄重的给大家敬了个礼,转身离去了,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大家都知道断后阻击数倍于己的敌人后果意味着什么,这些笑对死亡的勇士们还有几个人能回到江北。

······

‘轰,轰’连接两声巨响,爆炸声在山谷里回荡,公路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两辆美军开路的重型坦克,一辆被炸得翻了个身,履带还在徒劳的空转着,另一辆炮塔和车身,身首异处,全都完了蛋,公路上出现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山上滚下的碎石堵塞了道路!

“哈哈,让美国鬼子也尝尝咱们‘土飞机’的厉害!”这些老兵油子们想出了一个对付美军坦克的馊主意,他们把两个美军逃跑时留下的汽油桶装满了炸药,当坦克经过时,把两个巨型滚雷推了下去。

见开路的坦克被炸毁,跟在后边的卡车赶紧刹车,却被阵地上重机枪射来的弹雨淹没,几辆汽车接二连三地起火爆炸,狭小的空间让侥幸跳车的敌人无处躲藏,像猎物一样被一一射杀在公路上。

遭受突然袭击的美军反应也很快,车队立刻撤出志愿军的射程之外,步兵迅速下车隐蔽,炮兵架起火炮,几分钟后,试射的炮弹就已经落在阻击阵地上,清理路障的工兵已经派出。

“除警戒哨,其余人立刻到山后隐蔽!”见敌人的炮弹打过来,大头立刻下达命令。

美军的工兵在一辆清障坦克的帮助下,很快将路上的碎石推到坑里,填平了公路上的弹坑,把被击毁的汽车压成了铁饼推到了一边,然后顶着翻了个的坦克前行,试图打通道路。

“让炮班打两炮,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的疏通道路!”躲在隐蔽部里的大头命令道。

炮班的几个小子也真贼,炮架也不用,就用手扶着炮筒,底下垫着背包就开炮,打一炮换一个地方,让敌人的观察哨摸不清脉,根本找不到发射阵地。几炮过后,公路上清障的坦克顶不住了,轰隆隆的退了回去,虽然弹片不能击穿装甲,但是如果被迫击炮弹直接砸中了,人不被震死也够他喝一壶的。

敌人的坦克一撤,炮击立刻就停了,现在他们不求伤敌,就为了拖住敌人,给后撤的部队争取时间。折腾了几次,敌人也没能疏通了公路,恼羞成怒之下,集中炮火对整个山头进行覆盖射击,同时派工兵上前,打算用炸药把损坏的坦克炸碎,便于清理,可几个工兵还没靠近就被击毙在路上!

几个回合的交锋,让美军意识到他们想轻松的通过这个山口是不可能了,只能放弃快速通过的想法,夺下这个山头。一阵猛烈的炮击的过后,硝烟还没散去,一个排的美军架起梯子爬上断崖,向山头进攻。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山腰上的阵地还没有动静,吃够了中国兵近战的亏的美国兵也学乖了,不再前行,趴在山坡上‘乒乒乓乓’的放了一阵枪,阵地上依然静悄悄的,“妈的,又上了中国兵的当了,这个山头根本没人守,骚扰了一阵他们早撤了!”

“Go,go···”督战的美军军官放心了,催促着士兵准备一鼓作气占领阵地,当他们刚起身,一排冒着烟的手榴弹在他们头顶凌空爆炸,从上空散射的弹片立刻放倒了他们一片。

“这叫‘天女散花’,你真以为可以大摇大摆的上山啊!”一排长马大栓露着黄板牙骂道,这也可以看出老兵的素质就是不一般,距离敌人这么近的距离,还敢蛰伏不动,敢把手榴弹拉燃后停顿两秒钟再一同扔出去,这是那些习惯了西方思维的美国兵想不到的。

孩子明天期末考试,却生病了,折腾到晚上才腾出点时间,更新晚了,对不住大家!

第十三章 希望

敌人连接六次冲锋被打退,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飞走了,敌人气急败坏,因为阵地前沿的坡度大,坦克上不来,于是便集中约一个营的步兵分几路向阵地猛扑,四架飞机轮番轰炸扫射,顿时阵地上工事被炸成了破烂,虚土盈尺,在前边指挥的王勇身子被土埋住半截他抖掉身上的泥土站起来一看,好嘛,阵地上就剩他和警戒哨位上的五班副牛建旭了,其他人都藏了!

王勇透过硝烟向山下望去,山上的树木东倒西歪,伤痕累累,刚长出嫩叶的几棵树枝残叶缺,稀稀拉拉的在爆炸中摇曳。灌木和草莽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偶尔,能看到树枝上挂着一截枪管,一顶破军帽,甚至还有一条炸飞了的大腿,殷红殷红的血水还在往下滴。山下公路上,美军汽车往来奔驰着,运送弹药和兵员,同时拉走伤员和死尸。

远处山坡下,敌人士兵一群一群围聚在一块儿休息,西斜的阳光照在这些敌兵的头盔上,闪出一串一串晃动的亮光,美国兵们有的在吃东西,享受着也许是最后的晚餐,也有的扬起酒瓶向口里倾倒威士忌,缓解紧绷的神经,给自己壮胆,在坦克、大炮和飞机的轰炸中,等待着下一次进攻···

激烈的战斗已经让连队伤亡了三分之一,王勇带领的五班和六班接连打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现在能战斗的还算下十六个人。现在缺少的是弹药,王勇让战士们把步枪子弹集中起来给轻机枪用,剩下的交给了几个神枪手,临出发的时候,可能早有预感的大头让战士们都多带了不少手榴弹,所以这个还比较充足。

炮击一停,敌人在军官的督促下,成战斗队形展开,向山坡突进。‘啪’一声枪响,一个刚从断崖下探出头来的敌人栽了下去,“牛子,枪法见长啊,这么远能打着敌人脑袋啦!”不用吩咐,这群兵油子已经从各自藏身的地方灰头土脸地钻出来了,一个战士爬到五班副旁边说道。

“去去,脑袋都要碰到我枪口上了,还能让他跑喽?”牛建旭扛了他一膀子说道。

战士们迅速占领了各自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对着向山坡上攀爬的敌人开枪,此起彼伏的枪声中,美国兵每前进一步都会留下一具尸体。受到打击的敌人不由的开始抱团,都往人多的地方扎,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全一点,其实这都是刚上战场的新兵的做法,在本能的驱使下靠近自己的战友。

‘咣’藏在战壕里的黄立忠背靠着战壕看也不看的扔出了一颗手榴弹,“老黄,**的瞅着点,炸的还不如我拿枪打的多!”六班长杨开泰不满的嘟囔着道。

“滚一边去,你个兵渣子知道什么,这叫盲打,哪枪响我就往哪扔,出其不意。老高勇敢,让机枪打啦!”黄立忠瞥了一眼身边一具被重机枪打掉了脑袋的尸体说道。

“别出其不意啦,敌人都到鼻子底下了!”杨开泰忽然把点射变成了连发,一边扫射一边喊道。老黄一翻身蹲了起来,左手抓起一把手榴弹,拉着火,连着往战壕下投了四颗手榴弹,随后给步枪装上了刺刀站起身。这时,六班长无奈的指指他身后,老黄回头一看,一个美国兵已经跳进了战壕,枪口指向了他的脑袋。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个人扑过来将美国兵撞倒,两人摔倒在他跟前,黄立忠立刻竖起枪托照着美国兵的脑袋砸了一家伙,可那小子没咋地,依然挣扎着,他对准太阳穴又狠狠地给了一枪托,敌人这才不动了。

此时杨开泰已经捡起敌人的冲锋枪向战壕外扫射,把几个敌人打倒在战壕前,“排长,你没事吧?”黄立忠扶起来人问道。

“没蛋事,赶紧把敌人打下去!”王勇扔下了句话,从敌人死尸身上摸出个弹匣按在枪上淡淡地说。这时机枪手赶到了,端起机枪一阵扫射,老黄又连连扔出几颗手雷,将最后一波攻击的敌人打了下去。

敌人进攻的同时,公路上的敌人也没闲着,他们派出工兵在山坡上埋了炸药,炸塌了一段山坡,后边用推土机靠着山坡又推出了一条路,堵住的车队又开始向前开进。

“不能让他们过去,爆破手去把坦克炸了!”王勇喊道。

“我去!”黄立忠捡起两颗反坦克手榴弹插在腰里,又从土里刨出一个炸药包翻身滚出了战壕,跟在撤退的敌人后边冲下了山坡。王勇一边让机枪掩护,一边注视着狂奔下山的黄立忠,敌人很快发现了他的企图,一辆开进的坦克舱盖打开了钻出一个坦克兵,操纵着高射机枪对黄立忠打了一个长点射。阵地上的人清楚的看到老黄脚下腾起了一股血雾,人扑倒在地。

“完了,老黄交待了!”杨开泰一枪撂倒了车顶的敌人惊呼道。

“没有老黄还活着!”王勇说道,只见黄立忠艰难的用手臂支起身子,向前爬了两步,抓起甩出去的炸药包,当他试图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双腿膝盖以下已经被子弹削断,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冲山头喊了句什么,拔出手榴弹猛的拉着了火按在炸药包上,抱在胸前,胳膊肘用力一撑,顺着山势滚了下去。公路上一声巨响,开过来的一辆坦克被炸毁了,刚刚疏通的道路又被堵死啦。

“老黄喊了句什么?”王勇抹下眼角的泪水问道。

“没听清,好像是‘老子···’什么!”杨开泰脸色黯然的说道。王勇又问了阵地上的几个人,谁也没说清老黄最后说了句什么,以致后来在军史上演绎出了几个版本。

······

黄昏来临,西边的公路上开始出现稀疏的行军队伍,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人也越来越多,很快挤满了公路,突围出来的部队终于到了。此时撤退的人群已经没有了什么秩序,疲倦的士兵们拖着武器,抬着伤员艰难的行进着。

“同志们,敌人被我们堵住了,前边就是渡口,大家快走啊!过了汉江就安全了,那边有粮食,有人接应!”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跳到了一个土包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连续作战,十分饥饿极度疲惫的队伍,听到马上就要跳出包围圈的消息,立刻又焕发出惊人的力量,加快步伐向江边赶去,他们似乎听到了炮声中夹杂的滔滔江水声,似乎看到了汹涌的汉江,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第十四章 死战

黑夜就要到来,大头意识到敌人最后的攻击就要来临,他再次调整了部署,把所有的部队都调上了阵地,把一排放在了侧翼,二排放在前沿,三排和机炮排放在有利于机动的高地,为下来的恶战做好准备。

各排进入位置后,都在争分夺秒地构筑工事,把炸倒的树木拿来加固掩体,王勇的二排还将前沿二十多米交通壕顶用圆木棚盖后,又堆上了将近一米的被覆,壕顶只留几个投弹孔,其他的地方全部封闭,还在靠近公路下坡埋伏了两个反坦克小组,主要是不让敌人坦克冲过公路,在距前沿阵地三十多米处设置了假阵地,放一个三人战斗组,吸引敌人火力。

刚刚整修完工事,还未等大家喘口气,‘咣咣咣’一排炮弹在阵地上爆炸,意料中的战斗终于到来了,美4师实行了全线猛攻,由于坦克用不上,就出动了一个团的步兵,每次以一个营在数个远程炮群近百门大炮和十多架飞机的支援下,向山头开始了轮番冲锋,先是化学炮、榴弹炮、坦克炮一齐轰击,然后是飞机轮番俯冲轰炸扫射,弹片、石头、泥块和被炸起来的树枝满天飞,凝固汽油弹、燃烧弹把阵地烧成一片火海,被火焰映红的天空盖过了西边的火烧云!

王勇蹲在工事的观察口前,仔细的观察敌人的动向。透过浓密的烟雾,看见敌人的飞机擦着山头俯冲,几乎撞着树枝,实在是嚣张,一架战斗机在表演‘特技’的时候,一个回转撞到了附近的山头,引起了爆炸。看着疯狂的敌机,王勇耐着性子下达了注意隐蔽不进行对空射击的命令,但还是有的战士受不了这种挑衅,不时用步枪向敌机开火。

敌人的飞机疯狂俯冲一阵后,炮火又开始延伸,王勇知道,这是敌人发起冲击的前兆,于是,他迅速下达了进入射击位置的命令

敌人也不是吃干饭的,非常狡猾,用两个班的人利用硝烟的遮掩,悄悄摸到了前沿哨所,包围了那个战斗小组,当他们发现时,敌人已到了眼前,他们三个人抓起手榴弹向敌人投去,接着又同敌人展开英勇的白刃格斗,由于寡不敌众,没能等到支援,前沿的战斗小组在搏斗中全部壮烈牺牲。

敌人以为是突破了前沿,一大片敌人整整齐齐的冲了上来,面对敌人,战士们压抑着满腔的愤怒,等待着敌人靠近,只有100米了,他们没有开火,只有30米了,敌人已慢慢靠近二排的阵地,王勇扳动了扳机,‘哒哒哒···’一霎时枪声齐鸣,敌人倒下一大片,有的拖着伤兵往下滚,后边的敌人硬着头皮继续往上冲。一些敌人冒着弹雨冲进了二排的阵地,可等待他们的是冰雹似的手榴弹,上到二排交通壕顶的敌人,全部被投弹孔扔出的手榴弹炸倒在地,损失惨重的敌人不得不停止了进攻,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撤出了战场。首-发

“打扫一下战场吧!”看着敌人丢弃在阵地前满地的枪支弹药,五班长舔了下嘴唇说道。

“还不是时候,等一等!”王勇考虑了下说道,敌人不会轻易罢休,肯定还要攻击。

“你们赶快把全连的手榴弹都集中给二排,把步枪于弹集中给机枪,集中火力打!”大头对通讯员说道,“命令各排主要是火力袭击,不要轻易发起冲锋,敌人的全面火力比我们强,我们要在局部集中火力压过他!”

大约二十分钟后,火力急袭过后,敌人又摸上来了。这一次上来的敌人约三个连,担架队紧随其后,看样子想抢回第一次丢下的尸体,可是,倒在阵地前的敌人已被他们自己的炮弹炸得血肉横飞,分不出个来了。

当敌人进到二排阵地的有效射击圈时,机关枪、手榴弹同时发威,枪口喷射的火光,手榴弹爆炸的闪光再次照亮了战场,尘土混和着浓烟飘荡在上空,冲上来的敌人一群群倒了下去,尸体压着尸体,像秋收时堆积在山坡上的谷个子,黑红的血水浸透了山前的土地!

连续发射的重机枪枪管打红了,机枪手摸下夹在耳朵上的半只香烟点燃了,没有时间更换枪管,副射手把水壶里的水浇在枪管上,‘呲’的化作白色的蒸汽,机枪又开始欢叫起来。

‘轰’的一声一颗炮弹落在机枪掩体旁,掀起的气浪把机枪手推倒,飞射的弹片嵌满了他的身躯,身上的血瞬间副射手让泥土掩埋了半截身子,重机枪也被埋在土里。敌人抓住机枪停止射击的间隙向上猛冲,逼近了阵地。

王勇忽然听到机枪的射击声停了,立刻扑过来,把机枪从土里扒出来,战士们很快抢修了掩体,架起机枪,副射手挣扎着从土里爬出来,按上弹匣再次射击,将敌人打退。机枪是敌人火炮重点照顾的目标,机枪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枪声再没有停止···

敌人一次次重复着炮击、轰炸、冲锋这单调的三部曲,每次冲锋都轮换着新的部队,然而每次冲上来的敌人都无法回避二排从交通沟下扔出来的手榴弹和机枪集中的火力,美国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对手,每次冲锋都死伤惨重。敌人从第四次冲锋起,已经不是为了占阵地,而是为了往回抢尸体,但总是老尸未运完新尸又补上去。直到天黑透敌人停止进攻,还发现六十多具尸体没有能搬回来!

山下我军后撤的部队终于过完了,后卫一遍遍吹起集合号,招呼他们归队,此时大头徘徊在残破血腥的战场上,仰天发出一声长叹,眼睛里满是泪水,他们昨天才组建的这支连队,一天的战斗这个一百六十多人的连队就剩下五十多个人还能站起来,三门迫击炮成了没有弹药的废品,三挺重机枪打得报了费!

“连长,撤吧,战场打扫过了,我们的任务完成啦!”王勇扶了下脑袋上满是弹孔的帽子说道。

“烈士的遗体都掩埋了?”大头收起悲伤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都埋了,指导员把姓名都登记好了!”王勇回答道,他们排伤亡最大,就剩下不到一个班了,他心里也很难过,排里的战士他大部分都叫不上名字,更记不住他们的容貌,很多人只相处了短短一天的时间。

“可惜了,这些人如果活着,回到老部队都是军官的苗子,咱们这一仗把他们都扔在这了!”大头心疼地说。

“连长,没啥难过的,我又伤了,这下过了江就又回国啦!”三排长钱有福被炸掉了一支手,苦笑着说。

“你有福了,回去到哪都是一把手!”一排长马大栓头上缠着绷带凑过来笑道。

“呵呵,这下想不当都不行啦!”钱有福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奈。

忽然,从一架盘旋在空中飞过的敌机上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60军的弟兄们,你们要向南跑,不要向北跑,联合国军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他妈的扯淡!”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骂道。

第十五章 混乱

5月21日以后,我军从上到下,对敌人很快就来一次反扑估计不足,各部虽都有掩护转移的布置,但没有到位以致遭到相当严重的损失。首-发12军92团22日在水院阻击敌人,与军、师失去联络,归路被敌切断;12军31师与27军的一个团的一部,5月21日向下珍富里攻击,两个营被敌隔断于下珍富里以南,后绕道下珍富里以东沿雪岳山脉长途转移归队;。

朝鲜人民军军团19师35团5月20日晚由高阳以南向北转移时,因21日晨敌先我到达,被敌打乱,团长阵亡,部队失去掌握,无组织的后撤;朝鲜人民军5军团12师32团,因敌突破桃村岭而被隔断失去联络,以后才收容齐。

27军5月29日报告,麟蹄以南,我(不仅一个单位)掉队人员及伤病员约1000余人,因无粮吃走不动;9兵团两个高炮营在大万里掩护桥梁,27日敌占华川断其退路,除15营拉回炮6门、高机12挺、汽车10辆外,损失高炮12门、高射机枪12挺、汽车19辆;3兵团三个军的担架团除部分伤亡外,全部跑散(仅15军收容100余人),全兵团遗弃重伤员约6000余人;60军180师被隔断于华川西南,经几次突围接应均无效。

正当60军在执行志司的绝密电令“掩护兵团主力向北转移”,军拟以180师于5月23日夜渡北汉江北移至春川以西地区组织防御,23日夜部队开始后撤的时候,3兵团急电到,又电令180师担负掩护伤员转运任务,“···各部暂不撤,并于前沿构筑坚固工事,阻击敌人,待伤员运走之后,再行撤收。”

因而引起60军的误解:当时在北汉江南北一带,兵团尚有8000多名伤员未后送。60军只得电令180师仍位于春川、加平、北汉江以南地域执行此一任务,致使180师迟撤而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当时180师右邻63军的部队未作通报已突然后撤。当此,敌已向我发起全线反扑179师、181师尚位于春川以东之大龙山、勿老里、照桥里地区,全军三个师一线展开于30公里正面,仓促转入防御,阻止北犯之敌。其时,敌乘我主力转移之机,已组成快速特遣队为先导,沿各主要公路向北展开全线反击。60军的180师当面之敌为美24师、南朝鲜军6师、美7师。

24日,敌人已发现180师两翼空虚,除以两个团的兵力向180师江南主力防守的正屏山、汗谷进攻外,美24师、南朝鲜军第6师则利用3兵团和19兵团问的空隙,迅速从加平渡过北汉江,美24师进占济宁里城隍堂,南朝鲜军第6师占领江村里,控制了北汉江渡口,美7师从新岩里沿公路突击,进至春川,使180师陷于三面受敌,背水作战的不利态势。179师正面,美陆战一师进逼正面大龙山,181师正面美2师已占加里山。

24日下午,60军令179师由大龙山移至水利峰、沙坪里阻敌北进,令180师撤至北汉江以北,沿江布防,阻击敌人,令181师迅速摆脱敌人,向华川方向转移,担任军二梯队。

······

随着夜幕的降临,敌人的进攻停止了,完成阻击任务的连队掩埋好烈士的遗体,抬着伤员悄悄的下山,沿着公路向渡口前进。公路上大部队已经过去了,但还能遇到零散的小股部队,这些在前线战斗了七八天的战士们,面色憔悴,饥肠辘辘拄着枪蹒跚的前行。路上随处可见丢弃的背包,行军锅,甚至是枪支。大头皱着眉一声不吭的走在前边,王勇看出他心情糟糕透顶,解放军自成立起就处在缺枪少弹的困境中,每个老兵都知道手里的枪都是来自敌人,是用鲜血换回来的,很多战士宁可牺牲生命也不会丢掉自己的枪,现在看来情况比他预计的严重的多。

前边是条六七里长的深沟,宽度不足十米,各处突围的部队汇集到了这里,一些部队带着伤员行动缓慢,拥堵在沟口,王勇他们这支刚刚经历了大战伤亡惨重的队伍,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咳嗽,静悄悄地跟上来,随着人群缓慢的进入山沟。

本来开始出发时,大家相随前进,秩序很好。突然,从深沟不远,从东方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炮声,那是先头部队在掩护部队突围。但是缺少兵力的防线被敌人插乱,后撤的部队再次陷入了包围圈。

敌人炮火的猛烈轰击,突围部队已无法再保持原先的序列行进了,在敌人密集的炮火袭击下有些人为抢先前奔而造成建制混乱,不少人四散隐蔽奔跑。敌人飞机与坦克大炮的轰炸使这个山谷沦为一片火海,炮火犁松了山头每一寸土地,碎石不断‘簌簌’的顺着山坡滚落。有许多战士、干部要求前边快走,奈何受沟底宽度限制,回旋余地大小。

指挥员的意志与信心直接关系到部队的士气。在这关键的时刻,需要的是上下一致的决心和由此而产生的战胜任何困难的勇气,切忌埋怨情绪。可是,各突围部队之间,暂时失去了联络和指挥,各级指挥员已控制不了自己的部队,人流如潮水疯狂的向前涌去。

“不要挤,有伤员!”王勇大喊着,极力的稳住身形,弓着腰推搡着不顾一切向前猛跑的人群,护着身后的担架上的伤员,但他人单力薄,像只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舟,随时都可能被人群卷走。二排的几个人见到王勇的窘境,拳打脚踢的奋力挤过来,手臂挽着手臂站起一道人墙,护住了伤员退到沟边。

“暂编连向我靠拢,不要乱!”看见自己的连队被慌乱的人群挤得七零八落,大头跳到了路边的一块巨石上,高举着胳膊大声喊道,他知道一旦战士以自己的部队失散很难获得帮助,更不用提他们这支‘杂牌军’。

“暂编连一排向我靠拢!”马大栓在人群中高喊道。

“暂编连三排向我靠拢!”钱有福扯掉挂在脖子上的绷带,举起失去了右手的胳膊高喊,他缠着绷带的右臂就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暂编连二排向我们靠拢!”守护着伤员的战士们跟着王勇高喊,不愧是老兵,听到排长们的喊声,紧接着各班班长开始招呼自己班里的战士,被冲散的暂编连的战士又慢慢的聚拢到了各自班长,排长的身边,很快暂编连的战士汇集在了一起。

“马大栓你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在前边开路,钱有福你组织伤员在中间跟着,王勇你跟我断后,其他各班护着两翼,跟紧队伍不要乱!”暂编连一个不缺的集合到了一起,大头下达了命令,连队很快重新编组完成。

“连长,太乱了,冲不动啊!”马大栓带着几个战士几次努力都被撞了回来,哭丧着脸喊道。

“混蛋,**的虎劲哪去啦,上刺刀,不让路拿刺刀捅!”大头黑着脸骂道,其他人听了心中一阵恶寒,连长真猛,啥都敢干,不过大家都喜欢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领导。。

“是,上刺刀!”马大栓瞪着眼,板着脸对着战士们喊道,队伍中顿时响起一片上刺刀的咔嚓声,俗话说‘楞的怕不要命的’,更不要说逃命的,命令的效果立刻险些出来了,看着一把把带着凝固血迹的刺刀,从他们边上经过的人不由的往后缩缩身子,让开了道路,暂编连在混乱的人群中开始艰难的向前挪动。

“首长,带上我吧!”前行了十多米突然一个人抱住了王勇的腿。

第十六章 情分

突然被人抱住腿,王勇吓了一跳,本能地抬腿就想踹,可是不用踹那人就趴下了,他就一条腿,是个伤员,“怎么回事?”王勇赶紧问道。

“首长,刚才一打炮,抬担架的民工扔下我就跟着队伍跑了···”伤员大哭着说道,看着说不出的凄惨。

“连长,我们带上他吧?”此时王勇不敢自作主张,连队伤员也不少,负担本身就很重,他看向大头问道。

“妈的,就该毙了这些逃跑的家伙,你看着办吧!”大头扔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吆喝着部队前行,王勇摇着头笑笑,知道大头想起回国途中差点被民工扔到河里的事情了。王勇叫过两个战士抬起担架跟上了队伍,伤员千恩万谢的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如果被丢在这里,不被敌人打死,也得饿死在这里,跟在队伍中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路上遇到的伤员越来越多,轻伤员还勉力的跟着队伍,可他们在黑暗和混乱中都被挤到一边,甚至摔倒被人踩在脚下,看到暂编连的队伍严整,一些伤员也要求加入他们的队伍,本身大家都是受过伤的,知道伤员的苦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使得他们的队伍里人越聚愈多。

“连长,伤员太多了,咱们都成了担架队了,队伍走不快啊!”管理伤员的钱有福满头大汗的说道。

“这样不是办法,你去看到散兵就把他们轰到咱们的队伍中抬伤员,总不能把他们扔在这吧!”大头此时也搀着一个伤员,看看乱哄哄的场面说道。

“行了,就听连长你的啦!”钱有福答应一声,见到落单的战士就往自己的连队里赶,让他们帮着抬伤员,渐渐的他们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多。一些不肯扔下伤员逃生的医护人员也慢慢的加入到他们中间,找不到部队的战士看到他们这还有组织的撤退,觉的有安全感,自动的加入进来,到出了山口时,暂编连快成了暂编营,他们仿佛化作了救难的方舟,让许多垂死的人看到了希望。

······

守口子的连队遭到敌坦克猛烈的攻击,他们以炸药包和敌坦克展开了殊死搏斗,炸药包用光了,战士们爬上坦克用手榴弹砸···完成掩护任务,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他们用仅有的一挺重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全连抬着机枪一直打进敌人的窝子里,不惜代价的拼死堵住了敌人,伤亡无比惨重。

先头营的李营长焦急的站在路边,心头憋着一团火,这股火快把他憋炸了,从天黑后,他就央求着每个过路的人,让他们帮忙带走自己的伤员,可是在这危急的时刻,谁也不愿意增加自己的负担,无奈的摇着头拒绝了。

看到一支队伍走过来,李营长终于压制不住了,“来人,把机枪架上,拦住他们!”他对身后的通讯班吼道,很快通往江边的路被封死了。

“连长,前边的部队架起了机枪,不让咱们过!”一个战士跑过来向大头报告。

“妈的,他们想干什么?王勇你带一个班上去,不让路就打过去!”大头也急了,这么多伤员本来就走得慢,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等到天亮,谁也跑不了。

“是!”王勇放下担架,招呼二排的人提着枪,子弹上膛冲到了前边,那里马大栓隔着二十多米正与大马横刀的站在路中间的李营长对峙着,马大栓这会儿还算冷静,没有犯浑,只是冷眼看着对方,没有动枪,看到王勇带着人赶到,松了口气。

“这帮兔崽子们拦着路,不让咱们过,不知道想干啥!”马大栓对王勇说道。

“我过去问问!”王勇擦了下脸上的汗说道。

“**的小心点,败兵如虎,抢东西,杀人,这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马大栓提醒王勇道,他猜对了一半,李营长现在不想抢东西,却想杀人!

“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吗,都是志愿军何必动刀动枪的!”王勇倒提着枪边说边靠了上去,他打算谈不拢就先擒下这个领头的,怎么说向自己人开枪不是一件让人痛快的事。

“有什么商量的,把我们的伤员带走,我老李给你们磕头作揖叫爷爷都行,其他的免谈!”李营长黑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是李营长吧?”王勇听着声音有点熟悉,可现在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对方的脸。

“嗯!?你认识我,哪个部队的?”李营长口气放软了一点问道。

“嗨,咱们昨天才见了面的,在三岔口打阻击的暂编连的!”王勇见对方承认了身份,放松了身体,人都有见面之情,再说自己也曾帮过他们,他断定李营长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你们怎么才下来,伤亡怎么样?”李营长果然如王勇判断,口气缓和下来,关心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打得只剩下五十口子人了,损失惨重啊!”王勇叹口气说道,说着从兜里掏出半盒烟递给李营长一支,点着了,想想把剩下的烟塞给了他。

“那你们赶紧过江吧!”李营长听到他们的情况,立刻命令挡路的战士们让开路。

“营长,那咱们的伤员怎么办?”带队的战士没有动,阴着脸问道。

“怎么办,咱们自己想办法,人家已经帮过咱们一次了,现在损失一点不比咱们少,你说怎么办?”李营长冲着自己的士兵吼道。

“老李,你咋不讲义气呢?我们在前边帮你们挡了一天,现在你拦着路不让我们过!”大头这时赶了过来,指着李营长的鼻子大声喝问道。

“对不起,我马上让路!”李营长红了脸,讪讪的说道,转身对身后的战士喊道:“赶快让开,让他们过去,别让人说咱们三营是忘恩负义地东西!”

“首长,带上我们受伤的弟兄们吧,他们都是好样的,不能丢下他们啊!”带队的战士突然跪在了大头跟前,磕了个头喊道,他后边的战士们也跟着跪倒了一片。

“滚开,你们这帮没出息的东西,没看到他们有多少伤员吗?”李营长嘶吼着踹了当头的战士一脚。这时涌上来的暂编连战士们看到这一幕无不动容。

“兄弟啊!人活在世上为了什么,为了这样重情义的兄弟死了也值了!”大头上前扶起被踹倒的战士们喊道。

“对啊,连长说得对,兄弟们,想想咱们负伤的时候怎么想的,咱们受点苦也要把受伤的弟兄们带回去!”王勇向前走了几步,弯腰背起了一个躺在路边的伤员说道。暂编连的队伍中响起了一片抽泣声,那些伤员们禁不住哭出了声,在他们绝望的时候,是这些兄弟们抬起了他们。

“哈哈,咱们一路上捡了差不多一百多伤员了,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咱们也不在乎在多几个,弟兄们把他们都带走!”钱有福挎着胳膊,用左手拉起一个轻伤员搀着他说道。

“妈的,我老马当兵这么多年,没放下过枪,今天把它扔了抬着弟兄们!”马大栓摘下枪看了看,扔到了路边抬起了一个重伤员。

“谢谢,谢谢大家了,你们是我们三营的恩人啊···”李营长这个铁打的汉子突然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的喊道,他没想到这支来自各个部队,残破不堪的连队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向自己伸出了手。

一个战士上前背起了伤员,他是半路加入暂编连的,又一个人搀起了坐在路边的伤员,一个眼睛上缠着绷带的战士挣开搀扶他的人上前摸索着背起了一个伤员····很快三营的二十多个伤员都加入了暂编连。

“同志们,看到了吗,什么叫铁打的部队,什么叫钢铁战士,他们就是,我希望三营能活着走下战场的人都要记住他们暂编连的名号,不论什么时候看到了,都要给他们让开道路,暂编连的人遇到困难,豁出命来也得给我上!”李营长感动的对身后三营的战士们说道。

“是,暂编连的人就是我们三营的兄弟!”三营的战士们吼道,那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的吼声。

“你们走吧,天快亮了,你们暂编连不过江,我们三营绝不放弃阵地,一定坚持到把兄弟们安全送过去!”李营长和大头使劲握了下手坚定的说道。

第十六章 险渡

乌云遮住了璀璨的星空,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暂编连冒雨向江边的渡口前进,几百人的队伍拖着近乎一半的伤员,路上把能扔掉的东西都扔了,大头看着直摇他那个大脑袋,“败家啊,这是多少东西啊,都扔了!”

“连长,别伤心,咱们只要人在,什么都会有的!”指导员抬着伤员喘着粗气说道。

“我咋怎么看怎么像是红军过湘江的时候呢,东西都扔了,人死的把湘江水都染红了···”此时已经能听到汉江汹涌的波涛声,大头遥望着黑夜中的江面说道,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了血腥的往事。

“我们回去不会比打过来的时候死的人少!”马大栓把背上的伤员往背上送了送说道。

赶到江边编连停下脚步,王勇放下伤员,放眼看去临时渡口两侧的散落着被击毁的汽车和来不及淹埋的尸体,倒地的骡马散发着腐败的臭气,河岸的开阔地上,有迫击炮、重机枪、脸盆、粮食和更多的背包,这里那里的弹坑、血迹,在一个灌木林里,一匹马还在站着,而马的旁边是一个牺牲的战士···他们几乎是趟着一滩一滩的污血走到江边。一些未来得及过江的队伍聚集在渡口,江上的浮桥已经被敌机炸毁,阴雨导致江上水面暴涨,浑浊的江水滚滚向东流去,部队只能顺着临时架起来的三道铁丝涉水抢渡!

当部队趟到江中心时,江水已淹没胸口,站都站不住脚,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危险,特别是那些女同志和身单力弱的小个子被水冲得摇摇晃晃东歪西倒,只有拉着马尾和依靠一些身高的同志架着过江,抬看担架运送伤员的战士们,把担架举上头顶避免伤员湿水。

“同志,能不能让我们先过江,我们这里有很多伤员?”王勇挤到前边跟一位负责警戒维持秩序的干部说。

“不行,这么多人都在等着过江,你们刚到就想过,不可能!”这个干部不容他解释就拒绝了,王勇还想说却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挤了出去。

“连长,人太多,我们带着伤员更过不去!”王勇沮丧地说道。

“过不去,也得想办法过,我们重新开辟一条通路!”大头说道。

“好吧,我去探路,时间不多了!”王勇说着,招呼过来几个战士,让他们收集背包带绳索准备架起一道悬索。

马大栓把绳子拴在王勇的腰间,递给他一根两米多长的木棍说:“兄弟一切小心,过不去就退回来!”

“放心吧,这条小河挡不住咱们的!”王勇笑着紧了紧绳子,带着两个水性好的战士向江水中走去,湍急的江流将岸边的泥土掏空了,他连找了几个地方才选定了一个水流较平和的地方下水,岸上的人一点点的放着绳子,看着三个人消失在漆黑的雨雾中。

江水夹带着泥沙顺溜而下,里面裹挟的石头打在王勇的腿上,让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在水里。越往江心走,水流越急,浸透了的绳索变得沉重无比,被水流冲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王勇拄着棍子艰难的拖动着绳索,脚下一阵发软,连日的行军战斗,又背着伤员走了一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当王勇摇摇欲坠的时候,突然感到肩上的绳子一轻,原来跟在后边的两个战士看到他体力不支,赶上来帮他拉住绳子。三个人肩并肩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绳子拉到了对岸,拼尽全力将绳子勉强拉直,拴在一块巨石上,王勇觉得不保险,又把绳头缠在一根被炸掉半截的树桩上,做完这一切,人仿佛虚脱了,三个人瘫倒在江岸上。

南岸的马大栓感到绳子不动了,他用力扯了扯,绳子拉不动,知道王勇他们到达对岸了,赶紧将绳子固定好。突然一架飞机从云中钻了出来,投下了一串照明弹,顷刻将江面照得雪亮,紧接着一架大蜻蜓似的轻型飞机飞过来,打出了一颗颗红色的信号弹,准备渡江的人群一阵骚动。

“快过江,敌人要炮击啦!”大头一声惊呼,立即下达了渡江的命令,因为是黑夜又是阴天,不利飞机出动,美军还是冒险派出了侦察机,引导远程炮兵开炮封锁江面。他话音刚落,炮弹已经呼啸着落了下来,后边的部队看到天快亮了怕走不出去,又不了解前面战斗情况,盲目地向前挤和前面的部队挤在一起。江边等待渡江的炮兵意识到他们已经没有可能将沉重的大炮拖过江,绝望的炮兵们将所剩的炮弹向南倾泻,直至剩下一颗炮弹炸毁大炮······

这时,没有轻伤员和重伤员,战斗员和勤杂人员之分,只有一个信念,渡过江就是胜利,在涉渡途中不少同志因遭敌榴霰弹炸倒和陷入急流,被汹涌的江水吞噬。暂编连在干部们的组织下没有乱,分批渡江,伤员们走在最前边,接着是后勤人员和没有战斗力的医护人员,最后才是暂编连的老兵们断后···前边的倒下了,后面的跟上来,他们没有丢下一个人。

渡过江,大家顾不上休息,顺着公路跟随着大部队向北撤,前进了不到两公里,前边的部队突然停下了,引起一阵骚乱。原来是兵团后勤部派出的运粮大车,正满载着粮食向南运送,与向北撤的队伍和转运伤员的大卡车相遇,挤在了一起,互不相让。

“我们这几辆车上全是伤员,伤员马上要抢救,让我们过去!”一位押车干部指着他向北开的几辆大卡车对向南开车的驾驶员说。

“不行。前面部队已经断粮,等着我们把粮食送上去,我们还要马上用送粮的车把伤员运出来,你看哪个重要,让我们过去!”坐在这辆向南开的在前面打头的卡车上一位押车干部跳下车来,对向北开的押车干部说。

“我去叫人来把运粮车推悼!”暂编连在大头的指挥下挤到了前边,马大栓看着讥吵的人们急了。

“不能蛮干!”王勇急忙拉住他说道。

“天快亮了,飞机来了发现目标,大家都要倒霉!”大头拍拍运粮的押车干部肩膀说道,“南边的部队都撤过了江,南岸都让敌人占领了,部队你都找不到,你给谁送粮食!”

“那怎么办?粮食往哪送?”押车干部傻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你把粮食就地卸了,就不要前送,这里的人都断粮几天了,大家能带走多少是多少,空车马上装上伤员往回赶,你看怎么样?”大头此时像个老狐狸诱惑着说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押车的干部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道。

说完指挥着车队靠边疏通道路,大头指挥着暂编连的战士七手八脚的卸了粮食,抢先把自己带的伤员送上了车,“大家路上注意安全,到后方养好伤!”大头一遍又一遍的对上了车的伤员们说着,伤员们对这些护送他们的战士们敬了个礼,虽然只是一夜的相处,他们却把他们当做一辈子可以信任的兄弟!

······

此时大头却不知道,虽然他们过了北汉江,但也为时过晚了。天亮后美第二十四师已经很快进占间村,挡在了他们的退路上。美第七师突破了一七九师的防御,将他们与后方的连系彻底割断,南朝鲜第六师已经到达艺岩里,他们周围,是五倍的美军如铁桶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第十七章 突围(一)

暂编连送走了伤员,利用天亮前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加紧行军,赶到了马坪里,兵团指挥部已经撤离,只留下了各部收容队,跟随他们撤到这里失散战士纷纷归队,暂编连最后就剩下了三十一个人。

“连长,兵团指挥部撤走了,找不到人,收容队的只留本部队的人,咱们怎么办?”负责联络的指导员哭丧着脸回来说道。

“刘指导员你就该姓白!”大头瞪着牛眼说道。

“为···为什么?”指导员纳闷地说道。

“别人都能搞回点有用的东西,王勇从仓库里整来了两箱饼干,栓子弄来了两箱子弹,半箱子手榴弹,就你白跑磨鞋底子,你不姓白该姓啥!”大头没好气地说道。

“你···你!”战士们的哄笑声中,刘指导员红着脸吭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刚才听仓库的人说,他们发放完东西就向史仓里撤退,那里是突围部队的集合地,我们是不是也往那去!”王勇往嘴里塞了块饼干说道。

“行,跟着大部队走安全一些,王勇你派人盯住他们,咱们现在是远离老部队,舅舅不亲,姥姥不爱····”大头瞅瞅周围几个人又说道,“哼,突围时很可能就把咱们给丢了,大家都上点心,睡觉都给我睁着一只眼!”

“行,放心吧,我看贼似的看着他们的指挥部!”王勇笑着说道。

“和我们驻扎在一起的是哪只部队?”大头问道。

“六十军的,好像是180师!”王勇边吃边回答道。

“嗯,华野八纵的,是支老部队,战斗力还行,跟着他们走吧!”大头抽了口烟说道。

······

这时太阳已升起很高,在稀薄的云层里,发出惨白的光线,似乎阳光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毫无光彩,从南边方向和东西两侧,传来持续不断的沉闷的爆炸声,美7师在向春川至马坪里公路以北的阵地猛攻的同时,以一部兵力向扼守公路以西的我军占领的高地进攻,敌人炮兵、坦克炮猛烈轰击,纷飞的流弹甚至打到了他们这里,守口子的部队承受着巨大的伤亡。

激烈的枪炮声直到夜幕降临才停止,敌人的进攻终于暂停了。马坪里阵地上弹坑密布,东西山头被炮火削成平地。敌我双方的尸体横陈竖卧。一处处被打断的树干燃烧着,向空中飘浮起一股股黑烟,部队开始突围了。暂编连悄悄的加入了突围的队伍中,在纷乱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显眼,为了防止走散,他们都在身后的背包上扎上了白毛巾,以示区别。

突围部队在山林中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出敌不意而又小心翼翼地轻装向西北方向冒雨疾进。前卫团在驾德山与鹰峰之间十字沟中掩护部队冲第一道包围圈出进山口时,就遭到敌人坦克和炮火密集封锁猛烈射击。这是敌人事先准备好的炮击区。为了打开口子,把全师的反坦克手雷、手榴弹、冲锋枪都集中给这两个前卫营用。两个营同公路上的敌人坦克硬拼,击毁敌坦克一二十辆,与堵击的敌摩托化兵反复冲杀。结果,两个营以伤三分之二的代价打开了一个口子。

后边的部队刚顺着突破口闯出来,敌人设在对面山梁上两架探照灯对准公路点亮了,照得黑夜如同白昼,公路上移动警戒的四辆坦克立刻冲过来,在突围的队伍中横冲直撞,对我冲到公路上的人群来回碾压,公路对面山梁上敌人一个排的兵力对冲过公路的人群疯狂的射击。

王勇他们没有盲目的冲上公路,隐蔽在公路边上的一道水沟中,眼前的情景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奔跑的人群不时被射来的子弹打倒,有的人挣扎起来跟上部队,有的人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往来疾驰的坦克像冲进羊群的狮子肆无忌惮的践踏,一些战士用手中的步枪向坦克的射击,子弹打得坦克装甲叮当作响,但他们很快找来敌人车载机枪的射击,人体被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一辆坦克冲到暂编连隐蔽的水沟前突然刹住了车,履带卷起的泥水溅到大家的脸上,探照灯的照射下,王勇清晰的看到车轮间夹杂着人体的残肢碎肉,让人头皮发炸,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咣当’一声舱盖打开了,一个美国坦克兵可能觉得不过瘾,爬出舱来用车顶上的高射机枪向人群扫射。密集的大口径子弹带着一股狂风扫过,在人群中打出一道血胡同。

把着机枪狂笑着射击的美军士兵笑声突然戛然而止,脖子上射出一道血箭,王勇一松手,死尸像坨屎似地滑到了坦克舱里,里边的敌人还为搞清状况,一颗手榴弹掉了进来,舱盖又重新盖上,将他们凄厉的尖叫声关在里边。王勇把机枪调转方向对着山头的敌人抠动了扳机,密集的弹雨暂时压制住敌人的火力点。

“快走,突出去!”王勇一边射击一边对沟里的战士们喊道。

“冲!”大头一挥枪带着暂编连利用这短暂的时机从几辆坦克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冲过公路,隐入大山。

‘嗵嗵···’几声爆响,前卫团的机炮连在王勇机枪的掩护下迅速占领有利地形用轻重机枪和几门小炮一起开火,向敌人猛烈还击。炮兵出身的副团长亲自掌炮,连着轰掉敌人几个火力点,消灭了公路对面山梁上的敌人,掩护着大部队从公路上通过。

王勇抛掉打光了子弹的机枪,跳下坦克,冲过布满尸体的公路磕磕绊绊的追上了队伍,经过一夜艰苦的行军经马场里走向直桥到鹰峰山下与突围主力纵队会合在了一起。

到达鹰峰山下以后,指战员们以为突出了包围圈到了我军控制的阵地,都松了口气,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很多筋疲力尽的战士在密林中就倒地睡着了,一些人四处去寻找食物。

“连长,咱们终于冲过来啦!”指导员兴奋地说道,大家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跑一夜,不够敌人两个小时追的!”大头并不乐观,四次战役大撤退的阴影一直压在他的心头,一个老兵的敏锐感觉让他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捶着一阵阵疼痛的右腿说道。

“我同意连长的看法,我们应该翻过主峰,彻底摆脱敌人的追击!”王勇说道,现在敌情瞬息万变,他们一没有电台,得不到上级的指示;二没有情报,不知道准确的战况,只能被动的跟着友军到处乱转,处处受制于人,不如坚持一下,摆脱困境。

“可以,休息半个小时,我们出发!”大头觉得王勇说的在理,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可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当暂编连准备出发时,鹰峰山上爆响起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他们才知道敌人已抢先占领了高的鹰峰主峰及其东南诸高地,他们再次陷入了美军的合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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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突围(二)

陷入包围的部队一边加紧与兵团和军部连续,一边派出小部队侦察敌情,可是因为周围都是高山,电台多次呼叫都没有办法联通,派出的小部队刚一冒头就被敌人打了回来。此时鹰峰四周的几个主要山头上都是敌人,已经被重机枪严密防守,无数只黑洞洞的枪口,居高临下地逼近,并控制着这块狭长的挤满突围者的洼谷。

再次向史仓里方向突围的战斗开始了。既没有集合的号声,也没有组织的进行动员,实际上也不可能这样做,只有沿着鹰峰西北这条山沟向史仓里方向突围。当四周响起激烈的枪炮声中时,暂编连才知道大部队已经开始突围。

清晨,从未见过的大雾像白色的帏帐把山上所有的洼地、沟坎、树木都笼罩着,能见度不超过十米,王勇带着两个战士在雾中摸索着,试图找到敌人包围圈上的缝隙。他们走进一道山口,就听到敌人机枪不间断的射击声,子弹打得脚下的土地‘噗噗’作响,不远的地上倒着几具志愿军战士的尸体,被密集的弹雨打得支离破碎。为了防止志愿军利用大雾突围,美军也不管看到看不到目标,就用机枪来回不停的扫射,封锁了道路。

忽然他隐隐约约听到雾气中传出一阵‘嘤嘤’的哭声。首-发“注意警戒,我去看看!”王勇指指声音传来的方向,让两个战士散开注意周围的情况,他端着枪悄悄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轻轻撩开挡在眼前的灌木丛枝叶,蒙蒙胧胧的看到两个女兵守着一副担架在哭泣。

“不要过来!”一个女兵发现了树丛的晃动,突然喊道,王勇看到她手里紧握着一颗打开盖的手榴弹,拉火环套在手指上,只要轻轻一拽,就会爆炸,另一个女靠在了她身上。

“同志不要紧张,我也是志愿军!”王勇怕出意外不敢再藏下去,慢慢的站起身说道。

“不要过来,你是叛徒!”那个女兵见王勇站起身更加紧张,拉火线已经绷直了。

“叛徒?!”王勇懵了,自己怎么成了叛徒,“我不是叛徒,我是志愿军!”

“你···你是王排长吧?”旁边的女兵突然问道。

“你是李亚楠,你怎么还在这里?”王勇仔细看了一下,认出了那个女兵正是归队团他们中队的李亚楠,惊讶地问道。

“王排长,真是你!”李亚楠扑上来,靠在王勇胸前哭着喊道。

“没事了,没事了···”王勇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后背说道,从李亚楠颤抖的身躯中,他知道这个小女兵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好一会儿,李亚楠才止住哭声,冷静下来,王勇从她断断续续地讲述中了解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来他们前日分别后,李亚楠他们就加入了抢运伤员的战斗中。接连两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大部分伤员被送走了,可是昨天美军一支先遣队突然占领了后撤的道路,她们被隔绝在大山里。

和李亚楠在一起的是医疗队的护士叫胡玉蝶,他们和两名战士一起护送一位负伤的团级首长,被敌人包围后,两个战士扔下他们想跑,首长制止他们时,反被其中一个战士开枪打伤,然后向搜索过来的美军投降了。李亚楠他们两个情急之下只好抬着伤员躲进了山里,挨了一枪的首长挺了一夜牺牲了,两个和大部队失散女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抱头痛哭。

“现在周围都是敌人,大部队正在分散突围,你们两个单独行动太危险了,跟我们走吧!”王勇说道。

“玉蝶姐,王排长是战斗英雄,我们一起入朝的,放心吧他是个好人!”李亚楠看胡玉蝶对王勇还有些怀疑,赶紧解释说。

“嗯,我们把宋参谋长埋了吧!”胡玉蝶看着年纪不大,心理素质却很好,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排长,排长,敌人搜过来了,快撤!”一个战士跑过来说道,“咦,怎么是两个女兵?”

“别闲着了,搭把手赶紧帮着把烈士遗体埋了!”王勇对不住的打量两个女兵的战士说道。

几个人都没有工具,敌人马上就到,只能用床单把烈士匆匆包裹,找了个大点的弹坑草草掩埋了,没有留下任何标记,然后顺着来路往回走,山谷中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

“隐蔽!”走在前边的尖兵突然压了下手掌,王勇他们立刻隐蔽在山间的草丛中观察,前边隐约可见是一个不大的山包,大约百十个美军士兵将山头团团围住,离着他们不过几十米,影影绰绰的可以听到有人在说话。

一个隐约可闻的嘶哑男声在说话:“···我们是英雄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后,我们部队尽了最大的力量,完成了任务!这次我们孤军断后,弹尽粮绝···无法突围,我们都是好战士,现在该怎么办?”

沉默几秒后,又听到几个人同时喊出的声音:“我们啦拼!死也不能当俘虏····”又是一阵沉默。

突然,沉默中有入喊起了口号,“打到美帝国主义!”“伟大的中国志愿军万岁!”···顿时,如火山迸裂,一串炸雷在耳边响起,‘轰、轰、轰···’炸弹、手榴弹、手雷互相引爆,整座山几乎都震撼了,口号声在这地崩山摇中随之消失,一群战士视死如归地自杀,祖国又失去一批优秀的儿女。王勇觉得自己的心随着爆炸声剧烈的跳动着,旁边两个战士的手指深深的插入泥土中,面色狰狞的望着山包上腾起的硝烟,两个女兵早已泪流满面,勇士们的壮举震撼着几个的心。

······

王勇带着几个人在山里七绕八转躲过搜索的敌人,临近中午才回到暂编连的集合地。

“呵,你又把这个小妮子给带回来了!”大头看见李亚楠淡淡的笑笑说道。

“李连长···”李亚楠看到大头一撇嘴又要哭。

“好了,好了,别哭,让指导员给你们弄点吃的,好好歇会!”大头就怕这个,赶紧让通讯员把她们带到了后边。

“王勇怎么样?”见她们走了,大头转过脸来问道。

“敌人封锁的很严,出山的路都堵死了,突围很难,有的部队刚冲出去就被敌人坦克追上了,损失很大,我看只有等到晚上!”王勇说道。

“妈的,这叫什么仗,分散,分散,都成了小部队,都让敌人一一击破,大部队突围还能跑出去一部分,现在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都乱啦!”大头无奈的说道。

第十九章 突围(三)

此时3兵团和60军想方设法救援180师。26日18时,60军作出部署,令第179师第536团从芝岩里以东展开反击,令181师全部即从华川地区出发,以1个团沿公路攻击正面之敌,主力沿公路两侧向门岩里西南、华岩里方向出击,接援第180师,同时建议第3兵团主力兼程赶进,支援第60军作战。

179师536团由于2个营被敌割断,掌握兵力过少,经军部批准没有出击。181师在后撤途中,遭到敌军猛烈炮火群的反复封锁,伤亡较大,只剩下几千人。撤到指定地域华川后,尽管连炒面都吃光了,还在与敌激战。181师于26日21时30分接到命令,马上收拢部队,由于师团电话中断,只好派人徒步传达命令,这时正逢大雨,道路崎岖,部队于24时才开始西进,于27日上午先后到达论味里、场巨里、原川里地区,遭遇北进的美军坦克部队,无法前进。

27日17时,60军再令第179师取捷径,兼程赶进,向史仓里以南之敌出击,接援第180师。179师马上出发,可是由于山大路窄,行进艰难,加上敌军火力封锁严密,至28日5时才有1个营进至明芝岘、下实乃里地区。而敌军已分兵3路合击史仓里,并于28日下午占领史仓里,其东西阵地随之连为一线。179师付出很大伤亡,终于在马坪里以北的丘陵地带挡住沿公路北犯的敌军。

······

天黑以后,被围住的部队再次开始了突围,由于部队撤退的部队多人没有粮食,全靠野菜树皮充饥,有时多日作战,没有经过休整,实在精疲力尽,行进速度慢极了,几乎原地踏步,在鹰峰四周各自为战。

这时候,敌人一架侦察机在空中盘旋峻巡,飞机上载着180师的被俘人员用喇叭不断播出劝降的广播:“我是130师540团的,原先在国民党95军,成都起义过来的……你们现在已被联合国军四面包围,无论如何逃不出去。大家投降吧,联军这边有的是面包、罐头····”

解放战争期间,60军从山西打到四川,成员变化很大,部队到四川成都后与起义部队合编,因此层层都有起义部队军官,上至军师团,下至营连排、团直参谋处、后勤处都有起义军官。部队自解放山西太原后,一直打到四川成都没有补充新战士,老战士基本上打完了。一些骨干也调到地方各县搞地方武装去了。所以说连队百分之六、七十都是解放和起义战士,一些意志薄弱者逃跑、投敌,其中大多数是原国民党军人。

“他妈的,这帮国民党当时就该把他们都毙了,现在一到关键时刻就都投降啦,可耻,王勇你说是不是啊!”马大栓骂骂咧咧地说道。

王勇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因为自己过去也是个国民党兵,他感到一种耻辱,可又没办法辩解,脸色铁青的点点头,没有吱声。

“栓子别胡说,国民党兵里也有好样的,这些人是没教育好!”大头虎着脸说道。

“连长,你说敌人把这围得跟铁桶似的,我们能突出去吗?”王勇岔开了话题问道。

“哼,这算什么?当年日本鬼子铁壁合围,几天一个大扫荡,我们不一样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钻来钻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怕个**!”这时,大炮的轰击声,在四周围激烈地爆响着,四面都在战斗,在敌人的包围之中大头一点也不紧张,更无恐惧,满不在乎地说道。

“对,有连长的老游击,咱们还怕突不出去!”指导员在一边说道。大头的镇定给了大家信心,再说这些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老兵,没有人惊慌失措。

“大家都记住了,往外冲的时候要坚决,不要犹豫,不要等待,就是子弹在擦在眼皮子上都不要停,一气冲出去!”大头又说道。

敌机这时又嗡嗡地到来了,这次同一个声调却突然变得激昂:“180师被包围的同志们,刚才向你们喊话的就是我。当时,飞机上有两个美国人拿枪逼着我,现在,他们不在,只有我一个人···我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女战士,负伤后不幸被俘···另外告诉你们一件不幸的事,今天上午,他们集体屠杀你们师的伤员两批,一批130余人,一批220余人,中午,又在明月里屠杀了你们师包扎所躺着的280名重伤员,真是惨无人道!同志们,好兄弟,千万不能投降,赶快寻找空隙,冲出重围····”

这激昂的声音,像惊天撼地的春雷,许多已经绝望了的伤病员、散兵纷纷从他们藏身的石缝中、防空洞内探出身体,有的爬了出来倾听着,突然,那女声戛然中止,那个声音不再出现。

“是条汉子···”马大栓听到喊声面带羞愧地说道。

这时暂编连派出的两个侦察员就回来了一个,“老高呢?”大头急忙迎上去问道。

“连长,所有山口被敌人的照明弹和探照灯映得像白昼一样,两面山头上的敌机枪交叉射击,我们看从西北突围不能成功,又转向东边。但是,东边山口又被敌人的坦克挡住,向山沟内发射炮弹。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支突围的部队一个接一个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侦察员脸色黯然的说,“我们回来时与敌人遭遇,老高胸口中弹,走不动了,拉响手榴弹和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啦!”

“看不出平时蔫不拉几的老高这么有血性,是个好样的!”大头眉头猛地抖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的摸样,王勇却看到大头把手里的烟碾成了碎末,紧握的手指关节发出‘嘎巴巴’的脆响。

“连长,我再去看看,也许能找条路!”王勇叹口气说道。

“嗯,小心点,敌人炮弹往哪边打,你就向哪个方向侦察,那边就是我们突围的方向!”大头定定的看着王勇说道。

“放心吧,连长,我会小心的!”王勇笑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叫起两个战士顺着山沟往外走去。

敌机在空中盘旋,照明弹经久不灭,曳光弹不时划过天空,山头上的敌人大喊大叫,高音喇叭不断的进行心理攻势,进行反动宣传。敌人把探照灯的灯光照向空中的云层,然后反射下来,如同黄昏的太阳,照亮了这片山区的沟沟坎坎,这是美国兵二战时候跟德国人学的一招。王勇和两个战士利用山上的树林灌木和山沟里的阴影悄悄地往前走,他没有向炮弹的落点方向走,而是绕过两个山口向着相反的方向摸去···

第二十章 突围(四)

“王排长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望着天空中缓缓飘落的照明弹,马大栓不安地说道。

“不会的,他们三个人不会一个也回不来的,再说王排长打仗有一套,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杨开泰急忙说道。

“他们不会投敌了吧?”指导员突然说道。

“姓刘的你说话注意点,不要胡说八道!”马大栓不满的说道。

“这个时候,他个刚参军不到一年的新兵···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刘指导员小声嘟囔着。

“去你妈的!”一直沉默的大头突然给了他一脚,把指导员踹了个屁墩,拔出手枪对着他的脑袋骂道,“放你妈的骡子拐弯屁,就你投降了,他也不会投降!”

“连···连长?!”指导员懵了,瞪着眼惊恐的望着大头。

“你记住,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再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兵不会有叛徒,哪怕他只在我大头手底下当过一天兵!”大头的脸涨得通红,上面几道伤疤因为激动不住的颤动着,太阳穴上的青筋鼓得老高,看到大头样子,周围的人都楞了,大头是真把王勇当做自己的弟兄了,别人这么说他哪里受得了。

······

一个多小时以后,王勇回来了,“王勇,你受伤啦?”大头看着他浑身是血,紧张地上下摸着他的身体说。

“没有,没有,我们干掉了几个鬼子,是他们的血!”王勇笑着说道,“老胡把吃的给大家分分,吃饱了咱们好突围!”

“行啊,你还搞来吃的了,从哪弄来的!”大头瞥了一眼指导员故意大声说道。

“还抓了个俘虏呢,你们看!”另一个战士把一个捆着双手堵着嘴的美国兵推过来。战士们看到他们安全的回来,心中一阵高兴,同时也觉得突围有望。

“你们边吃边听我汇报,咱们好早做准备!”王勇递给大头一包饼干,又扔给围过来的李亚楠一个罐头说道。

王勇他们三个人逆向走向美军的阵地,他们穿过一条封锁线摸上公路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动静,搜索了片刻发现在路边几个敌人躲在哨卡里在睡觉,外边只放了一个游动哨。他们很快靠上去,干掉了哨兵,把躲在哨卡里的敌人用刺刀全部捅死,只留下了一个活口,把他和能吃的都带了回来。

他们补充了一下肚子,王勇当翻译,大头审了下俘虏,弄清了敌人在这里的布防情况,然后带着俘虏,顺着他们侦察的路线兜了个大圈一枪未发的绕出了山口。

出了山口不多时,他们老远看到一闪一闪的火光,走近一看,是一群敌人在公路上烤火吃饭,看上去约一个连,大头见敌人较多且地形又对自己不利,没有去惊动敌人,于是,秘密地绕过去进入另一个山口。

“前面不远就是史仓里!”俘虏看看周围的地形说道。

“我们突出来了!”战士们低声说道,每个人都非常高兴,认为是冲出了敌人包围圈。

“栓子,你和指导员带着队伍就地隐蔽,王勇你跟我到前边侦察一下!”大头觉得不放心,决定还是先侦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王勇和大头带着几个战士往前走了不远,公路上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两个人,“抓活的,问问情况!”大头低声说道。

“是!”王勇点了下头,向前几步,伏在路边,当两个人跑到这时,他猛地跃起,将前边的人扑倒,后边的人伸手去摸腰里的手榴弹,让其他两个战士摁住了。两个人拼命的挣扎,却被堵住了嘴捆了起来。

“等会,好像是自己人!”王勇突然说道,制止其他人的行动。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大头上前拽出堵在一个‘俘虏’嘴里的毛巾说道。

“我们是27军的,和部队失散了!”那个人见是自己人松了口气说道。

“那你们怎么往回跑,前边的史仓里不是集结地吗?”大头示意按住他的战士松开手纳闷地问。

“嗨,没有我们的部队,前边的山头驻有美军,山梁上都是美国兵,要到史仓里必须通过前边的山头,这里被敌人隔断啦!”那个战士叹口气说道。

“看来我们得打过去了。”大头脸色凝重地说道,“王勇你带二排打头阵,栓子你带一排担任后卫,指导员和我带三排连部的人掩护二排!”

根据新的敌我情况,大头调整了兵力分配了任务,王勇带领12人为一组,先把敌人哨兵干掉,然后搞掉敌人迫击炮;大头带着三排直接冲向敌人阵地;马大栓带人就地掩护。很干脆,仅10分钟,王勇就完成了战斗任务和第二组沿半山腰走,走到一个山丘后见有电话线,沿电话线前去有两个掩蔽部,里面有一个美国军官在打电话,另外一个掩蔽部内睡着一大串美军。

“趁敌人还没发觉我们,把它收拾了!”大头碰了下身边的王勇小声说道,王勇点头。

王勇立刻带着二排的战士一路扑向那个打电话的美军军官,一路人把手榴弹投进美军士兵休息的掩体。转眼间,十多个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打电话的军官被活捉。

“妈的,还是个少校呢!”大头扒拉了下敌人军官的领子,看看军衔不屑的说道,“王勇你审审他,看我军的防区在哪里?”

“是!”王勇立刻开始了审讯,他只用了几个小手段,就让这个军官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他们是美24师一个营部的,打电话的是个营长,并通过他们了解到,再过一个山梁应该就是我军阵地。

敌军的照明弹鬼火般摇曳,暂编连的官兵们迅速集合在一起,从这个打开的缺口冲出鬼门关。可是一转出沟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公路上我军被俘人员的长长的行列,衣衫褴褛,步履维艰,缠着绷带的,拄着树枝的,令人目不忍睹。而两旁押送的美军却耀武扬威地大声吆喝着:“hu-rryup!”(快走!)大家一下呆住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

美军第13工兵部队副排长厄尔·埃德森在致妻子孩子的家书中描画出战争的惨景:我们俘虏了溃退中的中国佬,在公路约3英里处,空袭猛烈,那里成了一个地狱,空军和炮兵以他们的怒吼配合我们。现在我们处在一个令人可怕的景象中,在这旷野里(我们现正处在一条长长的河谷里),我们捕住了一群中国人。这无疑是一道丰盛的菜肴,一百多辆汽车,大量加农炮,无数死马,当然,还有中国人,我们大约在前天就围住了他们。这确实是一场残杀。这些日子,天气暖和,太阳一照,恶臭熏天。这一切毫不夸张--我们四周都是这些阵亡的军人和战马。我们用推土机清除了这些马匹和骡子。不过,当然啦,我们得搜集阵亡的中国军人,把他们安葬在墓穴里。许多人在想被埋葬的人数越多,必须对阵的小伙子就越少!开始埋尸了,这时我想到,美国空军和炮兵,还有我们的神枪手们,不要做得那么绝情,那么精确。呵,小伙子!我希望我能看到片刻的和平。闻到死尸及行将死去的人身上散发出的恶臭,看着这些撕碎的躯体像废纸一样在一个狂风大作的日子里散落在地,我感到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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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权宜之计

1951年5月31日,向北进攻的联合国军中线部队已经到达涟川、华川一线,其攻击的势头没有减缓下来的趋势。中国军队的第九兵团、第三兵团在继续向北撤退,战线距离三八线越来越。铁原、金化一线,是朝鲜中部具有战略意义的地区,被称为“铁三角”。这里山岭连绵,数座高山成互相呼应的阵形,巍然耸立。

占领这里便可以无遮拦地向北俯瞰,是美军继续北进的绝好的冲击地。这里公路和铁路密集地在几大要地之间交叉纵横,是朝鲜中部的交通枢纽,无论是队防御还是外进攻的角度上讲,都是转运物资屯集兵力的最佳地点。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是任何一个军事家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占领的地方。

战场形势风云突变,骤然之间,我军由追击转为退却,由进攻变为防御。尤其严重的是,我东线尚有大量部队未及调整部署,其中有宋时轮十九兵团的三个军,我三兵团的十二军,朝鲜人民军第一军、第三军,如果让敌迅速占领铁原、金化,我们窝在东线的部队就很难退回来,在那个狭长地带里,要打展不开,要守也展不开,几十万人窝在一堆,无后方,没供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基于此种情况,志愿军司令部急命正在撤退途中的3兵团15军迅速在金化以南芝浦里地区角屹峰、鸣城山、朴达峰一线(正面约十七公里,纵深约十九公里)占领要点,组织防御,坚决阻敌以迟滞敌人行动,掩护我东线主力兵团调整部署。42军正在东线元山、阳德地区二线整补。忽然,接到志愿军司令部十万火急的调令。该军两个师迅速出发,星夜行军,于6月2日赶到铁原、平康占领预定阵地。次日,“联合国军”的前锋也进至这里。他们见到志愿军已有准备,便停止不前。两军只有一步之差!

中朝军队奋力阻击,至6月10日,志愿军主动撤出铁原、金化,将“联合国军”阻止在三八线附近的汶山、高浪浦里、三串里、铁原、金化、杨口、明波里一线,敌我双方均转入防御,第五次战役遂告结束。

整个来说,这次战役是一个大胜仗,共消灭敌人8.2万多人,是五个战役中消灭敌人最多的一次,更重要的是粉碎了敌人的登陆计划,敌人被迫接受停战谈判。此役,还使我志愿军新参战兵团受到锻炼,取得了在全新环境中对美军作战的经验。然而,这次战役又应了彭德怀司令员的一句预言:是一场大恶仗——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亦付出了相当代价,战斗减员为8.5万余人,敌我伤亡对比为1根据志司在7月的一份材料中对五次战役回撤时的情况表明5月21日以后,我军从上到下,对敌人很快就来一次反扑估计不足,各部虽都有掩护转移的布置,但没有充分吸取四次战役的经验教训,以致遭到相当严重的损失。

特别是战役二阶段回撤的5月21日至6月10日的九天,志愿军就伤亡1.6万余人,损失最重的是60军之180师,经几次突围接应均无效,除师长、副师长、参谋长及担任掩护大行李的一个建制营等部分人员突围外,余因饥饿与疲劳走不动,吃野菜中毒或作战死亡、失散等共7000余人。

180师自己在向上报告的《180师突围战斗减员统计表》中记载,在总计栏中,180师负伤、阵亡和情况不明的总数字为7644人,其中师级干部1人,团级干部9人,营级干部49人,连级干部201人,排级干部394人,班以下6990人,这是一段较为真实的文字记录。彭德怀在一次会议上气得面对面的批评了60军的领导同志:“你像不像个指挥员?把部队搞成什么样子了?这是我们志愿军的耻辱!”并要把180师师长郑其贵军法从事——拉出去枪毙!全军震动,全国震动,舆论哗然!

······

一条静静的山谷里,山上的树木已经长出了树叶,绿草重新覆盖了被炮火几番蹂躏的大山,几场暴雨后山谷里的溪流重新注满了水。一只鸟儿在枝头疯狂地跳来跳去,一条草黄色的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摇头晃脑的向小鸟逼近,鸟儿的羽毛炸了起来,短促的尖叫着,准备和毒蛇做最后一搏,它已经退无可退,因为身后就是鸟巢,里边躺着两颗洁白的鸟蛋。

毒蛇猛地昂起头,半截身体直立起来,箭一般地射向小鸟,就当它的嘴已经触到鸟的羽毛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尾巴,将它倒提起来,随手在树上摔打了几下,刚才还是猎手的毒蛇转眼变成了他人的猎物。王勇把蛇团成一团塞到挎包里,在低垂的树枝上捋下一把嫩叶放到嘴里用力嚼了几下,喉头鼓动了几下咽了下去,抬起衣袖擦擦从嘴角流出的绿色汁液,端起望远镜向对面山坡上望去,那里一座屋子被烧塌了,一个中年朝鲜妇女东张西望了一阵,走到屋子后面,不多时扛着半袋了粮食匆匆下了山。

“连长,那里有粮食!”王勇把望远镜递给仰面躺在地上晒太阳的大头,指指前方说道。

“哦!”大头一激灵翻身抢过望远镜向对面看去,“你是饿晕了吧,那里鬼影都没一个,哪有粮食!”大头骂道。

“你看下山的那个女的背着的不是粮食吗?”王勇笑嘻嘻地指着已经走到山脚下的朝鲜妇女说道。

“嗯,确实是粮食,可那是老百姓的,你改行当土匪啦,还要去抢啊!”大头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王勇,“咱们饿也不能去抢老百姓的粮食啊!”

“嘿嘿,连长我没说去抢啊,咱们去借啊,借东西不犯纪律吧?”王勇依然笑着说。

“借?!你会说美国话,难道还会说朝鲜话?哼,再说人家看上你这个小白脸了,兵荒马乱的,粮食就是命,人家会借给你!”大头不屑地说。

“我也没说明着借,咱们暗着借,挖完粮食给他们留个借条不就行了吗?”王勇说道。

“那···那他妈的是借吗,那是偷!”大头让王勇给气乐啦。

“连长,这明偷也好,暗抢也罢,同志们都五天一粒粮食未进肚子了,难道眼看着大家饿死吗?出了事我负责!”王勇收起了笑脸,严肃地说道。

“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大头低下头脸色黯然地说道,现在情况十分糟糕,暂编连没能等到接应部队,往前走了一段,就被敌人的巡逻队发现,遭到敌人大部队的围捕,不得已再次钻进大山,等到天再次黑下来,敌人已经把周围山区围得水泄不透。暂编连只好蛰伏在大山中,一动不动地在山里潜伏了整整两天,躲过了敌人的几次搜山,等敌人撤离的时候,他们发现美军已经把战线再次向前推进了五十多公里,到了铁原,金化一线,暂编连已经深陷敌后。二此时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不是敌人,而是粮食,暂编连缴获的那点粮食早就耗尽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敌我反复争夺的百里无粮区!

第二十二章 吃的

“干,出了事算我的,当领导的就他妈的是背黑锅的!”大头想了想下定了决心,人的生存才是第一位的,这时的当务之急就是吃饱肚子,保存自己的战斗力。

“连长,真这么干啦?”这会儿轮到王勇不大相信了,大头虽然经常犯错误,但是触犯原则性的问题他从来不干,这次能听王勇的劝,也是破格啦。

“没啥大不了的,当年过草地的时候粮食吃完了,过甘孜的时候,我带着我的一班弟兄把一个喇嘛庙给偷了,要不···可能早饿死在长征路上喽!”大头说道,“不过我这么做也为革命保留了种子,团长咱们团长他也去了,还有二师的王副政委,好几个还活着呢,咱们弄点粮食把咱们的队伍保存下来,将来没准会出个军长什么的呢···”大头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通,好像就是要为自己破坏纪律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好,晚上我带人去找!”王勇看着大头纠结的样子笑着说。

接连几天,白天进入茂密山林里隐藏休息,夜幕降临后下山到村内的废墟刨粮食,王勇把他们周围的几个小村子都拜访了一遍,但收效不大,只弄得了百十斤粮食,必经他们还不是土匪,总得给人家留点续命,所以靠这样像松鼠似的找粮食必经不是长久之计,可现在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天晚上,王勇带着二排的七八个战士出来找粮食,附近的村里找不到粮食了,他们又向前走。在一个山口发现了个小村庄,他们组成了三个组,一个组掩护,两个组进村找粮。

他们在一座还算完整的屋子后边找到一块松土,刚刚挖开覆土,突然村子里传来了一阵狗的狂吠声,“快撤,村子里有敌人!”王勇喊道,这太不正常了,这一带已经让炮火炸成了废墟,人都逃散了,人都吃不饱,哪里还会有粮食喂狗,能养起狗的只有部队。

王勇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枪声,该王勇他们走背字,村子里今天刚刚驻扎了一个排的南朝鲜军,原来李承晚打算把这里建成战略村,开始派驻兵力,准备让逃散的村民返家。

‘啪’王勇一枪击毙了跑在队伍前的军犬,紧跟其后的南朝鲜伪军吓得趴了一地,不敢再跟进,但是拼命的用卡宾枪和机枪射击,纷飞的流弹将两个战士打伤了,战士们对着村里一阵猛打,干掉了跑在前边的三个敌人。

“妈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过去这帮东西只有被咱们追着打得份,今天竟然敢跟咱们对着干!”四班长黄建福边给伤员裹伤边骂道。

“排长,干他们一家伙吧,咱们子弹不多了,正好补充下!”一个战士兴奋地说道。

“不能打,撤!”这些日子仗打的憋屈,先是以寡敌众伤亡惨重,再又像狗似的被敌人撵得到处跑,过着半饥半饱,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也想跟敌人痛痛快快地打一仗消消火,可是现在他们身处敌人的重重包围中,只要一打,敌人就会蜂拥而至,而他们本钱太少,每一个同志都是宝贵的,打不起啊。

“排长···”黄建福楞了一下,惊讶地叫了一声。

“愣着干啥,带着伤员撤!”王勇没好气地说道,背起一个伤员向树林中撤去。

“是,撤退!这么好的机会不打一下,搞什么啊?”黄建福对着准备战斗的战士们喊道,带着另一个伤员跟上了王勇的脚步。

“都是怎么啦,莫名其妙!”一个战士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嘟囔了句。

由于今天没找到粮食,大家第二天就只能饿肚子了,引起一些战士的不满,大头把他们叫到一起训了一顿,告诫他们王勇做的对,现在敌强我弱,保存自己才是现在第一位的。

······

“亚楠,接着!”王勇骑在一棵大树杈上,摘下一串紫红的桑葚扔了下去,李亚楠和胡玉蝶两个姑娘赶紧用帽子兜住。

“哇,真好吃!”李亚楠抓起来塞到嘴里大嚼着,黑红的汁水四溅,饥肠辘辘的她早就没有了姑娘的矜持,刚出国时红扑扑的脸蛋现在笼罩着缺乏营养的菜色。

“玉蝶姐,你也吃!”李亚楠把一串桑葚放到她嘴里说道。

“伤员们还没吃呢!”自从暂编连里出现了伤员,她们两个人就主动担负起照顾伤员的任务,想尽办法治疗。

“吃吧,吃饱了,给伤员们带回去,这几课树足够我们吃几天啦!”王勇在树上边吃边摘,含糊不清的对两个人说道。

“嗯!”两个人点点头,放心地大吃起来。

“树上吃个饱,树下两泡尿!”大头从树后边提着转出来,不满的叨叨着,看见两个女兵在树下,赶紧躲到了树后。饥饿现在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过去只是平时吃个新鲜的玩意,此时却成了他们的主要食物,只是这些太不挡饿。

“连长,那你想法给我们弄点干的!”李亚楠笑着对树后的大头喊道。

“这个你去找王排长,他点子多,能想出办法来!”大头边提裤子边从树后探出头来对树上的王勇努努嘴说。

“王排长,你听连长的命令了吗,他让你给我们搞点好吃的!”李亚楠冲着树上的王勇喊道。

“别闹了,连长跟你闹着玩呢,你还当真啦!”胡玉蝶拉了下李亚楠的一角说道。

“行啊,我带你们去肉,你们到时可不要不敢吃啊!”王勇站在树杈上笑着说道。

“放心,只要你敢吃,我们就敢吃,噢,人肉除外啊!”李亚楠挑衅似的回答道。

“呵呵,行!像个兵啦!”王勇跳下树对他们招招手说。

“王勇,你小子别吓着两个小丫头!”大头在一边说道,王勇对他摆摆手,示意他放心。

王勇带着他们来到小溪边,用一根削尖的树枝在河里猛地一扎,挑上来一直四条腿乱蹬的青蛙,他在树上就听到了这里的蛙鸣声。李亚楠吓得捂住脸往后退了两步,说什么也不肯靠前,胡玉蝶却没有离开,帮着王勇把他抓上来的青蛙用树枝串起来。

“王排长,你带着女兵跑着吃好的来了,也不叫我们!”一个战士看到了跟了过来喊道。随着他的喊声,战士们都跑过来,纷纷下水抓青蛙,必经这个东西比起桑葚来说更是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哈哈,我正准备抓完了,烤熟了给你们送去呢,谁知道你们这么着急,非得自己抓!”王勇摘下插上来青蛙扔给胡玉蝶笑道。

很快,树林里升起了火,战士们把青蛙穿到枪通条上,放到火上烤,慢慢烤熟了,轻轻一撕嫩皮就掉了,露出里边鲜红的嫩肉,让人垂涎欲滴。这里没有油盐,没有调料,但是大伙都吃得很香!

第二十三章 办法

突围失败已经过去十多天了,敌人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在这片山区还有一些失散的志愿军在频繁活动,这引起了他们的警惕,敌人开始调集部队进行大规模的搜捕,他们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白天,天天搜山,暂编连在同敌人的周旋中,队伍在山上行走中常常和敌人发生遭遇战。

这天一队美军巡逻队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趁暂编连不备,敌人凭借先进的通讯设备和运输工具迅速调集了两个连的兵力包抄过来,把他们压缩在了一片稠密的树林中。敌人不敢进林子,疯狂地用机枪向树林中射击。

“不准还击,谁开枪执行战场纪律!”大头眯着眼凶狠地说道,几个战士听到命令悄悄收回了准备射击的枪。

“连长,我们为什么不称敌人的包围圈合拢突出去!”王勇有些沉不住气,爬过来问道。

“新兵渣子,你才当了几天兵,看不出来吗?这帮敌人想吃肉,又怕烫着,他们不敢进来!”大头拉了下王勇的破帽檐说道,“你突围,周围还有这么隐蔽的地方吗,咱们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敌人冲散,逐个消灭!”

“那他围咱们几天也受不了啊,饿也把咱们饿死啦!”王勇不满地扭了下头正正帽子问道。

“哼,围咱们!他们没长那个脑子,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咱们稳坐钓鱼台,纹丝不动,敌人自己就打得就没底气了,以为咱们早跑啦!”大头看着王勇露出怀疑的目光又说道,“不信?你看着等不到天黑,他们就会撤退,要不你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哒哒···’一阵弹雨扫过,树叶向一阵雪花似的飘落,王勇身边的一个战士发出一声闷哼捂住了胳膊,“大刘,负伤啦?”王勇急忙问道。

“排长,我没事,擦破点皮!”大刘挤出一丝笑容轻伤说道。

“没事就好,我替你包扎下!”王勇从衣服上撕下一绺碎布说道。

“排长,不用我自己行,你去看下其他同志吧!”大刘接过布条说道。

“好,一定要包扎好,不要感染了,咱们现在缺少药品!”王勇拍拍他的肩膀说完,后退着到其他同志的潜伏位置上检查情况。

敌人对着树林打了一阵后,没有见到任何动静,又不敢贸然进去检验战果,索性又把炮兵拉上来,用迫击炮向树林又是一通轰击···炮声停止后,树林犹如一场十二级的龙卷风刮过,被炸得一片狼籍,残枝断木散发着青烟,林间又多了几个弹坑,露出沉积百年的黑土。

“大刘,大刘···”王勇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的伤亡,回来时发现大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的泥土殷红一片。王勇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把大刘翻了个身,心头一颤。大刘大睁着双眼,嘴里咬着一根树枝,脸上因为痛苦扭曲成一团,王勇颤抖着伸过手探探他的鼻息,没有任何反应。

“大刘···”王勇痛苦地低吼一声,把拳头塞到嘴里,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大刘身上。大头发现不对,过来检查了一番,发现大刘不只是被子弹擦破了点皮那么简单,一发子弹击碎了他的臂骨,破碎的骨茬划破了手臂上的大动脉,而他只用一只手没办法扎紧绷带,血悄悄的流尽了···

“别像娘们儿一样哭了···”大头给大刘合上双眼,使劲从他嘴里拔出咬住的树枝,拇指粗细的树枝几乎被咬断,大头拔下上面嵌进去的门牙塞回他的嘴里,给他合上嘴说道。

“我悔啊,当时我要给他包扎一下,他就不会死!”王勇吸溜了下鼻子,使劲拍着脑袋懊悔地说道。

“王勇你记住,你不是神仙,不可能救的了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革命就得有牺牲,战场上就得死人!”大头盯着王勇严肃地说道,他知道王勇要是带着这个心结去打仗,早晚会出事,不如早点点醒他。

敌人用尽办法无法判定树林里是否有人,天眼看就要黑了,丧心病狂的家伙们用火焰喷射器点燃了树林,隐蔽在里边的战士们忍受着烈焰的烘烤,不喊不动,坚持到敌人撤离。

······

敌人搜山活动越来越猖狂,所有制高点都安上了警戒,每天朝密林打枪,用火焰喷射器喷火,企图把志愿军置于死地。暂编连经不起严重的打击了,为了躲避敌人的搜捕屠杀,他们向南移,在一条挺深的沟谷里躲藏下来。

“你把枪给我,我求你啦···”队伍刚安定下来,就传来一阵喊声。

“怎么回事?”听到喊声,王勇和大头急忙赶了过来。

“马排长,他···要自杀!”胡玉蝶手里捧着一支手枪,用颤抖地声音回答道。

“连长,你就把枪给我吧,我不想再拖累大家啦!”马大栓哭着喊道,他在一次转移时遭到敌人巡逻队的盲目射击,腿上中了一枪,由于没有医疗器械,子弹没有办法取出来,四五天的功夫,伤口发生感染,里面开始化脓,生了蛆,密密麻麻地布满伤腿,蛆虫每一下的拱动,都使他浑身疼得乱颤,痛不欲生。胡玉蝶一直照顾着他,但是缺医少药,甚至连清洗伤口用的盐水都没有,马大栓感到绝望了,当他抽出手枪准备自杀时,让胡玉蝶发现夺了过来。

“栓子,你怂啦!”大头拿过手枪,‘哗啦’一声顶上了子弹,把枪塞到马大栓手里,然后脸贴脸的和他坐到一起,“栓子,开枪吧,连我一块打死,省的以后我没办法和你爹娘交待!”

“连长,我···”马大栓的手指几次搭在扳机上,可都没有搂火,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没有朝发烧的脑袋开枪,猛地扔掉枪抱住大头放声大哭。

第二天,马大栓烧的更加厉害,仿佛死了似的身子半天都不动一动,只有神经质似的抽动的伤腿表明他还活着。

“王排长,我煮了点青蒿水,可是马排长根本喝不下去!”胡玉蝶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无助地说道。

“我们得想办法把马排长腿里的子弹取出来,否则这样下去挺不了两天了!”王勇看着奄奄一息的马大栓对守在他身边的胡玉蝶说道。

“王排长可我们什么都没有啊,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怎么取啊?”胡玉蝶说道。

“没办法,咱们也得想办法,不能眼看着他死了!”王勇咬咬牙下定了决心说道。

“办法?他会有办法,他一定能想出办法!”胡玉蝶抿着嘴看着王勇的背影想,她真的希望王勇会想出办法。

忙年,忙年,忙得太累了,耽误了更新,对不住大家啦!

第二十四章 ‘兽医’

王勇找来了一截铁丝,烧红了用石头砸扁,弯成了一把镊子的形状,又把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烤消毒,找来两个战士按住马大栓抱住他的腿,让胡玉蝶准备好绷带。

“王排长,就这么给他动手术啊?”胡玉蝶看着王勇准备的两样东西心虚地问道。

“没办法,就这个条件,再不治他就真变成死马啦!”王勇苦笑着说。

王勇解开马大栓腿上的绷带,用水把表面上的蛆虫和污血洗净,咬紧牙关狠着心用匕首挑开了伤口,脓血立刻涌出来。等脓血流尽,马大栓似乎感到舒服了一点,发出两声呻吟。

“按住他,我要找子弹了!”王勇对两个抱腿的战士说道,他们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王勇把铁丝在火上燎了燎,伸进了伤口内,探寻者里边的子弹头。

“啊???”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马大栓突然发出一声好像非人的惨叫,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按稳他,堵上他的嘴!”王勇说道,两个战士立即加紧死死的按住他,胡玉蝶把毛巾塞到了他的嘴里。被堵住嘴的马大栓‘呜呜???’地惨叫着,随着王勇的每一下动作抽搐,身体打摆子似的颤抖着,负责按住他的两个战士身体扑在了马大栓的身上,死死的压着他,同他一起颤抖。

“王排长,你快点,我们两个快顶不住了!”一个战士一边极力的按住马大栓,一边脸色苍白的说,好像是王勇的刀子割在他的身上似的。

“妈的,快死的人还这么能折腾,按住他,我不说放,谁也不准撒手!”王勇厉声说道,然后埋下头继续寻找那颗该死的子弹。

“大栓啊,谁说你该死了,我就跟谁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折腾劲,哪里像个该死的人啊!”大头听见惨叫声,赶了过来,看到这个场景感慨着人的潜力,“大栓啊,挺挺就过去了,当年小日本没打死你,国民党也没打死你,现在你也不会死在美国佬的手里!”

也许是听到了大头的话,也许是马大栓耗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安静下来,王勇抓住机会,用镊子钳住了子弹把它夹了出来,然后挤净脓血,把烧红的匕首烙在伤口上,随着‘呲’的一声,马大栓的腿上冒起一股青烟,散发出一阵焦臭味。

‘哇’守在边上的胡玉蝶吐了,在她眼里此时的王勇就像一个恶魔,他真敢下手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他包上!”王勇对吓的不轻的胡玉蝶喊道,她赶紧手忙脚乱地用开水煮过的绷带给马大栓绑上。

等一切都处理完,马大栓此时真快成了死马了,‘咯咯’的倒着气,连哼哼的劲都没了,两个战士像刚打过一场打仗似的,喘着粗气,大汗淋漓,虚脱似的躺在一边,好半天才站起身,腿都软了。首-发

“王排长,你当兵前是不是干过兽医啊,你治伤胆小的就得给吓死了!”一个战士抹了把汗心有余悸地说。

“**的才是兽医呢,我上次肚子里的弹片就是这么给取出来的,不也活过来了!”王勇瞪了他一眼说道。

“但愿我以后别受伤,让你治回伤,得做一辈子噩梦!”另一个战士神情说不上是崇拜还是害怕,看向王勇的目光躲躲闪闪的。

“少见多怪,活着就比死了强!”大头踢了那个战士一脚,转脸又对王勇说道,“你说栓子能活过来吗?”他也对王勇这个‘蒙古’大夫信心不足。

“估计还能挺两天,咱们得想法搞点药品,不然???”王勇看着自己的‘杰作’悠悠地说道。

“啊?!”几个人听了王勇的话下巴快掉了,把人折腾成这样就能多挺几天,如果是自己还不如早点死了的好。

“是得想法搞点东西,其他两个人的伤也不轻,吃得东西更少,天天野菜野果,时间长了,人的体力也得耗尽!”大头现在操心的事不少,朝鲜与国内情况不同,过去在国内打游击时有根据地,伤员可以寄养在老乡家,吃穿都可以想办法解决,可是在朝鲜,语言不通,没办法沟通,更不要说建立根据地,十几天的时间他好像老了很多,这都是愁的啊。

“连长,昨天晚上我值哨,看到东边有灯光闪动,我怀疑那里有敌人活动!”王勇对大头说道。

“妈的,敌人跟得挺紧啊,咱们刚过了两天安生日子,他们就又追过来了,看样子还得准备转移!”大头叹口气说道。

“连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

“你是想去搞他一家伙!”没等王勇说完,大头就明白了,两人相视一笑,“对,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咱们两个待会先去摸摸情况。”

??????

说干就干,大头把工作交待给了指导员,叫上王勇带着通讯员三个人就出发了。翻过一座山,过了一道山湾,又穿过一条公路,一个山坳里几顶美军军用帐篷出现在眼前。他们隐蔽接近,仔细侦察,发现这里进进出出的就十来个人,从他们的对话中,王勇听出这里是美军炮兵设立的一个临时后勤补给仓库,炮群离这里还有三四公路远。

“妈的,是块肥肉!”侦察完毕,三个人悄悄地退到山后,大头摘下帽子扇了两下兴奋地说。

“是,他们就十来个人,只有两支卡宾枪,还有两个军官带着自卫手枪,其他人都没有武器,这里敌人反复清剿过了,他们认为很安全,可以说既无防备有无自卫能力,收拾他们小菜一碟!”王勇笑着说道。

“我注意看了,东西不少,他们一个帐篷住人,两个帐篷放东西,里边大部分都是食品,干掉它,够咱们吃上一阵子了!”通讯员小彭插嘴说道。

“小彭,你辛苦一趟,回去报告指导员,让他派两个班的战士天黑前赶到这里,我们晚上打他一家伙,要其他人做好准备,随时转移!”大头命令他道。

“是,我一定把命令带到!”小彭高兴地答应一声,转身隐入树林向回走去。

整整一个白天,王勇都守在敌人的仓库边上观察,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这里驻扎的勤杂人员活动范围很小,从不远离仓库,中午和傍晚有人到这里领取物资,其他时间没有人到这里来。

傍晚,山坳里飘来了香味,王勇抽了几下鼻子,辨别出里边有牛肉汤,煎鸡蛋,花生酱,还有咖啡的浓重香气???而这只是几个非战斗人员普通的一餐,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噜’的鸣叫声。

第二十五章 故乡人

深夜,周围一片漆黑,帐篷里的敌人都睡熟了,支援王勇他们的战士也都赶到,大头派出三个战士到公路上警戒,其余的人直扑住着美军士兵的帐篷,迅速摸到敌人跟前,敌人毫无察觉。首-发于是,他们立即包围了敌人的住处。王勇早就先一步割断了电话线,进到帐篷先是一枪托将摆在桌子上的电台砸烂,隔断了敌人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帐篷里突然有人闯入,十多个美国兵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昏头昏脑的坐起来的时候,刺刀已经顶在他们的鼻子尖上,这时他们再傻也明白自己被俘虏了,乖乖的举起手,王勇迅速指挥战士们把俘虏挨个捆上堵住了嘴,集中到一起。

“快,快,把能吃的,有用的都带走!”大头对战士们喊道,战士们立即冲进另两顶帐篷,把饼干,罐头,面包都搬了出来,饥饿的战士们忍不住诱惑,打开一箱罐头,先垫了垫底。

“他妈的,就知道吃,赶紧收拾赶紧撤!”大头看着大吃的战士们恼火地喊道。

“连长,这么多东西,咱们背不走,放到肚子里还能多带点!”一个战士大嚼着牛肉罐头说道。

“是啊,是啊,连长,扔在这就浪费了,还不如让大家吃了!”杨开泰笑着说。

“狗日的,跟好几天没吃过饭似的,一个个跟饿死鬼托生的差不多!”大头也忍不住拿起块饼干塞到嘴里。

“连长,我们可不是好几天没吃饭了吗,天天清汤寡水灌肚子!”杨开泰说道。

“咳咳,里边不是放了野菜吗?”大头被噎着了,干咳了两声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王勇冲进仓库,没有动装满食品的箱子,而是打着电筒在仓库里翻检,他要找到急需的药品,能够救命的东西,这个帐篷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到另一个帐篷,找到了两个标着红十字的箱子,他用刺刀撬开,顾不得仔细看,把里边的瓶子各抓了几把胡乱的塞到一个背包里,在角落里他又发现了一箱急救包,王勇喜出望外,这个是好东西。

“急救箱,急救箱在哪里?”王勇翻遍了这个帐篷也没找到,他知道只要有美军的地方就一定有急救箱,里边不但有急救药品,还有简单的医疗器械,说是简单,那比起他那把自制的镊子也好到十万八千里了。这里虽然是后勤单位,也肯定会配备,可怎么就找不到。

“妈的,晕头了,急救箱肯定是放在身边,随时取用的,怎么会在仓库里呢?一定在他们住的帐篷里!”王勇终于醒过劲儿来,在俘虏待得帐篷里找到了这件宝贝!

十多分钟后,战士们尽个人的最大力气把能吃的能用的都背到了身上,迅速撤离了现场往回返。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这十多个俘虏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可现在又不能杀了他们,只好绑在这里,等待明天他们的人来解救了。

······

返回驻地后,大头没有命令部队停留立刻转移到更深的山区,躲避敌人的追捕,他们找到了一个岩洞,在这里暂时安顿下来。

王勇带回的药品经胡玉蝶鉴定,一部分是维生素,一部分是消炎药,有了这些药品,几个伤员的伤势很快稳定住了。马大栓腿上的伤口没有感染,三天后竟然慢慢愈合,长出了新肉,七八天后就能站起来,拖着伤腿走路了。

看着几个伤员渐渐好起来,最高兴的却是李亚楠和胡玉蝶两个姑娘,这些日子她们跟着暂编连在大山里转战了近一个月,吃尽了苦头,但他们依然尽心尽力地照顾几个伤员,伤员的康复也有两人的功劳。

这几天食物充足,为了躲避敌人的搜捕,他们一直隐蔽在洞中,基本不外出,人待得无聊,指导员就让几个老兵天天讲故事。王勇这才有时间仔细的观察两个小姑娘。李亚楠看着长得清秀,高挑的个子,是个泼辣的性格,什么事都愿意抢个先,但却是个内心淳朴的憨厚人。刚出学校门就参军,看到伤员痛苦她会掉泪,看到有人牺牲她会痛苦,听到老兵们故事讲到精彩处,她会鼓掌欢呼···把什么都挂在脸,没有什么心机,大家也都很喜欢她,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胡玉蝶性格沉稳,出了给马大栓动刀那天,王勇还没见过她失态过,现在洗净了连,换了衣服,看起来也很漂亮,一打听,人家早就在解放战争第二年就参军了,跟着部队跑了大半个中国,也算是老兵了。

“王排长是哪的人啊?”每当老兵们讲故事,王勇就躲到角落里,不爱张扬的胡玉蝶今天和他坐到了一起。

“老家是山东的!”王勇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说道。

“那咱们是老乡呢,我也是山东的,可听你的口音不大像啊!”胡玉蝶注意到了王勇的小动作,抿着嘴轻笑着说。

“嘿嘿,我家是济南府的,但是我从小是在四川读书长大的,所以···”王勇解释说。

“哦,我知道了!我家也是济南的,你家住城里吗?”胡玉蝶高兴地说。

“算是吧,在经二路!”王勇说道。

“那我们是真正的老乡,我家也在那!”在异国他乡遇到家乡人,胡玉蝶有些失态,抓住了王勇的胳膊。

“是吗?”王勇轻轻地挣脱胳膊,又往边上挪了挪。

“王排长,你家住在哪,我对那很熟的!”胡玉蝶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捋了下头发岔开话题问道。

“我家在那开了间杂货铺,叫王记商铺,什么都卖!”王勇说道。

“我知道,我还去那买过东西,我记得那家只有一个闺女啊!”

“我和大哥离家早,你看到的准是我妹妹!”王勇也兴奋起来,高兴的说。

两个人谈起了家乡的风貌,自己爱吃的小吃,彼此的熟人,越说越近,感觉越来越亲切,忘记了此事身处异国,还在敌人的重重围困中,沉寂在回忆的快乐中。缠着老兵讲故事的李亚楠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人群,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靠近洞口的角落里,看着洞外的大山,心头沉甸甸的,回头看看聊得正高兴的王勇两个人,眼睛中闪过一丝幽怨···

······

随着战线的稳定,敌人开始抽调更多的兵力,封锁了所有山口要道,企图把突围失败的志愿军困死在山上。暂编连不得不又过起了‘流浪’的生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断的在山中转移,在敌人布下的大网中钻来钻去。

“连长,前边发现了一个朝鲜人的小村子,里边有人!”执行侦察任务的王勇向大头报告。

第二十六章 消息

暂编连在转移的途中,王勇在一条山沟里发现了三户朝鲜老百姓,四个男的,六个女的,其中一户主人叫金山,会说中国话,他自称是建安里劳动党委员长,因没有来得及撤走,逃难隐居到深山中,没有人时出来活动,有敌人来就躲到山洞里。首-发

“王勇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很有用啊,这里有朝鲜老百姓,有党组织,我们就可以在这里站住脚,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发展队伍,扩大游击区,为大部队的反攻创造条件···”指导员听到王勇的汇报,兴奋的不得了,眉飞色舞地说道。

“是···是吗?”王勇有些发懵,半信半疑地说,发现了几户人家,就能做这么多‘大’事,他不了解党的群众工作方法,但是指导员说的他听着还是有点悬,“连长,我们如果进驻到村子,有可能暴露我们的行踪,会不会出状况?”他转向大头说道,大头必经经过多年的游击战,对情况也许能有正确的判断。

“王勇,你是不相信兄弟党,怀疑朝鲜人民的忠诚,还是你自己有什么想法,要知道自己的屁股坐在哪一边!”指导员刚听王勇把话说完,就急了,劈头盖脸的训斥道。

“别扯那些没影的事,帽子扣得挺大,你打过游击吗?知道敌占区群众工作的复杂性吗?搞了几天土改就知道怎么发动群众啦!”大头皱皱眉头,对指导员的话很不满,不高兴地说。首-发指导员被噎得涨红了脸,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王勇提供的这个情报很重要,我觉得应该进去,起码可以通过他们了解下外边的情况,现在我们都成了聋子瞎子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大头对几个班排干部说道。

“我同意连长的意见,摸摸情况也好!”马大栓表示同意连长的看法。

“我也同意,如果那里群众基础好,我们可以安心休整一段时间!”二班长说道。

“我也同意!”

“同意!”

······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去看看,王勇你和我去打个前站,指导员带队伍就地隐蔽,听我们的消息!”大头做出了决定,王勇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大头和王勇进村后找到了朝鲜的金山,他热情的接待了两个人,并同意让暂编连在他们的村子休整,并可以提供部分粮食。从表面上看一切都很正常,符合一个地方干部所做的工作,大头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于是决定让暂编连进驻这个小村子。

金山向他们提供了这里的情况:此地原属于北朝鲜的辖区,战争开始后双方在此展开‘拉锯战’,两边的人都努力争取这里的老百姓的支持,搞得这个地方很乱,有点像我们抗日战争时期游击区的维持会,两边都不得罪,谁来都欢迎。说道现在的状况,一个消息让他们震惊不已:敌我双方现在已经在‘三八线’开始谈判···

1951年6月中旬,朝鲜战争交战双方的对峙于汶山、高浪浦里、三串里、铁原、金化、杨口一线。这是经过五次大规模的战役,最后依据双方的战场实力所形成的一条战线。这几乎就是朝鲜战争爆发时南北朝鲜开始作战的那条线。战争进行了整整一年又回到了战争爆发前的状况。

作为军事家的李奇微认为,美国军队绝对有打到鸭绿江边的实力,美国军队的空军、海军和装甲兵的力量,能保障这一目的的实现,当然付出巨大的人员伤亡是肯定的。对于这种伤亡,李奇微本人也许不愿意过于精密地计算,可有人“精确”地为他计算过:中国军队的第一至第五次战役,平均间隔是一至两个月,每次战役美军平均损失2万人。

依据范弗里特发动的“快速前进”并获得“巨大胜利”的北进攻势的进攻速度,那么美军连续不间断地北进(如果中国军队允许这样,并且不发动任何反击战役的话),需要发动七次以上的这种规模的攻势,还需要6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鸭绿江边。按一次战役损失2万人计算的话,美军损失的人数将达到14-18万。即使美军能够在朝鲜北部实施登陆作战和空降作战,但善于在像北朝鲜这样的崇山峻岭中机动作战的中国军队给予美国军队的杀伤,很可能令这种努力没什么价值。

而一旦实施登陆作战,前沿的部队就得抽回来参加登陆,前沿便要出现明显的战役缺口,中国军队是不会放弃任何惩罚美国人的战机的。战争进行了一年,除了10万名美国年轻的生命之外,耗费的金钱已达l00亿美元之多。这比美国在二战第一年的耗费多一倍以上,以致使1951年美国军费开支增加到600亿美元,这个数字意味着每一个美国人平均需要负担300多美元。战争中美军每月平均消耗的物资达85万吨,这相当于美国援助北约一年半的物资总量。美国在朝鲜集中了全部陆军的三分之一,空军的五分之一,海军的二分之一,总兵力从战争开始时的42万人已增加到70万人,尽管这样,依旧感到与中国军队作战中兵力不足。

这一切,对战略重点在欧洲的美国绝对是一种战略上的本末倒置。美国的战略预备队,只剩下在日本的两个师、南朝鲜的三个师以及远在美国本上的六个师了,向朝鲜战场再派军队已不可能,而英、法等国均已明确表示,不再向朝鲜派一兵一卒。

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明确认为,“朝鲜战争是个无底洞,看不到联合国军有胜利的希望”。因此,杜鲁门有理由认为,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结束战争,将美国从朝鲜战争的泥潭中解脱出来,而即使联合国军打到鸭绿江边,非但战争不能因此而结束,反而意味着更大规模的战争就要开始。

从中国方面来讲,至少在第五次战役之后,中国领导人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要想在战争中取得胜利,就必须投入巨大的财力以加强军队的现代化装备,而恰恰这一点,是建立不到一年半的新中国目前不可能办到的事。中国也不大可能为朝鲜而耗尽它的本来就十分微弱的国力,中国领导人此时需要面对的更为重要的问题是台湾问题和西藏问题。况且,中国军队成功地制止了联合国军“统一朝鲜”的企图,这在政治上讲本身就是一个胜利。至于其他的政治目的,可以在保持军事压力的基础上获得。

1951年6月,联合国军北进的攻势一停止,朝鲜战争一下子就如同进入了死胡同一般,于是,一个现象随着军事与政治的进程自然出现了:双方似乎都打消了在军事上取得朝鲜战争全面胜利的念头。双方经过多次电报的来往讨论,最后达成如下协议:一、谈判地点:选定在三八线上的开城。二、正式谈判日期:从一九五一年七月十日开始。

今天是虎年最后一天,窝心向大家拜年啦:祝各位新年快乐,兔年愉快!

春节期间,窝心也要借此机会走亲访友,吃吃喝喝,更新可能就不会那么稳定,还请大家谅解!

第二十七章 怀疑

“完了,完了,这一谈判就不会进攻了,我们不会等到部队反攻啦!”听完大头做的情况通报,指导员面如死灰,过去他一直认为部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起进攻,他们就会回到祖国,现在都成了泡影。

“胡说什么,你再敢动摇军心我毙了你,平时你说得天花乱坠,这会儿怂啦?”大头厉声说道。

“这有什么,当年‘双十协定’都签字画押了,不还是该打就打吗?现在刚开始谈,谁敢说就不打了!”马大栓对谈判的消息不屑一顾,撇着嘴说。

“我觉得应该想办法突围,越过战线,回到北方!”王勇点着一根烟说道。

“打回去,说得轻巧,十几万的敌人封锁了所有通道,凭我们三十多个人突围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指导员冷笑着说道。

“指导员,正因为我们现在人少,活动方便,这么长的防线,敌人总会留下空隙,只有摸清了情况,一定可以突围出去的!”王勇解释说。

“王排长说得对,当年渡江战役发起前,我们军就曾经在敌人百万大军的防守下偷渡长江,搞侦察,抓俘虏,先后过去了近一个团的兵力,只要我们组织的好,一定能回去!”在史仓里加入他们的二十七军的杨指导员说道。

“现在大部队反攻遥遥无期,敌我的战线一旦稳定下来,突围将更加困难,我的意见也是尽快突围,不能在这里干等!”大头考虑了下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派人开始进行侦查,寻找突破口,如果能通过朝鲜同志联系到在敌后活动的游击队更好!”会一直开到深夜,大家统一了意见---坚决突围,现在借助这短暂的时机抓紧休整,恢复体力,让伤员养好伤,其他同志展开侦察,弄清敌人的部署,找准突破口。

“王勇,你还有事吗?”会开完了,大家纷纷离开连部去休息,王勇坐在原地没动,大头纳闷地问道。

“连长,我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王勇拨了拨地上的火堆说道。

“咱们兄弟还有什么话不能说,怎么变得磨磨唧唧的!”大头扔给王勇一颗烟说道。

“连长!”王勇左右看看周围没有了别人,“今天我在金山住的地方发现了一张英文报纸!”

“一张报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许是人家捡回来生火擦屁股的,你别疑神疑鬼的!”大头点着烟笑着说。

“不是我多疑,报纸我偷着看了下日期是六月八日的,而金山说他们已经多日没有离开这里了,另外我在他们的屋子里看到了吃剩下的美国罐头。而且点灯他们用的是煤油!”王勇吸了口烟小声说道。

“哦,你怀疑金山是个奸细?”大头不再笑,脸色严肃地说,“那刚才你在会上怎么不说?”

“唉,我怕说了指导员又给我扣帽子,再说我也只是怀疑,不敢断定他就是奸细!”王勇无奈地说道。

“嗯,很好,这件事你我知道就行了,不要声张!今晚你带二排离营地远一点到外围驻扎,不要让朝鲜人发现,防止让敌人一锅端喽,同时你要注意金山他们的行踪,看他们是不是跟其他人联系。”有敌后活动经验的大头立刻做出了决断,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出了事什么都完了,还是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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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暂时在山村中安顿下来,几个伤员和两个女兵住进了老乡家里,部队在村子周围搭起了几个草棚。一连几天,大家相安无事,暂编连像在国内一样,每天帮助老乡打扫院子,挑水种地,修补房屋,并且把‘打劫’的物质分给了朝鲜老乡一些。老乡们也拿出了些储存的大米蔬菜给他们,几个妇女主动帮战士们缝补,清洗衣服,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大家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善意。

“一排长,恢复的怎么样了?”王勇走进一户人家,看到马大栓丢掉了拐杖正一瘸一拐地在院子里散步。

“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跟从前一样啦!”马大栓停下脚步用手敲着伤腿高兴地说。

“这也多亏了朝鲜阿妈妮,她那么大岁数每天都会用草药煮水让伤员们泡澡,对伤口愈合很有好处!”胡玉蝶一边缝补衣服一边说道。

“哦,阿妈妮的儿子是人民军,对我们志愿军有感情,在这里跟回到国内的感觉差不多!”马大栓说道。

“那就好,我们得好好谢谢阿妈妮哦!”王勇对在院子里忙碌的老太太拱拱手,笑着说道,老太太微微弯了下腰,对王勇笑笑。

寂静的山村,善良的村民,让王勇忽然感到一阵恍惚,这里真是战乱中的世外桃源吗?王勇想到金山发现他看到报纸时有些惊慌的样子,躲躲闪闪的眼神,又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到底村子里有没有奸细呢,他感到头大,自己难道真的搞错了,错把好人当恶人了??????

金山依然对他们很热情,这些日子也没走出山口一步。这天他们聚在一起聊天,大头向金山他们打听这里的游击队的活动情况,金山云山雾罩地说了一通,也没谈到实质的东西,只是说五次战役后,游击队地方武装受到了很大冲击,现在联系不上。到了午饭的时间,大头让通讯员拿来一些缴获的食品一起进餐,这时王勇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出来,让他有些气闷,自己是不是多疑了?

突然,王勇看到金山把桌上的一包美军军用巧克力拿开,翻出下边的一包饼干,撕开包装吃起来,一个朝鲜老乡也没有拿巧克力,熟练的打开个罐头。王勇眼睛一亮,美军为了防止士兵把巧克力当零食吃,特意把巧克力做的难吃一些,而不是常吃的人根本不知道。

一个朝鲜的区委书记能吃到美国食品有可能,但是战乱不断,他不可能经常吃到的,现在不但金山不吃,而且朝鲜老乡也不吃,就有些不正常了。一切说明他们不是饥不择食,而是能经常得到美军的军用食品,可就凭几个老百姓怎样才能吃得到,答案呼之欲出!

王勇将自己的发现悄悄告诉了大头,他琢磨了一会儿,叹口气说:“你的发现确实值得怀疑,可是没有什么实在的把柄,暂时也没法动他,我看咱们还是尽早行动离开这里,不管是真的假的都奈何不了咱们!”

“也对,咱们周围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可以向北边移动,寻找战机突出去!”王勇说道。

“好,我们今晚悄悄转移,不要跟金山打招呼,不要让他们摸着我们的行踪!”大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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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突变

晚饭后,大头召集班排干部宣布了转移的命令,让大家做好出发的准备,同时强调不要惊动朝鲜老乡。午夜下起了暴雨,王勇他们居住的草棚四处漏风,他抬手拉了下树枝,想挡下被风吹进来的雨滴,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他赫然看到十几米外几顶钢盔反射出点点亮光,村子被美军和南朝鲜伪军包围了。

“敌人!”王勇大吼一声,对着外边打出了一个点射,和他睡在一起的一个战士手疾眼快马上扔出了一颗手榴弹,棚子里的战士们趁机冲出了草棚,边打边撤。

“向西北方向撤,一排在那边!”王勇边喊边开枪射击掩护战士们向外突围,这时村里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驻扎在村里的战士们和敌人全面接火。**中看不清道路,地上藤条缠绕,有的战士跑出了几十米就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

在驻扎在村外的一排接应下王勇带着二排七八个战士突了出去,不多一会儿,大头也带着十多个人冲了出来和他们汇合在一起,一排一阵猛烈的射击压制住冲上来的敌人,经过清点,七个人没有冲出包围,住在老乡家里的马大栓和李亚楠两个女兵也被围住了,突围的战士也有两个伤员。

“是谁告诉我们今晚要转移的?”大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厉声吼道,电闪雷鸣中,他衣衫半开有些狼狈,但满脸的戾气还是让人胆寒。

“连长,???是我,我和金山同志打了个招呼!我觉得住了这么长时间,应该跟他????”指导员脸上煞白地说道。

“刘志学你个狗日的,我毙了你,**的害死了多少人!”大头猛抬起枪,把枪口顶在了他的胸前喊道。

“连长,你放下枪,指导员也是无意的,你不要冲动!”王勇攥住了大头的枪管挡在指导员身前说道。

“开会时不让跟朝鲜老乡打招呼,你为啥不听!”大头把王勇拨拉到一边吼道。

“金山同志是朝鲜劳动党员,是个干部,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他的!”指导员被大头吓住了,急忙解释说。

“滚你妈的蛋,干部里就没有叛徒了,顾汉章,张国焘哪个不是干部,不都他妈的叛变了,何况一个不知道底细的朝鲜人,你就是个猪脑子,一点敌情观念也没有!”大头劈头盖脸地骂道。

“报告连长,一排长和两个女兵被俘了,其他四个同志牺牲,金山正带着敌人在村里搜查!”冒险侦察情况的杨开泰向大头报告了失散人员的下落。

“我去把他们抢回来!”王勇抄起了枪喊道。

“放屁,凭你一个人能把他们都抢回来,恐怕还会在搭上条人命!”暴怒的大头这时冷静下来了,一把薅住王勇喊道。

“连长,我也去!”指导员听到汇报,知道自己的话惹出了这场大祸,追悔莫及,拽过一把冲锋枪吼道。

“反了你们了,都给我站住!”大头瞪着眼睛道。

“连长让我去吧,我对不起同志们啊,死就让我跟他们死到一起吧!”指导员刘志学鼻涕眼泪都下来了,蹲在那嚎起来,此时他肠子都悔青了。

“撤,回头再想办法!”大头恨恨地瞪了刘志学一眼说道,扭头率先向山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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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搜山的敌人退了下去,躲进村子里避雨。拂晓时分,敌人把朝鲜老百姓都赶到了一个屋子里关起来,抓获的俘虏关在一个屋子里留下了三个伪军哨兵,其他人都躲起来睡觉去了。

马大栓被捆住了手脚躺在角落里,身上满是凌乱的脚印,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他当兵七八年了,从未想过自己会当了敌人的俘虏,听到枪响的时候,他就醒了,抓起枪就冲出了屋子,汇合了两个住在老乡家的女兵刚冲出院子,就遇到了金山。

金山打着手势叫马大栓跟他走,三个人转过屋角,迎面就碰到了十来个伪军,他刚要举枪,这个自称劳动党里委员长的金山突然抱住了他,敌人蜂拥而上将他俘虏了。此刻马大栓全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家伙出卖了他们,把他们作为礼品送给了敌人。

“一排长,你说同志们都突围了吗?”胡玉蝶挪到马大栓身边问道。

“听枪声,连里的大部分同志都突围出去了。”马大栓说道,“我也是才明白连长为啥天天晚上派出一个排在村外宿营,他早就怀疑这里边有鬼,有先见之明啊!”

“那同志们会不会来救我们?”李亚楠此时也表现的很坚强,低声问道。

“我还是希望他们不要来,现在村子里敌人很多,咱们就那么几个人,进来会吃亏的!”马大栓说道,“希望同志们都平安,虽然咱们被俘了,死也绝不能当叛徒!”

“嗯,我誓死也不当叛徒!”李亚楠点点头说道。

“我们要坚持活下去,等到胜利,回到祖国!”马大栓说道,做了战俘女同志面临的将是更多的屈辱。

“放心吧,我们一定同敌人斗争到底,坚持到胜利!”胡玉蝶平静地说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哒哒???’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三个哨兵紧张地拉动枪栓东张西望寻找枪声传来的方向。紧接着村子里传来敌人集合的哨声,开始用猛烈的火力还击,可是枪声只持续了十多分钟就渐渐的弱了下来,转向了村外,敌人向外追去,屋里几个人刚刚兴奋起来的情绪又低沉下去。

王勇看着敌人跟着枪声追出了村子,从暗处悄悄摸回了村子,整个村子黑呼呼的,只有一间屋前还亮着一盏马灯,三个敌人在那走来走去。暂编连转移以后,经过一番争执,大头还是决定营救被俘的同志。他们分兵两路,大头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引诱敌人出村追击,然后由王勇带着两个战士进村解救被俘的三个人。

“一人一个解决他们,不要弄出动静!”王勇对跟上来的两个战士轻声说道。

“嗯!”两个战士轻哼了一声,悄悄背起枪,拔出了刺刀慢慢地向哨兵靠近,暴风雨遮挡了敌人哨兵的视线,雨声风声掩盖了王勇他们的脚步声。当敌人发现他们时,刺刀已经捅进了他们的心窝,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咣’紧锁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人带着风雨冲了进来,“一排长,你们在这吗?”

“二排长,是你吗,我们在这!”马大栓听出是王勇的声音高声回答道,他现在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袭上心头。

第二十九章 旧人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太阳透过树枝照进林子里,渺渺的雾气缓缓的升到空中,人就像在云中行走,偶尔可以听到几声虫鸣,王勇带着几个人缓慢而又十分谨慎的在林中前进,进水的胶鞋随着脚步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湿透的衣服被体温烘的半干,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大家再坚持一下,前边就到了集合地点了!”王勇回头对脚步踉跄的李亚楠说道。

“没关系,我跟得上!”李亚楠气喘嘘嘘地说道,煞白的小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的滴落,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勾勒出身体的曲线,显示着女孩子的柔美。

“妈的,想不到老子也当了回俘虏,金山那个王八蛋别落到老子手里,抓住他我非活剥了他的皮!”马大栓对当了几个小时俘虏的事耿耿于怀,一路上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金山家的所有女性,也许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快到中午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折腾了一夜,战士们都累坏了,看现在已经突出了包围,王勇找了个干燥点的地方说道。

“妈的,我是饿晕啦,怎么闻到一股饭香啊!”马大栓扶着枪坐在地上抽了两下鼻子说道。

“你是昏了头了,咱们那点家底都扔了,一点都没带出来,连个米粒都没剩下,哪里来的饭香!”王勇笑着拍拍马大栓的肩膀说道。

“王排长,真的有饭香,我也闻到了!”胡玉蝶忽然认真地说。

“小老乡,你发烧了吧,这荒郊野地的哪来的人做饭!”王勇伸手摸摸胡玉蝶的额头说。

“我才没病呢,真的有,那边好像还有人在说话!”胡玉蝶躲开王勇的手,指着林子深处说。

王勇这会儿有点信了,两个人不可能同时产生幻觉,他起身往那边走了几步,侧耳细听,隐约听到了阵阵女人的哭喊声,“娘的,不会大白天闹鬼吧!”王勇抄起枪说道,“钟强你跟我去看看。”

“我也去,没准是哪个仙女知道我老马饿了,下凡给我送饭来啦!”马大栓拄着枪站起身跟上王勇笑着说道。

三个人持枪成战斗队形小心的向林子里摸去,他们顺着声音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发现了一个草棚,饭香和哭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王勇打了个手势,钟强点点头趴下身子,匍匐前进到草棚的另一侧,马大栓打开枪上的保险将枪口对准了门口。

“不要动!”王勇突然大喊一声,突然闪身出现在门口,只见四个披头散发的朝鲜女人缩在草棚的角落里哭泣,门口架着一口锅,冒着热气,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正背对王勇用手从锅里抓饭拼命往嘴里塞。见到王勇突然出现,看到黑洞洞的枪口一个女人发出声刺耳的尖叫,吃饭的两个人举起了沾满饭粒的手。

“去你妈的!”当王勇想上前检查两个人的身份,垂下枪口的刹那一个人突然起身,肩膀撞到王勇的前胸上,把他撞出了草棚,另一个人也扑上来去抢王勇的枪。

王勇踉跄着退出了几步,对着抢枪的家伙当胸一脚把他踢了个跟头,撞得草棚险些趴了窝,另一个趁机上前抱住了王勇高声喊道:“排长你快跑,别管我!”

“扯淡,咱们死也要死在一起???”那个被叫排长的人被王勇踹的不轻,捂着胸口站起来,还要上前,却被马大栓用枪顶住了后脑勺,“还挺义气啊,中国人?”

“老子是志愿军???”这个排长把手伸进了怀里,拽出了颗手榴弹,忽然看到正和另一个人扭打的王勇笑了,“别打了,大家都是志愿军!”这会儿钟强也跑过来把扑在王勇身上的家伙拽了起来。

“误会啦,误会啦,都是自己人???”那个排长赶紧过来把自己的兵拉到自己身后笑着说道。

“呸???”王勇吐掉嘴里的土,“什么自己人,你们干得事是志愿军干得吗,从娘们儿嘴里抢吃的!”

“同志,我们也是饿急了,多少天没吃到一粒粮食啦!”那个排长把手上的几个没掉的米粒搁到嘴里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你们就抢老百姓的啊,有本事去抢美国人的!”马大栓上去推了他一把说道。

“同志,你别说了,我们原来有十多个人,一个多月的时间,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枪也没有子弹了,整天东躲西藏,吃野菜野果过日子???”那个战士忽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愣子,别哭???”那个排长低声喝道,可脸上也是一片凄然,他忽然看向了王勇,眼神变得呆呆的,嘴不断的哆嗦着,“连???连长!”他猛的上前两步,两脚‘啪’的一磕,发出声脆响,抬手给王勇敬了个礼,旁边的三个人对着突然的变化都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连长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杨国敬!”那个排长摘掉帽子又上前走了一步问道,满脸都是企盼。

“你???你是杨国敬?”王勇楞了下神,指着那个排长说道,却和脑海里那个过去每天背着一支驳壳枪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那个乐呵呵的十五六的小兵对不上号。

“连长,是我啊,我好想你!”杨国敬说着像个小弟弟遇到了大哥哥那样扑到王勇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兄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喽,别哭,让我看看你???”王勇在杨国敬后背上使劲拍了几下,眼泪在眼眶了里只打转,这是他逃离自己的老部队后第一次遇到自己带过的兵,平静的心掀起了波澜。

“马排长,王排长啥时候当过连长啊,你听说过吗?”钟强疑惑地凑到马大栓旁边问道。

“不知道,我就听大脑袋说他入朝时刚当了几个月的兵,三次战役的时候才提的排长,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当连长吧?”马大栓也蒙着呢,这会儿也是满脑袋的问号呢。

“好了,不哭了,你现在都是排长啦,还哭鼻子啊!”王勇推开杨国敬,擦擦他脸上的泪水笑着说。

“连长,什么排长不排长啊,我做梦时总梦到给你当勤务兵时候的事,跟着你觉得心里踏实???”杨国敬擦干眼泪认真地说。

明天要出趟远门,估计得五六天后才能回来,只能惭愧地断更了,还希望大家理解。

第三十章 决心

当王勇两个人述说离别之情的时候,放心不下他们的李亚楠三个人也寻了过来,几个朝鲜妇女见有女兵出现,安下心来。连比划带说的讲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们四个人都是躲避战乱逃到山里的老百姓,今天突然来了两个当兵的,几个人被吓坏了,杨国敬他们俩人除了吃她们点饭,到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几个人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松了口气,那个排长看起来和王勇感情匪浅,如果真做了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情,处理起来···

“王排长,你和这位兄弟认识?”马大栓看两个人都情绪渐渐平复,上前笑着问道。

“哦,过去的一个小弟兄,也是过命的交情!”王勇拍拍杨国敬的肩膀说道。

“哪里啊,我过去只是老连长手下的一个小兵,他不嫌弃我叫我声兄弟,要不是老连长照顾我早就死在缅甸啦!”杨国敬赶紧解释说。

“呵呵,王排长过去也是带兵的人,我说你怎么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个当兵不到一年的新兵啊!”马大栓在基层连队也是摸爬滚打好几年的老兵油子了,他从杨国敬看向王勇的眼神里的崇敬,就明白了王勇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绝对是王勇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的一种信任。

“嘿嘿,说来惭愧,我过去在国军中吃过几年粮,抗战胜利后,混不下去开了小差,让大家见笑了。”王勇笑着说道。

“不会吧,以王排长你的本事,在哪也肯定是响当当的汉子,怎么会开小差呢!”马大栓说道。

“那是我们老连长谦虚,他当时就战功赫赫了,当过代理营长,如果从教导队回来,准是营长,没跑儿!”杨国敬有些得意地说,“对了,连长你当时为啥跑,弄得动静挺大的,把保密局的都惊动了,全连的人都让他们审了个遍,我都被关了一个多月,最后谁也不明白为啥?”

“这个事早过去了,你就不要问啦,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让大家跟着我吃瓜落!”王勇没有解释,轻描淡写地说。

“我们算什么,连里的弟兄没有一个人说您的不是,后来传说你被宪兵队的那帮孙子给打死了,团长知道后,难过了好几天,告诉大家见到宪兵队的就往死里打,谢连副带着弟兄们把他们堵在营房里揍了个半死,差点把他们队长给干死,闹的司令部鸡飞狗跳,可最后上上下下都没追究,营长还给我们送了几瓶洋酒喝!”杨国敬兴奋地说。

“进了军统,大家肯定也没少遭罪吧?我连累了大家···”王勇拍拍他的肩膀黯然地说道。

“连长,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为弟兄们可以不要命,我们也不是知恩不报的孬种!”杨国敬不高兴地说道。

“王排长你有一帮过命的兄弟,佩服啊!”马大栓听了不无羡慕的说道。

“什么兄弟,他们就是恶性不改的国民党兵痞,就会欺压老百姓,抢东西!”李亚楠突然瞪着眼睛跳出来喊道,杨国敬和王勇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同志,我们也不想···”和杨国敬一起的战士上前想解释说。

“愣子,不要说了,这位同志说得对,我们抢东西本来就犯了错误,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杨国敬喝止了愣子的话头说道。

“排长,我得说!”愣子梗着脖子喊道,“我们一个营的人从撤退就打阻击,掩护部队撤退,到了这里就剩下二十多个人,伤员缺医少药,一连十多天在包围圈里没吃没喝,饿死了好几个,教导员采了些蘑菇,为了防止出问题,他抢先试吃,结果中毒死了。为了保住命,排长带着我们在交通线上伏击敌人小股部队,抢落单的军车,又死了多少人,你们知道吗?你以为我们想这么做吗,我也是参军几年的老兵了,懂得纪律,可我们都想活着回去,回到祖国去,回到家里去!”最后的话愣子几乎是吼出来的,菜色的脸涨得通红,看向李亚楠的眼睛满是愤怒!

“别说了,别说了···”李亚楠捂着耳朵使劲摇着头说道,在敌后的这些日子里过得什么样的生活,挨饿的滋味她太明白了,如果没有同志们的照顾她可能一天也活不下去,也许早饿死在山林中···

“亚楠,你要明白战场是残酷的,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战斗,我们有时必须得做出一些选择,这和是不是当过国民党没有什么关系,你看王排长也当过国民党兵!”胡玉蝶是个聪明的姑娘,看出了王勇的尴尬,搂着李亚楠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的说,李亚楠瞄了王勇一眼低下头,流着眼泪使劲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连长一会儿等急了!”王勇捡起地上的枪,拉着杨国敬淡淡地说道。

“走,走,要不大脑袋准会以为咱们都牺牲,跳着脚骂人了!”马大栓笑着说,招呼着众人跟上王勇,钟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回转的时候肩上多了个装米的袋子,盛着十多斤大米。

王勇带着几个人树林里转了几个圈,又绕了几个山头,确认敌人没有发现敌人,留下踪迹,在傍晚才来到和大头约定的集合地点,这里是一个更加隐蔽的山谷,茂密的灌木和荒草遮掩住了山口,是王勇和大头早就暗中选定的备用地点,以防万一,行动前他两个约定各自完成任务后在这里集合。

“排长,你们可回来了,急死人啦!”他们刚进山谷,发现他们的杨开泰从一棵大树上跳下来高兴地说,看到马大栓和两个女兵,知道王勇他们也顺利完成了任务。

“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哦,大家都没事吧?”王勇心不在焉地说道,杨国敬的到来,他的身份瞒不住了,路上他一直在考虑怎样向大头解释自己的过去。

“没有伤亡,突围出来的同志都集中到了这里!”杨开泰报告说。

“那就好,注意警戒,不要大意!”王勇叮嘱了一句往里走去,此刻他已经下定决心,向大头坦白自己过去的一切,管他最后是个什么下场呢。·

·····

杨开泰学了几声夜莺的叫声,通知后边的岗哨王勇回来了,然后又隐入树丛中。

山谷中,大头靠在一棵大树上,眼睛不时的向山口张望,手中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妈的,这小子也该回来了···”他抽了口烟自言自语地说道,树叶卷成的‘大喇叭’劲头很足,呛得他一阵咳嗦。

从昨夜大头就一直暗自庆幸自己听了王勇的话,如果不是王勇的机警发现了破绽,早早调出一个排在村外接应,又安排了备用地点,他们在敌人的骤然袭击下,很可能全军覆没,否则即使突出来,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安全的隐蔽地点。

“这小子还真行!”听到警戒哨传来的信号,大头松了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站起身,当王勇坚持去抢救被俘的同志时,大头当时还是有些犹豫的,不同意他的意见,免得造成更大的损失。最后在王勇的坚持下,虽然他同意了,也没抱多大希望,谁知道王勇凭借几个人的力量,真把事办成了。

第三十一章 信任

“你们都回来了,太好啦!”大头笑着上前拥抱了下马大栓说道。

“连长,我们回来了,王排长把我们救回来了!”马大栓看到大头有些激动地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头又与两个女兵握了握手高兴地说。

“报告,六十军180师三团排长杨国敬请求加入暂编连!”杨国敬立正敬礼说道。

“报告,六十军180师三团班长江满堂请求加入!”愣子也上前一步敬礼说。

“欢迎,欢迎,欢迎你们加入暂编连,我们的力量又壮大了!”大头回了礼紧紧抓住两个人的手说。

“连长!”王勇敬了个礼。

“饭早就做熟了,就等你们啦,有事回头再说!”大头看脸色凝重王勇想要说什么,抢先说道。

暂编连几乎是光着屁股突围出来的,物资几乎都丢到了村子里,预备营地中储存的粮食只够维持大家三天食用,为了节约粮食大家采来了许多野菜掺杂在一起,用一只敌人废弃的汽油桶改造的大锅煮了一锅粥,每人也只能分上一碗。

“国敬,吃饱了吗?”王勇盛了一碗饭走到杨国敬身边蹲下问道。

“连长,这是我一个来月时间里吃得唯一一回热饭,真香啊!”杨国敬一边舔着碗边一边说道。首-发

“来把这碗也吃喽!”王勇看着他意犹未决的样子端起碗说道。

“连长不用,我吃饱了···”杨国敬一边躲闪一边推辞。

“还跟我装,都吃了,你小子过去天天晚上偷吃我的东西,现在到学会跟我客气了!”王勇说着把自己碗里的粥尽数倒到杨国敬碗里,“锅里还有,等会儿我再去盛!”

“连长···”杨国敬眼圈又红了,锅里有多少东西,大家一看就都明白,炊事员盛饭时锅底都快刮漏了哪里会有多出来,他知道自己吃了这碗饭,王勇就得饿肚子。

“男子汉大丈夫眼窝子怎么那么浅,不就是一碗饭吗,快吃吧!等回国后你请我吃烧鸡,炖肘子还上!”王勇笑着在杨国敬胸口上轻捶了一下说道。

“连长,等回国我一定请你到我家吃炖肘子,我老娘做的可香呢!”这本是王勇的一句玩笑话,杨国敬却认真的许了愿,只有经历过那些饿肚子的人才知道这一碗多半是野菜的稀粥的珍贵,有了它一个人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好,说定了,你的话我记住啦,回国后我先到你家吃你老娘的炖肘子!”王勇揉了下杨国敬乱蓬蓬的头发说道。

“愣子过来!”杨国敬叫过一边早已吃完碗里饭的愣子,将自己碗里的粥匀给他一半,愣子感觉地看了看王勇和杨国敬,眼泪滴到了碗里。

“王排长,分给你点吧,我饭量小吃不完!”一直留心王勇的胡玉蝶见他把饭都给了杨国敬,走过来说道。

“不用,不用!”王勇有些慌乱地摆着手说道。

“我吃不完就浪费了,只好便宜你这个老乡啦!”胡玉蝶抢过他的碗,倒给王勇半碗粥。

“这···这!”当王勇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胡玉蝶嫣然一笑已经离开了。

······

夜深了,不通风的山洞里有些闷热,激战一天的战士已经疲倦地睡着了。王勇满腹心事翻来覆去的怎么也难以入睡,听着身边战士发出的此起彼伏的鼾声,他更加心烦意燥,索性爬起来走出了山洞。

“连长,你怎么没睡?”王勇一出洞口就看到大头坐着一边的山坡上。

“你不也睡不着吗!”大头笑笑往一边挪了挪对王勇说。

“洞里太热,我出来透透风!”王勇坐到大头身边说。

“言不由衷,心烦意燥,你是有心事吧!”大头扭脸看看王勇说道,“有话就说吧,我早看出来了!”

“嘿嘿,你长着火眼金睛呢,啥都知道!”王勇扯下一根艾草来回舞动着,驱赶围上来的蚊虫。

“说吧,能让你睡不着的事肯定不是小事!”大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撕下一条,倒上了点自制的‘烟叶’,熟练的卷了支烟说道。

“嗯,连长你说在解放军里隐瞒过去的身份会怎么处理?”王勇说道。

“那得看什么情况,事情有大有小,不同情况不同处理!”大头拢着手点燃了烟,‘吧嗒吧嗒’地吸了两口说道,“你不会对组织隐瞒了情况吧?”大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连长,我就是说我自己!”王勇苦笑了声说道。

“噢?你隐瞒了什么,你过去干过什么事情!”大头没想到自己说中了,吃惊地问道。

“连长,我当过国民党的兵,做过他们的军官,后来隐瞒身份又参加了解放军,今天来的那个杨国敬就是我过去带的兵!”王勇回答道。

“你仔细说说,从什么时候参加国民党部队说,都干过什么,不要隐瞒!”听到王勇说自己曾经参加过国民党军队,脸色凝重起来。

“是!”王勇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去,从偶然参军,到加入远征军参加抗日战争,到自己脱离国民党军队,又如何参加了解放军···他说的很细,比上一次对指导员说得多了许多,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

“你说你是因为放走了一个地下党才脱离国民党军队逃走的,不是因为贪污军饷,杀人越货?”大头用力碾灭地上的烟头说道,他的脚下已经有七八个燃尽的烟屁。

“是的,听说他是个共产党在当地的负责人,是个重要人物,我怕上边追查才逃走的!”王勇点点头说道。

“那你为什么放走他,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放弃自己的前程,放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吧?”大头又问道。

“当然不是,那个人曾经是我中学时的老师,后来又在我们部队中当过政工部的部长,我很敬重他,所以才利用带班的机会把他给放走了。”王勇认真地说道。

“你知道他是共产党吗?”大头接着问道。

“不知道,他是军统抓的,为了保密一直关在了我们部队的教导总队,被军法处判处了死刑,我是那时才知道!”王勇回答说。

“那你还是营救过共产党的功臣,有这一条在你就不会有事,再说你也没有打过内战,又没有对人民犯下过血债,至于参加解放军的国民党军人,从红军时期就多了,后来到解放战争时期就更多啦,当团长,师长,甚至军长的人都不在少数,何况你个小少校,放心吧屁事也不会有!”大头笑呵呵的总结道。

第三十二章 伏击

天渐渐亮了,一轮红日从山间升起,林间早起的鸟儿在鸣唱,山谷上笼罩的薄雾随风飘散。王勇两个人不知不觉的聊了整整一夜,虽然疲惫,但是王勇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畅快了很多,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着初生的太阳大吼了一声,回声在山谷中冲撞回荡,久久不散,传出了很远···

“行了别喊了,待会把鬼子招来!”大头揉揉耳朵,站起来揉揉大腿笑着说道。

“听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痛快啊!”王勇此时心情很好,扭脸说道。

“你小子跟我这个大老粗吊书袋子,显摆你读了几年书!”大头踢了他一脚说道。

“嘿嘿,咱还就是比你多念了几年书,你生气也是活该!”王勇做了个鬼脸说道。

“你小子念了这么多年书,当兵真是可惜啦,说不定哪天一颗枪子就让你的书白读了!”大头摇着头面带惋惜地说。

“我也想过几年安生日子,可他妈的让个共产党的小脚老太太给哄啦,说是上工厂当工人,却给我送到朝鲜来了,后悔都没机会!”王勇有些丧气地说道。

“哈哈,这就是我们工作的高明之处,要不你能乖乖地跑到朝鲜来打仗,我们不也就少了个英雄吗!”大头拍着他的肩膀大笑着说。

“你···你,你还笑,就不能有点同情心,你觉得我们这些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人还会那么在乎这些虚名吗?”王勇捅了下大头的腰眼说道。

“好了,不闹啦!”大头摆摆手说,“这次让金山这个王八蛋给害惨了,弹药粮食剩下没多少,我们得想办法搞点!”

“嗯,我们是得想办法补充物资,否则坚持不了几天!”王勇叹口气说道,“我听杨国敬说他们曾经抢过敌人的运输队,我们也可以学习学习,打他们一下!”

“这个主意好,过去日本鬼子给咱们送,然后是蒋光头,现在轮着美国佬了!”大头是老游击了一点就通,手舞足蹈地高兴地说,“可现在一排长伤还没好利索,昨天又让鬼子揍了个半死;指导员因为金山的事,情绪也不稳定,咱们派谁去呢?”大头忽然皱着眉头说道。

“有话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敲锣边!不就是想让我去吗,你个老兵**。”王勇说。

“呵呵,还是兄弟有觉悟,最体谅我!”大头被说破,一点也没感到不好意思恬着欠揍的脸笑着说。

······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如果不走到近前,谁也不会发现山坡上的一片灌木丛中隐藏着十多个志愿军战士,他们头上伪装帽的树叶被太阳晒的打了蔫,背后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变成一个硕大的白圈。

接受任务后王勇把目标选在了一个距离他们驻地三十多里地外的一条公路,是敌人前送物资的必经之地,经常有敌人运输队出没。那里山高林密即有利于隐蔽便于得手后撤退,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经过两天的侦察,王勇发现伪军的一支运输队每天上午十来点都要背着挑着物资从这里经过到十几里地外的一个阵地送补给品,今天天刚亮,他就带着十多个人埋伏在山腰的两侧,等待他们的到来。

王勇眯着眼看看太阳,时间已近中午,敌人还没有出现,难道敌人发现了什么,改变了行动路线,还是逗他们这帮人玩儿。这两天大头逮着他就在耳边唠叨,今天消耗了多少粮食,吃了多少粒米,谁的裤子漏屁股啦,伤员的伤口又感染了···好像他就是后勤部长,催的王勇屁股着了火似的漫山转悠,恶狗般地寻找敌人的补给点,好容易发现了这颗软柿子,可屎到屁眼了,今天却找不到了茅坑,让王勇心中猴急火燎的难受,今天再空手回去,大头非把自己扔锅里煮了!

“排长,观察哨打信号了,敌人运输队来了!”正当王勇考虑是不是撤销这次行动时,杨开泰推了他一下压抑着兴奋说道。

“哦,准备战斗!”王勇立刻下达了命令,翻身拨开眼前的茅草透过树枝的缝隙向公路上望去,一队伪军向他们走了过来,人数没变,带的东西却比前两天多了许多,带武器的人就剩下了两个,累得这帮人跟孙子似的,走走停停怪不得来晚了。

“发财啦,这些东西够我们吃十来天的了,排长我们打吧!”杨开泰看着慢吞吞走过来的敌人像是狼看到了羊,满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抢到自己手里。

“再等等,锅里的鸭子飞不了,等他们进了伏击圈在行动!”王勇沉声说道,眼睛盯着路上的敌人说道,“你发信号,询问一下警戒哨,周围有没有敌人活动!”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敌后伏击敌人,还是谨慎一些好。

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响起,周围的几个山头上马上传来了回应声,“排长没有,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杨开泰很快探明了情况。

“好,出击!”王勇吹响了小喇叭,下达了命令,听到熟悉的喇叭声,战士们异常兴奋,多长时间大家都没有听到冲锋的命令啦,“冲啊,冲啊···”埋伏了半天的战士们甩掉伪装帽从树林里一跃而出,呼啸着冲向公路上的敌人。

十多个人犹如猛虎下山,斩头截尾地向敌人发起突然进攻,毫无准备的敌人,面对突然的袭击,顿时慌了手脚,立刻丢下东西,抱头鼠窜,两个拿枪的伪军经验‘丰富’,还没听到缴枪不杀,就先把枪扔地上了,省的成了志愿军重点照顾的目标,丢了小命。

“这帮人太怂了,我还一枪未开,就都跑啦!”一个战士捡起敌人丢下的卡宾枪笑着说道。

“都别乐了,赶紧打扫战场,收拾东西撤!”王勇对一个个面对满地的战利品傻笑的战士们喊道。

“排长,别说我们了,你的嘴都乐得咧到后脑勺啦!”一个战士冲着王勇说道。

“去你的吧,你说的是连长,只有他那嘴才能咧到后脑勺,赶紧找找,看有烟吗,他都半个多月没闻到烟味啦!”王勇笑骂道。

在一片笑声中,战士们很快打扫完了战场,有美国白面,朝鲜大米,衣物,香烟,药品,食盐,罐头,干菜,里边居然还有一罐子大酱,可遗憾的是没有武器弹药,可也算是一场胜利,解决了当前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首战告捷,鼓舞了士气,坚定了大家在敌后战斗下去的信心!

今天一位邻居去世了,跟着帮了一天的忙,更新晚了!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三十三章 证明

这次缴获的物资太多,大家没有办法带走,只能把急需的药品、食盐、服装和一部分粮食带回去,其余的像松鼠储存冬粮似的埋藏起来,做好记号,以便以后再来取。当晚上王勇一行人带着战利品回到驻地时,营地里一片欢腾,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又能安然度过这次危机。

“王勇,我的东西带回来了吗?”王勇刚放下身上的物质,大头就冲过来,在他身上一阵乱摸。

“啥东西?需要的粮食,衣服我都弄回来了,还需要什么?”王勇一边躲闪大头的禄山之爪,一边回答道。

“就那个,我最需要的那个???”大头急得脸上冒汗,手在嘴边比划了个抽烟的姿势。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事情忘了,我以为那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背着又沉,把缴获的扮相子香烟都给扔了,下次,连长我下次一定记着给你弄几盒!”王勇摊开手一脸无奈地说。

“败家子啊,半箱子烟你就给当破烂扔啦?”大头痛心疾首地喊道,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老高。

“连长啊,这阵子没有烟你不也挺过来了吗,不行我给你找点干树叶咱们先凑合一下!”

“老子的舌头整天抽树叶子都抽麻了,以为这次能解解馋,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让我大头怎么熬啊!”大头哀号一声,哭丧着脸说道。

“排长,你别逗连长了,我看见你偷偷地拿了一条烟!”在一边清理物资的杨开泰看不下去了,对王勇喊道。

“**的敢耍我!”正陷入绝望的大头听到杨开泰的话,仿佛饥饿的婴儿终于咬到了**,大叫一声把王勇扑倒在草地上,不顾形象的在他身上乱翻,从王勇挎包里拽出了那条香烟,骑在他身上就迫不及待的撕开了包装,小心的捻出根烟,通讯员赶紧给他点上,大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半天才吐出烟雾,眯着眼悠悠地说道:“美国人什么都不好,就他妈的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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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编连的战士们因为杨国敬的加入,很快就知道了王勇过去的经历,可没有谁对他另眼相看,依然把他当做自己人,他命令战士们也都不打折扣的执行,反而十分佩服他的小小年纪就已经上了战场打日本鬼子。

这天晚上,大头把王勇和指导员叫道了一起,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刘志学严肃地说:“指导员,王勇同志已经和我谈过自己的过去,交待了参军前后的情况,我认为他是个好同志,这是我写的鉴定,你看一下!”

“好!”刘志学接过来借着月光仔细地看了一遍说:“我认为王勇同志交待的很全面,既说明了他参加国民党军后的情况,也对抗战胜利后脱离国民党军的原因,经过。我也通过杨国敬同志侧面了解了一些他在国军中的情况,和他所述基本吻合,连长的鉴定客观公正,我同意,我代表党组织签字!”刘志学说完掏出钢笔在后边工整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指导员,这份鉴定你收好,我们在敌后战斗生活了已经近两个月了,如果能突围成功的话,组织上一定会对我们进行审查,他老部队了解王勇同志情况的指导员已经牺牲了,我们就给他做证明,这是对王勇同志负责,也是对部队负责,对组织负责!”大头说道,“不论是谁来调查,我们会为你作证,如果我们在战斗中牺牲,这份材料就能够证明你的情况,我们会妥善保管的!”大头说着接过材料在后边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李秀茹。

直到这时王勇才知道大头的正名,看着大头写的歪歪扭扭的三个字,他‘扑哧’乐了,“连长,你个大男人怎么取了个女人名字!”

“他妈的,这是我爷爷给取的,他说取个女人名字好养活,我也没办法啊!”大头有些沮丧地说道。

“那你得感谢老爷子,你打十来年的仗还好好的活着呢!”刘志学难得的跟大头开了句玩笑。

“谢谢连长,谢谢指导员!”王勇站起身正了正帽子给两人敬了个礼,他有些激动,自己以后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有了这些他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解放军战士了。

“王勇同志,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这没有什么!”刘志学赶紧起身回礼道。

“行了,别敬礼了,你穿着这身皮敬礼让我觉得你又成了国民党兵!”大头坐在地上没动,嘬了嘬牙花子指着王勇身上的伪军军服翻了个白眼说道。

“呵呵,你报复心还挺强,我刚说你的名字像娘们儿,你就说我像个国民党,李秀茹你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娘们,娘们儿???”王勇跳开一步高声喊道。

“混小子,看我不把你变成个娘们儿,我就不叫大头???”大头噌的站起身,向王勇抓起,两个人笑闹在一起,刘志学看看两个孩子似的人摇摇头笑着走开了。

??????

为了防备不测,大头带着一部分人又找了两处临时营地,王勇则带着人不断出击袭击落单的敌人运输队,搞物资,弄粮食。敌人也不是傻子,频频受到袭击,他们加强了武装,派出搜索队对公路两侧进行扫荡,王勇不得不走得更远去寻找目标。

这天王勇他们发现了一辆半路抛锚的卡车,因为他们都穿着伪军军服,直到走得跟前,两个运输兵也没有意识到迎面走来的是‘敌人’,他们一枪未发的就抢了汽车,令人丧气的这是一辆运送炮弹的车,上边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几个人只好绑了俘虏,收缴了两个倒霉蛋的口粮和枪支,留下吓得半死的俘虏,把汽车推到了山崖下扬长而去。

一行人顶着烈日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走在前边的杨开泰突然跑回来报告:“排长,前边的山坡上发现三个人!”

“哦,就地隐蔽,我去看看!”王勇说着让战士们散开,他和杨开泰跑上一个小山头,隐身在杂草丛中掏出望远镜向对面的山坡上看去。那里有三个人正在争抢着什么,看不清人的样子。王勇调调焦距,再次观察,这次看清了,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抢一个口袋,男的从服装上看是两个志愿军,女的是个朝鲜妇女。

“像是咱们的人在抢粮?”王勇将望远镜递给杨开泰说道。

“嗯,是穿着志愿军的军服,可是怎么两个男人抢不过一个女人啊!”镜头里一个男人保住那个朝鲜妇女的腰,另一个男人撕扯着粮袋,可是女人左转右拧拼命挣扎,死死的拽着粮袋,大声嘶吼着,两个男人一时竟那那个女人没有办法。

“咦,他们怎么又不打啦?”杨开泰纳闷地说道,王勇远远的看去,只见两个人松开了那个妇女,女人扛起粮袋转身匆匆往山下跑,一个男人捡起一块石头高高地举了起来???

节日快乐,年过完啦!!!

第三十四章 误会

‘啪’王勇突然开了一枪,“排长你干什么啊?他们也是我们的同志!”杨开泰吃惊地喊道。

“笨蛋,光看眼前,敌人来了!”不知道王勇是在骂他,还是在骂抢粮的两个人,杨开泰向王勇开枪的方向看去,一队伪军巡逻队在离山坡不远的路上四处寻找隐蔽,查找枪声的来源,两个抢粮的志愿军得到了警告,抬起粮袋跳进一道山沟也躲了起来,可能‘拍黑砖’的志愿军手下留情,那个朝鲜娘们儿没有被砸晕,满脸污血地欠起身子高声喊叫起来,听到喊声的伪军巡逻队这下找到了目标,快速向山上冲过来。

“排长,怎么啦?”在山下休息的战士们听到枪声,快速跑上了山头。

“杨开泰你掩护,我去把那两个人救回来!”王勇命令道。

“是!”杨开泰迅速带着几个战士运动到另一个山头,向敌人巡逻队射击,很快把敌人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王勇带着两个战士冲下山头,顺着沟底寻找两个躲起来的志愿军战士。

王勇他们追了一段距离,发现了两人逃跑时踩到的茅草,三个人紧紧追赶,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踉踉跄跄地身影,“站住,站住···”钟强高声喊道,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跑得更快了。

“怎么回事,越喊越跑!”钟强抱怨了一句,加快了速度,跳上沟沿,紧跑几步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们站住!”钟强横枪挡在两个人前头。

“跟他们拼了,宁死不当俘虏!”一个长着一脸大胡子的战士扔下米袋,猛地从怀里拽出一颗手雷喊道,另一个战士身材不高,还是一个娃娃,“班长,拼了!”小战士带着哭腔回答道,把身子贴了过来。

“同志,不要误会,我们也是志愿军!”钟强赶紧后退了两步喊道。

“嘿嘿,不要以为你会说几句中国话,我们就会上当!”大胡子伸手拔掉了手雷上的保险销,只要他一松手,手雷就会瞬间爆炸。

“同志,我们真是志愿军,我是四十军的!”钟强被吓住了,脸上都是汗,摆着手说道。

“放屁,四十军早就撤了,你不要骗人了,想抓我的俘虏,做梦!”大胡子根本不买账,瞪着眼喊道。

“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们真是志愿军,排长···”钟强越解释对方越不信,急的他直跳脚,看到王勇追过来了,赶紧喊道。

“同志,别激动,咱们是自己人!”王勇喘着粗气说道,把枪背在了身上。

“是的,我们真是志愿军,我是六十军180师的!”杨国敬摘了帽子,扇了几下跟着解释说。

“嗯?!杨国敬你个杂种,当了叛徒就带着人来抓我们来了,我和你同归于尽!”没想到大胡子看到杨国敬火更大了,挥舞着手雷疯虎似的冲过来。

“四班长,不要误会,我没当叛徒···”杨国敬还要解释,大胡子已经红着眼冲到了他跟前,松开了保险,手雷‘嘶嘶’地冒着烟,眼看就要爆炸了,站在一边的王勇见事情紧急,猛地飞起一脚将手雷踢飞,顺手抓住,扔到了沟外,按住他们的脑袋摔在了沟里。

一声爆炸声后,几个人灰头土脸的站起身来,王勇一把抓住大胡子的脖领子把他拎了起来,抬手给了他个耳光,“混蛋,**的疯了,想死自己去死,别拉我们垫背!”王勇真生气了,自己好心好意的来救他们,却差点被炸死!

“你们他妈的是叛徒,全都该死!”大胡子挣扎着喊道。

“你个叛徒,放开班长···”冷不防那个小兵冲了过来,在王勇胳膊上咬了一口。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叛徒,你看见我们投降啦?”王勇吃痛把大胡子扔到地上,抓住小兵说道。

“你们穿着伪军军服还不是叛徒吗?”小兵哭喊着在王勇怀里又撕又打。

“呵呵,原来是因为这个啊,这军服是我们缴获的,你看到过伪军打伪军的吗?”王勇这时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身上的伪军军装惹的祸,他放开小兵,指着那边山头上的战场说道。

“啊?!班长,那边真是伪军在打伪军,他们是自己人,杨排长也不是叛徒!”小兵看看那边还在进行的激烈战斗,扶起大胡子说道。

“杨排长,你真没当叛徒?”大胡子扭过脸对杨国敬说道。

“四班长,我以一个志愿军战士的荣誉保证,我绝没有当叛徒!”杨国敬认真地说道。

“那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怎么哪个部队的都有啊?”大胡子指着王勇和钟强问道。

“他们都是归队的伤员,战事紧急,兵团临时把他们编成了一个连掩护咱们军过汉江,也被围在了这里!”杨国敬解释说。

“别说了,赶紧撤,被敌人围住就麻烦啦!”王勇见误会消除,催促他们道。

“我们在附近有营地,到我们那里躲一下!”大胡子说道。

“好,钟强叫杨开泰别恋战,脱离敌人,向咱们靠拢!”王勇立刻做出了决定,这里他们地形不熟,不如跟着他们走。

“是!”钟强马上返回去,招呼其他人向这边靠拢,跟着大胡子转移。

“把粮食扔了吧,这样跑不快!”王勇见大胡子背着粮食十分吃力,对他说道。

“不!”大胡子把背上的粮食往上耸了耸倔强地说道,紧跑几步,可是他身体太衰弱了,很快又落在了后边。

“给我!”杨国敬接过粮袋背在自己身上,其他战士半搀半扶地拖着两个人按大胡子的指引钻进了大山,在山林里转了几圈,甩掉了追击的敌人,进了大山深处的一块谷底,大胡子先进去取得了联系,王勇一行人跟着走了营地。

一条小溪边有几个用美军带油毛毡的包装箱搭成的窝棚,几个伤员躺在一棵树下,身上的绷带已经看不出颜色,看到有人来了,只是眼珠转了转再没有反应,四五个面黄肌瘦的人忙活着把大胡子刚刚带回的米放进一个炮弹箱煮粥,几条没了子弹的枪靠在一边。见王勇他们过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迎上来,“同志,你们好,没想到还能见到自己人!”他握住王勇的手激动地说。

“教导员···”杨国敬过来敬礼说道。

“三排长,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教导员和杨国敬拥抱在一起,眼泪簌簌地落下。

看着这个简陋的营地里的样子,王勇终于明白了大胡子为什么会去抢一个朝鲜妇女,为什么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也不愿意丢掉手里的粮袋···

第三十五章 痛苦

王勇和战士们看着饥饿的战士们有的不等锅里的粥煮熟,已经急不可耐的开始舀半生不熟的稀粥,几个伤员闻到饭香,也挣扎着爬了过来,此时此景让王勇一阵心酸。他上前扶起一个伤员把缴获的饼干递给他,可伤员虚弱的已经咬不动坚硬的压缩干粮,他只好舀了点米汤将饼干砸碎泡软,一点点喂给他吃。

其他战士看到,纷纷掏出自己的食品送给营地里的战士们,“唉,要是没有连长和二排长咱们也可能就像他们这个样子了!”杨开泰看看正给伤员喂饭的王勇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要不是他们见机的快,躲开敌人的搜索,带着咱们到处挖粮食,采野果,抓青蛙···让咱们保持住了战斗力,否则早就被拖垮啦,还能像现在这样四处出击!”钟强地说道,暂编连的几个战士也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庆幸自己遇到了个好领导,好兄弟。

在和营地的战士们的谈话中,王勇很快清楚了他们又是一支180师突围失败后在敌后打游击,准备相机再突围的又一支队伍。潜伏在敌后的这支游击队伍,他们之中有各团一些干部带部队突围受挫后返到这里的,另一部分则是失散在敌后的伤病员。

教导员高振海在抗日战争时期就担任过八路军太原游击队的指导员,在敌人的格子网里打过多年游击,他把这些人收容后组织起来,组成了几十个人的队伍。他们多次试图突围不成,只能在大山中与敌人周旋。敌人三天两头来搜山,白天不能冒烟,晚上不能生火,只能吃生粮,喝凉水,眼看剩下的点粮食快吃光了。由于较长时间吃不到盐,不少同志又患上了夜盲症。

副营长主动带十多个人到几十里以外去搞粮,可是惊动了敌人,集中兵力对他们围剿追击,他在战斗中牺牲,对这支处于困境中的队伍更是雪上加霜。上个月的一天,他们的营地遭到了敌人的袭击,敌人打破了白天搜山的规律,一个连的兵力利用黄昏包围了他们的营地,幸亏一个战士去小便发现敌人己占领两侧高地,经过拼死突围,他们只有一部分人冲了出来,现在连伤员还剩十几个人。

天天渐渐黑了下来,营地里熄灭了篝火,只有星光在闪烁,山谷中一片死寂,远处隆隆的炮声依稀可闻,这深山老林中本应是野兽的乐园,人类的战争,让它们也不得不夹起了尾巴,一声也不敢吭。战友们失散了重逢,感到格外亲切,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些情况,互相说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我们这个队十多个人,意见很不一致。有的人认为‘我们这支被打散的疲惫不堪的小部队在并不熟悉的外国山区打游击,随时都有被敌人集中兵力围歼的可能,与其这样,还不如冲出去,大拼一场!一死了之!’”高教导员拿着王勇递给他的一颗烟在鼻子下深深的闻了一口说道,“但多数人认为,这样拼死没有价值,要继续在敌后打游击,等待时机突围希望像过去的每一次战役一样出现大纵深的进退,趁第六次战役打响的机会突围!”

王勇点点头,用手笼着划着的火柴给高教导员点着烟,夜色中多了两点忽明忽灭的闪光。首-发

“由于长期吃不到青菜和食盐,使很多同志患了夜盲症,眼睛看不见,如何突围?因而打消了突围的计划,决定进深山打游击,等待我军的进攻。为了准备充足的粮食,我们又组织了几次下山搞粮,由于战士们是夜盲眼,晚上全靠没有患夜盲眼的一个班长领路,可班长在一次搞粮时被敌人打死了,这对我们夜间下山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每次下山要往返50里路,我们五个人有四个人看不见路只得一个拉一个在树林里摸着前进。”高教导员说道。

“哦,我明白了,大胡子为什么白天冒险下山搞粮食了,你们晚上出去看不到敌人,反而更危险!”杨国敬说道。

“是啊,杨排长,你们的情况怎么样?”高教导员看向杨国敬问道。

“唉,我们连突围时和大部队失散,连长指导员都牺牲了,我带着几个人冲了出去,陆续遇到了跑出来的十多个人,我们在山里躲了几天,想突围没有成功,还牺牲了几个人。”杨国敬长叹一口气说道,“后来我们就和你们一样到处躲藏,为了找粮食我们抢军车,偷袭敌人哨所,人越打越少,有的因为伤重,没有药品医治牺牲了,还有体力不支被敌人俘虏的,最后就剩下我和愣子两个人。前些日子抢朝鲜老百姓的粮食时,遇到了王排长,他也是我过去当国民党兵时的连长,他们收留了我俩!”杨国敬看向王勇说道。

“王排长,看你们装备和战士们的精气神,情况还不错吧?”高教导员说道。

“暂时还可以,我们是归队的伤员,战事紧急临时编成的队伍,老兵多,组织性和战斗力都强,但是掩护部队过北汉江时伤亡很大,撤到马坪里时就剩下了三十多个人。跟着大部队一路撤到史仓里,鹰峰突围到处都乱了套,但我们的编制没有散,连队队抱成一团,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不容易啊,你们一支临时编成的连队能做到这样不简单啊,一看就是有战斗力的部队,我们自愧不如!”高教导员羡慕地说。

“我们在敌后也受到了些损失,后来收容了些其他部队的失散人员,靠着大家的努力,基本上还能吃饱,伤员有药品,保持了一定的战斗力!”王勇说道。

“是啊,现在他们暂编连比咱们情况都好,他们几次出击都有收获,吃的、喝道、穿的都是鬼子送的!”杨国敬拉了拉身上的伪军军装说道。

“高教导员前一阵子,我们在一个朝鲜的村子里遇到了一个叛变的朝鲜劳动党干部,从他那了解到一些情况,第六次战役已经不可能再打了!”王勇岔开话题说道。

“什么,第六次战役不打了!”高教导员吃了一惊,猛地站起身说道。

“高教导员你不要激动,现在我们已经和美国人已经在三八线上谈判了,至少现阶段不会有大的行动了!”王勇扶着被这个消息震惊的高教导员坐下说,他实在弄不明白,第五次战役还没打完,为什么很多人都知道志愿军正在谋划下一次战役呢。

“第六次战役不打了,那我们怎么办呢,我们难道就一直待在这里吗,死在这异国他乡吗?”这个消息一下击垮了高教导员心中坚持下去的信念,他低下头,揪着头发痛苦地喃喃自语道,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第三十六章 合兵

王勇看着痛苦的高教导员没有说话,点着一根烟放到他的嘴里,拍拍他的肩膀。高教导员感激的看了王勇一眼,深深的吸着烟,他也是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老兵了,一颗烟吸完,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颓唐,恢复了一个军人应有的自信,仿佛眼前就是有千军万马他也不会迟疑地迎上去。

“王排长,让你见笑了,我有些失态!”高教导员用力搓了搓脸笑着说。

“没关系,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很沮丧,不知道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怎么才能坚持下去,心中充满了迷茫!”王勇抬头看看璀璨的星空,浩瀚的银河自嘲地说道。

“可你们坚持下来了,而且取得了不小的战绩,不像我们损失惨重,苟延残喘,战士们都盼着大部队会在不久的将来进行大反攻,这下大家都会很失望的!”高教导员说道。

“高教导员你想没想过突破敌人的封锁线,杀回去!”王勇突然问道。

“呵呵,这个我们曾经试过,不过敌人防守的很严密,几次突围都失败了。现在我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伤员占了一半,其余的人体力下降的厉害,又都患了夜盲症,晚上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怎么突围,不敢想了!”高教导员说道。

“高教导员你看这样行吗?”王勇想了想说道,“我们如果合兵一处呢,那样我们的力量就又强大了一分,突围是不是就会多一分把握呢?”

“那敢情好!”高教导员兴奋地说道,可他很快又冷静下来,沉声说道:“不行,你们现在情况比较好,还有能力突围,我们现在和你们在一起,只会拖累你们,那样谁也回不去???”

“高教导员,我们营地里有一部分刚缴获的粮食和药品,我想大家过去后会很快的恢复的,我们不就又增添了一支生力军吗?”王勇继续劝道。

“你们领导会同意吗,战士们会同意吗,必经我们也有十多个人,而且是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部队!”高教导员有些意动,但是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在现在艰苦的环境中,人每天都在死亡边缘挣扎,自己活得都很艰难,如果再多一个沉重的包袱,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的。

“高教导员,这个你放心,往大里说我们都是中国人,拥有一个共同的祖国,往小里说,我们是战友,是流落异国的兄弟,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的这个那个,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兄弟们!”王勇像兄弟似的拍了拍高教导员的肩膀说道,“准备一下吧,我们趁着天黑转移!”

“教导员去吧,暂编连的同志们会接纳我们的,去那里同志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杨国敬也劝说道。

“兄弟话都说到这样了,老高我再矫情就没意思了,好,我通知大家准备连夜转移!”高教导员沉声说道,他也很明白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别说突围,就是这样下去也坚持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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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带着战士们抬着伤员,扶着患病的战士开始了转移,他们的体质太差了,每个人的体力基本都耗尽了,三十多里地的路走了整整一夜才回到暂编连的营地。果然如同王勇说的,暂编连的同志们热情的接纳了他们,伤员们很快得到了救治,吃上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顿饱饭,脱下了身上破烂的衣服,换上了新服装。

“李连长,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看着暂编连的同志们忙碌的身影,高振海感激的说。

“高教导员客气了,你看我们暂编连有四十军的,二十七军的,四十二军的,我是三十九军的,再加上你们六十军的同志,咱们就是一个大兵团啦!”大头笑着说道。

“是啊,暂编连真是一个大家庭,重新让我们有了有了主心骨,有了希望,谢谢你们!”高振海看着暂编连的战士们一个个生气勃勃,表情淡然,全没有身陷敌后的紧张与担忧,而他带来的战士们在他们的感染下也一扫往日的担忧,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里真像我们过去打游击时的宿营地,充满了生气!”高振海看着小小的营地深有感触地说道。

“哈哈,看来高教导员也是个老兵了,只是咱们没有根据地,没有上级的领导,哦,过去你是哪个部队的!”大头听到高振海的话开心地说道。

“我过去在晋察冀边区,是老三团的,李连长呢?”高振海说道。

“哈哈,有缘啊,我也在那里呆过???”两个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打开了话匣子,笼罩在高振海头上多日的阴霭一扫而空,对未知的前途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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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昨晚把他累的够呛,他懒懒的看着马大栓拐着条腿走来走去,忙着安排新来的战士们的宿营地,指导员指挥着几个人烧水做饭,脸让火熏得像个黑包公,杨国敬此时不知疲倦的给大家介绍情况,靠近山脚打起了一片窝棚???

“王排长,饿了吧?这是我跟朝鲜阿妈妮学着做得饭团,你尝尝好吃吗!”胡玉蝶从树后边转了出来,手里捧着两个大米饭团,笑嘻嘻地说道。

“哦,我跑了一天还水米未进呢,肚子真饿了!”王勇不客气地伸手去抓饭团。

“慢着!”没等王勇的手抓着饭团,胡玉蝶突然说道。

“怎么啦?”王勇诧异的问道。

“怎么啦,看你手脏的,吃坏了肚子,咱们这可没有药!”胡玉蝶嗔怪地说着,扯出一条毛巾递给了他。

“哪里有那么多的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王勇把手在身上使劲蹭了两下不在意地说着又去拿饭团。

‘啪’的一声,胡玉蝶打开王勇伸向饭团的手,随手抓住,用毛巾狠狠地擦了起来,“一点也不讲卫生,回去了得好好给你们上上课!”王勇看着胡玉蝶一下呆住了,甚至忘记了缩回自己的手。

“好了,可以吃啦!”胡玉蝶擦干净了王勇的手说道。

“哦!”王勇伸手拿起饭团,张嘴咬了一口,发觉里边包裹着什么,自己嚼了嚼是块肉。

“怎么样,好吃吗?小老乡!”胡玉蝶满怀期待地问道。

“好吃,里边怎么有肉啊,你从哪弄来的!”王勇疑惑地问,虽然他们缴获了些肉罐头,也不是可以随便吃的。

“放心吧,是马排长给的,你们昨天没有回来,把他急坏了,这罐头是他省下来的!”胡玉蝶说道。

“呵呵,没想到狼嘴底下也会掉下肉来,不容易啊!”王勇冲着胡玉蝶做了个鬼脸笑着说道,不过心里却暖烘烘的,马大栓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是个好兄弟。

“不光马排长睡不着觉,昨晚玉蝶姐也几乎一夜未睡,担心了一宿!”这时李亚楠走了过来,调皮地看了胡玉蝶一眼,递给了王勇个水壶。

第三十七章 整编

随着这支小部队的加入,暂编连现在已经有六十来人,吃的用的和药品都显得紧张起来,朝鲜也进入了夏收阶段,这为他们提供了新的粮食来源。王勇带着小分队几次出击,搞到了些粮食,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可是这也惊动了敌人,大批南朝鲜军被调来掩护村民收割,让他们以后的行动变得更加困难。

这天下起了暴雨,山洪爆发,隔断了出山的道路,暂编连的临时营地里召开了一次会议。这次会是大头提议的,两支部队合兵以后,指挥上出现了问题,幸存的干部战士都是百战余生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否则也活不到现在,他们是整个部队的精华。其中更有许多基层指挥员,当过连排长的就有好几个人,喊一声二排长,就有好几个人应声,再一个突围以后,部队没有得到过补充,各个班排的人数不等,尤其是王勇带领的二排,几次战斗都是冲在前边,伤亡也最大,但是在敌后他们反而是主力,人员在使用上捉襟见肘,有大的行动都要向别的排借人。大头的意思是将两支部队重新整编,任命新的干部,解决这个混乱的问题。

“我先说几句,咱们暂编连现在真是一支‘杂牌军’,来着各个部队,本来以为打上两仗,咱们就就散啦,各回各家,没想到我这个连长能当到现在!”大头摸摸大脑袋说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没有上级领导,没有群众支持,没有根据地,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敌后情况复杂,我们必须把大家团结在一起,才能在这困难的时期坚持斗争下去,所以必须整编!”

“李连长说的对,我们只有团结在一起才有出路,只有加强领导才能使我们形成一个拳头,所以我同意整编并提议李秀茹同志继续担任连长!”高振海现在的职务最高,他首先表示了赞同。

“我也同意,我提议高振海同志担任连队的指导员,他是个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同志,长期在敌后战斗生活过,经验丰富,并且担任过教导员的职务,有他的领导我们一定能战胜困难,迎接新的胜利!”原来的指导员刘志学接着发言道。

“刘指导员这怎么行,你是暂编连的指导员,工作一直很出色,我怎么能喧宾夺主呢!”高振海立刻推辞说。

“高教导员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我对这个工作并不胜任,由于我的失误还给连里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虽然同志们都没有说我,但我心中一直很内疚,现在你来了,我正好可以和你学习学习!”刘志学很有自知之明,诚恳地说道。

“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不要提了,同志们不会怪你,你也是上了那个金山的当!”马大栓说道。

“哦,怎么回事?”一个新来的同志好奇地问道,他身旁的大胡子拉了下他轻声说:“就你话多???”那个人知道自己多嘴了,想收回去也不可能了,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犯了错误,没有什么可遮掩的!”刘志学笑了笑说,接着把当时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王勇听着刘志学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他从一开始就对刘志学这个指导员有些瞧不起,打仗指挥不行,说话喜欢放‘大炮’,讲大道理,让人生厌,而此时他却能如实的讲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看清自己的能力,又让自己由衷的佩服,刮目相看!

“这个情况我们也遇到过,还导致了两名同志被俘!”大胡子低下头说道,原来他们在一次找粮的时候发现附近有一间朝鲜人的茅舍,能看到从草房升起的缭绕炊烟,一位妇女忙着做饭。他们问她,附近是不是有美军或中国军队。她说,军队都走了,还答应给他煮饭,然后,她就走出茅屋。他们还以为她是出去搞柴火了,但她回来时却带来了3名士兵——两个美国兵,一个南朝鲜士兵,还在期盼得到帮助的两个战士被俘。

“刘指导员朝鲜的情况和国内不同,语言不通,风俗不一样,敌我交错,我们都吃过亏,这没有什么!”高振海说道。

“吃一堑,长一智,你现在工作不是很好吗!”大头也安慰他说。

“不,我敌后斗争经验太少,不适合再担任领导职务,但是不论安排我做什么,我一定会服从领导,绝不会闹情绪,高教导员你就不要推辞了!”刘志学坚定的说道。

“好,那高教导员就委屈一下,担任我们的指导员吧!”大头见刘志学下了决心,扭脸对高振海说道。

“好,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高振海笑笑说道。

“同志们,暂编连我想连里设一个副指导员,一个副连长,还保持三个排的编制,每个排两个班,再设置一个休养班,伤员们养好伤后再分配到各个班,大家有什么意见吗?”大头把自己这几天考虑的说了出来。

“嗯,我同意!”王勇首先举手表示同意。

“我也同意!”马大栓说道。

“同意!”杨国敬说道。

??????参加会议的人都同意了大头的计划。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连长的安排,那么大家推荐下副连长,副指导员和各排排长的人选,咱们也要发扬民主吗?”高振海马上进入了角色,开始履行一个指导员的职责。

“我提议刘志学同志担任副指导员!”王勇首先站起来发言说。

“对,我也同意!”杨开泰也跟着说道。

“不,不,我是犯了错误的,大家还是考虑下别人吧!”刘志学慌忙站起身摆着手说。

“你先坐下,听听大家的意见吗!”高振海拉着刘志学坐下,“大家同意刘志学同志担任副指导员的举手!”许多同志立刻举起了手。

“少数服从多数,由刘志学同志担任我们连的副指导员!”高振海点了下人数宣布说。

“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刘志学没有想到大家不计前嫌,依然表示了对他的极大信任,他眼含热泪地说道。

“好,那我们再议一下副连长的人选!”高振海高兴地说道。

“还议什么,副连长是现成的,就是王勇同志,他在战斗中英勇果敢,有勇有谋,突围失败后,积极想办法,筹集粮食弹药,我们能坚持到现在,起码有他一半的功劳!”高振海话音未落,马大栓马上喊道。

“同意!”会场上所有的人齐刷刷地举起了手,王勇一下愣住了。

“呵呵,王勇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死了你就是连长!”大头看着王勇挤挤眼睛笑呵呵地说道。

第三十八章 决议

此时洞外暴雨如注,山洪咆哮着冲过山谷,洪水裹挟的石块,断树呼啸着顺流而下,发出瘆人的隆隆声,洞内现在生起了篝火,早就预备下的干柴发出噼啪的脆响,爆出点点火花,上边架着的水壶呲呲的吐着热气,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驱散了洞里的阴霭。

根据大家的建议,一排长依然由马大栓担任,二排长由在这段时间表现突出的杨开泰接任,三排长是新加入的杨国敬,休养班班长由胡玉蝶担任,接着又讨论了各班班长的人选,确定了各班的人员,每个班编制六个人,暂编连的整编经过一夜的讨论顺利完成。

“下面我们讨论一下以后的工作,这关系到我们将向哪个方向发展,是去是留的问题,请大家发言!”高振海看着会场上的战士们说道。

“我们现在虽然暂时在敌后站住了脚,但是没有根据地,得不到兵员补充,后勤补给全靠缴获,就像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被风吹走,我的意见是应该尽快突围,返回我们的战线!”大头首先说道。

“连长说的意见很好,大家还有什么看法!”高振海鼓励大家发言说道。

“我说说,我的看法可能有些消极,但是我认为比较切合实际!”刘志学看看大头说道,“我们合兵以后虽然战斗力得到了加强,但是比起敌人来说就像河里的一滴水,没有详细的地图,没有向导,不知道敌人的部署,也不知道我军当面的情况,如果贸然突围肯定会造成严重的损失,我的意见是在敌后坚持一段时间,等待大部队的反攻!”

“我同意副指导员的意见,现在我们力量薄弱,又有伤员,突围时伤员怎么办,难道把他们留在敌后吗?”一班长站起来说道。

“我认为连长说的对,大部队反攻遥遥无期,我们在敌后缺衣少食,弹药物资补充困难,很可能会慢慢耗尽,丧失了战斗力!”五班长反驳道。

“哼,你是怕了,当年我们共产党的部队在敌后坚持了八年抗战,日本鬼子,国民党都对我们进行封锁,我们不一样坚持下来了吗?”一班长不服气的说道。

“同志,你不要忘了,那是在国内,我们有群众基础,有地方上的同志支援,伤员可以送到老乡家休养,粮食可以得到补充,在这里说话都听不懂,我们怎么去发动群众,怎么去寻找当地政府得到帮助!”五班长有些气恼地说道,会场上也掀起了一阵波澜,战士们也开始争论起来。

“争论是必要的,不要带火气,有道理心平气和的说嘛!”高振海看到两个人像两只红了眼的斗鸡似的,毛到乍起来了,笑着说道。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相互看看,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说说我的想法,说的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指正!”去留的问题王勇已经想了很长时间,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讲出来,今天正好。听到王勇的话,会场上安静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得到了大家的信任,尤其是‘金山事件’后,战士们知道了是王勇的暗中安排,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突围后又不惧危险救出被俘的同志,他用自己的勇敢无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这时每个人都想听听他的想法。

“你别拽文了,赶紧说吧!”马大栓推了下他说。

“好好!”王勇清了下嗓子,坐直了身子,“现在虽然还是夏天,但是朝鲜冬天来的早,十月份就是冬天了,我想第一批入朝的同志们都领教过,冰天雪地,寒风凛冽,多少同志冻死冻伤,如果我们要在这里坚持到冬天,需要做很多准备,否则难以熬过这个冬天!”刚才一些主张留在敌后的战士不由的打了个寒战,朝鲜的冬天他们很多人都经历过,那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冷,让人无处藏身的寒!

“王勇你的意见是突围喽!”大头问道。

“也不是,我只想把我想到的说出来,给大家提供点参考意见!”王勇回答说,大头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敌我双方现在正就停火谈判,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双方肯定都不会有大的军事行动,防线他们还没有巩固,漏洞会很多,谈判也会让敌人思想上松懈,这都给我们突围留下了的机会。有的同志认为我们人少,力量薄弱,这是事实,但也是优势,人少便于机动,利于隐蔽,更适合躲过敌人的清剿,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只是我们现在能获得到的情报很少,也得不到大部队的接应,对外界情况就像大胡子似的,两眼一抹黑,啥也弄不清!”

“喝口水再说!”高振海倒了杯水递给了王勇,让他润润嗓子,他感到王勇的分析十分透彻。

“谢谢!”王勇接过水杯道了声谢,接着说道:“我们的行动已经引起了敌人警觉,他们在夏收时加强了兵力,增加了哨所,并且将收获的粮食运走,将老百姓集中管制,如同日本在中国建立的‘人圈’,想将同情我们的老百姓彻底与我们割裂。同时我想前线战事缓和,他们为了巩固后方,一定也会从前线抽调兵力对我们进行清剿,那时我们的斗争将会更加艰苦!”

“副连长,你是个‘两面派’,说了半天是突围,还是坚持斗争,你也没表态,让我们猜呢!”马大栓指着王勇大笑着说。

“一排长是你脑子笨,副连长把利弊都说清楚了,是让大家全面的看待当前的形势,不要只看到一方面,草率的做出决定,是去是留都要做好准备,大家说我说的对吗?”杨国敬起哄道。

“对!”几个战士拍着手大笑着喊道,会场上的气氛轻松起来。

“静一静啊,开会呢!”大头把水杯在地上顿了几下喊道,“刚才连副已经把当前的形势给大家做了全面的分析,其中的的利弊也说清楚了,下来该怎么做,我们接着讨论,争取拿出个章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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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军事会议直到黎明才散,虽然每个人都面对疲惫,但是都很兴奋,脸上掩饰不住激动,会议上对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做出了决议,让战士们看到了新的希望,消除了心中的疑虑。会议决定:一、做好突围和坚持斗争两手准备;二、积极筹备粮食,采摘利于保存的野菜野果,准备过冬的食物,这个又副指导员刘志学负责,马大栓协助;三、加强思想教育,坚定战士们必胜的信心,寻找朝鲜劳动党的地下组织,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这个由指导员高振海负责;四、做好对敌的侦察工作,摸清敌人的动向,联系朝鲜人民军的游击队和失散的志愿军,伺机展开对敌人前沿的侦察,寻找敌人防守的漏洞,为突围做好准备工作,这个有连长和副连长王勇负责。

第三十九章 都是蘑菇惹得祸

第二天,各排积极行动起来,为了防止被敌人偷袭,三个排重新各自选择了驻地,连部和休养班仍然驻扎在老营,他们周围三个排的驻地与之形成一个‘铁三角’,既可以相互提供预警,又可以在受到敌人攻击时相互支援。老营由连长大头指导员高振海坐镇,王勇和刘志学都下到各排,协助工作。

王勇带着三排把营地选择在距老营北侧近一千米的一个山坡上,这里四处环绕着茂密的松林,位置隐蔽,附近有一个不断流的泉眼,可以提供丰富的水源。他选定了个向阳背风的山坳,这里土质比较好,适合打洞,他打算在这里开凿两个山洞。

“连副,咱们没有工具怎么挖啊?”五班长苦着脸看着分配给他们的地方说道。

“美国兵那有,他们就是不愿意借给你!”没等王勇说话,杨国敬就开了腔,“用手,用树枝,用刺刀,我不管你用什么,只有把洞挖出来就行!”

“哦!”五班长摸摸脑袋答应一声,带人找来几根粗大的树枝,用刺刀削尖,每人分了一根开始干了起来。

“洞口不要挖的太大,人能钻进去就行,这样可以减小目标,又便于保暖!”

“六班长,把人分成两组,一组挖土,一组运土,不要都挤在一起!”

“你不要把土倒在附近,扔远点,撒到小溪里也行,让水冲走,放在这不是告诉敌人我们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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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一边干活,一边指挥着战士们,提醒他们应该注意的事项,忙碌了一天后,山洞初见雏形,三天后两个可以住人储物的山洞挖好了,从洞口进去五六米人就可以站起身来,里边可以并排躺下十多个人,侧面挖了一个无烟灶,还能生火做饭,只是现在天气还热,住进去有些闷热,大家就又在林中打了几个草棚暂时住在那里。

“王连副,你快去看看,伤员们出事啦!”正当王勇忙着安排哨位的时候突然一个战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喊道。

“怎么回事?”王勇听了一惊,急忙问道。

“我也不清楚,伤员们吃过饭就突然又拉又吐,连长让你赶紧过去看看!”报信的战士擦擦汗回答道。

“走,快去!”王勇把余下的事情交给杨国敬,跟着那个战士向老营跑去。当他赶到老营时,那里已经乱作一团,伤员们躺在草棚外脸色惨白,不停的干呕着,地上是一滩滩令人作呕的污物,其中一个已经陷入昏迷,手脚不停的抽搐着,胡玉蝶正使劲掐住他的人中,周围的战士们一个个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怎么处理,高振海不停的安慰着伤员,试图让他们平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发犯病了?”大头一边搓着手,一边问一直照顾伤员的李亚楠。

“连长,我也不知道,他们吃饭时还好好的,这才过了一会儿就都成了这样!”李亚楠擦着眼泪说道。

“胡班长,情况怎么样?”王勇顾不得跟大头打招呼,蹲下身子问胡玉蝶,她是唯一一个懂点医疗知识的人。

“副连长,看样子像急性传染病,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胡玉蝶也是焦急万分,推测着说道,围在边上的战士吓的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传染病?!不可能,营地里这么多人,怎么只有几个伤员发病,中午他们吃的什么?”王勇立即否决了胡玉蝶的判断。

“哦,伤员们吃的是小灶,几天中午为了给他们补充维生素,亚楠采了些蘑菇,做的蘑菇汤!”一个负责做饭的战士回答道。

“蘑菇,中午给伤员吃的蘑菇,其他人吃了吗?”王勇又问道。

“没有,蘑菇很少,都给了伤员,其他人都吃的大灶!”炊事员想了想回答说。

“嗨,是食物中毒,他们吃的蘑菇有毒!”王勇一见他们的症状就怀疑是食物中毒,听说吃的是蘑菇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在远征军的野外生存训练中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他立刻在伤员们的呕吐物中翻检了一番,很快找到了一块没有消化的暗红色菌块。

“亚楠,你采了什么蘑菇?”王勇问道。

“好几种,有松蘑,口蘑,榛蘑,还有牛肝蘑,都是我认识的!”听王勇说是吃蘑菇中了毒,李亚楠吓的不轻,说话都带着颤音。

“问题就出在了这个牛肝菌上,虽然大部分种类都能食用,其中一些还是有毒的!”王勇说道。

“副连长,怎么办?”胡玉蝶和李亚楠焦急的问道。

“马上烧开水,放凉后加盐,让中毒的人多喝水,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王勇想了想过去教官教的急救知识,赶紧吩咐道。大头立刻让战士们赶紧生火烧水,并集中所有的凉开水加上盐后,让伤员们饮用。

“连副,潘立国晕过去了,水灌不进去!”一个战士喊道,此时战士们都把王勇当做了医生,有事都先请示他。

“撬开他的嘴,往下灌,让他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王勇立刻吩咐道。中毒的伤员们被灌下去了大量的水,然后一个个‘哇哇???’的吐出来,紧接着又被灌下水,灌饱了再次呕吐,一时间营地上空漂浮一股难闻的怪味。

“王勇,你断定他们是食物中毒?”大头凑到王勇跟前问道。

“应该不会有错,吃蘑菇中毒就是这个状况!”王勇看看面色紧张的大头说道。

“灌水能不能把他们救活啊,过草地的时候就有红军战士吃了有毒的蘑菇死了。”大头担心的说道。

“幸亏误食的蘑菇是毒性最小的,只要都吐出来,休息一天就没事了,以后这蘑菇可不能乱吃啦!”王勇说道。

“老子以后再也不吃蘑菇啦,哇???”一个伤员边吐边唠叨着,这种吐得撕心裂肺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好一阵子,呕吐声渐渐小了下去,王勇察看了下呕吐物已经都是清水,没有了其他东西,才让他们停止喝水,中毒的伤员已经一个个吐的昏天黑地,半死不活了。

“待会让炊事员熬点稀粥让他们喝下去,不要吃多了,明天就没事啦!”王勇对负责照顾伤员的胡玉蝶嘱咐了一番,让她继续照顾伤员。

“你去看一下亚楠吧,刚才指导员批评她了,我怕她出事!”胡玉蝶点点头,又对王勇说道。

“我去不大好吧,她是个女同志!”王勇有些为难地说。

“你去吧,她最佩服你了,也最听你的,难道你眼看着她想不开!”胡玉蝶笑着说道。

“那???那我试试吧。”王勇犹豫了一下转身向在树下哭得稀里哗啦的李亚楠,两个人在那聊了一个下午,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第二天李亚楠又恢复了往日的快乐,跑来跑去地照顾伤员???

第四十章 巧取

雨后初晴,在一条通往北部前线的公路上,一个临时哨卡上几个南朝鲜伪军在公路上用沙袋堆砌一道简易工事,两个士兵在沙包上架起了一挺机枪,一道拒马拦住了公路,几个士兵懒洋洋地守在一边,领头的少尉军官叼着一支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突然公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少尉紧张的扔掉香烟,一挥手,哨卡边上的士兵隐入掩体,机枪手拉动枪栓,子弹上膛,一队伪军士兵出现在哨卡前方,显然他们被刚过去的暴雨浇了个透心凉,脚下的军靴灌满了雨水,身上的军装紧紧的贴着身体,枪胡乱的扛在肩上,胸前缀着一块醒目的红布。

“是我们的巡逻队!”少尉看着这群可怜的新兵笑着对士兵们说道。

“妈的,害的我们白紧张了!”机枪手骂骂咧咧地关上了枪的保险站起身。

“问问他们有烟吗?”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扔掉手里的空烟盒对准备拉开拒马的士兵喊道。

“你们有烟吗?”那个士兵撂下手里的木杆,问走过来的巡逻队领头的一个中士。

“哦?”那个中士一愣,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本证件递过来。

“不是这个,是香烟!”哨卡上的士兵以为他没听明白,打开递过来的证件又说了一遍,那个中士好像依然没有听明白,傻傻地站在那里。

“是香烟!”那个士兵有些恼了,拉开拒马走到中士跟前大声喊道,正当中士准备回答时,他身后的一个士兵脚下一滑扑到中士身上,中士身体前倾将哨卡上的士兵撞了个趔趄,跌跌撞撞地冲过了哨卡。中士显然被自己的士兵激怒了,提起枪对着那个新兵用枪托狠狠地砸了过去,那个新兵却很机敏,就地打了个滚,滚进了掩体,后边的士兵赶紧冲过来劝架,乱哄哄地涌进哨卡,守卫的士兵都跑过来看热闹,嘻嘻哈哈地指着狼狈逃跑的新兵大笑着。

“喂喂,不要在这里胡闹!”少尉见哨卡乱作一团,上前拦住了逃窜的新兵喝道。

“去你妈的!”后边的中士突然骂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手里的枪托狠狠地砸在少尉的脑袋上,‘咣当’一声,少尉翻翻白眼,晃了几晃栽倒在地上。

“他们是中国兵····”大胡子伪军老兵听明白了那个中士的话,大喊一声去摸立在身侧的枪时,嘴突然被捂住,另一只手扶住他的下巴向后使劲一拧,他看到哨卡上的兄弟们都被‘巡逻队’放倒了,紧接着黑暗笼罩了双眼,没了气息。

“副连长,敌人全都解决掉了!”刚才拉架的士兵上前报告说,赫然是暂编连的三排长杨国敬。

“打扫战场,把尸体都清理掉,注意找一下有没有地图!”王勇在躺在地上的少尉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他兜里的香烟抽出一支,又摸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顺手在大腿上一蹭,‘咔嚓’声脆响后,打火机燃起了火苗,点燃叼着嘴上的烟,随手一甩,打火机盖合上了。

“还是美国货好使!”王勇用大拇指在上边摩挲了两下塞到自己的兜里。

“连副,这家伙的手枪也不赖,勃朗宁啊!”杨国敬从少尉的腰里的枪套抽出小巧的手枪感叹地说。

“大老爷们,使个这么小的家伙儿,收好了,回去送给胡班长正好!”王勇一把抢过来摆弄了几下,又解下枪套背在身上说道。

“连副,你是不是对胡班长有意思啊,这么好的枪留给她用,拿这把枪当聘礼啊!”杨国敬坏笑着在王勇耳边说。

“滚蛋,胡说八道,把尸体拖走!”王勇给了杨国敬一巴掌说道。

“哈哈,做贼心虚喽···”杨国敬笑着躲开王勇,弯腰拖走了那个被两人搜刮一空的倒霉少尉。

“报告,没有发现地图!”钟强跑过来说道。

“东西都收拾干净了?”王勇又问道。

“嘿嘿,有用的都收拾起来了,连他们脚上的鞋也都给扒啦!”钟强他们在王勇的影响下,现在也学会了干净彻底的打扫战场。

“连副,有一辆美军吉普车开过来了!”杨国敬接到设在山头的警戒哨报告。

“还有多长时间到?”王勇急忙问道。

“大约还有五分钟时间,车上有四个敌人,是不是干掉他们!”杨国敬问道。

“让大家准备一下,拦截这辆吉普车,注意要活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王勇迅速判断了当前的形式,下达了战斗命令。跟随王勇执行任务的三排立刻行动起来,消除了刚才公路上战斗的痕迹,占领了有利地形,架起了机枪,王勇换上伪军少尉的军装,戴上钢盔,靠在掩体上等待敌人的到来。

“连副,你会说朝鲜话吗?”杨国敬担心的问道。

“我不会说,美国人也听不懂,怕他个龟毛,我来应付他们,你看我眼色行事!”王勇满不在乎地说道,杨国敬点点头,端着枪站在了他身边,就像当年当勤务兵一样,但他没觉得什么不妥,跟在老连长身边觉得心里无比踏实,因为他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老连长也不会丢下他!

这边刚刚布置好,吉普车风驰电掣般的开过来,见前边设的路障根本不减速,到了跟前,来了个急刹车,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车轮停在路障前,飞溅的泥水甩了站在前边的杨国敬一脸,车上的美国兵把车载机枪对准了掩体后的士兵。

“让开,混蛋!”见拒马挡住了路,开车的司机面对愠色指着杨国敬骂道。

“什么他妈的玩意儿!”杨国敬即使没听懂这个美国兵说的什么,也知道是骂人地话,他擦了把脸上的泥水,低声咒骂着,回头看看王勇。

“Sorry,sorry···”王勇上前一步像见了主子似的奴才般敬了个礼用蹩脚的英语忙不迭的说着对不起。

“我日,连副真有两下子,快赶上见了皇军的二狗子啦!”守在机枪边的钟强见王勇献媚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寒,手指头一哆嗦,险些扣动了扳机。

“把路障打开!”司机看到王勇的样子,主子派头更大了,牛气哄哄地说道。

“对不起,我们得检查证件!”王勇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的哪国话。

“不要动,把手拿出来!”坐在后边的一个美国兵听不懂王勇说的什么,见他的手摸向腰间,警惕地把枪口转向了他,紧张地喊道。

“No,no!”王勇仿佛受了惊吓般的退了一步,不解地从兜里掏出盒烟,掏出颗烟双手递给坐在副驾驶上的美军的一个上尉军官。

“这是友军,不要胡闹!”上尉看见王勇熟练地掏出‘zippo’打着了火,对后座上的士兵挥挥手说道,这个玩法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更不要说北朝鲜和中国那些刚从山沟里走出来的‘土包子’们了,王勇的这个举动让他确信这是个友军的检查站。

第四十一章 得手

“你会说英语?”美军军官见王勇能说几句,好奇地问。

“报告长官,在受训时学过,但是说的很糟糕!”王勇一挺身立正说道,他看看车上的几个人迷惑的目光,他已经试探出几个美国人都不懂朝鲜话,这就好办了。

“哦,好的,你们为什么在后方设立检查站?”军官又问道。

“最近,游击队活动猖獗,我们奉命清剿,保证后方安全!”王勇又报告说。

“是吗,这里很不太平吗?”美军官皱了皱眉头说道。

“长官很遗憾,是的!”王勇耸了耸肩膀说道。

“哦,你们的任务很重要!”上尉拍拍王勇的肩膀说道,“下车,接受检查!”美国军官向车上的随行人员挥了下手,率先下了车,几个美国兵也无可奈何的跳下了车,几个战士把枪悄悄的瞄准了他们,钟强把机枪对准了吉普车。

“长官,谢谢您的配合!”王勇又是一本正经的敬礼,然后接过军官递过来的证件。

“检查一下,不要放过有用的东西!”王勇对身边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杨国敬挑了下眉毛说道。

“是!”杨国敬心领神会地瞥了一眼军官随手放到车座上的公文包说道。

“长官,您是美三师的史密斯上尉?”王勇看了眼证件,别的他不认识,第三步兵师他还是凑合着读了出来。

“是的,我们奉命前去接替骑一师,我是联络官!”美军官说道。

“哦,那可是个苦差事,骑一师的大爷们不好对付!”王勇将证件还给了史密斯,‘认真’的说道,他有意无意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挡住了史密斯的视线,他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周围,几个随车的美军士兵正站在公路边冲着山沟里撒尿,‘嗷嗷’的叫着。

“可不是,这帮家伙们自诩是王牌,总是瞧不起我们,应该把他们同陆战一师一样调到后边对付游击队!”史密斯苦笑着说道,在二次战役中陆战一师损失惨重,让麦克阿瑟十分恼火,曾经让他们在后方跟游击队作战,折腾的这支‘王牌军’苦不堪言。

“不、不,他们来了,我们就要倒霉啦,还是让他们到汉城休息吧!”王勇慌忙摆着手说道。

“哈哈,我只是说说,军部的大佬们可舍不得让他们当苦力,你不用担心!”史密斯被王勇逗乐了,大笑着说道,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连副,得手了!”杨国敬拉了下王勇,悄声说道,话语中掩饰不住笑意。

“谢谢长官的配合,我们检查完毕,您可以继续出发了!”王勇点点头,转身冲史密斯说道。

“希望我们能再次见面,再见!”史密斯友好的与王勇握了握手,示意后座上的士兵给他们留下了一箱罐头,还扔下了几盒香烟后,上车呼啸着扬长而去。

“连副,怎么不把他们干掉,他们就四个人!”见美军走了,钟强不满地对王勇喊道。

“这个美军上尉是美三师派出的联络官,如果他失踪,敌人会派大批人马来搜寻的,那样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再说弄几个俘虏回去咱们还得养着他们!”王勇说道。

“哦,敌人要换防,这是个好消息!”钟强立刻被这个消息吸引住了,高兴的说。

“连长,这个地图很详细!”杨国敬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地图,仔细看了看说道。

“不错,你小子的手艺还没丢,在他们眼皮底下还真给偷出来啦!”王勇捶了一下还在傻笑的杨国敬说道。

“呵呵,连副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临走还送给我们罐头和香烟!”一个战士抱着美军留下的东西笑着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连副本事大着呢,装龙象龙,装虎像虎,糊弄这几个美国兵还不是玩似的,当年他带着我装成日本人还混进过他们的司令部呢,结果我们把他们的军火库给炸了,日本人还派人护送我们出城呢!”杨国敬见怪不怪地得意地说。

“嘿,这美国人也不都像传说的那么操蛋,对待友军还是很客气啊!”钟强撕开一包烟散给大家说道。

“呵呵,美国人有时也很讲情义的!”王勇笑笑接过烟说道,从内心说,如果这里不是战场,他还是很愿意同他们交朋友的。

······

山间森森的夜色真是美极了,满弦的月亮挂在树梢,银光泻满了大地,干枝万叶在明月映照下,绽露出点点幽光。森林好像披上了一件镶满珍珠宝石的睡袍,来自东西的风轻轻吹拂,夜雾在林中缥缥缈缈,丝丝缕缕。那些更不知名的野花在黑暗中散发出阵阵清香,山坡上盛开的金达莱花,美得让人发怵。还有山涧小溪中高亢的蛙声,抑扬顿挫,悦耳动听,可是,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王勇很兴奋,快步走在前边,这几日的连续侦察终于有了收获,不但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地图,还获得了美军正在换防的消息,这些对他们下一步的行动都是大有好处的。

“连副,那个军官丢了地图,临走还送咱们东西,回去后准够败兴的!”钟强紧走两步跟上王勇笑着说。

“他才不是最败兴的,那几个伪军才叫倒霉呢!”一个战士举起手中的机枪说道。

“连副,我们唱支歌吧!”钟强回头说道。

“唱什么歌?”王勇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不忍扫了他们的兴,笑着问道。

“《游击队之歌》,这支歌现在最适合我们!”钟强说道。

“好,不过大家声音小一点,不要惊动了敌人!”王勇说道。

“连副,你给大家起个头吧?”

“行!”王勇点点头,轻咳了几声,“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都消灭一个敌人,预备,唱!”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密密的树林里

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

在高高的山冈上

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

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没有枪没有炮

敌人给我们造

我们生长在这里

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

无论谁要抢占去

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

哪怕日本强盗凶

我们的兄弟打起仗来真英勇

哪怕敌人枪炮狠

找不到我们人和影

让敌人乱冲撞

我们的阵地建在敌人侧后方

敌人战线越延长

我们的队伍愈扩张

不分穷,不分富

四万万同胞齐武装

不论党,不论派,大家都来抵抗

我们越打越坚强

日本的强盗自己走向灭亡

看最后胜利日,世界和平现曙光!”此时此景,压低声音的歌声忽然让王勇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艰苦的抗战环境中,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战士们以高昂的斗志、必胜的信念与敌人拼死搏杀,高亢的歌声让他仿佛感觉到了一种力量回到了自己身上,那是一种强烈的宁死不屈的民族自豪感!

第四十二章 你在哪里

第四十二章王勇你在哪里

“稍息,立正!报告营长,四连正在进行战术训练,请指示!”方志强上前立正向营长贺斌报告,战役结束后,三十九军转移到成川休整,这次是他们自入朝以来的第一次大的整训,部队经过八个月的不间断战斗损失很大,补充进来很大新兵,贺斌升任二营长,张天浩已经到团里工作,王勇负伤后一直代理排长的方志强担任了连长,伤愈归队的程祥坤担任一排排长,胡大彪成了二排长。

“继续组织训练!”贺斌还礼说道。

“是,继续训练!”方志强喊道,各个排迅速带开,重新开始训练。

“营长,我们排长还没有消息吗?”方志强屁颠屁颠跟上贺斌小声问道。

“你们排长,你都是连长了,还你们排长,你们排长的!”贺斌边走边说。

“营长你别逗我了,我这个连长还不知道怎么当呢。”方志强不好意思地说道。

“现在还没有王勇的消息,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贺斌叹了口气说道,“你回去组织训练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是!”方志强沮丧地回答道,向操场走去。

“王勇你还活着吗?你一定要回来啊!”贺斌看着南方自言自语地说道。

“连长,有消息吗?”几个人跑了过来,现在已经是一排长的程祥坤焦急地问道。

“还没有,营长也不知道!”方志强坐到树下丧气地说。

“你说排长上哪去了?我到医疗站打听了一下,有个和排长一起打过阻击的伤员说他和排长一起撤到了马坪里,他们就分开了,以后的事情就不清楚啦!”二排长胡大彪说道。

“排长可能被敌人围在三八线以南了,要不这么长时间早该回来啦!”程祥坤蹲坐在地上分析说。

“这种可能性最大,180师只回来了不到两千人,排长跟着他们一起也是凶多吉少!”已经是班长的张大富叹口气说。

“你说排长怎么这么倒霉,眼看就要归队了,咱们先撤走了,又让兵团抓了‘壮丁’,我听说他们打得很苦,一百多人过了北汉江就剩下三十多个人,现在生死不知,让人着急!”程祥坤苦着脸说道。

“报告,原四连一排三班战士刘立飞前来报到!”正当几个人瞎琢磨地时候,突然一声报告声响起。

“嘿,立飞回来啦!”程祥坤上去一把抱住了他,惊喜地喊道。

“立飞···”

“立飞···”几个老战友搂在了一起。

“放开我,让我喘口气!”刘立飞笑着好不容易从大家热情的拥抱中挣脱出来。

“你小子怎么有时间看我们来了?”方志强帮刘立飞摘下身后的背包问道。

“上级要宣传队的下连队教新战士唱歌,我就主动要求上四连来了,难道你们不欢迎?”刘立飞擦擦脸上的汗说道。

“屁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还到三班住!”张大富揽着刘立飞的肩膀亲热地说。

“好啊,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连里的人很多都不认识了!”刘立飞问道。

“唉,你原来认识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了,人都换了好几茬啦!”方志强勉强挤出点笑容说道。

“是吗?”刘立飞轻声回答道,熟识的人都没了,脸色黯淡下来,“咦,排长呢,怎么没见排长啊?”他看看周围没有发现排长的身影。

“排长···我们也不知道排长现在在哪里?”沉默了一会儿,程祥坤忧虑地说道。

“排长怎么啦?”刘立飞惊呼着站起来问道。

“立飞,你别激动,坐下说!”方志强拉着他坐下,“排长在四次战役时负伤了,回国养伤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他,只是听说他二次入朝时,临时参加了五次战役的第二阶段的战斗,突围时失去了音信,详细的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但愿排长平安无事,能够早点回来···”张大富喃喃地说着,胡大彪掏出几颗烟散给了大家,为保护嗓子一向不吸烟的刘立飞也接过了一支,几个人相互点着,默默地抽着烟,相对无言。刘立飞被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张大富在他背上捶了几下,刘立飞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声,可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

随着战线的稳定,部队转入休整,伤员少了许多,医疗站里只有一些轻伤员在休养,工作轻松下来。一条清澈的小溪前,楚莹使劲搓洗着伤员换下来的绷带,这些都要清洗干净后,重新消毒,留着绷带紧张时使用。

“王勇这个家伙现在在哪里?”王勇在国内养伤时曾经给她来过一封信,说伤已经基本好了,正准备归队,可后来就没了消息,直到不久前四连的人来她这里打听消息,楚莹才知道王勇‘失踪’了。

“楚医生,绷带洗完了,我们回去了!”几个护士把洗净的绷带收在一起说道。

“哦,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待会!”遐想中的楚莹醒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把绷带放到脸盆中交给身边的护士。

“嗯,那你早点回去!”一个护士接过来关心地说道,楚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楚医生这阵子不对啊,怎么老是走神!”一个护士轻声地对伙伴说。

“不知道,我总是见她向前线回来的人打听情况,好像在找什么人!”

“嗯,我也见过,她是在找一个叫王勇的排长,听说是楚医生过去的同学!”

“我知道,那个排长作战很勇敢,负伤后是楚医生给他做的手术,后来不是回国养伤了吗,怎么又上了前线!”一个护士看看楚莹不解地说。

楚莹向小溪中投进颗石子,溪水中荡漾起一圈圈的水波,昨天她们医疗站接受了几个从敌占区突围回来的战士,看着他们瘦弱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吹倒,累累的伤痕让人心悸,听他们讲述的敌后生活,让她的心一阵阵抽紧,王勇很可能就过着他们那样的日子,也可能牺牲,也可能被俘···楚莹使劲摇摇头,将不好的念头从脑海中驱赶出去,“王勇一定会突围出来的,他不会做俘虏,一定不会牺牲!”

······

“老头子,老二有两个月没来信了吧?”杂货铺里老太太一边用鸡毛掸子清扫柜台上的尘土一边问正在算账的老头。

“哦,前线上战事紧张,他哪有功夫老写信啊!”老头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说这几天我的眼皮跳的厉害,老二是不是出事了!”老太太满怀心事地说。

“你怎么整天瞎琢磨,老二鬼着呢,不会有事,过几天也许就有信了!”老头歪了歪脑袋训斥道。

“你看孙老太太是不是往咱们家着来了,她不是给咱们送···”老太太看到街道主任踮着小脚往这边走来,这个老太太现在就像个报丧的,专门给军属们送阵亡通知书,几家军属见她登门都心惊胆战,老太太地拉了下老头颤声说道。

“啊?!不会吧,也许是来买东西的···”老头急忙摘下老花镜紧张地看着走进来的孙老太太。

“王家嫂子,给我拿两盒火柴!”孙老太太笑着说道。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主任拿火柴啊!”老头看老太太傻愣愣地看着孙老太太,摔了下算盘吼道。

“哦,哦···”老太太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从货架上抓了一包火柴推给了孙老太太。

“王家嫂子,我就要两盒,你给我拿这么多干嘛!”孙老太笑着抽出两盒火柴说道。

“呵呵,我急糊涂了!”老太太干笑两声接过孙老太递过来的钱,随手又把柜台上的火柴给了她。

“哎呦,我已经拿了,王家嫂子你今天怎么颠三倒四的啊?”孙老太疑惑地看看老太太,不解地说。

“你到后边做饭去吧,别在这添乱了!”老头气恼地把账本扔到一边训斥道,老太太委屈地抹了下眼角向后屋挪去。

“大儿子一走十来年没有音信,不知死活,老二也在战场上拼杀了几年,刚回来又被这个孙老太‘骗’去了朝鲜。”老头想到这看向孙老太的目光也不太友好了,孙老太不知道今天撞了什么邪,讪讪地走了。

“老天爷你可不要绝了我王家的后啊,我再去给你上柱香!”老头也无心再待下去,索性上了门板,走到玉皇大帝像前虔诚地点燃一束香,恭敬的插到香炉里,嘴里默默地叨念着···

第四十三章 归心似箭

午后的阳光烘烤着大山,山谷里没有一丝风,树枝晃都懒得晃动一下,水塘边的小草都晒得打了蔫,草棚里热得像蒸笼,可王勇依然睡得很香,他梦到自己带领战友们冲破了敌人的封锁线,回到了大部队,看到了连长,营长,还有团长,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嘿,笑什么呢?你这真是在做白日梦,开饭啦!”大头在草棚的柱子上踹了两脚喊道。

“连长,我在外头跑了好几天,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你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王勇坐起来爬出来,伸了个懒腰不满地嘟囔着。

“你王连副辛苦啦,我打扰你休息了,对不住啦!”大头拉着长声嬉皮笑脸地说道。

“得,得,你大连长的道歉我承受不起,有话你好好说,我听着身上长疙瘩!”王勇一边在身上挠着一边苦着脸说道。

“哈哈,你小子就跟我装吧,睡觉都笑出声来了,肯定有大收获,让我听听也高兴高兴!”大头点着王勇的脑门凑过来说道。

“王勇出去这几天辛苦了,知道你们回来了,连长一早晨跑了好几趟啦!”高振海端着两碗饭走过来说道。

“昨天晚上回来晚了,想等到早晨再跟你们汇报,没想到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啦!”王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不着急!”高振海把手里的饭递给王勇一碗,大头一碗。

“说,边吃边说!”大头‘呼噜呼噜’地喝了几口碗里的野菜粥含糊不清地说道。

“老李你就不能让副连长吃个安生饭,也不急在这一时!”高振海坐在一边笑着说。

“还是指导员心疼人,这大脑袋是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啊!”王勇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省油的灯,指导员我铺底下还有筒罐头,你给我拿来犒劳犒劳这小子!”大头用筷子敲了下王勇的脑袋说道。

“嘿嘿,你还别说,连长有时还真会心疼人,这筒罐头他藏了好长时间没舍得吃了,我跑趟腿给你们拿来!”高振海说道。

“行啦,不用跑了,我们这次出去美国人送给了我们一箱罐头,大家还没舍得吃呢!”王勇拉住高振海说道,“钟强,去把罐头拿两筒来,剩下的送到休养班去!”

“是!”钟强从草棚里搬出罐头,放下两筒说道:“这罐头可是美国人送的,不是我们抢的!”

“长本事啦,跟美国人交上朋友了,人家还送你们罐头?”大头拿起一筒颠搭了两下说道。

“副连长还真有那个本事,不但让美国人心甘情愿地送了罐头,我们还从他们那弄来了地图!”钟强用刺刀撬开一筒罐头,给王勇和大头的碗里一人拨了一半说道。

“还弄来了地图?快让我看看!”大头吃惊地喊道,抹了下嘴就急着要看地图。

“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在研究,上面都是英文,咱们还得费点功夫琢磨琢磨!”王勇吃了口肉,吧嗒着嘴说道。

“指导员,咱们连里的伤员恢复的怎么样了,能不能长途行军?”王勇又问高振海。

“伤员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伤基本都好了,患夜盲症的同志现在吃到了盐,每天喝松树枝煮的汤,都好了,只要不负重应该能跟上!”高振海想了想说道。

“你是不是打算突围?”大头看看王勇忽然问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去,这才想到,你就猜到了!”王勇说道,“我认为现在是个好时机,敌人正在换防一定会出现疏漏,再一个天气就要冷了,虽然我们做了些准备,但是冬天依然很难熬,还不如乘现在休养了一段时间,大家体力还好,冲过封锁线!”

“你有几分把握?”大头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没有把握,但我认为值得一试!”王勇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突围?”大头又问道。

“你也说过,我们现在没有条件在敌占区建立根据地,而有可靠的后方,得到当地群众的支持正是游击战的必要条件,像现在这样我们的损失无法得到补充,获得给养都十分困难,根本无力去与敌人战斗,只会慢慢的被敌人拖死,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趁现在我们还有余力突围!”王勇认真地说道。

“副连长说得有道理,入朝初期,我军曾经派出四十七军两个营的部队,由由丰富敌后战斗经验的指挥员率领深入到敌人后方配合正面部队作战,他们联络到了当地的人民军游击队,但是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依然无法建立根据地,遭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四次战役后也不得不撤了回来!”大头也表示了赞同。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朝鲜在日本的统治下过了几十年,抗战胜利后又被划分成南北朝,两方相互敌视。这里过去是敌占区,人民军虽然曾经收复这里,建立过基层政权,但是时间太短,群众基础太差,成绩也不会太大,我们多次被朝奸出卖就是例子,‘曹营’的确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高振海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这次摸到了敌人鼻子底下?”大头知道王勇是个胆大心细的主,不会没有根据的凭空瞎说,

“呵呵,我们这次走到了敌人第二道防线,那里敌人的防守比较松,根据沿途的路标核对了地图,我们这距前沿不过四十多公里,急行军一夜就可以穿过去到达我军的防线,前边敌人的路卡和哨所比较多,防守也相对严密,我们怕暴露没敢再向前走!”王勇笑笑说。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随便放空炮的人,把地图拿出来我看看!”大头亲昵地拍了下王勇笑骂着说。

“好了,说了半天,一碗饭还没吃完,吃完了我们再研究!”高振海看着两个人的孩子样催促道。

“指导员就是比连长强,我肚子都饿瘪了,他还一个劲的催!”王勇瞪了大头一眼说道。

“快吃,饭都糊不上你的嘴!”大头端起碗几口将饭扒拉到嘴里,从王勇的窝棚里翻出地图急不可耐地看起来,高振海也连忙凑了过去和大头琢磨起来,地图上王勇都根据译音和过去记忆中的地名用汉字做了标注,对沿途敌人的布防情况和位置作了说明。

王勇边吃边看着两个指挥员投入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他们的想法和大家一样,都是归心似箭啊,都想早日回到部队中,回到祖国!

第四十四章 出发

志愿军彭德怀司令员根据毛主席主席“还须经过几次战役才能完成小歼灭战阶段,进到大歼灭战阶段”的指示,在8月17日就签发了发动第六次战役的预备命令。首-发但是,总攻击令却迟迟未能下达。原因之一是军事上出现了新的变化。邓华、解方先后从开城发来电报,认为在敌人阵地已经巩固,“深沟高堡,固守以待”的情况下出击,进行阵地攻坚战,于我不利,同时,原计划配合第六次战役的空军,因朝鲜北部缺少机场,不能参战。如要空军参战,需要在安东至平壤间增修三个机场,志愿军修建机场的部队虽于9月初赶到,但要到11月才能完成任务。此外,为了政治上照顾停战谈判的需要,在美军不主动出击的情况下,我军暂不发动可能导致谈判破裂的大规模进攻战役,以观谈判后效,对我较为有利……因此,毛主席虽在7月底已同意彭德怀提出的8月完成战役准备,9月发动攻势的计划,但在接到彭德怀的第六次战役预备命令后,又改变了主意,要求“对9月战役计划再行考虑,可否改为加紧准备而不发动”。这样,第六次战役被无限期的推迟了······

明亮的月光下,营地被照得惨白一片,他们就要告别这里,每个战士都携带了三天的干粮,多余的物质都被埋藏在了山洞里,消除了痕迹,这里不久又将变成野兽的乐园,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一支志愿军部队驻扎过。

“钟强,机枪一定要保养好,要是到时打不响,我可饶不了你!”王勇再次检查战士们的行装,战士们的枪支弹药都用布包裹起来,行军时要做到不出声,不反光,裤脚都是用布条简单的扎了起来,到了朝鲜大家都已经放弃了在国内行军打绑腿的习惯。这是因为敌人经常将凝固汽油弹夹杂在其它炮弹中打过来,一烧就是几个小时,落在身上如果打着绑腿,裤子着了根本来不及脱,而且拍也拍不灭。

“放心吧,副连长,枪我每个零件都检查清洗过了,绝对不会出问题!”钟强拍了下怀中的机枪说道。

“愣子,水壶都灌满了吗?”

“都灌满了,班里同志的水壶我都亲手灌的,错不了!”

“胡班长,待会行军你们班走在中间,途中多清点,不要有人掉队,如果有人跟不上,要及早汇报!”

“放心吧,我们的行李都由别的班同志分担了,空手行军一定不会落在后边,另外急救药品我都带齐了,我们班绝不会拖连队的后腿!”胡玉蝶笑笑说。

“亚楠把鞋带绑紧,行军时不要丢了鞋子,衣服的袖口扎紧,防止毒蛇蚊虫侵扰···”

“知道啦,你都说了几遍了,罗里罗嗦的都快成老太婆了!”没等王勇说完,李亚楠就打断了王勇的话头,嘟着嘴板着脸看也不看他了,胡玉蝶看着王勇吃瘪的样子抿着嘴笑了。

“还生气呢?”王勇小声问道,自从王勇把缴获的那支勃朗宁手枪给了胡玉蝶,李亚楠就没给过他好脸色,连话也懒得跟他说。

“哼,你偏心,为什么把手枪给了班长,不给我!”李亚楠生气地说。

“不是早就跟你解释过了吗,胡班长是老兵,会用枪,再说她也需要啊!”王勇陪着小心说。

“胡班长需要,我也需要啊,遇到敌人怎么办,让我拿牙咬啊!”李亚楠气哼哼地说道。

“好了,不要闹情绪了,把我这支卡宾枪给你吧,这是新缴获的一支新枪,重量轻,后座力小,适合你使用!”王勇摘下自己的枪递给了她。

“真的!”李亚楠惊喜地接过枪背在自己身上,可很快又摘了下来,还给了王勇。

“怎么,不喜欢!”王勇纳闷地问。

“我拿了你的枪,你用什么啊,枪在你手里比我有用!”李亚楠小声地说道。

“哦,想通了,等我再缴获了,分给你一支!”王勇接过枪说道。

“那你给我一颗手雷吧,我也不能赤手空拳啊!”李亚楠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对王勇做了个鬼脸说道。

“好,好!”王勇痛快的答应了,从子弹袋上摘下一颗手雷递给她,李亚楠学着王勇的样子把手雷挂在了自己胸前,手雷在她丰满的胸脯上一颠一颠的看着别有一番韵味。

······

“我们宣誓:服从领导,听从指挥,忠于党,忠于祖国,决不向敌人屈服,无论谁,万一被俘,决不出卖同志,决不泄露行动计划!”暂编连的战士们全副武装的集合在一起,在指导员高振海的带领下宣誓。

“同志们我们经过充分的准备,今天就要开始突围了,就要回到同志们中间,但是这个过程也许是残酷,也许会有牺牲,希望同志们记住自己是个光荣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我们要保持一个战士的荣誉!”宣誓完毕后,大头严肃地说道,脸上全没有了平日的和气,脸上透出丝丝杀气,“侦察班出发,其他人半小时后出发!”

“是,侦察班出发!”杨国敬立刻带领各排抽调的五个老兵出列,站在王勇身后,他们将率先出发执行侦察任务。他们五个人都有着丰富的侦察作战经验,每个人都配备的卡宾枪和冲锋枪,为保持火力还加强了一挺轻机枪,每个人都带着一百多发子弹,还有六颗手雷,带着三天的干粮,负重二十斤左右,凭借他们的火力足可以坚持二十多分钟的战斗,对付敌人一个加强班没有问题。

······

现在因为是夏季,天黑的晚,他们出发已经是晚上十点,公路上还有车灯在闪烁,敌人也在忙着昼夜调整兵力。王勇他们选择的行军路线是经过他和大头几经考虑,多次侦察选定的,既便于隐蔽行军,又能防止遍布的敌人观察哨发现。

行军途中,杨国敬带领尖兵组走在前边,王勇带着两个战士担任后卫,基本保持着一路纵队,每人间隔两米左右,这个距离可以保证他们一旦与敌人遭遇,不会让敌人火力一口气扫光,并能在发现敌情后迅速散开转换成三角战斗队形,而摆成三角形同样是为了避免让敌人一颗子弹‘串了糖葫芦’。在敌后不能用小喇叭和哨声联络,他们只能靠打手势或小声说话传到信息。

没有经过长期训练和战斗养成,这些军事素养不是可以仓促练成的,而他们几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这些战术动作都不在话下!他们的行动都是小心而仔细,按照事先的约定,侦察班一旦与敌人发生战斗,后边的部队就会立刻转移,不会派人支援他们,一切都要靠自己。

第四十五章 眼前

暂编连按照计划一步步的向敌我双方的停火线靠近,耳边的枪炮声越来越清晰,不时有炮弹拖着长长尾焰从头顶掠过,飞向北方,阴凉的夜风中飘散着阵阵的硝烟的味道。登上一座小山,王勇向远处张望,前边的山势减缓,他们已经快走出了大山,还约有一公里就要进入敌人重兵集结的防线。他抬头看了下星空,估算了下现在的时间,再有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今晚已经无法穿越敌人的防线了。

“注意,我们现在向东运动,寻找预定的宿营地!”王勇小声下达了命令,侦察班立刻留下路标,转向东边的一条小路。

“副连长,前边就是天德山了吧?”钟强边走边小声地问道。

“对,过了那就是我军的防区了!”王勇回答道。

“真想一下子冲过去,我们就能回家了!”钟强兴奋的说,但是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遗憾,家只有一山之隔,他们现在却无法通过。

“越到家门口越要沉着,不要急躁!”王勇轻声说道,此时连他的心也是极度的兴奋,离开大部队两个多月了,他也想早点回去,可现在更需要冷静。

侦察班继续前行了二十多分钟,前卫组传来消息,前方发现一个废弃的村子,可以作为临时的宿营地,王勇刚要带领后卫组去与他们会合,突然发现前方五十多米的地方出现闪烁的火星,几个人立刻就地隐蔽在草丛中。现在已经快到凌晨,正是人们最困倦的时候,怎么会出现敌人呢?王勇仔细的观察了一会,是一个敌人哨兵在抽烟。

“连副,我去干掉他!”钟强打了手势询问王勇。

“不要,我们退回去!”王勇回了个手势表明了自己的意图,他们当前的任务是突围,干掉敌人简单,可是一旦不慎惊动敌人那么整个计划就要泡汤,部队在重兵围困中也会遭到损失,现在打草惊蛇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王勇带着侦察班以缓慢而又十分谨慎的动作,小心的倒换着脚步慢慢的退下山头,向后退回百十米该向左翼的一个山沟躲过了敌人的这个哨所,迂回前进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笼罩在夜幕中的宿营地。

王勇踏着淹没到大腿根的荒草走进了村子,几次战役下来,这里不知道挨了多少炸弹,满眼没有一座完好的房屋,就连村子里的那条唯一的一条石板路都被炸得断断续续,焦黑的房梁,满地的碎瓦,摇摇欲坠的土墙,已经生了绿苔地枯树,隐没在荒草废墟中的白骨,风吹过树枝草稍发出‘啾啾’的啸声,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如果不是旁边站着自己的战友,真会让人误以为自己一脚踏进了鬼蜮!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王勇才在村子的一侧发现了一座比较完好的房屋,说是完好也只是相对的,这是一座庙可能修得比较坚固,可也没能挡住炸弹的轰击,一边的墙已经坍塌,整个屋子靠几根粗大的柱子支撑才没有趴窝,泥塑的神仙早在暴雨中化作了一滩烂泥,青砖墁的地挡住了野草的侵占,还算是个能占人的地方。

“连长,就在这里宿营吧!”在侦察班的引领下大头稍后也带着大家赶到了,王勇指着残破的大庙说道。

“行,今天我们就跟神仙做个伴儿吧!”大头扫视了一眼,一脚踢开油漆斑驳的供桌笑笑说道。

“你啊,口口声声要跟神仙作伴,却把人家的饭碗砸了,什么东西!”马大栓笑着说,一夜的跋涉让这个刚痊愈的伤员也是疲惫不堪。

“看样子你小子还有劲儿折腾呢,去把岗哨布置好,出了问题,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头俩眼一瞪,摆出了连长的权威说道。

“是,出了问题你处理我,连长把你的烟借给我两根吧,一路上憋死我啦!”马大栓一边答应着,一边伸手摸出大头装在口袋里的烟笑嘻嘻的跑了。

······

安顿好宿营地,布置好警戒哨,天已经亮了,王勇又检查了一遍伪装,没有发现什么纰漏,才回到大庙,战士们有的已经抱着枪睡着了,有的在吃着干粮,胡玉蝶和李亚楠顾不得休息还在忙着给伤员们换药,检查伤势,大头在供桌上铺开了地图正在和指导员高振海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王勇找了个墙角坐下,这时才觉得满身疲惫,不愿意再挪动下身子。这些日子最忙的就是他,东奔西走的筹集物资,侦察敌情,从未好好睡过一觉,他摘下水壶喝了几口水,眼皮就开始打架,身子一歪靠在墙角抱着枪睡着了。

“王勇,王勇···醒醒!”睡梦中的王勇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一激灵站起来,“连长,什么事,有情况吗?”

“没事,就是让你跟我出去看一下前边的地形,大敌当前你还睡的着!”大头拍拍王勇的肩膀说道。

“唉,命苦啊,不过给你当牛做马的日子就要到头喽,明天回去了,你爱找谁就找谁吧,我是不给你当苦力啦!”王勇悠悠地说,他使劲搓搓脸,让自己精神一些。

“嘿嘿,回去那还说不定怎么着呢,今天你还得听我的!”大头不以为意地说道。

“副连长,你吃点东西再走吧!”胡玉蝶递给王勇一张面饼说道。

“你小子还有人疼,不像我到哪都单蹦一个没人管!”大头嬉笑着说道。

“指导员你看连长···”胡玉蝶娇嗔着对高振海说道。

“我马上批评他,回去就给他找个笼头套上,让人好好管管!”高振海一本正经地说道,却让胡玉蝶更加不好意思。

“走吧,别待在这丢人显眼啦!”王勇叼着面饼整理了下装具,拎起枪招呼了两个战士准备出发,对大头说道。

几个人找了些茅草扎成草绳绑在身上,上面插上树枝,编了伪装帽做好个人伪装悄悄地潜出村子,攀上了附近一座山头。此时朝鲜正是最闷热潮湿的‘桑拿’季节,天空中漂荡着浓淡不均的云团,阳光从缝隙中透过来炙烤着大地,大家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湿透。

他们藏身在一个既隐蔽又视野开阔的低洼处,抬眼望去,他们前边就是天德山主峰,这座目视海拔不过四五百米,并不险峻,但是在这片冲击平原上却显得气势雄伟,更是横在暂编连面前的一座鬼门关。山势向东便是夜月山,两山如同一对哑铃,互为依托,居高临下,形成一道阻遏南北的天然防线,再往北,几乎是一马平川。

第四十七章 观营

王勇用望远镜观察发现在两座山之间隔着一道峡谷走廊,其间各有一条铁路和公路,敌人正是用这条天然隔离线设置了防御阵地,并用火力控制着这两条交通要道。沿着山脊敌军稀疏的部署了大约一个营的兵力,不过他们的阵地工事都修建的比较粗糙,只是用很浅的交通壕把单兵掩体简单的沟通到一起,前沿铺设了两道蛇腹铁丝网,铁丝网上挂着些罐头盒,估计前边还有雷区。

“连长你看看,敌人占领了天德山这么长时间,连个像样的工事都没修起来,真打起来根本挡不住我军大规模的冲击!”王勇把望远镜递给了大头说道。

“哼哼,敌人真够狂的,欺负我们没有飞机和重炮啊,坦克和火炮都不做伪装,知道我们奈何不了他们!”大头接过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说,“哦,他们那是干啥呢,十多人在揍一个球?”

王勇顺着大头的视线看去,一块阵地上,一群美国兵正在打排球,旁边围着圈人‘呼哈’乱叫,玩儿的正高兴,“土包子,他们那是在打排球,哪是在揍那个球,你真敢想!”王勇有些好笑的说。

““他妈的,他们哪里是在打仗,根本是在游戏!”面对敌人对我军的蔑视,大头生气地骂道。

“连长,毛主席不是说过‘任何事物都要一分为二的看吗?’,敌人看不起咱们这帮‘土八路’,不就给咱们留下空子啦,他们玩得越高兴,咱们不就越容易钻过去吗,生什么气?”王勇笑嘻嘻地说道。

“就你小子会说话···”大头‘破涕为笑’地说道,可他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重机枪的扫射声,子弹从他们头顶飞过,大头猛地把王勇按在身下。

“我们是不是被敌人发现了?”王勇低声地问道。

“别说话,等等看!”大头松开王勇,伏在地上小声说。几个人趴在地上静伏了十多分钟,却没发现敌人的任何异常行动,依然能听到远处美军士兵在球场的喧闹声,看来这是敌人按惯例进行的警戒射击,他们并没有暴露。

经过反复观察,他们终于在靠近大山南麓发现了一个紧靠公路的无名高地,它是敌人最突出的一段的阵地,周围林深草密便于隐蔽,而不利于敌人的火力发扬,这么靠前的重要阵地,他们却只在那里部署了一个加强排的兵力,更重要的是双方兵力相近,打起来不吃亏,是最适合的突破地域。

······

“连长,突击组我来带吧,我是老同志,作战经验丰富,保证打下敌人的阵地,撕开突围的口子!”马大栓站起来说道,王勇他们回到宿营地后,马上召集班排干部,战斗骨干研究突破敌人前沿阵地的方案,他们决定分批突出去,在打头阵的问题上起了争执。

“马排长伤刚好,突击组我来带,绝对保证大家顺利突围!”三排长杨国敬说道。

“你们在敌后时没有得到很好的修养,体力不支,打头阵的任务还是我来吧!”二排长杨开泰站起来笑着说道。

“你们争什么争,老马我的伤早养好了,要说身体我每天吃得好,睡得着,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也该活动活动啦!”马大栓把其他两个人按下说道。

“还是我来带吧,我最合适,我对那里的地形熟,兵力部署了解···”王勇见三个排长起了争执说道。

“不行,你现在是全连任务最重,承担责任最大的人,连队离不了你,突击组你不能带,我说的对不对,同志们!”马大栓没等王勇话说完就站起来反对。

“是啊,一排长说得对,副连长不能带突击组!”杨开泰点点头说道。

“不行,副连长这阵子每天忙的脚不沾地,身体太疲劳了,不适合!”指导员高振海说道。

“行了,别吵吵了,都听我的吧,要不嚷嚷到明天也定不下来!”大头站起来说道,“一排打头阵,负责清除岗哨,开辟通路,完不成任务,栓子你小子就留在这吧!”

“是,坚决完成任务,打开突破口!”马大栓高兴地说道。

“一排打开通路后,二、三排立刻掩护连部和休养班通过,不要恋战,交替掩护连队撤退,王勇你带一个班随时准备接应一排,对付突发情况,零点准时出发!”大头布置完各排的任务,看看表说道。

“大家都明白各自的任务了吧,马上下去准备,吃饱了喝足喽,咱们胜负就在今夜。”见大家都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高振海接着说道:“同志们,咱们那么多的苦都吃了,今天一定要冲过敌人的最后一道封锁线,回到大部队中,这就是我们的胜利!”

指导员的一番话,让大家热血沸腾,是啊,家就在眼前,能不能回去就看今晚的一战了!战士们亢奋起来,颇为‘奢侈’的吃光了自己携带的所有干粮,把枪里压满了子弹,手榴弹拧开了盖挂在胸前,小小的营地里弥漫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气氛,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为了回去大家都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晚上突围开始了,敌人阵地上不时响起值班机枪的‘哒哒···’声,打破夜晚的寂静,红色的曳光弹为他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在侦察班的带领下,战士们顺利通过了敌人的层层哨所,下到了峡谷,来到无名高地的脚下。山顶上敌人哨兵的脚步声咳嗽声清晰可闻,战士们屏住呼吸,唯恐喘息声惊动敌人。马大栓带领着两个突击组慢慢的靠上去。

王勇目送一个接一个从自己身边悄无声息经过战士消失在漆黑的山路上,他们的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他的心口上。他紧张的盯着山顶的方向,手心攥出了汗,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一点点的流逝。

王勇计算着突击组的每一步行动,马排长应该摸到了山顶,应该清除了哨兵吧,可是敌人阵地上既没有枪声,也没有回音。正当王勇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的心猛的一跳,山顶传来三长两短的蟋蟀鸣叫声,他侧耳倾听,鸣叫声又再次响起,突击组得手了!

“上!”王勇一挥手,二排立刻迅速上山,紧接着使连部,休养班,他们都顺利的通过了敌人的前沿阵地,‘轰’王勇刚刚松口气,准备与三排一起上山时,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闪光照亮了无名高地。

第四十八章 成功

突击组很快越过了敌人的前沿哨所,没有惊动敌人,但是引导大部队过铁丝网时不慎引爆了绑在上面的地雷,当场两个战士重伤倒地,被敌人发觉,子弹雨点般的迎头打来,马大栓一边组织反击,一边疏散部队掩护他们快点通过。

“冲!”王勇见行踪已经暴露,带领三排冲上山头,阵地上的敌人正拼命射击,企图重新封闭被打开的突破口,突击组正组织火力还击,翻过山顶的一排,二排和连部被凶猛的火力压制在铁丝前的战壕里动弹不得。

“五班炸掉敌人的火力点,六班用机枪封锁敌人的隐蔽部,夺占敌人表面阵地!”王勇看了下眼前的战场,马上做出了判断,敌人误以为遭到了正面进攻,集中所有的火力封锁了前沿,而后面出现了火力真空,把‘后门’留给了他们。

听到王勇的命令,杨国敬立刻带领战士从交通壕里摸到敌人机枪掩体侧后,连连投出三颗手雷,将正在射击的敌人机枪手炸翻,另一路在钟强的带领下用冲锋枪封锁了一段交通壕,将想冲出来的敌人堵回了隐蔽部,双方隔着战壕相互对射。

“老马赶紧炸开铁丝网,撤!”敌人的火力被压下去了,王勇对马大栓喊道。

‘轰、轰···’早有准备的突击组战士连连投出几个集束手榴弹,把伏在阵地前沿的铁丝网炸开几个缺口,大头立刻抓住这短暂的时机,指挥暂编连的人冲出了敌人的阵地,闯过了敌人的封锁线,“三排长,你马上带上伤员往外冲!”王勇抢过一挺轻机枪边射击边喊。

三排在王勇的带领下交替掩护边打边撤,十几只枪不停的喷射着弹雨,压得敌人抬不起头,让他们无法组织一场像样的反击,王勇向山下望去。连里的战士们已经冲到山脚,不时有人被流弹击中,栽倒在路上,大部分人冲过了敌人的火力拦阻,一头扎进夜幕中,消失在茫茫的原野中,

“投弹,把所有的手榴弹都扔出去!”王勇打完机枪的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扔下枪,拽下一颗手雷投向敌人的战壕。顷刻间,枪声戛然而止,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硝烟尘土冲天而起,接着烟幕的掩护三排的战士们背起伤员,抬起牺牲同志的遗体从容撤离···

短促的突围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暂编连全部越过敌人阵地,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快走,快走,敌人的炮火马上就要打过来啦!”断后的王勇不断的催促着断后的突击组战士。

黑夜中,敌人害怕我军的迂回穿插,害怕被包围,不敢出击,但是他们的指挥体制是:前沿阵地一有情况,连部会马上知道,枪一响,这边的马上联络,知道自己吃亏了,立即通过无线电上报,这样营团师都会收到信息,指挥员下决心也很快,炮马上就会跟着打过来,通常这个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首-发王勇知道美军的这种战术,如果速度慢就会被敌人的炮火覆盖,甚至被截在敌人阵地前。

“冲过去,冲过去就是胜利!”王勇拖着一个伤员边跑边喊,可他的喊声马上就被炮弹的爆炸声淹没,战士们疯狂地奔跑着,炮弹不断的在身后爆炸,就像一条疯狗不停的撕咬着你的脚后跟,又像一道燃烧的波浪追赶着他们。

一气跑了两三公里,王勇带着断后的战士追上了连队,“我们终于冲出来啦,我们胜利啦!”战士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嘶吼着,隆隆的炮声像是在为他们庆祝,两个多月的苦难像噩梦一般被抛在了身后。

“不容易啊,我们终于活着回来啦!”大头使劲的拍着王勇的肩膀,眼睛里闪着激动的泪花。

“是啊,回来啦,我们成功了···”高振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们回来了,可成千上万的战友留在那条看不见的纬度线后。

······

大家慢慢从激动中平静下来,各排开始清点人数,报告损失,数据很快汇集到了一起,暂编连全部成功突围,但是有五名战士在突围战斗中牺牲,八人负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连长,烈士的遗体是就地掩埋,还是···”指导员高振海小声问道。

“带回去吧,在敌后一直我们没有分开过,眼看就要到家了,他们却走了···”大头黯然地说道,“不能把兄弟们丢在这荒郊野外,把他们带回去!”

现场的气氛有些压抑,看着地上的烈士遗体,每个人心中都不好受,在那段艰苦的环境中,大家互帮互爱,同吃一锅饭,共喝一壶水,在暴雨中互相用体温取暖,他们早已成为兄弟。

“走,带兄弟们回家!”王勇弯腰抬起一位烈士高声喊道。

“带兄弟们回家!”

“回家···”战士们抬起烈士,搀扶着伤员向北方走去。

······

“连长,怎么看不到我军的部队,我们是不是迷路了?”走了一段路,王勇迷惑地问道,战场上突然出现一支部队,而没有人过来侦察,太不合常理了。

“我也正纳闷呢。”大头掏出指北针再次确定方向,“没有错啊,我们的方向对着呢!”大头说道。

“太安静了!”高振海也四处张望,看不到灯火,听不到枪炮声,空旷的原野中好像只有他们这些人。

“再往北走试试看,如果没有人,我们就只能停下等天亮啦!”大头说道,他也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怀疑,他们往南前进了足有三公里以上,按理说应该到了我军的防线上,可是根本看不到人,难道是两军的战线相距的太远了?

其实情况还真如同大头所想,第五次战役后,我军在临津江到铁原一线凭江防守,阻敌向北进攻,随着战事进入相持阶段,美国提出谈判,大仗不多了,两军就在各自的进攻线上停止了脚步。但由于两军战线尚未固定,敌我阵地之间存在着一个纵深达10—15公里的广阔缓冲区,为了配合各自的政治外交斗争,双方都派出了大量武装分队进入缓冲区,频繁开展侦察,伏击,巡逻和偷袭等小规模的军事行动。而刚刚突围到此的暂编连却丝毫不知,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咻、咻···’正当大家满腹狐疑的时候,空中传来炮弹的啸叫声,紧接着在他们前方百十米处的一个道路交叉口爆炸,“卧倒,就地隐蔽!”大家立刻疏散,就地隐蔽在沟渠中,弹坑里,爆炸声震撼着大地,暂编连被笼罩在弥漫的硝烟中。

第四十九章 不要误会

猛烈的炮火持续了十多分钟才停止,好在战士们及时疏散,只有几个兵被弹片擦伤,其他人耳朵震的嗡嗡响,没有受到大的损失。

“美国鬼子也太欺负人了,咱们跑出了这么远,还拿大炮轰咱们!”一个战士拍拍身上的土气恼地说。

“拉倒吧,这都是155口径的重炮打得,你的命都不值颗炮弹钱,鬼子是在封锁通路!”杨国敬笑着说道。

“连长,看样子咱们走的方向没有错,敌人这是仗着炮火优势,对我军的必经之路,交通汇集点进行不定时的定点炮击,杀伤我们的人员,毁坏车辆,阻滞我军部队的调动,既然这里挨了炮,肯定有我军的人员在这里活动。该咱们倒霉,让咱们碰上啦!”王勇站起身苦笑对大头说道。

“这跟值班机枪一个意思,没事就‘突突’一家伙,谁碰上谁倒霉,咱们赶紧走,说不准什么时候那帮龟孙又放一阵子!”大头马上下令收拢队伍,快速通过炮火封锁区。封锁区的土地不知道被炮弹翻了几个过了,混合着雨水把这里变成了一片沼泽,稀稀的泥浆没过了人的膝盖,部队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走过这段路,大家回头看看一阵心悸,如果走到这里时遭到炮击,跑都跑不掉,几乎没有生的希望!

“连长,咱们是不是天亮了再走,黑灯瞎火的没有人接应咱们,别引起误会!”指导员高振海边走边提醒大头。

“到家门口了怕什么,自己人还打自己人啊?”大头不高兴地说道。

“连长,你别忘了,我们身上穿的是伪军的军装,人模样长的又差不多,黑里咕咚的打起来谁分的清,就是挨了打还没处说理去!”高振海赶紧解释说。

“指导员说的对,咱们是得派人联络一下,引起误伤笑话可就大啦!”大头立即明白了,对王勇笑笑说道,一支伪军部队在我军防区里大摇大摆的前行,不挨打才叫怪呢。

“前边有个树林,咱们进去躲一下,等天亮了,再设法与大部队联系!”王勇说道,前边模模糊糊地可以看到一片树林,正好可以隐蔽。

“可以,咱们就在那等到天亮!”大头说道,王勇立刻带着侦察班抢先进了林子,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让连队住了进去。安置好伤员,成功突围让大家精神亢奋难以入睡,战士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凑到一起聊着天,回去后大家都会重回老部队,那时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了。

王勇躺在一片草地上,琢磨着回去先给父母写封信,报个平安,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和家里联系了,老人们肯定都等急了。再一个要去卫生队看看楚莹,自己能活到现在,得感谢她冒险在战场上给自己做了手术,同时心中还有着另一个期盼!

“王勇,咱们回去以后可能会受到审查,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正当王勇闭目遐想的时候,大头悄悄的坐到他身边说道。

“审查?为什么审查咱们?”王勇翻身坐起来纳闷地问道。

“咱们在敌后待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和上级取得过联系,做过什么,表现如何,上级一定要了解一下的。”大头解释说,他是经过多次‘整风’的老党员了,了解其中的一些事情。

“那有什么,实话实说呗,我觉得这种审查是必要的!”王勇听说只是了解情况,释然的说道。

“嗯,你有这种态度我就放心了,实事求是的反映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不要瞎说,不要表态,你要经得住考验,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自己是一名战士,是一名枪林弹雨中打出来的英雄!”大头严肃地叮嘱着王勇,有时这种审查是残酷的,有的人为了保全自己会胡编乱造,不惜陷害他人,一句无意间的话就会要了一位同志的脑袋,这些大头都是经历过的,他忍不住告诫自己这位丝毫没有这方面‘政治经验’的兄弟几句。

“连长我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放心吧!”王勇看着大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

“冲巴特拉,川哈姆,纳哈姆!”突然传来一阵乌七八糟的喊叫声。

“这帮小子乐疯啦,瞎喊什么呢?”大头不满地叨咕道。

“连长,不对啊,这好像是朝鲜话让咱们缴枪不杀呢!”王勇仔细听了听,声音是从林子外传来的,用朝语劝他们投降呢。

“连长,我们被包围啦!”担任警戒任务的马大栓跑过来紧张地说道。

“你的岗是怎么站的,让人家围住了还不知道!”大头气恼地踢了他一脚,生气地喊道。

“大家都以为到了我军防线,所以放松了警惕,让敌人···”马大栓低着头讪讪的说。

“别说了,回来再处理你,王勇咱们去看看!”大头打断了他的话,叫上王勇向林子外缘跑去,马大栓蔫出溜地跟在后边,战士们得到警报,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高振海和刘志学也随后赶到。

天已经蒙蒙亮,朝阳正试图挣脱浮云的怀抱,露出了半边通红的脸庞,树林外迎着阳光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埋伏在一道土坎后的无数身影,两个战士躲在离他们五十米左右的一个弹坑里大声的劝降。

“是志愿军,咱们的人!”大头大头端起望远镜观察了片刻,扭脸对高振海笑着说道,“他妈的,真把咱们当南朝鲜伪军啦!”

“真是咱们的人!”他看到对方宣传员用的洋铁皮卷的喇叭他就乐了,这个东西是解放军独有的宣传利器。

听到指导员的确认,战士们都丢下枪,抬头向外张望,“都趴下别动,引起误会吃枪子没处诉冤去!”马大栓把身边的两个战士脑袋按下去高声喊道,他的话却引起了战士们的一阵笑声。

“别喊啦,我们是志愿军,说中国话!”大头躲在一棵大树后向外喊道。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对方迟疑了一下喊道。

“我们是三十九军的,刚从敌后突围回来!”大头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又觉得不妥,转身问王勇:“你说我们现在算哪个部队的?”

“我们现在是杂牌军,好几个部队的都有!”王勇苦笑了声说道。

“不要以为会说几句中国话就能混过去,三十九军早就撤到成川休整了,你们赶紧投降吧!”果然对方听了大头的回答,根本不信,眼看着几挺机枪架了起来,做好射击准备。

“还是我来吧,你越说越乱,不要引起误会!”高振海把大头拉下来,高举双手慢慢站起来喊道:“同志们,不要开枪,我是志愿军六十军180师三营的教导员高振海,我们刚刚突破敌人的封锁线从敌人后方突围回来的,请你们领导出来说话!”他说着向对方阵地慢慢的走了过去。

第五十章 审查

“同志们,这是四十七军的同志们,大家出来吧!”十多分钟的交涉后,高振海回身大声喊道。

“欢迎同志们回来,大家辛苦啦!”四十七军的一位军官迎了过来,热情的说道。

一声‘辛苦’让暂编连的战士们热泪盈眶,多少日日夜夜大家盼着能够回来,现在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同志们,战士们冲出树林,与他们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返回我方阵地的路上,王勇才知道他们过了封锁线就让友军潜伏的侦察兵发现了,当时看着他们虽然穿着伪军的军服,但是举止却不像南朝鲜兵,而且还带着伤员向北走,就一直跟着他们到了树林。他们留下人监视后报告了上级,等援兵包围了树林,为了防止误伤,才出现了喊话的那一幕,这让王勇出了身冷汗,如果不是侦察兵留了个心眼,一场自相残杀的战斗可能就要开打了。

过了我军防线后,暂编连的战士们很快被送到了后方,伤员立刻住进医院,烈士安葬在临时的陵园中。王勇他们洗了澡,换上了志愿军的服装,美美的吃了一顿大米饭。兴奋过后便是深深的疲倦,王勇觉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如果不是憋着泡尿,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头几天,各级的领导都来看望他们问寒问暖,嘱咐他们好好休养,伙食也很好,吃的细粮多些,据说专门给他们开的小灶,还不时有宣传队前来慰问,真让他们有种回家的感觉。但是当一天王勇在营地里闷得难受,想出去走走时,到营门口被哨兵拦住了,告诉他不准离开营区五十米以外,让他忽然觉得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啦,这就是变相的‘软禁’啊!紧接着,一个工作组来到了他们连里,先是和他们几个干部分别谈话,接着是写事情的经过,这些王勇都没觉得有什么,按照真实的情况作了说明。

一天晚饭后杨国敬偷偷的告诉他,工作组的人找了连里的一些人个别谈话,了解他们的情况时,王勇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分明是上级不相信他们。第二天指导员高振海和六十军的人都被转移走了,要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单独审查。

其实祸根早在入朝时就已经埋下,第五次战役前大批部队入朝仓促,第3兵团刚编入大批刚起义投诚的国民党军又来不及严格审查,政治教育也仅强调美帝是“纸老虎”,少数人入朝后感到正面教育与严峻的现实不符,遇到挨饿、挨炸的恶劣环境感到出乎意外,便对原来的教育产生怀疑,在敌火力和心理双重攻势下出现思想动摇。

第五次战役后期北撤时,少数单位遭敌追袭一度出现混乱,混在军内的原国民党骨干分子乘机破坏煽动,结果出现了2万人失踪(其中第3兵团失踪1.6万人),这里面的一部分人便属投敌分子。第180师在无组织的分散突围时,就有一个连长带领两个排向敌缴械就俘。朝鲜战争中的志愿军战俘,绝大部分都是在此次落入敌手,起到极坏的作用。

政治机关总结经验教训后感到,敌人正是利用了我方思想工作中的弱点,必须根据新形势改变过去的内防方式,并决定采取积极清理、加强内部控制和主动揭露批驳三项措施。从1951年夏天起,各部队开展了内部清理和评比,将来历复杂和不可靠者调离前线,并在各单位建立了政治保卫小组,严格审查从敌人后方突围返回的人员。

六十军的同志们走了以后,工作组的态度也变了,暂编连剩下的人被隔离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活动的范围更小了,院子周围还布置了哨兵,日夜监视,伙食也一天不如一天,让王勇恍惚间自己进了监狱。开始几天对他们进行“形势教育”、“荣辱和爱国主义教育”、“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受挫基本原因及其教训的教育”、“革命纪律教育”等等,然后是‘自我批评揭露自身错误’,王勇写了几次材料都没有能过关,这让他很茫然,自己写的都是实话,最大的错误也就是偷着挖了朝鲜老百姓的粮食,没有打借条,再没有做过什么其他违反纪律的事情,可工作组还是不依不饶,让他一遍遍的重写,要求从思想根源上下手···

其实此时不光他们暂编连在‘过关’,三兵团、六十军、一八零师突围回来的人都在过关。兵团副司令王近山亲自返回国内向毛主席做了检讨,承认错误请求处分。彭德怀在一次会议上气得面对面的批评了60军的领导同志:“你像不像个指挥员?把部队搞成什么样子了?这是我们志愿军的耻辱!”并要把180师师长郑其贵军法从事——拉出去枪毙!

导致失败的调子定在“师的主要领导干部政治动摇逃跑是180师受挫的基本原因”,认为180师这次全师覆灭这样的失败,军事指挥上不是主要原因,政治上动摇逃跑是基本原因,军事上指挥的错误是造成被围的原因,不是覆没的原因,比如情况判断错误、机械执行命令、对公路控制不明确、情况紧急友邻不能及时支援、粮食供应等等,都有关系,也很重要,但不是基本原因,强调军事指挥上的错误,是不敢正视自己的错误,说明了原180师政治上底子就不厚,因而表现在:对敌人力量上估计不足,夸大了敌人的力量,很早失掉了胜利信心,荣辱不分,干部党员的责任心不明确,不顽强,党员对党应该无限忠诚,而且应该表现在严重关头的考验上,干部的改名换姓隐名当俘虏是非常可耻的···许多干部为了“过关”,给自己无限上纲,有的互相指责,埋怨情绪发展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

“王勇同志,你认为这次你们能够成功突围主要原因是什么?”王勇被单独叫到了一间屋子里,气氛与往常有些不同,面前多了位保卫部的工作人员,他坐的位置正好和他们相对,有些像是在审讯犯人。

“我认为连领导工作得力,老战士多战斗力强,前期侦察工作做得好,再一个突围时,敌人正在大规模换防,新来的敌人对地形不熟,防守上有漏洞,也可能是那里从来没有人突围,导致敌人的防守松懈,所以我们能成功突围!”王勇说道,这些他已经在报告上说过。

“哼哼,王勇同志,你当过国民党军官对吧,你是不是暗地里投降了敌人当了特务,借着突围跟部队回来准备搞情报吧?情况我们都摸清楚了,现在给你自新的机会,你老实交待才是出路!”保卫干部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冷哼一声说道。

“胡说,我不是叛徒,我不是特务···”王勇听完立刻就急了,猛地站起身吼道,可两个战士听到喊声冲进屋里,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地上,“你们冤枉老子,老子不是叛徒···”王勇凄厉的喊声在小院子里回荡。

第五十一章 暴怒的大头

当大家看到王勇走出审讯室时,他面容憔悴,脸上有两块淤青,双眼通红带着愤怒,又包含着委屈与无奈,他拉拉被扯烂的衣袖,找了个阴凉坐下,看着落山的夕阳默默无语。

“王勇,你怎么啦?”大头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王勇回来了,立刻走过来问道。

“呵呵,连长我觉得我就不应该回来,也许死在南边会更好!”王勇抬头看看大头关切的眼神苦笑一声说道。

“兄弟胡说什么,他们问你什么啦?”大头递给他一颗烟坐到他身边说道。

“他妈的,有的事能说得清吗?”王勇吸口烟说道,“他们问我为什么当了国民党的兵,问我是不是有血债,问我是不是当了叛徒出卖了同志···”

“你没有跟他们说吗?”大头着急的问道。

“我说了,可他们不相信,认为这些都是我自己编造的,没有证据!妈的,当年跟谁都是打日本鬼子,谁知道现在成了罪过。我要是有血债,国民党特务还会追杀我吗?我在敌后当没当叛徒,大家不知道吗,可我当过国民党兵他们不信啊,非让我承认回来是当特务的!”王勇有些激动地说道。

“他们打你啦!”大头突然看到王勇脸上的淤青,大声问道。

“嗯!”王勇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妈的,他们敢打你,老子跟他们拼啦!”看到王勇点头,大头暴怒了,跳起来,冲到工作组的门前吼道:“兔崽子们,给我滚出来,你们他妈的敢打我的兵!”王勇没想到大头反应这么激烈,赶紧追了过去。

“李连长,什么事情,有话不能好好说···”一个年轻的干部听到喊声赶紧从屋里出来,看到大头恼怒的样子说道。

“滚一边去,你毛还没长全,没资格跟老子说话!”大头一把把他拨拉到一边冷笑着说。

“李连长,你怎么这么说话!”小干部见大头根本不尿他,又挡在大头跟前,涨红着脸说道。

“呵呵,还跟我较劲,老子当红军打反动派的时候,你还他妈的在炕上吃屎呢,也配跟我在这扯淡,滚一边去,让你们主任出来跟我说话!”大头冲他吼道,唾沫星子溅了他一脸。

“我们主任没时间跟你闲扯,李连长你要注意说话方式!”小干部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摸样挡在大头跟前不让路。

“注意说话的方式?**,你就这么注意方式的!”大头指着王勇脸上的淤青骂道,说着‘刺啦’一声,扯掉了王勇的上衣,露出他身上道道伤痕,“你睁开狗眼看看,这些是日本人留下的,这些是美国鬼子留下的···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在战场上跟日本鬼子血拼啦,你对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出拳头,**的也敢,也下的去手!”

“谁知道这些伤口有没有我们的人留下的···”小干部还嘴硬,强词夺理地争辩,可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个大耳光,听到争吵声,暂编连的人都跑了出来,马大栓正好听到小干部的话,抬手给了他的响亮的耳光。

“他的伤都是为了国家,为了战友们留下的,老子打死个混账东西···”杨开泰又给了他个窝心脚,把他踹到了一边。

闻讯赶来的警卫战士们见事情闹大了,蜂拥而上把小干部围在中间,隔开了愤怒的人群,小干部吓得脸色煞白,再没了刚才的嚣张。

“打得好,对这种混蛋就得揍他!”一向文静怯懦的指导员刘志学大喊着,带着几个战士想冲上去,但是被警卫战士拉开了。

“孔有德,你小子别在屋里当缩头乌龟,你当老子不认识你吗?给我滚出来,你小子胆肥了,连我的兵都敢打啦!”大头的气更大了,像个‘泼妇’似的在院子里叉着腰大骂,充血的大脑袋如同让开水烫过一样红通通的油光锃亮。

“连长,不要再骂啦,这样对你不好!”王勇见大头气疯了,再闹下去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上去拦住大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大家。

“你站到一边,看着我,**的为了大家风里来,雨里去,找粮食,寻出路,跟敌人拼命,让我大头看你受委屈,老子不是人啦!”大头推开劝解的王勇说道。

“老李,老李,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咱们老战友不能坐下好好说吗?”工作组组长孔有德走出屋,推开挡在前边的警卫排的战士,拉住大头陪着笑脸说。

“孔有德,你还记着咱们是战友,你就让你的人动手打我的兵,当年老子怎么对你的?在井冈山你让**抓走了,打的遍体鳞伤,政治保卫局的那帮人要砍了你的头,大家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把你偷回来,藏在连队里,行军带着你,打仗带着你,直到给你平反,都他妈的忘了!”大头指着孔有德的鼻子吼道,“你伤疤好了忘了疼,现在又搞逼供着一套!”。

“连长说的对,咱们解放军对俘虏都不打不骂,怎么能对自己人动手!”李亚楠站出来拉住王勇的胳膊愤怒地说。

“孔有德,你看看刚参军几个月的新兵都知道的道理,你这个参加革命十多年的老同志不明白吗?”大头不依不饶地说。

“老李,当年战友们对我的恩情我孔有德不能忘,也不敢忘,我刚从总部开会回来,对这件事还不了解,调查清楚后,如果我的人错了,坚决处理他,一定给大家个交待,老李你看行吗?”说完,孔有德走到王勇面前抬手敬了个礼说道:“王勇同志,他们动手打你违反了我们的纪律,是不对的,我向你道歉!”

“这还差不多!老孔你们调查我们在敌后的情况,是组织上的规定,也是履行你们的职务,我都能理解,但是你们要是再像对待‘敌人’似的整我的兵,我一定向上级反映,官司就是打到总部我也奉陪到底!咱们走。”大头恶狠狠地撂下了话,带着战士们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

“连长谢谢你!”王勇看着余怒未消的大头真诚的说。

“谢什么,咱们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这些虚的,说起来是我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大头拍着王勇的肩膀,叹口气说道。

“副连长,吃点东西吧,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刘志学端来一碗饭热情地说道。

“别跟那帮家伙置气,下回落到我手里狠狠的收拾他们!”马大栓塞给王勇一包烟说。

“副连长,洗洗脸吧,我给你上点药!”李亚楠端来一盆清水,洗了一块毛巾递给王勇,胡玉蝶拿起王勇放在一边的上衣,掏出针线包一针一线地补起来。

王勇把头扎进脸盆里洗了洗,接过李亚楠的毛巾在脸上使劲擦了几下,端过刘志学递给来的饭碗,眼泪再也止不住了,簌簌的滴落在碗中,王勇大口的吃着饭,脸上挂着笑看着战友们关怀的眼神,心中热乎乎的,能和他们同生共死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昨天喝多啦,没能更新,对不起!

第五十二章 建议

“老李,没想到你们这些人真不简单,人人都可以称为英雄!”屋外暴雨如注,朝鲜正经历百年难遇的洪灾,一个来月了,暴雨不停,孔有德把厚厚一叠的材料放到桌子上对坐在一边的大头笑呵呵地说道。

“少说漂亮话,你们调查这么长时间了,也该给我们一个结论了吧!”大头不客气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喝了一气说道。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几个人为了你们的事腿都跑断啦!”孔有德坐下拿起杯子想喝水,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苦笑着摇摇头又站起身自己续上,“我们从你们出院归队察起,询问了归队团的领导,又赶到兵团部察组建你们连队的事情,许多当事人都不在了,翻了一天文件堆才找到那么一张纸···”

“别啰嗦了,我管你是怎么查的,你告诉我查出什么结果了吗?”大头有些不耐烦的说,又开始翻孔有德的抽屉,想找颗烟抽。

“老李你别翻啦,我这就剩两盒烟了,还得留在熬夜呢!”看着大头抓出两盒烟,揣到兜里一盒,撕开一盒着急地说道。

“小气劲儿,等我出去给你弄两条,抽剩下的给你!”大头白了他一眼点上颗烟,把烟盒扔给了孔有德。

“现在地上发大水,天上飞机炸,送点东西过来多困难!”孔有德把烟赶紧宝贝似的装到兜里说道。

“行了,老子在那边都没断了烟抽,还还不上你几盒烟,快说吧!”大头弹了弹烟灰说。

“要说你大头还真是个人物,靠着一百多伤员挡了敌人一天两夜,还救出了这么多人,你看这些都是你们连队的伤员和路上救起的其他部队人写的材料,好评如潮啊,在自己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带出了这么多人,不简单啊!”孔有德感慨地说道。

“那只能说他们还算有良心,都是志愿军救出一个算一个,谁没有爹娘老子!”大头随手翻开着桌子上的材料说道。

“让我没想到还有你们连的那个王勇,一个国民党投降的军官,居然表现的那么好,他老部队的人听说他活着人都疯了,上至团长下至一个普通战士都给他出材料,让人想不到啊!”孔有德叹口气说道。

“我纠正一下,他不是投降的国民党军官,人家是不愿意参加内战,营救了我们党的同志主动脱离国民党军队的,自愿加入我们解放军的,你不要犯原则性的错误!”大头放下材料,认真的说道。

“对,对,你说的对,可就是他这段历史调查不清楚,他说的那个我地下党干部怎么也查不到人,也找不到证明人,他还隐瞒了过去参加过国民党军队的历史,这让我们很为难!”孔有德说道。

“王勇跟我说过,入朝后他和他们老部队的指导员说过,后来在敌后他也向我交待过,这个有我和指导员当时写的材料可以证明!”大头急忙说道。

“你们可以证明他这段时期的表现,但是不能说明他以前的历史,没有证人啊!”孔有德摊开手无奈地说。

“那你们对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大头想了想问道。

“历史不清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转业回国,由地方上安排,做内部控制!”孔有德回答道。

“这不行,这样处理会影响他一辈子,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老孔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大头噌的站起身,脸凑到孔有德眼前急切地说。

“老李,你先坐下!”孔有德按下大头,又给了他颗烟说,“这次战役后,出现了大批干部战士被俘的事情,其中很多是‘解放兵’,他们煽动战士们投敌,杀害我军干部,给部队造成很大损失,国际上造成很坏的影响。政治部已经定了调子,历史不清的‘解放兵’一律都要调离战斗一线部队加强教育,有劣迹的都要严肃处理,这是大原则,我们不能隐瞒!”

“王勇他能有什么劣迹,也要处理他?”大头问道。

“他抢了朝鲜老乡的粮食,这些他写的材料里都有,你们连的战士们也提到粮食都是他带人弄回来的!”孔有德说道。

“什么这也算,当时要不是他搞来粮食,我们早饿死啦,还能在这跟你扯淡,再说也是我下的命令让他去找粮食,你去问问老高,他们饿死了多少人!这么多人吃饭,棍子却打在他一个人身上,这公平吗?”大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问道。

“老李,你是老同志,有些事情你比我清楚,他们看到的是你是否违反了纪律,而不是考虑当时的情况,再说责任总要有人承担,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孔有德看大头有激动起来,劝说道。

“呵呵,这叫什么事情,为了大家最后却要他一个人承担责任,乱棍打死啊!”大头摇头苦笑,“我不能这么做,否则我大头会一生不安,战士们也不会答应,我要向上级反映,我可以用我的军籍,党票,甚至可以用我的脑袋担保王勇同志是个好同志,是个英雄!”大头站起身正正帽子,系上军装的每一个扣子严肃的说。

“老李你不要冲动,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孔有德说道。

“我要做,这是一个上级,一个兄长,一个还有良心的人必须做的!”大头用拳头重重的捶了下桌子,一个炸雷在空中爆响,雨下的更大了,大头敬了个礼,转身走进了暴风雨中···

孔有德看着大头的背影,张了张嘴又颓然的坐下,从文件堆里抽出了王勇的材料,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点燃一颗烟狠狠地吸了几口,将半截烟碾灭,拿起笔在审查结果一栏写道:该同志在入朝后服从指挥,战斗勇敢,团结同志,英勇负伤,多次出色完成任务,受到部队奖励;在敌后思想坚定,克服了诸多困难,配合领导坚持斗争,关心同志,积极筹措粮食,帮助友军失散的同志,突围战斗中一直战斗在前,表现积极,经受住了考验,经查没有发现投敌行为;但是其曾经参加过国民党军队,经调查历史不清,其反映的情况暂时无法查清,并在敌后有偷拿朝鲜老百姓粮食不打借条的违反纪律的行为,为保持部队的战斗力及纯洁性,建议慎重处置!

孔有德郑重署上名字,放下笔,打开窗户,清凉的雨滴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也许是个英雄,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啦!”

第五十三章 出人意料

三天后对暂编连的审查结束了,各部队都派人准备把他们接回去,在敌后一起战斗生活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大家一起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友谊,也许一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但谁都会把这段情深藏在心底。

“指导员再见,保重身体!”王勇和高振海握了握手。

“王勇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要灰心,挺一下就过去了,再难也比不过咱们经历的日子!”高振海拍拍王勇的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他这个搞了多年政工的干部从一些只言片语中有些预感。

“放心吧,指导员!”王勇笑着说道,他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老高,好好练兵,打个翻身仗,我们听你的好消息!”大头捶了下高振海的肩膀大笑着说。

“好,借你吉言,咱们战场上再见!”高振海笑着回应着,带着十多个六十军的战士上了车先离去了。接着是其他部队三三两两的人先后走了,胡玉蝶和李亚楠两个姑娘哭成了泪人,挥泪与大家告别,惹得大家都红了眼圈。

“老乡,咱们回家再见!”王勇向胡玉蝶挥挥手喊道。

“回家见···”胡玉蝶抹了把眼泪挤出笑容喊道,“亚楠和大家告个别吧,不要哭了!”胡玉蝶拉了下一直躲在车厢里的李亚楠说道。

李亚楠点点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看着大头连长,王勇,马大栓、钟强···这些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告别的话语化作了嚎啕大哭···

“连长,咱们也要走了,东西都上车啦!”王勇看着一辆辆远去的军车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说道。

“走!”大头回头嘶哑的嗓音喊了声他们剩下的十多个人,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

“现在宣布对各位归队同志的安排!”已经升任二团政治部主任的原二营教导员王树清干咳了几声说道。

“李秀茹同志到新组建的四营当营长,部队刚刚扩编,新兵还没经过训练,你去了要好好工作!”

“哈哈,老子我又是营长啦,可不知道这次能当多长时间!”大头笑着说,人家升官都是一直往上走,他是跟电梯似的升升降降,都习以为常了。

“李营长严肃点,不要嘻嘻哈哈的!”王树清不得不提醒一下,“鉴于四营刚组建,老兵少,为了尽快提高战斗力,团党委研究决定,这次突围回来的同志都加强到四营,你们在一起战斗生活了一段时间了,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嘿,我们大家还能在一起太好啦!”马大栓拍了下坐在自己身边的王勇兴奋地说。

“我早烦了你们啦,谁他妈的愿意跟你们在一起,整天惹麻烦!”大头‘黑’着脸说道。

“静一静,我宣布下边的安排!”看着底下有点乱营,王树清不得不再次提醒大家,众人赶紧重新做好,等待下边的任命。

“马大栓同志担任一连连长,刘志学任指导员!”

“杨开泰同志担任机炮连连长!”

“钟强同志任三连一排排长!”

“黄建福同志二连三排排长!”

“牛建旭同志机炮连炮排排长!”

······

“咦,怎么王副连长没有任命啊?”十多个人的任命很快宣布完毕,可单单没有安排王勇,马大栓忍不住出声问道,其他人看看默不作声的大头又把目光转向了王树清。

“王勇同志情况特殊,另有安排!”王树清看看面露疑惑的王勇有些尴尬地说道。

“哈哈,我知道老领导一定是把王勇给我留着呢,我来接他啦!”屋外响起一阵笑声,二营长贺斌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

“连长,你们怎么来了?”王勇赶紧站起身敬礼高兴地说道。

“听说你回来了,我们一大早就往团部赶,好歹没有迟到,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贺斌抢人似的顾不上还礼,拉住王勇上下打量着。

“排长!”

“排长···”没等王勇说话,两个人叫着排长扑上来紧紧抱住王勇,好像他们一松手王勇就会再次飞走似的。

“志强,祥坤你们也来了!”王勇激动地搂着两人的肩膀亲热地拍打着,好一阵三个人从松开手,相互打量着傻笑着,眼睛里都噙着泪水,一切都在不言中。

“营长,你不能让他们把王勇抢走,说好了我们在一起的···”马大栓看着几个人亲热的样子,着急了对着大头喊道。

“不行,排长得跟我们回老部队,他是我们的!”一听马大栓的话,程祥坤和方志强就护在王勇的身前,仇人似的瞪着他们。

“唉···”大头忽然长叹了口气,摘下帽子使劲抓了抓大脑袋上的头发抬头看看王勇,脸上的神情凝重有带着不舍又有一丝不忿,其实他昨天就已经知道了对于王勇的安排,几经争执,求爷爷告奶奶磨破了嘴皮也没能改变,他真不知道如何对好兄弟张口。

“大脑袋,你别想跟我抢人,王勇本来就是我们连的人!”贺斌上前拦住凑过来的大头大声嚷道。

“四连长,你别跟我咋呼,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新兵蛋子,你还没资格更我抢人!”大头面色不善地打开贺斌的手走到王勇跟前说道,在军队里军龄就像肩上的军衔,贺斌还真没办法跟大头比,讪讪地让开了路。

“你们两个也让开点,我就跟你们排长说几句话!”大头脸色稍缓,对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似的程祥坤和方志强说道,这样的兵他同样喜欢,没法对他们绷起脸。

“干嘛呢,弄得这么严肃,有话说吧!”王勇看着大头从未有过的严肃劲儿,知道这几句话肯定分量不轻,推开两个人故作轻松地说道。

“立正,王勇还记得我们刚突围时在树林里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大头盯着王勇的眼睛突然问道。

“报告连长记得,‘要经得住考验,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自己是一名战士,是一名枪林弹雨中打出来的英雄’!”王勇面色一肃,立正大声回答道。

“记住就好,王主任你宣布吧!”大头扭脸对王树清说道。

“王勇同志,我也是你的老领导,知道你参军以来的一贯表现,但是我们都必须遵守部队的纪律和党的政策,希望你能理解!”王树清走过来说道,“鉴于王勇同志的历史问题及在敌后的违纪行为,经研究决定暂安排其到团卫生队勤务排当战士,待调查清楚后另行安排工作!”

听完王树清的话,屋子里鸦雀无声,王勇呆住了,他觉的头有点晕,脑子里好像成了一团浆糊,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自己出生入死也难以洗清过去那段说不清的历史,一切都做错了嘛···他茫然四顾,马大栓、杨开泰、钟强包括贺斌、方志强、程祥坤,所有的人都傻了,谁也没有想到战功赫赫的王勇会有这个结果!

第五十四章 本色

“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贺斌双眼通红,面向暂编连的众人突然大喊道。

“老贺,你别激动,这是组织经过慎重考虑作出的决定!”王树清说道。

“不公平,不公平,王勇为了大家筹集粮食,错误怎么能算在他一个人身上,我要求上级重新考虑,连长你倒是说话啊,情况大家都了解,不能这么处理,让他一个人背黑锅!”马大栓站起来喊道。

“栓子你给我坐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头的脸阴的能滴下水来,厉声喝道。

“好啊,大脑袋你也学会让人顶缸啦!”贺斌指着大头喊道,“欺负我的兵老实是吧,欺负他是个新兵是吧,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我他妈的不答应!”面对贺斌的指责大头是有苦说不出,气的浑身战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主任,王勇曾经是你的兵,你还不了解吗?他做的那些事还不是为了大家,情有可原啊,是不是调查组的人给他上纲上线了,咱们得给他做主,不要寒了战士们的心!”方志强对王树清说道。

“组织上也应该听听大家的意见!”

“这样处理王勇同志我们不服!”······

“大家不要说了,这都他娘的是命啊!”王勇突然长叹一声抬起头看看为自己鸣不平的战友们,这都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兄弟,自己遇到困难时毫不犹豫的都伸出了援手,心中的委屈和不忿也随风而去,他站起身无奈地笑笑,“说起来我做的事也够缺德的,挖了人家老百姓的存粮,虽说也给他们剩了点,但是也只能吃个半饱,挨处分也是报应!”

“兄弟你这么想也算对了,不过粮食是大家吃的,报应到你一个人身上也好,到了卫生队枪子打不着,就是打着了也有人给治。要是我们遭了报应就该把小命丢啦,你也算是又救了我们大伙一命,我们都欠你两条命,你这个处分值大发了!”大头见王勇想开了,起身打着哈哈说道。

“你个大脑袋啊,光想占便宜不吃亏,让你的兵替你背黑锅,你丢不丢人!”贺斌手指乱颤点着大头说道。

“你还别眼儿气,我就有这样的兄弟愿意给我背黑锅!”大头挺着胸脯自豪地说道。

“连长不要说了,我的问题有这个结果还是李连长跟调查组和上级争出来的,否则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呢!”王勇拦住还要损大头的贺斌说道。

“王勇这话说得有良心,老李从一到这就到处找人给你说情‘见神就磕头,遇佛就烧香’,他能说得上话的首长都求遍了,你打听下团里那个首长的门他没进过,后来师长都打电话问我到底是什么情况,惹得老李到他那撒泼耍赖。王勇啊,可以说他是用自己脑袋保住了你的军籍,要不你就得打背包回家喽!”王树清有点动感情地说道。

“说那些干啥,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王勇为我们大家做了那么多,我不能眼瞅着他不明不白的挨了处分回家!”大头嘴角抽了几下苦笑着说,“说起来也赖他那个混蛋老师,王勇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现在却不知道躲到那个旮旯去了,弄不清楚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打听着点,争取找到这个家伙查清情况,证明王勇的清白!”

“老李对不住了,刚才我的话说的过头啦,我真的不了解情况!”贺斌面带愧色地说,人家暗地里为王勇做了那么多,自己却连讥带讽的埋汰了半天,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此时也知道了这样安排主要原因是王勇当过国民党兵的事没有弄清楚,违反群众纪律只是个由头。

“行了,咱们都是一个心思,没什么可说的,都是为这小子好!”大头指了指王勇说,“不过我们营是刚组建,什么都缺,求到你门上,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啊?!你呀,什么时候也不吃亏!”贺斌无奈地摇摇头说。

······

盛夏就要过去,秋天已经露头,原野上开满了各色的野花,他们在饱受战火蹂躏的大地上顽强的生长,将自己最后的美丽展现在世人面前。“驾,驾!”王勇狠夹了下马腹,让战马跑的更快一些,马蹄得得的敲打着大地,风嗖嗖的从耳边滑过,身体随着马的奔跑上下起伏,他不时发出声声长啸,心中的烦闷随风飘散在异国大地。

中午由升任二团参谋长的张天浩做东,一起搞了个聚餐,既是欢迎他们归队,又是为他们送行。临行前张天浩没有安慰他,只是取来自己过去一直佩戴的驳壳枪挂在他身上,并让警卫员骑马送他一程。

“王排长,前边就到了!”警卫员跟上来大声喊道,王勇轻带缰绳,让马的速度慢下来,纵马登上一个高坡,勒住了马,马儿已经跑出了汗,不住的打着响鼻。

“谢谢你小张,就到这吧,我走过去就行啦!”王勇跳下马把背包背在身上,将缰绳递给了警卫员。

“王排长,前边转过那片树林就可以看到卫生队了,他们前边有条河,很好找!”小张下了马,接过缰绳,指着前边的树林说道。

“好,我走了,不要让参谋长等急了!”王勇整理了下身上的装备笑笑说道。

“王排长,我们都觉得你这次受了委屈,你就没一点不高兴吗?”小张也是二营的老兵了,对王勇的事情都很清楚,憋了一路的话在这时终于说了出来。

“呵呵,兄弟挨了处分谁会高兴啊,可是想想和咱们一起入朝的兄弟们现在还剩几个,多少人把命丢在了三八线那边,葬身在莽莽的雪原里,还有那些被围在南边,他们每天都在苦苦挣扎,为了一粒粮食,为了一口水可能就送了命,他们难道不委屈吗?想想他们我受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我毕竟还活着,还能每天看到太阳升起落下,看到这花花草草,喝上热水,吃上一碗热饭,还有那些牵挂我的亲人,为我鸣不平的战友,比起他们我应该觉得满足,感到幸福!”王勇看着天边的白云微笑着说道。

“王排长,过去我总觉得如果我能处在你的环境下我也能成个英雄,可今天我才知道你才是个真正的英雄!”小张翻身上马感慨地说道,打马向来路飞奔而去。

“我哪里是什么真正的英雄,我只是个战斗中的幸存者,普普通通的一个战士,一个为荣誉而战的战士!”王勇轻笑一声,悠悠地说道,迎着夕阳大步向卫生队的驻地走去。

第五十五章 不痛快

王勇在哨兵的带领下走进驻地,卫生队设立在一个山沟里,朦胧的夜色中只能向阳的一面挖了十多个防空洞,门口用雨布遮挡着,看不到里边的光线,前边的空地上停放着许多担架,正在转运伤员。现在敌人发起了夏季攻势,前方战斗频繁,伤员又多了起来,这里靠着公路,附近又有火车站交通便利,医疗站承担起了伤员救治转运的工作。

“又来了个国民党兵!”接待王勇的看样子是个连部文书,十七八岁的样子,看完他的介绍信随手放到桌子上,对正埋头整理材料的一个干部不屑地说。

“小徐先把他安排到勤杂班吧,那边这几天正忙,办完手续你送他过去!”那个干部扫了一眼介绍信头也没抬地说道。

“是,指导员!”小文书答应一声,按照惯例询问了王勇的姓名,年龄,籍贯等等登记在册。

“咦,你的枪不错!”他忽然看到王勇腰间的驳壳枪惊奇地说道,伸手去抓。

“是把好枪!”王勇不温不火地说道,身体轻轻转了一下,躲开了文书抓枪的手。

“王勇同志,勤杂班不佩枪,按照规定你应该暂时放到这里保管!”小文书没有摸到枪,有些恼火地说。

“噢,来的时候领导没和我说这里不准佩枪啊!”王勇看着板着脸努力装成一副领导样子的文书有些好笑地说。

“同志,卫生队只有队领导和警卫班才配枪,你还是存在队部吧,需要时再发给你!”指导员这会才抬头看看王勇说道。

“指导员,把枪发给我吧,我那把马枪膛线都磨平了,再说背着也不方便!”小文书见指导员说话了,开始缠着他要枪。

“呵呵,这把枪时我临出来时团张参谋长给我的,哪天他要是想起来,你们记得给他,不过枪要保养好,不要生锈!”王勇把枪摘下来,拔出枪看了看,退下子弹,挂上保险又装进枪套递给文书说道。

“这···这是参谋长的枪?!你就吹吧,参谋长会把自己的枪给你个国民党兵!”小文书接过枪,心一下凉了半截,这枪怎么也轮不到他使,可还是嘴硬地说。

“同志,我纠正你一下,我现在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战士,不是国民党兵,如果你再这样叫,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走吧!”王勇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你是个受了处分的,还这么横,一定要好好地改造你!”小文书被王勇身上散发的杀气吓了一跳,到嘴边的‘国民党’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可还是不示弱地喊道。

“小徐,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同志呢!”指导员见两人起了争执,赶紧走过来,“王勇同志,小徐还年轻,你不要和他计较!”

“队长,伤员的材料整理好了吗,马上就要开车了!”门帘被撩开,一个女军医进来问道,很快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对,“这是怎么啦,剑拔弩张的?”

“副队长,又来了个挨处分的,收了他的佩枪正跟我们闹脾气呢!”小文书‘恶人先告状’对女军医说道。

“枪先放我这里,先把工作做完,回头再处理,你既然到卫生队工作就要服从这里的领导,背包放这,去帮助抬伤员!”女队长从文书手里拿过枪背在自己身上狠狠地瞪了王勇一眼说道。

“是,副队长!”王勇笑着敬礼答应一声,放下手又说道:“枪不是这么背的,应该这样,不然就像个下山的女土匪啦!”说着王勇把枪带紧了几扣,斜挎在她的肩上。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副队长骂道,可身子没动顺从的让王勇帮她整理枪带,指导员和文书一阵发懵,副队长怎么看都不像在生气反倒像在撒娇。

“副队长你们认识?”指导员好奇地问道。

“他原来是二营四连的一排长,四次战役时负伤,我给他做的手术!”楚莹笑笑说道,扭脸又冲王勇喊道:“你还愣着干啥子,赶紧去抬伤员!”扔给王勇一个画着红十字的袖标让加入了转运伤员的队伍。

“这个没良心的,来了也不打招呼!”看着王勇的背影楚莹小声嘀咕着,“指导员,王勇他为什么受了处分?”她又问道。

“介绍信上说他刚从敌后突围回来,历史上有些情况没有调查清楚,还有些违反纪律的问题,不适于留在一线部队,就送到我们这来了,这已经是第五个啦,团里把我们卫生队当成什么地方了!”指导员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他和别人不一样,绝不会是叛徒的!”楚莹听了面带愠色的脱口而出,忍不住替王勇辩护,拿了桌子上的材料出去了。

“楚队长这是怎么啦,我只是实话实说啊!”指导员看着楚莹的背影莫名其妙地说道。

“我也闹不清,不知道!”小文书没有摸到枪,心中也不痛快,嘟着嘴说道。

······

为了防空,伤员都是傍晚运走,晚上接受伤员,这批伤员刚运走,前线下来的伤员又送到了,卫生队离着公路还有三百米的距离,都要靠人抬过来抬过去。伤员身上都带着一张伤员卡,上面写着伤员的姓名,血型、部队番号以及受伤的部位,轻伤还是重伤,每抬过来一个伤员,医生都要重新检查,清洗伤口,再次包扎,需要做手术的要送到手术室。

“让你送到五号病房,你怎么送到这来了?”

“该送手术室的,你怎么送病房来了···”

······王勇不断的被一帮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护士们吆来喝去,训斥着,心中无比郁闷。他刚来,东南西北还弄不清,哪里知道哪是手术室,哪是病房,不得不一趟一趟的跑,耳朵里满是医生护士和伤员的抱怨声。

“那个新来的,你去炊事班那边帮着烧水,伤员要清洗要喝水!”转运完伤员,王勇累的够呛,主要是心里郁闷,这才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刚坐下掏出烟,还没来得及点上,就又听到有人叫他。

在一个小兵的指点下,王勇找到了炊事班,一推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他不由的往后闪了下身子,“他妈的找死啊,赶紧把门关上!”屋里一个人把他一把拽进屋里,大声喝骂着,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

王勇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身子,炊事班里烟火缭绕,两个灶台上撴着大锅呼呼的冒着热气,为了防空门窗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一点热气都露不出去,几个光着膀子,穿着大裤头的兵在里边正忙活着。

“真他奶奶的暖和,都快熟了吧!”王勇看看几个人擦擦脸上的汗苦笑着说。

“呵呵,兄弟是新来的吧,你看会儿火,我出去凉快凉快!”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拍拍王勇的肩膀指指灶台说道。

“哪部分的?”一个看着像头似的兵扭脸问王勇。

“二营的!”王勇脱下上衣扔到一边说道。

“老子问你原来在国军里是哪部分的,谁他妈的问你现在呢!”老兵面色不善的说道。

“兄弟没啥不好意思的,都是那边过来的,要不你也不会上我们这来!”让王勇帮着烧火的老兵嬉笑着说道。

第五十六章 昔日袍泽

“兄弟是新六军的,各位弟兄都是哪部分的?”王勇双手抱拳作了个罗圈揖笑着说道。

“去过蓝姆迦吗?”一个老兵挑了下眼皮问道。

“在那混过一年!”王勇说道。

“那也是个打过日本的老兵啦,失敬失敬!兄弟是新一军新三十八师的!”老兵回礼说道。

“那和老兄有缘,我是新二十二师的,同在新一军吃过粮!”王勇说道,两人的关系一下拉近了。

“不敢,你是长官,哪敢跟你称兄道弟!”老兵谦恭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长官啊?”王勇纳闷地问道。

“看岁数,长官是补充到印度的学生兵吧,整天唱着‘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活着回国的哪个肩上不多了两个豆,您也肯定不像我似的当了几年还是大头兵!”老兵笑着摸出颗烟递给王勇,另一个兵赶紧从灶里挑出根火炭给他们两个点上。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远征军健儿浴血拼杀上战场···”一个兵突然大声唱起了歌,王勇听了一激灵,眼睛看向唱歌的那个兵。

“秀才,**的疯啦,让当官的听到我们都得关禁闭!”一个正熬粥的兵抬腿给了他一脚。

“枪在我们肩,血在我们胸膛,庄严军旗在炮火中飘扬···”他没有住嘴,依然再唱。

“把他嘴堵上,别让他嚎啦!”几个兵听的心惊肉跳,扑上去按住他,要把他嘴堵上,赖子挣扎着努力的抬起头,两眼瞪着王勇。

“宁死不后退,宁死不投降,日寇不敢挡,不敢挡!”王勇看着他把后边的两句唱完,这支歌他太熟了,这是新六军的军歌,“放开他,你也是新六军的!”王勇对着几个按着他的兵摆摆手说道。

“是,六十六团二营炮连的。”‘秀才’说道。

“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是一营的!”

“我认识你,抗日有功师长亲自给你受过‘宝鼎’勋章,号称‘忠勇连’的连长,不过后来听说你投共了!”‘秀才’说道。

“他妈的你都听谁说的,现在怕我向美国人投降,把我都送到这来啦,还投共呢!”王勇哭笑不得地说道。

“吴班长水还没烧开啊,那边等着用呢!”正当几个人相互认识时,门外传来一个人不耐烦的喊声。

“张排长,马上就送去!”胡子老兵赶忙答应着,从大锅里舀了两桶开水,“兄弟,你刚来就和秀才一起把水送过去吧,也好透透气!”

“好嘞!”王勇答应着,和秀才两个人用棍子抬着两桶水送到了病房给伤员们清洗身体。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很快王勇也知道秀才也是个学生兵大名叫孟书凡,在东北被‘解放’的,当过排长,因为开会时说了几句‘美国人的飞机大炮厉害’就被撤职送到这里;胡子叫郑长贵,在长春部队起义,因为不愿意把枪口对准昔日的弟兄,因为会做饭就一直在卫生队当炊事班长;另外几个也都是因为犯了错误挨了处分赶上现在政治整顿,都被送到这的,情况基本相似。

王勇还了解到卫生队是连级编制,整个连队女多男少,现在有七十多号人。连长指导员都是医生,除他们以外还有七八个医生。连部有通讯员,文书和联络员。护理排有四个班,每个班有十个护士,另外就是负责化验,消毒等工作的医疗班。再就是勤务排,有一个警卫班,一个炊事班,和勤杂班。他们勤杂班其实就是劳役班,脏活累活都是他们的,过去都是犯了军纪服刑的犯人改造的地方,现在怕出问题,都把他们送回国了,由他们这帮人顶上。

夜里飞机的轰鸣声爆炸声不断,这是敌人在轰炸附近的车站,王勇跟着忙到了天快亮,才闲下来,喝了两碗高粱米粥吃了个半饱,才回到他们的宿舍。宿舍是个四处透风的朝鲜老百姓遗弃的破屋子,人就睡在地板上,现在是夏天倒是也不怕冻着,要是冬天就难熬啦。

“财迷,我知道你那还有块降落伞,给我吧!”屋里两个人在说话。

“赖子,你要那个干什么?”一个懒洋洋地声音说道。

“我有用,给我吧!”

“你别跟我耍赖,我可不怕那个!”

“财迷,你小子不就是他娘的看上我那块表了吗,给你!”

“嘿嘿,在我枕头底下,你拿走吧!”王勇一进屋就看到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正把表贴在耳朵上笑嘻嘻地听呢。

“长官好!”王勇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正抱着一团照明弹上用的降落伞的家伙上来给他敬了个美式军礼。

“我草,我说今天太阳咋从西边出来了,肯出血用块表换我的降落伞,原来是巴结长官的!”财迷把表装到兜里指着那个一本正经敬礼的兵说道。

“潘瑞生,你怎么也在这里?”王勇看看那个叫赖子的惊异地问。

“唉,连长说来话长,你睡我这,这个墙角背风!”赖子接过王勇的背包,挪开自己的行李,把王勇的背包打开铺好,又将降落伞挂到房梁上,一个蚊帐就做好了。

“连长,现在蚊子正多,有了这个可以睡个安稳觉!”赖子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对王勇说道。

“你用表换这个降落伞就是为了给我架个蚊帐?”王勇问道。

“连长,一块破表算什么,没你我早让宪兵队的给吊死了!”赖子满不在乎地说,“连长,我这还有块美国表呢,新的,哪天我送给你!”他附在王勇耳边小声说。

“你啊,又是从死人手上拽下来的吧,什么时候也改不了这个毛病!”王勇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到这来了?”

“我听他们几个唠叨着,一琢磨肯定是你,还真让我猜着了!”赖子指着秀才兴奋地说。

“赖子你不是说你是五十二军的吗,怎么又给他叫连长啊,他是新六军的!”秀才在一边好奇地问道。

“老子待的部队多了,不过我就认他是我的长官,别人老子还不尿他呢!”赖子不屑地说道。

“别长官,长官的叫了,让人听见了不好!”王勇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头。

“连长,先睡会,你的活我都包了,你就到这就当休息几天!”赖子让王勇坐下递给他颗烟拍着胸脯说道。

“赖子,你小子都懒得抽筋,还帮人家干活,你就白话吧。”财迷撇撇嘴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皮痒痒,再胡说老子收拾你!”赖子长的人高马大的,能把他装下,财迷见他急了,立刻闭嘴不敢言声啦。

王勇看着赖子笑了,这家伙说起来也是个人物,在家的时候就是个赌棍,把家里的东西输了个一干二净,没办法就当了兵。可当了几年兵又不安分了,那时到处招兵,赖子长得壮实有个卖相,机枪打得好,这样的人哪个部队都愿意要。这小子就到招兵的地方领了‘卖身钱’,待上些日子,多则一个月,少则两三天就偷偷的开小差,躲几天然后又去换个地方招兵,领了钱就故技重施,成了个混迹各个部队的老兵油子。

后来没留神被送到了印度,这家伙受不了苦,偷偷的爬上了运输物资的飞机想往回跑,让宪兵队给抓住了,要把他吊死示众,王勇看他可怜通过美国教官说情,才把他给救下。没想到以后就‘赖上’了王勇,跟着他出生入死,再没有动过跑的心思,着实立了几次功劳,王勇走的时候,他也是个排长了。

第五十七章 感伤

转眼间王勇已经来了十多天了,卫生队的日子平淡而乏味,一早起床就是挑水砍柴,他们通常要在天大亮以前准备好一天用的用水和烧柴,然后清理一夜积攒下的垃圾,牺牲的烈士要尽快掩埋,省的影响其他伤员的情绪,烧了一天的炉灶要不断的清理烟道。天亮以后,敌机就开始活动,没有必要所有的人都要减少户外活动,勤杂班分出一部分人在炊事班帮忙,那里一天不断的烧水做饭,满足伤员们的需要。天一黑,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刻,转运接收伤员,一般要忙到大半夜才能休息。

“财迷**的快点挖,你还想等着飞机给你炸个坑啊!”赖子踢了一脚正撅着屁股墓穴的财迷大声训斥道,王勇靠在一棵树上笑笑没有吱声。

“他妈的这两天怎么天天死人啊,害的老子天天干这个,今天这是第三个啦!”财迷汗流浃背地直起身,一手拄着铁锹,一手捶着腰苦着脸抱怨着。

“那还用问啊,这两天前边又打的厉害呗,**的别停,快点挖!”赖子又踢了他一脚说道。

“好好,赖子哥给颗烟抽,三个人的活都让我一个人干了,你可怜可怜!”财迷嬉皮笑脸地说。

“谁让你昨天输了呢,怨赌就得服输!”昨天赖子以一筒罐头做诱饵引逗着财迷赌了几把,结果他输得一塌糊涂,自己又舍不得出血,只能替他们干活抵‘债’。

“让他歇会吧,大热天的别中了暑!”王勇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掏出烟扔给他们两个。

林子的空隙间埋着四五十个烈士,今年雨水多,坟头上长满了荒草,王勇走到一个坟头前,把被水冲歪了的墓牌扶正踩实,蹲下身一把一把的薅着坟头上的荒草。

“连长,你说我们埋在缅甸的弟兄们有人管吗?”赖子凑过来忽然问道。

“谁知道呢,现在好几年过去了,估计草都把坟头淹没啦,找也找不到喽!”王勇叹口气一边拔草一边说道,“他们也差不多,等咱们开拔走了,谁还知道这里埋得是谁,谁还记得他们曾经为了保卫这里丢了命!”

“他们还不错,有人埋,给立个牌子,内战那两年人死多了,找个大坑往里一填,几十上百的人都有,连个坟头都不会留,谁他妈的知道里边埋的都有谁,家里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上哪去啦!”财迷撇了撇嘴抽了口烟说道。

“赖子你怎么当的志愿军?”王勇不愿再说这个让人伤感的话题,抽了几口烟问道。

“嗨,我当初也是想好好干出个样子来着,让村子里的人们知道知道我不是个坏蛋!”赖子‘吧嗒吧嗒’抽了使劲抽了几口烟说。

“呦,老潘也想重新做人,这个得好好听听!”财迷坏笑着说道。

“这是真的,我听说连长你让宪兵队的人打死以后,觉得在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就偷偷的溜啦,一路往北回了老家。我们那早解放了,家里分了地,可人家说我当过国民党没我的份,家里人因为我也在村里抬不起头不待见我,说了个寡妇人家都看不上我。混了几年解放了,赶上抗美援朝征兵,我就报名来了,想如果死了给家里闹个烈属的牌子,村里人也就不会看不起他们,如果能立个功,乡亲们还能高看他们一眼,也算给家里出了点力!可谁知道部队里也因为我当过国民党兵怕我临阵反水,就分配到这当‘苦力’来了。”赖子说起来也是一肚子苦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唉,都差不多,谁他妈的生来就是‘反动派’,我从小就被抓了兵,地早就不会种了。我想在家吃闲饭还不如当兵混口饭吃,投降以后就回家,干脆就当了解放军,家里起码因为我还能混个军属,平时农忙还有人帮着干点活,给家里写信我都不敢说是干这个的,儿子还以为我是个英雄呢,要是知道我在这整天干这,回去肯定都不会认我!”财迷也悲从中来,脸色黯然地说道。

“唉,不早了,赶紧干活吧!”王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看看天快到中午了,一把抢过财迷手里的铁锹拼命地挖起坑来。

······

河边上几棵大树遮蔽了天空,树下楚莹清洗着几件伤员换下来的衣服,王勇来的这些日子她快乐了许多,她坚信王勇不会是什么有问题的人。两人虽然每天见面,可是很少说话,即使这样楚莹心中依然十分高兴,每天都能见到他,这就让她感到十分满足,不用每天想象着王勇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受伤了,担心他的安危。

“王勇,你过来!”王勇三个人埋完烈士的遗体,走出树林时就看到了楚莹,下意识地离着她老远就在下游停下清洗身体。

“连长,副队长叫你呢!”见王勇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在洗脸,赖子碰了一下提醒道。

“嗯!”王勇哼了一声,依然没有过去的意思。

“过去吧,要不然又该给咱们‘上课’了!”财迷小声地说道,女人发起飙来更让人难受。

“王勇,你过来!”喊声又传了过来,王勇叹了口气,现在自己在卫生队是个有问题的人,他不想招惹她,可楚莹似乎没有在意这些,总是有意无意地‘照顾’自己。

“连长,副队长是不是跟你有仇啊,总是叫你干这干那的?”这阵子赖子发现楚莹特别喜欢指使王勇,好奇地问道。

“她跟我没仇,我跟她有仇!看到没,连麻药也没打,在这给我豁了个口子取弹片!”王勇指了指肚子上的伤疤,说完披上衣服扣子也没系向上游走去。

“这娘们儿够狠毒的,她也下的去手!”财迷吐吐舌头说道。

“放屁!妈的我看这娘们儿八成是看上连长了···”赖子拍了财迷一巴掌说道。

······

“报告楚副队长,有什么事吗?”王勇走过去甩甩手上的水珠,撩起衣角擦了擦脸说道。

“王勇,你怎么总是躲着我?”楚莹递给他条白毛巾,板着脸问道。

“嘿嘿,没有,勤杂班事情多,我没有时间!”王勇干笑了几声,没有接毛巾。

“给你,难道还怕我的毛巾不干净?”楚莹见王勇没有接,有些生气地说道。

“不是,我脸脏,怕给你弄脏喽赔不起!”王勇有些慌乱地说道。

“我说让你赔了吗?”楚莹一把拉住王勇,用毛巾在他脸上使劲擦着恶狠狠地说。

“幺妹呀,你轻点,皮都让你擦下来啦···”王勇一边躲着,一边求饶。

“你真是个没良心的,我们先不说是···是老同学,起码我也曾经再战场救了你一命吧,可你连句谢谢也不说,见了面连招呼也不打!”楚莹把毛巾摔到王勇脸上说道。

“我现在是受了处分的,到你们这接受教育的,跟你在一起对你这个队长影响不好!”王勇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

“影响我?!我在乎了吗,我是那样势利的人吗,我们也算曾经一起患过难,你和赖子,财迷那样人都可以有说有笑,称兄道弟,为什么我就不行,你就是···”楚莹满脸的委屈涨红着脸几乎是喊着说道。

第五十八章 心愿

“我···”王勇被楚莹问的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的不知如何作答。

“你就是讨厌我,嫌我在上学时把好吃的给了谢三,没有给你吃,我做手术时没有给你用麻药,你就记恨我,我再也不理你了,你小肚鸡肠不是个男人···”楚莹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数落着他,看着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她,王勇脑袋都大了,连过去八辈子的事儿都让楚莹翻出来了,这都哪跟哪啊!

“哪能啊,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没有你我的命早丢了,我这不是怕影响你的进步吗?”可是在楚莹鄙视的目光下,他的解释又显得苍白无力。

“哼,你就是没良心,找这么个破借口搪塞,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当妹妹!”楚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情急之中险些暴露了心事,脸羞得通红,拿起地上的脸盆快步向驻地走去。

“诶,你当了副队长也不能不讲理啊,我什么时候不拿你当妹妹了!”王勇楞了下神喊道,紧走两步追了上去。

‘啪啪···’突然接连响起了枪声,架设在山梁上的志愿军防空哨发现了入侵的美军轰炸机群,紧接着机群就出现在空中。此时美军为配合地面部队的夏季攻势,正实施空中‘绞杀战’,企图利用空中优势切断志愿军的后勤补给线,车站、仓库、桥梁、公路和后勤医院都是他们的重点目标,而此时我军空军部队还十分弱小,只能在鸭绿江两岸作战,防空主要还是依靠高炮部队,挡不住尽占优势的敌机。

“我们得赶紧回去,敌人在轰炸车站呢,一会儿伤员就会送过来!”恼怒的楚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听到爆炸声停止了絮叨,皱了皱眉说道。

“现在还不能走,只要我们一出树林,敌机在空中很远就会看到我们,太危险啦!”王勇拉住楚莹的手说道。

“不行,必须马上回去,王勇同志这是命令!”楚莹使劲甩开王勇的手严肃地说道。

“好好,你副队长都不怕死,我怕什么!”王勇真被楚莹唠叨怕了,无奈地举起手说道。

此时我军防空火力开始对空射击,‘嗵嗵···’发射的高炮在天空中打出一个个炸点,形成一个个硕大的烟圈,‘哒哒···’的高射机枪射击声爆豆似的响起,在低空中编织起一张火网,轰炸机机时高时低在空中穿梭飞舞,不停地投弹扫射。几架战斗机在空中四处游弋,为轰炸机提供掩护。

王勇两个人很快离开了树林的遮护,刚刚穿过一片农田,那有条通往卫生队的小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等到他们走过去,就被两架F-80战斗机编组的就盯上了。这种飞机两翼装有四挺径的自控重机枪,每秒射速能达到一百多发。

“卧倒!”看到突然从山顶间跃起的敌机王勇大喊道,楚莹反应也挺快,顺势趴到路上。看到楚莹的样子,已经卧倒的王勇又猛地跃起,将她的身子掉了个方向,抱着她滚到农田里变成了迎着敌机飞来的方向,翻身把楚莹压在身下。

大口径的子弹编织的密集火网瞬间笼罩住他们周围,‘突突···’子弹像雨点似的钻进泥土中,溅起的细土水花般的四溅,两架敌机首尾相接扫射了三轮打光了子弹才悻悻地离去。

“敌机都走了,你还不起来!”

听到敌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王勇才感到身下的柔软,散发着少女特有的体香,两个人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躺在那里,楚莹的鼻子上挂着一层细汗,脸上闪现着诱人的潮红,让他心中一荡,突然有了想亲她下的感觉,“你快起来!”楚莹娇羞的推开王勇,站起身捋了下杂乱的秀发,整理了下衣服。

“你没事吧?”王勇尴尬的站在一边正正帽子问道。

“你欺负人···”楚莹爬起来涨红着脸指着王勇喊道,可她马上住了嘴,看到身边密密麻麻如同蜂巢似的弹孔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扔在一边的脸盆上被凿了两个大洞,铁皮像伤口似的翻卷着,如果不是王勇刚才及时调整了方向,自己肯定被子弹打烂了。

“谁欺负你了,你个笨蛋,都是老兵啦,怎么连躲飞机扫射都不会!”王勇绷起脸掩饰着自己的慌乱装出一幅恼怒的样子骂道。

“不就是卧倒吗,过去都是这么做的!”楚莹瞪着发火的王勇说道。

“你能活到现在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卧倒后被飞机打死的人多啦!”王勇继续教训她吼道。

“那···那遇到飞机扫射该怎么办!”楚莹被王勇吼了两句老实了,两只手拧成了麻花怯生生地小声问道。

“哼!我今天教教你,第一卧倒时要选择比较松软的土地,避免周围有爆炸物和坚硬的东西,防止跳弹造成间接伤害,刚才路上尽是石子,跳起来打在身上你也受不了是不是?”王勇看楚莹老实的点点头,有接着说:“第二要迎着飞机飞来的方向卧倒,绝对不能与飞机的攻击方向成垂直角度,可以大大降低命中率,明白了吗?”

“嗯,王勇哥哥,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气啦!”楚莹像回到过去一样小女孩一般点点头拉着王勇的手撒娇似的左右摇着说道。

“唉,真是个傻妹妹,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王勇叹口气,伸手在楚莹脑袋上使劲揉了两下,弄乱了她的头发,恍然间他好像回到了少年时光,犯了错的楚莹总是这样请求他的原谅。

“我就知道王勇哥哥对我最好吗,不生我的气!”楚莹抱住王勇的胳膊身子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嬉笑着说道。

“你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刚才吓着了吧!”王勇看着快乐的楚莹带着宠溺叮嘱她。

“不会啦,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感到害怕,知道你会不顾一切的救我的!”楚莹又紧了紧抱住王勇的手轻声说道。

“副队长同志越说越像个孩子了,明天干脆你把我调到身边当警卫员算啦!”王勇使劲抽出自己的胳膊,捡起甩到一边的衣服抖了几下笑着说,“美国佬的枪法挺准,脸盆都打烂了,衣服竟然一点没打坏!”

“哼,你说得啊,明天我就下命令,让你给我当警卫员,我走到哪你必须跟到哪!”楚莹抢过王勇手中的衣服,胡乱的卷成一团‘恶狠狠’地说。

“喂喂,别臭美啦,你是什么级别啊,让我一个当过排长,连长的人给你当警卫员,你的谱摆的也太大啦!”王勇讥笑着说。

“别说你只当过排长,连长,将来就是当了团长师长也还是我的警卫员,我要让你给我当一辈子警卫员!”楚莹摆出了四川‘小辣椒’的泼辣劲,拉住王勇的手说道。

“快走吧,伤员们还等着你这个大医生呢!”王勇躲闪着楚莹看过来的热切目光,岔开了话题,大步向驻地走去,可似乎都忘了两人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

第五十九章 曾经

秋季攻势紧跟着夏季攻势而来。而在这两场进攻战之前,是双方的谈判,1951年7月26日交战双方停战谈判讨论军事分界线问题时,‘联合国军’竟企图以军事进攻迫使中朝方面就范,发动了夏季攻势,谈判自8月22日以来在没有发布任何中断或破裂宣言的情况下,就那么围绕着有没有侵犯中立化地区而得不出结论的反复争论之中一天天地过去了。

当时美国方面提出了“海空补偿论”,要求中朝方面让出1.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一无理要求当即遭到我方的拒绝,于是,一贯其军事优势的敌人恶恨恨的说到“让炸弹、大炮、机关枪去辩论吧!”那个李奇微更是公然叫嚣“用我联合国军的威力,可以达到联合国军代表团所要求的分界线的位置。”夏季攻势中,他们主要对东线的朝鲜人民军发动了进攻,共占领了179平方公里。

9月29日,‘联合国军’采取了“逐段攻击,逐步推进”的战法,首先开始发动进攻,进攻的对象是志愿军防守的西线,但进展不大。到10月3日,范佛里特的秋季攻势正式开始。把这次攻势选在秋季,气候也是比较重要的一个原因,因为10月的天气多为干爽气候,因此在中西部前线进行作战,便于充分的空中支持,不存在山洪爆发和泥泞不堪的问题。而且,当时也是美空军对我实行绞杀战的当口,我后勤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还有一个可笑的理由,就是他们认为“中国军队不会象北朝鲜军那样死守着土地不放,因此受到的抵抗会小些,损失也会少些。”

秋季攻势的根本原因不在于占领多少土地,而是配合开城举行的谈判,美军显然希望依仗着自己强大的军事力量打破我军的防线,迫使我方在谈判桌上让步,使我方让出1.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同时可以从侧后方包围开城这一战略要地。中朝军队也为了配合谈判,依托野战工事进行坚决反击。

······

“快,把这个伤员抬到那边去,腿部伤!”随着战事的展开,卫生队接受的伤员越来越多,几乎昼夜不停,王勇刚刚把一个伤员抬到手术室,又听到喊声,跑过来和赖子把伤员抬进当做处置室的防空洞。

“医生,腿部伤处理一下!”王勇放下伤员喊道,洞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耳边是伤员的呻吟声和惨叫声,里边几个医生都在忙碌着。

一个卫生员跑过来解开草草包扎的绷带,血立刻喷出来,王勇赶紧给伤员扎紧止血带,用水冲洗了一下,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肌肉翻卷着,可以看到白森森的腿骨,上面嵌着一块弹片。

‘哇’卫生员吐了,下边放的清洗伤口清水里都是今天吃的高粱米。

“新来的吧?”王勇摇摇头问道,卫生员擦了擦嘴角的污物脸色极为难看地点点头,这些都是从国内调来的刚毕业的学生,还没见过‘世面’。

“你快点,他的血都快流干了!”按着伤员身子的赖子不耐烦的提醒卫生员。

“我来吧,赖子你按住他!”王勇不在理会还在不断干呕的卫生员在边上盛满消毒水的水桶里洗了洗手,拿过一卷纱布堵住伤员的嘴,抄起一把医用钳子夹住弹片,冲赖子使了个眼色。

“兄弟坚持下,别动啊,伤了动脉就没救啦!”赖子点点头使劲按住伤员说道。王勇突然用力把弹片拽了下来,伤员身子猛的一挺,虽然嘴被堵住了,还是发出一声瘆人的惨叫。

“你怎么给伤员清理伤口?”王勇正指导新来的卫生员缝合伤口,楚莹走过来问道。

“嘿嘿,他尿了!我帮帮他的忙,伤员快挺不住啦。”王勇笑了下指着卫生员说道。

“你懂吗?胡闹!”楚莹杏眼圆睁瞪了他一眼训斥道。

“在敌后我给老马治过伤,他的伤比这个厉害多了,我都给治好了,不过他叫我兽医!”

“滚,抬伤员去!”楚莹生气地喝道。

“好,楚医生不过你生气时眼睛瞪圆了比较好看!”王勇拉着赖子赶紧出防空洞,临出门不忘回头贫了一句,楚莹楞了下眨眨眼琢磨了下他的话。

“又挨骂了吧,好心没好报!”赖子出了洞笑嘻嘻地说,“你治好的是不是那个给你送烟的老马,那个马连长?”他又好奇地问。

“对啊,如果我不治好他,**的能抽上烟!”王勇没好气地说道。

······

战事紧急,伤员不断的增加,有时伤员送来的很多,无法立刻转移到后方医院,只能给伤员重新包扎或是进行急救手术后暂时集中在这里,等待后送,卫生队的人手就显得不够用了。勤杂班的人不得不除了做本职工作外,还要承担一些给伤员喂水、喂饭、洗脸、翻身的粗活。这里女多男少,重伤员根本动不了,她们又搬不动,包扎换药还得需要他们帮着。为防止敌特打冷枪信号弹引来敌机轰炸,男的除了医生和炊事班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在四周放流动哨,一天下来休息不了多长时间。

“王连长,换班啦!”勤杂班的和炊事班的人私下里都随着赖子跟王勇叫连长,看到他进来,老吴热情地打着招呼。

“哦,吴班副值班呢,外边挺凉,我上你们这歇会,等候还得放哨去!”进入十月朝鲜已是初冬,晚上已经感到了寒意,现在防空洞里已经住满了重伤员,轻伤员都得住‘露天病房’,王勇他们的宿舍也早被征用了,他疲惫地拉过一个空箱子一屁股靠墙坐下说道。

“今天又献血了吧!”老吴端过一碗红糖水递给他说,有时手术时缺血,他们卫生队的这些人还不时的客串下献血员,不光是他,基本上所有的人都献过。

“你咋知道的?”王勇接过碗好奇地问。

“呵呵,副队长吩咐的,让我给你准备碗红糖水,一直给你温在灶上!”老吴坏挤挤眼睛说道,卫生队的人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得出副队长对王勇很‘照顾’。

“王连长好啊,有人疼,不像咱们没人管啊!时不时的有人来慰问,抽烟有人给送,衣服有人给洗,献了血还有人给准备点糖水!”财迷往灶里塞了根劈柴不无嫉妒地说。

“你能跟王连长比,人家交得都是过命的朋友,讲义气,抢了粮食大家吃,自己把责任担下来了,一个人到咱们这遭罪,谁不服气啊!哪像你,糖公鸡一个,一毛不拔还得粘人家点,谁会待见你这样的!”老吴讥笑着说道。

“**的当我想这样,我一当兵就是收编的杂牌,军饷就没见过,还得他妈的一天饿着肚子打仗,当官的贪了老子的军饷不说,还整天盼着我们早点死,等着收我们给家里的抚恤钱呢。我自己再不弄点,老婆孩子谁养啊,只许他们吃肉,也得让我喝口汤啊!早知道这样,都是打鬼子老子还不如当初直接当八路呢,省的现在受气。”财迷不愤地说道。

“闫老西是个他奶奶的老财迷,带出你们一帮小财迷,都一个揍性,修个铁路还比别人窄一尺,恐怕老蒋抢他的地盘!”老吴笑着说道。

“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现在当了八路啦,手脚还不干净,为两筒罐头让人给送这来了!”秀才冷笑着说道。

“我他妈的不是习惯啦···”财迷难得的老脸一红讪讪地说。

“连长,该咱们上哨了!”赖子腰里别着两颗手榴弹走进来对王勇说道。

“好,咱们走!”王勇答应一声,站起来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连长,咋了?”老吴赶紧扶住了他焦急地问。

“今天他逞强,献了两次血,虚的呗!”赖子扶着他坐下,心疼地说。

“没事,我坐会儿就好了!”王勇轻声说道,头上冒出一层虚汗。

“连长,我替你去吧!”财迷忽然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从赖子腰里拽出颗手榴弹别到后腰上说。

“咦,你没发烧吧?”赖子惊讶地说道,平时这种事财迷是能躲就躲,不愿靠前的,今天却主动提出来替岗。

“妈的,都这么看老子干嘛?我也是曾是个热血的汉子,不能总让你们瞧瘪喽!”财迷看看众人惊诧的目光,绷着脸认真地说道。

第六十章 本分

天渐渐的亮了,王勇揉揉眼睛,身上盖着一件破旧的皮大衣,昨晚谁也没有打扰他,让他睡了个囫囵觉。

“王连长,吃点东西吧!”炊事班已经换班了,班长老郑给他盛了碗高粱米粥,稠糊糊的,上边漂着几块罐头里的碎肉。

“这是伤员的病号饭吧?”王勇没有接,他们吃的也是高粱米粥,但是那个米粒是米粒,汤是汤根本粘不到一起,这个里边加了炒面和罐头才会混在一起黏糊到一块。

“吃吧,我多加把炒面什么都有了,你献过血身子虚,别把身子搞垮喽!”老郑把碗塞给他说。

“那就谢谢啦!”王勇不再客气,端起碗吹吹,一口口的转着碗喝起来。老郑将大锅里的粥分到几个水桶里,盖上保暖的小棉被,等着人们来取,锅里重新烧上水,忙完了抽出烟袋蹲在王勇对面‘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

“郑班长,手艺不错,真挺香,我去送饭!”王勇将饭碗撂在灶台上,舔舔嘴唇说道。

“你歇着吧,等秀才他们回来让他们去!”老郑拦住王勇说道。

“我睡了一宿,歇过来了,让他们多睡会儿!”王勇笑着拎起一只水桶抱着一摞碗出了门。

“嗨,可惜了,是个好人啊!”看着王勇的背影,老郑在鞋底上磕打磕打烟灰,收起烟袋叹了口气。

卫生队病房外的山根下或坐或躺着昨晚刚到的三十多个伤员,缺胳膊断腿的,身上缠满绷带的,破烂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他们都面向初升的太阳想暖和下昨夜冻僵的身体。这些人还算是轻伤员,没有住病房的权力,又不能及时转移走,只好睡在露天里,现在已是十月中旬,朝鲜的冬天已经来临了,吹一夜冷风也真够伤员们受的。

见王勇拎着饭桶过来,能动的伤员都聚了过来,他们有些人已经一两天没有吃上饭,都饿极了,可是碗和勺子就那几个,伤员更不可能自备碗筷,一些人便用手,用帽子,钢盔从桶里直接舀着吃,抢着碗的吃起来没完,挤不到跟前的在后边推搡着干着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别着急,饭有的是,一个一个来,都能吃饱!”王勇一边不停的盛饭,一边吆喝着,劝解伤员们不要挤。

“你在后边是没挨过饿,当然不着急,我都两天没吃饭了!”

“纯粹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你就拿这么几个碗,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吃?”

······

伤员们鼓噪起来,说的话越来越难听,王勇受过伤,也在转运的列车上挨过饿,理解这些伤员的心情,只能陪着笑一遍遍的解释,忍受着他们的斥责。

“他肯定是个‘解放兵’,对我们这些人没有阶级感情!”一个伤员突然说道,王勇听完身子一僵,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勺子把被他攥得咯咯之响,他真想把一勺子热粥倒到他的脑袋上。

“看,我说对了吧,他就是个国民党,对我们心怀仇恨,趁机报复呢!”那个伤员见王勇没有吱声,更加得意地大声说道。

“妈的,你们说谁呢,看你们还是不饿,还有劲吵吵!”赖子秀才和财迷也拎着饭桶过来送饭,看到伤员们‘围攻’王勇,冲了过来。

“解放战士咋啦,低人一等啊,你们家里头没人当过国民党兵啊!”

“欺负人啊,毛主席都说过解放战士既往不咎,你们比毛主席还大啊!”

“五十军的都是解放战士,没有他们顶住美国佬,还轮到你们守三八线,黄花菜早凉啦!”

“都少说两句,别吵了,他们是伤员!”王勇极力的挡住往上冲的三个人大声说道。

“你们这群国民党还想打人咋的,有本事上前线跟美国鬼子打去!”伤员们也不甘示弱。

“住嘴,你们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吗?”楚莹从病房里出来,听到了双方的争吵,指着王勇说道,“他是第一批入朝,参加了第一次到第五次战役的老兵,打云山,进平壤,占汉城他是突击连的,突破临津江英雄排的排长、坚守无名高地的三个幸存者之一,身受重伤险些丧命,他是立了数次大功的英雄!”楚莹激动地说。

“他是英雄怎么会到卫生队当个送饭的,这个英雄也太不值了啦!”那个兵不相信地说道。

“哼,不值!五次战役他们连掩护部队撤退,鹰峰突围与大部队失散被敌人截在了三八线以南,在敌后顽强坚持了两个多月才突围回来。因为缺粮战士们都快饿死了,他没挨过饿吗?他带人违反纪律抢了老百姓的粮食,独自承担了责任,受了处分才到这里伺候你们这帮‘大爷’的,一个处分值不值几十条命你们自己算。”赖子上前说道。

“你们说他对伤员没有感情,昨天还两次给你们伤员献血,你们这么说亏心不亏心啊!”财迷点着他们的脑门数落着伤员们,刚才说怪话的人都羞愧地耷拉下脑袋,跟眼前这个‘送饭的’一比,自己这点伤还真算不得什么。

“好了,好了,大家都饿了,赶紧吃待会都凉了,吃完我再去拿啊!”王勇用勺子敲了下饭桶笑着大声说道,伤员们默默地排好队,一个接一个的盛上饭,一场风波过去了。

······

王勇在卫生队外几十米的山坎下发现了几间被飞机炸塌了屋顶的房子,老百姓已经把它废弃了,山坎上长着茂密的灌木,正好能遮掩住。王勇利用休息的时间把屋子里的破砖烂瓦清理出去,他打算修补一下让伤员住进去。开始只是他自己,接着赖子和秀才也过来了,最后财迷也和炊事班的老郑一起过来了,几个人砍了两棵树,重新架起了房梁,铺上一层雨布,上面又盖上了树枝,既可以遮风挡雨,又可以做伪装,几乎和山溶为了一体,敌机也不容易发现。

“财迷,你今天怎么大方了,舍得把自己的被子改成门帘儿啦!”老郑一边用稀泥勾墙上的裂缝一边问挂门帘的财迷。

“我的被子旧了,挂在这,等过些时候队里就会给我发床新的!”财迷笑着说道。

“你小子真能算计,还等着以旧换新呢,那这几天你怎么过啊!”老郑乐了,又逗他说。

“切,屋子都没了,你们的被子和雨衣不也都被征用了,一天忙的哪有功夫睡觉,逮着哪有空上哪眯会儿呗!”大家现在都没日没夜地干,财迷也没再耍过滑。

“行,有进步,值得表扬!”老郑说道。

“屁,不用表扬,让我上前边转转就行,我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美国佬长什么样呢,听说他们身上的好东西不少,逮住一个就发啦!”财迷一脸的神往。

“你最好还是别去,就是去了也用不了几天就得犯老毛病,让人家给送回来!”老郑抹上最后一道缝说道。

“嗨,当兵还得想连长那样,副队长在那啪啪的把王连长的功劳一摆,那帮伤员立刻就蔫了,都是实在东西,哪个敢不服?都他们的镇住啦,没一个敢吱声的,王连长真是条汉子!”赖子堵好了窗户竖着大拇指佩服地说。

“你看你们几个,到了卫生队哪个不是拨一下,动一下,在这混日子。王连长功劳不少,听说来的时候,参谋长把自己的手枪都送给他了,人家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挑不捡,想的是怎么把事干好,咱们都得学学!”老郑也是满脸的敬佩。

天气说变就变,上午天还是晴的,中午就挂起了西北风,乌云布满了天空,今年的第一场雪晚上雪就下起来了,伤员们搬进了刚修好的屋子,免受了风雪之苦。指导员特意在会上表扬了王勇这帮人,让他给大家谈谈感想时,王勇只说了一句话:我做的只是尽到了一个战士的本分!

第六十一章 有人无眠

1951年10月22日,敌秋季攻势停止,这也意味着朝鲜战争中敌最后一次战略性进攻停止了。

西线的47、64军打的不错,丢失的阵地不是全部守军牺牲就是主动放弃的,比如天德山、上浦防、马良山阵地。但东线的68军的战绩就差了点,不过这主要是因为敌人趁该军在与朝鲜人民军交接阵地时(10月8日)突然进攻,到10日接防完毕时,敌已突入我阵地6公里。但随后我军进行了英勇的抵抗,特别是68军在文登里地区顶住了美军的坦克劈入战,至10月20日,在左翼朝鲜人民军的配合下,经13昼夜激战,阻止了敌人的进攻,击毁击伤敌坦克36辆,迫使敌人再也不敢集中使用坦克作战,使敌人的一大利器失效。

67军的防御地带是金城一线,在战役中,他们的对手是美军第9军,由于他们没有及时的收缩兵力,保证重点,使敌人攻克了月峰山无名高地、梨船洞东北无名高地、芦洞里北山等要点。之后,过早的将预备队师投入战斗,使我军在战斗胶着的情况下丧失了后备力量,没有能守住二线阵地。但67军毕竟是一支过得硬的老部队,他们在27公里宽的正面,经受住了美军280余辆坦克、每天5~10万发炮弹、日平均出动飞机100余架次的猛烈攻击,这次攻势可以说是朝鲜战争中美军最大规模的一次坦克作战,在金城以南10昼夜的激战中,67军共毙伤敌2.3万余人,击毁敌坦克39辆,击伤八辆。这一仗打的敌人心脏也在流血!

双方在对场战役战役的评价中都认为自己胜利了,而在美军这一方,他们的反映是微妙的。一方面他们认为这次战役取得了他们想要达到的效果,占领了他们原计划中要占领的阵地,但另一方面,美军高层的反映并不乐观。美军参联会主席布莱德雷认为李奇微这种攻势“在战略上是失败的。”又不无挖苦的嘲讽他“用这种战法,李奇微至少要用20年的光景才能到达鸭绿江”,李奇微自己也承认进攻行动增加了美军的伤亡,结果在国内,尤其在国会中引起了强烈的不满。

美军勉强取得这次战役的胜利,但是在战略上,我军是毫无疑问的胜利者。因为我军通过这次战役不但顶住了美军的进攻,而且找到了最后战胜美军的方法。这一点,远远超过了丢失区区400多平方公里的阵地。

······

“兄弟你瘦了,是不是累着啦!”大头带着一身风雪进了屋,上下打量了下王勇说道。

“前一阵子伤员多,事情多!”王勇赶紧让大头坐下,赖子倒了杯水递给他,“营长,你怎么过来了!”

“哦,到师里开了个会,顺便把你家里来的信捎过来!”大头说着让警卫员把信掏给他,“你的事情得抓紧点,我得到了消息,近期很可能要让咱们上去替换前边的部队,你得争取跟我上去!”

“唉,你都没办法我能怎么办,审查一直没有进展!”王勇挨着大头坐下,无奈地说。

“你确定没有记错你那倒霉老师的名字,我打听了很多在重庆工作过的人,都不认识!”大头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可能呢!我估计他用的准是假名字,以后又改了名,再说他也不一定会在部队里!”王勇说道。

“你说的也是,搞地下工作的,换个名字跟拉泡屎似的简单,他拍屁股跑了,可害苦了你啦!”大头拍拍王勇的肩膀说。

“没什么,这地方待习惯了也一样!”王勇苦笑着说。

“妈的,我就不相信,一个习惯了冲锋的人,窝在这娘们儿比男人多的地方会习惯!”大头站起身,“好了,我走了,有消息我会通知你!”大头说走就走,拉开门出去了。

“我送送你···”王勇赶紧抓起帽子戴上追了出去,一看他正拉着卫生队的队长在哪说话呢。

“你个老混蛋,不许给我的兵穿小鞋,不然我拿鞭子抽你!”大头瞪着眼指了指王勇说道。

“不会,不会,王勇在我们这表现很好!”队长笑着解释着。

“把烟给他们两个分分,咱们走了!”大头翻身上马,对警卫员说道。

“是!”警卫员不情愿地从挂在马上的挎包里掏出条烟递给王勇。

“都给他们,怎么磨磨唧唧的!”大头不悦的对警卫员吼道,警卫员撅着嘴把包里的另一条烟也掏了出来嘟囔着:“好不容易弄两条烟转眼就送人了,回去抽你的树叶子去吧!”

大头两个人打马而去,“队长,你跟李营长认识啊?”王勇把烟给了队长一条说道。

“老熟人了,当年就是他抓的我俘虏!”队长老神在在地接过烟放到鼻子底下闻闻,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回了队部,留下目瞪口呆的王勇。

······

“红先黑后,输了不臭!”王团长连输了几盘棋,有点急了,他抢先摆上了当头炮,王勇也跟着摆上了当头炮。

“呵,跟我这个炮兵团长玩起炮了,你找死啊!”王团长看王勇跟着走了同样的棋,笑了,掂起炮打掉了王勇的中卒大声说道。

王勇笑笑没有吱声,跟着跳了步马,这个王团长是炮师的,前两天刚从前边撤下来休整,他犯了老胃病,到他们卫生队就近休养。他闲的难受,没事就找人下棋,今天让王勇连胜了三盘,脸上挂不住了,非要再分个胜负。王团长的棋大开大合,一路以炮开路,攻城陷地,王勇左突右挡,布下重重障碍,但是失了先手,险象环生,终于败下阵来。

“哈哈,再来一盘,我让你先走!”王团长拉住起身要走的王勇笑着说,他刚胜了,兴趣正浓。两人重新摆上棋,王勇‘啪’的一下,先出炮打掉了王团长的马,王团长皱了皱眉杀掉炮。‘啪’王勇又打掉了这边的马。

“你跟谁学的棋啊,这不是玩赖吗?”王团长嚷嚷道。

“嘿嘿,跟我哥学的,他就这么教我的,对会使炮的,就先干掉他的马,让他没了依靠!”王勇手里摆弄着手里的两门‘炮’说道。

“你还有哥啊?”王团长盯着棋盘顺嘴问道。

“我就不能有哥啊?”王勇摸出颗烟点着了说道。

“你哥够混蛋的,教你这么个损招!”王团长飞起了象,先做起了防御。

“他是够混蛋的,离家十来年,音信全无,我妈头发都想白了!”王勇吸了口烟跳马,悠悠地说。

“走啊···”王勇发现王团长脸忽然红了,发起了楞,催促他说道。

“哦,我胃突然不舒服,咱们明天再玩吧!”王团长推了棋盘起身,撂下句话就回了病房。

“搞什么鬼?”王勇纳闷地看看他离去的背影收拾好棋盘。

······

晚上已经十点多了,王团长还没有睡着,披着大衣在屋里烦躁的踱着步,走两步看看桌子上摆的棋,嘴里神经似的叨咕着,“跟他哥学的,跟他哥学的···”

“小张,白天跟我下棋的那个兵叫什么名字?”他回头问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警卫员。

“叫王勇,勤杂班的!”警卫员急忙回答道,他疑惑的看着团长,不睡觉怎么想起他来了。

“叫王勇,名字也对,年纪也差不多,可看不出小时候的模样啦,是不是啊?”王团长又开始叨咕着转圈子,“小张,你去把他给我找来,就说跟我下棋!”

“团长,都几点了,人家不睡觉?”警卫员惊讶的提醒他。

“别废话,他睡着了,我睡不着,把他找来!”王团长以不容质疑的口气说道。

第六十二章 长兄

一位书友的朋友今天手术,让我们大家为他祈福,祝他早日康复!!!

当王勇走进王团长的病房,桌子上已经摆上了棋盘,放着盒‘骆驼’香烟,还有几个很少见的苹果,见王勇进来了,王团长亲热的拉着王勇坐下,把自己的大衣给王勇披上,又忙着给他沏了杯茶。

“王勇真不好意思,晚上睡不着,把你给折腾起来了!”王团长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递给他一支,自己叼上一支,满脸笑容地说。

“没事,我也是刚从炊事班出来,还没睡呢!”王勇知道战场上一些领导有些怪癖,不在意地说道。

“团长,医生不是让你戒烟吗,你还抽!”警卫员提醒他说道。

“今天高兴,破破例,让我抽一支!”王团长对警卫员笑笑说道。

“王勇你哪年参的军?”王团长走了步棋,拉家常似的问道。

“哦,入朝前参的军,刚好一年啦!”王勇回答道,“首长是老革命了吧?”

“嗯,日本鬼子进济南那年参加的革命!”王团长说道。

“三七年,真是老革命啦!”王勇算了算说道。

“是啊,离家十多年了,到现在也没回去过!”王团长叹口气说道,“你一直在卫生队当兵?”

“不是,我原来在战斗部队,犯了错误发配到这,时间不长!”王勇边走棋边回答道。

王团长似乎很关心,急着问怎么回事,王勇将自己的经历讲了讲,当说到家里哥哥出走,家里为了怕断根,把他送到外地独自求学时,王团长脸上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两个人边下棋边聊天,王勇很快发现王团长的心思好像不在这上边,总是出昏招,连着让王勇吃掉了好几个子,可是他根本不在意,眼睛不看棋盘,老是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首长,你的车走到我的马脚上了!”王勇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昏了头了···”王团长干笑着重新走了一步,“你家是哪的?”

“山东济南的,首长去过?”

“哦?!去过,去过,你们家住在哪片?”

“经二路!”王勇说道。

“嗯!”王团长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又满怀希望的问:“你们家一直住在那吗?”

“不是,原来在老东城根,后来搬过去的!”

“老城根那有个‘王家商铺’,就是什么都卖的杂货铺,你知道吗?”王团长噌的站起身,把棋盘险些碰到地上,棋子撒了一地,王勇赶紧低头去捡。

“知道,那就是我们家原来的老店,首长去那买过东西?”王勇回答道,可半天没听到回话,抬头一看,王团长似笑非笑,大张着嘴傻呆呆的看着他,眼睛里含着泪水,把他吓了一跳。

“首长,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找个医生?”王勇小心地问道,警卫员听到了也赶紧跑过来大叫‘团长’。

“我没事,王勇你真不认识我了?”王团长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走到王勇眼前激动地问。

“不敢认,我想不起来了···”王勇看着王团长,缓缓地摇摇头说。

“我叫王智,是你哥啊!”王团长一字一顿地说道。

“首长叫王智,是我哥?!开玩笑吧,您不是叫王全立吗?”王勇觉得脑子忽然有点乱,他指着床头的病号卡上的名字半信半疑地说。

“那是我现在的名字,我过去叫王智,你叫王勇,是智勇双全地意思,咱们还有一个妹妹叫王慧!”王团长急切地说。

“那你真是我哥哥?”王勇还是不敢相信,十多年未见了,记忆中的哥哥只是他离家时的少年模样,怎么也和这个志愿军军官的样子重叠不到一起,“你耳朵后边有没有一个肉瘤?”王勇问道。

“有,咱妈常说‘前藏谷,后藏粮’,我的肉瘤长在后边,一辈子不愁吃喝!”王团长说完扭过脸让王勇看。

“哥,你还活着,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不给家里来个信啊,我们都以为你死在外边啦!”王勇摸了摸不再怀疑,带着哭音埋怨他说。

“好兄弟,我让你受苦了,哥对不起你们啊!”王智揽过王勇紧紧的抱住他说道。

“哥!”王勇眼泪流下来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亲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让他激动万分。好一会儿,兄弟两个才平静下来,警卫员重新给他们倒上水,乖巧地退到一边,他知道久别重逢的两人会有很多话说。

王智出走后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决死队,以后转入八路军。为了不连累家人,他改了名字,一直没有给家里联系,解放后,他顺路回去过一次,但是家已经不在那里了。

“家里还好吧?”王智问道。

“这是家里刚来的信,小妹写的,还有照片!”王勇从内兜里掏出前几天大头捎来的家信递给哥哥。

“我看看!”王智急不可待地接过来,掏出照片,凑到蜡烛下久久的凝视,好半天才说道:“父母都老了,妹妹长成大姑娘啦!”放下照片又掏出信,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睛一次次被泪水模糊。

“哥你给家里回封信吧,让爸妈放心高兴高兴!”王勇笑着说道。

“好,这件事我早就想做了,你不知道我一次次的给家里写信,又一次次的撕掉,心里有多难受···我现在就写,明天我再让宣传员给咱哥俩照张相一起寄回去!”王智高兴的说着,马上让警卫员准备纸笔。

整整一夜,哥俩个唠一会,写一会,诉说着多年的别情,天明时,桌子上放着厚厚一叠信纸,“哥,你这是写信呢,还是写书呢,这么厚!”王勇说道。

“我高兴,这么多年没写过家信,我觉得有许多话还没有说完!”王智意犹未尽地停下笔说道。

“哥,咱们俩的关系是不是先不要跟外人说,我的问题还没查清楚,也许会牵连你的!”王勇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怕什么,你是我亲弟弟,我是你亲哥哥,为了自己连亲兄弟都不认,那是猪狗不如,你不用担心!”王智有些生气地说。

“呵呵,我就这么一说,你别生气!”王勇让哥哥说的不好意思了,搔搔头皮说道。

“你的事我会留心的,当年地下工作者回来后,有的到了部队,也有留在地方的,查起来不容易,你也不要着急,事情总会弄明白的,我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是坏人,更不会当叛徒!”王智双手搭在王勇的肩上使劲摇了摇坚定地说道。

天亮了,警卫员吹熄将要燃尽的蜡烛,打开门,哥俩并肩走出屋门,昨晚一夜的大雪遮盖了山岭,大地,满眼的洁白。烧焦的树木,坍塌的房屋,累累的弹坑···所有的战争痕迹都消失不见,让人以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第六十三章 傻

王勇与分别十多年的哥哥相认的消息很快在卫生队传开了,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大家也尽量给王勇留出时间,让久别重逢的兄弟两个多在一起聚聚,王勇也是尽量忙完班里的事情才会离开。

“王勇,你觉得楚医生怎么样啊?”王智的病房里生着火盆,暖哄哄的,哥俩吃过晚饭又摆上了棋盘,边玩边说话。

“她不错啊!”王勇随口回答道,猛然又觉得不对劲儿,反问道:“哥怎么了,她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王智摆摆手说,“我看她对你很关心,让我多开解你,怕你为了处分的想不开!”

“她个丫头片子跟着瞎操啥心,我什么事没经历过,死都死过几次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王勇随手走了步棋,不屑地说道。

“你小子怎么狗咬吕洞宾呢,人家关心你有什么不好的,我看楚医生人挺好,长得漂亮又温柔,哪点配不上你!”王智说道。

“我的哥啊,你说她长的好看还靠谱,要说她温柔你可走了眼啦!”王勇憋着笑说道。

“扯淡,我是炮兵,走了眼能打中目标,我都看着呢,他跟伤员连句大声话都没有,对我也和气着呢!”王智脸上一副你胡说的表情。

“我可以说从小跟她一起长大,那些年几乎天天在一起,我太了解她啦,对别人客气,对我可从来不会客气的!”王勇笑着说。

“那么说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呢,相互了解不是更好吗?对你不客气说明她没把你当外人,我看行,让我给你们把‘窗户纸’捅破,给你保媒,怎么样?”王智听了兴奋对说。

“哥,你别管我的事啦,我自己知道怎么办!”王勇无奈地说,从桌子上拿起根烟点上。

“屁话,我是你哥,你也不小啦,爸妈不在身边离着远,俗话说长兄如父,你的事我不管谁管!”王智摆起了当哥的架势,教训他说,“你别学我,三十了才结婚,什么都耽误啦。”

“哥我还不大呢,部队里老家伙们没媳妇儿的多啦!”王勇不在意地说道。

“那你就更应该着急啦,部队里女的都是宝贝,哪天让个有职有权的老革命看上了,让组织上出面介绍···到时候什么都完了,你得抢先下手先占上窝,等人家入了洞房,你哭都没处哭去!”王智以过来人的经验劝说着。

“还有这种事?”王勇吃惊地说。

“当然了,不抢就不错啦!”王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将!你看你还说对她不上心,心乱棋就乱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王智打了他个‘闷宫’,棋没救了。

“哥,你现在休养,怎么不把嫂子接来团聚下?”王勇一愣,看来真是让哥哥给说对了,关心则乱,讪笑着重新摆棋,岔开了话题。

“她没入朝,我来的时候刚生了孩子,还没满月呢!”王智平静地说,好像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那你该找个机会回去看看啊!”

“我给你嫂子去信了,让她回了咱家,去看看爸妈!”

“你们留守处在丹东,你让嫂子一个人带着两个月的孩子回家,那么远路上出点事怎么办!”

“没事,你嫂子皮实着呢,跟着部队南边北边早跑遍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在父母跟前进过孝,就让他们娘俩替我在爸妈跟前磕个头吧!”王智有些伤感地说道。首-发

‘咄咄···’正当哥俩陷入沉默时,突然想起了敲门声,警卫员小张拉开了门,楚莹端着药盘进来了,看看望过来的王勇没有理他,笑着说:“王团长该吃药了!”

“谢谢,让楚医生你亲自送来了!”王智站起来迎上去,回头又瞪着王勇说道:“王勇快让楚医生座啊,怎么这么没眼色!”转脸马上变得笑容满面接过楚莹手中的药。

“王团长,不用了,你吃过药我就走!”楚莹扫了眼没动屁股的王勇微笑着说。

“呵呵,着什么急啊,我这有人民军慰问送来的朝鲜苹果,又脆又甜,你快坐!”王智笑着让座,暗地下悄悄地踢了王勇一脚,对他猛使眼色。

“哦!”王勇好像很不情愿地答应着,在床底下翻出苹果,小张马上接过去洗,他给王智倒了杯水。

“先给客人啊!”王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王勇一眼,把水杯推到楚莹面前,“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以后楚医生多帮助帮助他!”

“他哪用我帮助,我还得向他学习,现在卫生队谁不说王连长能干,事事都能想到前头,干在前边!”楚莹话是好话,可王勇听着有股酸味在里边。

“这小子从小就脾气倔,爱惹祸,到了卫生队还的谢谢你对他的照顾,要不不定又捅什么篓子呢!”王智吃了药指着王勇说。

“过去我竟照顾她了,现在照顾我一下不应该吗,再说她也没帮我什么啊!”王勇嘟着脸不满地说道,刚才哥哥说的话,点破了他的心思,猛然遇到楚莹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靠绷着张冷脸掩饰自己的慌乱。

“臭小子,你耷拉着脸给我看呢,也就是人家楚医生跟你相处过那么长时间了,了解你的破脾气,要是别人早就整的你的满地找牙啦!”王智连忙打着圆场,拿过洗好的苹果给楚莹削皮。

“王团长,你别客气了,我知道他心里不痛快,没事的!”楚莹笑着说。

“楚医生,不要老叫王团长了,你跟王勇是同学,不介意也叫我声大哥吧!”王智见楚莹不在意王勇的挤兑,心中暗喜,想着兄弟的事有门,借机拉近关系。

“大哥···”楚莹面带羞红脆脆的叫了一声,王勇赌气似的哼了声,她却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跟王智说着话。

“好,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王勇这个愣头青就靠你管束喽,盯紧点,有时间多教育教育他!”王智大笑着说道。

“哥你说什么呢,咋就成了一家人啦!”王勇见哥哥越说越露骨,忍不住出言说道。

“你们两个都叫我哥,那还不是一家人吗,我说的哪不对,过来陪楚医生说会话。”王智说着把他拉到楚莹身边坐下,“你两个坐会儿,今天吃的多了点,我出去转转,小张别楞着啦,走!”

“啊?!”警卫员小张猛然反应过来了,看着王勇两人笑笑,给王智披上大衣。

“走啊,有什么好看的!”王智扭脸对小张喊道,拉开门走了,小张对两个人做了个鬼脸带上了门。

病房里就剩下了孤男寡女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王勇看看低头玩手指的楚莹,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你哥什么意思,把我这个医生扔这,病人走了?”楚莹打破了沉默,出声问道。

“啥意思,他···他想给咱俩个当媒人,介绍对象!”王勇赌气似的说道。

“哈哈,大哥太有意思了,给咱们俩介绍对象,亏他想的出来····笑死我啦!”楚莹楞了下,大笑着说。

“有那么好笑吗?”王勇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楚莹皱着眉说道。

“咳咳···”楚莹轻咳几声,坐直了身子,掩去脸上的笑容严肃地问道:“王勇同志,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你搞什么鬼呢?”王勇吓了一跳,站起身问道。

“呵呵,你不是要严肃点吗,我看指导员给金医生就是这样介绍对象的!”

“瞎说,搞对象都是这样的!”王勇眼珠一转,恶作剧似的在削好的苹果上咬了一口,又送到楚莹嘴边揽住她的肩膀说:“我一口,你一口!”

‘咔嚓’王勇没想到楚莹真的在自己咬过的印迹上咬了一口,顺势靠在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呢喃着:“我喜欢你,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啊?!”王勇身体一僵,低头看向楚莹,她羞得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怀里,不敢抬头,身体轻轻地颤抖着,“幺妹,我也喜欢你,我们永远不分开!”终于说出了压在心底的话,王勇忽然感到身上变得无比轻松,紧紧的把楚莹搂在怀里。

“讨厌!”久久的温柔过后,楚莹抬起头说道,王勇‘嗷’的一嗓子挺直了腰。“你个傻瓜,非要等到我先说出来!”楚莹恶狠狠地说道,手里攥住王勇腰上的软肉,使劲拧了一把。

第六十四章 郁闷

快乐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王智结束了休养重新返回部队,部队接到了命令准备重新上前线轮换前线已经战斗了半年的三番的入朝部队。卫生队也开始进行战前准备,补充医疗用品,转送在这休养的伤员,与接防的部队交接。

“妈的,以为休整完我们就能回国了呢,没想到还得上去!”勤杂班的一个老兵气恼的踢翻地上的个行李箱骂道。

“白永成,你干啥,有气撞墙去,你踢它干嘛?”财迷直起腰气恼地喊道。

“从入朝就挨飞机炸,大炮轰,每天吃高粱米,连个荤腥都看不到,老子受够啦!”白永成是三次战役后从国内补充过来的‘解放兵’,打了两仗就开始装怂,被送到了后勤上。

“我到想上前边看看去,见识下美国大鼻子的厉害!”财迷说道。

“你想去?谁他妈的敢让你去,还怕你跑到美国人那边去吃面包呢!”白永成鄙夷地看看财迷,从兜里摸出颗烟在手上顿了两下点着火说道。

“老子还有胆上去呢,**的早被吓尿啦!”财迷讥笑着说。

“有劲儿没处使啦,瞎吵吵!”老郑走进来唬着脸吼道,“老白你到外边抱劈柴去,财迷你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喽!”

“胆小鬼,没胆当什么兵啊!”财迷嘟囔着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杂物重新装箱打包。

王勇默默的在一边干活,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争吵,他递上去要求回到一线部队的报告再次被打回来,依然是相同的理由---历史不清。眼看着部队就要走向前线,自己却在这整天的跟扁担斧子盆盆罐罐打交道,让他十分上火,嘴角起了一串的燎泡。

“连长,你说这叫什么事!”赖子一进屋就气愤的嚷嚷道,满脸的不愤。

“赖子,咋啦,挨欺负了?”财迷来了精神,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去,没你的事!”赖子把财迷拨拉到一边。

“怎么啦,把你气成这样!”王勇笑笑擦了下脸上的汗问。

“你说我刚才看到谁了?新22师的政工部长卢宏志,他比你官大吧,更应该车应该是改造的对象,可现在···”

“现在他在哪?在哪?”王勇突然变了脸色,猛的揪住赖子的脖领子大声吼道,两眼射出瘆人的凶光。

“连长,你咋啦?”赖子被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卢宏志,卢宏志你在哪遇见的他?”王勇的脸几乎贴到了赖子的脸上。

“在···在车站的仓库,我领物资时看到的!”赖子仰着身子指着外边说道。

“马上带我去找他!”王勇松开赖子就往屋外跑,“连长,你等等我···”赖子跌跌撞撞地跟了出去。

“出什么事啦?”看到两个人冲了出去,指导员急忙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去找什么人。”财迷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回答道。

“乱弹琴,招呼也不打就走,还有那么多事呢!”指导员气恼地躲着喊道,“别看了,感觉干活,回来再收拾他们!”看热闹的人们又赶紧忙碌起来。

······

两个人几乎一气跑到了几公里外的车站仓库,头上冒着腾腾的热气,王勇喘着粗气,解开上衣的纽扣,放眼看去四处是堆积如山的物资,忙碌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哪里有卢宏志的身影。

“赖子,你是不是在这看见的?”王勇问弓着腰捂着肚子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赖子。

“是···是,就在这附近,我亲眼看到他下了吉普车,我还纳闷他怎么会在这里!”赖子擦擦头上流下的汗水回答道。

“起来,赶紧找!”王勇一把拽起赖子,开始在这周围打听,他现在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得到了点信息,如果找不到,人海茫茫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啦。

两人边走便问,一遍又一遍的向人描述着卢宏志的相貌,可是这里整天人来人往,来来去去的人多了,谁会留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天眼看就要黑透了,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人,“连长,他会不会已经走了?”赖子袖着手吸了口鼻涕蹲在路边看着人群问道,整个车站两个人几乎都走遍了,他已经没了信心。

“不会,他坐车来的,天不黑不会走!”王勇满脸忧色地说道,他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找到他,否则自己就可能一辈子也说不清了。

“连长,咱们傻了,他有车,能坐吉普车的能有几个人,咱们先找车啊,找着车不就找到人了吗?”赖子猛地拍了下大腿,兴奋地说。

“对啊,还是你小子聪明,快起来,咱们找车!”王勇高兴地说道。

“连长,你是关心则乱,他到底怎么你了,你这么着急找他?”赖子让王勇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也意识到卢宏志对王勇一定很重要,小心地问道。

“当年我就是因为把他偷偷的放跑才开小差离开部队的,现在也主要因为这件事弄得我说不清道不明,被送到卫生队当‘苦力’的,只有找到他给我做证明,我才能洗干净!”王勇回答道。

“哦,那你还是这家伙的恩人呢,却害得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找到他得好好说说!”赖子一听事关王勇的前途,像打了针鸡血似的一下子来了劲。

找对了路,事情马上就变的简单了,他们通过检查站的哨兵很快打听到了吉普车的下落,在一个隧洞中找到了那辆吉普车,上去一问,司机根本不知道卢宏志的名字,说了下模样,司机警惕的看看他们两个,扔下一句,‘首长干啥去了我也不知道’就不再理他们。

“连长,怎么办?”赖子问道。

“等,咱们就在这等,我就不信他不回来!”王勇咬着牙说道。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没有回来,呼呼的北风卷着雪花刮进了隧洞,两个人谁也没有穿大衣,晚饭也没有吃,连口热水都没有,冻得上牙打下牙,只有不停的跺着脚取暖才不至于被冻僵,两个人坚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吉普车。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三个人走了过来,衣领高高的竖起,洞里又黑,看不清模样。看见有人过来,王勇想凑上去看,可是立刻被紧跟在后边的警卫员推到了一边。

“卢老师···”王勇试着喊了一声,没有人停下,继续向前走去。

“卢宏志、卢宏志!”王勇豁出去了,机会放过就没有了,他大喊了两声。

“瞎嚷嚷什么,早告诉你们这里没有叫卢宏志的人!”司机跑过来不满地说道。

“等一下,你认识卢宏志!”一个高个子干部拉开司机上前问道。

“认识,我是他的学生!”王勇边回答,边仔细打量着来人,可是太黑了,只能朦胧的看到人脸,看不清五官。

“哦,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惊讶地哦了一声,又问道。

“我们连长叫王勇,我们在缅甸时还是他的部下!”赖子抢先回答道。

“王勇?!你是王勇!”那人抢过警卫员的手电筒照向他的脸。

第六十五章 转机

一束亮光照过来,王勇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可转眼间,身体猛然被人拉到怀里紧紧的抱住,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发出声脆响,熄灭了。

“我不是在梦里吧,没想到王勇你还活着,还活着···”卢宏志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拍打着王勇的后背呜咽着说道。他被王勇救出成功脱险后,很快转移到了解放区。随部队过江后,他找到知情人打听王勇的情况。得到的消息让他悲痛万分,王勇逃离时被宪兵队追捕,乱枪打死在江中。

这件事成了卢宏志的心结,每当想起时,心如刀割般的难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王勇在部队中很快就能升为营长,团长,也许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但是可能也不会枉送了性命,意外的重逢怎么能不让他激动呢。卢宏志的司机警卫员几个随行人员却一脸的问号,首长什么时候改了名字,可疑惑归疑惑,还是点亮了盏马灯高挑着给他们照亮。

“卢老师,我可找到你了···”王勇喃喃地说道,眼前这个清瘦,戴着金丝眼镜,满脸笑容的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苦苦寻觅的人吗,一瞬间他感到压在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自己再也不用为此夹着尾巴做人了。

“呵呵···”赖子在一边不停的傻笑着,连长这次可以洗清了冤屈,他真心的为此高兴。

“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好一阵卢宏志松开了王勇,拍着王勇的肩膀高兴地说。

“老师,你上哪里去了,这段日子我到处打听,找不到你啊!”王勇满脸的委屈说道,“哦,这个是我在那边的一个弟兄潘瑞生,多亏他今天看到了你,我才知道你的下落!”

“长官好,原新22师66团一营忠勇连少尉排长潘瑞生!”赖子脚跟一磕发出声脆响,抬手正经八本地敬了个礼报告说。

“哈哈,还是过去我的部下呢,这回都跑到人民的队伍里来了!”卢宏志大笑着说,“你们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了吧?”

“呵呵,差不多有一个下午啦!”王勇说道。

“哎,冻坏了吧,赶紧披上!”卢宏志一听,马上脱下自己的大衣给王勇披上,一边的警卫员也赶紧给赖子穿上了件大衣。

“老师,不用了,我找你办点事就走!”王勇推辞着说道。

“找我有事?看样子事不小,要不你不会找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那再说!”卢宏志一把拽住王勇不容他争辩把他拉上了吉普车,叫上了赖子一起上了后边的警卫车一同回到他的驻地。

车在公路上七扭八拐的开了一个多小时,通过了重重岗哨开进了一个山谷,借着雪光王勇看到周围居然有防空阵地,高射炮,高射机枪昂首对着夜空,这里戒备森严,岗哨林立似乎是个重要机关的驻地。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安排下工作,有事回来再谈!”卢宏志把他们领进了一座矿洞改造的指挥所说道,“小孙,你去炊事班给我的客人搞点吃的,多弄点!”卢宏志又吩咐了警卫员一声。

王勇两人被警卫员带进一间隔离出来的小山洞,里边点着一盏电灯照的很亮,中间生着炉火,洞里暖烘烘的。一面平整的墙上挂着一张朝鲜地图,墙角上放着一张行军床,再就是两张椅子一张摆满书籍的长条桌,别无它物。

“同志,卢老师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王勇问给他们倒水的小警卫员。

“卢老师?!”警卫员楞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了,笑笑说:“你说的是杨政委吧,他现在是兵团保卫部的政委!”

“谢谢,我知道了!”王勇客气了句,卢老师果然是改了名字,要不然这么‘大’的目标怎么会找不到。

“连长,他当了这么大的官,这下你的事有希望了!”赖子守着炉子烤着冻僵了的手兴奋地说。

“嗯,起码我说的事情有人信了!”王勇有些激动,从兜里摸出烟,几次都没能点燃,自己的事总算有了转机。

两个人一杯热水还没有喝完,炊事班给他们送来了一盆挂面汤,饥肠辘辘的王勇和赖子一下被香气吸引了过去,顾不上客气每人盛上一大碗,在身上蹭蹭手开吃。

“怎么样,吃饱了吗?”两个人吃的盆干碗净,这才发现卢宏志已经回来了。

“首长吃饱了,这比我们卫生队的病号饭还好吃!”赖子舔舔嘴唇上的汤,用袖子擦了擦嘴笑着说,“呵呵,都快忘了面条是什么味了,我记着还是上次还是入朝头一天吃的面条!”

“哈哈,以后我馋了就像过去一样找老师来打牙祭,我知道你这有好吃的啦!”王勇放下碗打了个饱嗝说道。

“你小子还记着呢,谢三,冯大你们几个过去没事就找我这个穷教书的蹭饭,不过现在我可没处给你找猪头肉去喽!”卢宏志坐下说道。

“老师还记着我爱吃猪头肉那!”王勇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谢三现在也在朝鲜呢,不过人家现在是营长了,比我强多啦!”

“哈哈,那小子也在那,我记着他过去是你的跟班啊,你让他往东他不往西,现在你怎么比他还落后了?”谈起往事,卢宏志也很高兴大笑着说。

“说起来都是老师你害的,幺妹那个丫头现在都是我的领导啦!”王勇哭丧着脸说道。

“我把你害啦?王勇你屎盆子不能乱扣啊,我怎么把你害啦?”卢宏志笑着说道。

“唉!”王勇长长的叹口气,一五一十的把自己从放跑了卢宏志,躲过宪兵队的追捕,逃出虎口东躲西藏直到济南解放回到家乡,解放后又被‘骗’参军入朝的事简略的说了说,最后详细的谈了入朝后参加了多次战役,无数的战斗,立功受奖,可是从敌后回来因为审查不过关,被送到卫生队当了个杂役的经过,自己为了证明清白不得不到处寻找他。

“老师,你说是不是你把我害惨啦,你得给我作证啊,要不我再跳次长江也洗不清了!”王勇讲完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几乎哭着说道。

“王勇我没想到,因为你救了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确实是我害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我对不起你!”卢宏志揽过王勇眼睛湿润了,他动情地说。

“老师,你这次一定得帮我啊!”王勇‘呜呜’的哭起来,几个月来受到的委屈终于发泄出来,一个热血男儿的泪水洒满衣襟···

“放心吧,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向组织,向你的部队领导说清楚,证明你是一个好战士,好同志,也是我卢宏志的好学生!”卢宏志激动地说,王勇抬脸看看老师开心地笑了。

“连长,事说完了,咱们赶紧走吧,不然楚副队长又要大发雷霆,让咱们做检查了。”赖子看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悄悄地拉了下王勇的衣襟说。

“老师,我得归队了,因为事情急,忘了请假,领导们会着急的!”王勇擦干了眼泪站起来说道。

“王勇,你们今晚就在我这安心歇一夜,咱们好好叙叙旧,我给你们队里打电话,让幺妹给你批假!”卢宏志拦住王勇两人大声说道。

第六十六章 证明

楚莹接到电话又惊又喜,冷静下来后心中又是喜忧参半,喜得是王勇找到了老师,事情有了转机,在不用带着政治上的污点过一辈子;忧得是依着王勇的性子肯定是要回到战斗部队,战场上枪炮无眼,说不定哪天就会出事,自己再想见他一面也是不容易,变得患得患失起来。首-发

······

“好了,事情办好了,没想到这么久了,我只说了几句话,幺妹就听出我的声音!”卢宏志放下电话笑着说。

“她记性一向好,入朝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她都没认出来,她认出我来了,好一通损我哟!”王勇说道。

“诶,我发现她好像很关心你,一听说你在兵团保卫部紧张的很啊,我听着都要急哭了,后来听出是我,又高兴的不得了···”卢宏志夸张地说道。

“她就是那样子,说风是风,说雨就是雨,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王勇随意地说道。

“我看她是关心你,关心则乱啊,潘瑞生你说他俩是不是有些超出同志的特殊关系?”卢宏志那王勇开起了玩笑。

“哈哈,老长官眼睛就是毒,楚队长平时对他很照顾哩!”赖子坏笑着说。

“滚滚,哪都有你···”王勇尴尬地喊道。

“哈哈,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我先订下了,将来你们结婚,一定要找我这个老师当证婚人,要不我可不饶你小子!”卢宏志点着王勇的脑门说道。

“老师,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比我还性急···”王勇弄了个大红脸讪讪地说道。

······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王勇像往常一样醒来,屋里的灯依然亮着,卢宏志还在桌前批阅文件,看来老师又是一夜未眠。

“老师,你休息一会儿吧,不要熬坏了身体!”王勇站起身,把盖在自己身上的大衣给卢宏志披上。

“哦,醒了,天还没亮,怎么不多睡会儿?”卢宏志扭脸看看王勇关切地说。

“养成习惯了,睡不着!”王勇轻声地说,转身拿起炉子上的水壶给卢宏志续上开水。

“呵呵,我也想休息下,可现在部队又准备上一线了,部队里补充了很多新兵,虽然地方政府经过再三筛选,补充进来的上万新兵中还是有许多潜逃回家的国民党士兵,走投无路的地主恶霸,土匪,为了逃避民主专政,改头换面混进了志愿军。打起仗来这些人一旦出了问题,不但会给部队造成严重损失,也会在国际上造成恶劣的影响,掉以轻心不得啊!”卢宏志用力的在脸上搓了几下说道。

“老师,那像我这样的罪是不是白受了?”王勇听完想想问道。

“呵呵,王勇你不是个糊涂人,我说的话你一定听懂了!”卢宏志示意王勇坐下接着说:“部队对你的审查没有错,但是打你骂你肯定是不对的,这些调查清楚了,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至于没有查清问题之前把你调离战斗部队撤销职务也是必要的,你可能对此有情绪,但我认为你的领导没有做错,现在你找到了我,问题很快就能澄清,我首先对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了委屈表示歉意,我在此代表我个人给你道歉!”卢宏志站起身给王勇敬了个军礼。

“老师,你这是干啥?我怎么能让你给我道歉呢,你这是折杀我啦!”王勇惊慌地站起来侧身说道。

“王勇,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不放下手来,虽然我是你的老师,但是做错了就要承认,这也是我过去经常教导你们的,我自己首先应该做到!”卢宏志保持着立正敬礼的姿势没动看着王勇说。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老师你快把手放下来吧!”王勇赶紧还了个礼拉下卢宏志的手说道,“你就是先拿这个把我嘴堵上了,欺负我心软!”

“哈哈,我不管,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以后你不能在背后偷偷骂我啦!”卢宏志大笑着说。

“我可没在背后骂过你···只是偷偷抱怨了几句!”看着笑眯眯地卢宏志,王勇脸红了心虚地小声说道。

“呵呵,骂就骂了,我本来就该骂,你把我救了,我却拍屁股走了,你不但差点丢了性命,还受了这么多委屈,骂几句解解气是应该的!”卢宏志笑着说,“待会你洗漱完吃点饭,我昨晚已经通知了你们团的首长,连队的领导和调查组的同志,让他们今天上午赶到这,对你的问题开个专门会议,争取早点做出结论,洗清你的冤屈!”

“谢谢老师···”王勇真心地说,他没想到卢宏志的动作这么快。

“跟我客气什么,你还有什么要求给我提出来,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一定帮你实现!”卢宏志板着脸装出生气的样子说道。

“呵呵,这么好的机会我得好好想想,可不能浪费喽!”王勇摸着下巴坏笑着说。

“快去洗脸刷牙,准备吃饭,把你的手好好洗洗,脏的我看都能当粪叉子使啦!”卢宏志像当年似的宠溺地拍了下王勇的脑袋说道。

······

早饭后,人陆续的到来,二团的政治部主任王树清,二营长贺斌,四营长大头,还有调查组的组长孔有德。

“王勇你那倒霉老师是哪个啊?让我见见!”大头一进屋摔摔帽子上的霜雪就拉着王勇大大咧咧地说道。

“哈哈,你就是李营长吧,你得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我就是王勇的倒霉老师!”卢宏志笑着迎上来伸出手说道。

“哼,你这个人不厚道,你的学生为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早站出来说话,让我们到处找你!”大头气没有伸手气哼哼地说道。

“李营长不要瞎说,这是兵团保卫部的杨政委!”王树清一边打眼色一边说道。

“没关系,我还得感谢你对王勇的照顾!”卢宏志主动抓起大头的手握了握说道。

“哦?!保卫部政委,官不小啊,不过你要是不秉公处理,我大头可不饶你啊!”大头居然不领情,找了个椅子拉着王勇坐下。

“杨政委你别介意,李营长就是个这样的人!”王树清赶紧上前解释,卢宏志笑笑表示没关系。

人到齐后,会议马上开始,由兵团政治部的一个干部主持,他首先就王勇的调查结论和证明对当事人进行了询问,大家都表示没有异议后,让卢宏志说明当时的情况。

“我兵团政治保卫部政委杨慕之现在就被王勇同志营救的事件进行说明,我以党性保证我说得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卢宏志站起身大声说道,“我在抗日战争时期在重庆从事地下工作,化名卢宏志,在汇文中学做教师,王勇曾经是我的学生。后来受党组织委派打入国民党军远征军新22师做兵运,在政工部任职,回国后,升任政工部部长,在发展党组织时,被叛徒出卖被捕,关押在新22师教导队。王勇同志当时正在此受训,得知我的情况后,积极营救,在我被宣判死刑准备执行的前夜利用带班的机会将我救出监狱脱险。其后他受到国民党军统特务的追捕,传言被宪兵队打死,我没想到王勇同志却能凭着自己的机智躲过了搜捕,化险为夷并在解放后参加了志愿军!”

卢宏志说完后,政治部的同志又询问了赖子在参加国民党军队中的表现几他逃走后军统对他进行调查追捕的情况,证据一点点的重合起来,表明王勇接受调查和在敌后与连队的坦白是真实的,情况越来越明朗清晰!

第六十七章 无悔

当事人都在,政治部将卢宏志脱险回来时接受审查的材料与王勇的叙述两厢对比,基本一致,证明两个人都说的属实。结合王勇参军后在战斗中的表现和他的几任领导的证明,一切都证明王勇是个好战士,是个好同志。

政治部的同志出具了证明材料交给了王勇,说道:“王勇同志,经过组织上的审查证明你在参加国民党军队反抗日本侵略的战争中表现突出,作战勇敢,没有做过反人民的事情,并积极营救我党被捕的同志,是有大功的;参加解放军入朝参战服从指挥,作战积极勇敢,多次完成重大任务,经受住了战争的考验和组织的审查!”

“好,我就说过王勇是个好同志吗!”大头带头鼓起掌来,会场中响起一片掌声。

“祝贺你通过组织的审查,以后好好工作!”王树清握住王勇的手激动地说道。

“我的兵哪里会出叛徒啊,这次可以跟我回去啦!”贺斌过来拉住王勇大声说道。

“什么你的兵,王勇是我的兵,他得到我们四营!”大头一听就急了,上去打开贺斌的手,把王勇拉到身后说道。

“大脑袋你怎么不讲理啊,王勇参军就在我们二营四连,现在还是应该回二营啊,是不是王主任,你过去也是他的教导员,不能不说话啊!”贺斌瞪着眼睛喊道,顺便还拉上了王树清。

“王勇过去在你们四连带过不假,但是到卫生队之前是我的兵,哪个近哪个远,怎么说也是我的兵!”大头毫不退让地喊道。

刚才还是严肃的会场,转眼间让两个营长变成了抢人的战场,几个领导也被弄得哭笑不得,王勇更是像木偶似的被两个老领导拉来拽去,左右为难,哭丧着脸不知道听谁的好。

“好了,都住手,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咱们这是部队,不是赶大集,更不是国民党拉壮丁,不像话!”王树清看两个部下把‘洋相’出到了兵团,生气地吼道,大头和贺斌这才觉得闹得过分了,两个人耷拉着脑袋悻悻的回到座位。

“呵呵,现在王勇成了香饽饽啦,你们两个人别都太主观,也该听听他的意见吧?”卢宏志看看两个斗鸡似的营长笑着说道。

“首长,这两个人都是爱才心切,团长来的时候还叮嘱我想办法把王勇留在团部当参谋呢,我还没吱声呢,他们到先打起来啦!”王树清苦笑着对卢宏志说道。

“哈哈,人才难得啊,我动了把他留在身边的心思,我了解他放到哪都是块好料!”卢宏志看着王勇说道。

“首长你这人才济济,就别跟我们基层抢了,五次战役下来,现在老兵都是宝贝,像王勇这样会带兵,懂指挥的人更少!”王树清急忙说道。

“王勇,你好好考虑一下,是留在这里还是回老部队,我们都尊重你的意见!”卢宏志对王勇说道。

“王勇四连是你的老部队,你在那成长起来的,大家都盼着你回去呢,别的不说,给你个连带是没问题的,过去你们排的几个小子让我抢也要把你抢回去!”见卢宏志发了话,贺斌急切地说道。

“连长,我···”王勇左右为难,几个领导对他都不错,选择哪一个也让他为难。

“兄弟,我以老大哥的身份跟你说说,你跟我也算是患难之交,蹲禁闭咱们在一个屋,受伤回国在一个车皮,没有你的照顾,我也许早死在道上啦,归队的时候我拉着你打阻击,谁都知道那是个送死的活,你二话没说跟着哥哥上去了,我念你的情,在敌后咱们更不要说了,整天东躲西藏,没吃没喝,你带人抢军车,打据点,敌人窝子里把栓子他们抢出来,最后还为了点粮食替我背了黑锅,老哥念你的情。”大头此时倒不急不躁了,拉过王勇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留在你老师身边,是在总部里,相对来说安全,在领导身边升职也快;如果留在团里当参谋,几个团领导都了解你,器重你,也不会亏待你;回二营四连,那是你的老部队,也是咱们军的主力连队,你人头熟,好领导,打起仗来也是得心应手,便于指挥,立功的机会也不会少!”大头点着颗烟接着说道。

“我的四营是刚组建的部队底子薄,也可以说是个烂摊子,从上到下都是新人,哪个我也比不了。这个你也懂,好兵轮不到我们挑,好兵谁也舍不得派过来。我还跟你说句实话,现在部队整编完毕,各级干部都配齐了,我不能像二营长那样保证让你当连长,现在连个排长的位置都没有,但我还是希望你上老哥那去,帮帮我,我相信你也能带出一个英雄班,英雄排,甚至英雄连!”大头说完,平静的与王勇对视着,他相信自己的话一定能打动他。

“老哥,话都让你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不能让你天天在我背后骂我没义气!”王勇的目光热切起来,“你老哥不嫌弃我,我就跟你干,我去四营!”

“哈哈,大家都听到啦,王勇跟我去四营,男人说话算话,谁也不许跟我抢啦!”大头听完王勇的话,猛的窜起来指着会场上的人兴奋地喊道,大有小人得志的样子。

“唉,王勇啊,你掉到大脑袋的坑里啦,这老小子最会煽动人了!”贺斌见王勇已经同意去四营,叹口气说道。

“你个新兵蛋子懂个屁,我这叫会做思想工作,你还得跟我这个老革命学习学习!”大头拍拍贺斌的肩膀大言不惭地说道。

“连长,连长,你也给我说说,让我也跟你走吧,我也不想在卫生队当苦力啦!”赖子拉拉王勇的衣角,热切地说道。

“你也想去,你会干啥?我那可不养废物!”大头听到了,扭脸问赖子。

“他也是我过去带的兵,跟杨国敬一样都是当过排长的,机枪打的好,给他挺重机枪一个人能守个山头!”王勇说道。

“好啊,这个兵你带上,然后你回去再问问,这样的兵有多少我要多少,我不怕他们跟我捣蛋!”大头说道。

“真的,我们那好几个伙计都想上前线呢,窝窝囊囊的活着,还不如上去干一场!”赖子高兴地说。

“有血性,我就喜欢这样的汉子,到了前边绝对不会当孬种!”大头竖起大拇指说道。

“好,我也送份人情,王勇你要谁我就给你调谁,这个事我定啦!”王树清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走过来说道。

“王勇,你这些日子过得苦,受了委屈,大家都明白,你有没有后悔过?”卢宏志忽然问道。

“不后悔!”王勇坚定地说,“老师你曾经跟我们说过,宝剑锋从磨砺出,人就是在一次次的摔倒中学会走路的,我是受了点委屈,但是更从中学会了坚持,我不后悔!”

“历尽艰难,英雄无悔!王勇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个英雄!”卢宏志激动地说道,“我为有你这样的学生,这样的战士感到骄傲,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的!”

第一章 惜别

灯下的楚莹低着头,低垂的留海遮住了秀丽的面庞,手里是王勇的一件旧军装,上面被烧灼出的小洞,刮破的口子都已经补好了,胳膊肘上特意缝上了两块大大的补丁,每个扣子都重新缝过,边上的被子明显比发下来时厚了许多。

“明天就要走了,这个没良心的回来就一头扎进勤杂班,也不知道和自己多待一会儿···”楚莹恨恨地打了个结咬断线头,抬头看看洞外,天已经黑透了。衣服、被子、毛巾、肥皂、牙膏···她看着床上自己给王勇预备的一堆东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从他来的那一天,自己就害怕说不定哪天他就又会离开,今天终于到了。

‘咄咄···’正当楚莹伤感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她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把床上的东西堆在一起用床单盖上,拉开了房门。

“哦,外边好冷啊,还是你的屋里暖和!”王勇跺掉脚上粘着的积雪,窜进屋里说道。

“哼!”楚莹冷哼了一声,背对着王勇坐到床上,继续整理东西。

“咦,生气啦?谁敢惹我家幺妹,我去找他算账···”王勇说着抬腿就向门口走。

“你小声点,不怕别人听见!”听到王勇大声吆喝,楚莹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拉着作势拉门的王勇说道。

“声大点怎么啦?我还没走呢,就欺负我老婆,看我不剥了他的皮!”王勇一副不共戴天的样子,拉开楚莹的手,紧紧的攥着,嘴里还在嘟囔着,不过声音低了很多。

‘啐’楚莹呸了一口,“谁答应做你老婆啦,脸皮比城墙还厚!”她说着用力想把手抽出来,可是被王勇紧紧的拉住没有挣开。

“呵呵,‘脸皮厚吃大肉,脸皮薄吃不着’,你就是我老婆,他们别人看着只能眼馋吃不着!”王勇嬉皮笑脸地说道。

“讨厌,谁给你当老婆谁倒霉!”楚莹扭着身子躲闪着王勇凑到眼前的笑脸。

“还是我们幺妹觉悟高,怕广大的姐妹们掉进火坑,自己挺身而出,救民于水火之中,不愧是个巾帼英雄!”王勇竖着大拇指咧着嘴夸张地说。

‘噗嗤’楚莹笑了,回身在王勇身上使劲捶打着,“你就会欺负我,讨厌死啦!”楚莹刚才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没了火气,只剩下了无尽的依恋。

“唉,明天我就走了,再没人烦你啦!”王勇坐到床上,掏出一包水果糖扔给她,“老师给的,他说他那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略表下心意。”

“真甜,我都有一年没有吃过啦!”楚莹剥开一颗舔了舔高兴地说道。

“几块糖就把你美成这样了,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王勇摸摸楚莹的秀发笑着说道。

“就是吗,我还小需要你的照顾,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到了前边多想想我,不要蛮干!”楚莹娇嗔着把糖塞到王勇嘴里道。

“你也要多注意,不要累着自己,该休息就要休息,出门要注意防空···”

“烦死了,烦死了,明天你就要走了,还说这些,白瞎了我一块糖!”楚莹嘟着嘴说道。

王勇突然拉住楚莹的手,用力一扯,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你干什么?”楚莹心中发慌,推着王勇说。“想让你知道下我的嘴甜不甜···”王勇坏笑着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嘴,楚莹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两人的动作还有些生疏,相互探索着,寻找着···享受着离别前的温馨。

······

“反正我是决定跟连长走了,你们考虑好了吗?”赖子摸出盒烟,给屋里的每个人扔了一根说道。

“咱们都是他妈的有问题的人,人家能要咱们吗?”财迷点着烟抽了一口,眯着眼问道。

“话我早跟你们说了几遍了,四营长跟连长是生死弟兄,跟连长说了他要谁就尽管带过去,没二话!”赖子大言不惭地说,“我还没说去呢,他就说了‘你是我兄弟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尽管过来’,政治部王主任立刻就拍板啦,‘行,我马上下命令,让他到你们营去’,就这么痛快!”

“赖子,你吹吧,那些当官的,会买王勇个当兵的账?”财迷不大相信地说。

“我吹牛,当时的场面你们是没看到,两个营长为抢他都打起来啦!”赖子站起身提溜了下裤子比划着说,“你知道他老师是谁吗?兵团保卫部的政委,多大的官啊,过去还是我的老长官呢!”

“他妈的认识你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老长官呢!”白永成吐了口痰冷笑着说。

“嘿嘿,过去不认识,这回不就认识了吗!”赖子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说。

“我去,在这待着憋屈,还不如到前边真刀真枪的跟美国佬干一仗!”孟书凡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说道。

“哼,书呆子一个,在这待着起码有吃有喝,还能活着回去,到了前边没准第二天就让美国人的炮弹炸没啦!”白永成往财迷这靠了靠,看看孟书凡撇着嘴说。

“嘿嘿,我也想去,我不跟你一路,我还想去前边拣点洋落呢!”没想到财迷呲着黄板牙冲他一笑,挪挪屁股说道。

“还捡洋落呢,等着捡炮弹皮吧你,早晚送了小命!”白永成见没人理他的茬,气呼呼地说。

“财迷,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你过去是干啥的,人家战斗部队不缺打杂的!”赖子一副你不行我还不要的架势牛哄哄地说道。

“呵呵,老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枪打的准,一枪一个,让我瞄上的天王老子也跑不了!”财迷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对着白永成‘啪’地‘扣动了扳机’,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去你妈的,你瞄老子干嘛···”白永成恼了,躲开财迷的‘枪口’骂道。

“好啦,咱们是志愿军,老白不愿意去就算了,将来受伤回来还有个熟人,能给咱们弄口开水喝,是不是老白?”赖子笑着说道。

“既然你们愿意找死,谁也管不着···”白永成丢下句话开门走了。

“人各有志!”孟书凡看看白永成的背影喃喃地说道。

······

第二天早晨,炊事班的几个人早早起来,为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猪肉罐头炖萝卜,外加大米饭,这是伤员都吃不上的东西。

“哪里来的大米,我咋没见过啊?”赖子闻着香气咽了口口水好奇地问道。

“这是老白昨晚上走了十多里地,用自己新发的军装跟朝鲜老百姓换的,让我早晨一定给你们做上!”炊事班长老郑说道。

“他妈的,这小子还是个义气人,没了军装冬天他怎么过啊?”赖子摇摇头盛上一碗饭,浇上点菜闷头吃起来。

“来,来,大家都多吃点,下到连队这么好的饭可就吃不着啦!”老郑抹抹眼睛笑着吆喝着给几个即将离队的人都盛上满满一碗。

“今天你们几个就要离开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给大家的,这几盒烟你们带上留着路上抽!”班服老吴在围裙上擦擦手,掏出几盒烟塞到他们手里。

“都是老哥们啦,整这个干吗,多不好意思啊!”财迷说着抓起两盒先塞到自己兜里。

“狗改不了吃屎,什么时候不占点便宜,你心里刺挠的难受是吧!”老吴笑着给了他个后耳勺,王勇看着几个人笑闹着,心头一热,鼻子有些发酸,赶紧低下头扒了几口饭,他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没有欢送仪式,没有领导讲话,卫生队的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送行的人只有几个队领导和勤杂班剩下的几个战士,正如他们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没有人关注他们。

王勇接过指导员递给他的几个的鉴定材料,背上文书拿给他的枪,和泪眼婆娑强装笑颜的楚莹拥抱了片刻。赖子和财迷依然和炊事班的几个人嬉笑着,孟书凡还是绷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看不出有什么难过。

“到了新部队好好干,不要再让人家给送回来啦!”队长拍拍赖子的肩膀笑着说道。

“呵呵,不会的,我们这次一定干出个样子,给你们送个立功喜报来!”赖子还是那个赖样,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大家回去吧,我们走了!”王勇随意的说了句,带头向前走去。

几个人顺着小路穿过树林走上山岗,卫生队的营地在大雪的覆盖下若隐若现,他们默默的看着即将离开的地方,这里将成为回忆。“立正,敬礼!”王勇突然喊道,四个人面向驻地庄严的敬礼!这既是告别过去的日子,也是迎接新的未来。

第二章 报到

王勇四个人走了一个上午赶到了四营的驻地,正赶上中午开饭的时间,营部在一连搭伙,王勇又赶到了附近的一连驻地。一片空地上,近二百号人席地而坐,以班为单位开饭,吃饭的呼噜声听起来也挺壮观。

“呵,他们都换成苏式装备了,波波沙冲锋枪,‘水连珠’步骑枪,不知道炮换了没有!”孟书凡看到战士们身边架着的枪有些兴奋地说。

“咦,他们吃的不错,还有白面馒头,菜里有肉!”财迷吸溜下快要流下来的口水说道。

“妈的,你就知道吃,你看他们的军装上的补丁了吗?到时候够你喝一壶的!”赖子到底是在多个部队混过的人,从军装的新旧上就救看出这支部队训练的怎么样。

“是够狠的,新兵的衣服都补丁摞补丁啦!”财迷看看周围几个兵的打扮,吐了下舌头说道。

“走吧,李营长是个不吃亏的人,让你吃得好,你也得使出吃奶的劲儿,好好干,天天你都能吃上肉!”王勇催促着几个品头论足的人说道。

“就为天天能吃上肉,老子累死也不走啦,就在这混啦!”财迷眼睛放光地说道。

“兄弟你回来啦!”王勇正东瞅西望的找人,突然听到一声大喊,人群中马大栓发现了他,扔下饭碗跑了过来,正在吃饭的战士们齐刷刷地给四个人行了个‘注目礼’。

“老马,你嗓门小点,你一嗓子能把人吓出个胃痉挛来!”王勇上前和他拥抱了下说道。

“倒是在卫生队混了几天,还知道胃···胃痉挛啦!”马大栓笑着在胸口上捶了他一下说道。

“王勇,回来就好,我们大家都想你了!”刘志学反应慢点,也紧跟了过来拉住王勇的手高兴地说道。

“回来啦,我还带回来几个弟兄!”王勇指着赖子几个人说道,赖子他们哪个不是老兵油子,这时候该怎么办根本不用提醒,立刻绷起了脸,立正敬礼,嘴里高声喊着‘首长好’!

“不错,不错,都是好兵!”刘志学笑着和他们一一握手说道。

“快走吧,营长吃饭前还念叨你来着,说你今天中午准到,他准还等着你吃饭呢!”马大栓说着领着他们走向空地边上的一间屋子。

“教导员怎么样?我说我的兄弟准能赶在午饭的时候赶到!”王勇一进屋,大头马上拉住他指着桌对面的一个人大笑着说道。

“营长,看你说得,好像我是为你一顿饭才紧赶慢赶地往这跑!”王勇不满地说道。

“呵呵,王勇同志吧,我是一营教导员宋春生,虽然咱们没见过面,但你的名字在我耳朵里都磨出茧子来了,他们几个整天把你挂在嘴边!”

“教导员好!”王勇抬手敬礼说道,“他们几个没说我说我坏话吧?”

“没有,他们知道你的问题解决了,天天盼着你来呢,刚才营长还和我打赌呢,说你中午准到,我琢磨着天上有敌机,你怎么也得等到天黑才能过来呢,没想到还是老李了解你,让他赢啦!”宋春生指着大头说道。

“教导员,这下没说得了吧,谁让咱的弟兄争气呢!”大头以胜利者的姿态说道,“老钱你跑哪去了,快点上酒上肉啊!”

“来啦!”里间有人答应一声,王勇听着声音有点熟,只见一个人匝着围裙,右胳肢窝里夹着一瓶酒,左手端着一个盆子笑眯眯地出来啦。

“三排长,你怎么也来了?”王勇揉了揉眼睛上下打量着来人,不敢相信的问,他记得他们抢先一步已经把丢了一只手的钱有福送出了包围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呵呵,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啊,王勇我想大家,想咱们这帮兄弟们啊!”钱有福放下东西眼里闪着泪花说道。

“有福,受了回伤,怎么跟娘们儿似的了,动不动就转眼泪花子,王勇来了,咱们大家伙又凑到一起了,喝杯酒高兴高兴!”大头拉着他和王勇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边,“老钱先出去以后,等不到咱们,说啥也不肯回国养伤,前一阵子听说咱们回来了,从医院跑出来到我这当兵来了,我琢磨着他怎么也是个‘一把手’啊,就让他在营里当了后勤管理员,吃喝拉撒咱们营他是一把手,以后想吃的用的找老钱!”

“放心,兄弟们的事我一定办好!”钱有福拍着胸脯说道。

“你们还傻站着干嘛,东西放下座这吃饭!”大头招呼着赖子几个人,扭脸又冲还在一边的马大栓说道:“栓子,你吃完饭了还不带战士们训练去,戳在这干嘛?”

“呵呵,训练有指导员就行了,我陪新来的弟兄们待会儿!”马大栓看着桌上的酒拽过个凳子说道。

“狗屁,我看你是馋酒了,酒就一瓶,这还是我赢的教导员的,还不够我们分的,你没份儿!”大头一把将酒瓶抢到手里说道。

“我就喝一小口,觉不多喝,要不让我闻闻味也行啊!”马大栓看着大头可怜兮兮地说道。

“酒我还有一瓶,大家一块喝!”财迷突然说道,起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摸索了一阵拽出了一瓶酒。

“财迷你哪来的酒啊?”赖子吃惊地问道。

“嘿嘿,我找医生要了点酒精自己兑的,味差点,但是够劲儿,大家都尝尝!”赖子把瓶子放到桌子上说道。

“行了,看在王勇今天归队的面上,高兴让你喝点吧!”大头抓过财迷拿的酒,咬开盖闻了闻又唑了一小口,吧嗒吧嗒嘴,先给自己的碗里倒了半瓶,先上桌的酒不要了。

“你们喝着,我去组织战士们训练!”宋春生见大家都落了座,笑着拉着刘志学说道。

“嗯,你去吧,咱们吃吧!”大头喝了口酒说道,他的话音未落,财迷已经从盆子里夹了一大块肉塞到嘴里,油汁从嘴角流了下来。

······

吃过饭,大头并没有急于给王勇他们几个分配任务,而是带着他们来到了靶场上,“看到没,现在咱们也算是正规军啦,从上到下都是一水的老毛子的家伙,比起过去的‘万国造’强一百倍!”看来财迷的酒确实够劲儿,大头喝的脸红脖子粗,大着舌头说道。

“是不错,老毛子的东西皮实,大皮靴能穿一辈子!”财迷也有点多了,点着头插嘴说。

“兄弟,你打几枪试试!”大头扭脸冲着财迷说道。

“行啊,我好长时间不摸枪啦,手早痒了!”赖子说着伸手就去抓大头警卫员身上背的波波沙冲锋枪。

“耍滑!”大头打掉财迷抓枪的手,“那玩意儿太简单,插个馒头够都会使,看不出本事来,给他那支‘水连珠’!”对于冲锋枪来说,因为使用距离一般不超过200米,所以士兵一般很少进行精确瞄准射击,而是概略瞄准的扫射。实战中双方的士兵只是朝着敌人的大概方向扫射,谁先能以火力压制住对方,谁就能够比较从容的超对方进行精确瞄准射击,谁就是获胜的那一方。这种枪使用起来很简便,你想苏联卫国战争时期,士兵大量伤亡,很多人都是穿上军装就上了前线,根本没有经过训练,但是使用波波沙冲锋枪的苏联军人依然给训练有素的德军士兵造成了重大的伤亡,所以大头才会说这种枪太简单,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

“哈哈,这家伙可是老伙计了,我刚当兵的时候就使这玩意,营长你说怎么打吧!”财迷接过一个战士递过来的‘水连珠’笑着说,苏俄支持孙中山广东政府海运来大量枪支弹药,水连珠步枪是大宗。在中国北方,退出北京的冯玉祥到苏联考察,斯大林决定也大力援助冯的国民军,随后苏联军火(可以装备10万人)从蒙古运到五原,经过苏械装备的冯国民军重新在五原誓师,参加北伐,这些苏械中,水连珠也是不少。抗战前期,中国订购了5万支苏联步枪,因此在中国存留的水连珠,数量不少,范围也很广,几乎哪个部队都有。

“看到那个靶子了吗,就打它!”大头指着约有二百米外的靶牌说道。

“切,营长太小瞧人啦!”财迷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平时看着猥琐的财迷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压上子弹,拉栓上膛,举枪击发,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索,‘啪···’转眼间五颗子弹都打了出去,他脚都没有动地方。

“营长,怎么样?”财迷收回枪,笑眯眯地问道。

“妈的,是个老兵油子,我还没见过开枪这么快的,把靶子拿过来我看看!”大头吩咐跟在身后的警卫员。

很快靶子被取了回来,几个人围了上去,只见靶纸中心上五个小洞连成一个环,“真是个神枪手,这小子看着风都能吹跑,这枪法绝啦!”马大栓看着财迷迷惑又不得不佩服的说道。

“好,好···”这边的人还没缓过劲儿来,那边忽然又传来一阵喝彩声,大头兴奋地喊道:“看看去,谁又出彩啦!”

刚刚来电,更新晚了,大家不要骂窝心偷懒!!!

第三章 都不是吃素的

赖子来到靶场上立刻就被机炮连刚刚装备的苏联郭留诺夫重机枪吸引住了,悄悄的溜到边上,看人家训练。当时一个重机枪班只装备一挺机枪,十四个人分成枪身,枪架,护盾和弹药四组围着一挺机枪转。在班长的口令下各个组按照各自的任务将机枪分解开,然后扛起来跑一圈,重新组合,然后分别做卧式,蹲式和对空射击演练,射手对前边的靶子打几枪,再重复训练。

赖子看了两遍,就基本弄明白了整个流程,见人家休息他凑到机枪边上开始摆弄。“老兵,不要乱动,会出事的!”射手看到了赶紧制止他。

“没球事,闭着眼我也能把他拆喽重新装上!”赖子大大咧咧地说。

“老兵也会打机枪?”射手好奇地问。

“嗯,不过这种枪还是头一次见,没打过,不过这玩意打起来都是一个德行,没啥了不起的!”赖子说得倒是实话,他是老油子了,枪这个东西原理差不多,扫一眼就能知道枪的大概性能,让他说道理他说不上来,要是操作他还真没把这帮‘新兵蛋子’放在眼里。

“切,你以为这是捷克式啊,是个人就能拎起来扫一通啊!”射手把赖子当成了步兵连到这看稀罕的了,牛气哄哄地说,这其实也难怪,机炮连人少,但是火力强大,六挺重机枪,六门八二迫击炮,行军时专门有一个军马班伺候,行军时气势逼人。捷克式虽然在连队里也算是重武器了,但是它射程才900米,一个弹匣20发子弹,这郭留诺夫式射程能达到5000米,而且是弹链供弹,一个弹链250发子弹,子弹口径也比捷克式大了许多,无论从哪方面比都吃亏。虽然都是机枪,但是就像‘奥拓’遇到了他哥‘奥迪’似的。

“哈哈,这玩意儿就是多了块‘挡箭牌’也没啥特殊的,不就是右手一压是发射,左手一攥是‘刹车’吗,跟骑洋车子似的简单的很!”赖子比划了下,笑咪戏地说道。

“咦,你倒是吃灯草放轻巧屁,你来试试,看你能摆弄了这个玩意儿呗!”射手被赖子的话激起了火气,让开了位置说道,全班里边只有一个射手,其他人都是为他服务的,这也就怨不得人家牛气啦!

“呵呵,那我就不客气啦!”赖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但还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慢腾腾地挪了过去,拉拉枪栓,摆弄了下射击扳把试试手感,“给几发子弹啊,空枪能试出什么来啊!”他又用下巴点点放在一边的子弹箱说道。

“给他挂上!”射手不屑的说道,“你要是能用十发子弹打中山坡上的那棵小树,我就服你!”周围休息的战士们也凑了过来准备看热闹。

“嘿嘿,你太瞧得起我啦,还用十发,三发我就放倒他!”赖子眯着眼大概测了下距离,调了下标尺,这还是因为他头一次使用这种枪,处于谨慎才做的。

‘哗啦’赖子拉动枪栓,子弹上了膛,身上的气势就变了,仿佛蹲在这里的是一只随时择人而噬的猛虎,再不是那个一天到晚偷奸耍滑地‘癞皮狗’!‘通通通’几声爆响,子弹飞出枪膛,山坡上的小树应声倒地,子弹的余威打在山坡的积雪上,激起一团雪雾,他果然只用了三发子弹就完成了任务。

‘通通···通通通···’赖子似乎余兴未消,继续射击,不断的以点射打向周围的小树,此时的枪声在行家听来就像是一首节奏分明的优美乐章,每一次的停顿,就会有一棵小树扑到在地。

“过瘾!”赖子大喊一声,打出了一个长长的点射,眼见着弹雨扫过,划出一道弧线,一片小树如同镰刀割草似的被齐刷刷地打倒。

“好,打得好!”刚才还牛气哄哄的射手忍不住叫了声好,几个点射过后,他就服气了,赖子露的这手没有几年的功夫是达不到的,郭留诺夫重机枪的理论射速能达到每分钟650发,战斗射速也能达到每分钟250发,一个弹链也就能维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赖子头一次使用这种机枪打倒了这么多目标用了才不到一百发子弹,可见他对机枪的控制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老兵,哪个连队的,到我们机炮连来吧,绝对当爷爷供着你!”被枪声吸引过来的机炮连连长杨开泰立刻起了招揽之心,拉住赖子说道,围观的战士们也极力的劝说他留下来,连刚才的射手也不例外。

“嘿嘿,首长上哪,我说了不算,我是刚来的,还没分配工作呢!”赖子从入朝后,还是头一次受到这么高的‘礼遇’,被弄得不好意思了,‘羞涩’地说道。

“赖子,一眼看不到你,就跑到这闯祸!”王勇看到赖子被围在人群中,赶紧挤进来说道,“开泰,不好意思,我们刚来就给你添麻烦了!”他又赶紧给杨开泰道歉。

“连长,我手有点痒了,就想试试!”赖子看着王勇低下头说。

“王连副,你说什么呢?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什么添麻烦!”杨开泰脸红脖子粗气恼的说道。

“自家弟兄跟他客气什么!”大头打了个酒嗝说道,“杨连长,你看这个兵要得不?”

“营长,这个兵太好了,你给我吧!”杨开泰赶紧说道。

“哈哈,王勇带来的,你得问他!”大头看看王勇又看看杨开泰笑着说,杨开泰马上扭脸看向王勇。

“呵呵,别着急,我这还有一个炮兵呢,你一块考考,然后再说要不要!”王勇卖了个关子说道。

“连副,你带来的人绝对都是好手,还用考啊,我都收下啦!”杨开泰急不可耐地说道。

“你先试试再说!”王勇拍拍杨开泰的肩膀说,“老孟,这次杨连长收不收你,就看你的表现啦!”他又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孟书凡说道。

“好,炮在哪?”孟书凡不急不躁微微一笑说道,他感激的冲王勇点了下头,知道这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跟我走!”杨开泰分开众人,带头向外走去,大头领着几个人跟在后边,训练的战士们也围过来凑热闹。

“这几个人是哪来的,这么牛气?”一个战士小声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都有两下子!”

“不过是从卫生队抽过来的几个勤杂兵,听说都是挨了处分的!”一个了解点情况的兵说道。

“都闭嘴,你们刚来几天,知道个屁,他是个英雄,多次立了大功的英雄!”暂编连回来的人大部分都留在了四营,起码都是班排长啦,听到几个人的闲话,立刻训斥道。

“就这门炮吧!”杨开泰轰开正在训练的战士,指着一门82迫击炮说道。

“嗯!指示目标!”孟书凡走到炮手的位置上淡定的说道。

“就山头上那块大石头吧!”大头指着远处一块反着光的磨盘大的石头说,不过从他们的位置看足有近千米。

“是!”孟书凡立刻伸出右手大拇指用跳眼法简单测了下距离,然后默算了一下射击诸元,重新调整了下迫击炮的仰角,接过弹药手递过来的炮弹看了一下,取下一个药包。

“同志,少个药包恐怕射程达不到!”弹药手善意的提醒他。

“谢谢,够用了!”孟书凡笑笑说,他拔掉引信上的保险销,半跪下双手虎口掐住炮弹送入炮筒,手一松,炮弹顺着炮膛滑入底座,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回响,他迅速矮下身双手捂住耳朵,‘咚’炮弹被击发,带着股烟雾呼啸着冲出炮膛飞向目标,众人的目光都聚向对面的山头。

‘轰’一声大响,炮弹正中目标,炸起的碎石四散飞溅,“好,首发命中,神炮手啊!”大头禁不住大声喝彩。

“王连副你真行,带来的几个人没有一个吃素的,个顶个的都是好手啊!”杨开泰兴奋地喊道。王勇几个人听了,相视笑笑,脸上带着自豪,他们凭着各自的本事已经站稳了脚跟。

第四章 态势

抗美援朝战争从1951年6月进入第二阶段后,志愿军以阵地战为主要作战形式,实行“持久作战,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防御作战逐步由运动性质转为坚守性质。首-发也就是说,当时的情况是攻,攻不下来,而我军以前所熟悉的机动作战,由于朝鲜地形狭小回旋余地不大、我军白天不能机动、攻击时间短、攻击火力弱和敌人已有反制措施等不能再用。所以,打阵地战就成了唯一的作战方式。虽然我军不善于打,虽然我军不想打,但现实是我军必须打、也必须打赢这种作战方式。

前一阶段的反秋季攻势不但打掉了美方在谈判桌上提出的“海空补偿论”的荒谬主张,让他们企图不战而得12000平方公里的梦想破灭了,不得不乖乖来板门店接着坐下来谈判,大概也不敢再叫嚣什么“让炸弹、大炮、机关枪去辩论吧!”之类的话了。美方放弃了他们的“海空补偿”要求,并于11月27日同意了我方提出的以双方实际接触线为军事分界线的建议,这对于中朝方面来说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是很大的胜利。

在政治上,这是一个转折点,使美方由气焰嚣张的狂妄态度转为被迫求实的态度。“虽然共产党被迫放弃了三八线,但是在分界线的设立上却占了上风,因为这条分界线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海军上将乔埃后来在其文章中写到,他认为这条分界线是谈判的一个转折点,因为美国的军事压力不足以使共产党在签署这一协议后采取比较理智的态度”,在军事上,则保住了开城这一战略要地和朝鲜古都,而且开城也是一个富庶的地区,那里农产亦丰,更重要的是,开城实际上是汉城的北方门户,朝鲜取得了开城,那么汉城就暴露在其兵锋之下,军事上的意义是很大的。

早在这次攻势刚结束时,我军就发动了战术性的反击,先后对敌马良山、高旺山、正洞西山地、注字洞南山等26个目标进行了34次进攻战术,夺取了马良山等9个阵地,初步改善了我前方阵地的态势。还有,我国为了驱逐盘踞在开城以南、砂川河以西、汉江以北地区经常对谈判中立区进行破坏的韩国军队,于11月中旬,抽出了65军部分兵力,对该地区进行了两次扫荡,将阵地前推到汉江北岸和砂川河西岸,扩展土地280平方公里,进一步稳定了开城地区的防御。另外在11月5日至月底,我军还发动了夺岛战斗,夺取了诸椴岛、艾岛、大小和岛、牛里岛、云雾岛等十几个岛屿,这些岛屿大部为美韩方面的情报基地,在谈判时,他们扬言:如从这些岛屿撤军,需要以我方割让开城地区的相当土地来交换,现在我方攻克了这些岛屿,不但解除了这些岛上的敌情报人员对我侧后方的威胁,更重要的是打掉了美军在谈判时要挟我方的一个重要砝码。

总之,抗美援朝战争就是双方战法的不断较量,美军开始不适应我军的战术,吃了大亏,但他们不是国民党那帮子废物,很快针对我军的弱点总结出了应对的方法,并使我军吃了不少亏。可风水轮流转,通过反击秋季攻势,我军慢慢的也适应了美军的战术,也提出了坑道这一有效的方法,从整个战争的进程来看,美军直到战争结束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反制措施,而且可笑的是,美军进攻我军的坑道阵地总是失败,而我军进攻美军的坑道阵地却有很多成功的例子,终究其原因,一个是美军步兵的素质真是一个差,另一个是美军的坑道体系在质量上根本就无法与我军的坑道相比,如果硬要比的话,根本就是一个豆腐渣工程。

这一点,美军自己也是承认的:“联合国军的阵地常常设立在高地的顶端、山腰或前坡上,这些地方都颇为容易暴露给敌方;而敌人常常在他们的后坡上睡觉,往高地的深处挖隧道、建地堡;当敌人的工事全部修建完毕,他们就把火力点隐蔽起来。相反,联合国军的堑壕常常挖得很深很徒,不易发射火力。敌人随时可以用自动武器的火力攻破和炸毁这些又长又陡的堑壕。这个时期的敌人和联合国军对防御不同态度就象一家旅馆主人和一个过夜的旅客一样,敌人高度警惕地保卫着自己的财产;而联合国军的部队只是短暂逗留的寄居他们屋檐下的过路客。

······

三十九军此时调归第十九兵团指挥,接替前沿打了近半年的四十七军。12月1日,部队进入西起临津江东至孝龙垡二十公里长的防线,这里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地和遍布树林灌木的丘陵地带。

“跟上,不要掉队!”王勇不断的催促着战士们加速前进,他们必须在午夜前赶到182高地和友军换防,耽误了时间友军部队下撤的时候他们就危险了。他现在是三连的副连长,赖子和孟书凡留在了机炮连,财迷跟着他到了三连,连长昨天就跟着联络组上阵地熟悉地形去了,所以今天带队换防的任务就落在他这个刚来几天的副连长身上。

“副连长,歇一会吧,战士们都累坏了!”指导员蔡满江身上背着两支冲锋枪赶上来说道。

“不能歇,这里地形开阔,是敌人的炮火封锁区,打起炮来躲都没处躲!”王勇严厉地说道,“指导员,不是我心狠让战士们在坚持一下,进了山再休息!”王勇看看一个个气喘如牛的战士们又说道。

“嗯,听你的,我再动员一下!”蔡满江还是很配合王勇的工作,马上走到战士中间做动员,鼓励战士们再加把劲,冲过这段危险区。

当王勇看到一座石板桥时,松了口气,过了桥就进山了,离182高地就不远了,他站在桥头引导着战士们过河,现在是枯水期,河里也早已经结了冰。

‘嗖···’突然空中传来炮弹飞行划破空气的声音,敌人开始炮击了,“快跑,快跑,敌人开始炮击啦!”王勇大声喊着。“快走,快走···”连队里的班排长和老兵们连拉带扯的拽着新兵们跑过桥去,分散隐蔽在靠近山脚的土坑里水沟里。

王勇判断的很准,离第一颗试射的炮弹落地只有短短的三分钟后,敌人纵深的炮群便将成排的重磅炮弹砸了下来,连队里的新兵占了大部分,虽然也进行过行军中的放炮训练,但是训练和实战还是有差距的。他最后一个跑过桥,看到一个战士背着枪慌了神,不知所措的站在空地上傻了。

“卧倒!”王勇的喊声淹没在隆隆的炮声,他纵身一跃将那个战士扑到,翻滚着掉到了河里,随后几发炮弹在他们刚刚停留的地方爆炸,隐蔽在附近的战士们只看到他俩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乍起的火光和硝烟中。

十多分钟后炮击停止了,正当大家从隐蔽的地钻出来准备寻找王勇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顺着河堤爬了上来。大家看看现场,都暗叹两个人命大,炮弹大部分掉到了河里,厚厚的冰层都被炸的支离破碎,飘洒在河岸上,不知道他们怎么躲过了这么猛烈的炮击。

“各班排立即清点人数,报告伤亡情况!”王勇上来后马上命令收拢人员,清查伤亡,结果很快出来了,只有三个人受了轻伤,都是被炸起的石块弹片擦伤的,王勇听了长长的舒了口气!

发几句牢骚:写了五十多万字了,只有区区1500个收藏,真够让我窝心的!

第五章 阵地

阵地的移交是在黑夜中进行的,在联络组和四十七军同志的引导下三连顺利的接收了阵地,在他们进驻的同时,友军简单的介绍了情况,交接了剩余的物资开始下撤,几个月不断的战斗他们损失也很大,一个连剩下了不到一半人,大部分人的衣衫褴褛,很多人的鞋已经没了底,头发胡子老长,但情绪都很高毕竟他们活着回去了。

阵地上黑乎乎的,山脚下是一片开阔地,对面就是美军的阵地,为了防止暴露目标,战士们只能靠着积雪的反光摸索着进入阵地。王勇按照事先的计划带着一排进驻高地的一号阵地,这里依着山势设置了四个哨位,用交通壕连接起来,边上挖了许多猫耳洞。

“岗哨都布置好了?”王勇在一个较大的防炮洞中安置下来,说是大的,人也就刚能直起腰,四五个人就显得拥挤,他问刚进来的一排长钟强。

“安排好了!”钟强在手上哈了口热气,跺掉脚上的雪说。

“嗯,让战士们不要抽烟,勤换岗,天气太冷,冻伤了就麻烦了!”王勇又叮嘱道。

“副连长知道了,一小时换一班岗,哨兵都有大衣,没问题!”钟强笑着说。

“岗哨是老兵还是新兵,单岗还是双岗?”王勇不放心地问。

“有老兵也有新兵,屁股大的地方都是单岗!”钟强回答道。

“胡闹!”王勇突然生气的喊道,洞里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副连长,怎么啦,不对吗?”钟强惊诧地问道,他和王勇也是老熟人了,知道他轻易不会发火。

“战士们都是刚上阵地,心里难免紧张,更何况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遇到情况就会慌乱,惹出大事情!”王勇不客气的批评钟强说,“马上重新分配,哨位上要老兵带新兵,老兵少,让他们克服一下,多轮几次,布置双岗!”

“是,我疏忽了!”钟强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的话音未落,阵地上就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王勇皱了下眉头,提着枪冲出洞去,其他人也马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哪个哨位打的枪!”王勇问洞口的哨兵。

“副连长,是三号哨位!”哨兵回答道。

“注意警戒,我去看看!”王勇向三号哨位那边看看,什么也看不清,阵地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发现什么了?”王勇顺着交通壕跑到三号哨位,只见布置在这里的二班两个战斗小组都进入了阵地,机枪都架了起来,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副···副连长,我看到山脚下有个东西在动,就开了一枪!”听着哨兵结结巴巴地汇报,王勇就知道这是个新兵,紧张之下乱开枪,事情多半是虚惊一场。

“隐蔽!”美军阵地上也听到了枪声,发射了两枚照明弹,一下照亮了整个阵地前沿,王勇微微探出头,顺着哨兵指示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不过是一块石头,边上一棵小树随风摇摆,哨兵把晃动的树影当做了敌人。

“解除警戒!”王勇随后下了命令,“你刚才做的不错,警惕性很高,但是下次一定要确认后再开枪,上岗吧!”王勇扭脸对满脸尴尬地哨兵说道,摆摆手制止了想批评哨兵的二班长,让其他人回防炮洞休息,他留在了哨位上。

“副连长,你怎么不批评我!”哨兵见没有人了,轻声问道。

“你是刚参军的,头一次独自执行任务吧!”

“嗯,我是八月份来的,当兵快四个月了!”哨兵回答道。

“呵呵,你刚才看到动静,一慌就搂火啦!”

“是,我以为是敌人来摸哨,想也没想就开了枪!”哨兵不好意思地说。

“谁都有第一次,你是新兵,哨位上又是一个人,看到动静心里紧张,这没什么,但下次再犯就得批评了,错误不能犯第二次!”王勇其实心中也有气,但是现在还不能批评,如果哨兵挨了尅,下次遇到敌人袭击可能就会犹豫,怕犯错误不敢开枪,那样就误了大事,现在能做的就是要一点点的教导他们,让他们知道该怎么发现敌人,怎样判断敌情。

······

整整一夜,王勇也没合眼,不断的在阵地上巡查,他们的阵地上倒是安静了,其他连队的阵地上却是枪声不断,甚至有的哨位上还用机枪扫射,引起的虚惊不断,结果招来了敌人的炮火,造成了伤亡。

清晨,天渐渐亮了,整个战场再次呈现在眼前,眼前是一片开阔地,有条公路从中穿过,边上的一个村子已经被炮火几乎夷为平地,那里还有几辆被我军炸毁的坦克,他们营的阵地与对面山上的敌人阵地相距从一千多米到二三百米不等,但敌人的阵地比他们守卫的阵地海拔高了一百多米,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监视下。

三连守卫的182高地由五座小高地组成,由交通壕连接起来,一个连防守着三百多米的正面阵地。在抗击敌人的‘夏秋攻势’中,我军饱尝了敌人的猛烈炮火吃尽了工事单薄的亏。四十七军的部队接防后,对六十五军简陋的野战工事做了改造,修筑了大量的猫耳洞用于防炮。王勇仔细看了一下,每个洞宽0.8-1米,深1米多,顶厚3米左右,也就能容下一个人蜷着身子躺下,抗击小口径火炮的持续轰击问题还不大,但是大口径的炮弹一颗就能被炸塌,更不用说飞机投掷的重型炸弹。

“你们看这都是什么啊?”正在想着怎么才能在这简陋的工事下顶住敌人的进攻的王勇突然被一声惊叫惊醒,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走了过去,

‘呕···’王勇顺着交通壕刚走进最前沿的二号哨位就看到一个战士在干呕,还有几个兵在兴奋地议论着什么。

“怎么回事?活腻歪了,都在一块挤着!”王勇看到战士们忘乎所以地在那说话骂道。

“副连长,你看战壕是什么垒的!”一班长脸上带着诡秘地笑容说道。

“是敌人的尸体!”王勇听了他的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上前扒开战壕上面覆盖的积雪惊讶地说道。

“是的,这个哨位整个都是用敌人的尸体砌的,刚才我想把工事加固一下,没想到一铲子就挖出了两只手!”一班长笑着说。

“那他们俩怎么回事?”王勇看看两个脸色苍白,蔫头耷脑地战士问道。

“他们两个昨晚上占哨来着,在上边靠了一宿,这会儿明白了吓坏啦!”一班长带着坏笑说道,两个兵听着又开始干呕起来。

“他妈的,活人还让死人给吓着了,今天晚上还让他们俩站哨,扳扳他们的臭毛病!”王勇生气了,当兵的怕死人,这个仗就没法打了,两个兵听到王勇的话马上好了---都吓楞啦,不吐了!

第六章 目标

早饭王勇就着雪吃了点干粮,和一排长钟强匆匆的来到后山的连部开会。连部设置在一个大掩蔽部里,顶上由几层碗口粗的松木被覆,上面又盖上了两米多厚的泥土,看起来挺坚固。王勇钻进去,其他两个排长都已经到了,坐在弹药箱上抽烟喝水,他刚到三连几天,只了解些基本情况,连长张学信是三次战役后补充道基层的政工干部,整训时从其他连队调过来的,由于缺少军事干部就让他当了连长;指导员刘潜是团里的宣传干事,组建四营时才来,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其他两个排长一个是从国内补充来干部,另一个是从班长提起来的老兵。总的来说三连军事指挥上比较弱,干部缺乏战斗经验,这也是大头把他安排到三连当副连长的原因之一。

“人到齐了,咱们开会!”指导员刘潜掐灭烟说道,“昨夜咱们连正式接防,虽然现在敌人没有大的行动,但是小规模的战斗还是不断,咱们应该怎样守住阵地,大家谈谈看法!”

“我先说一下友军介绍的情况,这是他们用血换来的经验。”连长张学信翻看笔记本说道,“第一敌人的火炮多,特别是大口径火炮多,弹药充足,炮手技术熟练,射击准确,大规模炮击时,阵地上短时间落弹上千发甚至有时能达到上万发,加上敌空军投弹,对阵地破坏很大,往往给我军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第二是敌人仗着火力上的优势,不管白天黑夜只要发现我军阵地上有人活动,就会用重机枪扫射或是火炮袭击,所以要注意隐蔽,白天活动要尽量减少,必须出去时也要做好伪装;第三防守阵地宜采用前轻后重的人员配置,保留预备队,保证可以随时增援前沿,阵地上还要储存足够的弹药和水。

“妈的,我是宁可攻三座山头,也不愿意在这守一个钟头,这种仗打起来太憋屈啦!”三排长杜喜昌把水杯往桌子上一墩说道,他过去在老部队时一个连一夜间攻占了敌人四五个山头,伤亡不过十几个人,可是第二天守了一天,活着回来的不到一个班,大多牺牲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中。

“三排长,你怎么能畏战呢?这种思想苗头一定要打消,否则你就下阵地,回家抱孩子去!”指导员刘潜听到杜喜昌的话立刻就火了,黑着脸拍着桌子吼道,上面的水杯被震得跳起老高。

“谁畏战啦,我···我就是说说吗。”杜喜昌被吓了一跳,低着头嘟囔着。

“好了,不要随便戴帽子,他说的也是实际情况!”连长张学信不耐烦地摆摆手,扶起翻到的水杯说,“二排长你有什么意见?”

“我刚从国内来到朝鲜,对敌人的战法还不了解,还是大家先说说吧!”二排长常宇驰笑笑说,拿起水壶给连长的水杯重新续上水。

指导员这一嚷嚷,把大伙吓住了,几个人都喝水的喝水,抽烟的抽烟,闷着头不说话,会场上冷了下来,弄得指导员有些尴尬,他求援似的看向王勇。

“我说说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指正!”王勇扫视了下会场,笑笑说道。

“好,欢迎副连长讲讲,他可是打过大仗,参加过多次阻击战,曾经带着一个排以无一人牺牲挡住一个营的敌人轮番进攻的英雄,请他给大家介绍介绍经验!”指导员刘潜松了口气,笑着对大家说道,会场上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王勇身上。

“呵呵,指导员过奖啦,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王勇谦虚了下,解开领口上的扣子,“我看了下咱们接收的阵地,工事是友军修筑的一般性的野战工事,以猫耳洞和交通壕为主,洞子都很浅,被覆也薄,只能顶得住小口径炮弹的炮击,防空能力也很差,抵挡不了重磅炸弹,打起来确实如三排长说的,光挨打还不了手,打得憋屈。仗打到最后往往是工事全部被毁,造成大量人员伤亡,甚至是全部伤亡人地两失!”

“副连长,你说的太严重了吧,你不是成功的阻击过敌人吗?”二排长常宇驰有些糊涂了,满脸问号的问道。

“我曾经经历过四次大的阻击战,第一次我们一个连阻击一个团的敌人,伤亡过半,干部就剩下连长,也就是现在的二营长,我们排就剩下三个人;第二次一个营在釜谷里打阻击,全营几乎打残,三营的钢七连剩下十来个人;第三次我们一个排打阻击,我们完胜,这个我待会再说为什么;第四次在五次战役在汉江南岸打阻击,带队的就是咱们营长,咱们营还有几个人参加了那次战斗,哦,一排长也参加了!”王勇指着钟强说。

“嗯,那次战斗打得苦,我们一个连都是伤愈归队的老兵,战斗力没的说,可是一天一夜就几乎打没了,上去时一百好几十号子人,下山的时候连伤员才剩下不到四十个人!”那次战斗对每一个活下来的人来说回忆起来都是残酷,钟强脸色十分难看,咬着嘴唇痛苦地说道。

“我带领一个排曾经成功守着阵地那次是有原因的,总的来说是占了地利,并且利用地形修筑了坚固的工事,躲过了敌人的炮火,所以说我们能不能守住阵地还是要看我们的工事是否坚固,能不能挡住敌人猛烈的炮火!”王勇说道。

“嗯,副连长说的有道理,只有保存好自己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我们这几天就首先利用一切时间加固工事,完善我们的阵地!”张学信认为王勇说的有理点点头说道。

“好,我也同意连长的意见,我听友军介绍经验时曾经说过,他们把防炮洞沟通起来,形成马蹄形的隧洞,既可以防止炮弹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还便于机动,一个洞口炸塌了,可以从另一个洞口出去继续战斗,这个我认为我们可以借鉴!”刘潜说道。

“对,我在冀中待过,那里抗日战争时期修过地道,既可以藏兵储存物资,还可以从隐蔽的洞口四处出击打击敌人,里边的优点我们也可以吸取!”挨了批评的杜喜昌这时也来了精神,插嘴说道。

“工事我们可以靠着山体向里挖,这样越向里顶部越厚,对炮火防护效果越好,洞口被炸塌了,里边还有空间,仍然可以从缝隙里观察外边的情况,继续打击敌人,必要的情况下还能从其他的洞口出去,迂回到敌人后边包他的饺子!”常宇驰看来是个善于动脑子的人,立刻从中想到了其他的妙用。

“呵呵,人多办法就是多,一商量就想出法子来了,大家再合计下,怎么修能起到最好的效果···”张学信高兴的说。

统一了思想事情就好办了,三连的几个干部商量了一个上午,决定先易后难,先把各班现有的个人工事挖通,再把各班的工事联通,最后争取全连的工事沟通,这样便于相互支援,又能囤积大量的作战物资,还改善了战士们的生活条件。他们确定了修建的标准,到现场选定了位置,然后上报给营里,经同意后就把工作布置下去,各排立刻开始行动。

第七章 雏形

“通了,挖通啦!”一排的战士们高兴的喊起来,经过三天三夜的奋战,一号阵地上的四个哨位都用坑道沟通起来,要不是洞里太低怕碰着脑袋,大家乐得非的蹦起来。几个新兵在狭窄的坑道里窝着身子爬来爬去,就像回到了童年。

“真是孩子,把战场当成他们家炕头啦!”钟强看着兴高采烈的几个新兵,笑着说道。

“呵呵,这两天把大家都累坏了,应该高兴高兴!”王勇笑着说道,由于他们的阵地比敌人的矮一大截,时刻处于敌人的监视之下,向外倒土的时候,敌人发现了就会用重机枪扫射,用炮轰击,限制他们行动,逼的大家只好在夜间活动,在敌人休息时才能干活,而这些都是战士们用手中的工兵锹和几把十字镐这样简陋的工具生生的在山体里一点点掏出来的。

“是啊,几个从城市里参军的没有干过这个活,手上都是血泡,看着让人心疼!”钟强溺爱的看着几个兵说道。

“咱们算是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下来要集中力量打通一条通往反斜面的隧洞,那样活动起来就方便多了!”王勇疲惫地靠在洞壁上说道。

“嗯,我们是不是轮班掘进比较好啊,洞里太小,人多了反而碍事!”一班长钱洪波说道。

“可以,挑几个经验多的,有力气的打通主隧道,其余的人修整挖通的坑道,挖的高一点,内部要能站起人来,洞口留的小一些,伪装好,外边再修一个射击台,便于观察和射击!”王勇想了想说道。

其实王勇多想了,战士们的创造力是无与伦比的,在整修挖好的坑道时,战士们特意把里边修的高一些,洞口低一些,一侧修了排水沟,即能使洞里的水方便排出去,还可以防止雨水倒灌;在主坑道两侧又挖了些侧洞,改造成休息室,储藏室;一个在煤矿里挖过煤的新兵还把在煤矿里学到的技术用上了,他把土质松散的地方都用捡来的木料做了支撑,使工事更加牢固···

新兵们在阵地上待了几天,除了敌人的冷枪冷炮还没有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战斗,觉得上战场也就是那么回事,没有了初上阵地的紧张,他们又在后边接受了长时间的思想教育,战斗热情正高,没有战斗就每天把精力全都投入到修建工事中去了,到后来王勇不得不出面劝阻他们,让大家注意休息,不要把身体搞垮喽。

隧洞随着向山体内部延伸,遇到的困难也越来越多,首先是石头,小点的可以连砸带撬的弄出去,可是遇到大的石块,凭着他们手里现有的工具根本拿它没有办法,只好绕过去,这无形中加大了工作量,但是大家还是凭着一股劲头在石缝中一点点的向前掘进。

“副连长,这块石头太大啦,绕不过去了!”二班长牛树强光着膀子从洞里爬出来,擤了下被油烟熏得黢黑的鼻子为难地说道。

“穿上点衣服,别冻着,带我去看看!”王勇给他披上棉衣,端起油灯钻了进去,果然在洞尽头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了去路,他拿起一把十字镐在上边敲了两下,石头上冒出一串火星,只留下个白点,“是花岗岩,没有钎子大锤凿不动!”王勇说道。

“副连长,周围都是这种石头,看样子是到了山的内部了!”二班长牛树强摸着石壁说道。

“不行就用炸药炸吧!”一个战士插言道。

“说得轻巧,弄不好,一炮下去就把洞震塌啦!”二班长牛树强瞪了那个新兵一眼说道。

“那总不能干了半截就丢下吧。”那个战士有点委屈地嘟囔着。

“可以试试,大家都出去,我来!”王勇考虑了下说道。

“副连长这样太危险了,你有把握吗?”二班长看着王勇关心地说。

“没事,我学过爆破,咱们先少装点炸药,试试看!”王勇笑笑说道,转身出洞去拿炸药。

王勇找到一道石缝,算了下炸药的威力,把两块炸药塞了进去接上**,安好导火索,让洞里的其他人都先撤了出去,然后点燃导火索快步撤了出去。十几秒钟,洞里传来一声闷响,大家都觉得脚下颤了一下,紧接着灰尘夹杂着硝烟冲出了洞口。待烟雾散尽,王勇抢先钻进洞检查了一番,洞子里只是震落了一层土,没有大碍,洞尽头的石头被炸得酥碎,爆破成功啦!

接下来王勇几次入洞装药爆破,战士们也跟着忙了一夜,在天亮前终于炸通了这段石壁,整个隧洞也随之贯通,大家又将清出来的碎石泥土加固到外边的阵地上,所有的人都累的够呛。伪装完坑道洞口后,天就亮了,对面的敌人也被这边的爆炸声折腾的一夜未眠,每次爆炸后,都会打几颗照明弹察看情况,不时的还用机枪扫几梭子。两边的人都累了,一个白天双方一枪未发,安安生生的过了一天。

······

晚上天刚黑,大头带着警卫员跟着送饭的炊事员风风火火地跑到了一排的阵地上,钻进坑道就怒气冲冲地嚷嚷:“王勇,你昨天晚上干什么来着,闹这么大动静,不怕挨炮弹啊!”

“呵呵,营长你来啦,我带你看看,然后有什么错误你再批评我!”王勇赶紧迎上来笑着说道。

“你搞什么鬼,不就是改造下工事吗,你还能···”王勇点燃了油灯,大头一下闭了嘴,仔细的看了看说道:“你这排指挥所真宽敞啊,比我的营部还大!”

“营长,你再往里走走看!”王勇微笑着领着大头往深处走。

“你这是搞的什么啊,枝枝杈杈的,这是通到哪里啊?”大头边走边好奇的问。

“营长,小心碰头,这里昨晚刚挖通,还没来得及修整!”王勇猫着腰在前边引着路,“这条隧洞通到了山后,就能躲过前边敌人的监视,我打算再从这挖一条交通壕与前沿的工事沟通起来,万一阵地失守,我可以派预备队从这里出击,打敌人个措手不及重新把阵地夺回来!”他推开洞口的伪装对大头说道。

“呵呵,真不错,你小子怎么想到的!”大头钻出洞口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咧着嘴笑着说,“走,再带我到其他地方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王勇又带着大头返回到洞里,现在这条主隧道打通以后把全排的阵地都勾连起来,各个哨位上根据地形有得挖成了人字形,有的挖成丫型和马蹄形,比起以前的猫耳洞防护能力提高了几倍。

“咦,这个洞是住人的,那个洞是干啥的?”大头边参观边说。

“那边是储藏室,弹药都放到里边!”王勇给大头介绍说。

“嗯,不错,王勇你在这个拐弯的地方应该修个射击台,万一敌人从这里冲进来,可以抵挡一阵子!”大头走到岔口提出建议说,“我再想想,还应该修两道交错的矮墙,这样敌人即使用火焰喷射器往洞里喷也不会伤到人!”

“哈哈,还是营长有经验,一下就想到了这么多,佩服佩服!”王勇说道。

“妈的,瞎拍马屁,我这就是给你提个建议!”大头笑骂着说。

“你们修的这个工事被覆有多厚!”回到主洞里的指挥所大头坐下问道。

“洞口比较薄,我们把挖出来的土都堆到了上面,能有十米左右,深的地方至少能达到二十米!”王勇估算了下说道。

“这个厚度差不多可以抗住大口径的炮弹了,但是洞口一旦被炸塌,你们怎么出击?”大头又问。

“我们在每个阵地上都留了两个口,这样既便于通风,也可以在一个被炸塌的情况下从另一个洞口出击!”王勇回答道。

“你干得不错,看样子我把你放到三连没错,明天我召集其他几个连的到你这取经,你可要给他们好好上上课!”大头似乎对自己的‘英明’决策很满意,拍着王勇的肩膀说道。

“好了,你别给我戴高帽了,想办法给我们多补充点弹药吧,我们连这点家底还不够两个基数!”王勇躲了下说道。

“可以,不过你不要胃口太大,我也没多少东西,让老钱多给你点手榴弹,守阵地还是那个好使!”大头痛快地答应了,“你们也要做好战斗准备,敌人这几天活动频繁,对我们团好几个阵地进行了试探性攻击,说不准哪天就会在咱们这下嘴!”

第八章 备战

大头回去后,马上召集各连的干部开了个会,推广三连的经验,组织他们到三连一排的阵地上参观学习,然后全营开展了一场整修工事的突击战,这也让全营的人再次认识到这个新来的副连长不简单,不是吃干饭的家伙。这也不能怪大头性急,参加过前期战斗的志愿军老兵们都对敌人猛烈的炮火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说起来至今都是心有余悸。

在战争爆发的不同时期有超过六十个不同的美国炮兵营在朝鲜半岛服务,南朝鲜和其他联合国部队也大都派出了炮兵营,此外敌人的海军的重型舰炮也可以随时接受前沿观察所的召唤给予火力支援。

而现在被他们称为‘主抵抗线’的155英里的前线上,有以美军为主力的十七个步兵师,两个美国师作为预备队。所有的美国师各自配备着四个炮兵营,通常包括为团级作战单位提供火力支援的三个105炮兵营和提供更大火力的155炮兵营,此外每个师还可以额外得到编入其指挥链的一个155炮兵营的,下属的两个团都各自编有一个炮兵营。第八集团军的三个军,每个军部还直辖六个炮兵营炮兵,包括一个自行105炮营,四个155炮营,还有一个八英寸榴弹炮营,配备一个炮兵观察营,移动迅速,可以随时向前沿提供支援。

南朝鲜军虽然炮兵规模较小,但是有七个两个炮营编制的炮群和八个独立炮兵营,共有22炮营,每个师还编有两个炮营,向战斗地点或是将要爆发战斗的地方提供强大的火力。

高峰时期共有八十二个炮营,近一千五百门大炮支持155英里长的战线,强大的火力简直难以置信。可是我军却要在武器装备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凭借着简陋的野战工事与之对抗,这就逼着一线的部队不得不想出各种办法改进工事保护自己,提高有生力量的生存能力!

······

一排守卫的一号高地位置向前突出,山坡平缓,山脚下有一片大的开阔地,便于敌人观察,提供火力支援展开兵力冲击,易攻难守,是敌人进攻的首选目标。上了阵地这些日子,战场上虽然相对平静,但是王勇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一边利用这难得的间隙补充食品囤积弹药,一边带领战士们展开训练,摸索利用坑道作战的方法。

“王副连长,你只在坑道外摆一个班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连长张学信看着王勇兵力安排,担心地问。

“连长,敌人的炮火猛,我们无法与之抗衡,但是他们的步兵进攻作战能力差,凭借我们现在的火力一个班就能挡住他们一个连的进攻,兵力少摆多屯,可以避免人员被敌人炮火杀伤。”王勇给他解释说。

“我们的坑道坚固,可以减少敌人火力的杀伤,那我们放弃外边的工事,完全依靠坑道作战你看行不行?”指导员刘潜问道。

“指导员这个绝对不行,那样我们就是作茧自缚了!”王勇想多没想立刻就否定了他的建议。

“为什么啊?”刘潜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还用问吗,坑道口工事本身就射界窄,火力死角多,不利发扬火力,再一个只能从洞口向外观察,对外界的情况不了解,那不成了瞎子聋子了!”还没等王勇回答,张学信就替他回答了,他毕竟在战斗部队中任过职,这些东西还是知道的,刘潜不好意思地笑了。

“呵呵,连长说的对,我们不能只依靠坑道战斗!”王勇笑笑说道,“这个坑道只是相当于我们过去的防炮洞,敌人在战斗的开始阶段,都会进行极其猛烈的空炮火力准备,处于主动地位,我们就要靠坑道避开敌人炮火的杀伤,才能保存有生力量,为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哦,我明白点了,你现在让战士们演练的就是在敌人开始进攻后,如何出击,如何占领工事,展开火力!”刘潜点点头说。

“对,敌人火力准备结束后,马上会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展开强攻,我们这时就要迅速抢占坑道外的掩体,轻重机枪做好战斗准备,同时根据敌人的多少派出相应的兵力打击敌人!”王勇补充说道,“依靠坑道是保存自己实力的手段,依托野战工事打击进攻之敌才是我们重要的歼敌手段,这是主要的,才符合我们‘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原则。否则我们就成了消极防守,敌人不经过大的消耗就占领了我们的表面阵地,给我们以后的反击也会造成很大困难!”

“呵呵,我这真是出了个馊主意,险些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刘潜听王勇一说明白了,不好意思地干笑着说。

“唉,咱们两个绑在一起打仗也不如副连长,还是他点子多法子好,以后我们打仗的事还得多请教,让他拿主意!”张学信说道。

“连长过奖了,再说我就只能钻石头缝啦!”王勇谦逊着打着哈哈说,他本来还担心自己说得多了,会引起连里两个正职的反感,现在看起来他们虽然‘书生气’多点,但是还能很虚心的听取正确意见的,索性就把自己这几天考虑到的问题都说了出来,三个人商量着调整连队的武器配备,留谁做预备队,怎样相互支援,约定联络信号···等等一些紧要的事情做出了决定。

······

在过几天就是西方的圣诞节了,去年这个时候美军让志愿军一气赶回了三八线,差点回了老家。王勇发现美军的侦察机在他们头上活动的频繁起来,天天早中晚三次报到,比吃饭都准,哨兵也报告发现敌人多次到阵地前侦察,公路上敌人的车队连绵不断的运输物资,对面山头的敌人停止了对他们的骚扰射击,忙着抢修道路和前沿工事。

难道敌人要有什么动作,王勇马上把自己的想法向连里和营里做了报告。“不会吧,敌人这两天对一师那边展开进攻呢,你听炮声跟开了锅似的!”大头摸摸下巴说道。

“敌人会不会是声东击西,放烟雾弹啊?”王勇说道。

“妈的,也有可能,你的预感一向很准,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因其无,不能不防敌人玩阴的!”大头考虑了下说道,“这么着,你们多准备弹药,每支枪子弹不能少于100发,手榴弹每个排不能低于1000枚,机枪每挺要有5000发,我再让机炮连给你加强一挺重机枪!”

“呵呵,营长你这次可是出了血啦,一下子给了这么多!”王勇从大头兜里摸出颗烟点上说道。

“给你鼻子就上脸,我告诉你,这一仗如果打起来,那这一仗就是我们四营成立后打的第一仗!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打赢,还要给我打得漂亮点,整个开门红,我们四营以后能不能‘吃上肉’就看你们的了!”大头拍拍王勇的肩膀说道。

第九章 还是尿了

这天凌晨,天还未亮,阵地上就听到传来隆隆的炮声,王勇急忙跑到哨位上观察,炮弹划着弧线从他们头顶飞过落到山后,敌人开始用炮火对我军的炮阵地进行打击,雷鸣般的爆炸声响彻山谷,紧接着一队轰炸机飞临四营阵地的上空投弹,对他们驻守的几个高地狂轰乱炸。首-发

“副连长,敌人是不是要对我们进攻啦?”哨位上的新战士刘晓顺既紧张又兴奋地问道。

“看着这个架势像,来者不善啊!”王勇一边观察对面敌人阵地上的动态,一边回答道。

“太好了,我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就等这一天啦!”刘晓顺有些期待地说道。

“呵呵,战斗一旦打起来,就是残酷的,你要有思想准备,到时候可不要尿裤子!”王勇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新战士还没有经过战斗,求战心切但是接受的教育都是美国兵都是胆小鬼,枪一响就会落荒而逃,举手投降,还没有体会到战斗的残酷,不得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副连长看你说的,我是志愿军战士,早就做好了为祖国,为朝鲜人民牺牲的准备,怎么会做出那么丢人的事!”刘晓顺白了王勇一眼,不满地说。

“哈哈,好,如果你不尿裤子,我给你个嘉奖,其实头一次参加战斗尿裤子的人多了,也不算丢人!”王勇被他逗乐了,大笑着说。

“啊?!不尿裤子就给个嘉奖,这也太容易了吧!”小家伙儿惊讶地说道。

“容易?到时候你就知道容易不容易了,打起来可不要哭爹喊娘的到处找你妈!”财迷到三连以后,一直跟着王勇当通讯员,不过整个团里可能也没有他这么‘老’的通讯员啦,财迷却毫不在意,整天背着个指挥机乐呵呵地跟在王勇屁股后头东跑西颠。

“不要逗他啦,财迷有什么事?”王勇扭脸问道。

“赖子来了,机炮连派他支援咱们,我把他们安排到后山那了!”财迷说道。

“你把他们放到那干嘛?不请示也不汇报!”王勇看着财迷说道。

“问你也是把他们放到那,你一直不是想安排支奇兵在那吗,我替你办了!”财迷笑眯眯大言不惭地说道。

“马屁精,就知道拍领导马屁,那么大岁数了不知道害臊!”刘晓顺冷哼了一声说道。

“新兵蛋子,你懂个屁,我那时正确的领会领导的意图!”财迷也不恼,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道。

王勇不在理会斗嘴的两个人,观察着前沿的开阔地,敌机投完弹飞走了,一架侦察机又飞过来在空中盘旋检查战果。忽然一阵纷乱的马达声传来,大约有一个营的美军在几辆坦克装甲车的引导下,沿着公路开了过来,进至他们的阵地前迅速展开,敌人的炮火开始向三连的阵地转移很快又一队轰炸机飞了过来开始投弹进行战前火力准备,显然这股敌人是冲他们182高地来的,准备夺取他们的阵地后,再向东横扫争夺主峰阵地。

“留下观察哨,其余人进入坑道防炮!”王勇看敌人的炮越打越猛对守在阵地上的战士们喊道。

“这是105口径的,这是155口径的···”开始时,躲在坑道里的战士们还根据爆炸声猜测着落到阵地上炮弹的口径,可是很快就听不清了,炮弹爆炸声响成了一片,这时已经分不清是哪颗炮弹在爆炸,只觉得好像有无数面大鼓在耳边敲响,震得人心烦意乱,心口如同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气来。

爆炸的冲击波卷着灰尘硝烟不断的从坑道口涌进来,在拐弯处打个旋散布到各个角落。搁在洞壁上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眼看就要被吹灭了,可转眼间又复明了,闪烁的光影在洞中不停的摇曳,几个面部僵硬的新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洞顶,怕它会在自己眨眼的瞬间会垮下来。

“怎么,害怕吗?”二班长牛树强一边用袖子擦擦落到枪上的土一边问身边的一个面容清秀的战士。

“不怕,我看到副连长在我们身边就不觉得怕!”马光申看看坐在一边叼着烟闭目养神地王勇说道。

“哦,副连长是哪路神仙,还能给你壮胆?”牛树强好奇地问道。

“我们上阵地的时候,半路遇到炮击我吓得忘了隐蔽,副连长冒着炮火把我救下啦,从此我看到他就什么不害怕了,我知道他在我遇到危险时,会毫不犹豫地救我的!”马光申认真地说道。

“嗯,副连长确实是个好人,他要是不带着咱们修这个工事,估计很多人都得被埋在地下喽!”牛树强挪挪屁股,看看洞顶不断掉下的沙土说道。

“财迷老兵,你害怕吗?”一个新兵爬过来,问正摆弄那支‘水连珠’的财迷说,人家都忌讳别人叫外号,可财迷不在乎,觉得让别人知道他的‘毛病’还是个挺光荣的事。

“这个破枪,膛线都快磨平啦,不知道待会能打着人不,老毛子就是他妈的不地道!”财迷没听清,以为人家在问他的枪,嘟嘟囔囔地说。

“呵呵,财迷老兵啊,都吓迷惑啦,你看人家问东他说西!”一个老兵笑着打趣他说。

“哦,你是问我怕不怕啊?”财迷看看眼前的新兵问道,那个新兵点点头,“怕个屁啊,打了七八年的仗啦,能活着的都是阎王爷手指头缝里漏下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打仗跟去趟茅房拉回屎没啥区别,早就惯喽!”财迷‘哗啦’把子弹顶上满不在乎地说道。

此时守在洞外的刘晓顺知道什么是怕了,他抱着脑袋蜷着身子缩在战壕里的防炮洞里,浑身哆嗦着,他现在居然能从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相撞的‘嗒嗒’声,对此多年以后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令人难堪的‘嗒嗒’声也伴随了他的一生。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刘晓顺大声喊道,可是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隆隆的炮声中,没有人听到,他现在只想钻进妈妈的怀里,参军离家时的豪言壮语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脑海里闪现的是妈妈泪流满面的样子,是父亲担忧的眼神,他觉得泪水顺着脸颊滴了下来,觉得没有什么比这炮声更让人恐惧。

“我不能尿,不能尿,我不能让财迷那个老兵油子看我的笑话···”刘晓顺忽然想尿尿,他极力忍耐着,脑子里都是刚才财迷猥琐的笑脸,这让他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他紧紧的夹着双腿忍耐着,可越是这样,那个念头就越强烈。一个小时过去了,也许是两个小时,刘晓顺感觉到外边突然安静下来,炮击停止了。

‘我是观察哨!’就在刘晓顺感到自己精神将要崩溃,就要被炮弹炸的粉碎,埋在着小小的防炮洞中,敌人的炮击停止了,摸到身边冰凉的步枪让他猛然惊醒,自己还是一名战士,是全排战士们的眼睛。他钻出洞,战场上已经完全变了样,厚厚的白雪不见了,阵地前密密麻麻的矮树丛变成了一片灰烬,半人多高的工事只剩下一道浅沟,山脚下无数人影在飘渺的硝烟中闪动,敌人的蓝眼珠,大鼻子清晰可见,看着蚂蚁似的涌上的敌人,刘晓顺忽然小腹猛地收缩了一下,一股热流冲了出来,自己还是尿了!兵力洞思一片大的开阔地,便于敌人的坦克装甲车

第十章 信心

‘嘟嘟···’刘晓顺还是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吹响了哨子示警。

“二班进入阵地,机枪准备射击!”王勇听到哨声,立刻命令战士们冲出坑道,进入预设阵地。这套战术动作战士们已经演练了多次,二班的四个战斗小组马上携带武器弹药进入各自的阵地。

“钟强把敌人放近了打,火力一定要猛,头一仗要打出气势!”王勇从坑道口观察到进攻的敌人有两个排的兵力,排成松散的队形弓着腰交替掩护着快速向上攀登。

“知道了,放近了打!”钟强点点头,钻出了坑道到前沿指挥战斗。

“晓顺,任务完成的不错!”刘晓顺撤回坑道就抱着枪喘着粗气蹲在一边,脸色苍白,眼神散乱依然惊魂未定,王勇拍拍他的肩说道。

“副连长,我···”刘晓顺听到王勇的称赞,满脸羞愧地抬头看看王勇,想要解释。

“不错,表现不错,嘉奖一定给你,到里边好好歇歇!”王勇早就看到他裤子湿了一大片,沾满了泥土,可他还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说道。

“连长他还是尿了···”财迷看看刘晓顺冻成了板的裤裆对王勇眨眨眼嬉笑着说。

“滚一边去,就你长着眼睛呢!”王勇狠狠地瞪了财迷一眼小声训斥道,财迷乖巧地住了嘴,“财迷,给你个任务!”王勇又对守在自己身后的财迷说道。

“副连长,有什么美差?”财迷笑嘻嘻地贴上来问道。兵力洞思一片大的开阔地,便于敌人的坦克装甲车

“看到后边那几个家伙了吗,待会儿枪一响,你就把他们给我干掉!”王勇指着越来越近的敌人说道。

“督战队吧,没问题,一枪一个,绝不浪费一颗子弹!”财迷把抱在怀里的指挥机塞到王勇手里,摘下枪扭动着瘦小的身子从洞口爬出去,快速匍匐到工事后,伏下身子拉动枪栓子弹上膛做好了准备。

王勇从兜里摸出颗烟点上使劲抽了两颗,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观察口,他此时觉得现在自己比头一次上战场时还紧张,战士中新兵占了一多半,面对蜂拥而上的敌人会不会胆怯,前期的训练能不能取得效果,可以不可以顶住敌人的第一次攻击,这些都是未知数,他就像坐在无底船上。让他略感欣慰的是改造的坑道工事抗住了敌人近两个小时各种口径炮弹炸弹的轰击,证明自己和战士们的苦累没有白费!

‘滴滴···’连续两次短促的喇叭声响起,钟强等敌人进到离前沿战壕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发出了射击的命令,‘嗒嗒···’平静的战场上枪声骤然炸响,密集的子弹如同一阵夏日里的暴雨射向敌群,走在前边的十多个敌人立刻被击倒。现在他们一个班的战士一半使用的都是‘波波沙’,容弹量达到72子弹的弹鼓为他们提供了持续不断的猛烈火力,强度不输于美军。

“啊···”牛树强大喊着,手指将扳机一搂到底,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根本不需要瞄准,炙热的弹丸带着风声从枪口喷射出去,一个冲在前边的美军士兵甚至来不及做出隐蔽的动作,就被十几颗子弹打在胸部,他身上虽然穿着刚刚装备的尼龙防弹衣,可依然挡不住近距离射出的子弹,弹群巨大的冲撞力瞬间将他仰面打倒。没等他的身体落地,牛树强的枪口又对准了下一个目标。

‘哒哒···’魏剑桥是二班的机枪手,在战前的训练中各各练习次次优秀,在全营的机枪手中也是数得着的,见敌人上来了,脑子里就剩下紧张啦,扣住扳机就没撒手,四十多发子弹一气打了出去,一个敌人也没打着,倒把敌人都吓趴下了。

“剑桥,怎么搞的,平时不是打得挺好的吗?”副射手边给他换上弹盘边不无埋怨的说,魏剑桥脸立刻红了,没有吭声使劲拉了下枪栓,长吸口气压住狂跳的心,对准敌人打了个点射,将准备起身的敌人又压在地上。

王振山是全连岁数最小的兵了,今年刚满十六岁,手里枪上了刺刀比他的个子还高,‘叭’他瞄准一个躲在石头后的向他们射击的大个子美军士兵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敌人持枪的胳膊,他手里的冲锋枪一下掉在地上,躲在石头后大声喊叫着,再也不冒头,“娘的,瞄的是脑袋怎么打到胳膊上了!”小家伙儿不满地嘟囔着,拉栓重新顶上子弹。

“行啊,打着了一个!”财迷撂倒一个挥舞着手枪催促士兵站起来冲锋的敌人军哥,猫下腰躲在工事里重新压上子弹笑着对王振山说道。

“这破枪不好使,给我一把‘波波沙’他就报销啦!”王振山对发给他这个开一枪拉下栓的‘水连珠’很是有意见。

“枪都是一样的,看在谁手里,小子学着点!”财迷突然起身迅速完成射击准备,一声枪响,拿着步话机就呼叫支援的敌人指挥官应声倒地,背着电台的通讯兵看着脑袋上多了个窟窿的中尉还没反应过来,又一个子弹飞了过来,拉着他一起作伴去了。

“牛啊,老兵一枪一个····”王振山兴奋地喊道,后半句还没喊出来,就被财迷按到战壕里,“换地方,这不能待了!”话音未落,一梭子子弹哗的扫了过来,激起的石子崩了他们一头。

‘嘀嘀嘀···’排长的小喇叭再次响起,手榴弹冰雹似的甩向敌群,阵地前顿时硝烟弥漫,弹片纷飞,攻上来的敌人惨重,指挥官又被击毙,连遭打击的敌人失去进攻的勇气,对面敌人阵地上几挺机枪开始疯狂的射击,阵地上机枪被他们压住了,敌人趁机拖着尸体伤员迅速退了下去。

“不要追击,全部撤到坑道!”钟强拦住打得兴起要跳出战壕追击敌人的战士们,命令他们进洞防炮。

敌人的报复来的很快,战士们刚进洞,炮弹就跟着落了下来,一阵紧似一阵,打得地动山摇。

“有人负伤了吗?”王勇留下观察哨询问着战士们。

“没有!”

“没有!”

······

“大家都相互检查一下,有伤赶紧治!”王勇又说道,战士们在战斗时精神紧张,有时自己根本觉察不到,等发现时轻伤就变成了重伤。

“副连长,小苏负伤啦!”一个战士突然喊道。

“伤哪了?”王勇急忙走过来问道。

“副连长,你别听他咋呼,我的手让枪管烫了下,起了个燎泡,那叫什么伤啊!”小苏举着手说道。

“呵呵,那也点包上点,别感染喽!”王勇放下心来,让卫生员给他包上。

“副连长,我们打死打伤敌人二十多人,无一伤亡,就是子弹消耗的多了点!”一排长钟强清点了下弹药汇报说。

“财迷老兵枪法真准,一个人就干掉了五个敌人!”王振山指着财迷佩服地说道。

“小家伙儿也不错,一点也不紧张,虽然一个没打死,但是打伤了两个,头一次也算是好样的啦!”财迷撸了下王振山的脑袋笑着说。

“好,大家打的都很好,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同志们表现的也很好,我们要继续发扬,坚决守住阵地!”王勇高兴地说,这仗一下打消他心中的顾虑,对守住阵地充满了信心。

第十一章 没完没了

敌人的第一次进攻被打退后,不再采用大部队突击的战术,转而不断的对三连的阵地进行长时间的炮击轰炸,然后采用小部队轮番进攻消耗我军有生力量的战术,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不间断的一次次发动进攻···

敌人的炮火开始向后延伸,一个排的敌人又冲了上来,美国兵们也似乎对这种进攻感到了厌烦,在督战队的喊叫声中盲目的放着枪慢腾腾地冲了上来,他们都做好了遇到抵抗就马上撤退的准备。在距离阵地还有四十米的时候,美国兵们开始寻找掩护,一般的情况下,阵地上的中国兵们就开始射击拦阻,投下好像总也扔不完的手榴弹。

“Go,go···”令人意外的是阵地上很安静,枪声没有响起,中国兵没有射击,美军的指挥官认为中国兵们是在炮火中消耗太大,没有了战斗能力,他立刻命令士兵们发起突击。

“出击!”在美国兵们直起腰开始冲锋的同时,王勇对一班下达了战斗命令。

“冲啊,杀啊···”在几个坑道口待命的战士们立刻冲了出去,越过战壕杀向敌群,两挺机枪也欢叫起来,向敌人扫射。王勇冲在前边,用冲锋枪不断的向近在咫尺的敌人射击,十多个战士紧随其后,边射击边冲锋。两边的人很快撞到了一起,中国军队使用的‘水连珠’步枪,枪身长,又是从上往下压,拼刺刀占尽了优势,前边的敌人不断被刺倒,后边的敌人见势不妙,连受伤的同伴也不顾了,一窝蜂地往山下退去。

“快撤,不要追了!”王勇带着战士们追出了四十多米,敌人被他们反击下去了,他立刻命令战士们投出一串手榴弹,借着炸起的烟雾退回坑道。

“美国佬也没啥本事吗,一个冲锋就被打下去啦,要不是副连长拦着,我还能再捅死他们一个!”一个战士抹了抹脸上的血说道。

“你再厉害,还能比敌人的炮弹威力大,我们再晚撤一步,就都让敌人的炮火拍到底下啦,连个毛你也剩不下!”一班长周先武教训他说。

王勇在坑道里转了一圈,清点了下弹药,冲锋枪是好使,火力猛,但是子弹消耗的量也大,很多人只剩下一两个弹匣了,手榴弹还有二百多个。他们接连打退了敌人的四次进攻,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亡,但是消灭的敌人更多,所以士气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他一直派一班二班轮番上阵地,因为有了坑道,伤亡很小,作为预备队的三班和机炮连支援给他们的机枪组还没有动,他并不担心兵力不足。

“晓顺,你怎么啦!”王勇看到刘晓顺蹲在角落里,闷声不响的掉泪,走过去问道。

“副连长没事,我们班的琨子牺牲了,他和我一起入伍的,我们一直没有分开过!”刘晓顺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说道。

“不要难过,有战争就会有牺牲,我们活着的要给他报仇,不能让他白白的牺牲!”王勇蹲下安慰他说道。

“琨子打死了好几个敌人,死的也值了!副连长书中都说战场上怎么美,战争怎样壮观,战士们多么英勇伟大,我今天怎么发现和书里说得都不一样啊!”刘晓顺迷惑地问道。

“你真是个傻家伙,书里不说的那么好,骗骗你们这些小娃娃,谁还他妈的上战场跟敌人拼命啊!”跟在王勇身后的财迷感到好笑地说道。

“呵呵,他说的虽然不全对,但是你看到了真实的战场有多残酷,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眼中只有杀死战胜敌人,没有人会去在乎它的美!”王勇拍拍他说道,刘晓顺好像明白了似的点点头。

“连长,营长找你!”财迷把指挥机递给王勇说道,因为在坑道里信号不好,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王勇只好拿着它到了后山的坑口,那里的干扰少一点。

“营长什么事!”王勇把听筒紧贴在耳朵上大声的喊道。

“你那里情况怎么样,敌人这次的炮火打的很猛啊!”耳机里传来大头的声音。

“情况还好,只有两个坑道口被炸塌了,我们已经连续打退了敌人的四次进攻,战士们打得很顽强,伤亡不大,我有信心守住阵地!”王勇说道。

“你一定要顶住敌人的进攻,你们阵地是团里的前哨,也是咱们营阵地的大门,打好了我给你庆功!”大头舒了口气说道。

“放心吧,现在已经是黄昏了,估计敌人还会有一次大的进攻,我们只要再坚持两个小时,估计敌人就退啦!”王勇看看洞外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

“好,我已经和炮营通过话了,他们已经设立了观察哨,随时可以给予你们火力支援,营里机炮连也做好了准备,你们要坚决守住阵地,不准后退一步!”大头喊道。

“是,营长请放心,坚决守住阵地!”听到的王勇再次保证,大头这才结束了通话。

“连长,你也该让我出去透透风了吧,从早上到了这就一直蹲在这里一枪未放,屁股都坐麻了!”赖子见王勇说完了,递给他根烟笑着说道。

“马上就有活儿干了,美国佬从来不愿意在晚上打仗,下次进攻就要拼老命啦,你做好准备,接到命令后,马上出击,从背后给我捅他们一刀,一定打的要狠,别到时候拉稀!”王勇点上烟说道。

“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跑肚拉稀!”赖子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然后突然一把抓住了王勇身后的财迷,“你小子捡到什么好东西啦,让我看看!”

“赖子哥,没什么!我什么也没捞着,你不信问连长,我一直跟着他呢!”财迷一边喊,一边往后缩着身子。

“别跟我装,你那兜里装的啥,鼓鼓囊囊的!”赖子根本不吃他那套,拉住他伸手去掏他的裤兜。

“你真他妈的是我的克星,啥也瞒不了你!”财迷挣脱不开赖子的‘魔爪’,丧气地说道,自己从兜里摸出个美军军官随身携带的不锈钢小酒壶,扔给了赖子,“这小子让自己的炮弹炸碎了,手里还攥着这个东西!”

“嘿嘿,里边还有酒!”赖子摇晃了两下,听到水声,拧开盖抿了一口,“哎,正经的威士忌···”

“你别都喝了,我还一口没喝呢!”财迷扑上去抢,赖子扭身躲开,两个人在狭窄的坑道里玩起了猫抓老鼠,王勇看看两个活宝笑着摇摇头,叼着烟走了。

······

“报告,敌人约一个加强连开始进攻!”炮击刚刚停止,被硝烟熏得看不清模样的观察哨对着坑口大声喊道。

“二班三班马上进入工事,准备战斗,一排长你带预备队准备增援!”王勇立刻下达战斗命令,被炸塌的坑口已经被挖开,战士们同时从几个洞口携带武器弹药鱼贯而出,马上抢修被炮火几乎轰平的工事。

一排的阵地已经看不出过去的样子了,敌人用的都是大口径火炮,原先茂密的灌木丛全都不见了踪影,交通壕被炸得短短续续,飞机投掷的燃烧弹把融化的积雪都烤干了,阵地上还随处可见燃烧未尽的余焰。王勇趴在一个弹坑里向山下观察,敌人已经集结完毕,看样子真是打算孤注一掷了,派出来的人军服还很干净,是一直没有动用的预备队。‘噗噗···’数枚烟雾弹落下在阵地前爆开,滚滚的浓烟立刻散开,在烟雾的掩护下,敌人开始了进攻,一场恶战就在眼前!

第十二章 机枪手

浓重的烟雾遮挡住王勇的视线,对面高地上的敌人六挺重机枪居高临下的扫射,打的阵地上的人抬不起头,山脚下的坦克炮直接瞄准他们的阵地射击,刚刚抢修好的工事又有几出被炸塌。

“集中火力,打对面阵地上的机枪!”王勇把阵地上的四挺轻机枪分成两组,与敌人对射,敌人的一挺机枪很快被打得哑巴了,敌人马上集中火力对他们的机枪阵地进行压制。

‘轰’一发坦克炮弹打中二班机枪射击掩体,操纵机枪的二班副立刻连人带枪被掀翻到战壕里。正在附近的王勇几步冲到跟前,二班副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弹药手正哭喊着摇晃着他。

“财迷,你把他送回坑道!”王勇对身后的财迷说道,财迷马上过来把伤员拖走,“别哭了,给我上子弹!”王勇抄起掉在一边的机枪检查了下,还没有坏,摘下打空了的弹盘踢了一脚还在抽泣的弹药手喊道。

‘哒哒···’王勇首先打出一个长点射,趁他们躲避的间隙,又转动枪口对准另一挺机枪打了个长点射,受惊的敌人马上停止射击寻找目标。此时他又把枪口对准探出头来准备再次射击的第一个敌人机枪射手打出了致命的短点射,敌人趴在机枪上不动了。另一挺机枪这时也找到了目标,向他们猛烈的射击。

“换地方!”王勇抱着机枪拉着弹药手跳到一个弹坑里,连枪架都没有打开,对准敌人的机枪将弹盘里剩下的子弹全部倾泻到那个倒霉的家伙身上。

“副连长,又干掉一个!”刚才还泪水涟涟的弹药手乐了,掏出一个弹盘帮王勇换上兴奋地说。

“小子,学着点吧,连长这手轻易不露的!”财迷这时抱着枪滚进了弹坑说道。

“二班副怎么样?”王勇伏在弹坑边上边寻找下一个目标边问道。

“死不了,人震晕啦,不过破了相啦了,脸上让弹片削了块肉!”财迷不在意地说,啥样的伤员他没见过。

“财迷,老规矩,我挖坑,你埋人!”王勇找到了目标,做好了射击准备说道。

“好嘞!”财迷痛快的答应了一声,侧滚翻出了弹坑,躲到一截半塌的战壕里,打了个‘可以’的手势。

‘哒哒’王勇扣动扳机对准一挺叫的正欢的敌机枪开了火,一下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财迷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不用吩咐,举枪就打,呼吸间就把敌人机枪手送上了天,不过谁去埋俩人就不管啦。两个老兵油子默契的配合让刚参军不久的弹药手目瞪口呆,副连长胆子也不小,主动暴露自己吸引敌人,那个通讯员胆子更大,敢让他保护的连首长当诱饵,换了他打死也不敢!

两个人不讲理的打法彻底激怒了敌人,剩下的几挺机枪追着他们打,重机枪和轻机枪虽然都叫机枪,但是它们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器。重机枪不但体积大,子弹也比轻机枪用的子弹大了两号,看着就让人心颤,而且重机枪都是采用弹链供弹,比轻机枪的火了持续时间长的多,如果让它们面对面的交锋,轻机枪绝对不是对手。

王勇采用这种打法虽然有点赖皮,让骄傲的机枪手有些不齿,那也是不得已的法子,他冒着弹雨不断的变化着位置,挑逗着对方的火气,财迷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小鬼躲在一边放冷枪,谁闹腾的欢,谁就先倒霉。时间不长,对面的机枪手都换了一茬,变得小心起来,不敢再随便冒头开火,阵地上的压力得到了暂时缓解。

王勇和敌人的机枪手周旋的功夫,钟强嘱咐战士们把枪都顶满子弹,手榴弹打开盖放到趁手的地方,组织好交差火力,修补炸塌的工事。落日的余晖下,密密麻麻的钢盔反射着幽光,敌人的兵力比前几次动用的兵力多了一倍,兵分两路排成几道散兵线开始了冲锋,指挥官在后边叽里呱啦地大声叫嚷着。

“打!”当敌人冲到离阵地还有四十米的时候,钟强下达了射击的命令,敌人这次人太多了,他担心战士们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不敢将敌人放得太近,到时一旦顶不住冲锋,敌人就会冲上阵地,那样就更加不好收拾。

敌人这次进攻表现出少有的顽强,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又涌上来,拼死进攻。敌人的进攻战术比较呆板,让人觉得有点‘傻实在’,采用一线平推的进攻队形,往上猛攻,钟强不断的指挥各个战斗小组左右机动,不断变换射击位置,哪里的敌人多就往哪边打。

双方激战了三十多分钟,敌人在阵地前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见仍然无法撼动我军阵地,才无奈的退下去。钟强组织战士们火力追击时,二班长牛树强跑过来报告,就在他们反击敌人的时候,又有二百多敌人从东北角绕了上来,企图从山后包围他们阵地。

“什么,敌人从屁股后边兜上来了?”钟强的汗一下就下来了,那里是射击的死角,连里其他部队无法对他们进行火力支援。

“妈的,敌人从正面进攻吸引我们的注意,从后边调集主力进行进攻,够毒的!”牛树强骂道。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马上带两个战斗小组过去堵住敌人,不要让他们上了阵地!”此时正面进攻的敌人见偷袭的部队将要得手,马上又加强兵力反扑上来,死死的缠住他们,钟强刚才在战斗激烈的时候,把预备队调了上来,现在只能临时抽调兵力去堵缺口。

“排长,敌人已经把通往山后的交通壕用炮火封死了,过不去啊!”牛树强喊道。

“过不去也得去···”就当钟强焦急万分的时候,山后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是副连长,一定是副连长,肯定是他在那边在阻击敌人!”钟强的心一下放了下来,那边还有一个副连长一直没有让动用的机枪组,原来那是他留的后手啊,钟强这时对王勇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

······

“赖子,把你的本事都给我使出来!”王勇大声对赖子喊道,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王勇就开始留心敌人的动向,他隐隐的感到敌人在正面阵地上不惜代价的进攻隐藏着什么阴谋,王勇就让赖子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放心吧,连长!”赖子没有废话推开洞口的伪装,拖着机枪冲了出去。

“财迷把坑道里的轻伤员都组织起来参加战斗,敌人太多,凭着一挺机枪挡不住敌人的!”钟强过早的动用了预备队,现在已经无人可派,王勇只好把能动的五个伤员动员起来参加战斗。

在战场上,催命的武器大炮算一个,另一个要命的就是重机枪,俗话说‘新兵怕炮,老兵怕枪’,这枪就是机枪。一个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可以利用掩体躲过炮击,毫发无损的抄起枪继续战斗。但是机枪就不同了,因为机枪射手一直在瞄着你呢,子弹发发追着人走,你可以感到子弹射来裹带的风鸣,看到金属弹流勾勒出来的条条弹道。

如果一挺机枪在一位战斗经验丰富的机枪手中,他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小看,它足以让久经沙场的老兵精神崩溃,人一旦被机枪子弹咬上,不用多,一发子弹就够了,大口径的弹丸可以让人非死即残,瞬间就会丧失战斗能力!

赖子打开枪架,固定好机枪,弹药手挂上弹链,他熟练的拉开枪栓,压低枪口眯着眼瞄准了蜂拥而上的敌人,右手加力压住了扳机,枪身一震,弹丸瞬间挣脱了束缚冲出枪口,像一条暗伏了许久的毒蛇扑向了猎物。

第十三章 炮火

赖子用机枪打了一个宽大的扇面,埋头爬山的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七八个中弹的敌人王八滚山似的惨叫着顺着山坡骨碌下去。‘枪声停顿了一下,他稍稍压了压枪口,哒哒···’又叫了起来,后边一个大喊大叫的敌人督战队军官被子弹拦腰打成两截,摔在地上,血混着内脏顺着山坡淌下来,在雪地上分外刺眼。

前边的敌人突然遭到打击,有的忙着寻找掩护,有的掉头往山下跑,而后边的敌人还在憋着劲儿向上冲,两边的人不可避免的撞到了一起,冲乱了进攻的队形搅作一团。赖子笑了,调整枪口对着挤在一起的人群往来扫射,弹带就像一把巨大的镰刀划过,每一次都要收割数条生命···

敌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遭到巨大的伤亡后,立刻调整队形,集中火力向重机枪阵地打来,枪榴弹不断在战壕内外爆炸,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火龙到处肆虐,疯狂的攻击持续了十多分钟,阵地上令人心悸的重机枪发射声消失了。但是当他们再次发起进攻时,枪声又再次响起,敌人不得不再次停止进攻再次集中火力试图消灭这个讨厌的家伙。

机枪高手打在战斗时对地形都很重视,可以说对自己守卫的阵地每个位置都要很熟,因为机枪手由于其职责,他只能会在小范围活动,那么,对这一地区的一草一木就都要熟悉,每个坡度,每个小沟,都要牢记于心,这样才能判断出自己最佳的跑位路线,遇敌时才能有明确的战术,是对攻,还是以逸待劳,是冲过去,还是利用地形周旋。赖子上了阵地这两天也没闲着,早就做了准备,构筑了数个预备阵地,计算好设计角度,郭留诺夫机枪还有个特点,枪架上有两个轮子,便于在战场上机动,他就拖着机枪不时变换着射击位置,与敌人打起了‘游击战’。

敌人急于在天黑前攻下阵地,依仗兵力上的优势开始不顾伤亡的疯狂进攻,打下去一波又一波冲了上来,豁上了血本。赖子的机枪枪管这时已经打红了,在紧张的战斗下,根本没有时间更换枪管,不得不把长点射变成短点射,即使这样枪管也要经受不住了,火力变得弱了下来。

“撒尿,撒尿,拿尿浇!”赖子一边射击一边对副射手喊。

“老潘,都尿了个遍啦,尿不出来啦!”副射手苦着脸回答道,赖子叹口气,只能不断延长射击的间隔时间。敌人趁着火力减弱的机会不断的靠近阵地,赖子知道自己的机枪就是能不能守住阵地的关键,面对越来越近的敌人,他只能守在正面的射击台上不再移动,敌人射来的子弹不断的打在机枪的盾板上,叮当作响,但他巍然不动,不断以点射杀伤靠近的敌人。

正面阵地上敌人死死的纠缠着,让正面阵地上抽调不出兵力支援后山的阵地,钟强几次派人试图突破敌人的封锁,都被敌人猛烈的活力挡了回来,他此时听到山后稀落下来的枪声心急如焚。

“赖子哥,真是好样的!”财迷大笑喊了一声,两个滚翻靠到他身边,不停的向机枪够不到的死角射击,掩护这个可敬的兄弟。

“投弹!”敌人已经逼近阵地二十米以内,三面围住了他们,王勇抓起两颗手榴弹拉着火,扔了出去,听到命令,战士们放下几乎打光了子弹的枪,抓起手榴弹扔向敌群,纷飞的弹片让敌人的攻势一缓。

······

大头从敌人的炮声中就明白敌人要拼命了,他登上山顶的观察所向三连的阵地望去,前沿阵地上的炮火连天,烟雾缭绕,敌人的炮弹不断的向那里倾泻,周围变成了一片火海,后路完全被截断,他们与三连的电话线被炸断了,根本连系不上,敌人还在不断的冲击着阵地。

“营长,炮团打电话来了,问咱们需不需要炮火支援?”通讯员放下听筒问道。

“妈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咱们不着急,他那个当哥哥的着急啦!”大头笑笑说道,“让他们炮火覆盖山脚,打掉敌人的后续部队,减轻阵地上的压力!”

“营长,咱们这谁和炮团是亲戚啊?”见大头说的神秘,通讯员好奇地问道。

“配属咱们师的炮团长是三连副的大哥,和咱们营可是实在亲戚!”大头笑着说道。

炮兵指挥所向各个炮兵阵地下达了射击命令。这一切只经过了短短的90秒钟,那撕裂空气的炮弹带着一声声呼啸,飞到一排阵地前,正好落在冲锋的敌人中间爆炸开了。

“我们的炮兵打的!”阵地上的压力骤减,阵地上的战士们兴奋的喊道。

“打得好,再来次齐射,前边步兵往什么地方投手榴弹,你们就往哪打!”大头抢过电话大声喊道。又一阵排炮打过来了,打得美国兵连滚带爬地往山下退去,刚刚散开又被炸成一团,敌人跑到哪里,炮弹就追到哪里,直到火力够不着退却的敌人,炮击才停了下来。

幸亏炮兵解了围,不然就得退守坑道了,王勇暗自庆幸炮火支援来的及时,让他们逃过这一劫,“留下观察哨,其余的人退回坑道,防止敌人报复!”命令很快传达到各个阵地,战士们进入了坑道,外面留下监视哨观察敌人的动静。

这时候,敌人的炮弹按照‘惯例’落到阵地上,这是敌人从开战以来就用的老一套,每次敌入冲锋失败之后,准要打一阵炮过来。不过,这次不同的不是冲锋前的炮火,而是掩护他们派出汽车前来收尸和抬伤员的,天黑了,敌人放弃了夺取阵地的企图。敌人的汽车开到了山下的公路上,跟在后边的美国兵在照明弹的照耀下忙着把死尸地拖到汽车上,能动的伤兵们争先恐后的往汽车上爬。

“副连长,敌人正在收集尸体,开过来好几辆汽车!”阵地上的监视哨兵看得清清楚楚,他及时地向洞里报告情况。

“在这个节骨眼上,咱们的炮兵再往山下轰他妈的几炮,那多过瘾啊!”钟强对王勇说道。

“我也想,可咱们指挥不动炮兵啊!”王勇笑着说道,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一阵排炮打过来,正好炮弹都落在山下沟口。“打中了!又打中了!”阵地上的观察哨兴奋地报告着。

“又打到敌人堆里啦,敌人跑散了等一等再打吧,敌人又拖伤兵了!”

“敌人装了一汽车伤兵,满满的一汽车伤兵!”

“还没有拉完,又再装了一车,再打!”观察哨不停的向洞里的战士们通报外边的情况。敌人前后共装了五卡车伤兵,我们的远射程炮火就打过来五次排炮,每次都没放空,都取得了战果。

“如果我们早点能有炮兵的配合,也许就不会打得这样艰苦了···”王勇听着观察哨一次次地报告陷入沉思。

清明时节----保家卫国牺牲在异国的英雄们永垂不朽!!!

第十四章 吃也能出战斗力

激战竟日,敌人吃了大亏,对着阵地狂轰乱炸了一通后才算出够了气,悻悻的收兵而去。坑道又被敌人炸塌了两个洞口,导致通风不好,伤员和牺牲的烈士遗体都存放在洞中,浑浊的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一排守住了阵地,但是也付出了牺牲三人,重伤三人,轻伤六人的代价,伤亡几乎达到了三分之一。

仗打了整整一天,战士们都是水米为打牙,身体异常疲惫,王勇现在不敢松懈,敌人炮击一停,立刻组织战士们挖开炸塌的洞口,抓紧时间整修工事,等天黑透后,准备后送伤员和烈士遗体。

“副连长,副连长···”王勇正指挥战士们清理战壕,财迷嘴里叼着根烟跑了过来。

“怎么了?吃了蜜蜂屎啦,乐什么呢!”王勇问道。

“指导员他们来了!”财迷说道。

“副连长,你们辛苦啦!”刘潜走过来抓住王勇的手使劲握住有些激动地说。

“没什么,连里其他同志还好吧?”王勇和刘潜握了握手问道。

“都很好,你们这里打得好,其他阵地上基本上都没有发生战斗,坑道抗住了敌人的炮弹,几乎没有伤亡,你们这里怎么样?”刘潜看着满目疮痍的阵地,战壕几乎被夷平,石头都被炸成了齑粉,厚厚的冻土已经让炙热的炮火融化,脚踩上去浮土掩埋到脚踝,不用问这里的战斗一定也是十分惨烈的。

“伤亡了十二个人!”王勇黯然地说道。

“哦!我马上带人把伤员们送下去。”刘潜马上和跟上来的战士们进洞抢运伤员。

送走了伤员,王勇又把指导员送上来的不多的弹药分发下去,布置往岗哨他才回到坑道内,战士们三三两两的靠在洞壁上喝水吃着干粮,新兵们头一次战斗就遇到了场恶战,面对面的看到了死亡,有的人现在还没从亢奋中平静下来,边吃边喋喋不休地诉说着,有的人则是眼神茫然的嚼着干粮,有的怀里还抱着枪不撒手,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眼睛盯着洞外,还在担心战斗随时会打响。

“大家今天表现的都不错,打得勇敢顽强,经受住了战斗的考验,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老兵啦,可以摘掉‘新兵蛋子’的帽子了!”王勇坐在刘晓顺身边,接过一个战士递给他的面饼咬了口笑着说道。

“真的,我们都是老兵啦!”刘晓顺吃惊地说。

“当然啦,打一仗能活下来的就是老兵,我们打鬼子那会儿,三仗下来还没死最孬也是个班长了!”财迷说道。

“那得有多少班长啊?”小兵王振山有点迷糊了,看着财迷说道。

“你以为能剩下多少人啊,一起当兵的打两天,十个人能剩下一个两个的就很不错啦!”财迷拍了他一巴掌说道,“你问问你们排长当兵多长时间了。”

“排长你当兵多长时间了,和你一起当兵的还剩下多少人啊?”傻小子扭过脸真的去问钟强。

“我当兵整一年啦,和我一起入朝的一个连的战友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了!”钟强晃了晃右手说道。

“哦,这一天我们打下来还剩下这么多人,那我们排这下能出不少班长排长的啦!”王振山点点头认真地说,坑道里一下安静了,大家面面相觑看了看,不知道谁先忍不住笑了起来,人们都憋不住了,被他的‘天真’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让我也听听!”正当大家乐的肚子疼的时候,大头笑眯眯的钻进洞来。

“营长!”王勇叫了一声,战士们赶紧起立敬礼。

“坐坐,大家都辛苦啦,打得好啊,你们以一个排的兵力顶住了敌人从一个连到一个加强营的进攻,歼敌一百多人,团里已经上报给你们请功!”大头摆摆手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说道。

“营长,你别光耍嘴,今天拿什么犒劳我们啊?”财迷凑过来问道。

“就你小子嘴馋,光知道吃!”赖子拉了他一把说道。

“营长早说过啦,谁打得好就给谁肉吃,你们忘了,我可记的清清楚楚!”财迷对这个倒是留心,认真地说。

“哈哈,我说话算数,你们这一仗打出了咱们四营的威风,谁也不敢再小瞧咱们这支新部队,咱们营以后都有‘肉’吃啦!”大头就是这么个人,只要你仗打好了,怎么说他也不会在意,“老钱,你快点把吃的送进来,再不来他们就要把吃了!”大头又对洞外喊了一嗓子。

“来了,来了···”钱有福答应了一声,一只手拎着个水桶钻了进来,王勇赶紧上前接了过来埋怨他说:“老钱你一只手不方便,怎么也上来了?”

“呵呵,连长从你们这一打起来,就催我赶紧剁馅包包子,可是敌人炮打的狠,我们一直送不上来,让大家饿肚子了!”钱有福笑着招呼大家吃包子。

“哦,里边全是肉,真香啊!”财迷手快,从桶里摸出一个咬了一大口说道。

“真得?!”战士们一听,‘呼啦’的围了上来,都伸手去抢。

“后边还有呢,大家都不要抢,管够!”老钱被挤了出来,在后边大声喊着。

“都有点素质,饿死鬼托生的啊,还抢上啦···”王勇喊了两句,可是没人听他的了。

“不要管他们,吃饭不要命,打仗才能不要命!”坐在桶旁边的大头被战士们险些挤了个跟头,从人群里爬出来拍拍身上的土笑着说。

“连长,给你!”赖子一手抓着一个包子钻出来塞到王勇怀里,返身又挤了进去。

“幸亏今天我留了个心眼,多蒸了两锅,要不还真不够吃!”老钱指挥着后勤的同志们把补充的弹药和食品搬进洞,看着吃的高兴的战士们笑呵呵地说。

“要我说,吃的好点比那个···那个指导员在前边做半天动员都管用,这个多实惠!”财迷用帽子兜着七八个包子,嘴里还叼着一个坐到王勇身边含糊不清地说。

“肉包子还堵不上你的嘴,还胡说,这能跟思想工作比吗?”王勇瞪了财迷一眼说道。

“呵呵,别说他了,炊事班也顶半个指导员,吃的好也出战斗力,他这是夸我呢!”老钱笑着说,他们都是经历过入朝前期缺食少粮的日子的,饿肚子的滋味是深有体会的,吃包子也只能在梦里。

“王勇啊,我没想到你指挥着这帮新兵能以这么小的代价取得了战斗的胜利,打起来我一直担心这些没见过血的新兵们顶不住敌人的进攻!”大头点着颗烟抽了两口说道。

“不光你担心,我的心也一直悬着,直到打退了敌人的两次冲锋后,心里才有了底,这些新兵战斗热情很高,打起来也勇敢,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王勇边吃边说。

“看吃饭就知道了,没有人因为见了血吃不下饭的,经过这一仗就都是合格的战士啦!”大头看向战士们的目光充满了热切。

“关键时刻,老兵还是起了定海神针的作用!”钟强也凑了过来说道,“财迷那是一枪一个,打掉了敌人的督战队,配合连长消灭了机枪手,把战士们的情绪都稳定住了;老潘一挺机枪挡住了偷袭的敌人,没让鬼子把我们包了圆,连长也一直战斗在前边,总是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战士们看到他也就安心了!”

“嗯,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王勇你总结下报上去,像赖子,财迷这样在战斗中起了决定性作用的战士我们要给他们请功!”大头点点头说道。

“我也能立功?咳咳···”财迷惊异地不敢相信的看着大头说,忘记了嘴里还含着的半个包子,差点把他噎死。

第十五章 问计

这一夜过得十分平静,对面敌人阵地上的值班机枪都没有叫,战士们都疲倦的睡了。首-发王勇查完岗回到指挥所给几个战士拉拉被子,自己却无法入睡,他拉过一个弹药箱坐下,挑了挑灯芯,油灯‘噼啪’爆了两个灯花变的明亮起来。

“副连长还不睡啊?”财迷睡眼懵惺的做起来问道。

“哦,你先睡吧,我等一会儿!”王勇轻声回答道,财迷哦了一声倒头‘呼呼’地又睡着了。

王勇掏出钢笔甩了甩,打开笔记本想了想写下一行字:坑道作战防守初步设想。今天的战斗后,他就一直在想怎样重新布置火力点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坑道口开在什么位置,战壕中的工事应该怎样加固才能顶住敌人的炮火,保护自己的安全···

清晨,财迷揉揉眼睛坐起身,油灯已经熄灭,他借着洞口照进来的微光看到副连长趴在弹药箱上睡着了,他睡得很香,留出的口水把袖子都湿了一片,手里还握着钢笔,笔记本掉在了地上,边上扔了一小堆烟头。

“唉!”财迷叹口气,轻手轻脚地起身,把大衣盖在王勇身上,捡起地上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边上还画了几张草图,“副连长又熬了一宿!”钟强走进来轻声地问道。

“嗯,查岗回来就趴在着写字,我也不认识!”财迷轻笑着把笔记本合上放到弹药箱上。

“嘘···”看到其他的战士醒了,钟强嘘了声指指王勇,让他们动作都轻点不要惊醒了他,战士们点点头,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一排长,营长让副连长马上到营部报到!”钟强刚刚退到洞口,连里的通讯员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喊道。

“小点声,副连长刚睡着···”钟强气恼地低声喝道,通讯员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什么事?”王勇听到动静,坐起来冲着洞口问道。

“副连长,刚才营部打来电话,叫你赶紧到营里去一趟说有急事!”通讯员急忙回答道。

“营长昨天不是刚来过吗,大早晨的又折腾人,他想什么呢?”钟强不满地叨叨着。

“肯定是有急事呗,阵地上你多操点心,我去看看!”王勇走到边上,抓起挂在墙上的毛巾在脸上擦了擦说道。

“你就是天生劳碌命,老天爷看见你歇会儿,就眼气!”钟强笑着说。

“没办法,财迷,财迷你跟我走一趟!”王勇喊了一声,财迷答应着跑进洞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烤好的包子,“给,我昨晚特意给你留的!”

“呵呵,不是从你牙缝里省出来的吧!”王勇接过包子笑着说。

“切,爱吃不吃,赖子要我都没给他!”

“哎,你什么时候换了枪啦!”王勇咬了口包子,指指财迷身上的卡宾枪说道。

“这个是我昨天晚上弄回来的,捡了好几条,就这支新,上边的枪油都没擦干净呢!”财迷用袖子在枪上爱惜的擦了擦说道。

“登记一下,你是个老兵不要让别人说出闲话来,把身上的子弹袋也换了,扛着美国枪背着苏联子弹袋不伦不类的,让人笑话!”王勇板着脸说道。

“嘻嘻,你同意啦,看来我昨天白担心了,我这就去,一会儿就回来!”财迷高兴地去换装备了。

“副连长,你还挺宠着他的,整天油腔滑调的,要不是看你面子,我非得治治他!”钟强看着财迷的背影不无嫉妒地说。

“钟强你错啦,他的表现昨天你也看到了,人虽然滑点,有旧军队的习气,但绝对是个热血汉子,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再说他有支趁手的枪,更能发挥他的作用,有什么不好!”王勇三口两口吞下包子,边背上枪系上武装带说道。

“嗯,他昨天是表现的很突出,可也不能这么散漫,咱们供应的弹药都是苏式武器的,他拿把美国枪子弹上哪找去!”钟强心中服气但是嘴硬地说道。

“你不用替他操这个心,我敢说他手里的子弹少说也有二百发,他比你想的长远!”王勇笑着说道,他看了看放在边上的笔记本想了下拿起来塞到兜里。

王勇一路急行翻过几个山头到了营部,大头没有跟他说两句话,马上带着他向几里外二道防线的团部赶去。

“营长,怎么又到团部去啊?”王勇紧走两步追上大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一早就打电话让我带你去团部,可能是汇报昨天的战斗情况吧!”大头回答道。

“战斗总结连里不是已经送上去了吗,怎么还要去啊!”王勇不解地说。

“谁知道他们想什么呢,也可能有别的事情吧!”

“团里找我个副连长干嘛,莫名其妙!”王勇嘟囔了一句不再说话跟着大头闷头赶路。

······

“李营长快进来,团长等你们半天了!”刚到团部就看到张天浩的警卫员小张等在那里,见到他们的身影,小跑着过来说道。

“小张又见面啦!”小张曾经送王勇去卫生队,有过一面之缘。

“王排长,你也来啦!”小张和王勇握握手热情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从卫生队回来的!”

“上阵地之前回来的,参谋长都好吧!”王勇边走边说道。

“很好,就是忙得很!”没等小张回答,张天浩已经迎了出来,接防以后布置阵地,分配任务,他忙的脚不沾地,人看着清瘦了许多,眼睛里都是血丝。

“王排长这回可让我逮住啦,你还我棉袄!”王勇正准备敬礼,一个人跑过来拽住了他的袖子喊道。

“宋参谋啊?!”王勇定睛一看,正是强渡临津江前搞侦查时遇到的宋参谋,当时自己讹了他一件棉袄,“都过去一年了你还记得啊,不就是一件破棉袄,我记着我还给了你一件美国兵的棉袄呢!”王勇一边挣扎一边说道。

“你还敢提那件破棉袄啊,到了医院人家都把我当伪军,差点给送到俘虏营去,你可把我害惨啦!”宋参谋不依不饶地说。

“行,我还你,还你还不行,不就一件棉袄吗,不过我记得跟人换啦,你那件太小!”王勇故作沉思地说。

“不管你换给谁了,你都得给我找回来!”宋参谋瞪着眼说道。

“你真要啊?”王勇故意逗他说。

“真要!”

“团长,你快把去年咱俩换的棉袄找出来,宋参谋逼着我还呢!”王勇突然挣脱宋参谋的手,撒腿就往团部的屋里跑。

“傻了吧,你那件棉袄,团长看着王勇穿着小,当时就跟他换了,你还敢要!我看你怎么跟团长伸手。”张天浩拍拍宋参谋的肩膀‘深表同情’地说。

“小气劲儿,不就一件破棉袄,要吧!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该!”大头恨恨的说完进了团部。

“嘿嘿,兄弟你怎么比我还财迷,不就一件棉袄吗,等我再抓住美国兵,给你弄身新的,好不好?”财迷走过来,揽着宋参谋的肩膀笑着说。

“滚一边去,明明是他讹走了我的棉袄,怎么到头都成了我的错啊,冤死我啦!”宋参谋气恼地打开财迷的手,哭丧着脸喊道。

“小宋,你一件棉袄换了一条命,捡了这么大的便宜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还追着人家要!”宋参谋一进屋,团长刘克就指着他说道,宋参谋吭哧了半天说:“我不是跟他开玩笑吗,你还当真啦!”

“呵呵,这不就得啦!”刘克笑着说,扭头又看看在一边坏笑的王勇,“王勇,我的棉袄呢,你不会给扔了吧,我还想给我儿子改改接着穿呢!”

“团长,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小气,你的棉袄也不防弹,我肚子上都让炸弹开了个口子,你的棉袄还能要啊!”王勇‘气急败坏’地嚷嚷道。

“行了,老刘你也别说了,美国鬼子都没能从他手里讨了便宜,你还想找后账啊!”政委徐益民说,“王勇啊,今天我们把你请来,就是向你请教怎么占美国人便宜的,你可不要有所保留啊!”他笑着看向王勇。

第十六章 经验

转入阵地战后,二团各部队多次与敌人交锋,虽然都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但是付出了较大的伤亡,团里的几个领导一边总结经验,一边探讨新的战术,希望能找出好的办法。

昨天接到四营的战报,团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有可能谎报军情,隐瞒了实际损失,这个战绩如果是团里的几个主力连打的,还让人相信。四营是支新组建的部队,战斗力可以说在全团排在老末,以十来个人的伤亡,新兵占多数的区区一个排的兵力居然挡住了敌人一个加强营的进攻,几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经过反复核实以后,又不得不让人不相信,送到医院的伤员就那么几个,各个部队的观察哨也看到了他们的战斗情况。

“守在182高地的是哪个连?”刘克突然问道。

“四营三连!”参谋马上回答道。

“连长是政工干部转行过去的,指导员更是没有战斗经验,怎么能打出这样的战果,让人不理解!”刘克叼着烟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还是觉得不对。

“战斗主要发生在前哨阵地,那里是谁指挥的?”刘克抽了半颗烟又问道。

“是副连长指挥一排守在那里!”参谋看了下材料回答道。

“副连长是谁,排长是谁?”刘克接连发问。

“副连长叫王勇,一排长是钟强!”

“哈哈,我说呢,王勇这小子怎么跑到四营去了,有他在这个战果不新鲜!”刘克笑着说。

“团长,你认识这个副连长啊?”参谋看着刘克好奇地问。

“当然了,去年也是这个时节,在议政府外围阻击英军二十九旅,他也是带着一个排,以轻伤四人的代价挡住了敌人一天的进攻,现在打出这个战绩来有什么新鲜的!”刘克兴奋地说道,“四次战役时我眼看着他跳下了悬崖,以为他牺牲了,把我心疼坏了!”

“那可是你的爱将,为了他团长难受了好长时间,一直想把他调到团里当参谋,当种子留起来!”政委徐益民说道。

“他什么时候上了前线,不是被贬到卫生队当兵了吗?”刘克问道。

“团长你前一阵去学习不知道,平反了,让大脑袋给忽悠到四营去啦!”王树清在一边说道。

“我就说你们这帮搞政工的瞎琢磨人,多好的战士啊,你们怀疑人家有这个那个的问题,我保他都不行,差点把我这么好的一个兵给毁喽!”刘克指着他俩说道。

“呵呵,这不是平反了,把他还给你了吗?”徐益民打着哈哈说道。

“参谋长,给大脑袋打电话,让他明天带着王勇来团部给咱们介绍下经验,咱们团就有现成的教材,何必东跑西颠的去别人那取经!”刘克对张天浩说道,他一句话,就把王勇大早晨折腾到了团部。

······

“都是熟人也不用一一介绍了,客气话咱们不说,四营昨天受到了敌人的攻击,三连一排以小的代价不但守住了阵地,还给予敌人重大杀伤,这个战果在全团乃至全师都是突出的,下面我们请指挥战斗的副连长王勇同志介绍一下经验!”大家都坐下了,刘克亲自主持这次会议。

“好,既然首长们让我说,我就介绍一下我们不太成熟的一些想法和作战经验,请首长们指正!”王勇站起身说道,“我们这次取得战斗的胜利,我认为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我们上阵地后首先对友军的工事进行了改造,将他们修建的防炮洞加大加深,相互连通,形成可以相互支援机动的坑道;第二预先发现了敌人进攻的征兆,加强了战备,连里营里都给予了大量的支持,超额配发了弹药;第三就是战斗中炮兵给予了有力的炮火支援,在后期的战斗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坚固的工事能在敌人的炮击中保证战士们的生命安全,利于保持战斗力,你详细说一下你是怎么改造工事的!”刘克说道。

“友军修筑的大多是一般性的野战工事,以猫耳洞和交通壕为主,洞子都很浅,被覆也薄,只能顶得住小口径炮弹的炮击,防空能力也很差,为了便于长期坚守,我和连里的其他几位干部商量了以后,决定在原有的工事上进行改造。”王勇说道,“首先,将相邻的防炮洞沟通,建成马蹄形工事,然后向山头延伸逐步扩大空间,修整出休息室和储存室,改善战士们的生存环境。然后将各个哨位上的工事再次连通,使整个阵地连为一体,可以相互机动;最后我们将坑道外工事进行加固,修建单人工事和机枪掩体,挖出的土覆盖在被覆较薄的坑道口,使坑道最薄的地方达到十米厚,主体能达到二十米以上。这次战斗我们阵地上落弹达到三千发以上,部分是大口径炮弹,除几个洞口被炸塌外,主体经实战检验是可以抗住敌人中等规模的炮击的。由于我们缺少工具,坑道做的还是比较粗糙,很多地方在战斗后还需要改进,这是我初步的想法!”王勇说着把昨夜写的材料掏了出来。

“你小子是诸葛亮托生的吧,料事如神啊,知道我们要找你,材料都准备好了!”刘克翻看了下王勇的笔记本笑着说。

“团长,不是不是,昨天战斗结束,我发现了坑道虽然抗住了敌人的进攻,但是还有许多不足,反正也睡不着就写了这个东西!”王勇让刘克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下巴说。

“有想法就好,没有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我们就应该在战斗中总结经验,找出不足,你能在胜利后考虑到这点,这是我们许多干部做不到的!”徐益民点着王勇赞许地说道。

“王勇材料就一份,你就把你的想法说出来,给我们上上课得了,这个我下来在研究!”刘克放下笔记本说道,“警卫员,去把大黑板搬进来,让王勇边讲边画图,要不我们这些‘老文盲’还真听不懂!”

刘克的话惹得在座的人哄笑了起来,让王勇略显尴尬,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两个警卫员很快抬来块黑板挂好,团部的一些参谋干事们听说一个副连长要给团首长们上课也都跑来旁听。

王勇正了正帽子,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到了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在上边几笔勾勒出182高地的概图,“这个就是我们连防守的高地,一排驻守的是一号阵地,地处最前沿,海拔低于敌人对面的阵地,地势平缓,前方有一条公路,都在敌人火力控制下,可以说易攻难守,处境恶劣!”他边指点边说道。

“这个是我们的一号阵地,地处最前沿,是我们营整个防守地域的大门,是这次防御战的主战场,最激烈的战斗也爆发在这里!”王勇接着又画出一排阵地的简图和坑道的示意图,“我们的整个阵地外围用交通壕勾连起来,设置了四个哨位,这里,这里是机枪掩体构成交叉火力,中间是个人掩体,后边是坑道口,可以随时进入主坑道躲避炮火和出击抗击敌人进攻。这是主坑道,我们在后山上开了个洞口,原来是想敌人封锁前沿阵地时,便于运送弹药和伤员,没想到在这次战斗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哦,你说说起到了什么作用?”王勇的话勾起了参谋长张天浩的兴趣,他问道。

“敌人在几次进攻失利后,一边对正面阵地佯攻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一边派出了一个加强连从后山迂回过来,企图从后面打开突破口,我们发现后,利用一挺预设的重机枪和几个伤员顶住了敌人的轮番攻击,取得了重大战果!”王勇用粉笔在上边重重的顿了一下说道。

“你们用了不到一个班的兵力,其中还有伤员顶住了一个加强连的进攻,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到了,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张天浩感慨地说道。

第十七章 经验

“虽然我们打退了敌人的偷袭,但也是胜的侥幸,想起来我也是后怕!”王勇苦笑了下说道。

“哦,我们的英雄也有怕的时候啊,你说说为什么?”刘克笑着说道。

“呵呵,我没有料到敌人会这么疯狂,以我们过去的经验,敌人尤其是美军战术比较呆板,很少会派出部队偷袭,即使偷袭也只会使用小部队,一旦被我们觉察遇到阻击立刻就会放弃,而这次居然使用与正面攻击相当的兵力进行偷袭,被发现后仍然死战不退,出人意料啊!”王勇说道。

“嗯,这确实是个新的发现,要告诉其他的部队在以后的战斗中引起重视。”刘克点点头说道,“那你说得侥幸是指什么呢?”

“战斗爆发前,营机炮连支援给我们一个重机枪组,机枪手我比较了解,军事素质好,射击技术过硬,杀伤大量敌人,在战斗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机枪由于射击时间过长,枪管都打红了,如果是个新手,必定要停止射击更换枪管,而他却能凭借对枪的熟悉,不间断射击给予了有力的火力支援。”王勇说道,“当然这也离不开其他战士们的勇敢战斗,由于我们伤员多数不能持枪射击,只能扔手榴弹,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那个跟我一起来的老兵枪法好,在阵地上不断游动射击消灭了敌人的指挥官,通讯兵,打掉了敌人的重火力也功不可没,正因为这些因素加起来才能让我们确保阵地不失,如果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战斗打成什么样就不好说啦!”

“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总是把胜利寄托在侥幸上,你继续说!”刘克说道。

“是,我们在修筑好坑道后,加强了训练,让普通战士了解班、排任务,班组长了解连排意图,经过了反复的熟悉和演练,使每个人都知道在战斗中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同时加强了对敌人阵地的观察和监视,了解敌人的动向,争取做到料敌于前,能提前发现敌人的进攻企图!”王勇说道。

“你们是怎么发现敌人的进攻意图的,你们营长说你的预感特别准,跟神仙似的,你可不要说你是算出来的啊!”刘克又插嘴道。

“团长,你不要总是在关键时候打断王副连长的话,学生上课提问题都知道要举手的。”一个参谋不满地向刘克提意见。

“就是,是王副连长说,还是你说,怕别人不知道你团长水平高啊,你能耐上去给大家讲!”大头白了刘克一眼说道。

“好好,我错了,我接受大家的意见!”刘克对众人拱拱手说道,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呵呵,我哪有什么预言的本事,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进行判断,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蒙的!”王勇自我解嘲地说道。

“能蒙对那也是本事,我们的情报来源很少,一个是抓‘舌头’,设立监听台;一个是靠人民军的游击队深入敌后搞情报。但是现在我们缺少电台,在敌人严密电磁监控下也很困难。人民军是主要靠人力穿越封锁线递送情报,效率不高,得到的情报也不及时,毕竟在‘面对面’的阵地战中,双方都难以深入对方纵深。你们能靠自己及时发现敌人企图不容易啊!”参谋长张天浩深有感触地说道。

“敌人发起进攻还是有些征兆的,比如车辆骤增,抢修道路和前沿工事,炮兵对我军阵地试射,部分炮火前移,空军侦察次数增多等等,之后敌人会立即发动进攻,或者转入常态后一两天再进攻,我们发现敌人的异常后向连里营里做了汇报。营长判断敌人可能会发起进攻,对我们阵地上进行了弹药补充,这批弹药在战斗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王勇说道。

“王副连长,我提一个问题!”一个干部举手说道。

“他是我们团主管后勤的孙副团长!”徐益民介绍了下举手的干部。

“可以,首长说吧!”

“你们在这次战斗中消耗了多少弹药,你认为储备多少弹药为宜?”孙副团长问道。

“哦,是这样的,战前我们储备了两个基数的弹药,后来营里又补充了一些。因为我们换装了大量的连发武器,子弹消耗量很大,战斗到最后每个战士剩下的子弹不足二十发,手榴弹我们预备了1000枚,剩下的也不多,重机枪5000发也基本上打光了,如果敌人再打下去,我们就准备拼刺刀啦!”王勇笑了笑说道。

“嗯,那么一个排抗击一个加强营的进攻,我们储备的弹药就不能低于你们的储备量,那么战士们对苏式武器有什么意见?”二团换装后,他们是用苏式武器打得第一次打仗,孙副团长征求下他们的意见。

“战士们反应,‘波波沙’冲锋枪储弹量打,火力持续时间长,但是弹鼓配发的少,一支枪平均不到两个,弹匣重量轻,枪口跳动比较厉害,不宜瞄准;‘水连珠’都是老枪,配件不全,有的连油壶都没有;转盘机枪弹盘宽,出入坑道不方便,但是使用起来效果不错;郭留诺夫重机枪反应最好,移动方便,火力猛,盾板可以有效减少伤亡;手榴弹作用大,但是阵地遭敌人炮击后,浮土多,威力大大降低!”王勇想了想回答道。

“看来换装后,使用起来问题不少啊,有许多问题需要我们及时解决啊!”政委徐益民说道,“王勇你接着讲。”

“战斗开始后,敌人多会进行长时间的火力准备,我们只在坑道外留下观察哨,其余人进坑道防炮,待敌人炮击结束后,迅速占领阵地,对进攻之敌进行打击,击退敌人后马上转入坑道躲避敌人的炮火报复。战斗中我们只进行了一次反冲锋,但只追击了三十多米就立刻撤回,防止敌人的炮火急袭杀伤我们的有生力量!”王勇说了半天口干舌燥,走到刘克的桌子前端起他的茶缸子不客气的喝了一气,徐益民赶紧让警卫员给王勇也倒了杯水端到前边。

“敌人的进攻战术没有什么改变,采用一线平推的进攻方式,步兵攻击力不强,战术配合较差,但其喜欢用‘人海战术’先以一个加强排到两个排的兵力对我们进行轮番进攻,消耗我们的实力。我们多把敌人放到三十米左右开火,有利于发扬我们的火力,还能防止敌人的重火力杀伤。黄昏后,敌人一般会发起最后一次攻击,天黑后攻击失败,敌人往往就会撤退,所以熬到天黑保持阵地不丢就是胜利!”王勇用手在黑板上捶了下说道,“在战斗中我有个体会,我军的步炮配合不如美军,不能及时的支援前沿阵地,增大了前沿步兵的压力!”

“王勇,我们现在团里有炮兵营,营里有机炮连,还有配属的炮兵团支援,你说说怎么加强步炮配合!”张天浩说道。

“这个···这个,我对炮兵也不在行,哪有发言权啊!”王勇搔搔头皮为难地说道。

“又不是让你指挥炮兵,就是谈谈你的想法,有什么为难的!”刘克笑着鼓励王勇说道。

“那我就说点自己的看法,对不对大家不要见笑啊!”王勇琢磨了下说道。

“别婆婆妈妈的,我们的军队就是在战争中学会的怎么打仗,有想法说出来,大家听听怕什么,又不是搞对象说媳妇,害什么臊啊!”大头大声说道,给王勇打气。

第十八章 处处皆学问

王勇很喜欢这种交流作战经验的氛围,大家的兴致也很高,虽然在这间会议室里,他的职位可能是最低的,但是王勇没有感到什么拘束和压力,领导们都鼓励他说出自己的想法,认真听取意见,这让他的心里感到很满足。

“那我就关公面前耍大刀啦,说错了,大家不许笑我!”王勇笑笑说道,刘克挥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啰嗦了,赶紧说。

“美军的炮兵多,技术熟练,经过二战的洗礼,步炮协同好,攻坚和防守时往往能发挥很大的威力,这是我们应该学习的!”王勇说道。

“王勇啊,敌人一个团的炮兵比我们一个军的都多,你可别指望能得到那么多的炮火支援!”刘克又忍不住插嘴说道。

“呵呵,我们炮少,用到地方一样能达到同样的效果!”王勇说道,“敌人在进攻时使用较多兵力时,需要调整队形,我们步兵武器威力小,射程短够不着,炮兵可以用大口径火炮打乱其阵形,杀伤敌人一部;待其进攻到离阵地三四十米的时候,再以步兵火器射击,此时经过我炮火的打击,敌人即使进攻到阵地前也是强弩之末,这时,我们依然可以使用小口径的迫击炮,步兵炮对敌人的重火力进行压制打击,杀伤其后续增援部队。在这次战斗中,对面敌人的阵地高于我们,他们的几挺重机枪就压的我们抬不起头,迫使我们不得不集中阵地上所有的轻机枪以之对抗,而轻机枪的射程短,火力持续时间短,打起来很费劲,如果是有炮,那效果就不一样啦!”

“在这次战斗中,炮兵没有给予你们支援吗?”一个参谋问道。

“有,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配属给咱们团的炮兵曾经开炮支援,给敌人很大杀伤,敌人撤退过程中,他们对敌人开炮五次,敌人拉走了八车伤员和死尸!”

“哦!取得了这么大的战果啊,是你们引导炮兵射击的吗?”张天浩惊讶地问道。

“不是,是他们的炮兵观察所指示的目标,如果我们能引导炮兵射击战果可能会更大,毕竟我们前沿掌握的敌情更加准确!”王勇回答道。

“嗯,这个建议好,我们以后可以把炮兵观察所也设到前沿阵地吗,那样步兵需要什么时候开火,需要多少炮弹能更好的掌握!”张天浩考虑的更加仔细,步兵懂得计算射击诸元的是鳞毛凤角,这些专业的炮兵侦察兵更加专业。

“李营长和王勇大早晨就赶过来了,现在都中午啦,我都饿了,该祭下五脏庙喽!”政委徐益民抬起手,点点腕上的手表说道。

“好啊,今天政委请我们吃什么,要是没有肉我可不干啊!”大头站起来拍了下肚子说道。

“有肉,有肉,现在我们有了空军,打出了道‘米格走廊’,后勤供应有了很大改善,吃的喝的穿的基本上都不缺啦,我们这还有半片猪肉,今天都让炊事班炖了,今天吃红烧肉!”徐益民大声说道。

“看看,今天你们来了,政委这个‘小气鬼’都变得大方了,舍得把那半片猪肉拿出来吃,我还以为他得留到过年呢!”刘克揶揄政委说道。

“他们打了胜仗,我们不该犒劳犒劳他们啊,你要是心疼,我就真留到过年吃啦!”徐益民反唇相讥地说。

“别,别,我也想借他们来改善下生活呢!”刘克急忙向徐益民拱拱手说道,“快走啊,狼多肉少啊,一人就一勺,去晚了吃不着!”他又回头对一群部下喊道,人们笑着跟在他屁股后面涌向伙房。

······

团部的伙房设在山脚下,一半挖进山体,一半用盆口粗的原木堆砌,上面被覆着四五米厚的泥土,上面插满了树枝作为伪装,如同一个半地下的掩体,从里边飘出阵阵的肉香。走在前边的王勇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敲了敲支撑的原木,又比量了下被覆的泥土。

“王勇看什么呢,快进去吃饭了!”走在后边的张天浩推了下王勇说道。

“没事,参谋长咱们进去吧!”王勇又看了看,跟着他走了进去。

内部挖的很大,有两米多高,人在里边并不觉的气闷,炊事班在里边搭起了锅灶做饭,可是看不见柴火燃烧的烟气,几个炊事员正在忙得热火朝天的做饭。

“同志,你们这个伙房能做多少人的饭啊?”王勇凑过去问一个正在烧火的战士。

“这是团部的小伙房,首长,参谋,干事,加上战士有七八十人,都在这里吃!”那个战士说道。

“那你们够辛苦的,做这么多人的饭,得分几批吃吧?”王勇递给他根烟,拿起块木炭给他点上说。

“不用,我们都是一起做,除了有时给值班的单做一点!”

“哦,那你们这个灶能行吗,是不是也得总得掏烟灰,这在山洞里可不好鼓捣吧?”王勇边看边问。

“呵呵,不用,我们这个灶是老班长设计的,好使着呢,即不会冒大烟,暴露目标,烟灰也不会跑到烟道里,是从一边就能漏下来,到时候集中清理下就行!”那个烧火的炊事员笑着说道。

“那我看看行不行啊,你们这个真好!”王勇说道。

“行啊,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我让老班长给你说说!”炊事员痛快的答应了,带着王勇跟老班长打了个招呼,听说他是刚从前边下来的,老班长把他当成了同行,详细的介绍了这种无烟灶的构造,特点,修造时应该注意的问题,王勇边听他讲,边画了副草图,把主要的都记了下来。老班长见他学的认真,更来了兴致,讲的更加用心。

“王勇呢,他上哪去啦?”刘克坐了一会,没有看到王勇问道。

“刚才我看他在门口研究咱们的伙房呢,进来后我也没见着!”张天浩说道。

“研究伙房?这又不是金銮殿,有什么好琢磨的,这个家伙有时真让人看不透!”大头从桌子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说道,“财迷,你看到你们副连长了吗,吃饭了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哦,副连长跟炊事班的人聊天呢,好像在说他们的灶!”财迷听到大头的问话,喉咙鼓动了几下咽下不知道从哪偷着拿来的肉回答道。

“这个家伙,什么都好琢磨,看什么都新鲜,一个无烟灶哪没有啊,团部的就能比我们的高级!”大头哼了声笑着说。

“营长,你还别说,团部的灶是不赖,我在卫生队的时候那个破灶总得掏,要不就往回倒烟!”财迷在卫生队时总干这个活,深有感触地说。

“处处有学问,遇到什么都要问个为什么,我就喜欢这样的兵!”徐益民看看桌上的几个人说道。

“我早就想把他调到团里来当参谋,过临津江搞侦查的时候你没看到他画地图,那个专业,咱们团里哪个参谋也比不上,就你喜欢啊!”刘克说道。

“团长喜欢谁啊?你不是结婚了吗?”王勇这时回来了,听了个半截话,给自己倒了杯水好奇的问道。

“哈哈···”一桌人都笑了,刘克给弄了个大红脸,王勇还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咳咳···王勇你刚才在门口转悠什么呢?”刘克转移了话题,轻咳了几声问道。

“哦,我是在想,战斗中我们的机枪掩体是设置在战壕上,容易受到敌人的炮火打击,一直没能找到好的办法解决,刚才我看了下你们的伙房,山体的部分就像我们挖的坑道,如果我们的掩体也像伙房前边的部分从坑道里直接延伸出来,上面用原木被覆加以伪装,布置成两个暗火力点,那在战斗中即能有效的保护自己,又能出其不意的打击敌人!”王勇边比划边说道。

“你们看看,什么叫人才,这就是,这个伙房咱们不知道进出多少次了,谁都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刘克有些激动地说,“那刚才你研究那个灶干嘛啊,又发现了什么?”

“嘿嘿,我们连在最前沿,我们挖的无烟灶白天不敢动火,战士们只能喝凉水,吃干粮,只有天黑了才能做顿热乎的吃。我看团部这个灶挺好,回去我也想照着弄一个,那样前沿的战士们就都能吃上热饭啦,我可不是怕艰苦,天这么冷,时间长了,战士们的身体恐怕吃不消,影响战斗力!”王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们早就该想到,把这种灶推广到各个部队去,改善战士们的生活条件,你又替我们想到了!”徐益民拍拍王勇地肩膀说道。

第十九章 初步结果

下午的会议主要是围绕着王勇对坑道工事的改造和如何依托坑道战斗进行讨论,他的建议是根据地形和战术要求来决定,可以把班排坑道修在前沿阵地顶厚为二十米以上的山地中,连营的坑道顶厚还要加大。王勇根据战斗中得到的经验,认为可以减少进出口,进口在我方阵地1-2个,出口在两侧和前方各一个,而且要要选择在坡陡和隐蔽的地方。

环绕坑道要修一道交通壕,把各个出口连接起来,便于隐蔽机动,战壕里要布置若干单人射击工事和机枪火力点,最好从坑道内直接伸出两个暗火力点,要有侧射、斜射和反射火力点,反射火力点可以向阵地后射击,防止敌人迂回包抄。

“嗯,这个构想很好,我提个意见!”团长刘克看着王勇画的简图说道,“在洞口侧面是不是可以修建坚固的掩盖工事,坑口内三四米处修建投弹掩体和射击台,可以在敌人冲上阵地时坚守阵地!”

“我看可以,另外坑道不要修成直的,在适当的地方可以增加几个拐弯,敌人上了阵地也观察不到里边的情况,还可以防止炮弹爆炸的冲击波!”参谋长张天浩补充道“土质不好的敌人一定要有支撑,洞口不要一炸就塌,要达到能承受三发105炮弹连击的水平。”

“坑道里边水平高度要高出外边的战壕,现在是冬天还好点,否则到了雨季,雨水倒灌进坑道,就不用敌人打了,自己把自己就淹死了!”大头说道。

“呵呵,这个问题我们考虑过,通过这次战斗,还发现有一个好处,就是被炮弹炸碎的石头泥土不容易堵塞洞口,也便于清理。”王勇笑着说。

“你们在战斗中总结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这都是用血换来的经验,都是十分宝贵的啊!”徐益民说道,“其他同志还有什么好的意见,大家都可以说说吗,老孙你别光抽烟不说话啊!”

“呵呵,政委点我的将啦,我就说说,坑道修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在里边多囤积弹药和作战物资,有时战斗打起来不是一两天就能结束的,所以我认为应该利用相对平静的时间,集中力量运送物资,使他们的物资储备量达到可以中间不需要补充,独立作战三到五天的能力,这样也可以避免在战斗中输送物资的后勤人员的伤亡,还不影响战斗!”

“对,我们可以适当多贮存些干粮,战斗打起来谁还顾得上做饭,干粮在战斗间隙就能嚼上几口,比较方便!”刘克说道。

“各位首长,通信也是个大问题,我们怎样才能和上级与友邻联系也是很重要的!”王勇又提出了个困难。

“咱们现在前沿部队指挥机不是都下发到排了吗?难道你们没有。”孙副团长说道。

“有是有,就是在坑道里信号不好,有时根本就没有,所以我建议应该给每个独立的坑道都配上有线电话,那样既保密由可以保证正常通信!”王勇说道。

“这个建议可以考虑,先记下来,我们想办法解决,这不是个小事,命令传达不下去,下边情况报不上来都会影响战斗的!”刘克想了想说道。

“王勇,你们考虑没有考虑过在敌人的攻击下,表面阵地被敌人占领,你们被迫退入坑道的情况吗?”参谋长张天浩突然问道。

“参谋长,没有,这个问题没有想过,现在我们考虑的只是用坑道保护自己,结合外围工事战斗的事情。”王勇听了一愣,这个他们没有遇到过,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实话实说的道。

“这个情况很可能在以后的战斗中出现,这个问题必须好好研究一下,参谋长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刘克立刻意识到张天浩提出的问题很重要,他们做上级的必须要考虑周全。

“好,坑道虽然有各种好处,但是也有弱点,就是表面阵地失守后,被敌人堵在坑道里冲不去,如果被敌人找到洞口,把洞口炸塌,放火烧,用毒气熏,我们的人就全都堵在里边,没有还手之力,结果还是阵地让敌人占领!”张天浩说道,他的话说完,大家都陷入沉思,这确实是个不可回避的问题。

“坑道本身的作战能力很差,进入坑道后,肯定会陷入被动,我的想法是要坚决守住洞口,不能让敌人把所有的坑道口全部破坏掉,如果坑道口设置有掩体要派精干人员占领,利用其防止敌人靠近。”大头说道。

“我认为守住坑道只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退入坑道时,往往时伤亡比较大的时候,战斗力极度被削弱,友邻阵地应该予以必要的火力支援,打击靠近洞口的敌人,炮兵也可以利用炮火阻止敌人向洞口靠近;再一个应该尽快组织力量收复表面阵地,坚守坑道的部队可以配合他们进行反击!”王勇考虑了片刻也说道。

“嗯,我觉得可以把依托坑道作战分为三个阶段:利用坑道坚守表面阵地的第一个阶段,退守坑道的第二阶段和利用坑道反击的第三个阶段,我们应根据不同的阶段制定不同的战术!”刘克听了听他们的意见说道,“坚守表面阵地阶段坑道的作用就是在敌人强大的火力下保存自己的力量,这个阶段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敌人处于主动地位,我们利用坑道避开敌人的火力后,要在炮兵和友邻的支援下用短火力杀伤敌人守住阵地,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否则敌人不经大量消耗即占领我们的阵地,会给以后的战斗增加困难;退守坑道只能在敌人增加兵力,多方向攻击,我们伤亡过大,阵地守不过来,而增援的兵力又无法到达的情况下才能采用的办法。这个阶段将是战斗最艰苦的时期,兵员减少,弹药消耗的所剩无几,生存环境恶劣,人员也会产生各种想法,思想波动,这是就要靠干部们很好的组织部队积极战斗才能保住阵地不失;反击阶段坑道内的指战员应该积极配合,从内部战斗,有效的杀伤敌人,争取反击的胜利。”刘克一气说道。

“团长说得很好,把我们在这种新的战斗模式下的几个方面都说到了,这还需要你们在前边的同志们好好总结,找出不足,研究出新的战术,找出一个更加适合我们作战的路子!”徐益民总结说道。

“王勇我想让你们根据今天咱们研究的回到阵地后再次进行改造,做出一个样板,从中找出经验,然后向全团推开,使我们更好的完成作战任务,你有没有信心?”刘克说道。

“团长放心,我回去按照指示去做!”王勇起来立正坚定的说道,“不过团长你得给我点支援,我们缺少工具,缺少炸药,有的地方啃不动啊!”

“哈哈,刚表了态就叫穷!”徐益民笑着说,“你缺少什么,拉个清单,我们全力支持!”

“好,那我就更有信心啦,谢谢首长们!”王勇咧着嘴笑着给几位首长敬了个礼。

第二十章 探望

会议接下来又对怎样保证物资供应,怎样协同,如何对这次战斗中立功人员进行奖励,商讨了一番,定下了下一步的具体任务。开完天还没有黑,现在正是敌机活动猖獗的时候,返回阵地还有危险,几位团首长都让他们多留一会儿。

“王勇,咱们去卫生队看看伤员吧!”大头对坐在一边拉清单的王勇挤挤眼睛说道。

“哦?!好啊,反正正事都办完了!”王勇楞了一下放下笔回答道。

“那咱们就赶紧走,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时间不多!”大头看看表说道。

“李营长,你自己去吧,我还有点事想和王勇谈谈!”刘克忽然说道。

“老刘,有事下来再说,让他去吧!”徐益民拦住刘克说道。

“伤员又跑不了,可以下来再去吗!”刘克对王勇越看越爱,想借这个机会和王勇说说,让他到团部工作。

“老刘!你这个领导当得···也得关心下部下的生活啊。”徐益民凑到刘克耳边带着埋怨说道,“王勇的恋人在卫生队,两个人两个月没见面了,你也得给人家个机会亲热亲热啊!”

“是哪个?我还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对象?”刘克‘八婆’似的问道,这下屋里的人都听到了,目光都瞄向王勇,弄了他个大红脸。

“楚莹,卫生队的副队长!”徐益民看着刘克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

“哈哈,那个川妹子啊!”刘克大笑着说道,“模样俊俏,人也不错,王勇你在卫生队没有白待啊,拐了咱们团最漂亮的女兵!”王勇看着他的样子彻底无语了,这种事也能在会场上嚷嚷。

“团长,你别瞎白话了,王勇和楚副队长人家是青梅竹马,打小就认识了,什么拐不拐的,说得难听,这次王勇他哥把亲事给他们敲定了,就等打完仗成亲啦!”大头嗓门也不小,咧嘴着大嘴说道。

“营长,你别胡说啦,没有的事,你从哪听来的!”王勇见大头说得不像话尴尬地说道。

“你别瞒我了,你大哥临走的时候都跟卫生队的队长和指导员说了,不许任何人打她的主意,不然他和他们没完!”大头眯着眼得意地说道,王勇一听不吭声了,准是大哥放出去的话,这种事他干的出来。

“王勇大哥来了,也在咱们团?”刘克充分发扬‘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追问道。

“他大哥就是配属咱们师炮兵团的王智王团长,什么咱们团的!”大头一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撇了刘克一眼说道。

“呵呵,好事,今天都是好事,过两天我见了他得好好亲近下,他老弟在我手里,以后看他还敢跟我扯淡!”刘克老狐狸似的乐了,得意地说道。

“快走吧,天马上就黑了!”徐益民见几个人越说越热闹,团长嘴里都没了把门的,不定待会说出什么来呢,催促王勇他们说道。

“营长,我先走了···”听到政委的话,王勇荣蒙大赦立刻拉开们落荒而逃,身后传来一片笑声。

······

卫生队随着战事的发展已经前移,设在离团部不远的一个山沟里,在团部的战士指点下,几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看到了人影,财迷整理了下衣装,跺了跺脚上的泥,挺了挺胸脯,紧走两步背着枪到了前边。

“小徐子,四营三连昨天送下来的伤员在哪个病房!”迎头碰上卫生队的小文书,财迷牛气哄哄地问道。

“咦,这不是财迷吗?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犯了错误,又给送回来啦!”小文书看了看,认出了财迷惊讶地说道。

“去,去,我是陪着我们营长连长看伤员来了!”见没有引起重视,财迷不悦地回答道。

“切,什么连长营长啊,那不是王勇吗,你蒙谁呢!”小文书看看走过来的王勇不屑地说。

“你胡沁什么呢,他们就是我们营的营长和连长,你眼睛长屁股上啦!”大头的警卫员嘎子上前推开小文书说道,右手打开了枪套,手扶在驳壳枪上,大有你在胡说老子毙了你的架势。

“该,叫你小子狗眼看人低···”赖子吐了口吐沫说道。

“你们怎么跟土匪似的,我告你去!”文书退了两步,梗着脖子嘴硬地说道,但是惊慌地眼神出卖了他。

“你咋知道老子过去干过土匪,我们营长就在这呢,你去告吧!”嘎子是从国内新招的兵,他过去还真干过土匪,因为前线需要有战斗经验的兵,就把已经投降下山种地的土匪们又动员来了,大头就看上了他的虎劲,弄来给自己当了警卫员。

“好了,别闹了!”王勇喝止了他们,“小徐,我们的伤员住在哪了,我们时间紧!”

“在那边的四号病房,自己找吧!”小文书赌气的指了指前边,扭头走了。

几个人很快找到了病房,三连的重伤员都连夜转走了,只剩下几个轻伤员都在里边,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伤口也处理完了正在吃饭呢。

“怎么样,大家都好吧?”大头一进屋就笑着问道。

“营长,副连长···”几个伤员要挣扎着起身敬礼。

“别动,都别动,你们打的不错,给我大头长了脸,应该我给你们敬礼!”大头拦住伤员们,守着个伤员坐在板凳上,“我们到团里开会,顺道看看大家,没有带什么东西,下回一定补上!”大头挨个询问了每个人的情况,他爽朗的笑声很快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闷,本来因为刚打了一仗就负伤的伤员们都很沮丧,很快就烟消云散,脸上有了笑容,像过去一样和他们说笑起来。

“王勇,财迷你们来啦!”病房们开了,来收碗筷的郑班长,老吴,老白都进来了,兴奋地问。

“来啦,大家都好吧,我还说待会去看你们呢?”王勇上前和大家握了握手说道。

“都是老兄弟了,整那个虚的干嘛!”郑班长拍拍王勇的肩膀笑着说。

“财迷,我听说你打了一仗,看到大鼻子拣着‘洋落’没有?”老吴上下打量了下财迷问道。

“嘿嘿,这次可开眼了,跟‘大鼻子’就隔着一道山沟,天天跟他们见,这次我撂倒了十多个,弄了把好枪,东西没捡多少!”财迷比划着,打开身上的背的挎包,几个人看过去,王勇才发现这小子从战场上划拉了不少东西。

“看,这是美国军官才配发的酒壶,过去我们团长才有一个,这次我也搞了一个,酒让赖子那家伙喝了一半,剩下的大家尝尝!”财迷把酒壶打开盖,塞到老白手里。

“这个是美国兵的打火机,好使,一打一着,一下也不放空!”财迷把打火机扔给老吴,“这个匕首我得留着,不给你们,剩下的你们挑!”财迷把匕首拣出来塞到自己怀里,挎包扔在桌子上。

“哈哈,财迷走了几天,变大方了,过去为个破勺子都能跟你急!”老白喝了口酒,吧嗒吧嗒嘴说。

“切,战场上东西多了,我现在就盼着美国兵天天进攻,那就能天天能···”赖子眉飞色舞地说,再也看不到过去的猥琐样,这一仗让他也找到了尊严。

“财迷老兵,你怎么跟卫生队的人都熟啊?”一个伤员纳闷地问。

“嘻嘻,过去我,副连长,还有机炮连的赖子都是在这劈柴烧水,给你们这样的送水送饭的,这是老根据地了,当然熟了!”财迷拦着老吴他们的肩膀笑着说道,“老吴,这几个都是我们连的弟兄,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啊!“

“没问题,你的弟兄就是我们的弟兄。”老吴拍着胸脯说,“要是你哪天被送进来,我天天啥也不干,专门伺候你!”

“滚蛋吧,你敢咒我,东西不给你们啦!”财迷去抢老吴手里的东西,几个活宝就在病房里笑闹起来。

“你还傻待在这干嘛,等人家来看你啊,快去,时间不多了!”大头拉了下王勇的胳膊,对门口呶呶嘴说道。

这几天事情多,更新时间可能固定不了,大家多包涵!

第二十一章 乱了

从王勇再次上了前线,楚莹心中总是不踏实,昨天前边打了一整天,她很快了解到战斗就是发生在四营防守的阵地,从前边不断传来的枪炮声让她坐卧不安,可是消息一点也传不下来,让人心焦。天黑后战斗结束,前边陆续有伤员送了下来,楚莹不停的问每一个伤员,希望得到王勇的消息,最后三连的伤员送过来,她才知道敌人进攻的目标是182高地,最激烈的战斗都是爆发在那里,而指挥战斗的就是王勇。

‘咄咄···’王勇轻轻敲了几下门,等了片刻没有回应,他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向里张望,屋里光线不好,朦胧地看到一个人和衣睡在床上。王勇仔细辨认了下,确认无误,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楚莹,楚莹···”王勇低声叫了两声,楚莹依然沉睡。

“这个丫头肯定昨天累坏了!”王勇笑笑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床边,低头凝视着心爱的人,略微翘起的琼鼻,长长的睫毛,樱红的小嘴,让人心醉。“这个丫头怎么就晒不黑!”他伸手轻轻的把散落在脸上的头发撩起,露出白皙的面孔,王勇忍不住在楚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王勇久久凝视着,心里带着愧疚,两个人都奋战在这冰天雪地的战场上,本该是花前月下的浪漫时光,可现在只剩下彼此深深的牵挂,坚守着心中的爱恋。看着沉睡的楚莹,守在爱人身边,王勇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一天的激战,紧张的会议似乎都已远离,他只想与她长相厮守,可满身的疲惫却让的双眼渐渐地合拢在一起,挡不住沉沉的睡意,他就伏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睡着了···

“王勇,王勇,我们该走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大头在门外大声招呼他。

谁在喊王勇,刻在心中的两个字,让楚莹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她翻身坐起,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的握住,“是王勇!”楚莹马上就认出了伏在床边的人。

“王勇,我们该走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啦!”门外再次传来了大头的喊声,里边夹杂着战士们的哄笑声。楚莹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穿上鞋捋了捋头发,整理了下衣服拉开了门。

“王勇呢,这小子还舍不得出来!”大头看看面色潮红的楚莹嬉笑着问道。

“李营长,王勇···”楚莹让开门口,大头就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王勇依然伏在床边沉睡,发出低沉的鼾声。首-发

“唉,他也累坏了,昨天打了一天,今天又让团长拉来开了一天的会!”大头叹了口气说。

“晚上连长写了一夜的总结,眼都没合一下,铁人也扛不住啊!”财迷心疼地说。

“楚医生,叫他起来吧,我们马上就走!”大头狠狠心说道,招呼着涌进屋里的人出去了。

“王勇,王勇,醒醒!”刚才的吵闹声都没能让王勇醒来,楚莹使劲推了他几下。

“哦?!”王勇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也睡着了,看看身边的楚莹说道:“看你睡着了,我也馋了,跟着睡了!”

“擦擦脸吧,李营长在外边等着你呢!”楚莹点着蜡烛,到了点热水洗了毛巾递给王勇说。

“对不起,幺妹,我睡着了!”王勇接过毛巾使劲在脸上擦了几把说道,楚莹没有说话,双手环住王勇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贴在他的胸口上一动不动,彼此‘怦怦‘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王勇,你要好好的活着,为了我也要活下去···”楚莹喃喃地说道,双手使劲箍紧了他的身子,两个人的身子紧紧贴到了一起。

“竟说傻话,我也想享受胜利的喜悦,也想过平淡的生活,哪怕只是粗茶淡饭,永远和你在一起。”王勇的下巴在楚莹的秀发上摩挲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体香让他有些激动。

“王勇,快点给我滚出来!”门外大头恶狠狠地喊道。

“走吧,你们营长都急了,你再不出去,他就要把你从屋里拉走了!”楚莹试图推开王勇,可他的手臂更加有力的把自己拥在怀里。

“呵呵!”王勇苦笑了声,“良辰苦短,我现在才懂得这是什么意思,真不想和你分开!”楚莹没有说话,踮起脚尖把红唇印在王勇的唇上···

“我真的该走了!”王勇捧着楚莹的脸深情的说道,他知道每一次的分别都可能是永别,他毅然推开怀中温热的身子,再看了眼,拉开门走进风雪中。

“等一等!”楚莹飞快的跑到桌前,拉开一个抽屉,从里边拿出几盒香烟塞到王勇的兜里,“困得时候抽一支,不要打瞌睡!”楚莹温柔地说道,含情脉脉的眼神让人不忍离开。

“放心吧,我这么漂亮的老婆怎么能便宜给别人,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娶你!”王勇使劲拥了下楚莹,松开手回到战友中间。

“弟妹,我们走了,你放心打完仗,我会把王勇囫囵个的还给你!”大头冲楚莹挥了下手说道。

“楚队长没事,我一定把副连长照顾好,他缺根汗毛你找我!”财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们快走吧,别让我在卫生队再看到你们,一群讨厌鬼!”楚莹笑着摆摆手喊道,猛的关上了自己的屋门,捂着脸低声抽泣起来。

“王勇,给根烟抽!”大头捅捅王勇的腰眼笑着说道。

“烟鬼,给你!”王勇随手从兜里摸出盒烟扔给他说道。

“这个烟味道不大一样啊,比‘骆驼’还好抽!”财迷点着烟,冲大头挤挤眼说道。

“抽你的吧,哪那么多的废话!”大头拍了他一家伙说道,王勇看看几个人,把身上的枪甩道背后,大步向前走去。

······

连夜回到阵地,王勇向连长指导员汇报了今天的会议主要内容,传达了团里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在忙碌中他们迎来了1952年的元旦,团里把他们需要的物资源源不断的运上来,三连的指战员们不分昼夜的向山体深处掘进,修建一条炸不烂打不垮的地下长城!

今天事情颇多,中午又喝了几杯,脑子有些混乱,写的可能颠三倒四,大家多原谅窝心的酒量太小,记得投票啊!!!!

第二十二章 启发

二团四营一个排的兵力凭借自己挖掘的坑道打退了敌人从一个排到营进攻的消息很快传开,三连成了‘香饽饽’,团里的兄弟连队听说了都派人前来参观学习,看过的人对他们的坑道赞不绝口,纷纷请他们去介绍经验,弄得三连几个干部招架不住了。

“副连长,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两天我算是知道了,先进也不是好当的!”三连长张学信揉揉笑僵了的脸苦笑着说。

“兄弟连队来学习,是对我们工作的肯定吗,也是我们宣传自己的机会,是不是!”指导员刘潜端起缸子一气喝光了说道。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同志们来参观我们就得陪着,把连里的工作都耽误啦,今天我跑了两个连的阵地!”副指导员蔡满江捶捶腰说,这些日子,大家不但要参加劳动,还要接待来访的都累坏了。

“副连长你也说说吧,都是你惹的‘祸’,这时候可不能撒手不管了!”连长张学信拉了下眯着眼打瞌睡的王勇说道。

“这么怎么是我惹得祸呢,团长夸你们的时候,谁都往前凑,这遇到难题了就往我身上赖,这可不是对待有功的革命同志的态度啊!”王勇扶了扶帽子,满脸疲惫地说道。

“你不是咱们连的智多星吗,你也想想办法,坑道挖掘现在也到了关键时刻,咱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应付啊!”张学信给王勇递了颗烟,恬着脸说道。

“我看咱们分下工吧,连长和我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组织战斗上,指导员和副指导员可以抽调出来接待兄弟连队的同志们!”王勇说道。

“你别想偷懒,咱们四个人说,嘴上都磨得起了泡,我们两个人说还不得说得没了皮,不行,这个主意不行!”蔡满江摇着脑袋说。

“你怎么死心眼啊,指导员过去是团里有名的笔杆子,让他把我们的战斗经验写出来,坑道画成图纸,印成小册子谁来给谁一份自己看。想现场参观的,连部的坑道不是基本完工了吗,让他们集中到那看看就行了,跑到各个阵地上去,咱们还得操心他们的安全,还影响战士们施工!”王勇指着指导员说道。

“嘿,我看行,这个主意好,那指导员你就多操心,今天就把材料整理出来,马上到团里宣传科印出来,副指导员你带几个人把咱们连部再整整,该挂上的挂上,该打扫的地方清理下,让他们自己看去!”张学信听了立刻就拍板定了。

“好,不过材料我写,图纸得你画,都是你设计的,这个你最明白!”刘潜说道,也没忘给王勇找点活。

“行,你们先让我睡会儿,昨晚上三排搞爆破,我盯了一宿,现在眼都睁不开了!”王勇打了个哈欠说道。

“行,你先吃点东西再睡,我给你张罗点饭去!”刘潜看王勇也是疲惫到了极点,关心地说。

“好···”王勇含糊着回答道,脑袋一垂就靠着弹药箱睡着了,刘潜叹口气,拿起大衣给他盖上,招呼他们几个人先出去,吩咐通讯员不要让人打扰,让他好好睡一觉。

······

靠近前沿的阵地时刻处于敌人的监视下,白天战士们不能施工,只能放到晚上,敌人这两天也发现了对面阵地上的变化,开始不断派人抵近侦察,王勇只好一面加派岗哨防止敌人的偷袭,一面请求机炮连对敌人阵地进行骚扰射击,掩护阵地上施工。

“副连长,连长让你赶紧到连部去一趟!”正在二排阵地上指导战士们施工的王勇听到财迷的喊声。

“什么事啊?现在哪有功夫,今天晚上打不通这截坑道,就得等到明天了,让他们等一会!”王勇回答道,财迷答应一声出去了。

“你们这个连长还挺牛气的啊,让咱们等他!”

“师长,这两天参观学习的人太多了,耽误了进度,着急了!”

“呵呵,那么说我们也是添乱来了,他们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喽!”

“师长,看你说的,请我们都请不来呢,还得请您做指导呢!”几个人说着钻进了坑道,说话声很快淹没在洞中‘叮叮当当’的凿石声中。

“二排长,换班,让四班的战士们上!”王勇对二排长常宇驰喊道,说完拿起铲子将凿下来的碎石装到筐里,装满后等在外边的战士马上将筐子拖出去。

“让一让,挡住路了···”运土的战士无奈地吆喝着,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来参观的人群。

“同志,不是统一安排你们到连部参观了吗,学习一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洞中本来空间就狭小,又加进几个人,转身都变得困难,王勇有些不高兴地停下手冲外面说道。

“王勇,不要胡说,师长亲自到你们阵地上视察工作来了,还不欢迎!”团长刘克赶紧冲王勇喊道。

“师长好,立正!”听到王勇的口令声,战士们纷纷放下工具,起立敬礼,却响起了一片‘怦怦···’的脑袋碰到洞顶的声音。

“蹲下,蹲下,有没有碰伤的!”师长听到了焦急地问道。

“没事!”

“没有,都习惯了,哪天不碰几次头!”王勇回答道。

“刘团长,看来我们真得给人家添乱来了,咱们先出去!”师长笑笑对刘克说道。

“师长,这就是我们三连的副连长王勇同志,挖坑道就是他的主意!”几个人退到一个挖好的支洞中,刘潜向师长介绍王勇。

“呵呵,我们是老相识了,早就打过交道,去年他带着我跑遍了临津江北岸,是我们师有名的战斗英雄!”师长拍拍王勇的肩膀说道,“不过我记着你是在二营吧,怎么到了四营?”

“哦,王副连长原来是在二营,我们四营是新组建的部队,缺少干部,王勇同志主动要求到我们连工作的!”刘潜替王勇回答道,把他的话堵回到了肚子里,毕竟把一个师长都知道的战斗英雄给冤枉了,说起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指导员你去印材料怎么把师长给招来了!”王勇一边穿上棉袄一边不悦地低声问刘潜。

“这个不怨你们指导员,是我看到你们准备印发的材料,很感兴趣,逼着他带我们上来的!”师长替刘潜解围说,“不过你们胆子也不小啊,敢把这种涉及军事机密的东西印成宣传册散发,要是落到特务,敌人手里,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师长又批评他们道。

“师长,我们大意了,没有想到这个,以为都是兄弟部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王勇不好意地笑笑说。

“现在敌特活动很猖獗,***军刚刚制定的作战计划,由于一个机要员着急出去,以为在军部里就把文件锁到柜子里,没有锁门就走了,结果等他回来,文件就已经不翼而飞,我们要吸取教训,千万不要大意!”师长说道。

“是,师长我们知道了,绝不会再犯!”刘潜和王勇赶紧保证说道。

“我看了你们设计的这个坑道工事不错,又给我们找到了一个新的对抗敌人的办法,现在军里也在组织力量研究新战法,给我们的启发很大!”师长说道,其实前线的各个部队都在完善工事,也修建了一些与他们类似的坑道,只是不像他们这样系统的在搞,师长在他们团搞调查时,偶然发现了他们的图纸,又听了团里的介绍,所以临时决定上来看一看。

第二十三章 得失

在这个昏暗低矮的坑道中,伴随着耳边‘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师团两个一号首长坐在弹药箱上,面前连杯热水都没有,就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王勇,你们的坑道都是这样挖出来的吗?”师长问道。

“是的,开始我们就是对换防下去的友军野战工事进行加深加厚,想更好的保护自己,工具都是随身带的十字镐和工兵锹,遇到石头就只能绕过去。后来团里和营里支援给我们些大锤铁钎和少量的炸药,但工具很少还是不够用,只能轮流使用,主要还是靠战士们的双手!”王勇回答道。

“你们不容易啊,在大山的肚子里开凿出了这么一片天地!”师长感叹地说。

“我们现在抽调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兵力在挖坑道,可以说全连的人都动员起来了!”刘潜说道,“战士们一边防备敌人的进攻,一边参加劳动,都很疲劳,不过大家精神头都很高!”

“副连长,炮眼打好了,你来一下吧!”洞外传来一个战士的喊声。

“首长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装药,马上回来!”王勇不好意思地说。

“嗯,去吧,我先跟指导员聊聊!”师长摆摆手说“你们做的很好,要注意安全,不要出现非战斗减员,尤其是用炸药的时候!”王勇答应一声出去了。

“同志们很多人都没有干过这种活,就是我也是现学的,砸着手的,碰着头的小伤出现不少,用炸药都是副连长亲自在做,我们连就他爆破技术好,每次都是点火后最后一个出来,又第一个进去检查情况,有一次差点把他埋在里头!”刘潜汇报说。

“你们的炸药够使吗?”师长看到山腹里全是石头,又问道。

“不够!”刘潜看看团长,还是实话实说了,“营里团里虽然给了一些,但是远远不够,坑道要贯穿整个山体,炸药使用量很大,所以只能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其它的都是战士们用锤子一点点凿出来的。副连长前几天收集了些敌人打过来的未爆的炮弹,把它们都拆开了,炸药倒出来,补充不足!”

“你们能想到这些办法是好的,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冒险的事情少做,王勇同志是个人才啊,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要牺牲在这些事情上!”师长说道。

“是啊,从他发明挖防火沟阻挡敌人的燃烧弹时,我就注意他了,几次想把他调到团里工作,可是都未能如愿,不过把他放到基层连队,却让他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刘克笑笑说道。

“他的事我也听说了几回,这家伙脑袋好使,点子多,打仗勇敢,部队里缺少这样的优秀基层指挥员,你们要好好使用,不要浪费了!”师长说道。

‘轰轰’洞里传来两声沉闷的爆炸声,洞里立刻充满了硝烟的味道,洞外马上想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几颗照明弹腾空而起,“师长,咱们下去吧,这里不安全!”刘克说道。

“怕什么,战士们整天生活在这里,能一听到枪声就放弃阵地吗,我们待一会儿有什么关系!”师长说道。

“没事,敌人在瞎紧张,我们这一有动静,他们就凑热闹,折腾一会儿就好了!”刘潜听了听不在意地说,坑道里的战士们都已经习惯了,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没有人理会洞外的枪炮声。

过了一会儿,洞里的硝烟渐渐散去,战士们又开始了工作,王勇又回到了洞里,刘克扔给了他一颗烟,“咳咳,团长,还是不要抽了,这洞还没打通,通风不好,再抽烟就喘不过气来了!”王勇咳嗽了几声,把烟夹在耳朵上说道。

“是吗?那我也忍一会儿吧!”刘克笑笑把烟装回了兜里。

“王勇,我看你的报告里提到坑道的不少缺点,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么做呢?”师长让王勇休息了片刻问道。

“哦,我是这么看的,我们的坑道现在虽然存在着各种问题,如坑道视野窄,对外观察不便,洞口被敌人发现后,容易遭到摧毁,无线通讯不畅,修筑坑道时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缺乏工具在坚硬的岩石上开凿困难,还可能因为施工造成非战斗减员。现在就又有了一个新问题,战士们这些日子生活在坑道中,长时间见不到阳光,修筑坑道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营养也跟不上,体质下降的厉害,夜盲症这些病又开始出现。”王勇说了说现实的问题,又动情地说,“入朝以后我们师打过几次大的阻击战,战斗最激烈的时候,阵地上落弹能达到几千发,甚至上万发,多少人牺牲在敌人猛烈的炮火下,一个连的战士一仗下来剩不下几个人。虽然坑道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克服,我认为就凭着抗弹能力强这一条我们就应该把坑道建好,它可以让我们的战士保住命,可以活着回家!”

“对,你说的很对,一招先吃遍天,就凭这个我们也得把坑道修起来!”师长说道,“刘团长,咱们也去参加施工和战士们一起争取今晚把坑道打通,要不然王勇该骂咱们又耽误了他的时间了!”

“好,咱们也体验下战士们的辛苦!”刘克说着也脱掉了棉袄,不顾战士们的劝阻钻进了正在施工的坑道。两位首长的加入,一下提起了士气,战士们在他们的带动下在天亮前打通了这条坑道和连里的其他阵地形成了一个整体!

······

在师团首长的领导下,三连的阵地一天一个样,他们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一边战斗,一边修筑坑道,终于在春节前完成了一个加强连的防御阵地的构筑,让战士们的生存和生活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军里结合他们的经验,决定把他们防守地段逐步建设成以坑道为支撑点式的坚固的防御阵地,三十九军历来有雷厉风行的战斗作风,马上研究制定了整个阵地的防御规划,军首长亲自绘制了三种支撑点式阵地坑道平面图,立体图,规定了具体的施工方法和标准,下发部队。

修筑二十公里长,纵深十五公里的防御工事,在全军历史上还没有先例,没有机械设备,只有简单的工具,战士凭借着艰苦奋斗的精神和自己的双手,夜以继日,在‘建设好阵地就是夺取胜利’的口号鼓舞下,奋战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终于构筑了一条地上地下相结合的坚固防线。其中坑道3380条,总长90余公里,各种掩体7715个,人员隐蔽部8537个,马匹隐蔽步280个,车库450个,出土量达到120万立方米,完成以坑道为核心,以堑壕、交通沟和掩体相结合的完整防御体系,全军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员,武器、物资可以隐蔽到地下,大大增强了防御的稳定性,为以较小的代价取得大的胜利奠定了基础,此后志愿军总部马上推广了他们的经验,在三八线上修起了一条地下长城!

第二十四章 故事

“怎么样,水热吗?”王勇喊道。

“副连长,可以啦,再热皮就都烫掉了!”一个在炮弹箱改造的澡盆里泡着的战士笑着喊道。

“好了,那我把火闷上了,凉了你们在说话!”王勇把一盆雪倒进烧水的大锅里说道,“你们都别光着膀子了,把棉袄披上,冻着了还得给你们熬药!”他又指着几个已经洗完澡的战士们喊道。

“副连长,这洞里太热了,我们都憋了一身汗!”一个战士甩了把汗说道。

“副连长,去年你们这时候再干什么啊?”刘晓顺问道。

“呵呵,去年?”王勇想想说道,“去年这时候我们正趴在战壕里准备过临津江呢,那也是个大雪天,我们全师的战士一万多人全部隐蔽在敌人眼皮底下,不准生火,不准说话,整整潜伏了一天一夜,冲锋号吹响的时候,许多战士都冻得站不起来了!”

“副连长,你是不是头一个过得江,你给我们讲讲吧!”一个新战士说道。

“副连长说说吧,你们是怎么过得江?”

“讲讲吧!”战士们纷纷请求着。

“呵呵,那我就说说。”王勇往灶里又添了两块劈柴,一个战士递给他颗烟,他接过来点上说道,“当时师里挑选了四个主力连作为突击队首先过江,承担抢占立脚点,突破敌人的第一道防线的任务。我是二营四连的一排长,一排是连里的尖刀排,进攻的信号一发出,万炮齐鸣,扫雷组的战士们抢先出发,他们连破几道雷障,扫雷杆被炸断了,他们用身体滚雷,给我们打开了一条通路···”王勇说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冰天雪地炮火连天的临津江,一队队战士淌着刺骨的江水向敌人的阵地冲击。

“王副连长挺有办法,让战士们在战场上洗上了热水澡,过去都不敢想!”指导员刘潜拖着一筐雪进来说道。

“这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新战士想家,他就想了这么个招!”张学信笑着说,“指导员你也得多想办法稳定新战士们的情绪,不要影响了工作。”

“行,我正想办法从后勤上多搞点肉,让大家都能吃上顿带肉的饺子!”刘潜揭开锅盖,又铲进去点雪说,“连长你也洗洗吧,我给你烧水。”

“等一会儿我先去把站岗的战士换下来,让他们先洗!”张学信说道。

“嗯,也好,我听副连长讲故事,待会换你!”刘潜说道。

“我们过江时,炮弹把冰面炸塌了,人都掉到了江水里,战士们就淌着齐腰深的水冲锋,我们的一个机枪手为了掩护大家,趴在一块浮冰上射击,接过人被动在了冰上,让江水冲走了。战士们一边冲锋一边射击,牺牲的人鲜血染红了江水,我们冲上岸时,棉袄都冻成了冰块,可谁也没有停留,带着一身冰雪马上就投入了战斗,牺牲的战士至死都是穿着冻透了的棉衣!”王勇说道,脸上带着凄然,烟燃到了头快到了手指他还不觉。

“那得有多冷啊!”泡在热水里战士不禁打了个寒颤说道。

“同志们,想想那些在刺骨的江水中冲锋的战士们,你们应该感到幸福啊!”刘潜对听得入迷地战士们说道。

“是啊,大家现在还能洗上热水澡,吃上热饭,住在这能遮风避寒的坑道里,我们的条件比副连长他们那时好多了!”刘晓顺说道。

“副连长,你不要光讲其他人啊,你也说说自己的事迹啊,我可早就听说你可是获得了‘渡江英雄’的几个人之一啊!”刘潜笑着对王勇说道。

“我的事有什么好讲的,那些永远留在临津江南岸的战士们才是英雄,我至少还活着,能跟大家说说笑笑,还能天天看到太阳升起落下!”王勇努力地挤出丝笑容,伤感的说道。

“你们副连长不说,我来说,我可是一直跟着他打完了第三次战役的!”一个人笑着走了进来对大家说道。

“刘立飞你怎么来了?”王勇看到来人惊喜地说道。

“呵呵,排长我想死你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啦!”刘立飞扑过来紧紧的抱住王勇,眼里都是泪花。

“你还好吧,我也想你们这些老战友!”王勇使劲拍打着刘立飞的后背说道,“你小子黑了,也壮了,不是当年弱不禁风地小宣传队员了!”

“现在他可是咱们团宣传队的队长了,今天是带着人上咱们这慰问来了!”张学信笑着说,“你们没洗的都快点,待会还有节目呢,女同志们还等在外边呢!”

“好,好···”战士们听说有女兵都起开了哄,麻利地擦干身子穿衣服。

“你们洗好了,我去换外边站岗的同志,让他们洗!”王勇说道。

“你陪刘队长待会,我去换人,指导员你烧水!”张学信拦住了他说道。

······

“说起洗澡,你们副连长可是有喜有悲,闹了不少的笑话,大家想听吗?”连里没有战斗任务的战士和刘立飞带来的文工团员都聚集到了连部,一些战士没地方就站在过道里。

“想听,想听···”

“刘立飞,你小子就埋汰我吧,别忘了你也有份!”王勇笑骂道。

“连长入朝第一次洗澡是在进平壤的时候,他没有找到老乡,没给人家留柴火钱,为此让团里给抓起来关了禁闭,结果准备让他出席祝捷大会都没能参加!”

“哈哈!”战士们都笑了。

“第二次洗澡是在汉城,我们是第一批进入汉城的部队,抢占李承晚的总统府,我们‘参观’时,当时在咱们团任参谋长的吴震同志看到他的浴室很高级,非要洗个澡!”

“不要瞎说,我那次没洗上,参谋长都没洗完就接到了出发的命令,带着满脑袋的肥皂沫子就走了,我光给他烧水了,连浴盆边都没摸着!”王勇打断他说道。

“好好,这次不算,第三次是我们在汉城附近休整的时候,你们副连长非要给我们洗澡,结果洗完了,他把我们的衣服都给洗了,我们一个排的人都光着屁股出不来屋,连饭都没法去吃,可把我们给治惨了!”刘立飞又说道,战士们都被逗笑了,几个女兵也捂着嘴‘嗤嗤’的羞红了脸轻笑。

“你们身上虱子都做了窝,脑袋跟鸟窝差不多,再不洗澡站在你爹妈眼前他们都认不出你们,还有脸说呢!”王勇说道,“我现在去洗澡了,不然这次又错过了!”说完王勇在大家的哄笑声中逃走了。

“刘队长,刚才副连长的故事还没讲完呢,你接着给我们讲吧?”一个战士说道。

“好,我就接着讲!”刘立飞见大家兴致很高笑笑说道,“我们排是尖刀排,有些战士因为体力不支,上不了岸,眼看就要冻死在江里当时军里政治部下了命令,前十个上了岸的同志要授予‘渡江英雄’的称号,我们排长已经冲到了岸边,又返回去把战士们一个个送上了岸···排长上了岸一边指挥战士们架梯子上悬崖,一边用机枪压制敌人,我们从开始渡江直到占领敌人的滩头阵地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然后一路追击敌人,抢占高地,给全团打开了缺口···争夺高地时,排长一个人就用刺刀挑死了三个敌人。我们一路追击敌人,俘虏抓了无数,但是也带不走,就缴了枪,往边上的空屋子里一锁接着往前打,一夜追着敌人跑了五十里的路,将一个团的伪军赶上了,排长就带着我们十几个人跟敌人缠斗···”王勇重新回到连部时,发现战士们的眼神都变了。

第二十五章 传单的新用途

王振山趴在掩体里向外张望,他今天担任观察哨,这几天连降大雪,将整个战场遮掩在白色的幕帐下,现在虽然是下午,天依然黑沉沉的,吹过的风中夹杂着雪丝,打在脸上生疼。今天是除夕,坑道里传出饺子馅的香气,他不由的咽了口口水,他在参军前就不知道白面是什么味,更不要说饺子了,在家的时候他娘只是用点棒子面包上点白菜馅点几滴平时舍不得吃的菜油放到锅上蒸,不能用水煮,要不就成菜粥了,即使这个东西一人也只能分一个不管饱。

刚参军的时候,连里的炊事员把二米饭煮糊了,饭有股焦糊味,战士们都说难吃,只有他吃的很香,连粘在锅上的锅巴都没放过,那是他记事以来头一次吃撑了。这些日子连里的伙食很好,天天早晨是白面馒头,还炸过一次油条,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他真想给家里捎两根回去让他娘尝尝,中午一般是二米饭,干菜炖肉,晚上小米粥大饼子,鸡蛋粉炒的菜,管饱,他一直弄不明白鸡蛋怎么变成那黄乎乎的面面的。

王振山觉得自己这两天都胖了,只是那个松枝汤太难喝了,可连长说了,不喝不行,要不会得夜盲症,自己倒是不在乎,闹春荒的时候,比那个难吃的榆树皮,树根草根都吃过,还怕这个!今天晚上连里包饺子,面和馅都分到了班里,他不会擀皮也不会包饺子,就主动要求出来放哨。

‘嗵’王振山突然听到对面敌人阵地上传来迫击炮的发射声,他立刻埋下头躲到掩体里防炮,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爆炸声,“妈的,又是个臭弹,吓老子一跳!”他的话音未落,又传来连续的发射声,可是炮弹都没有爆炸,他忽然听到空中一阵‘沙沙’的物体飘落的声音,抬头一看,空中无数花花绿绿的纸片像下雪似的飞飞扬扬地落下来。

“班长,班长,敌人打过来的是什么啊?”王振山被唬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慌张的冲坑口喊道。

“不要慌,注意观察,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二班长牛树强手上还粘着面就提着枪从坑道里冲了出来。

“班长,你看上边还印着字和画呢!”王振山捡起了一张纸递给了牛树强。

“呵呵,我当是什么呢,这是敌人打过来的宣传弹,里边都是纸片片不要怕!”牛树强接过来看了一眼扔到地上笑着说道,“这都是敌人的反动宣传,不要看!”

这时又有敌人的一个轰炸机编队飞了过来,同样扔下来的不是炸弹,而是各种传单,飘飘洒洒地漫天飘下来,一会儿工夫就铺满了整个阵地,仿佛又下了一场大雪。

······

“咱们几个碰下头,刚才敌人在咱们阵地上散发了传单,今天是除夕,可能会影响战士们的情绪,这招太毒了!”指导员刘潜对聚在连部的几个干部说道。

“我看了下太多了,收是收不过来,咱们应该怎么应对,大家都说说!”连长张学信说道。

“按照咱们部队过去的做法就是要求战士们‘不听,不看,不议论’,我们就按这个方案去做,强调纪律性,党员干部多巡查,防止战士们捡拾传单受到不良影响!”副指导员蔡满江说道。

“嗯,副指导员说的是个方法,可是敌人的传单无孔不入,这个难度很大,满山遍野都是,难道不让战士们出洞!”张学信皱皱眉说道。

“说得简单,在第五次战役时,也出现了这种情况,敌机用飞机撒传单,高音喇叭就在你耳边嚷,你不听也得听,有些人就偷偷的把里边夹杂的‘路条’藏起来,趁干部不注意跑到敌人那边去,咱们总不能把每个战士都看起来吧!”钟强说道。

“我看也不能一概而论,钟强咱们暂编连在那种情况下有一个逃跑的吗?”王勇抽了口烟问道。

“没有,就是在敌后那么艰难的环境下也没有人想到过投敌,可咱们暂编连都是老战士,军政素质都好啊!”钟强立刻回答道。

“这不就得了吗,从去年夏天起,各部队开展了内部清理和评比,将来历复杂和不可靠者都调离前线,对新入朝的战士们也进行了长时间的思想教育,我认为政治素质应该不比我们这些老兵们差。”王勇说道,“再一个我们入朝初期,后勤供给困难,非战斗减员很多,长长一顿热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说吃菜了,炒面这东西反正我是吃够了,一辈子都不想了,有些人受不了,看到敌人的宣传就跑过去了,看看现在我们吃的穿的住的比那时候强多啦,思想也比那会儿稳定!”

“王副连长那你有什么高招?”张学信听王勇说罢,马上问道。

“堵不如疏,我们越是瞒着盖着,战士们越好奇,就想弄明白怎么回事,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去搞一张看看,干部就这几个人,不可能一天到晚的盯着,再说那样,战士们也会认为我们对他们不信任,也会产生抵触情绪,对以后的战斗会产生不利的影响。索性就让战士看,我们可以敌人的传单中找出破绽,加以批判引导,把战士们的思想统一起来!”王勇说道。

“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刘潜拍了下大腿说道,“你们看传单上说‘土改以后,农民失去了土地,导致很多家庭破产’,这纯粹是胡说八道吗?真实情况是土改以后是地主富农们的土地分给了贫雇农,破产的是他们,我们的战士都是穷苦人出身,只要稍加解释,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分得清楚,根本不用怕战士们看!”我正上1

“是这么回事,只要咱们和战士们说清楚了,解释通了,我想敌人再怎么折腾也是白费劲!”王勇说道。

“好,副连长的思路好,咱们就收集下传单,针对上面的每一条研究一下,找出问题进行批驳,然后分头到战士中去宣传,把敌人的政治攻势粉碎!”刘潜说道。

“咱们应该发动干部战士提问题,先让他们自己展开辩论,咱们再做出解释,并寻找其弱点组织讨论,使干部战士从整体上都不予置信,我觉的效果比较好。”蔡满江说道。

“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就给敌人来个以毒攻毒,让他们的谎言不攻自破,争取打赢这场新的战斗!”张学信说道。

“财迷你干什么呢?”这时候王勇看到财迷拖着一个筐走过来,里面装满了传单,他赶紧问道。

“嘿嘿,你们开会呢?”财迷不好意思地笑笑,“炊事班长说引火的东西用完了,让我找点干草,我看飞机扔下来不少纸,正好点火!”

“你兜里怎么还塞着一摞啊,是不是准备留起来看啊?”刘潜指着财迷鼓鼓囊囊地裤兜说。

“绝不是,指导员你忘了我不认字吗?我是看这些纸比较软和,正好大便以后擦屁股,怎么也比土坷垃强啊,指导员你说是不是?”财迷慌忙摆摆手,掏出兜里的传单揉了揉解释说。

“哈哈,你看咱们的战士已经想到怎么利用这些东西了,咱们以后不缺引火擦屁股的东西啦,可以发动战士们多收集一些备用啊!”王勇坏笑着说道,连里的几个干部指着他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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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特殊形式的战斗

“牛树强你们家土改分了几亩地?”连长张学信来的一排和战士们一起包着饺子问。首-发

“连长,我家是老解放区啦,家里六口人,分了四十多亩地,还有一头牛,因为我家是军属,乡里照顾我家还给搭了头毛驴!”牛树强回答道。

“那土改前你家有多少地,牲口有几头啊?”张学信又问道。

“土改前,我家连一垄地都没有,靠租地主的十多亩土地过活,交了租子剩下的粮食人都养不活,哪有钱买牲口。家里借了地主的耕牛,到年底交不上脚钱,我被抓到地主家当长工,因为受不了地主的打骂,才跑出去当的兵!”牛树强苦笑着说道。

“可这美国人撒的传单上说因为土地改革,弄得大家破了产,吃不上饭,你们信吗?”张学信拿出一张传单问战士们。

“我看看!”一个战士拿过传单看了看,精印的贺年片上面绘着一个穿旗袍的漂亮女人怀抱衣着华丽的小孩,旁边写着唐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他们当然破产了,不过活该!”

“咦?为啥这么说!”一个战士惊奇的问道,“今年我家粮食丰收,交了公粮后,剩下的粮食两年都吃不完,怎么是破产呢?”

“你看,这个女的穿绸戴银的,明明是个地主婆子吗,怀里抱的是地主崽子,他们的地和浮财都分给了农民,她当然破产了,当惯了少奶奶地也不会种,还不得饿死啊,我说的不对吗?”

“呵呵,你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这个战士听完拿过传单看了看,随手又递给下一个人。

“美国佬真不是东西,竟为地主老财说话,他们还想反攻倒算啊!”

“就该狠狠揍他们,当年就是他们帮着蒋光头进攻解放区的,现在还想回来,没门!”

“这帮蛀虫,还想回来过剥削咱们的日子啊?想都别想,有咱们守在这,他们就过不去!”

指战员们多数出身于贫苦农家,看到后不仅不懂诗意,对这种脱离自身生活的画片心生反感,还不如门上贴的门神来的亲切,战士们指指点点地说笑着,认为这都是胡说八道,糊弄人的东西,最后把传单扔到了脚下,一会儿就踩的惨不忍睹。张学信听着战士们的话,看着战士的表情,松了口气。

······

“大家觉得现在的身后苦不苦啊,你看美国人的传单上印着罐头面包,你们想吃吗?”指导员刘潜在二排一边擀皮,一边问一个拿着传单看的战士。

“我才不馋呢,上次战役我们缴获了不少,那个面包看着不小,一捏剩一小点,我吃了三个,过了没一会儿就饿,还不如吃个我们的大饼子顶时候,上面抹的黄油膻气的不行,还糊嘴,过了好几天一打嗝还都是膻气味!”一个老兵笑着说道。

“你不是常说‘炒面袋子,挂到树上,飞机都不打吗’,今天怎么变了腔调?”一个新兵逗他说。

“你个新兵蛋子知道什么?”老兵被揭了老底脸一红笑骂道,“别说是炒面,就是罐头让你一天三顿吃,也得吃腻了,我们可是背着炒面袋子过了鸭绿江进平壤,占汉城一直打到三七线的,多长时间啊,还不许吃够了啊!”

“老兵,你们那时候不觉得苦吗?”又一个新兵问道。

“有炒面吃的时候还是好的,好歹能填饱肚子,最困难的时候三五天吃不上饭的事常有,可又不是我一个人挨饿,咱们志愿军从上到下都是这样。”老兵说道,“连长营长们都是饿着肚子跟着大家一起往前冲,他们还得冲在前头,缴获点粮食都是先紧着战士们吃饱,他们才动碗。那次我碰到军长,他也饿的难受,我就把兜里剩的一把黄豆给了他,把他乐坏了,一个豆一个豆的和警卫员分着吃,当时上下级都那样,也不觉的苦!”

“老胡说的对啊,咱们部队是官兵平等,咱们部队吃不上菜的时候,彭总也跟着不吃菜,跟咱们一样都穿打补丁的衣服,和战士们同甘共苦,毛主席把儿子都送到前线来了,也牺牲在了战场上,所以不要听那些敌人传单上的挑拨,他们是想使‘反间计’,搞垮咱们志愿军!”二排长常宇驰说道。

“现在咱们生活也不错啊,罐头咱们有,天天吃,过年还有饺子吃,比在家里吃的还好,有什么可抱怨的!”一个战士使劲捏上饺子说道。

“同志们,现在国内在“边打边建”中经济迅速得到恢复,咱们志愿军后勤部门也采取了许多有效方式,很快解决了部队缺粮断炊问题。党中央毛主席还特别叮嘱,必须保证前线每个战士一天吃一个鸡蛋。咱们后勤部门开始时运输生鸡蛋,可在突破敌机轰炸扫射的运输途中因颠簸往往会打碎大半,周总理边要求国内科研部门专门研究出特制的蛋粉,并给咱们运来大批罐头、海产和干菜,这个大家都看到了。”刘潜说道。

“我是从国内部队补充过来的,现在他们供应的都是高粮米、小米,咱们志愿军供应定额却是米、面这样的细粮占70%,比国内的战友们吃的好多了。”一个战士说道。

“咱们的散光遮光灶使敌机难以发现做饭的火光,现在基本都能吃上热饭菜和开水,一点也不比在后方差,谁稀罕他们美国佬的罐头面包!”

刘潜感到很欣慰,战士们都知道现在的生活水平比不上美国人,可他们都是吃糠咽菜长大的人,对每餐能端起香喷喷的大米饭,并有罐头肉和蛋粉炒的菜,也深感祖国蒸蒸日上有着光明前途,心中充满了满足和自信感。

······

“副连长,你看美国人有飞机大炮坦克,比我们的武器先进,这点我们得承认吧!”一个战士梗着脖子说道。小吴是个从学校入伍的新战士,思想解放,想法也多,刚才和副指导员蔡满江起了争执,两个人都是学生出身,谁也说服不了说,把问题推到了同样是学生兵的王勇身上。,子长苦指点点地说笑着,都

“嗯,小吴,你别激动,坐下说!”王勇看着斗鸡似的两个人笑笑说。

“我先说说我自己吧,我入朝的时候,刚刚结束训练,部队给我配发的是一支日本造的三八大盖,有的同志是中正式,还有美国人的冲锋枪一个连没几支,机枪是捷克式轻机枪,一个班有一挺,团里才有一个装备日本山炮的炮兵连,整个志愿军也没有一辆坦克,一架飞机。打了两仗以后,我缴获了支卡宾枪,换下了日本枪。由于使用的武器太杂,造成弹药供应困难,二次战役后,我们连统一换了美式武器;现在你看看我们的武器一水的苏联进口的,连发武器占了一大半,炮兵营里就有一个机炮连,咱们一个连级阵地就能随时得到炮火支援,再看志愿军飞机有了,坦克有了,一下换装了三十多个师,了不起啊!”王勇说道,“美国人从独立后一百多年,本土上出了内战没有发生过外国入侵的事件,他们的经济得到了充分发展。再看我们从八国联军进北京开始,战争不断,花了八年事件打跑了日本人,紧接着三年内战,刚刚建国一年,我们就又和十六国联军大战,可以说半个世纪烽火未熄,战争的破坏力我不说大家都是经历过的,我们新中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我们换装了武器,发展了空军,海军,不能不说是个奇迹,饭的一口一口的吃,你也要给我们的国家恢复创伤的时间,会有一天他们有的东西,我们也会全有!”

“对,我们的国家越强盛,我们的生活就会过的越好,只有现在打败了美帝国主义我们才能全心全意的搞建设,同志们,我们肩上的任务很重啊!”蔡满江听完王勇的话对战士们说道。

“对,我们的武器会越来越好,我们的战士有战无不胜的意志和勇气,就如毛主席说道‘敌人是钢多气少,我们是钢少气多’,我们就要凭借着这个也能打败敌人!”王勇高声说道。

第二十七章 黄鼠狼拜年

春节是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虽然他们远在异国,也按照家乡的传统,写了对联,坑道里边的每个洞口都贴上了鲜红的春联,战士们也不讲究什么对偶,只要吉利上口就好。

天一擦黑,各班的饺子就包好了,炊事班的几个人就忙得脚不沾地,煮了一锅又一锅,财迷说是帮着烧火,手里却端着个碗,哪个班的饺子出锅,他都先夹两个尝尝,边吃边评论:

“三班长,你们班的饺子不错,皮薄馅大,好吃!”

“财迷老兵,好吃你再来几个!”听到夸奖,三班长一高兴给他盛了半碗。

“一班长,你们打仗行,这饺子包的可不咋地,怎么啥样的都有啊,祖孙三代都跑到一锅里了。”财迷挑个馅大的吃了,摇摇头说。

“班里的战士都是边学边干,包的当然不好看了啦,能吃就行啊!”一班长看着捞出来的饺子大小不一红着脸说,也没好意思让他,财迷就自己捞了几个。

“六班长,你们是煮饺子还是做片汤啊,都破啦!”财迷拒绝了六班长的邀请。

······

“财迷,你吃饱了吧?”最后一锅轮到连部,王勇边煮边笑着问在一边揉肚子的财迷。

“还差点,好歹咱是连部的人,怎么也得尝几个!”财迷打了个饱嗝说道。

“行,你小子行,你那不是肚子,是乾坤袋吧,我给你数着呢,你吃了得有一百二十个饺子了!”炊事班长听到财迷说还要吃,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不怕你吃,别撑着!”王勇听了皱着眉头看看财迷凸起的肚子说,他有点不相信,财迷那么小的个子能吃掉一百多饺子。

“那我就不吃了,喝点汤灌灌缝算啦!”财迷舀了半碗饺子汤撂倒锅台上说,“一吃饺子我就想起过去打日本的时候的那帮弟兄,那天我们营打一个山头,我们团长说‘今天我买了一头猪,给大家都剁了包饺子,等你们回来吃’,当时我们连长还说,团长真抠,一个营就买一头猪哪够吃啊!可是等打完仗,回来的人连一半都没吃完,全他妈的扔在山上了,团长一边哭一边说‘活着的敞开肚皮吃,把死去弟兄的那份也吃出来’。打那以后,每次吃饺子我就使劲吃,替我们那帮死了弟兄吃!”

“看你每天嘻嘻哈哈,还有这么重的心思,再吃几个!”炊事班长看饺子熟了,拿起财迷的碗先给他盛上了。

“唉,都是他妈的打仗闹的,去年过年也是吃饺子,刚煮上,我们连里的一帮小子们就拿着碗在锅边上等,都馋啊,那饺子就是棒子面里搁了点白面,馅就是罐头和咸菜剁到了一起!”炊事班长边捞饺子边说,“我出去撒尿,让他们看着锅。就这么会功夫,敌人飞机扔下颗炸弹,这个准啊,正掉到锅里,把围在锅边等着吃饺子的几个人连人带锅都炸飞了,惨啊,到死这帮馋小子也没吃上饺子!”

“好了,咱们不说了,吃饺子,我最爱吃这个猪肉大白菜的馅的了,有醋吗?给我来点!”王勇见两个人情绪有些低落,赶紧岔开话题说道。

“有,有,我特意从后边带上来的,吃饺子没醋总是差点味!”炊事班长说着,摸出个醋葫芦给王勇倒上了一个碗底。

“老李,你多给点不行啊,这哪够啊?”王勇哭笑不得地说道,炊事班长也觉少了点,像给菜里点香油似的又给王勇滴了几滴。

“呵呵,老李山西的!”财迷指着炊事班长笑着说。

“嘿,你咋知道的?”

“我过去跟晋军打过仗,他们是宁可缴枪,也不交醋葫芦!”财迷挤挤眼睛说道,趁他愣神的机会,抓起葫芦给王勇碗里倒了半下。

“你败家呢,这点醋还得吃到回国呢!”炊事班长气急败坏地伸手抢过去,藏到了怀里,谁要也不给了。

······

吃完饭,战士们汇集到连部开起了联欢会,指导员先念了几封祖国人民寄来的慰问信,然后各班的节目上台了,虽然大都表演的是家乡小调,部队里学唱的军歌,唱的也是南腔北调,但是大家都很高兴。

王勇没有参加,今天是春节,敌人可不过,为了防止敌人在此时发起进攻,每个排都有一个班留守阵地,他来到一排的阵地上,发现留下的战士都是老兵。

“二班长,你们怎么没去看节目?”王勇问正在下棋的牛树强,象棋是他们用手榴弹盖自制的,看着还像那么回事。

“让新战士们去了,热闹热闹省的想家!”牛树强回答道。

“好,知道关心战士了,班长当的越来越像样啦!”王勇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切,你不也没去吗,咱当了几年兵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牛树强说道,王勇笑笑,扔给他们一盒香烟和一包水果糖,“这是慰问品,你们也尝尝!”

“没有什么情况吧?”王勇走到一号哨位上问哨兵。

“现在还算安静,只是对面的敌人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光听到他们‘叽里哇啦’的说话,看不见干啥?”哨兵回答道。

“哦?”王勇听了皱皱眉头,留在了哨位上,美军很少在晚上活动,他们想干什么,他想看个究竟。

“中国兵们春节快乐,祝你们愉快,你们的家人在想念你们,不要再给共产主义分子们卖命了,回家吧!”对面的敌人阵地上突然传来了巨大声响。

“副连长怎么啦?”牛树强提着枪跑了出来。

“敌人给咱们拜年呢!”王勇指指对面的山头说道,紧接着,敌人那边像现在过春节晚会似的,开始用中国不同的口音重复刚才的话,然后就是放京剧,中间不时加点‘广告’,几个高音喇叭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王勇,敌人在前沿干什么呢,这么大的动静!”大头把电话打到了一排问道。

“呵呵,估计是美军心理战流动广播分队的家伙们,想给咱们搞个四面楚歌,制造混乱!”王勇笑着说道。

“笑个屁啊,给我揍他,把他给我打哑巴喽!”大头没好气地在电话里吼道。

“营长,是,我马上就把他给打哑巴喽!”王勇说道,放下电话钻进机枪掩体,辨别了下敌人喇叭的大概位置,操纵重机枪向敌人阵地上扫过去,因为是晚上看不清目标,王勇用子弹编织了一张网,上下左右的打,这样命中的概率大点,时间不长敌人的喇叭不知道被哪颗子弹击中了,声音嘎然而至。可是没过多长时间敌人又重新架设好,再次开始嚷嚷。

来回折腾了几次,大头也气急了,让王勇判定敌人广播站的位置后,发射曳光弹指示目标,然后用迫击炮覆盖射击,这下效果好了很多,几炮就能让它安静下来。可是敌人似乎觉得你越打我就说明我的方法有效,打坏了,马上修好又恢复广播,甚至同时架设几个喇叭,你打坏一个,我立刻启用下一个,就这样双方像做游戏似的,折腾了一宿···

接下来几天,美国兵玩上了瘾,不分黑夜白天不停的对他们阵地进行广播,一会儿放美国歌曲,一会儿是丧曲,一会儿又改成中国的民歌,一个娘们还不时嗲声嗲气的劝降,宣扬西方世界的美好。甚至一天晚上,整个山谷里还响起了狮吼虎啸声,不过两天以后,这个就不放了,据说这是个美国心战专家想用野兽的吼叫声恐吓中国兵,没想到的是摆了乌龙,中国兵没吓跑,把附近驻扎的南朝鲜伪军吓坏啦,晚上都不敢出来了,站岗都得出动一个排。

第二十八章 头疼医脚

美军广播站不分昼夜的播放,让大家很烦恼,也很无奈,每次开枪开炮打掉了敌人设置的高音喇叭,可不久敌人就会重新架设好。四营为了阻止敌人的广播在晚上派出了一个小分队试图拔除他,可敌人的广播站设置在阵地的核心地带,出击分队无法深入,结果只带回了两个高音喇叭,好赖不是无功而返。

“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再让他们叫唤了,吵得战士们吃不好睡不好!”大头把几个连的干部都召集到一起商讨对策。

“我看没别的办法,只能是把耳朵堵上,你打掉它,一会儿就又换个地方开始叫唤!”马大栓说道。

“你干脆钻被窝里算了,省的闹心!”刘志学对这个搭档很无奈,没等别人说话,他就不干了。

“那你说个办法,反正我是没招了,白天不敢打,一打就暴露目标,咱们的坑道还没有修好,搁不住敌人的炮弹炸啊!”马大栓耍开了赖,反唇相讥道。

“那也不能把耳朵堵上啊,那是消极思想在作怪,你得反省改正自己的错误!”刘志学瞪着眼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愿意吵等开完会到你们一连去吵,现在美国人的大喇叭就够烦人的了!”大头摆摆手制止了两个人的争论。

“我看咱们也弄个高音喇叭,他们放咱们也放,以毒攻毒,看谁的嗓门大,我就不信咱们压不住他们!”二连长发言道。

“对敌宣传不是泼妇吵架,比谁的嗓门大,那是需要策略的,宣传内容也要上级批准的,哪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教导员宋春生批评道。

“三连谁来了,你们有什么办法?”大头看看会场,三连是派王勇和指导员来的,他正跟机炮连的连长杨开泰俩人在底下说小话,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说的还挺热闹。

“王勇,别说了,营长叫你呢?”指导员刘潜耍滑,没有搭腔,而是捅了下王勇小声说。

“啊?!营长什么事?”王勇一时摸不清状况,站起来说道。

“我在上头大声讲,你在下头小声说,别人听不见,你讲讲吧!”大头板着脸说道,看来对他有些不满。

“呵呵,对不起,我是临时想了个办法,正向四连长请教几个问题!”王勇挠挠头皮说道。

“那你就说说,我们大家都帮你参谋参谋!”大头点着颗烟不动声色地说。

“那我就献丑了···”王勇说道,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他讲完了,会场上没人说话,都被王勇‘大胆’的想法震住了。

“三连副,你确定你的办法行,这个有点不靠谱吧?”马大栓摸摸下巴,提醒他说。

“我也觉得有点玄,人家都说哪有病治哪,你这个主意是脑袋疼医脚丫子,我看够呛!”二连长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我看可以,三连副是抓住了敌人的心理,咱们这么打,肯定会引起他们一部分人的不满,产生不同的意见!”杨开泰倒是支持王勇的想法。

“嗯,有道理,从内部让他们产生分化,一旦矛盾激化,他们自己就会窝里斗!”

“切,我不同意,他三连副又不是美军的政委,怎么会听他的,不过是书呆子纸上谈兵!”

“嘿,你也谈一个啊,人家谈出了个坑道工事,现在又谈出了个反心理战,你说的好,我就支持你···”开会的人们很快分成了两派,支持的和反对的开始了争论,吵得脸红脖子粗,不像是在开军事会议,倒像菜市场上讨价还价。

“有人支持,有人反对,那我看咱们表决一下吧!”教导员宋春生拍了下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

“行,我们就表决一下,少数服从多数!”大头说道,“同意的举手!”

四连长杨开泰没有犹豫就举手表示同意,接着是王勇。刘潜看了看周围,一共十一个人表决,现在举手的就两个人,一咬牙也举起了手,怎么说王勇是三连的人,不能弱了气势。

马大栓看看刘志学,刘志学看看马大栓,两个人较劲似的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他们都是暂编连过来的老人,一直对王勇很佩服,觉得这个小子跟神仙似的,总能想到他们前边,决定还是要支持老战友的。

“营长,现在是五票对五票,就看你的意见了!”宋春生扭脸问正在吸烟的大头,他没举手看样子是不支持了。

“嗯···”大头看了下两拨人,举手的除了三连的指导员都是暂编连的老伙计,明显分成了两派,“我同意!”大头也举起了手,他考虑了下还是觉得王勇分析的比较透彻,按照他想法打,还是有成功的可能的。

“好,现在同意的有六位同志,少数服从多数,就按王勇同志的方案打,有意见的可以保留,但是必须执行命令!”宋春生站起来说道,“咱们再就各个连队的协同上商量一下方案,必须做到令行禁止,不准闹情绪!”

“放心吧!都是老同志了,不会的,绝度服从命令,赶跑了敌人最好,打不走我们就当练兵啦!”二连长笑着说。

······

第二天傍晚,美军的广播站按时开始了播音,这次选中的是一连的正面阵地,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也是志愿军开始活动的时刻,也算抓住了有利的时机。马大栓在哨位上观察着对面阵地,十多个敌人正在夕阳的余晖下散步,收捡白天晾晒的被褥,还有几个听着播放的音乐在阵地前跳舞,不过他们都离高音喇叭远远的,谁都知道那是重点打击的目标,还有一些人躺在山坡上等待我军对喇叭的射击,现在看心战分队的人跑来跑去修理高音喇叭是他们重要的娱乐活动。

“报告营长,敌人开始播音了,现在敌人阵地上约有一个排的敌人在活动!”马大栓向营部汇报了情况。

“各连注意,目标275高地,听我命令一同射击!”大头接通了各连的分机,“预备,射击!”

随着营长的命令,各连隐蔽待机的轻重机枪一齐向275高地猛烈射击,本来还等着看心战分队热闹的美国兵,忽然发现子弹是冲他们打来的,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家伙们连滚带爬的跳进战壕,还没等他们钻进掩体,一排炮弹又落了下来,顿时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炸死炸伤,“中国人怎么不打喇叭了,打起我们来了?”美国兵们迷糊了,这不符合常规啊,他们违反了‘游戏规则’。

深夜,前沿阵地上的美军哨兵正在抱着枪打盹,突然被人从后边搂住了脖子,一把冰凉的匕首捅进了他的心窝,紧接着几颗手榴弹送进了掩蔽部,在里边睡觉的三个人都去见了上帝,一天时间275高地上死伤了七八个人,心战分队毫发未损,连大喇叭都是好好的。

在随后的几天,同样的事件在美军阵地上上演,美国兵们慢慢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要是心战分队的喇叭一响,他们就会遭到炮击,晚上就会有人摸到他们阵地上袭击!想明白了,这帮人不干了,老子是想在阵地上混几个月,然后平平安安回家的,不是来送死的,你们心战分队这么折腾不是害我们吗!于是心战分队俨然成了他们的仇家,成了阵地上最不受欢迎的人,每当他们流动到阵地上时,往往遭到的是白眼,美国大兵们不用中国兵帮助,只要他们的喇叭一响,就有人主动上前剪断发电机的电线,要不就把喇叭深深的埋进雪地。

第二十九章 潜伏(一)

春节过后,敌我双方不断爆发小规模的攻防战,三连也遭到过几次连排级别的进攻,他们的坑道已经逐步完善,敌人的进攻根本占不到便宜,反而损兵折将,他们对这个‘铁核桃’也渐渐没了兴趣。这天晚上,两个班的战士在王勇的带领下悄悄的从后山离开了阵地,下到山沟里越过山脚下的结冰的小河,穿过公路,进占了一个小高地。

······

这个小高地在三连阵地前约一千米的地方,长约二百米,起伏不大,上面长满了灌木,周围都是荒弃的稻田,高地像一头老牛斜卧在那里。由于这里离我军主阵地较远,补给困难,所以一直没有派人占领。近一段时间,只要天气好,早晨敌人就会出动一个排到一个连的兵力步行到这里活动,主力在高地上隐蔽待机或是修筑工事,同时派出部分兵力前出到我军阵地前进行侦察警戒,下午天黑前又会撤回自己防线一侧。

四营经过十多天的观察,基本摸清了敌人的活动规律,大头想在这里打一次伏击,上报到团里,昨天团长和参谋长穿过封锁线亲自到了四营听取了汇报,研究作战方案。

“李营长,你准备派谁去执行这项任务?”刘克问道。

“还用问啊,三连的王勇呗,他干这个最有经验!”大头想到没想就回答道。

“你倒是认准他了,啥好事都忘了不了他!”张天浩点着大头笑着说。

“呵呵,能者多劳吗,我们营的军事干部就他还能拿得出手,别人去了你们也不放心啊!”大头‘憨笑’着说道。

“行,你打电话叫他来吧,给他布置下任务,也听听他的意见,这小子能琢磨!”刘克说道。

王勇很快赶到了营部,钻进洞一看团长,参谋长都在,楞了一下,赶紧敬礼,“两位团首长都来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事啊?”王勇看看四周就他一个‘外人’,笑着说道。

“是啊,你先看下地图,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让你去那里搞一下,你打算怎么干?”张天浩指着桌子上摊开的地图说道。

“是。”王勇走到桌前,大头给他介绍了下敌情。王勇看着地图用手大概比量了一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里离我们阵地比较远,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好,不然是有去无回!”

“你说一下吧,我们听听!”刘克问道。

“第一距离较远,我们只能在战斗打响的前夜提前赶到,设置预伏阵地,战士们新兵多,大都没有潜伏的经验,怎样才能保证他们不暴露目标;第二撤退时我们肯定会遭到敌人的炮火追击,回撤路线的安排也很重要,否则打胜了,人回不来或是损失很大,这场伏击就得不偿失了!”王勇说道。

“是啊,参加过临津江大潜伏的老兵们很多都不在了,这就要靠你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带一带,把新兵锻炼成老兵,把我们这些宝贵的经验传下去!”刘克说道。首-发

“团长,我们营连续打了几仗,但都是防御战,我也想锻炼下队伍,免得只会缩在窝里吃等食,变成一只没了爪牙的老虎!”大头笑着说道。

“你这个大脑袋啊,什么时候也忘不了进攻,不过你这个想法还是不错,我们的队伍就是要能攻能守!”刘克摇摇头说道,“王勇,这个问题我想只要我们加强训练,组织的好不是大问题,当年你们也都是一点点在战斗中磨练出来的吗。”

“嗯,这次战斗就要讲究一个‘快’字,快打快撤,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要撤到我们预先设置的隐蔽掩体中,躲过敌人的炮火追击,然后再撤回我们的阵地。”王勇说道。

“这个快字说得好,我们这场战斗就要围绕快字做文章,既要保证伏击成功,同时又要最大限度的减少我军的伤亡才能算是取得胜利,这两点你都想到了,那你就负责组织实施这次战斗吧!”刘克对我们的回答很满意,笑着对他说道。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首长叫我来就没安好心,挖了个坑让我不跳也得跳!”王勇苦笑着说。

“话说前边啊,算计你的是你们营长,他早就决定让你去干了,我们只是听听你的意见啊!”刘克笑着指指大头说道。

“兄弟,兄弟,我这还有过年剩的一个猪肘子呢,一直给你留着,还有慰问团捎来的烟,我还给留着几盒,待会吃完饭你带回去!”大头揽着王勇的肩膀说道。

“营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一个肘子,几盒烟就让我去给你卖命!”王勇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小子别蹬鼻子上脸啊,别人想去,我还不让去呢,这是我们营第一次出击,你要是给我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头松开王勇板着脸说道。

“哈哈,这个大脑袋就没个正经,咱们也跟着王勇粘个光,尝尝四营炖的肘子,王勇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他提,这会儿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张天浩嬉笑着说道。

大头给了王勇两天的准备时间,让他组织好这次战斗。王勇回到连里跟几个干部商量了一下,从一排抽出二班,二排抽出五班两个班,为了加强火力又从机炮连要了一挺重机枪和一门六零炮,战士们都换成了波波沙冲锋枪,每个人配备了两个弹鼓和三个弹匣,每个班又加强了一挺轻机枪,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敌人与最大的杀伤。

······

夜里王勇带着伏击分队悄悄上了高地,立刻做了部署,根据地形隐蔽构筑简易工事,做好伪装,在拂晓前完成了战斗准备。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会儿一片乌云飘了过来,悉悉索索地飘起了雪花。

“副连长,下雪了,敌人恐怕不会来了!”钟强靠在猫耳洞里沮丧地说。

“等等看吧,天快亮了,如果敌人不来我们也撤不回去,敌人发现我们会提高警惕的,再打就不容易啦!”王勇心里也很紧张,出发的时候还是满头星斗,转眼老天爷变了脸。

天渐渐的亮了,雪还在下,按照过去的规律,再过一会儿就是敌人出动的时间了,王勇让战士们做好了战斗准备。九点多了,敌人没有出来,十点多还是没有动静。

“四营长,敌人出来了吗?”团里也始终关注着这场战斗,从小分队出发,刘克就指示作战股时刻了解和掌握他们的情况,时刻与四营保持着联系,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前边还没有动静,刘克有些沉不住气了,亲自把电话打到了四营。

“没有,敌人没有出动的迹象,看样子计划要落空了!”大头回答道。

“王勇他们是否撤回来待命?”刘克又问道。

“我们刚刚联系过,他要求继续潜伏,等到雪停,准备明天再战!”大头回答道,小分队出发前配发了一部缴获的无线电步话机,传播距离能到达几公里,装好电池能坚持一次常规战斗,由于和美军的频率是一样的,不能使用明语通话,只能用事先规定的暗语通话,为了节省电池,通话完毕后,王勇他们就关机了。

刘克放下电话,向小高地的方向张望,可是飘落的雪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烦躁的在指挥部里转了两圈,战士们出发时为了减轻负担,只携带了武器和弹药,大衣都没有穿,吃的更是没有,他们要再坚持整整一天,而这些战士们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下没吃没喝,缺少御寒衣物的情况下待上近四十个小时,能不能坚持下来对每个人都是严峻的考验。

第三十章 潜伏(二)

战士们隐蔽在阴暗狭小的猫耳洞里或蹲或蹲,袖着手把枪搂在怀里保温,防止到时候打不响。现在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不要说潜伏不动,就是不停的蹦蹦跳跳也要冻得手脚麻木。

“连副,我上了你的当了!”财迷和王勇挤在一个洞里,吸溜着清鼻涕说道。

“怎么了,我骗你什么啦?”王勇想了想笑着问道。

“你说一上午就能结束战斗,我为了跑的快点,昨天晚上就吃了个半饱,这下还要多待上一天,我怕等不到那时候,就饿的拿不动枪了。”财迷嬉皮笑脸地说道。

“饿着点好,省的你吃撑了,到处溜达暴露目标!”王勇搓了搓手,哈口气说道。

“连副,你说朝鲜这地方,天咋这么冷啊,风跟刀子似的刮的肉疼,有点缝它就能钻进来!”财迷抱紧双臂说道。

“唉,没办法,去年我们一个排就有五六个人被冻伤,回国治疗去了,我这个北方佬还能适应,你这个南蛮子挺不住了吧?”王勇叹口气说。

“呵呵,还能坚持,就是现在想抽烟!”财迷苦着脸笑了笑说道。

“憋着吧,我也忍着呢,等回去让你抽个够!”王勇听他一提,烟瘾也上来了,舔舔嘴唇说道,“你不要老坐着,多换换姿势,搓搓手脚,千万不要出现冻伤!我去看看其他人。”财迷点了点头。

王勇说完钻出了洞,来到钟强的洞里,“一排长,咱们得想点办法,不要让战士们出现冻伤,否则仗就没法打了!”

“连副,咱们连大衣都没有带,人都快冻僵了!”钟强打了个寒颤说道。首-发

“嗯,这么着吧,你们把附近的雪收集起来,在洞口砌一道雪墙,能挡挡风,再一个可以让战士们相互把脚放到对方怀里保暖,千万不要把手脚冻伤了!”王勇说道。

“连副这管事吗?”钟强半信半疑地问道。

“同志,去年冬天我们就是这么挺过来的,那会儿天天在野外宿营,都是钻雪洞,砌雪屋,哪有坑道钻啊!”王勇拍拍他说道。

“行,那就试试吧,怎么也比干冻着强!”钟强回答道。然后两个人悄悄出洞,到每一个猫耳洞里告诉战士们,鼓励他们一定要坚持住,克服眼前的困难。

“连副,放心吧,我们还能坚持的住,就是冻死我们也不会暴露目标的!”

“没事,连副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现在就能冲上去,投入战斗!”

······

面对这样优秀的战士,王勇还能说什么,他觉得现在说什么鼓励的话都是多余的,战士们已经用实际行动给了他最好的回答。战士们在寒冷的猫耳洞里整整守候了一个白天,手脚冻僵了,相互搓一搓,揉一揉,身体麻木了,调换下姿势,半卧半坐的躺一会儿,谁都坚持着减少活动。一些战士受了凉,咳嗽时为防止出声,就用毛巾捂住嘴和鼻子,实在憋不住了,就用衣服蒙住头,在里边轻咳两声。为了防止暴露目标,大小便大家一直等到了天黑透了才出来解决。夜间北风呼啸,天放晴了,空中不时亮起敌人的发射的照明弹,战士们依然不能随便活动,渴了饿了只能抓把雪吃···

“李营长,小分队怎么样,如果今天敌人再不出来,坚决要让他们撤回!”太阳刚刚露脸,刘克就把电话打到了四营。

“团长放心,伏击分队那边安静的很,他们没有暴露。今天天晴了,兔崽子们一定会出来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大头说道,他也是一夜未合眼,替王勇他们担了一夜的心,怕他们被冻伤,这种情况在三次战役中就发生过,一个连的战士潜伏了一夜,发起进攻时,却有多一半的人没有站起来,他们都被严寒夺去了生命。

“你们要密切注意战场的动态,即要保证战斗的胜利,也要让战士们安全的撤回来,我今天哪也不去就在团部守着,你随时向我报告!”刘克严肃地说道。

“是,我随时向团部报告战斗情况!”大头说完,拿起望远镜带着警卫员就上了观察所。

此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两架敌人的侦察机出动了,在小高地上飞来飞去,反复搜索,伏击分队一动不动的伏在雪地中,任凭飞机卷起的雪花吹打在身上,战前王勇下了严令,没有命令,敌人就是踩到身上谁也不许动,就当自己是个死人。

“团长,敌人出来了,大约有一个连,缓慢向高地运动!”大头看到敌人露面了,兴奋的向刘克报告。

“好,好,好!”刘克高兴地说,伏击分队一夜的罪没白受,“马上通知潜伏分队,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呼、呼、呼!”步话机里传来三声吹起声,“连副,敌人出动了!”财迷立刻向王勇报告说。

“检查武器,做好战斗准备!”王勇对财迷说道,财迷马上向边上的战士低声传达了命令,高地上马上响起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终于把他们等来了!”牛树强悄悄打开机枪的脚架,用手拂去上面的雪花,他的脸红一块,白一块的,已经被冻伤了。

“妈的,就等他们来了!”刘晓顺被冻了一天,心里也是憋着火气,把手从怀里抽出来活动了下说。

“报告,敌人约两个班,二十多人脱离其连主力向高地这边来了,与大部队相距五百米!”大头来了个现场直播,不断把观察到的情况向团里报告。

“告诉王勇一定要掌握好开火的时机和出击时间,不要打成击溃战,放了羊!”刘克命令道。

“是!”大头一边回答,一边把团长的命令传达给了伏击分队。

“一排长,你带二班打头,我带五班掐尾,把他们包圆!”王勇看着缓缓向伏击圈走过来的敌人小声对钟强说道,钟强点点头,匍匐着向二班阵地靠过去。

敌人排着松散的队形,不紧不慢地向高地走过来,几个尖兵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这里他们来过多少次了,从未遭到过打击,只是按照惯例到此一游罢了,尖兵首先上了高地,看看雪地上没有任何人活动的痕迹,向后边的人打了个安全的手势,坐到了雪地上,后边的人在指挥官的催促下加快脚步,上了高地。

······

“报告团长,战斗打响了!”一直守在电话机边上的刘克听到大头在电话里的喊声。

“好,密切观察!”刘克大声回答道,他在电话隐隐地听到了激烈的枪声,放下电话,他点上一颗烟抽了两口,急切的等待着战斗进展情况。

“报告团长,战斗结束,伏击分队毙敌十五人,抓了六个俘虏,正在按计划回撤!”电话中再次传来大头掩饰不住的兴奋的声音,刘克看看表刚刚过了不到十分钟,他手里的香烟刚刚燃到尽头。

战斗出奇的顺利,当敌人全部进入伏击圈,离他们还不到十米的时候,王勇才下达了射击命令,两个班对两个班,有心算无心,敌人在伏击分队各种轻重武器的齐射下,瞬间队形被打乱,十多个人在枪响的同时就丢了性命,剩下的晕头转向,一时不知所措。王勇立刻命令六零炮和重机枪阻击后边赶来增援的敌人,带领其余人的冲上去短兵相接,被打蒙了的敌人看着逼近的志愿军也就剩下投降的份儿了!

第三十一章 伏击(三)

前边激烈的战斗立刻惊动了后边的敌人,他们刚刚架起机枪准备用火力支援前边被袭击的敌人,就挨了两发六零炮弹,人和机枪都被炸上了天,紧接着就是重机枪的吼叫声,把他们打趴下了,不管指挥官怎么喊叫,士兵们也不敢起身,无奈的敌指挥官只好一边让前边的敌人顶住,一边呼叫炮火支援。

“不要恋战,打扫战场,带着俘虏快撤!”王勇见后边的敌人不敢上前,马上命令钟强带着俘虏先走,几个俘虏腿现在都软了,战士们也不管他们是否受伤,两人一组拽胳膊拉着腿就往后跑。王勇随后率领剩下的五班战士掩护重机枪组和六零炮班撤了下去,他们离开伏击点时,敌人试射的炮弹已经落了下来。

王勇早就摸清敌人的规律,只要他们受到袭击,肯定会用炮火报复,不管这一地带有无他们的人员,直接用炮火覆盖,这也是他们后边的士兵不愿意上前的原因之一。对战场进行覆盖的同时,他们还会集中火力打我们的归路,所以他们早在预定的撤退路线上修了掩蔽部,向后撤了一段距离后,赶在敌人炮火覆盖前已经进了藏身之地。

隐蔽部是战斗前连长张学信带人修的,他们选择了一个巨大的弹坑,在背弹面冻土下挖了几个四五米深的防炮洞,上面用原木被覆,撒上了雪,从远处看根本发现不了。

“连长这个洞挖的挺实在,只要不是直接命中,没什么事!”王勇刚跳进去,钟强接住他说道。

“检查下有没有人受伤,对了,俘虏也看下,别让他们死了!”王勇拍拍身上的雪说道。

“我早看了,咱们的人就有两个让流弹擦伤了,都是轻伤,俘虏有一个伤的挺重,不过死不了!”钟强笑着说道,伸手在他身上乱摸。

“我没事,不用检查了!”王勇躲了下说道。

“知道你没事,我是看你身上有烟吗?”钟强继续掏他的兜说。

“你们都没带烟吗?”

“出发前我怕他们几个老烟鬼忍不住,把烟都收了,谁也没让带,就没有搜你的身!”

“你小子行,下回把我也搜搜,咱们就都忍着吧!”王勇从上衣兜里掏出了半盒烟抽出来一支扔给了钟强。

“嘿嘿,我知道连副你纪律性最强,所以你免检!”钟强接过烟迫不及待地拿出一根点上深深的抽了一口。

“快给大家分分吧,他们都憋坏了!”看到几个战士眼巴巴地瞅过来,王勇示意钟强说。

“财迷呢?”王勇看着抢烟的战士里没有他,紧张地问道,他担心这小子光顾着‘捡洋落’,忘了躲炮弹。

“哦,他在那个洞里看俘虏呢!”五班长对着火,指着一个防炮洞说道。

“坏了,你们怎么能把只狼,扔到羊群里!”王勇一听吓了一跳,让财迷一个人看俘虏,他还不把俘虏们的内裤都扒喽。

王勇钻进关着俘虏的洞里,松了口气,俘虏们都衣衫完整安静的靠着洞壁坐着呢,嘴里还叼着烟,受伤的都包扎好了,只是脸上都不太明光,红一块紫一块的,那都是回撤时战士们拖着他们跑,在地上磕的,财迷在洞口看着吸烟的俘虏正咽吐沫呢。

“连副,给我送烟来了!”财迷见王勇手里夹着的烟还没点着,眼睛就离不开了。

“咦,你今天怎么没烟抽了?俘虏们都抽着呢,你怎么会没有,藏兜里了吧。”王勇笑着说道。

“烟都让一排长那小子收了,俘虏们抽的都是他们自己的烟,我看他们挺紧张,就没管,我知道纪律,可没动他们身上的一点东西,不信你问问!”财迷委屈地回答说。

“有进步啊,我刚才还怕你犯错误呢!”王勇看了看手里的烟,狠了狠心递给了财迷。

“嘿嘿,连副我不是刚立了功吗,现在大小在咱们连也是个人物了,可不能为了颗烟砸了自己的牌子!”财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行啊,越来越像个老兵啦,看来我把你带过来没错!”王勇拍着财迷的肩膀说,“估计这次回去,咱们还能立功,你肯定又跑不了!”

“真得!我当了这么多年兵了,就这些日子才当出点滋味来,怪不得赖子老念叨你,我现在终于弄明白了,跟着你走没错!”财迷笑了,点上烟美美地抽了一口。

“给家里写封信,把立功的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王勇说道。

“嗯,我这些年把他们拖累了,弄得在村子里抬不起头,这下好了···谢谢你连副,让我重新找到了当兵的荣誉!”财迷说着说着有些激动,眼泪只转泪花。

“呵呵,行了,被娘们似的!”王勇笑着说道,他使劲拥抱了下这个兄弟,他没想到财迷这个见惯了身死的兵油子也会这么看重一个战士的荣誉。俘虏们好奇地向他们看来,也听不懂说什么,只是觉得他们没有恶意,傻呵呵地跟着笑。

······

炮击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这里已经靠近我军阵地,敌人不敢靠近,收敛了阵亡士兵的尸体就匆匆地撤走了,王勇他们抓住这个短暂的时机迅速撤回了阵地。

“你们可回来啦,大家都急死啦!”见到他们安全回到阵地,战士们立刻围了上来,押走了俘虏,接过他们的枪,亲热的嘘寒问暖,虽然只分别了一天,大家就好像分开了许久似的。

“王勇,你没事吧?”突然一个人冲过来,猛地扑到王勇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抽泣着说。

“楚莹,你怎么跑到我们阵地上来了···”王勇惊慌地闪了一下,可又怕摔了她,只好抱着楚莹。

“我昨天晚上就上来了,怕你们出现伤亡,没想到等了你们一天,你没事吧?”楚莹搂着他说道,今天她一直守在阵地上,看到了战斗的整个过程。

“没事,毛都没伤着一根!”王勇哄着楚莹说道。

“王副连长,你是不是得注意下影响啊,这么多人看着你们搂搂抱抱的···”指导员刘潜拍拍王勇的肩膀悠悠地说道。

“哦,楚莹快松开,这么多战士看着呢!”王勇轻轻拍了拍楚莹,推开了她,楚莹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战士们一张张笑脸,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楚队长,伤员在后边,等着你去呢!”财迷还是反应快,过来把楚莹拉出了人群。

“指导员,快给我们弄点吃的吧,都快饿死啦,最好带点汤,大家都冻得够呛!”王勇苦着脸说道。

“你们坐一会儿,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下锅呢!”

“指导员,不是要把我们下锅吧?”牛树强笑着说道。

“你的肉能吃吗,吃面吧!”连长张学信端着一大盆子面条过来了说道。

······

此次伏击战虽小,但是贵在干净利索,可以称得上小分队伏击战的典范,参战的官兵先后受到了各级的表彰,这场战斗也引发了我军对美军的再认识!

第三十二章 步枪也能打下飞机来?

这天,王勇正在连部里写战斗日志,突然阵地上传来敌机的‘通通’的机枪扫射声,他只是略停了一下笔,没有在意。只要天气好敌机都会到阵地上‘报到’,他们把这辈子的飞机都看完了,侦察机,战斗机,轰炸机,战士们只要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而且这些家伙嚣张的很,欺负咱们的防空火力弱,贴着山尖在你面前示威。

“连副气死我啦!”王勇刚刚写了没两行字,财迷气呼呼地抱着两床被子进来了。

“咋了,谁又惹你啦,你不是晒被子去了吗,怎么又抱回来了,没占着好地方?”坑道里潮湿阴冷,被子潮的能拧出水来,今天阳光明媚,财迷一早就兴冲冲的把他俩的被子抱出去想晒晒,王勇笑着问道。

“我他妈的刚把被子铺开,‘油挑子’就飞过来了,扫了一梭子,把咱俩的被子都给打烂了!”财迷余怒未消地说道。

“你没事吧?”王勇听到他被敌机打了,赶紧扭过身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我没事,我一见敌机冲我飞过来,就跳到坑道里了,只是来不及收被子啦,今天晚上咱俩冻着吧!”财迷抖开被子苦着脸说道,王勇看到被子成了爆花了,上面被子弹打了几个拳头大的透明窟窿,窟窿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

“就为这个生气啊,不值得,待会咱们补补不就得了吗!”王勇见人没事,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又重新开始写日记。

“这么大窟窿怎么补啊,再大点脑袋都能钻过去啦!”财迷愁眉苦脸地哼唧了两声,抱着被子出去了。

王勇写完日记,拿了针线包到他们住的洞里去找他,进去一看,指导员刘潜正在那缝被子,财迷叼着根烟盘腿坐在一边发呆。

“指导员,这小子偷懒,把你给找来了!”王勇笑着坐下,拿起一块补丁在被子比划了下说道。

“这还不是应该的吗,指导员就是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的!”刘潜咬断线头,笑了笑说,“财迷怎么啦,半天光抽烟不说话!”

“这小子不是中邪了吧!”王勇这才注意到财迷见他进来也没吭声,烟都快烧到嘴唇了,还在那玩深沉呢。

“财迷,不就是床被子吗,至于这么难过吗,你不愿意盖破的,我给你找床好的还不行啊!”王勇以为财迷是心疼被子,逗他说。

“连副不是为这个,我琢磨着这个飞机太讨厌了,能不能把它给打下来!”财迷这回搭腔了,吐掉烟头说道。

“你让敌人给吓糊涂了吧?咱们没有高射炮,没有高射机枪,你拿手榴弹把他砸下来,你以为那是野鸡啊!”王勇嗤之以鼻地说道。

“咱们不是有枪吗,用枪打它狗日的啊!”财迷说道,看着他的认真劲,不像是瞎说。

“你是真病了,我打了这么多年仗,反正还没见过用步枪把飞机打下来的!”王勇摸摸财迷的额头说道。

“呵呵,副连长,你孤陋寡闻啦,真有拿步枪把飞机打下来的,还就是咱们团的人!”刘潜这时插话说道。

“指导员,是谁啊,你见着了吗,他用什么打的?”财迷立刻来了精神,凑过来问道。

“打飞机时我没见着,打下来的飞机我是看见啦,就是咱们团三营长,用一支美国的‘八大粒’(美制M1伽兰德半自动步枪)打的!”刘潜肯定地说道。

“指导员你说说他怎么打的?”财迷催促着说道,王勇也想听听是怎么回事。那是去年九月的一天三营营部正在召开干部会议,八架美国战斗机,成一字型,从东海岸黑压压向三营阵地袭来。营长一面指挥部队隐蔽,他提着手枪第一个冲出大门一看,敌机在空中一遍遍地盘旋着,长机飞得离地面不足500米,一个排长递给他一支一次能压8发子弹的美式伽兰德步枪,并塞给他一挂子弹。他凭借着平时打移动目标的经验,对长机扣下了扳机,敌机微微一震,他又补了一枪,敌机猛地向左一倾,右翼根部冒起了黑烟,斜着向两公里远的山下平地滑去。敌机勉强停下,居然没有爆炸,飞行员吃力地爬出机舱。因为敌机落下的位置离部队隐蔽地太远,没等战士们跑过去,一架直升机接走了狼狈的美军飞行员,从此敌机再也不敢在这里低飞了。

“三营长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用步枪都能把飞机打下来!”王勇感慨的说道,飞机的飞行速度即使在低空也是很快的,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之外,半自动步枪的射速能有多快啊,估计一个弹夹都打不完就看不到飞机的影了,高射炮和高射机枪也就是靠密集的破片和子弹编织的火网等着飞机往上撞,直接命中的概率就像吃饭噎死的人一样少。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可能是子弹直接打中了飞机的油箱或是打伤了飞行员,否则凭一颗子弹我也觉得不可能把飞机揍下来!”刘潜说道。

“副连长,你给我画个飞机,告诉我它的油箱在哪?”没想到财迷却认真了,从王勇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求他画一张飞机的模拟图。

“财迷,你还真当真了,那纯粹是靠的运气,如果能用步枪把飞机打下来,还要高炮和高射机枪干嘛啊!”王勇接过纸笔说道。

“老王,你就给他画一个吧,要不然他该睡不着觉了!”刘潜打完一个补丁,用手把上面的褶皱抚平,笑着说道。

“好,好,我给你这个家伙画一个!”王勇铺开纸,掏出钢笔摇摇头说道,“你真个财迷,人家就打烂了你两床被子,你却要揍下他们一架飞机补偿,你知道一架飞机的价钱是多少吗?买一架飞机用的钱够给咱们全师的人都换一床新被子啦!”

“我就不相信我的运气会比三营长差,瞎猫还有碰到死耗子的时候呢!”面对王勇的取笑财迷不以为意地说道,“连副,你把飞机的油箱和容易打坏的地方给标上!”

“行,我都给写上!”王勇说道。

“别写字啊,给我画个圈就行,你忘了我不识字啊!”财迷白了一眼王勇不满地说。

······

随后几天,财迷有事干了,听到飞机的声音,人家往里跑他就往外跑,出去观察飞机的活动规律,寻找射击的机会。开始王勇还怕他出事,可他很快发现财迷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认准的事情谁也劝不了,他在山顶上给自己修了个射击工事,可能他也意识到自己手里的步枪威力太小,把上次战斗缴获的一挺轻机枪收拾出来了。

“财迷老兵魔怔了,天天跟着飞机屁股跑,不会出事吧!”因为财迷‘不务正业’,王勇只好让王振山暂时接替他的工作,看着又跑出去的财迷他忍不住地问王勇。

“没事,让他折腾吧,等哪天他玩够了,没意思了,就好啦!”王勇揉揉王振山的脑袋笑着说,他也认为财迷这家伙是在白费劲,过了新鲜劲就算了。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财迷浑身是土的回来了,兴冲冲地说:“连副,我找着办法了,明天我一定能打下架飞机啦!”

“财迷,你这几天一枪未放,怎么就知道明天一定能打下飞机来?”王勇好奇地问道。

“呵呵,保密,等我把飞机打下来再告诉你,要不你又该说我破裤子先伸腿啦!”财迷神秘的笑笑,躲到了一边在王勇画的那张图上标注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记号。

第三十三章 真给打下来了

太阳刚刚升起,晨雾正一点点的褪去,周围的山头就像刚掀开盖的笼屉里热气腾腾的窝头---不过是白面窝头,财迷吃过早饭就钻进了自己挖的掩体里,看着南边的天空,等待飞机的到来。

汉斯中尉今天一早接到了巡逻侦察的任务,他很兴奋,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战斗飞行,他将担任已经在朝鲜参加了一年战斗的查尔斯少校的僚机,他们驾驶的是F—84式战斗轰炸机,在地勤人员口令声中,开始滑行。查尔斯少校的技术很好,只在跑道上滑行一半的距离飞机就腾空而起,汉斯紧随其后飞上了天。

两架飞机在空中重新编队,在机场上空转了一圈辨明方向,呼啸着向北方飞去。汉斯早就知道自从中国空军参战以后,他们的驾驶的战斗机已经不是米格—15的对手,见了他们只能尽快脱离战场,逃之夭夭,所以飞机一起飞,他就紧张的四下张望,防备米格机的突然袭击。查尔斯却很放松,北朝鲜的天空过去一直是他们的天下,现在虽然他们有了空军,但是也从不会深入到前沿。

两架飞机一前一后低空飞过汉江,到达临津江上空,那边就是中国军队控制的地区了,查尔斯拉了下杆,飞机猛的向上跃升,他首先要弄清对方是不是增设了防空阵地,他看了下跟在自己后边的‘小菜鸟’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呼啸着从自己的下边飞了过去,看着自己的恶作剧得逞,他开心的笑了。

汉斯忽然发现眼前的长机不见了,吓了一跳,赶紧四处寻找,“混蛋,改变高度也不向我通报一声!”他很快找到了长机,低声骂了一句,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他已经冲到中国兵防守阵地的上空,‘当当···’汉斯突然感到座舱一阵乱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攻击了,如果此时他能冷静的思考一下,就会发现攻击是来自下方,可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该死的米格机让他误以为是受到了对方战斗机的攻击。

“大鸟,小鸟遭到攻击,我没发现对方!”汉斯慌张的呼叫长机,并按平时的训练要求,甩掉了副油箱。

“副连长,财迷开枪了,飞机没打下来,把油桶给打下来了!”守在外边的观察哨看到汉斯驾驶的飞机被击中了,可是没起火,翅膀尖上的油桶却掉了下来。

“坏了,那是敌机进入战斗状态啦,快让财迷回来,敌人要对他攻击!”王勇一听就弄明白了,油箱不是打下来的,那是人家为了减轻负重,主动丢掉的。

财迷‘呸’地吐掉溅到嘴里的雪屑,看着飞机飞过去了,心中一阵懊恼,自己琢磨这么了长时间,才想到了这个点,敌机迎面飞来的时候是攻击的最佳时机,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自己明明打中了飞机的座舱,飞行员却他妈的没事,他有点想不通。其实这也不该怪财迷,王勇也不知道飞机座舱底下是有装甲板的,他们这些地上跑的,哪里知道天上飞的东西里边到底都有什么啊!

正当财迷上火的时候,一架飞机突然从高空俯冲下来,机翼上的两挺机枪‘突突···’地喷撒着子弹向他藏身的位置扫射。这次对地攻击是查尔斯发起的,他听到汉斯的呼叫也吓了一跳,不过他不愧是只老鸟,很快就发现汉斯是被山顶上的一挺机枪打得。查尔斯很生气,一个步兵竟敢用一挺轻机枪攻击他们,太自不量力了,他一个滚翻调转机头从空中就冲了下来。

发现了危险,财迷立刻抱住枪缩成一团,紧紧的贴在掩蔽部地跟脚,子弹擦着他的身体射入土中,激起的冻土粒打在他身上生疼生疼的。

“财迷,快跑,飞机马上就回来了!”王勇爬到山顶,看到飞机飞过去了,财迷从掩蔽部中探出头来,还不死心,抱着机枪在空中寻找飞机的踪迹。听到王勇的喊声,财迷也醒过劲儿来了,飞机来的是两架,挨打的那架马上就会飞回来,他刚跳出掩蔽部,汉斯就飞回来了,他从长机处得到攻击的授权,也恨那个吓了自己一跳的机枪手,对着山顶就扔下来一串炸弹。

看着山顶的掩蔽部被炸上了天,查尔斯在空中又兜了个圈,从南向北低空进入,他想检查下战果,猛然间他看到两个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该死的,他们还活着!”查尔斯骂了一句,轻轻蹬了脚舵,再次下降高度,他准备用炸弹送这两个讨厌的家伙去见上帝。

“别看了,打啊!”看着向他们冲过来的敌机,王勇两人在光秃秃的山坡上已经是避无可避,他碰了下财迷,手里的冲锋枪就‘哒哒···’地响起来,财迷也大叫着抱着机枪对着敌机怒射,这时的距离他已经能看清飞机上喷涂的那个光屁股女人的媚笑。

查尔斯突然发现一群‘苍蝇’向着飞机扑过来,‘现在是冬天,哪里来的苍蝇!’这可能是他脑子里最后的意识,汉斯掉过头按照命令在高空中监视四周,掩护长机,可这时他却发现长机冒着黑烟擦着山头栽到了山谷里。

“报告,大鸟被击落,他未能跳伞!”汉斯用颤抖的声音向基地报告。

“啊···”财迷被擦着头顶坠落的飞机带起的气浪掀倒在地,可他手里的机枪还在射击,直到打完了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别他妈的喊啦,飞机打下来了,快去抓俘虏!”王勇的样子也好不了哪去,满身的泥土雪水,脑袋上撞了个大包,浑身上下摔得生疼。

“哦!”财迷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转眼就高兴的跳了起来,“打下来了,连副我真得把飞机打下来啦!”财迷刚站稳,身后的山沟里一声巨响,升起一团火焰,烟柱冲天而起,他又被震得趴在了地上,“连副,飞行员肯定被摔死了,早知道我就不站起来啦!”财迷揉着屁股对王勇笑着说,他的嘴都乐歪了,忘记了他们还处在危险之中。

“跑啊,打下了敌机,他们要报复的!”王勇此时还算清醒,拽着还在咧着嘴笑的财迷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坑道。汉斯拉高飞机在长机坠落的现场盘旋了两圈,看到飞机爆炸起火,查尔斯没有逃出来,知道长机完蛋了,再次向基地报告飞机坠落的方位后,飞离了三八线,结束了这次心惊胆颤的首次战斗飞行,汉斯以后明白了,可怕的不止是米格机,还有中国人手中的步枪。

······

敌人的报复十分猛烈,敌机对三连的阵地不分昼夜的连续轰炸了两天,战士们也整整被憋在洞里两天没能出来透透气,坑道口也被炸塌了两个,好在没有人受伤。

“飞机是不是你们三连打下来的?”轰炸终于停止了,电话线刚刚修复,大头的电话就打到了三连。

“报告营长,是我们三连的一个战士和副连长王勇打下来的!”连长张学信报告说。

“行啊,你们三连长出息啦,能打下飞机来了,那你们怎么不把飞机都打下来···”张学信听着营长的话怎么也不像是在表扬,“营长发火了,怎么办?”他捂住话筒轻声问一边的王勇。

“打都打下来了,说什么也完啦,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王勇也没想到他们真把飞机给‘蒙’下来了,这两天的轰炸对三连的阵地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其他连肯定也吃了瓜落,营长发火也在意料之中。

“让王勇和那个打下飞机的一起到营部来,团里的调查组也在这呢,让他想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头说完,‘啪’的撂了电话。

“连副,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又得挨处分啊!”财迷看着连长的脸色不大好,小心地问王勇。

“我哪知道啊,让咱们去呢,你到时候不要瞎说,看看风向咱们想办法!”王勇边整理装备,便对财迷说道。

第三十四章 虚惊一场

“那天把我吓了一跳,那架飞机直愣愣地冲着我们营部就飞过来了,我还当是他们跟小日本似的,玩自杀式攻击呢!”营部里大头正陪着团里派来的调查组说话,连比划带嚷嚷的说道。

“你就没发现是你们营战士打的?”王树清喝了口水笑着问道。

“事后听观察哨上的战士汇报说,飞机飞过三连的阵地时,看到有人向飞机射击,可能是打到了油箱上或是流弹击中了驾驶员,飞机没拉起来,冒着烟栽下来了!”大头说道。

“你给他们下过命令,可以对空射击?”王树清问道。

“这个···这个,我说过,有合适的目标可以射击!”大头眼珠一转,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老李你就跟我打埋伏吧,待会王勇来了你不许说话!”王树清点着大头说道,“敌人连续两天的轰炸,给你们造成的损失不小吧?”

“人倒是没伤着,就是有的坑道口被炸塌了,不过也是好事,鬼子免费给做了实验,说明咱们的坑道还是能抗住敌人的狂轰滥炸的!”大头给王树清续上水笑着说。

“你老李越来越会说话了!”

“呵呵,王主任团里不会为这点事给他们处分吧?”大头被说破了,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事还小啊,把飞机都给打下来了,给什么处分得看他们是为什么打,怎么打的,领导也不是不讲理的啊!”王树清说道。

“报告!”

“那两个惹祸精来了,王主任你待会可以好好教育他们,该手下留情也得抬抬手!”大头满脸媚笑地说。

“行了,我有分寸,让他们进来吧!”王树清看着大头地笑脸,恶寒地说。

“王勇你这个连长怎么当的,没事找事给大家带来多少麻烦,还让王主任亲自到咱们营跑一趟!”王勇两个人刚一进来,大头就唬着脸骂道。

“营长···”王勇让大头的态度吓了一跳,刚要解释就被打断了。

“有什么话你跟王主任去说,要注意态度,实事求是,不要耍脾气!”大头冲王勇使了个眼色说道。

“是!”王勇赶紧立正回答道,“王主任,老领导你来了,这炮火连天的,你没伤着吧!”他换了张笑脸,凑到王树清跟前说道。

“坐吧,我有事还能坐在这跟你说话。别学得像你们营长似的,变脸比翻书都快!”王树清看看王勇哭笑不得地说道。

“财迷,你也坐,王主任是我的老领导,人又热心又讲情义,人好着呢!”王勇看财迷有点局促不安,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坐吧,不要紧张,你们连长就知道给我戴高帽子!”王树清瞪了王勇一眼,笑着对财迷说。

“是,首长!”财迷一进门就看到大头的脸色不好,心里就打开了小鼓,不知道打下飞机是福还是祸,听到王树清的招呼,规规矩矩地敬礼坐下。

“王勇你说说吧,打飞机是怎么回事?”王树清扔给他根烟问道。

“首长,飞机是我打下来的,跟副连长无关,有什么事你就冲我来,是杀是关我担着,不要处分副连长!”财迷没等王勇说话,站起来抢先说道。

“财迷,别他妈的胡说,你打飞机是我同意的,图也是我画的,再说我也开枪来着,你枪法哪有我好啊,肯定是我打下来的!”王勇生气地踢了财迷一脚,拉他坐下说。

“不是,就是我一个人干的,跟他没有什么关系!”财迷不理王勇,梗着脖子冲着王树清说道。

“王勇你先不要说话,我先问问他!”王树清挥手制止了还有说话的王勇,“你先说,从头到尾都要说清楚,这关系到对你们的处理结果!”他指了指财迷严肃的说道。

“是,首长,我一定实话实说!”财迷也豁出去了,他打定了主意,这事不能把王勇连累喽,“首长,是这么回事,我那天晒被子,结果让飞机给打了几个大窟窿,我就想怎么把飞机给打下来出出气···”财迷把自己怎么挖工事,怎么观察飞机的活动规律,如何埋伏在山顶打飞机,结果第一架没打下来,自己躲避的时候却把第二架给打下来的前前后后说了一个遍,只字未提王勇。

“那么说,你为了一床被子,就开始琢磨怎么打飞机,从准备到打下飞机都是你一个人干的,对不对?”王树清看看记录,用笔在桌子上轻轻地敲了两下盯着财迷的眼睛问道。

“是,首长,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财迷直视着王树清,‘大义凛然’地大声回答道。

“哦,那刚才你们副连长说他给你画了张图,也对飞机开枪是怎么回事!”王树清又问道。

“嗯···是我想给家里写封信,告诉我儿子美国飞机是什么样的,但我画不好,就让副连长画了一张。他开枪是因为我没打着第一架飞机,他赶到山顶上让我赶紧撤下来防空,结果第二架飞机又飞回来了,他开枪是为了救我,吸引敌机的注意,让我快跑!”王勇都有点佩服财迷了,这谎圆的天衣无缝。

“王勇是这么回事吗?”王树清又问王勇。

“王主任,不是,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知道,画飞机是为了让他知道飞机的弱点在哪,射击是我下的命令,也开了枪,是我打下来的,他只不过是执行我的命令,没他什么事!”王勇两句话就把责任揽回来了,财迷急的抓耳挠腮的,现在有不敢随便插话,只能在底下拉他的衣襟。

“王勇,我再问你,你们营长知道这件事吗?”王树清又问道。

“营长?我们连长都不知道,他上哪知道去啊,飞机掉下来他还到处打电话问呢,有他什么事!”王勇看看大头说道。

“真没他的事?”王树清加重语气看看他们俩又问道。

“没有,除了我们两个别人都不知道!”王勇说道。财迷点点头,觉得又不对,赶紧又摇头,“副连长也不知道,是我一个人干的!”

“哈哈,你们两个还挺有意思,我先说说,看调查的是不是清楚了!”王树清笑笑说道,“你是因为晒被子,被子被飞机打烂了,就想打下架飞机报复,你们副连长就给你画了张飞机的结构图,让你明白飞机打哪,容易被击落,对不对!”

见两个人点头,王树清接着说:“然后你就一个人在山顶挖工事,摸清了飞机的活动规律,然后就开枪了,你们副连长怕你吃亏,上山顶叫你隐蔽,结果飞机又飞回来了,他也跟着开枪了,把飞机给打下来啦,是不是!”

“嗯,差不多吧!”财迷点点头小声说道。

“好,那我先说下调查的初步结果,财迷你应该负主要责任,事情都是你干的。王勇是协从负次要责任,他没有制止你的行为,反而给你提供了便利条件,并且在最后关头也开了枪,具体是谁的子弹打中了飞机,估计是谁也分不清了,就算你们俩的吧。这么定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我没意见,连长负次要责任也有点冤枉,他是去救的,不该让他负责!”财迷看看王勇说道,自己责任大点,连副的处罚就能轻点,有这样的结果自己心里还能好受点。

“王主任,我有意见,我是他领导,主要责任应该我来负,财迷是个好兵,上了阵地,作战勇敢,反击战中立了功的!”王勇说道。

“王勇没想到你也学会抢功了,师里可就给了一个一等功,你们两个打算谁要啊!”王树清看看王勇揶揄道。

“啊?!不是处分啊,那给财迷吧!”王勇转惊为喜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 困扰

“快,跑起来,不要停!”王勇不停的催促战士们向山坡上猛冲。虽然现在还是寒冬,但是全副武装的战士们跑了几个来回,身上的棉衣还是被湿透了,外边结了一层薄冰,随着他们的跑动像皮屑似的簌簌而落。

“副连长,这次用了不到四十秒钟!”指导员刘潜掐着表说道。

“不行,还得要再快一些,突击排必须在二十秒钟以内冲到山腰!”王勇皱了下眉头说道,显然他对这个成绩还是不满。

“副连长,你的要求太高了吧,战士们全副武装负重都在二十公斤以上,要在二十秒内冲上一百米外的半山腰,这个太困难了吧?”刘潜嘬了下牙花子说。

“指导员,现在这是白天,我们打仗是在夜间,还要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往上冲,如果是这个速度还没靠近敌人阵地就都扔那了,你拿什么去占领阵地!”王勇说道。

“副连长,这已经是我们排最快的速度了,再也快不了啦!”二排长常宇驰脑袋上冒着热气,敞着怀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们也不行了,别说负重,就是空手跑,估计也达不到你说的二十秒!”三排长杜喜昌用帽子扇着风说道。

“钟强,你们排行不行?”王勇没有理他们两个,问刚刚跑完的一排长钟强。

“副连长,老兵还能再快一点,但是离你的要求还是有些距离!”钟强为难地说道。

“那么说你们三个排没有一个能达到要求了,我只好向营里报告,取消这次任务啦!”王勇说道。

“副连长,这怎么行啊,攻占251高地是咱们费了多大劲才争取过来的!”刘潜着急地说道,三个排长也诧异地看向王勇,要不是他们了解副连长,一定会认为他怯战。

“不行,这个任务不能让给别人,咱们丢不起那个人!”钟强气呼呼地说道。

“哼,就你们这个蜗牛爬的进攻速度,还想打主攻,省省吧!去了也是给美国兵当靶子打,我可不想带着你们去送死!”王勇冷哼一声说道。

“副连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冲击距离足有一百米,你让我们二十秒冲上去,那是难为人。你试试,如果你能行,我们就能行!”三排长杜喜昌有点急了,把帽子摔在地上说道。

“好,这是你说的,我能上去,你们就都能上去!”王勇抓住了他的话把儿,指着杜喜昌说道。

“是我说的,你要是能做到,我三排就是累死也要达到你的要求!”杜喜昌被王勇一激,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好,如果是我一个人能做到,你们可能不服气,我再给你们找一个人!”王勇向树林里张望了下,看看支援给他们的重机枪手赖子正和他的机枪组做分解结合练习,高声喊道:“赖子,你过来!”

“连副,你叫我,啥事啊!”听到喊声,赖子立刻跑了过来。首-发

“他们不相信能在二十秒内冲上山腰的阵地,请你做下示范!”王勇指着三个排长说道。

“这不是小菜一碟吗,没问题!”赖子毫不在意地笑着说。

“小菜一碟?你也太能吹了吧!”常宇驰撇撇嘴碰了下杜喜昌小声说道。

“好,你把机枪手的装备都带上,机枪扛上!”王勇说道,“三排长,你拿着表到山腰等着,别说我们作弊!”王勇边说边把一个战士的装备穿在身上,拿过一支冲锋枪。

“好,进入出发阵地!”王勇和赖子跳进战壕,趴在里边做好冲击的准备动作。

“冲!”刘潜使劲挥了下手,发出了进攻命令,他的话音刚落,王勇和赖子持枪纵深一跃,跳出战壕,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埋头向前一个劲儿的跑,而是边跑边做出射击,隐蔽,交叉掩护的战术动作,距离敌人阵地还有三四十米的时候,枪交左手,边跑边向‘敌人’阵地里投出了两颗手榴弹,在爆炸结束后的瞬间,两个人冲进了阵地。

“三排长,用了多少时间?”王勇平稳了下呼吸问道。

“报···报告副连长,用时十四秒!”杜喜昌低下头说道。

“连长,我还行吧,当年为了抢这几秒钟,你可没少拿鞭子抽我!”赖子拄着枪笑嘻嘻地揉了揉屁股说,好像当年被打的伤还在疼。

“哼,就因为当年咱们连别别人快了那么几秒,活下来的弟兄才比别的连队多,挨揍总比挨枪子强!”王勇冷哼了一声背上枪往山下走去。

回到出发阵地,大家从三排长的难看的脸上就知道他输了,“排长,怎么办啊?”八班长上前问道。

“怎么办?练!副连长能行,咱们也能行,今天达不到标准,谁也不许回去吃饭!”杜喜昌对着三排的战士们撂下了句狠话。

“同志们,不是我王勇心狠,逼着大家练!这是战争,是你死我活的战场,是战争要求我们必须比敌人快一步,抢占先手,消灭他们,我王勇不想看到弟兄们尸横遍野,我想让大家能够好好的活着走下战场,能够活到战争结束回家!”王勇看着聚拢过来的战士们大声说道。

“同志们,副连长说得好,我们既要消灭敌人,夺取阵地,又要保护好自己,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刘潜上前一步对战士们说。

“练,练,练!”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大家认为都做不到的事情,副连长他就做到了,这让战士们看到了希望,也提起了士气。

······

看着战士们又重新投入训练,王勇找了个地方坐下陷入沉思。三连在几天前被二连换下来,但不是休整,是让他们进行战前演练,准备打下四营当面敌人占领的251高地及其附属的三个小高地,改变当前的防御态势。

251高地是敌我双方分界线上的一座高峰,比二团的防御阵地海拔高出了一百多米,居高临下,战士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敌人经常利用这个优势在山顶设置了炮兵观察所,指挥炮兵对我军进行炮火袭击,用火力控制着周围几平方公里的范围,限制志愿军的活动,现在我军正在赶筑坑道工事,敌人的炮击更加频繁。如果我军能够夺下251高地,反过来敌人的阵地就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所以经师团反复研究,决定打下251高地,为我们修筑工事建立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四营的头上,而经过几个月的战斗,三连已是四营战斗力最强的连队,团里决定把他们抽调下来作为主攻连。

现在一个问题始终困扰着王勇,他随手在地上画出了敌我态势图,两边的阵地直线距离最近的也有四百多米,这么远的距离怎么才能把人送上去?如果等我军炮火准备后再发起进攻,战士们发起进攻时不会像运动员似的分配体力,一旦开始进攻就是全力冲刺,六七百米的距离即使能全力冲上阵地,体力也会达到极限,无法继续进行下边的战斗,而且在他们冲击的过程中敌人也不可能闲着,会以猛烈的炮火进行反击,战士们会有几分钟的时间暴露在炮火下,那会造成很大的伤亡。怎样才能在我军炮火延伸后,敌人从掩体里冲出来前占领阵地呢,王勇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而是们

第三十六章 都要学会喽

“王勇,你蹲在这想什么呢?”连长张学信去营里开会回来了,看到王勇皱着眉头在那拿根树枝画来画去的,走过来好奇地问道。

“发愁呢,我们出发阵地离251高地这么远,冲锋时一个是体力消耗太大,一个是容易遭到敌人的火力拦截,付出的牺牲太大!”王勇抬头看了张学信一眼,悠悠地说道。

“哦。那你怎么考虑的?”张学信蹲下身问道。

“办法就只有一个,缩短冲击的距离,但是难度太大,我一时拿不定注意!”王勇说道。

“那你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

“连长,我们要缩短冲击距离,就必须在战斗打响前利用夜晚悄悄地运动到251高地的山脚下,潜伏下来,炮火准备后突然发起冲击,跟着炮弹趁敌人进掩体防炮的功夫冲上敌人阵地。可是要把一个连的人在不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通过缓冲区,穿过封锁线,带到出发阵地却是个大问题!”王勇说完看看张学信。

“是啊,一百多人运动到敌人眼皮底下不被发现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张学信点点头说道。

“现在连里的战士大部分没有打过进攻,团里只给了我们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他们要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学会突击敌人阵地,开辟通路,还有战壕内的战斗,如果再加上潜伏训练,战士们的压力会不会太大!”王勇说道。

“是啊,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你拟定一个详细点的训练计划,既要保证战士们学会弄懂这些东西,又不能把战士们累垮了,我们要告诉战士们,现在累一点,苦一点,比在战场上丢了命强,为了保证战斗的胜利,大家都辛苦一点!”张学信脸色凝重地说道。

“连长,战士们训练这么苦,体力消耗很大,你是不是能多搞点有营养,油水大的东西给大家补补啊!”王勇笑笑说道。

“呵呵,这个问题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在会上我跟营里也说啦,营长当场拍板,从现在到战斗结束,每个战士每天保证三两肉,全部吃细粮!”张学信高兴地说道。

“咱们能吃上肉了,营部的人们该整天吃高粱米啦,东西就这么多,咱们多吃一口,他们就得少吃一口!”王勇讪讪地说道。

“那是营长教导员发愁的事,战士们吃的好了,比咱们干部在前边做半天动员都管事,大家知道这个消息一定高兴的嗷嗷叫!”张学信说道。

······

“冲击时,要发扬我军猛打、猛冲、猛追的‘三猛’战斗作风,不怕牺牲,勇敢的与敌人拼刺,打交手战,坚决消灭敌人!”连续一周的冲击训练结束了,连里的战士们大都能在二十秒内跑完一百米的冲击距离,为了保证战斗时有充足的体力,不再进行大体力的训练,转为战斗技巧的演练,王勇正给突击排讲解单兵冲锋的要点,“遇到敌人,动作要快,眼睛要快,盯住敌人,咱们都说先下手为强,不能让敌人抢了先手,所以不仅前进要快,装子弹要快,射击也要快,准备手榴弹要快,投弹动作要快,刺杀更动作要快,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消灭敌人。”

“副连长,我们如果遇到没有被炮火清除掉的铁丝网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冲过去!”一班长问道。

“你们一班是尖刀班,担负着给后续部队扫清障碍的任务,遇到铁丝网要用炸药开辟通路,给后边的战友打通进攻的道路!”王勇说道,“一班长你给大家演示下爆破的办法!”

“是!”一班长出列,抱起放在一边训练用的炸药包,首先检查了下火具的连接是否完好,然后把炸药包贴在胸怀的内侧向前运动。只看他的几个动作王勇就觉得一班长不简单,爆破是个细致活,他把炸药包贴着胸口,这样运动时就不会被树枝一类的东西挂着,发生意外。一班长接下来的表现更加印证了王勇的看法。只见他快速靠近模拟阵地上的木桩,把炸药包靠近木桩,左手按住火具,右手猛地一拉发火管,听到一声‘啪’的轻响,看到导火索冒出了青烟,一班长才迅速跳到一道厚实的土坎后,双手捂住耳朵大张着嘴,等待炸药包的爆炸。

“好,一班长做得很好!”王勇带头鼓起了掌,“爆破在战斗中会经常用的,是我们每个战士都应该掌握的技能,我们采用爆破时,一定要像一班长一样,沉着细致,动作要熟练准确,保证自己的安全又消灭了敌人!”

第二天,王勇又开始给战士们讲解冲上敌人阵地如何在壕内战斗,冲击是解决能不能上去的问题,在战壕内的战斗就是解决能不能夺取阵地的重点,这也是战斗的关键。

“战壕内的战斗敌我混杂,情况将更加复杂,我们就不仅仅只需要勇敢,还要学会动脑子,注意与自己战斗小组的配合!”王勇大声说道,他的嗓子有些嘶哑,“战斗中要随时注意观察战壕内外的情况,及时发现敌人的屯兵洞,隐蔽部,暗发射空,识破敌人设置的各种障碍,绝不能有丝毫大意···”

接着王勇又示范壕内运动的要领,他边做边讲:“堑壕较深时,应右手持枪,左手按住堑壕边纵身跳下,如果壕内有敌人蹲着,应趁势以枪托狠狠打击,将敌人消灭,不要留到以后让他缓上劲儿来打你的黑枪;壕内搜索时,要学会利用拐弯处观察、射击和投弹,战斗小组要交叉掩护,逐段跃进,并随时注意各种可疑的征候;遇到掩壕、屯兵洞,要以猛烈的火力封锁口子,把敌人压在里面,以喊话争取敌人投降,如敌顽抗,则以连续爆破、投弹等方法,坚决消灭他,决不能手软!”

讲完后,王勇又让每个战士进行演练,然后是小组配合,最后是整个班排的进攻,直到每个战士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遇到各种突发情况如何处置,才算告一段落。

一连多日,王勇白天组织指导战士们训练,晚上根据团侦察排送来的情报不断修改完善作战计划,忙的团团转,人明显的瘦了下来,但为了战斗的胜利,为了能减少伤亡,他依旧坚持着。

今天进行的是全连潜伏训练,大头和营里的几个人也过来视察,检查他们的训练准备情况。‘呼呼···’潜伏的队伍中忽然传来了鼾声,大头皱了皱眉,有些生气,他顺着鼾声寻找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如果这是在战场上,潜伏的整个连队就完全暴露了。

大头一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边,才发现声音的来源,一个人身上插满了茅草,整个身子伏在一个浅坑里,脸埋在臂弯里睡得正香。

“这个人是谁?”大头没有上前叫醒他,而是问跟在他身后的指导员刘潜。

“是王副连长!”刘潜蹲下用手电照了一下说道。

“王勇,他是打头阵的,怎么能睡觉呢!”大头听了刘潜的话,诧异的说道,伸手就想去拉他。

“营长,让副连长睡会吧,他这些日子累坏了,每天睡不上两三个小时,都是插空躺一会!”刘潜心疼地说道。

“你们怎么能把他累成这样?”大头最了解王勇了,不是疲倦到了极点,他是绝不会在训练的时候睡着了。

“营长,你也知道,我和连长都是政工干部出身,对训练不在行,所以把担子都压到他身上了···”刘潜羞愧地小声说道。

“唉,那也得让他休息下啊,把他累坏了,我看你们下边的战斗怎么打!”大头脱下大衣轻轻地给王勇盖上,不无责怪地说道。

······

‘嘟嘟···’一阵哨声响起,王勇打了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坏了,我怎么在训练中睡着了!”他翻身坐起,发现身上还盖着大衣,他捡起大衣走到大头身前,给他披上。

“你怎么知道大衣是我的?”大头唬着脸说道。

“嘿嘿,一身烟油子味,还能是谁的!”王勇笑着说。

“副连长,你刚才给我们示范的是什么战术?”二排长拍着身上的土,冲他挤挤眼睛打趣道。

“你别瞎说,副连长是累坏了!”刘潜瞪了二排长一眼,替王勇圆场说。

“咳咳···我是想提醒大家在阵地前潜伏时睡觉不能打呼噜,否则会让敌人发现的,你们看我就是个例子,睡着了就让营长给抓住啦!”王勇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个家伙啊,真是没理搅三分,一滩牛粪你都能给讲成黑面大花卷!”大头踢了他一脚,憋着笑吼道。而是们

第三十七章 隐真示假

点点星光下,风呼呼的吹过荒草,发出沙沙的声音,‘咔哒’一声轻响,铁丝网被铰断了,王勇放下大钳子,轻轻的把铰断的铁丝网移开,两个工兵立刻从狭窄的缝隙间匍匐着钻过去,用探雷针在地上穿刺,试图找出敌人埋设的反步兵地雷。

过了好一会儿,工兵打出了安全的手势,王勇放下枪,仰卧着钻过铁丝网,匍匐前进了两三米来的下一道铁丝网前边,观察了下没有发现敌人才伸手摘下铁丝网上挂着的罐头盒,两个工兵也清理了上面的饵雷和拉发照明弹。王勇再次饺开一个缺口,让两个工兵过去探雷,他在一边警戒。

美军布防有一个特点,就是爱在阵地前架设铁丝网,少数是蛇腹铁丝网,这个东西最难清理,大多是先打桩子,然后拉出多条铁丝网封锁线,一般间隔两三米就有一道,王勇他们在这里已经通过了四道铁丝网,但是都没有发现敌人埋设的地理,看样子敌人不喜欢在铁丝网间埋地雷。

“撤吧!”这里也没发现地雷,王勇决定返回,不再深入敌人阵地,两个工兵接到命令先退了出去,他把铰断的铁丝网重新钩在木桩上,把摘下来的易拉罐挂好,饵雷已经被拔掉了撞针,依原样拴上了绊线。三个人依次退出了敌人前沿阵地,回到第一道铁丝网前,沿着一道一米多宽的小路往回退,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敌人虽然没在铁丝网间埋地雷,可是在铁丝网前布设了雷区,达到每平方米两枚的密度,断后的工兵把地雷的引信取出然后复原,拔掉指示旗,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轰轰···’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炮弹的爆炸声,那是我军的炮兵打过来的,正在对敌人骚扰射击,“连副,敌人让我们都搞疲了,过去那边炮声一响,他们这就打照明弹,用机枪扫射,现在连屁都不放一个了!”钟强轻笑着说。

“别大意,潜伏区都清理干净了吗?”王勇问道。

“过了一遍,把那边的地雷都清理了!”钟强回答道。

“你们都明白自己的潜伏位置了吗?”王勇又问后边的几个班排长。

“清楚了!”二排长常宇驰小声回答道,三排长杜喜昌也点点头,表示清楚了。

“撤!”王勇看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提前完成了潜伏区的清理任务,目的已经达到他决定回去了。战斗将在三天后打响,为了进一步明确各个排的任务,王勇带着他们搞了这次战前侦察,顺手清理了敌人阵地上的地雷,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

一行人扫除了侦察留下的痕迹,轻车熟路地回到了182高地,二连三排长黄建福早已等在阵地上接应他们。

“连副,你们回来了!”黄建福也是暂编连的老兵,大家都很熟悉,他接过王勇的枪,笑着说。

“怎么样,阵地上待的还习惯吧?”王勇笑着问。

“呵呵,你们做好了窝,让我们捡了现成的,还能有什么不习惯!”黄建福领着王勇钻进坑道说道。

“等我们打下251,你们的日子就更好过了,就不用在敌人眼皮底下东躲西藏啦!”钟强拍了下黄建福说。

“是啊,现在白天不能出洞,什么都得等到晚上,大家都变成夜猫子啦,早就盼着你们把对面的那帮家伙赶走,我们也能晒晒太阳!”黄建福一点也不见外地说道。

“妈的,光让你小子捡现成的啦!”钟强笑骂道。

“嘿,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咱们换换,我到你们连当排长,你到二连来,这才上阵地几个月,你们三连光立功的战士有多少,得到了多少奖励,现在更是天天好吃好喝的,我们的战士都眼红了!”黄建福停下脚步,拉住钟强说。

“呵呵,谁跟你换啊,我还得跟着连副多打几仗呢,你眼红去吧!”钟强挣脱黄建福的手,紧走了两步说道。

几个人笑闹着走进连部,团参谋长张天浩和营长大头都等在那里,大家赶紧收起玩笑报告敬礼,“王勇,今天你们的有什么新发现吗?”张天浩问道。

“报告参谋长,今天我们扫清了进攻通路上的地雷,清理了潜伏区,根据侦察敌人没有发现我们的企图!”王勇说道。

“嗯,二连长,战斗就要打响了,你们要把潜伏区看好,发现敌人在那里活动,要及时阻止,必要情况下可以让炮营给予火力支援,千万不要让敌人破坏掉!”张天浩点点头,又对二连长说道。

“是,首长放心,我们现在是二十四小时派人监视,绝对不会让敌人靠近,一定保护好潜伏区!”二连长赶紧保证说。

“那就屁股大的地方,也不知道王勇怎么发现的,潜伏时战士们挨的会很近,一旦被敌人发现,几颗炮弹就会给我们造成很大的损失,战斗开始前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如果出了问题,别怪我大头拿你开刀!”大头恶狠狠地对二连几个干部说道,潜伏区是山脚下一片长满荒草和灌木的狭长地,有四五百平米大小,也许是那块地方太不惹眼,双方打了这么长时间,那块地的植被保存的十分完好,决定潜伏时,王勇就想到了那块地。

“王勇,团里师里都同意了你们连的作战计划,这是我们转入防御后第一次拔点作战,师里团里都很关注,你们一定要打好,争取再打出个模范战例,首长们都表态了,战斗胜利绝不吝啬,该给记功的一定记功,该通报表扬的一定表扬!”张天浩再次强调说。

“参谋长放心,我们一定会争取战斗的胜利!”王勇保证说道,“上次伏击敌人我们一部分战士已经有了潜伏的经验,这几天我们又让战士们分批在敌人前沿进行了几个小时到十几个小时不等地潜伏训练,大家都能达到标准,也有了信心,只要潜伏成功了,战斗就胜利了一半!”王勇说道。

“呵呵,有你在我就放心一半,强渡临津江是你就是突击排长,有丰富的潜伏经验,昨天团长看了你们的演练,对你们的快速冲击和争夺阵地的战术都很满意。从明天开始,团里的其他几个营会对他们的当面之敌进行佯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掩护你们的战斗行动!”张天浩笑着说道。

“谢谢首长们的关心,我们今天休整一天,明天晚上出发,我打算从二营的阵地绕行到潜伏点,这样也会给敌人造成我们打算以那里为进攻目标的假象,掩盖我们的真实意图,只是可能给二营带来点麻烦!”王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你和参谋长都是二营出来的,给老部队添点麻烦那是瞧得起他们,贺斌那小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头指点着他们两个人大笑着说。

“你个大脑袋啊,好像吃人家的,拿人家的应该应分似的,你们这么一闹,二营不知道又要多挨多少炮弹!”张天浩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我欢迎他们给我也添麻烦,只要能保证战斗胜利,他二营开出什么条件我都同意!”大头晃着脑袋说道。

“有一个条件你肯定不同意!”张天浩笑着说道。

“啥条件我不能答应?”大头楞了下,好奇地问道。

“把王勇还给二营,你能同意吗?”

“不同意,打死我也不同意!”大头立刻站起来急赤白脸地喊道,坑道里响起了大家的一片哄笑声,王勇看看大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这位兄弟。

放假期间更新可能会不稳定,请大家原谅,我也需要休息几天,谢谢大家陪伴窝心的这些日子,给予的支持,祝大家节日快乐,玩的高兴!!!

第三十八章 ‘老家’

“连长,排长回来啦!”程祥坤风风火火的闯进连部里,大声喊道。首-发

“谁回来啦?”正在休息的方志强猛的做起来回答道。

“老排长,咱们老排长要上咱们阵地来了!”程祥坤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说道。

“你别瞎说,排长在四营呢,离咱们这还远着呢!”胡大彪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今晚不会是让咱们配合排长他们打佯攻吧?”为了保密,作战命令上午才下达,方志强正为这个生闷气呢,听到王勇来了,猛地想到了今天的作战命令。

“有可能是真的,我们快去看看!”胡大彪也点了下头说道。

“真的,现在已经到了咱们阵地上了,他们要打251高地,今晚从咱们这借道!”程祥坤说着就往外跑,却迎面撞上了王勇。

“都当了排长了,还毛手毛脚的!”王勇在程祥坤脑袋上拍了下笑着说道。

“排长,你真来了!”胡大彪已经扑了上来抱住了王勇激动地说道。

“我回来了,你松点,又跑不了!”王勇使劲在他背上拍了几下说道。

“排长,你快坐!”方志强拉着王勇的手让他坐到这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通讯员,快倒水,记着放茶叶!”他又回头对愣在一边的通讯员喊道。

“方连长,你别忙了,我们是给你们添麻烦来啦!”刘潜看到方志强把连部里的几个人支使的团团转,又倒水,又敬烟的,不好意地说。

“这是我们连的指导员刘潜同志,带我们联络组跟你们商量下借道的事!”王勇赶紧跟方志强他们介绍说。

“好说,好说,都是兄弟部队,什么事都好说!”方志强和刘潜握握说热情地说道。

“方连长,这是咱们连一排的老排长王勇同志吧?”一个人笑呵呵地问道。

“哦,我都乐昏头了,忘了介绍!”方志强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说道,“是,他就是咱们连一排的老排长王勇同志,这位是我们四连的指导员陈先炳同志!”

“你好,陈指导员!”王勇站起来和陈先炳握握手说道。

“老排长,快坐下,我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到了四连以后一直无缘见面,今天总算见到真神了!”陈先炳笑着说道。

“呵呵,既然到了老部队,我也不客气了,咱们先公后私,谈完正事在叙旧!”王勇笑着说道。

“好,那咱们赶紧说,我有一肚子话等着跟排长唠呢!”方志强迫不及待地在桌子上铺开地图说道。

“老排长,你看看他们几个刚才接到团里安排的佯攻任务还是牢骚满腹,现在却是上杆子跟你们打配合,还是你的面子大!”陈先炳指着几个人说道。

“指导员,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别说给排长打掩护,就是让我打冲锋都乐意!”程祥坤不满地说,“跟着排长打仗就是痛快,当年一排就剩我们三个人,排长带着我两个追着一百多敌人跑了十多里地,愣是抓了他们的俘虏,从那以后再也没打过那么痛快的仗了!”

“你们排就剩三人了,那怎么最后是你们两个人在追击敌人,抓俘虏啊!”财迷在一边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问。

“哈哈,那个剩下的人排长让他去给大部队报信带路了,可不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那个报信的够倒霉的,这么大的功劳成了你们两个人的了,要是我打死也要跟着他!”财迷吧唧了下嘴说道。

“那个倒霉的就是现在我们的方大连长,排长当时怕断了一排的香火,就把他留下了,他后来追上我们哭得淅沥哗啦的,说我们三个人再也不分开,没想到排长现在还是离开了我们!”程祥坤叹口气说道。

“排长你回来吧,你当连长,我还给你当班长!”方志强看着王勇眼泪汪汪真诚地说道。

“滚蛋吧,咋跟娘们儿似的啦,你知道我现在是个副连长,拿话挤兑我呢!”王勇板着脸瞪了他一眼说道,伸手擦掉了方志强脸上的眼泪,“别扯闲篇了,咱们赶紧说正事!”

“好,排长你说,我们全力配合!”方志强肃然说道。

“嗯,今天晚上我们连从你们阵地通过,绕行到251高地!”王勇点着地图说道,“这个期间需要你们采取佯攻,开枪开炮,怎么热闹怎么整,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们跟着打一阵就迅速脱离战场转向251高地,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他们有对联络方式,如何打,如何掩护,走什么路线进行了商讨,最后定下了作战计划。

“排长,你一走,咱们二营四连主攻连而是们牌子你也给摘走了,你们去吃肉,我们这回又是看热闹拍巴掌的!”方志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怪话。

“我就知道你们几个小子吃惯了肉,不爱喝汤才先上来跟你们打个招呼,要不到时候忙帮不上,还得给我们添乱,我跟你们说,这次事关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谁也不能马虎,打了胜仗我请你们喝酒!”王勇说道。

“嘻嘻,排长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们几个人身上了,不过结果怎么样,你都要请我们喝酒!”方志强一点不恼,嬉皮笑脸地跟王勇说道。

“行,这点事我还能做到,你赶紧安排吧,再有两个小时我们的人就上来了!”王勇看看几个兄弟笑着说。

“连长你们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聚过了,我和刘指导员去就行了,你们老战友多在一起待一会儿!”陈先炳对方志强说完,叫上刘潜和随他们一起来的两个班长出去了。

“排长,放心吧,陈指导员是个仔细人,一定能把事情办好的!”方志强看王勇好像不放心,凑到他身边笑着说道。

“我真的很想你们···”王勇忽然伸出双臂把方志强和程祥坤搂在怀里说道,“想我们的三班,一排,想我们的老班长,老排长,他们都不在啦,你们要好好的活着!”

“排长,我们也想你,只要一闲下来,我们就想你,遇到了困难也想到你,想如果你在,会怎么做!”程祥坤像刚到一排的时候一样靠在王勇的肩膀说道。

“知道你失踪的消息后,我们到处打听你的消息,得知你回来后,老连长兴奋的一夜未睡,跟我们念叨你到天亮,我们大家都挂念着你!”方志强说道。

“排长,排长,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一听说话声王勇就知道张大富来了。

“这不刚开完会,还没来的及!”王勇的话还没说完,张大富已经用有力的臂膀把他抱住,在坑道里转了个圈。

“快把排长放下,别碰了脑袋!”程祥坤赶紧拉住还要发疯地张大富,“这家伙现在是三班长了。”他笑着对王勇说道。

“排长,我把咱们三班的兵都带来了,让你看看!”张大富让开身,十多个战士涌进了坑道,连部一下变得拥挤不堪,但是他们还是尽量站的整齐些。

“同志们,这就是咱们的三班的老班长王勇同志,他入朝后带着咱们三班打了十数次恶仗,硬仗,打出咱们三班的威名,敬礼!”张大富说完,三班的战士们齐刷刷地抬手敬礼,目光热切的望着三班的这个传奇班长,这个数次立了大功的英雄排长。

“大家好,我是三班的第六十五任班长,从我加入中国志愿军在咱们三班当兵,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就失去了两位老班长,他们的英勇事迹永远留在我们三班战士的心中,激励着我们战斗下去,我为自己曾经是三班这个光荣集体的一兵永远感到自豪,希望咱们三班的每一个战士不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三班的兵!”王勇激动的说道,看着一张张陌生坚毅的新面孔,他们将是这支英雄部队新的血液,不断书写这支部队的传奇,王勇忽然觉得杨占福、康新乐、蒋立山、刘颂、二光、石头···这些三班的烈士们没有走远,一直在身边守望着他们。

第三十九章 我们在一起

天渐渐黑了,三连的战士们分批上了二营的阵地汇集到一起,四连的阵地不大,一下坑道里挤进来一百多人,显得有些拥挤,连部里二营长贺斌和四营长大头加上两个连的干部们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再次明确了各自的任务,等待出击的命令。

“营长,你怎么也上来了?”刘潜小声地问大头。

“我和你们一起参加潜伏!”大头说道。

“不是副营长和我们一起参加潜伏吗?”刘潜惊异地问,他们的原计划是副营长加强到三连指挥战斗,在我军副职在战斗时到下一级部队指挥战斗也是惯例,现在计划怎么变了。

“嗯,计划改了,我参加潜伏,副营长和教导员看家,这次潜伏新兵多,大多头一次参加这么大的行动,我在他们中间,战士们心里有底!”大头说道。

“营长···”

“不要再说了,这事我决定啦!”刘潜还要劝,大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李营长,你这回是不是心里没底啊?不行,你替我们守阵地,我让四连上去把山头给你拿下来!”贺斌听到后,和大头开玩笑说。

“放屁,我四营的事你还做不了主,等你当了团长再说吧!”大头笑着说道,“王勇你们今天好好打,不要让你的老连长看咱们笑话啊,到时候丢了人,小心我处理你!”

“行,你们都是领导,就别拿我这个小连副打锸啦!”王勇站起来给他们两个作了个揖说。

“李营长,我是真后悔把王勇让给你了,你看看他到了你们四营,光他搞出的这个坑道工事就让你们营出了名,一场防御战打得有声有色,在咱们团开了先河啊!”贺斌追悔莫及地说道。

“贺营长我谢谢你,培养出这么好的战士,他取得的功劳也有你们一份,你就不要计较了!”大头打着哈哈拍着贺斌的肩膀说道。

“你们两个领导说得我身上直冒汗,我出去看看战士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王勇说着站起身出去了,躲开这个‘是非之地’。

坑道里三连的战士们或坐或站,正在相互整理身上的伪装,潜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像有些人想象的穿着迷彩服往草丛里一趴,敌人就发现不了,其实那就大错啦,这绝对是个技术活,战士们身上披上伪装网,然后根据潜伏地域的植被,在上面插上树枝和草杆,先插满个人的身上,在相互帮忙,把自己变成一个草人,那样敌人即使走到眼前看到的也只是一丛荒草!

“有屎有尿的都事先解决,到了地方,就得憋着了,憋不住就只能尿到裤裆里了!”王勇笑着跟大家说。

“呵呵,副连长你放心,我们都想好办法了,不会暴露目标的!”牛树强回答道。

“嗯,把枪都裹好,不要有反光,水壶,手榴弹,弹匣这些东西要固定好,避免跑动时发出响声!”王勇对战士们说道。

“副连长,你看我们都整理好了,一点声也没有!”王振山抱着枪蹦了几下说道,王勇点点头向后走去。

“赖子,你们重机枪班负重最大,要跟紧队伍,不要掉队!”重机枪已经被战士们分解成了几大部分,他们每个人都要分担,王勇上前问道。

“连长,你还不了解我,打仗的时候手里的家伙从不马虎,我们保证伴随步兵排一同冲上阵地!”赖子挤挤眼睛说道。

王勇借着坑道里昏黄的烛光看着一个个的战士,替他们整理下身上的装备,拍拍他们的肩膀,叮嘱几句,他们一会儿就要奔赴战场,也许就要血洒疆场,为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他要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模样,把他们镌刻在心底!

“准备出发!”王勇抬手看看表,四连发起进攻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们也要出发了。

“报告营长,三连副连长王勇带领尖刀班准备出发,请指示!”一排集合完毕,他们要先行一步,引导大部队到达潜伏地域。

“好,炮声一响,你们就先一步出发,二十分钟后我带大部队跟上,你们进入阵地吧!”大头说道。

“排长,小心点!”

“排长,保重!”方志强几个老战友和他一一告别。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我们去把几个小鬼子收拾了就回来啦!”王勇摆摆手带领着尖刀班悄悄地下了阵地。

······

二十四点整,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猛烈的炮火向敌人的阵地轰击,爆炸的闪光映红了天空,敌人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十几分钟后炮火准备结束,山下响起了冲锋号和凄厉的喇叭声。

敌人慌忙从碉堡和隐蔽部里钻出来进入工事进行反击,高高升起的照明弹下,他们看到志愿军分几路向他们的阵地展开进攻。敌人最怕的就是夜战,立刻召唤炮火支援。一阵猛烈的炮火后,前沿的中国兵消失了,可没等他们松口气,冲锋号声再次响起,机枪开始猛烈的射击,喊杀声压过了枪炮声···

“连长,差不多了,咱们已经‘进攻’了三次啦!”程祥坤看着空中飘荡的照明弹说道。

“再打一次,咱们这折腾的越厉害,排长他们就越安全!”方志强看看消失在黑夜中的三连战士说道。

“好,司号员吹冲锋号!”程祥坤对洞口的司号员喊道,号音未落,刚刚安静下来的战场上再次枪炮齐鸣,敌人的阵地前沿上硝烟冲天,坚硬的冻土都被炸成了尘土,即使再好的眼力也发现不了有人在这里活动过。

······

那边打得热闹,这边的敌人就轻松了很多,他们知道中国军队的炮兵少,发动一次进攻,就要集中一个师甚至一个军的炮兵,不可能支撑两场进攻战斗同时展开,所以他们安心的洗洗早早睡下了,却没想到一支部队已经运动到他们的眼皮底下。

部队的潜伏顺序也是很有讲究的,突击排要展开冲击,他们排在最前边,距离敌人的阵地最近,只有一百米左右,后边是提供火力支援的重机枪,六零炮等重火力,他们距离阵地二百多米,在部队攻击开始后,要迅速展开,提供火力支援,占领阵地后他们也是反击敌人的重要力量。王勇是带突击排的,他的位置是突击排的最前边,突击排后边是营长大头,连长张学信带领的其他两个排,队伍的最后是指导员刘潜和副指导员蔡满江。

我军的传统就是这样,动真格的时候,军事干部站在本单位的最前边,政工干部在队伍最后,战士们看到首长就在身边,胆子就壮,遇到紧急情况就不会发慌,始终保持着高昂的士气。

第四十章 等待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斜斜的照着狭长的山谷中,风依然呼啸着吹过,没有融化的残雪闪着点点金光,一切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首-发阵地上的敌人起床了,叽里哇啦的说笑着,王勇甚至能听到他们在抱怨今天的早餐没有咖啡,吃的牛肉煮青豆,面包也烤的太硬了,影响了他们的胃口。

‘哐当’王勇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金属的撞击声,接着一个圆了咕咚的家伙顺着山坡滚了下来,蹦蹦跳跳地顺利穿过了几道铁丝网间的空隙,停在了趴在他身边的财迷头顶上。这时大家都埋着头,谁也没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听动静像是颗手雷。

王勇明显感到身边的财迷身子一紧身上肌肉绷紧,似乎想要闪避,他也跟着心头一紧,只有财迷的身体一动,就会暴露,整个潜伏计划就全落汤啦。此时财迷渗出一身的汗,如果是颗手雷那么自己的脑袋转眼就会被炸成烂西瓜,‘动还是不动’,手雷从拉火到爆炸不会超过五秒,他必须立刻做出选择,此时他脑海里闪现出的脸未动妻儿父母的笑脸,“我已经是英雄了,不能给家人丢脸!”正是人神交战之时,财迷忽然感到一支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连副还在自己的身边,兄弟们还在身边!’他的身体一下放松下来,紧紧的攥住王勇的手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财迷因为打下了飞机,营里为他报请了一等功,军里很快批准,并给他的家乡发了立功喜报,前几天财迷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是他上小学四年级的闺女写的,虽然语句中还带着稚气,但是掩饰不住喜悦与兴奋。财迷是他们县第一个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立了大功的人,了争援朝喜报是县长亲自带人敲锣打鼓送到他们家的,并当着全村人的面读了部队寄来的信,还奖励给他家三百斤小米。女儿在信中还说爷爷奶奶捧着喜报乐的一夜未睡,早晨就把立功证书挂在了堂屋的正中,现在他们姐弟在学校也不受欺负了,同学们都羡慕他们有一个英雄的父亲,他老婆还特意回了趟娘家给家里报喜,这也是她出嫁后第一次回去,过去总觉得他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没脸回去。

财迷接到信后,让王勇给他读了三遍才算完,晚上摸着信乐一阵哭一阵,跟得了精神病似的,此后人仿佛也变了,身上也褪去了过去的猥琐,越来越像个兵样。

一秒、两秒、三秒手雷没有爆炸,两人却闻到了一股牛肉罐头味,财迷慢慢抬起头,气的七窍生烟,如果不是怕暴露,他非得跳起来骂那个美国鬼子祖宗八代。王勇这时也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手雷,而是一个敌人的军用罐头,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是嫌罐头口味不好,还是过了期,顺手给丢了下来,他拍屁股走了,把他们两个吓了身白毛汗,王勇和财迷相视苦笑又把头埋在草丛中。首-发

······

团指挥所中,几个团领导全都守在那,刘克不停的抽烟,抬手看表,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他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了,此刻却坐不下,一百多人潜伏在手榴弹都能砸到的地方,一旦出点意外,都得交待在那。

“团长,你不用担心,该考虑的问题咱们都想了,咳嗽怎么办,大小便怎么处理,怎么防止睡觉打呼噜都有办法解决!”政委拉着刘克坐下说道。

“参谋长,我们一定要控制住敌人不要让他们靠近潜伏区,又不能让敌人觉察到我们在有意控制那里,这个分寸你一定要把握好!”刘克刚坐下又对参谋长张天浩说道。

“团长,你放心吧,这个我们都针对各种情况做了预案,规定了信号,前沿各连队和炮兵都做好了准备!”张天浩笑笑说道。

“呵呵,我也是多虑了,咱们准备工作做得已经很充分了,也要相信咱们的战士们一定能坚持到天黑!”对自己的紧张也感到有些好笑,刘克自我解嘲地说道。

“报告团长,发现251高地上下来六个敌人向潜伏区走过来!”观察所打来了电话,值班的作战参谋赶紧报告。

“通知炮兵,一炮,最多两炮把敌人打回去,不要让他们靠近!”刘克命令道。

命令迅速传达到四营的炮排,孟书凡上个月接替了生病的82炮班班长,接到命令立刻根据观察所报过来的射击诸元调整炮位做好了发射准备。他们四个人从卫生队到了这里,王勇,赖子,财迷都立了功,只有他到现在寸功未立,心里一直也憋着一口气,现在三个兄弟都趴在敌人鼻子底下,只有自己在后边守着这门炮。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炮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目的无目标的打几炮,掩护潜伏的战士们翻个身,咳嗽几声,为了防止敌人报复,他们是打几炮就转换一次阵地,一上午没闲着,由于孟书凡的射击技术好,这种细致活都是交给他们班。

“射击准备完毕!”孟书凡架好炮立刻报出口令。

“射击!”一声令下,一颗炮弹滑进炮膛,‘嗵’的一声飞了出去,准确的在几个敌人前行的路上爆炸,几个家伙吓得连滚带爬的又缩回了阵地,一切又归于平静。

“团长,吃点东西吧!”王智的警卫员小张把热了几遍的饭菜放到桌子上说道。

“端走,我不饿!”王智烦躁地挥挥手说道,又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

“团长,你两顿都没吃了,烟倒是抽了两盒,小心又犯胃病!”小张没动,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气鼓鼓地说。

“唉,我兄弟在敌人阵地底下趴了快一天了,别说吃饭,连口水都喝不上,你说我能吃的下去吗!”王智生气地吼道,这次进攻由他担任炮群指挥,从王勇他们一进入阵地,他就守在指挥所里,眼睛到现在都没合一会儿,一直指挥着炮兵们对敌人进行袭扰,保护着潜伏地的安全。

“团长,那你也得吃点啊,待会战斗打响了,你更顾不上吃啦!”小张哀求着说道。

“好,放着吧,你不用操心了!”王智叹口气说道,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又放下了筷子,拿起望远镜走到观察口向潜伏区看去,凄凄的荒草丛中就潜伏着自己的兄弟,夕阳照的那里黄灿灿的一片,他看不出哪个是王勇,但他知道王勇一定在最前边。

到了前线以后,他们一共就见了两次面,说不上几句话就匆匆而别,可他一直关注着自己的兄弟,王勇到前线所作的几件事他都耳熟能详,上次师长向人介绍,就说他是王勇的哥哥,自己这个团长还不如自己兄弟这个副连长名气打。王智自己没觉得有什么难堪,倒是觉得为有这样的弟弟感到自豪。

太阳在众人的企盼中,终于慢慢的挪下山,隐去最后的光辉,黑暗再次降临大地,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最难熬的时间过去了!

第四十一章 雷霆出击

天黑透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山脚下更是黑的不见五指,战士们无声的活动下麻木的手脚,喝点水润润快要冒烟的嗓子,但是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王勇看看表,已经是八点了,他碰了下自己身后的大头指指手表,大头点点头,王勇对身边的财迷轻声说道:“一排向阵地靠近,向后传!”

“一排向阵地靠近,后传!”财迷马上把命令传给一排长钟强,很快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战士耳中。王勇带着人匍匐前进,一点点慢慢的爬出潜伏区,向敌人阵地靠近,大家的动作都很轻,夜里十分安静,一点响动就能穿的很远,三十多米的距离他们爬了整整十多分钟。

在离第一道铁丝网三十多米前的一道壕沟前,王勇打出了停止前进的手势,让战士们一个个下到沟里重新潜伏下来,这里他们事先已经清理过,排除了敌人埋设的地雷和爆炸物,作为最后的冲击阵地。

二十一时整,我军各种口径的火炮突然发威,将炮弹暴风骤雨似的倾泻到敌人阵地上,敌人阵地上的铁丝网,地堡盖被炸得飞上了天,前期侦察发现的明暗火力点是炮击的重点,一个接一个的被打掉。

战士们接着这个机会整理装备,活动快要冻僵的身体,准备发起攻击,猛烈的炮火急袭持续了近十分钟开始向纵深射击,“连副,炮火转移了,怎么还不打进攻信号啊?”钟强眼睛盯着被炮火映红的天空着急地问道。

“别着急,还有一道大菜没上呢!”王勇掏掏被爆炸声震得嗡嗡之响地耳朵在钟强耳边喊道。

“啥?还有大菜呢!”钟强惊异地喊道。

“对,还有一道‘回锅肉’没上呢!”王勇拍拍钟强,两人蹲在壕沟里等着看热闹。

因为地域的限制,兵力多了展不开,反而成了敌人炮兵的靶子,三连必须以一个连的兵力对付山上一个连防守的敌人,这样他们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势,所以需要以强有力的炮火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王勇和王智哥俩不愧是一个妈生的,鬼点子都不少,给美国兵预备了两道中国菜,刚才的是‘红烧肉’,下一道随后就端了上来。

要不说经验主义害死人,我军炮火转移后,高地上的美国兵纷纷从隐蔽部中钻了出来,进入野战工事,准备反击我军的进攻。没想到刚刚稀落下来的炮火突然又猛烈起来,目标就是这些进入阵地的敌人。等敌人发现不妙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转眼间就被炮火淹没,残肢碎肉漫天飞舞,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回锅肉’!

“准备进攻!”王勇大声喊道,钟强立刻吹响了小喇叭,一班长钱洪波立刻抱着两个小炸药包冲上去,连续爆破,清除通路上的障碍,看到他打出‘成功’的手势,钟强带着一班就跳出了壕沟,向敌人阵地开始冲击。

“炮火延伸,步兵冲上去了!”一直密切注视战场上情况的王智立刻命令炮火转移,轰击反斜面上的敌人工事,扫清障碍。

“冲啊,杀啊···”两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染红了夜空,王勇跳上壕沟,一挥手,突击排立刻呐喊着展开冲击队形向敌人阵地突击,有的战士跑着跑着摔倒在地,有的被流弹击倒,但是他们都按照训练时的要求,没有停下来拉他们,没有人给他们裹伤,一切都交给了后边的救护队,他们的任务就是不顾一切的拼命向前冲,他们必须尽快占领敌人的阵地。

马光申紧跟着班长钱洪波踩着炮弹的炸点冲上了山顶,不断升起的照明弹照亮了被炮火炸的一片狼藉的敌人阵地,他的眼睛盯着交通壕头上的一个敌人残存的地堡,踏上敌人阵地纵身一跃跳进了交通壕,拉燃两颗手榴弹塞进了枪眼,一声闷响,从地堡门口喷出一股夹杂着碎衣烂衫的浓烟,里边的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报销了,班长钱洪波冲他竖起大拇指笑了笑,两个人有向前摸去。

王振山刚跳进战壕,脚还没站稳,肩膀上就淬不及防地挨了一枪托,他急忙一个侧滚翻忍痛闪身躲过又扎过来的刺刀,拔出一颗手榴弹拉着火扔到敌人的脚下,向前一跃扑到一个被炸塌的地堡里边。爆炸声后,他探头一看,打他埋伏的敌人已经被炸的死的不能再死了,还没等他喘口气,从一个炸的半塌的隐蔽部里又爬出来个敌人,想打冷枪。王振山抬手就打了一枪,子弹从敌人的后心打入,从前边钻了出来,到死他也没想到,自己想打别人冷枪却死在了冷枪之下,王振山这时才感到肩膀火辣辣的疼。

刘晓顺和班长牛树强跟着一班冲上了阵地,两个班一左一右分头向前搜索,阵地上硝烟弥漫,到处是爆炸后燃烧的余焰,没走几步就是一个地堡,牛树强把冲锋枪伸进去就是一阵猛打,刘晓顺随后又甩进去两颗手榴弹,不用看里边就是有只耗子也炸死了。两个人交替掩护着向前摸,刚拐过一个岔口,一颗‘呲呲’冒着青烟的手雷飞过来,落在他们两个中间。走在刘晓顺想也不想,飞起一脚将手雷踢了回去,又扑上去将班长压到身下。‘轰’的一声,一个受伤的敌人身子一歪从战壕上掉了下来。

“晓顺,没事吧?”牛树强这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他急忙翻身问道。

“班长,没事!”刘晓顺爬起来笑着说道。

“好样的!”牛树强赞了一句,又向前走去,刘晓顺吸了口凉气,拐着腿跟了上去,地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阵地上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各班分成数个战斗小组分头并进,一边清理躲在隐蔽部,地堡里的敌人,一边将残敌向反斜面压迫。王勇指挥着三班的两个战斗小组越过战壕,直冲山顶,打垮在那里顽抗的一个班的敌人,迅速占领了敌人的主阵地,然后指挥着战士们中心开花,扫除表面阵地的敌人。

守卫在251高地主峰的一个加强排的敌人在我军两轮猛烈的炮火中损失了大半,躲在洞里侥幸未死的也多被一排迅猛的冲击堵在了窝里,有的被当场打死,有的做了俘虏。此时二排三排在连长张学信的指挥下向主峰南侧的四个小高地发起了进攻。小高地上的敌人没想到我军冲得这么快,这么猛,几乎是炮击刚刚停止,我军就已经冲上了主峰,没等他们增援表面阵地已经全面失守,失去主峰他们就全部暴露在我们的火力打击之下,可以说无险可守。我军只略作攻击,他们就溃散下去,向后边的阵地逃去。

“向团部报告,我们已经占领251高地,正在清理残敌,战果统计中!”大头踏上主峰阵地,扫视着战场,向跟在身后的通讯员说道。

“团长,四营长报告,三连已经打下了251高地,正在打扫战场!”作战参谋马上向刘克汇报。

“太好了!”刘克兴奋地喊道,抬手看了下表,“他们只用了十一分钟就占领了阵地,太快了!”

“通知预备队马上出发,向251高地运送弹药给养,抢运伤员!”政委徐益民立刻向待命的预备队下达了命令。

“呵呵,这下三营长又该骂娘了,他们预备队成了运输队啦!”一直紧绷着脸的张天浩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开起了玩笑。

······

“王勇,美国话‘你好’怎么说啊?”大头和王勇正指挥着战士们抢救伤员,他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营长,你问着干什么,还想向俘虏们发表演讲啊!”王勇楞了一下,他搞不明白大头又想干啥。

“让你说,你就说啊!”大头说着,脚尖狠狠地在地上碾了一下。

第四十二章 新阵地

大头的小动作没能逃过王勇的眼睛,他低头一看大头的脚踩在一具被打死的美军尸体的手上,死尸的脸因为痛苦都抽抽成一团了。首-发

“咳咳···”王勇咳了几声,知道营长这家伙又要玩花样了,“营长,美国人问好是‘Hello’!”

“哈···哈喽,是这么说吧?”大头学了一遍问道,王勇憋着笑点点头。

“哈喽,美国兵,地上很凉的!”大头蹲下身,拍拍死尸的脸,又拍了下地笑着说道。

“哈喽···”‘死尸’挣开了眼无奈的笑笑,坐起身指指大头还踩着他的手说道,看到死人坐起来说话,把大头的警卫员吓了一跳,枪口马上顶在了美国兵的脑袋上。

“优待俘虏,优待俘虏···”还没等大头说话,美国兵抽出自己的手高高的举起,用中国话连声喊道。

“嗨,他会说中国话!”大头兴奋地说道,“哈喽,你投降了,我们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优待俘虏!”

“对,哈喽,你对我们的政策很了解啊!”大头点点头笑着对美国兵说道,对这个识相的家伙很满意。

“优待俘虏!”美国兵看到大头在笑,也媚笑着说道。

“哈喽,你会抽烟吗?”大头掏出烟问道。

“优待俘虏!”

“咦,你怎么光说这一句话啊!”大头懵了,“这家伙你跟他说啥,咋都回答‘优待俘虏’?”他皱着眉疑惑地问王勇。

“哈哈···”王勇终于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营长,他跟你一样就会说这一句呗!”

“他妈的,弄了半天跟我一个水平啊!”大头也‘噗嗤’地乐了,“这家伙不是个好兵,早就琢磨着当俘虏呢,要不怎么就学这一句啊,不过我喜欢这样的美国兵!”大头扔给那个美国兵一颗烟,让人把他押走了。

“大家打扫战场一定要注意,美国兵有的在装死,不要让他们打了冷枪!”王勇大声的对打扫战场的战士们喊道,这是一个新发现,以前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战士重新搜索了一遍,果然又从死尸堆里挑出了两个活的。

“报告营长,战场打扫完毕,共毙敌四十一人,俘虏七人,缴获机枪六挺,步兵炮一门!”负责统计战果的刘潜报告说。

“嗯,我们伤亡情况怎么样?”大头问道。

“牺牲了三名战士,重伤两人,轻伤五人,大部分是在争夺阵地,清除壕内的敌人时牺牲负伤的!”刘潜回答道。

“呼···”大头长出了口气,“咱们没有白挨一天冻,伤亡比我预计的小多了,你马上把伤员和烈士的遗体送下去!”

“营长,你也跟运输队撤下去吧,敌人天亮后肯定要反扑,这里十分危险!”刘潜说道。

“不用管我,你们马上抢修工事,现在离天亮还有八个多小时,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把敌人的工事改造成简易坑道,告诉战士们要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不用怕累,一定要克服疲劳,把工事修好,这是我们守得住守不住251高地的关键!”大头说道,“王勇你跟我去看一下地形,研究下怎么布置阵地!”

大头和三连的几个干部在阵地上转了一圈,发现敌人的工事修得很简陋,正面阵地他们是以地堡和盖沟为骨干的野战工事。在阵地侧后修了类似我军防御战初期的工事,也修了几条简单的坑道,高度只有一米多点,身材相对矮小的中国兵在里边都直不起腰,而且每条坑道只有两个出口,如同我们的马蹄形防炮洞,长度短的七八米,长的也不过二十多米,里边没有任何战斗设施。顶部被覆很薄,约有三米,洞口都在盖沟里,靠近地堡或是用装土的麻袋堆成的掩体边上,在我们的炮火打击下有的已经坍塌。

“美国佬是欺负我们火力弱啊,顶修的这么薄,设施这么简单,就是把坑道当成了屯兵洞和防炮洞!”大头拍拍掩体上的沙包说道。

“营长说得对,里边储存的弹药和食品都很少,他们就没有把坑道当做战斗设施对待!”连长张学信说。

“他们的工事也有优点,你们看挖出的土都装在了麻袋里,出口开在了盖沟里,这样很隐蔽,不容易被发现,我们多次侦察都认为这里是隐蔽部,没有发现里边也有坑道!”王勇说道。

“呵呵,有了更好,省了我们不少功夫,你们抓紧时间马上改造,争取天亮前把坑道改造好,一定要加厚加深,不然扛不住敌人的大炮飞机轰炸!”大头笑着叮嘱他们。

“营长,我想下边的那个几个小高地我们是不是放弃,它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价值,还得分兵把守分散兵力,不如把力量集中到主阵地!”张学信指着刚夺下来的四个小高地说。

“嗯,我看可以,那里无险可守,就是敌人重新占领,也在我们的火力打击之下,他们也守不住,我们随时能抢回来,但是最好保留四号高地,它的位置在你们主阵地的右侧,即可以提供预警,防止敌人向你们后方迂回偷袭,又能用侧射火力打乱敌人的进攻队形!”大头想了下说道。

“营长,可是四号高地不大,只能展开一个班的兵力,而且是三面受敌,战斗开始后,如果敌人用火力封锁,难以补充兵力!”张学信说道。

“所以你们要选一个战斗力强,作风硬,敢于同敌人战斗到底的班防守,其要能够独立完成作战任务!”大头说道。

“营长说的对,那里留下一个班,作为一个支撑点,它可以保护我们我们的右翼,我们也可以给他们提供火力支援!”王勇说道。

“好,那咱们就按营长说的办!”张学信点点头,同意了大头的建议。这时救护队和运输队都上来了,给他们补充了弹药和食品,带来了修筑工事的器材,带走了伤员和俘虏。时间紧迫,没有时间休息,张学信马上把任务分配到各排,立即开始加固修整工事,准备抗击敌人的反击。

三连有了修筑坑道的经验,又有了敌人给打下的基础,这次干起来轻松了很多,他们先组织了两个班的兵力全力打通了主坑道,然后在与其他的支洞连接起来,把残存的地堡作为火力支撑点,围绕着阵地挖了交通壕,便于隐蔽调动兵力,挖出的土装进美国佬赠送的麻袋全部堆积在坑道顶上,加厚了被覆层。四号高地要准备独立作战,工事更要修得坚固,不但把敌人留下的坑道加深加厚,还重新开挖了一条坑道,增加了两个坑道口,环绕阵地修筑了数个射击掩体,使之能四面开火,减少了射击死角。

这一夜,敌人虽然没有发起进攻,但是不时的进行炮火袭击,干扰我军修筑工事,同时也是利用炮火掩护调集兵力,三连战士们刚刚打了胜仗,士气正高,攻下阵地后有马上转入修筑工事,每个人都十分疲劳,但是没有人叫苦叫累,饿了嚼几口干粮,渴了喝两口凉水,终于在黎明时分基本完成了工事的修筑。天快亮的时候大头再次巡视了阵地,才在王勇的多次催促下离开了251高地,返回营部。昨天停电,只能赶在早晨发了,大家包涵!!!

第四十三章 让人崩溃的轰炸

天空中刚刚出现第一缕曙光,敌人的侦察机就飞来开始‘查户口’,想看看昨天晚上是谁抢了他们的地盘,可很显然这帮新来的外来户对它很不欢迎。‘突突’飞机刚下降高度准备看的清楚点就召来一通射击,吓得飞行员赶紧把飞机拉起来,那些中国兵似乎并不想放过它,整个阵地上所有的枪都在响,都在朝它射击,嗖嗖飞过的子弹在他的机翼上留下了几个窟窿,打在座舱下的装甲板上叮当作响,忽然他觉得飞机一震,右边的发动机吭哧了两声不转了。

“妈的,这家伙运气真好,咱们这么多人愣是没打下来它!”赖子看着歪着膀子拉着青烟逃走的敌机骂道。

“不错啦,把它翅膀打坏了,说不定半路就掉下来了!”财迷手搭凉棚眯着眼望了望远去的飞机说道。

“别看了,快点进坑道!”王勇吹响了小喇叭让战士们赶紧隐蔽,“你们俩得这等死啊,赶紧进去,财迷你以为你打下过飞机,他‘爹’就不打你啦!”王勇连拉带踢的把俩人塞进坑道。

“连副,它爹是谁啊?”财迷边走边回头迷惑地问道。

“我他妈的也不知道,就知道打了小的老的就得来报复了,谁来谁就是它爹!”王勇笑着说道。

“哈哈,连长我知道它‘爹’是谁了,你看就是比‘儿子’个大!”财迷忽然恍然大悟地说道。

“啥,你知道他爹是谁!”这会儿轮到赖子迷惑了,他探出脑袋向外张望,“什么他爹啊,那是B-29‘超级堡垒’轰炸机!”赖子扭头就往回钻,他在远征军见过这个大家伙配合他们作战,扔下的炸弹一炸一大片,绝对不是好玩的东西。

敌机一个轰炸机编队扔完炸弹飞走了,等不了两分钟就又一个编队赶到了,接下来就是美国的大炮开始嚎叫,轰炸炮击不分昼夜的蹂躏着他们的阵地。电话线被炸断了切断了他们和后方的联系,近在咫尺的四号高地淹没在烈火和硝烟中,得不到他们的一点消息。

虽然是冬季,但是现在坑道里闷热难耐,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味道,外边的隆隆爆炸震的仿佛整座山都在颤栗,土‘哗哗’地下落,战士们虽然都感到十分疲劳,但是现在却如何也睡不着,每个人的心都悬着,抱着枪坐在昏暗的坑道里看着洞顶,每个人都在担心不知道哪一炮就会把坑道炸穿。

王勇也是头一次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炮击,连绵的爆炸震得人心口发闷,像是总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让人想冲出去大喊几声,与敌人大干一场。他极力忍耐着,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在战士中间走来走去,和战士们大声说笑着,试图缓解他们的紧张情绪。

“大梁子,你要干什么?”王勇忽然听到三排长杜喜昌大声喊道,一个战士提着枪喊叫着往洞口跑,杜喜昌和七班长在后边紧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站住!”王勇上前堵住大梁子,沉声喝道。

“呀···”大梁子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他这个连副似的,突然怪叫出枪向王勇刺过来。王勇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战士会用枪扎他,好在他反应快,急忙转身把身体贴在洞壁上,让过刺过来的枪。大梁子疯了似的冲过去,王勇伸手抓住他的子弹袋想拦住他,却被带了个跟头,手一送人又向前跑去,他急忙向前跃起,抱着了大梁子的双腿,把他扑倒在地,一连几个动作,锁喉扭臂下了大梁子的枪。

“副连长,你没事吧?”杜喜昌见大梁子用枪去扎王勇,也吓的够呛,狭窄的坑道里人折腾不开,伤了他事情就闹大了。

“我还要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带的兵?”王勇极力控制着还在发疯的大梁子,反剪着他的双手不让去碰身上的武器,他险些让自己的兵给干掉,也憋着股火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忽然发起了疯,站起来就往洞外跑,我怎么喊也喊不住!”杜喜昌委屈地说,他也没弄清状况,上来帮着王勇把大梁子身上的武器都卸了,把他架了起来。

“大梁子你找死啊!”七班长也跟上来,生气的给了他两拳吼道。

“把他带回去再说,战士们都看着呢,影响不好!”王勇看战士们都好奇地往这边瞅,制止了七班长,小声对杜喜昌说道。

杜喜昌和七班长架起还在喊叫的大梁子拖着他向坑道里边走去,王勇捡起地上的武器弹药跟在后边,琢磨着这到底是闹什么妖。几个人到了一个堆放物资的山洞,点亮了油灯,王勇看看大梁子两眼发直,目光散乱嘴里叨念着听不懂的话,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这样的兵他见过,那是在与日本鬼子的一场恶战后,看到满地的尸体,他们连的一个兵突然发了狂,谁也不认了,开枪到处乱打,最后还是一个老兵开枪把他打伤才制服了他,眼神就和现在的大梁子一样,他承受不了战场上的血腥,精神崩溃了。

“七班长,你马上去找卫生员,让他给大梁子打一针镇定剂!”王勇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命令道。

“副连长,大梁子到底怎么啦?”见七班长出去了,杜喜昌凑过来问道。

“唉,他精神太紧张了,脑子乱啦!”王勇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这种症状,只能这么说。

“是不是疯了?”杜喜昌小心地问道。

“我也说不清,让卫生员给他打一针,睡一觉也许就好了!”

“唉,弄不好这个兵就废了!”杜喜昌叹口气说道,这种情况他也曾在大战后见过。功夫不大,卫生员赶过来,给大梁子打了针,他才慢慢安静下来,沉睡过去。

七班长这才讲起事情的经过,大梁子也是整训时从国内补充的新兵,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不爱说话,不喜欢与人交流,但是打仗也很勇敢,都很正常。发现他不对是这次进攻战以后,上了阵地就不吃不喝,一个劲儿的挖坑道,总是说坑道挖的太浅了,他要把坑道挖到中国去,大家都当笑话听,谁也没在意。谁知道敌人的轰炸开始后,他就要出去和敌人拼命,被大家拉住了,刚才没注意让他跑了过来。

“七班长,你和卫生员把他看住了,注意观察他的情况,随时报告,对大家说大梁子就是睡迷瞪了,打了针就没事啦!”王勇想了想叮嘱他们说,一连两天大家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现在敌人又一个劲儿的轰炸,弦都绷得紧紧的,一旦出现什么诱因,就可能引起‘炸营’,那时就无法收拾了。

王勇回到连部赶紧把这个事情向连长指导员做了汇报,然后召集了会议,决定干部们都下到战士们中间,坑道口全部换成老兵把守,并且密切注意战士们的情绪变法,发现什么不对要及时开导,防止事情变大,弄的不好收拾,影响了战斗。

第四十四章 美国兵的战斗日记

天刚亮,A连连长就向一排长斯科特中尉传达了进攻计划。一排将在进攻中打头阵,没有多少时间准备,排长仅仅带着班长们到出发的高地上观看了地形和进攻道路。一营的目标是一个我们前天晚上失去的高地,比山脚下的小溪和稻田高出大约400码,那里有几处山峰。

斯科特的一排来到山的东南脚下,排成攻击队形,A连的其他排紧跟其后。在炮火停止之后,一排开始登山。一排的士兵们知道在两天前中国士兵攻下B连的阵地,所以大家都期待着艰难的战斗。

走了大约四分之一的路,一排毫无阻拦地走上了一个小高地,敌人布置在一排左侧的两挺机枪开火了,迫使一排的士兵们卧倒。这时连长命令休依中尉带领他的二排,穿过停顿下来的一排,继续前进。休依中尉和他手下的一个班长(高林斯上士)犹豫不决地对视了一下,二排有九名没多少经验的士兵和二十四名三天前刚上前线的新兵。

提醒士兵们跟上,休依中尉开始向山上爬去,“让我们去看看!”他说完,就直着身大步向前走去。接近一排时,敌人的火力才让他伏下身子,向一排长爬去。一排长斯科特中尉正趴在一座自然形成的坟墓式的小山包后,小山包4英尺高,直径也大约4英尺,表面覆盖着被烧到乱七八糟的草。斯科特中尉正在寻找敌人机枪的位置,一串串敌人的机枪子弹紧挨着山包飞过,他和休依中尉都怀疑敌人的机枪阵地在左侧的小山上,就在两个排长得出这个结论时,一颗子弹打入了斯科特中尉的钢盔,打破了他的头,然后顺着钢盔的内壁飞出来,穿过他的肩膀,扎进休依的大腿。一下子两个排长都受伤了,但他们依然立即命令士兵们向敌人的机枪阵地开火,敌人的机枪一下就哑了,然后在连长中尉艾菲特的指挥下,两个排继续向上攻击。两个排合作得很好,一个排向前推进,另一个排向敌人阵地射击,稳定地向前推进,A连很快就占领了西南方的一个高地顶峰。这时是8时30分,A连停顿下来,计划下面的进攻。

山上有新挖的散兵坑,但没有敌人。由此向前,狭窄的山脊渐渐地降低,然后再升高,形成下个制高点。那里的山石陡峭,距离大约是400码。有一个鞍部地形,在A连准备攻击的这几分钟里,有人注意到在鞍部附近有敌人活动。在前一天,A连的士兵还看见敌人在高地顶上布置有机枪。

中尉命令军士长宾特---二排新排长去占领悬崖前的鞍部,艾菲特中尉然后命令一排在新占领的高地后担任火力掩护,二排在一排的掩护下,冲到鞍部,等二排到达后,三排将跟进,加强二排。宾特军士将他的4个班按出发顺序排好,他自己跟着2班,出发前还叮嘱在队尾的高林斯军士,一定要保证所有人都出发。布莱克下士(一个班长,二战太平洋战场老兵,三天前刚加入连队)矫正手榴弹的保险针,并将它拔出一半。

“我第一个出发!”布莱克说,“你们跟我来。”

布莱克跳过掩护,向目的地跑去,高林斯军士看了下表,时间是8时45分。另外三个人跟着布莱克跑了出去,间隔15码,都在躲在山脊下前进,因为敌人的火力可以覆盖山脊的另一侧。四人刚跑出去,悬崖上的机枪就对他们打了几梭子,打中两人,一人被打中眼睛,另一人被打中脖子,都立即死了。

一个幸存者后来说:“这以后,我们就象跳进了冰窟窿。”但是二排剩下的士兵依然跟上了,每人间隔大约10码到15码,没有更多的人受伤,一直到倒数第二人,当下士斯蒂芬站起身时,一梭子打过来,击中了他的腿和肩膀,他大叫道:“我被打中了!”高林斯将他拉回来,叫来卫生兵,然后告诉三排长他是二排最后一人后,就越过土坎,向鞍部跑去。

从美军占据的顶峰跑到鞍部,只要不到5分钟的时间,高林斯军士刚跑出几步,跑在头里的布莱克下士就到达了鞍部。他立即查看棱线另一侧的敌情,发现正前方20码处,有三名中国士兵正坐在一挺机枪边警戒,他立刻向他们扔出一颗手榴弹,同时又注意到左面也有敌人,转头一看,发现那边有一挺轻机枪和两名中国士兵距离更近,他向他们打了一个弹夹,但机枪也对他开火了,他估计打中了这两个敌人,相信把他们打伤了,但敌人的机枪子弹也击中他的腿,他滑下山坡来到一块安全地带,激烈而慌乱的战斗开始了。

当二排的士兵们都到达鞍部后,他们在棱线这边组织起火力,趴在地上不时地抬头看看对面的敌情,向中国兵射击,敌人离他们只有几十码远,几分钟内已有三四人受伤,和布莱克下士一样滑到安全地带,这里有军士和一个卫生员负责照顾伤员。

副排长高林斯军士在战斗开始几分钟后才到,像下士一样,他也矫正了手榴弹上的保险针,并将保险环套在中指上,这样他可以很快地投出手榴弹。他刚到没几秒钟,中国士兵用苏制冲锋枪向二排的左翼射击,高林斯又跑回阵地的左侧,抬起身子看另一侧的敌情,正好这时一个中国士兵站起来向二排扫射,高林斯将手榴弹扔向敌人的一侧,随即跳到一边,一梭子冲锋枪子弹立即打在他的身边。手榴弹的爆炸将一支苏制冲锋枪炸飞起来。高林斯又一次抬起身子窥视敌人,看见另一个中国士兵捡起冲锋枪,又在上子弹,高林斯用步枪向他射击,这时三排的弗雷上士来到高林斯身边。

按计划,三排将紧跟二排,弗雷军士是三排的第一个到鞍部的人,但是跟在他后面的士兵却走错了路,走到三分之二路程处的另一个狭窄地带,被敌人的火力压制住,即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因此整个三排都没跟上来。

“弗雷!”,高林斯军士说,“你看好这面阵地,把敌人压制住。”高林斯然后检查了一下阵地,发现因为伤亡,已经不能组成一条完整的散兵线,有的士兵已经开始喊没子弹了,虽然每人都带有两条M1步枪子弹带,共176发子弹。高林斯军士知道他们靠自己的力量无法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需要三排的帮助,但是他不知道三排走错了路,被敌人的火力压制住了,还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来到。他让一个士兵到连长那里要更多的帮助和弹药,他特别想要更多的手榴弹,因为很容易就能扔到另一侧敌人的阵地。在等待回音时,他将受伤和被打死的士兵身上的弹药分发给还能战斗的士兵们。

这时二排大多数的士兵都叫喊需要帮助,不是没有子弹,就是受伤需要卫生兵包扎。敌人在主峰上的机枪也向二排暴露的后方射击,火力随着一排的掩护火力而变化,当掩护火力很猛时,敌人的机枪不射击,但当一排一停下来,就重新开始射击。传令兵用了8分钟带回了连长的命令,纸条上只有两个字,“撤退。”

在高地的右翼,下士喊着要手榴弹,“他们要在这里架起一挺机枪。”

他叫道。高林斯扔下中尉的纸条,给下士送去手榴弹,他将手榴弹扔向敌人的机枪手。

“这就足以对付他们了!”下士说,敌人的一个步枪手在大约三十步远的地方开枪,打中了下士的头将他打死,旁边的另一名士兵也被打死了。

高林斯军士顺着阵地走后来,看见守卫在左翼的弗雷军士顺着山坡滑下来,头上的钢盔丢了,流着血,他是被一颗打在石头上弹起的子弹击伤的。高林斯给他包扎了伤口,让他回去向连长要更多的帮助。但是弗雷军士一走,高林斯就意识到形式对二排不妙,弹药不多了,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士兵还能战斗,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他只能和敌人脱离接触并撤退。他叫军士先撤退伤员,这时有六个伤员,其中两个重伤员,下士顺着两山之间的一条水沟将伤员转移到山下的路上。

在阵地的中央,黑人步枪手一等兵比尔正集中火力对付敌人的机枪,他站在棱线上,向上面的敌人射击,击中了过来操纵机枪中国士兵,他很激动,飞快地射击,喊叫着要更多的弹药。他对敌人喊道:“快点,你们这帮混蛋,过来和我打。”

高林斯军士叫他趴下,但是他回答说,“军士,趴下我就看不见敌人了。”

当弗雷军士从连长那里回来,再次要求撤退时,二排已经开始运送伤员了,除了六名士兵留在火线上,其他人帮助伤员撤退下来,剩下的六人中有几个也快没子弹了,所以上了刺刀。高林斯军士告诉他们向敌人猛烈射击一阵后,赶紧撤离。除比尔以外,大家都向敌人打了一个弹夹,然后准备离开,但是比尔又装上子弹,说想再打一个弹夹。他跳起来准备再次射击时,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头部,将他打死。

高林斯军士带领剩下的五人顺原路返回,当他们回到一排的阵地时,时间是9时32分,整个攻击行动用了47分钟。二排这天早晨原有三十六人,现在只剩下四个人没有受伤,九名伤员被运送下山,三名重伤员还没到山脚就死了,剩下的都死在阵地上。

炮兵又再次开始炮击,可鬼才相信他们能把中国兵都炸死,一个营的韩国士兵此时赶到山下待命,他们将接替我们继续进攻。

第四十五章 艰难的防御

从早晨到晚上,敌人一连发起了五次营连规模的进攻,交通壕工事战士们修了一次又一次,三连依然采用前重后轻,随伤随补的添油战术,在我军炮兵的支援下坚守着阵地。

“都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一会儿!”王勇大声地对一排的战士喊道,他们刚刚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在坑道里躲炮。战士们刚从激烈的战斗中下来,心神还没安定下来,耳朵已经被枪炮身震得暂时失聪,满脸的硝烟泥土,牙上还沾着泥土,都软软的坐在地上,可是谁也睡不着,饿了渴了也懒得去吃,抱着枪等待着命令随时准备冲出去战斗。

战士们摇摇头,他们懒得说话,也不愿意跟别人说话,他们的心思还在战场上,“吃点,吃点,折腾了一天了,你们不饿的慌啊!”王勇撕开一包饼干,挨着个每个战士手里塞了一块,劝着他们。

“都吃点,这仗刚开始,不能把老本都搭上!”钟强咬了口饼干,‘嘎巴嘎巴’地混着嘴里的沙子嚼着,哄着战士们吃点。

······

“连长,五班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他们能不能坚持下来啊?”二排长常宇驰问道,二排五班就在四号高地上,他这个排长恨不得穿过纷飞的弹片飞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样。

“阵地还有人在还击,就是不知道伤亡怎么样?”连长张学信抽着闷烟说道。

“我们要相信战士们的战斗力,五班老兵多,五班长也是解放战争时入伍的老兵,一定能顶住敌人的进攻!”刘潜笑笑说道。

“他们再厉害,也就十几个人,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这都打了一天啦,他们还能剩下几个人有战斗力!”常宇驰急的快哭了。

“连长,敌人又开始进攻了,这可能也是最后一次进攻了!”王勇钻进连部说道。

“副连长,你歇会儿,我带三排上去!”张学信抓起枪,紧紧武装带,叫上通讯员钻了出去。

落日的余晖下,一群南朝鲜伪军士兵在炮火准备后,排着长长的散兵线向阵地靠近,走到山脚下,突然转换成进攻战斗队形交替掩护着开始了向山上攻击前进。

五班长梁青山看着扑上来的敌人,没有开火,他要等敌人再近些,一天的战斗下来他们班牺牲了三个,重伤了两个,还有三个轻伤员,而他们阵地前躺着四五十具尸体,有美国人的,也有伪军的,这些还不算被双方炮火炸碎的。剩下四个人还能战斗分别守着阵地的两头,两个伤势较轻的伤员守着两个坑道口。

二三百个敌人爬上阵地前的漫坡,一部分冲向连里的主阵地,四十多个向他们阵地冲过来,‘哒哒···’梁青山在敌人冲到三十米内时,猛然扣动扳机,转盘机枪喷吐着半尺多长的火舌向阵地前泼洒着弹雨,敌人马上架起四挺机枪向他射击,试图压制他,子弹擦着头皮嗖嗖的飞过,在他的袖子上留下了个弹孔。一颗手雷投进了战壕,边上的钱金宝被炸伤了,可他还是向敌群中甩出了一颗手榴弹,将冲在前边的三个敌人炸倒,梁青山拼命的用机枪扫射支援他。

其他两个战士连甩出十多颗手榴弹,震耳欲聋的轰响之后,扑上来的敌人被炸倒十多个,敌人又退了下去,可是这时他们的枪大部分都灌满了土,打不响了,手榴弹成了他们唯一的武器。

“班长,阵地上手榴弹不多了!”一个战士大声喊道。

“我去取!”钱金宝没等梁青山回答,主动去坑道里取手榴弹,存放手榴弹的坑道里他们还有三十多米,他跳出战壕,跑出没几步,敌人的机枪冲他打来一串子弹,钱金宝倒在了弹雨中。

“金宝···”梁青山大喊一声,打了几个滚靠近了他,钱金宝的后背已经让子弹打烂了,人立刻就不行了,他忍痛把钱金宝的遗体拖进一个防炮洞,利用敌人射击的间隙快速冲进坑道里,抱出了两箱手榴弹分发给大家。

浓烟和炸起的尘土凝聚在空中久久不散,遮住了夕阳,黑夜仿佛提前降临了,梁青山现在既要指挥战斗,又要打击敌人,班里的战士,连里的干部们都在看着自己,他感到肩上的担子太重了。现在能战斗的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阵地守不过来了,他不得不把人都集中到敌人攻击的正面阵地。他透过浓烟的间隙向连主阵地张望,那里也是火光冲天,二三百的敌人正疯狂的进攻,枪声紧似一阵,可他们还是分出一部分火力在掩护他们的右后翼阵地,此时连里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窘境。

敌人的攻击屡屡受挫,伤亡惨重,再次调整了进攻方式,以一个排到一个连的兵力一波接一波的发起了连续冲锋,他们想以人海战术拔下这颗挡在他们侧后的钉子。敌人的重机枪发疯似的叫嚣着,一群敌人又冲了上来,梁青山把开了盖的手榴弹插满全身,在三十多米的战壕里来回奔跑着,哪里的敌人冲上来就向哪里投弹,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打,把敌人打下去。

连续的战斗不断的投弹,梁青山觉得自己的两条胳膊酸痛的快举不起来了,可是敌人依然在不断的向上进攻,猛然间他发现阵地上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了,阵地的那边没了声息,“马忠,陶大山···”梁青山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他们是牺牲了,还是负伤了?敌人又上来了,不容他多想,梁青山又抓起手榴弹向山下砸去。

‘哒哒···’突然一串子弹打在梁青山身边,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猛地回头一看,三个敌人从山顶上跑了下来,马上就要跳进战壕了。他马上把手里拉燃的手榴弹甩了出去,撂倒了他们,但是随后又冒出了十多顶敌人的钢盔,“糟糕,敌人已经占领了山头的表面工事!”梁青山醒悟过来了。

“坑道里还有伤员,那里是他们的最后阵地,必须要保护受伤的战友,不能再让他们受到伤害!”想到这,梁青山放弃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念头,扔出手里的最后一颗手榴弹,冲进离自己最近的坑道口。

“班长,是你吗?”昏暗的坑道里,梁青山还没有适应,他听到有人在喊他。

“是我,马忠呢?”他听出是陶大山的声音,心中一喜,急忙问道。

“他守着另一个坑道口,我被震晕了,他把我拖进坑道,敌人就把那个口堵上了!”陶大山说道。

“中国兵,你们被包围了,不要再抵抗了,我们也优待俘虏!”洞口传来敌人的乱糟糟地劝降声。

“去你妈的!”梁青山突然起身冲到洞口,向外甩出了一颗手榴弹,爆炸声后,敌人的喊话声停止了,洞口伸进来几支机枪,卡宾枪向洞口里猛烈扫射,紧接着一个炸药包扔了进来,一声巨响后,梁青山感到一股气浪涌来,挡在身前的矮墙一下被冲倒,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摔倒,洞口整个塌了下来。

第四十六章 腻歪死你

“热,真热啊!”梁青山觉得自己就在炼狱里,像是被关在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的孙悟空,“快灭火,不要让火烧进来···”他忽然听到陶大山的喊声,意识渐渐恢复了,自己还活着,艰难的睁开眼,看到眼前是一片火光,马忠和陶大山正拼命的铲土灭火,他扶着洞壁站起身,脑子一阵眩晕,差点又栽倒在地上。

“怎么起火啦?”梁青山大声问道。

“班长,敌人用火焰喷射器向洞里喷火,哪粘着哪着火!”马忠边铲土边回答道,这时坑道里已经都是烟雾,呼吸都已经感到困难,幸亏里边修了两道交错的土墙,才没有让火焰喷到洞底。

“撤到后边来,用手榴弹炸!”梁青山拉着两个人撤到两条坑道的会合处,向洞口扔出了颗手榴弹,爆炸声后,火焰小了一些,三个人立刻又投出几颗,炸起的泥土和掀起的气浪终于把火熄灭了,守着洞口的敌人也吓得离开了洞口,不敢在靠近。

“我们还剩下多少手榴弹?”三个人相互扑灭身上的火苗,梁青山问道。

“班长,还有一箱着,刚才扔了一气,就剩下三枚了。”马忠拽过箱子沮丧地说道。

“不要紧,我们还有刺刀,天黑了,敌人不敢再进攻啦,你们去照顾伤员,我一个人守在这里就行了!”梁青山对两个人说道,马忠和陶大山点点头,摸着黑走进伤员休息的另一条坑道。他独自握着手榴弹伏在矮墙后,等待着敌人的进攻,连里给他们配发给他们的步谈机被震坏了,怎么喊也没有声音,他们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都中断了,一切只能靠自己。

梁青山眼睛盯着洞口,外边黑洞洞的,偶尔能看到敌人发射炮弹留下的桔红色的弹道从眼前飞逝而过,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外边敌人修整工事发出的‘叮叮当当’的锹镐挖土声现在也停止了,只剩下阵阵的炮声,他揉揉发酸的眼睛,换了个姿势,一点也不敢放松。

忽然,洞外传来一阵炮弹的爆炸声和敌人被炸得‘叽里哇啦’地喊叫声,紧接着就是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梁青山急忙蹲起来,把手榴弹拉火绳套在手指上,准备投向洞口。

“五班长,五班长···”梁青山此时已经做好了最坏地打算,突然听到了熟悉地喊声,“我们在这里,在这里···”他赶紧爬到洞口向外喊道,黑暗中他借着爆炸的闪光看到了副连长的面孔,心中的石头一下落了地,身上仿佛变得无比的轻松,如释重负地出了口长气。

······

傍晚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观察哨发现四号高地上都是敌人,判断守在那里的五班战士全部阵亡,阵地失守,可到了晚上,高地上还不时的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大家判断那里还有战士活着,此时通到后方的电话线被修复,恢复了通讯,请示上级后决定恢复四号高地,凌晨集中了四个炮兵连对敌人占领的高地进行了炮火急袭,王勇带着两个班的人冲了上来,可是阵地已经被炮火改变了面貌,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洞口。

“五班长,情况怎么样?”王勇钻进洞,没有废话立刻询问情况。

“副连长,我们只有三个人还能战斗,三人牺牲,剩下的都是伤员,弹药消耗完毕,枪支大部分都打不响了,我们丢了表面阵地,请连里处分我吧!”梁青山回答道。

“这不怨你,敌人攻击的力度超乎了我们的估计,你们还坚守在坑道里,高地没有丢,表现的十分英勇,我们应该给你们请功!”王勇拍拍他说道。

“副连长,谢谢你,我代表我们班谢谢你,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梁青山激动的说,他们丢了阵地,可还是得到了理解,心中只有感激。

王勇钻进坑道,察看了下情况,确如五班长说的,四个坑道口被炸塌两个,子弹箱和手榴弹箱都是空的,预备的三个基数的弹药他们一天的战斗就消耗完了,伤员和烈士的遗体都在一条被炸塌洞口的坑道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他们伤亡已经过半,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副连长,敌人太多了,我们不能完全驱逐敌人,撤吧!”二排长常宇驰钻进坑道对王勇喊道。

“不能撤,四号高地现在是扎在敌人眼睛里的一根刺,是我们埋在敌人脚下的一颗随时爆炸的地雷!”王勇说道,“二排长,留下六个战士和弹药,你带其余的人和伤员撤回去,我守在这里!”

“副连长,还是我留下,你带人走!”常宇驰说道。

“没有时间了,执行命令,你马上带人走,我掩护你!”王勇说道。

“副连长你再多留几个人吧,兵力太少了吧!”

“别废话了,坑道里放不下那么都人,十个人够啦!”王勇提枪钻出坑道,不再听二排长的啰嗦。

“听我命令,七班留下两个战斗小组,其余人带着伤员撤,把弹药、干粮和水壶都留下!”常宇驰不甘地喊了一嗓子,解下弹药包,抢先背起伤员冲进黑暗中···

看到主阵地上发回七班安全返回的信号,王勇指挥着战士们边重新撤进了坑道,把剩下的人编成三个战斗小组,两个组把守坑道口,一个作为预备队,这三十多米长的坑道成了他们最后的阵地。

·····

天亮后,敌人又开始对251高地进行猛烈的炮击,利用他们夺取的四个小高地发起了新的进攻。

“不要恋战,咱们捞一把就走,五班长,你带人守好洞口接应我们!”王勇躲在洞里也不安分,看看外边战斗正激烈,他坐不住了,决定在敌人的屁股上扎一刀,即使弄不死他,也让他们难受。

“是!”梁青山回答道,看到王勇进了洞,他就放心了,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王勇在三连的战士们心中就是个传奇,几个月下来,他的用自己的勇敢和智慧征服了全连战士的心。

‘轰’王勇一脚踹开挖地只剩下一层薄皮的洞口,随手扔出去一颗手榴弹,爆炸声中,几个正在一边休息的伪军倒了霉,还没看到人就变得死的死,伤的伤,伤的还没嚎上两嗓子,就被一阵弹雨解除了痛苦。王勇带着几个战士看到哪人多就往那扔手榴弹,转眼之间阵地上就被他们这支奇兵搅得乱了套,正在掩护冲击的重机枪被打哑了,埋头进攻的被打了黑枪,囤积的弹药在爆炸声中化成了漫天飞舞的烟花。

敌人没想到在他们占领了阵地的情况下,躲在洞里的中国兵还敢大胆的主动出击在他们的屁股上插刀子,赶紧收缩兵力进行围剿,一场刚刚准备好的进攻让他们给生生搅散了。

‘咣咣···’坑道顶上突然传来一阵刨土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闷响,然后又是挖土声,“副连长,敌人在上头刨坑呢,他们想干啥!”马忠跑过来向王勇报告说。

“呵呵,咱们盘算人家,人家也得盘算咱们,他们是觉得坑道里肯定太闷了,想在顶上给咱们开个天窗!”王勇笑笑说道。看着员

第四十七章 坚守的价值

坑道口上的被覆层有三米左右,敌人连炸带刨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挖通,王勇立刻让战士们用弹药箱装满土堆在里侧砌成一道矮墙,他在后边架起了一挺机枪。随着一阵土雨的落下,坑道顶上出现一个一米直径的大洞,阳光从上边透了进来,上面挖洞的伪军发出一阵欢呼,涌到洞口向里张望,‘哒哒···’还没等他们看清里边的情景,一串子弹飞了过来,欢笑声立刻变成了哭爹喊娘的惨叫声,血滴答滴答地从上面流下来,洞口扔下了两具尸体。

王勇不断的向洞口扫射,打得周围尘土飞扬,敌人一哄而散,不敢再上前,“快退,敌人要扔手雷了!”王勇赶紧让在他身后待命的战士们后退。

‘咣···咣’王勇话音未落,几颗手雷从上边掉了下来,撞到矮墙上滚到坑道口,几声巨响,弹片四射,洞里立刻充满了硝烟,好在他们及时采取了措施,避免了伤亡。

“做好战斗准备,防止敌人从这里冲进来!”王勇指挥着战士们退到坑道的拐角,隐在暗处。

敌人叽里咣啷扔了一阵手雷,用从上面用机枪向下扫射了一通后,几个敌人跳了下来,‘打’洞里都是烟,根本看不清人,听到动静,王勇就发出了射击的命令,几支冲锋枪喷吐着弹雨将几个敌人撂倒,外边的敌人再也不敢进来了。

中午时分,两个铁罐子突然从‘天窗’掉了进来,大家还没弄明白这是什么东西,铁罐子发出了两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立刻冒出了浓浓的黄烟紧跟着涌进洞来,‘咳咳···’浓烟发出刺鼻的气味呛得人直咳嗽,眼睛也睁不开了,守在洞口的一个战士立刻被熏晕了,倒在地上。

“毒气弹,大家快带上防毒面具!”王勇大喊道,可是洞来只有五副面具,王勇接过梁青山递给他的面具,憋了一口气冲过去把面具给晕倒的战士戴上,抓起还在冒烟的毒气弹从洞口扔了出去。

“没有面具的赶紧撒尿,把毛巾浸湿堵在嘴上!”财迷打过日本,知道怎样对付这个东西,大声喊道,没有面具的人赶紧解裤子撒尿,洞来有多了股尿骚味。过了好一阵子烟渐渐的散去,晕倒的战士也慢慢缓过来,敌人本想把人熏出来打,却又落了空。

“呸,妈的怎么擦也有股味!”七班的林景成吐了几口口水骂道。

“老林,你自己的尿还嫌弃啊!”梁青山笑着说道。

“自己的尿也是臊的啊,真他妈的恶心!”林景成苦着脸说道。

“知足吧,没有让毒气熏死就不错了,忍忍吧。”马忠揶揄他说道。

“忍忍?当时我就想冲出去跟敌人拼了,打死一个够本,弄死两个就算是赚的,好过被他们堵在窝里打!”林景成说道。

“拼命,你有几条命可以拼?”王勇听到了,反问道,“敌人不在乎浪费几颗子弹,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副连长,我们都被堵在里边,出也出不去,打又打不着,守在这坑道里有什么用?”林景成黑着脸不服气地说。

“作用大了,我们守在这里敌人就得分兵对付我们,不能集中兵力发起进攻,还能配合大部队进行反击,消灭更多的敌人,更重要的是我们不是被动的守在这里,我们可以选择适当的时机出击,消耗敌人的实力!”王勇说道。

“副连长说的对,咱们守在这里可以随时给敌人背后插一刀,打乱他们的进攻部署,牵制他们的兵力,让他们不能放手进攻我们的主阵地,作用大着呢,怎么是窝在洞里受气呢。”梁青山看看林景成说道。

“哼,我们能守住坑道就不错了,还主动出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反击是主力的事情!”一个战士说道。

“周文你是不是草鸡啦,甘愿躲在洞里挨打,依靠别人给咱们解围,早知道这样就不该留你在这里!”七班长李进生气的吼道。

“大家不要吵了,拼命的想法不对,消极避战也不对,父母养我们这么多年,部队又付出这么多心血培养我们,我们轻言生死那是对祖国不忠,对父母不孝,需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滚地雷,拉炸药包那是死得其所,是烈士,是英雄,如果只是为了赌气就与敌人拼命那是莽夫,是笨蛋。”王勇制止了他们的争论说道,“消极避战被动的防守,只能让敌人更加嚣张,更加肆无忌惮地对我们进行围攻,我们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打掉敌人的气焰,巩固阵地!”王勇说得十分严厉,如果任由这些不良的情绪滋长,不予以纠正,就会影响战斗的进程。

突然坑道口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财迷和陶大山笑嘻嘻的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坑道,“财迷,你又干什么去了?”王勇问道。

“哈哈,副连长,刚才我们‘发财’了,干掉了七八个敌人,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吓得都躲到高地那边去了!”没等财迷说话,陶大山就替他回答了。

大家也随后从陶大山的讲述中弄明白了刚才俩人干的好事,刚才他们两个人守在另一条坑道,那条坑道口开在一个地堡边上,敌人一直没有发现。财迷本就不是能耐住寂寞的性子,他钻进了地堡向外观察,看到敌人正在准备进攻,他就开始帮人家‘点名’。头一个选的是抱着步话机的通讯兵,一枪把脑袋打爆了,第二个选的是重机枪副射手,人家正勤勤恳恳的搬弹药箱呢,给打死在战壕里了,第三个是大嗓门的指挥官,正在给一群准备发起进攻的士兵们鼓劲打气呢,他一枪过去,当兵的都跑了,就剩下那个军官在那抽抽了。

财迷干这个很有经验,射击时都选择在炮弹爆炸的时候,这样他的步枪射击声就被炮声掩盖,连接干掉了三个人,敌人都没发现,还以为是因为不小心暴露了被高地上的人打死的。陶大山看有便宜可占也拖着一挺机枪爬了出来,等敌人再次集结时,突然给了人家一梭子,一下放倒了一片,剩下的人吓得都躲到了另一边不敢露头了,他们说是打死了七八个还是谦虚了,两个人两支枪就把敌人的这次进攻又给搅啦!在在个爬狗嘴上!”财迷打过日本,知道怎样对付这个东西,大声喊道。

“大家看到我们现在的作用了吧,两个人两支枪就搅得敌人不得安宁,我们坚持战斗就能减少主阵地的压力,更好的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没想到梁青山还有做指导员的潜质,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对几个有消极思想的人进行教育。

财迷无意间发动的一次袭击,不但重新让大家知道了自己坚守在坑道里的价值,也让他们又找到了一个对付敌人的办法。一整天的时间,王勇把坑道里的战士们分成两人一组,不断的出击,用冷枪消灭敌人,敌人挖开的‘天窗’也变成了狙击阵地,他们出其不意的从那里钻出来,打几枪捞点‘油水’就撤回来,也不贪功,打到天黑也干掉二十多个敌人。

不盛其扰的敌人终于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恼羞成怒的扔下来个炸药包把整个洞口给炸塌了,只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窟窿。看着员

第四十八章 不能被困死

天已经黑了,敌人停止了又一天的进攻,照明弹不断的升到空中,把整个战场照的通明,没间隔十多分钟就会有炮弹从山顶上飞过落到山后,他们是在封锁我军后方通往251高地的道路,阻碍物资的运输,想把他们困死。

四个坑道口被炸塌三个,只剩下隐藏在地堡边上的那一个,通风十分困难,坑道里变得十分污浊,让人觉得有些气闷,从潜伏到现在王勇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却没有一丝睡意,嘴里叼着未燃的香烟沉思着,战士们有的在擦枪,有的在吃东西,他们看到王勇镇定的样子,知道有他在这里,一定能想出办法让大家摆脱困境,都安下心来,没有了刚刚遇险时的慌乱,大家都把王勇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

“敌人看样子是真急了,不夺回251高地誓不罢休啊!”团指挥所里烛光摇曳,敌人的远程火炮现在是到处狂轰乱炸,炮弹不时的落到团部周围,团长刘克吹掉落到地图上的土说道。

“嗯,敌人的攻击力度超过了我们的预先估计,阵地上储备的物资正常情况下也只能够维持五天,现在战斗很激烈,今天一天敌人就发起了七次攻击,弹药消耗很大,战斗在持续下去恐怕就不够了,那样阵地很可能会得而复失!”参谋长张天浩眉头紧锁忧虑地说道。

“后勤保障确实是个大问题,孙副团长你负责这个事,进展怎么样?”刘克问主管后勤的副团长道。

“战前我们贮备了充足的物资,可是敌人的炮火日夜封锁,运输十分困难,昨天晚上我们组织了一个排规模的运输队,但是通过炮火封锁线时,损失太大,只有三个人上了阵地,杯水车薪啊,解决不了问题!”孙副团长哭丧着脸说道。

“那也要想办法把物资送上去,没有物资他们坚持不到战斗的胜利,今晚你亲自组织,分成多个小组分批运输,不要使用大部队,把前沿最需要的武器、弹药、电台先送上去!”政委徐益民严肃的对孙副团长说道。

“是,我马上去,今晚我们一定不惜代价把物资送上去,保证他们需要!”孙副团长回答道。

“刘团长,你们和三连联系上了吗?”刚安排完后勤保障,还没等大家喘口气,王智推门进来了。

“王团长,还没有联系上,今晚我们就准备给他们送一部电台上去,电话线修一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被炸断,为了抢修我们牺牲了好几个通讯员!”刘克赶紧让王智坐下说道。

“真是急死人了,敌人一打烟雾弹,我们的观察哨就无法看清阵地上的情况,没有办法进行火力支援,我们是干着急没办法!”王智坐下,不管桌子上放是谁的水端起来就喝了一大气,抹抹嘴说道。

“王团长,我们还得感谢你这两天的支援,没有你们炮兵我们没有那么容易打下阵地,也不能守住阵地!”徐益民赶紧给王智倒了杯水笑着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客气什么!”王智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诶,王勇现在怎么样,这小子没事吧?”

“怎么啦,你们怎么不说话,他是不是又惹祸了?”王智正端起杯子准备喝水,看到团部里的几个人都没有吱声,面面相觑地相互对视,心往下一沉,猛地站起身问道,热水撒到手上都浑然不觉。

“王团长,你别着急,王勇现在在四号高地,因为被敌人隔断了,我们跟他联系不上,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刘克急忙扶他坐下解释说。

“四号高地?!四号高地不是让敌人占领了吗?他肯定也完了,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没了,我怎么对得起爹娘啊,怎么向家里人交待···”王智站起身又颓然地坐下,一把抓下帽子,紧紧地攥在手里。

“王团长,还不一定,敌人占领四号高地后,王勇带人反击未能驱逐敌人,他们退到了坑道里,高地现在还有人在坚持战斗!”张天浩说道。

“王团长,我们正在调整部队,准备进行大反击,重新夺回阵地,你放心吧!”刘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

“是吗?他可能还活着!”王智抬起头说道,仿佛抓到一根稻草,他虽然知道这很渺茫,但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嗯,王勇鬼得狠,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徐益民也赶紧过来安慰他。

“但愿这小子吉星高照,有了他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王智叹口气说道。

“好好,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们还都等着你的炮火支援呢!”刘克赶快答应说道。

“报告,观察哨汇报四号高地上有枪声和爆炸的闪光,可能爆发了战斗!”一个参谋进来报告说。

“你看我都说没事吧,王勇准是又敌人发动了袭击,他肯定不会躲在坑道里等着挨打的。”刘克笑着说道,王智的脸上露出了点笑容,舒了口长气看着员。

······

天黑以后,敌人又想破坏坑道,他们不断的在坑道顶上挖坑爆破,试探着想找到洞口,把他们都闷在里边。为了保存自己,粉碎敌人的险恶用心,王勇决定组织一次出击。

王勇带着两组战士悄悄地从那个隐蔽的洞口爬出去,留下的一组在地堡里架起了一挺机枪,准备接应他们。王勇带着一组人悄悄地摸到山顶,向正在挖坑的敌人甩出了一颗手榴弹,正专心挖坑的敌人看到一颗冒着烟的手榴弹突然掉在自己脚下,吓得一愣神,没等他们做出下一步动作,马忠,陶大山和王勇立刻冲上去,手中的枪就响了,一阵猛烈的扫射,山顶上的六七个敌人全都留在了那,他们过去一看,倒吸口凉气,敌人把坑已经挖了四米多深,边上还放在几个炸药包,如果让他们再挖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挖通了。

接下来,他们分成两路,从山顶上压下去,山坳处有七八个鬼子坐着吃东西,另外几个鬼子挖工事,旁边还架着两门六○迫击炮。王勇和陶大山从正面冲了过去,梁青山,马忠和财迷带领另两个战士从两侧接近了敌人。王勇一声“打!”三颗手榴弹同时飞进了敌人堆里。轰隆隆一阵猛响,倒下了几个鬼子,其余撒腿向山脚下狂奔,钢盔和罐头盒当啷啷地向山下滚去···

“追!”王勇大喊一声,带着人向山脚追去。这时候,梁青山带了一个战斗小组,在解决了拦在坑道另一个洞口的敌人火力发射点之后,顺着山梁,也在往山脚奔去。霎时间,山上山下,枪声四起,鬼子们的阵地上乱了套。他们像一条出山的蛟龙,一路冲,一路打,谁也阻挡不了。

有一个鬼子正用步话机说话,大声的哇啦哇啦的乱叫,财迷拔出一颗手榴弹刚要拉火,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抬手一枪把敌人的通讯兵干掉,冲过去把电台背在身上。

更新太晚了,对不住大家,昨天一场酒,喝的现在还难受,真是害人啊!

第四十九章 堡垒

‘哒哒···’躲在山顶上的一个敌人火力点向他们突然射击,让王勇他们后背受敌,挡住了他们回去的路,“跟我杀回去,把那挺机枪抢过来!”王勇对跟在身后的马忠说道,两个人不再追击顺着一条很浅的交通壕绕到了敌人的屁股后面,又悄悄地摸了上去。

山顶上聚集了五六个敌人,两个伪军士兵正操控着一挺机枪疯狂的四处扫射,现在他们被突然袭击打毛了,这样的敌人最危险,为了保命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潜藏在哪里,黑暗中也分不清敌我,只是见到不戴钢盔的就打,慌乱之中想着戴钢盔的敌人能有几个,也不知道有多少自己人倒在他们的枪口下。

王勇两个人看到敌人,也不废话,先是甩过去两颗手榴弹,然后冲上去又是一阵扫射,敌人没想到中国兵们去而复回,杀了他们个回马枪,转眼间就陈尸山顶。

“扛上机枪,撤回去!”王勇扒拉扒拉趴在机枪上的敌人,他的后心被子弹打的稀烂,机枪倒是完好无损立刻命令马忠把它带上。

“是!”马忠背上枪,把机枪扛在肩上,顺手又拎了箱子弹跟上王勇。

“五班长回来了吗?”王勇问守在洞口的七班长李进。

“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就等你们啦!”李进回答道。

“好,伪装好坑道口,撤回来!”王勇蹲在洞口警戒,命令战士们依次撤回去,最后他才和李进重新把坑道口进行了伪装,才慢慢地退进坑道。首-发

“大家都弄回来点什么好东西?”王勇坐下把枪靠在一边问道。

“我们缴获了两支冲锋枪!”

“我缴获了一支卡宾枪!”

“好,五班长都记上,将来咱们打完仗,好给大家请功!”王勇对清点缴获的梁青山说道。

“我们两个弄了两门六零迫击炮!”

“哼,就是没炮弹,光有两个炮筒子,能看不能用,还不如我的机枪!”马忠指了指身边的枪和子弹笑着说道。

“也是啊,我们怎么忘了搬箱炮弹了,哪怕兜里装两颗也好啊!”陶大山看看梁青山沮丧地说。

“嘿嘿,看着迫击炮光他妈的顾着高兴啦,把弹药事都忘了!”梁青山傻笑着挠挠头说道。

“那也不错,咱们说起来也有炮了,等下回有机会在抢两箱不就都有了,先给你们也记上一功!”王勇笑着说道。

“财迷,你最爱捡洋落了,今天搞到什么了,怎么半天不言声啊?”王勇听见大家纷纷汇报战果,就财迷一个人背着身在一边不知道捣鼓什么呢。

“呵呵,我弄来的东西准是你最想要的!”财迷扭过身,手里拿着一副点头的耳机冲他晃了晃说道。

“电台,你小子弄回来个电台!”王勇惊喜地说道,这个还真是他们当前最需要的‘武器’,有了电台就能和连里,营里,甚至团里都能取得联系。

“当然了,昨天看见你拿着那个破步谈机发愁就知道你想什么啦!”财迷笑嘻嘻地说道。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都瞒不过你去!”王勇凑过去摸着电台欣喜地说。

“哈哈,不能理解领导的意图,怎么能当好你的通讯员啊!”财迷大言不惭地说。

“你啊,说你胖你就喘!”王勇捶了财迷一拳说道,“怎么样,能使吗?不会也是个坏的吧!”

“绝对是好的,不过营里的呼号和频率都改了,我不知道,联系不上!”财迷说道。

“用明语呼叫,一个一个的试,反正咱们这也没有什么可保密的,联系上一个就好办了!”王勇说道。

“是,我再试试!”财迷答应一声,戴上耳机,又开始调试电台。

“同志们,咱们也不要休息了,趁敌人现在还没想出对付咱们的法子,咱们再挖开两个坑道口,只有一个口太危险啦!”王勇对战士们说道。

“副连长说的对,兔子还有三个洞呢,何况咱们!”七班长李进说道。

“班长,什么兔子也有三个洞,那叫狡兔三窟!”周文撇撇嘴说道。

“切,谁跟你似的咬文嚼字,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大家听明白了就行了呗!”李进冲他翻了白眼说道。

“好了,不要闹了,原来咱们有四个洞口,现在要全部恢复,时间比较紧,咱们就先集中力量打通两个,记住打通以后,要做好伪装,千万不要让敌人再发现喽!”王勇说道,“敌人现在还不知道坑道秘密,我们决不能让敌人进到坑道里来,守住坑道就是胜利,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坑道加修好!”

见大家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王勇把战士们分成两个组,开始动工。大家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抬出木头,有的找来锹镐,刨土的刨土,装土的装土,垒墙的垒墙。他们在两个坑道口拐角处各筑起一道胸墙,为了胸墙能够抵挡得住敌人的子弹弹片,王勇又组织战士们把棉大衣铺在胸墙上面再压上湿土。

在坑道口上他们杂乱无章的堆放了一些烧的半焦的破木头,炸碎的水泥块,上面挂了一些敌人的烂军装,就像刚被炮火炸塌了似的,在外面看不出这是一个洞口,可在里边只有轻轻一推人就能自由出入。

“副连长,你还在弄什么?”陶大山看王勇在鼓捣那个被敌人开了天窗的坑道口不解的问,那里塌下来的土方很大,要清理出来太不容易了。

“弄啥,弄个好东西,我在这修个射击台!”王勇一边往外铲土,一边说道。

“在这修个射击台,那管用吗,人都挪腾不开?”陶大山蹲在地上帮王勇把挖出来的土弄到一边问道。

“呵呵,别看这个地方小,对面可是一片开阔地,正好在敌人的进攻主阵地路线上,咱们就在这个小窟窿上架支枪,谁从这过,咱们就把他干掉!”王勇笑着说道。

“嘿嘿,还真是,要是放挺机枪就能挡住一路敌人的进攻!”陶大山顺着敌人留下的那个碗大的窟窿向外瞄了一眼,还真是像王勇说的那样,外边白天战斗留下的点点余焰还在像鬼火似的忽闪忽灭一亮一亮的。

“副连长,你歇会儿,我来挖!”陶大山来了兴致,把王勇拉出来说道。

“好了,别拽了!”王勇退出来说道,“不要挖通了,损坏了外观,还要让敌人看着和白天一个样,土墙留厚点,要可以挡住子弹!”王勇又叮嘱道。

“放心吧,我一定把他们修好,让这变成一个暗堡!”陶大山摆摆手让王勇放心。

“梁青山,你们拿块雨布干吗?”王勇看梁青山和一个战士拿着快雨布在矮墙那比划,不解地问道。

“我们打算在这做一个围挡,敌人要是再扔毒气弹,我们就把雨布往这一堵,然后压上土,毒气就不会进到坑道里了!”梁青山说道。

“呵呵,你们真聪明,这个办法真好!”王勇笑着夸奖他们道。

“连副,你快过来一下,我听着像是王团长的声音!”一直在鼓捣电台的财迷突然兴奋地喊道。

第五十章都在坚持

第五十章都在坚持

王智从二团指挥所回来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天不亮就起身与设置在前沿的炮兵观察所通话,因为有线电话被敌人昨晚的炮击炸断了,临时改成了无线,用暗语了解前沿的情况。

“老板,是王家商铺的吧?”就当王智准备结束通话时,突然一个陌生的电台插进来讲话。

虽然通话质量不好,但王智还是从中分辨出了‘王家商铺’四个字,他脑袋嗡的一下,一定是兄弟,别人是不知道他们家的铺子名号的,“我这是王家商铺,你那生意还好吧?”王智的声音有些颤抖,激动地问道。

“托老板的福,我这生意还好,就是耗子闹的厉害”

“没关系,我们这有进口的耗子药,给你们送几包?”

“好啊,不过我们刚才打死了十几只耗子,现在安生多了,什么时候要再跟您打招呼”

“好啊,我们这货源充足,批发零售均可,大包小包的都有,你说个地方,我们随时送货上门”

“老板谢了,我这两天在外回不了家,你跟我们老板说一声,告诉他我带出来的伙计们都好,让他们不用惦念,我们一定把货准备足,等他派人来”

“好嘞,你们在外边小心点,有事找我,我一定帮忙,我这就派人给你们老板送信,有话我再告诉你。”

“得嘞,我等您的消息。”王勇说完放下耳机。

“副连长,你们哥俩真是买卖人家出身,这唠的都是买卖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俩谈生意呢”财迷接过耳机笑着说道。

“呵呵,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跑吗,从小我们就跟着爹娘看铺子,耳闻目染的,多少还不会几句啊”王勇推了财迷一把说道,能跟哥哥说上几句话,他也很开心。

“连副,你虽然像个买卖人,却做不了买卖”财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怎么啦,我为什么不能做买卖?”王勇好奇地问道,他倒想听听财迷的高见。

“第一连副你是个讲义气的人,要不赖子那样不要脸的人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跑;第二连副你人心眼实,不会讨价还价,咱们连长,还有那个大脑袋,哪危险,哪困难就让你去哪,从没听你跟他们讲过价钱;第三你手太松,到手的功劳从来不抢,就那**那个事来说,咱们两个都开了枪,谁知道是谁射出的子弹打下来的,碰到个操蛋点人,就是不跟我争,功劳也得是当官的,还能轮到我。所以说连副你当不了买卖人,做生意非得赔的当裤子”财迷认真地说道。

“哈哈,财迷你说话还学会摆个一、二、三啦,不过说的也在理,将来还真不能回家开店了,要不我们家的老铺得败在我手里”王勇被财迷的认真劲儿逗乐了,大笑着说。

“嘻嘻,老是跟着你去开会,听那些首长们说什么都喜欢弄个一二三,我也就跟着学会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耳闻目染”财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你这个家伙,真是个活宝,留你在我身边当通讯员可惜了,哪天你到班里当班长吧”

“连副,我不去,我就跟着你舒心,别处我不去”财迷立刻回答道。

“你看看哪个连里有你这么大岁数的通讯员,在那些小兵面前你不害臊啊”王勇揶揄道。

“切,我财迷的脸皮早在十年前就丢尽了,还在乎他们怎么看”财迷不屑地说道,“连副说实话,我就觉得认识你这几个月,才体会到自己不是个废物,活的像个人样了,我是跟定你啦,你上哪我就跟着上哪”

“唉,你高兴就算了吧,我倒是很喜欢跟你在一起”王勇拍拍财迷地肩膀说,知道自己又多了个生死兄弟,“你注意保护好电台,跟上级随时保持联系”

“连副,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天就要亮了”财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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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又到了,这是战斗爆发的第四天,谁也没想到这次拔点战斗竟然惹的敌人不顾伤亡地连续攻击了三天,从开始的连级规模的战斗演变了现在双方都动用了团级的部队,战斗越来越激烈,从这里可以看出251高地的重要性。敌人控制了这里就可以俯视我军的防御阵地,随时可以居高临下的对方圆四五公里范围内的任何一个山头进行炮击。

我军占领了251高地就可以用火力控制山南的公路,打击敌人的交通线,扼住对他们的生命线,失去高地的掩护,周围的几个他们占领的高地都成了我们的盘中餐,所以敌人不惜代价的要夺回高地。激烈的战斗惊动了师团领导,他们也开始关注这场战斗,敌变我变,他们也开始修改战斗计划,调集部队,准备打一场大仗,而坑道里的战士们却丝毫不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坚守

敌人的炮火准备打的地动山摇,隆隆的炮声中,251高地上滚滚浓烟冲天而起,燃烧弹把整座山变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坑道里的土哗哗的落下了,战士们都是污垢满面,血水汗水和落下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像给每个人戴上了一张呆板的面具,看不出他们此时的表情。几天时间,他们已经连续打退了敌人的数十次进攻,守住了阵地,但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添油战术已经‘添’进去了四十多条战士的生命。

一个新的考验摆到了大家的面前,由于几天来战斗过于疲劳,加上毒气、火焰的熏烤,战士们没有一个人不感到口渴的,他们都希望有点水喝,哪怕只一口润润嗓子也好啊

然而,坑道里已经断水了。他们带上来的人已经喝完了,过去在阵地上都是靠融化山上经久不化的积雪解决饮水的问题,可是现在山头都被敌人猛烈的炮火犁了不知道多少遍,山上留存的厚厚积雪早就被融化蒸发,渗进山体的泥土中,已经找不到一点了。没有水,干粮在他们嘴里嚼着难以咽下去。没有水,人的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供应不上,全身无力,有的战士行走都失去了平衡,不得不扶着洞壁。

闷热的坑道里几乎每个人都光着膀子,背靠湿润的土墙,胸前抱着几颗手榴弹,借着潮湿的泥土发散身体的燥热,有的战士伸出舌头贪婪地舔着土墙上渗出来的水滴和湿泥,有的人渴得实在难受,吃起了牙膏,甚至有的人已经在偷偷喝自己的尿,可还是渴、渴、渴??????

连长张学信满眼血丝,嘴唇干裂,他自己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难以忍受的口渴,嗓子在冒烟,唾腺已经没有了分泌功能,整个人仿佛置身于闷笼里喘不过气来,他也试图让战士们在超时的地方挖土,希望能找到水,可忙乎了半天都是徒劳,挖出来的都是些稀泥,但战士们也没有放过,他们用布把泥包裹起来挤压,得到了些黄泥汤,一缸子沉淀后也只剩下不到半杯。

“指导员,伤员们情况怎么样?”三连长张学信他多日未能休息了,他对走过来的指导员刘潜说道。

“情绪还算稳定,伤员们送不下去,这是个大问题”刘潜坐下说道。

“敌人炮火封锁的厉害,咱们缺医少药又没有水???”张学信说不下去了,只能盼着伤员们能挺过去。

“我把坑道里的水都集中起来了,有不到两水壶,可伤员们都不喝,他们要留给能战斗的人”刘潜哽咽地说。

“送物资的运输队下去了吗?”张学信怕影响战士们的情绪,不愿意在提,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昨天运送物资的同志们坚持不肯下去,要和我们一起战斗,我把他们编进各排了,都是好同志啊”

“嗯,咱们也缺人,他们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张学信苦笑着说,“咱们的弹药储备还够坚持几天的?”

“进攻时送上来的储备昨天就打光了,送上来的弹药省着点使,还能坚持到明天,不知道副连长那怎么样,他们一直未能得到补充”刘潜回答道。

“是啊,我们虽然相距不过几百米,他们确是生活战斗在敌后,隔着一层山皮和敌人混在一起,兵员和物资都不能得到补充,时刻都处在危险之中,让人揪心”张学信难过地说。

“副连长是好样的,虽然身陷绝地,却几次主动出击,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缓解了我们的压力,昨天晚上观察哨看到四号高地上有人在和占领的山头的敌人激战,说明他们还保持着战斗力,还在坚持战斗”刘潜也动情地说道。

“敌人肯定也在想尽办法破坏坑道,观察哨多次看到敌人在反斜面实施爆破,发现敌人在放火,每一次都会爆发激烈的战斗,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坚持下来的”张学信心情沉着地说道。说到这,两个人都沉默了,自己这再困难,阵地还在自己手里,能够得到后方的支援,物资人员得到补充,而他们一切都要靠自己。

第五十一章没完没了的破坏

第五十一章没完没了的破坏

“四号高地前三百米有敌人迫击炮发射阵地,炮火覆盖”

“没打着,向东偏移五十米”

“好,打中了,阵地被摧毁,死伤四十多人”

“敌人的坦克上来了,在对面山坡上向我高地射击,共有四辆,间隔三十米,炮火压制”

“好,击毁一辆,击伤一辆,其余的向山口方向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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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残留的地堡成了王勇的观察所,他利用缴获的电台不断的向炮兵指挥所通报敌人的动向,指挥炮兵给予打击,汇报战果,支援连主阵地的战斗。

“王团长,你这个弟弟真行,把你这个当哥哥的都指挥啦”一个参谋笑着打趣团长道。

“呵呵,这个我愿意,你想找个弟弟指挥你还找不着呢”王智不断的听到兄弟的声音,心中高兴,不以为意的和参谋开起了玩笑。

“我可没有团长您这么厉害的弟弟,躲在敌人脚底下还敢坚持战斗,别说我那弟弟,就是我都得吓得腿肚子转筋”参谋不无佩服地说。

“那当然,团长的弟弟在他们团,他们师那都是响当当地英雄,提起来谁不竖大拇哥”警卫员小张递给王智杯水说道。

“团长,四号高地突然失去联系”通讯参谋紧张地报告说。

“继续呼叫”王智紧张地说道。

“华山,华山,我是泰山,请回话,听到请回话???”在不断的呼叫声中,那边终于有了回音。

“泰山,我是华山,敌人发现我们的坑道口了,正在围攻,请求炮火支援”电台中传来了王勇急促的喊声,声音中夹杂着猛烈的机枪射击声,刚才他们被敌人发现了,王勇不得不退回了坑道。

“老2,我是老大,指示目标,你在反斜面我们观察哨看不到”王智听到他那情况危急,一把抢过送话器大声问道。

“咳咳,敌人正在放火,你们就向我们坑道顶上打”

“命令三营向四号高地反斜面开炮”王智扭头对等在一边的参谋喊道。

“团长,三营都是重炮,坑道能承受的住吗?”参谋急忙提醒道。

“昏了头啦,让前沿的迫击炮连打,让华山报告落点”王智暗骂一声,自己险些帮了倒忙,害了自己的兄弟,赶紧纠正了命令。

“泰山,再靠近一点,敌人躲到山脚啦”

“命令他们再打一个齐射,把敌人赶远点。”王智挥挥手说道,像是在驱赶一群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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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坑道里火光闪烁,烟尘滚滚,今天敌人开始进攻后,留下了一帮伪军破坏坑道,要不说棒子最可恶,他们使出了根他们日本老师学的对付地道战的办法,在被发现的坑道口堆满了柴火,用机枪封锁了洞口,防止里边的人冲出来。

敌人向柴堆上扔了两颗汽油弹,使用火焰点燃,想把坑道里的人全部都活活地烧死。火焰不断地往里**,坑道口附近燃起炽烈的火焰,土壁、石块烧得红红的。在哨位上观察的林景成立刻被涌进来火焰烧着了眉毛和头发,可是他依然坚守在哨位上,时间不长就坚持不住了,昏倒在火焰中。梁青山跳过去,一把把他拉出火焰,背到坑道里。

火,随着汽油的流动绕过矮墙往坑道内烧进来,“冲,往外冲”汹涌而来的火势让一向沉稳的七班长李进坐不住了,大喊一声拎着枪就要往外冲。

“对不能白白烧死在坑道里,**几个算几个。”李进一喊,七班的几个战士也站起来跟着班长就要出坑道。

“都他**的给我滚回来,忘了我怎么跟你们说的话了吗,忘了你们是怎么保证的吗?”王勇大吼一声,把几个人喊住。

“同志们,敌人在坑道外面架着机枪,冲出去是要吃亏的,现在我们快把火扑灭。”梁青山也上前拦住他们。

这时炮兵打过来两个齐射,把围攻坑道的敌人驱散,坑道里立刻展开了一场扑灭烈火的战斗,有的用锹打,有的用脚踩,有的用泥大衣往火上压???李进脱掉身上的衣服往火上扑去,梁青山向洞外扔了颗手榴弹,火头被爆炸的气浪一压,火势减弱了许多,堆在洞口的柴火也被炸散,大家又接连抛出几颗手榴弹,洞外的火苗扑腾了几下熄灭了。

“把矮墙推到,压灭它”火眼看就要被扑灭了,但是火星溅到汽油上,火苗又腾的一下燃起来,王勇当机立断命令大家一起推到垒在洞口的两道交错的土墙,终于切断了汽油的流动,把火闷死啦。火熄灭了,大家用赶紧用衣服扇风,加快空气的流动,把洞里的烟赶出去,折腾了半天,大家疲惫地坐下时,相互看看都笑了,洞里的人脸被熏得黢黑,现在出去美国的黑人士兵能认他们做战友,几个人都缺了眉毛,燎了头发,烧了胡子,衣服千疮百孔,露出了里边的棉花。

“小刘,看看谁烧伤了,给大家包扎一下,不要感染喽”王勇吩咐学过几天战场救护的临时卫生员给大家处理下烧伤。

“唉”小刘答应一声,拽过自己的挎包,拿出里边的药品给大家处理烧伤。

“哎呦,小刘你用的什么药啊,杀的这么疼”马忠叫了一声,他的小臂上被火燎出了个有核桃大小的水泡。

“忍着点,我还没用药呢,刚给你挑破,用酒精消消毒,叫唤什么啊”小刘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好像是嫌他小瞧了自己的技术。

“七班长,你翻什么呢,不要给我搞乱喽。”小刘刚给马忠包好,就看到李进在翻他的挎包。

“嘿嘿,我找找你这有解渴的药吗。”李进傻笑着讪讪地说道。

“没有,只有止血和消炎的药,你还当我这是开茶铺的啊,世上哪有能解渴的药”小刘冷冷地说道,“嗨,你别瞎吃药,那会死人的。”小刘一不留神,李进已经摸出了一盒,打开就要往嘴里放,他急忙去抓。

“嘿,这玩意吃到嘴里凉飕飕的,挺舒服啊”李进扭了下身,躲过了小刘抢药的手,用舌头舔了舔说道。

“是吗,给我也尝尝???”听到李进的话,旁边的战士立刻抢走了他手里的药盒,干渴同样困扰着他们这里的战士,王勇虽然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把水收集起来统一使用,但是今天早晨也喝完了,大家刚刚扑灭了火,烟熏火燎的,这时都感到口渴难耐,听到这个药能解渴,纷纷上来争抢,都想试试。

“副连长,你管管他们,他们把我的药抢走了,乱吃呢”小刘看局势他已经不能控制,气急败坏地向王勇告状。

“那是什么药啊?”王勇笑笑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他,为了缓解口渴,他像过去那样嘴里含了颗小石子。

“副连长,是万金油,那东西是外用的,不能吃”小刘急的直跺脚,看王勇却不着急,对他喊道。

“别着急,那东西里边有薄荷,樟脑,桂皮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一点还能治胃病,没事的,让他们吃吧”这东西缅甸产的最好,远征军的人几乎都用过,王勇知道吃点没事,而且还能生津,他安慰着气恼的小刘说道。

“昨天他们偷着吃牙膏,今天又抢我的药吃,我看今天把这个也吃完了,明天他们吃什么”小刘气鼓鼓地说完,又拉着受伤地战士给他们包扎伤口去了。

“连副,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扑完火后一直守着电台的财迷招手叫王勇过去。

“怎么,上级有指示?”王勇挪过去问道。

“连副,我这还有点水,你喝几口,润润嗓子”财迷变戏法似的从屁股底下摸出个水壶偷偷递给他。

“怎么,你还私藏着水?”王勇问道。

“切,连副,你不要老用旧眼光看人,我的水壶都交出去了,这是我从那边找到的”财迷对王勇不满地说道。这水是他昨天晚上发现的,占领阵地的时候,坑道的角落里就扔着一个美军留下的油桶,谁也没有在意,财迷这个人好捡洋落,没事喜欢东翻西看。他不相信敌人一点东西都没给他们留下,让他找到了这个不起眼的油桶,他趴那一看,里边有水,可是桶底下的一点点水和被炮弹震落下来的泥土搅和在一起,变成烂泥浆。他用瓷碗贴在泥浆上面挤,慢慢地挤,挤出混浊的黄色水流到碗里,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才挤出一小碗黄水。自己也没舍得喝,留给了王勇。

“算我冤枉你了,这水留着吧,留到最关键的时刻,也许这点水最后就能救了我们的命”王勇摇摇水壶说,把它还给了财迷,让他收好。财迷没再劝,知道劝也没用,叹口气接过来又塞到只有他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突突???’刚安静了一会儿,坑道口又响起来枪声,敌人又来破坏坑道,被守在洞口的哨兵发现,打了一梭子,敌人没有像往常一样撤退,而是躲在战壕里和他们对射。

“连副,你看那是什么?”正当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守在另一个坑道口战士突然喊道。

第五十二章死神就在身边

第五十二章死神就在身边

“坏了,是炸药包”王勇从坑道口探出脑袋向外一看,吃惊地喊道,一伙敌人藏在山顶上从那里用绳子拴着一个足有十公斤的大炸药包顺着山坡慢慢的在往下放,他们试图炸毁正发生激战的坑道口。

边上的地堡里还有两个战士在与敌人战斗,一旦敌人爆破成功,就算炸不塌坑道,也得把里边的人都震死。“李进、陶大山跟我出去,财迷你呼叫炮火向山顶开炮”王勇抄起一挺机枪推开伪装率先冲了出去,他对山顶的敌人打了个点射,可因为角度的问题,子弹都打飞了,只把他们吓的缩了缩脖子,枪打不到他们,敌人又开始向下放炸药包,这时王勇已经能看到‘嘶嘶’燃烧的导火索喷出的火星冒出的青烟。

“投弹,把他们给我炸下来”看着危险在一点点临近,王勇真急了,一边射击,一边大喊着让李进投弹。他的话音刚落,李进已经把一颗手雷扔了出去,敌人在高处,他们在洼地,手雷落到了敌人的藏身地前边,可手雷是圆的,只停了瞬间就蹦蹦跳跳的往下滚落了十几米,轰的一下爆炸了,还是没能伤到敌人一根汗毛

“你笨啊,扔手榴弹”王勇气恼地喊道。

“副连长,手榴弹没有了,只有缴获的手雷啦”李进哭丧着脸回答道。

“给我”王勇抢过一颗手雷,拽掉保险,在手里停了两秒钟才向上抛去,手雷在落地的瞬间就爆炸了,敌人吓地缩了回去,炸药包停在了半空中。这时围攻的敌人发现了他们,马上分出几个人扑了过来,李进和陶大山立刻各占领战壕的一头,阻击敌人,不让他们靠近,王勇不断的投掷手雷压制爆破的敌人,他想再拖一会儿,让炸药包在远离坑道的空中爆炸,那样至少不会危及战士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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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书凡看着残破的阵地,久久不语,他们82炮排从战斗开始就不断的开炮支援前沿阵地,然后转移,然后再开炮。刚刚他们被敌人观察所发现,遭到空袭,四门炮被炸毁了两门,一门边区造的老炮由于发射过于频繁,基本报废了,能正常用的只有一门缴获的日本炮。

“准备射击,四号高地正遭受敌人围攻,炮群让我们立刻开炮压制”炮排长牛建旭跑过来对正重新修筑阵地的战士们喊道。

“排长,都炸成这样了,还开个屁的炮”炮一班班长生气的喊道,他们一个班被炸的剩下了三个人,其余的非死即伤,正在气头上呢。

“废什么话,马上准备射击”牛建旭吼道,接着报出射击诸元,一班长扔下工兵锹立刻架炮,做好射击准备。

“放”牛建旭大喊一声,接着就是炮弹滑入炮膛的声音,可他却听到了两声炮弹出膛的声音,“老孟,你干啥,那门炮不能使啦”他回头一看孟书凡正在独自操作那门报废的老炮,急忙喊道。

“你不知道王勇在那个高地上吗?他们的阵地都被占领了,一门炮顶个屁事”孟书凡头也不抬的低吼了一声,又把一颗炮弹送入炮膛。

“唉???”牛建旭使劲拍了下脑袋,不再说话,跑过去和孟书凡一左一右轮番装弹,这门老炮竟然打出了惊人的射速。

“排长和老孟都疯了,这样打*还不炸膛???”一个战士看着两个人疯狂的射击,吃惊地说道。

“你们不知道三连副就在高地上吗,那里表面阵地已经失守,他们现在守在坑道里坚持战斗,排长的命就是他救的,能不急吗?”一个受伤的老兵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排长他们送炮弹去啊”老兵推了他一把,一只手拖着箱炮弹跑过去,那个战士赶紧跟上抬起弹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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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炮弹落下,将围攻的敌人炸的死伤惨重,王勇刚松口气,一片纷飞的弹片好不好地削断了系着炸药包的绳子,炸药包‘准确’地落到了坑道口边上,“完了”这几乎是所有在场人的想法。

就当大家闭眼等死的功夫,一个瘦小地身影从坑道里冲出来,抱起了炸药包拖到战壕上,跳上去猛地把炸药包向山下推了出去。

“是小刘,小刘把炸药包扔出去了”马忠喊道。

两边的人这时都忘了开枪,惊恐地睁大双眼瞪着滚动的炸药包,它像一个喝多了酒的醉汉踉踉跄跄地走出了二十多米,身子一歪躺在了山坡上。“卧倒”王勇大喊一声,拉倒了身边还在‘看稀罕’的陶大山,大家这时都醒过劲来了,这么大的家伙要是爆炸了,气浪也能把人吹出去老远。

‘轰’一声巨响,高地上的人都觉得整座山都跟着抖了一下,站着的人全都被震倒,王勇看到小刘如同一只布娃娃一般被爆炸的气浪高高掀起,在空中飘荡。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他的耳朵失聪了,灵魂好像都随着爆炸飞出体外,人陷入了昏迷。

“小刘,小刘???”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钟,王勇恢复了意识,烟尘还没有散去,站起身向小刘摔落的地方跑去,此时他的半个身子都暴露在战壕外,敌人却没有向他射击,可能他们也被自己制造的这场大爆炸给吓住了。

“小刘,小刘”战士们都扑过来,把他从浮土里刨了出来,抬进坑道。小刘身上的衣服被气浪撕成了丝丝缕缕,挂在身上,耳朵,眼睛,口鼻都不断地渗着血。

“副连长,你说什么,我听不到”王勇把小刘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让他躺的舒服些,小刘醒了,看着王勇喃喃地说,他的耳膜在爆炸的瞬间就被冲击波击穿,战友们的呼唤他已经听不到了。

“同志们,我没事,大家都忙吧,我歇一会儿就好了”小刘依然微笑着说,围在他身边的战士们含泪点点头,谁都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副连长,我可以立功了吧,我看到炸药包炸飞了好几个敌人,咳咳???”小刘的脸上忽然多了丝红晕,高兴地对王勇说。

“嗯,你是好样的”王勇使劲点着头,挤出一丝笑容伸出大拇指说道。

“班长我好渴啊,把万金油也让我舔一舔吧。”小刘看到李进在人群中冲他说道。

“好,你舔一舔吧”李进连忙从兜里翻出那盒还剩下个底的万金油放到小刘嘴边。

“真凉啊,好舒服,像吃了根冰棍似的”小刘舔了一下说道。

“那就再吃点”李进用手指沾了点万金油要抹到他的嘴里。

“班长,我够了,留给其他同志吧。”小刘摇摇头,“副连长,我想妈妈了,我妈看到我这样一定会心疼的???”他费力的抬眼看着王勇忽然说道。

“回家,打完仗我准假让你回家看妈妈???”王勇使劲喊道,小刘似乎听到了,冲他笑笑,一股鲜血从口中涌出,永远地闭上了眼。

“为什么会是他,牺牲的为什么偏偏会是他,他只有十六岁,本来可以跟排长回去的,我却留下了他”李进喊道,话语里充满了自责,懊悔和心痛,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发泄着心中的悲愤。

“七班长,冷静点,小刘是为了救我们大家牺牲的,他死得其所,牺牲的光荣”王勇一把抓住李进的衣襟使劲晃了几下说道。

“那为啥是他啊,他的年纪那么小,日子还长啊”李进呜呜地哭出了声,嘶喊着。

“李进,这是战场,这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今天小刘牺牲了,明天也许就是你,就是我,活着的人就要去战斗,你明白吗?”王勇在他耳边大声吼道,一用力把他搡倒在地上,不再搭理他。

王勇找来一块湿毛巾把小刘的脸擦净,了下破烂的军装,把自己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把他放到铺开的被子上,李进不再哭了,爬过来帮忙,两人合力将遗体裹好,用绳子扎紧,几个战士把他抬到坑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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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下午,敌人没有在来捣乱,王勇指挥着战士们修好了矮墙,重新伪装了坑道口,李进守在哨位上半天没有动窝。天又黑了,坑道里没有点灯,黑洞洞的,大家还沉浸在小刘牺牲的悲痛中,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从黑暗中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泣声。

‘呲’财迷划着了一根火柴,点亮了油灯,把伸到洞外的天线杆拽了进来,仔细地检查着,“怎么,又炸断了”王勇凑过去小声的问道。

“没有,信号不好,我检查一下”财迷抬手擦了下脸说道。

“怎么哭了?”王勇问道。

“我刚当兵的那会儿,头一次上战场,正吃中午饭呢,一颗炮弹落下来,把我旁边的一个弟兄就给炸死了,我们连长走过来看看,拿脚把死人往边上踢了踢说‘开饭’,没事人似的,我们也跟着吃,慢慢地都习惯了,心都变的像铁似的硬”财迷又抹了下眼泪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心变软了,一仗下来,死人遍地,就是在卫生队,咱们哪天不得埋几个啊,从来没觉的难受,今天小刘临死时听他喊妈妈,我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不知道为啥就想哭”

第五十三章喉中之刺

第五十三章喉中之刺

“你也是当爹的人了,老了,开始变得多愁善感啦”王勇说道。

“唉,我那几个孩子,死了就没指望他们给我披麻戴孝,我是想起了我爹的一句话,临走时他说我‘你就是死在外头,我连个眼泪疙瘩也不会掉’,我也是把老头的心伤透了,过去我不争气,太混蛋啦”财迷自嘲地笑笑说。

“你现在立了功,给家里送了喜报,老爷子不知道怎么高兴呢,绝不会再怪你啦”王勇安慰他说道。

“我也觉得现在活着像个人样了,大家见了我都客气的很,连长跟别人介绍我就说‘这是我们连用机枪打下飞机的老兵’,你听听,我们连,大家都把我当自己人了,不再像过去那样取笑我,拿我当猴耍,逗闷子”财迷边鼓捣天线边说道。

“是啊,你现在不但在咱们营里出名,团长,师长都知道你这个家伙,你打下飞机大伙都跟着你感到自豪骄傲,好好干吧,别在像过去那样了”王勇拍拍他说道。

“到了这,我跟着你这个副连长当通讯员,开始觉得你把我从卫生队带出来,咱不能给你丢人不好意思再去做那些偷偷摸摸地事了。后来你干了几件大事,连里从上到下谁不佩服啊,我这个身边人也跟着水涨船高,大家也都高看一眼,大家抬举我,我也高兴,觉得心里舒坦。现在我大也是个功臣,是有面子的人了,更不能去做那些丢人的事情啦”财迷脸上有了笑模样,敞开心扉地说道。

“还是你做的好,我那有那个本事,让大家都尊重你,就说你的枪法,连里谁赶得上,你大字不识,这个美国电台还不是让你摆弄的服服帖帖的,不服气不行啊”王勇说道。“呵呵,你也学会给人戴高帽了,我不跟你聊了,和上级联络的时间快到啦,我得赶紧把天线架上”财迷说着拿着天线钻出了坑道。

从卫生队来时王勇带了他们三个人来的,赖子是跟了自己几年的老部下,自己了解他的性情;孟书凡与自己的经历相似,又当过军官,书生意气,有点清高,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唯有财迷自己对他不放心,这也是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没想到财迷到了这,渐渐地改掉了那些坏毛病,王勇还现他讲义气,你对他好,他就能把命卖给你,心思缜密,做事从不莽撞,并且有韧劲,不轻言放弃。自从把缴获的电台交给他以后,财迷一直坚守在同上级联络的岗位上。当敌人使用毒气、炸药、火焰喷火器等各种手段进攻的时候,他都机子不离身地抱在怀里,就是在睡觉的时候,一听到外面打*,马上就把机子抱起来。在这艰难的恶劣环境里,天线一次又一次地被打断,他都想办法一次又一次地接好,在敌人炮火封锁下,他来回跑出去十几次,保证联络的通畅。他有些感慨一个人有时你只要给他一点尊重,他就会百倍的回报你,自己只是给了财迷个机会,现在他就成了自己的得力助手。

“副连长,政委找你”电台刚开机,财迷就收到团部的呼叫。

“王勇吗?”受话器里传来政委徐益民的声音。

“报告政委,我是王勇,请指示”

“你们四号高地打的很好啊,军长和师长都非常关心你们,多次打电话询问你们的情况,很重视你们坚持坑道作战的作用,希望你们继续坚持下去”

“我代表在坑道里的战士们感谢长们的关心,我们一定守住坑道,绝不让敌人进来”

“好,你转告战士们,在你们的配合下,今天向你们主阵地进攻的敌人遭到了我们的重创,从黄昏起用汽车拉尸体,到现在还没拉完,死伤四五百人,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扬连续作战,不怕牺牲的传统,创造更大的胜利”

“请团长放心,我们一定争取杀伤更多的敌人,取得最后的胜利”战士们听到是政委在说话,都争着凑到送话器前表示自己的决心。

“同志们,你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困难,但是你们像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克服了重重困难,主动出击,把战斗推到了坑道外面,搅得敌人睡不安、站不稳、进不得、逃不走,牵制了他们的兵力,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表现出了**战士的英雄气概,不愧是祖国的好儿女”受话器里传来了政委激昂地讲话声,让人不禁热血沸腾。

“长放心,我保证绝不向困难屈服,做一个优秀的战士”马忠先说道。

“我是班长,一定冲锋在前,协助副连长带领大家守住坑道”梁青山也上前表决心。

“我一定服从指挥,努力杀敌,争取立功”

“请长看我们的表现吧,我们一定坚持到胜利,消灭敌人,替刘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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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一一上前和政委通了话,表示了自己的想法,长们的关怀不但鼓舞了士气,也驱散了战士们失去战友的悲伤,稳定了大家的情绪,这让大家感到长和无数的战友与他们在一起战斗,自己并不孤独,更坚定了战斗下去的决心。

除了哨兵大家都休息了,王勇伏在坑道口观察着敌人的动静,封锁我军后勤运输线的炮火依然猛烈,炮弹像一群群扑火的飞蛾呼啸着从空中飞过制造着死亡,照明弹从高空缓缓飘落,照亮了白日杀戮的战场,几个高地经过炮火的洗礼,已经看不出往日的模样,空气中依然充满硝烟和血腥的味道,武器的零件满地都是,残破的布片随着寒风飞舞,像是一个个战死的魂魄在寻找自己的归宿。

‘叮当叮当???’王勇忽然听到对面敌人占领的高地上传来锹镐挖土的声音,他悄悄地钻出洞口,匍匐到一个便于观察的掩体中,探出头向那看去,在照明弹的余光中可以看到敌人正在山体上构筑工事,其中不但有伪军士兵,还有许多不穿军装的朝鲜民工。

“敌人这是想干什么?”王勇有些纳闷,这几天敌人都是主动进攻,今天怎么做出了防御的姿态,难道是想麻痹我们,想搞个暗渡陈仓。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敌人占领的临近几个高地也传来挖土的声音,山脚下的公路上开来了几辆卡车,一些人不停的从车上卸下钢轨原木又运到山上。

“不对,敌人花这么大力气不是在做姿态,应该是准备固守”王勇立刻做出了新的判断,久攻不下,敌人以呈现疲态,是打算放弃进攻,就地防守,准备与我军长期对峙。王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敌人真的巩固了阵地,我军就难以控制整个251高地,即使动反击也会付出很大代价,他们在坑道里难以补充兵力,得到物资,早晚也会被敌人耗死。

想到这王勇立刻返回坑道叫醒两个班长一起研究新现的情况,“副连长,我认为你的判断是对的,敌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没有攻下阵地,是准备放弃了”梁青山想了想说道。

“嗯,我们不能眼看着敌人把工事修好,应该主动出击骚扰,不能让他们安安生生的把王八窝修在我们脑袋上”李进说道。

“七班长说得对,既然我们还守在这里,就应该尽我们的所能展开行动”梁青山点点头说道。

“好,那我们今晚就不睡觉了,跟鬼子们玩玩捉迷藏”王勇笑笑说道,“五班长,你守坑道,负责接应我们,和炮兵协调好,只要敌人靠近坑道口就打,七班长你和我每人带一个战斗组骚扰敌人,记住不要恋战,抓一把就走,不要求取得多大战果,我们就是让敌人不得安宁,像根卡在他喉咙里的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王勇说道,然后他们又把情况上报,规定了联络暗号,划分了各自负责的地域,立刻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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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土朝鲜民工手脚慢了些,一个伪军军官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大声斥责着,不留神把自己的脑袋露了出来,‘啪’一声清脆的枪声让他的吼声戛然而止,脑袋变成了烂西瓜,民工们就像受惊的羊群立刻炸了,在阵地上乱跑,把恐惧带到每一个角落。

几个偷懒的鬼子躲在一个弹坑里,刚刚点上烟,忽然一颗冒着烟的手雷滚了进来,不等他们做出反应,火光一闪四散的弹片就让他们死的死伤的伤,伤员的惨嚎声在夜空中回荡,压过了远处炮弹的爆炸声,让人不由的起身鸡皮疙瘩。

一群汗流浃背地朝鲜民工,在十多个伪军士兵的押送下向山上运送物资,他们好不容易走到山腰,‘哒哒???’一阵弹雨疾风般在他们头顶扫过,民工们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趴在地上,几个胆大的士兵马上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开火,一阵乱枪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民工们刚刚把散落的物资好,扛的扛,抬的抬,准备前行,枪声再次响起???反复几次后,民工们再也受不了了,不顾士兵们的弹压,撒丫子跑了,只在山坡上留下一堆堆的物资和几个傻愣愣的伪军士兵。

第五十四章时机

第五十四章时机

团里接到王勇他们的报告,十分重视,此时团里已经调集了部队,准备进行一次较大规模的反击,将敌人彻底从251高地赶出去,巩固既得阵地,改变这一区域的防守态势,为大规模坑道工事的修筑创造有利条件。

“敌人从积极进攻转入防御,说明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时机动进攻”参谋长张天浩指着沙盘说道。

“是啊,现在我们已经守了五天了,阵地上的战士们承受着巨大的伤亡,体力消耗到了生理极限,现在完全是靠顽强的意志在与敌人战斗,顶住了敌人的疯狂进攻,当前的情况表明胜利的是我们这一方,这是我们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时候了”团长刘克在桌子上重重地捶了一拳说道。

“四号高地上的战士们更是战斗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敌人使用毒气,炸药、火攻各种手段都没能得手,他们依靠自己的力量坚持到了现在,而且还在不断出击,配合主力坚守阵地,外边的枪声就是他们在骚扰敌人,不让他们安心的修工事,我们应该总结他们的战斗经验好好学习”张天浩说道。

“我们不但要学习总结他们的经验,还要组织力量宣传他们的事迹,鼓舞参战指战员的士气,坚定胜利的信心,政委这个你在行,你负责吧”团长刘克笑着对政委说道。

“你啊,这个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们宣传科的同志们早就开始做了,你集中精力把这场反击战打好就行啦”徐益民用手指点了点刘克说道。

“好,孙副团长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刘克问道。

“我们组织力量在251高地的山脚下修筑了物资囤积洞,储备了五个基数的弹药和部分生活物资药品,战斗开始后,我们可以集中力量把物资送上去”孙副团长回答道。

“很好,参谋长,参加进攻部队的准备情况怎么样?”刘克又问张天浩。

“我们准备用一个营的兵力在九个炮兵连的支援下起突袭,配合251高地上的三连击退敌人,收复两翼的195高地和179高地,把这里几个高地连成一条线,形成一道新的稳固防线,现在侦察和战前动员已经完成,就等命令了”张天浩在沙盘上标出进攻的目标说道。

“在起进攻前我们应该派出一支分队提前进入251高地的坑道,加强三连的力量,补充弹药物资,做好反攻的准备,反攻的时间就暂时定在明晚的22点,我马上向上级汇报情况”刘克说完,马上让通讯参谋要通了师部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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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里长们紧锣密鼓的制定作战计划,准备起反击,251高地上却枪炮声阵阵,王勇带着两个战斗组向敌人占领的高地不时的放几枪,甩颗手榴弹,搅得敌人不得安宁,工事也是修修停停,还得看着抓来的壮丁,防止他们趁乱逃跑。

敌人在与我军一年多的交锋中,深知我们的近战夜战的厉害,现在的敌人更是补充过几茬的新兵,有作战经验的老兵越来越少,大都比较怯战,尤其是晚上挨了打也不敢出击,只是躲在掩体中乱打一通,呼叫炮火压制,防备我军起进攻,搞得场面挺大,其实根本不知道对手在哪呢

四号高地上的敌人最倒霉,受到袭击的敌人渐渐现射来的子弹大都是从那来的,他们也不管上边还有自己人,机枪,炮就往上招呼,打得山上的伪军更不敢出来了,反而方便了王勇他们的活动。折腾了大半夜,六个人毫无损地回到了坑道,外边的敌人还不消停,噼里啪啦地四处放枪,弄得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今天晚上同志们都打的很好,完成了咱们的预定目标”王勇对战士们说道。

“副连长,你别说虚的了,这几天我们光听你的表扬了,今天你拿出点什么犒劳犒劳我们吧”梁青山笑着说道。

“对啊,副连长,把你藏的好东西拿出来吧”

“我都看见了,在你兜里揣着呢”几个人跟着梁青山起哄。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向躲在掩体里的几个敌人开了两枪,那几个家伙把我当狗了,给我扔出两筒罐头来啦”王勇讪讪地笑笑,从兜里掏出罐头。

“副连长,他们哪是把你当狗了,是把你当神仙供着呢,这是给你的供品”梁青山抢过去笑着说。

“**,咱们算什么神仙啊,一个个脏的跟鬼儿似的”王勇看看战士们的破衣烂衫自嘲地说。

“咱们就是夜游神,让敌人心惊胆颤的活神仙”梁青山大声说道。

“什么供品,那是他从敌人怀里抢出来的???”林景成声嘟囔着,“别管是啥神了,咱们先看看‘供品’吧”罐头上的包装都是英文,谁也不认识,只能撬开看了,王勇打断了林景成的哼哼说道。

梁青山拔出刺刀三下两下打开一个,不高兴地说:“是个肉罐头,油腻腻地怎么吃啊,还不如根萝卜”

“平时你们见块肉眼睛都绿喽,今天放着肉给你们吃反而嫌弃了”陶大山说着用手指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嚼,‘噗’的又吐了出来,两天没有喝水了,肉吃到嘴里根本咽不下去。

“呵呵,你怎么吃了又吐,白瞎了块肉”梁青山看看脸色难看的陶大山说道,“但愿这个是个带汤的”在同志们期待的目光中他把刺刀又扎进了剩下的那个罐头。

“冒水啦,冒水啦???”在所有人的期盼中,梁青山一刺刀扎出了水。

“**,比挖口井都难”王勇擦了下脸上的汗舒了口气说道。

“,里边是什么?”在大家的催促声中,梁青山打开了盖,大家看着里边水汪汪的蜜桃都不由的舔了舔嘴唇。

“吃啊,大家吃啊”王勇催促着,可战士们谁都没有动罐头,反而都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啦,还怕有毒啊?”王勇又说道。

“我建议,罐头给财迷老兵吃,他每天不断的用电台通报情况,话最多,最需要水了,大家同意吗”马忠说道。

“同意”

“我不同意,你们都刚刚打完仗,肯定口渴的厉害,应该你们先吃”财迷立刻站起来说道。

“给副连长,他最辛苦,几天都没合眼了,他最需要补充”一个战士说道。

“都不要说了,咱们大家都一样,不要玩虚的,推来让去的,反而谁也不好意思吃”王勇摆摆手说道,“梁青山,你把罐头分成九份,一人一份,分均喽,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就听副连长的”梁青山知道这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痛快的答应了,立即动手把罐头平均分好,连汤水都是一样。

“大家吃之前,听我的命令,除了罐头,每人都必须吃一块肉,一块饼干,这是任务,为了我们明天还有力气打仗,为了我们能坚持到胜利,都必须吃下去,当做任务完成,七班长你监督,我带头”王勇知道因为缺水,战士们这两天几乎都没有吃过东西,而每天都在战斗,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限,一筒罐头分到分到每人的嘴里不过是一大口,光靠这个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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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敌人没有采取大的行动,全力在炮火的掩护下抢修工事号高地这下成了重点,他们想要拔掉这根钉子,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每当他们围攻坑道的时候,只要用电台与指挥所一报告,炮兵马上就打过来一排排炮弹,给敌人予以杀伤。主阵地上的兵力得到了加强,也腾出手来了,只要现高地上有敌人在活动,就主动开枪打击敌人,用猛烈的火力支援坚守在坑道里战友们,敌人的几次破坏都未能得逞。

战斗打打停停一直到了傍晚才消停,一直守在电台的财迷突然慌张起来了,把天线拽进来,检查了半天没问题,又接连换了几个呼号都没能跟指挥所叫通,急得满头大汗,“财迷你怎么啦,一个劲的乱嚷嚷?”王勇看着团团转的财迷纳闷地问道。

“连副,要不通,电台可能出毛病了,和指挥所联络的时间又快到了,我能不急吗”财迷哑着嗓子没好气地说。

“坏了,我们和家里失去联系啦”王勇听说电台坏了,紧张起来,没有电台就不能得到上级的指示,得到火力支援。

“财迷,是不是你吃饱了,让电台还饿着呢?”在一边的李进开玩笑说道。

“去一边去,没看财迷急的满头是汗,你别在这添乱了。”王勇瞪了他一眼说道。

“连副别说他,他**的这子还真说对了,电池用了好几天了没换过,肯定是把这家伙饿着啦”财迷听了李进的话,恍然大悟的笑着说道。

“找到毛病了,可你有备用电池吗?”王勇愁地说道。

“连副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我有办法”财迷三下两下拧下电池,放到油灯上烤,现在电池上都写着严禁火烧,因为高温可能会使电池爆炸,可那时为了保证战斗胜利,什么都不顾了。

“这能行吗?”王勇有些怀疑他的这个办法,担心地问。

“我见营部的通讯员这么干过,应该可以的。”财迷头也不抬地说,他把电池烤了好一阵,重新装好,再呼叫,通了。

“华山,我是泰山,今晚全营会餐,22点准时开饭,你们做好准备???”刚和指挥所联络上,耳机里就传来了个高兴的好消息

第五十五章脱困猛虎

第五十五章脱困猛虎

“今晚部队将展开反击,上级命令我们配合部队作战,收复被敌人占领的其余三个附属高地”王勇刚把命令说完,坑道里就沸腾了,大家在坑道里坚持了五昼夜,终于迎来了今天的反攻。

“嘘嘘???大家声音都点,不要惊动了外边的敌人”王勇压压手,让大家放低声音。

“太好了,我们等到了反攻,等到了胜利”林景成抹了把眼泪说道。

“你怎么还挤开了猫尿了,别没出息啦”七班长李进抬起手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可他自己的眼里也满是泪花。

“高兴的呗,咱们这几个人在坑道里躲了这么多天,真是度日如年,我就没想到还能活着出去”林景成脸上露出笑容,抽噎着说道。

“我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准备跟刘他们去作伴???”马忠看看坑道深处,刘的遗体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相信大家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有的同志牺牲了,我们还活着,就要继续战斗下去,为牺牲的同志报仇,为战士的荣誉而战,为祖国为亲人而战”王勇说道。

“好了,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反击,我请大家喝水”财迷笑着掏出一直珍藏的那半壶水说道。

“真没白叫你财迷,大家的水都喝完了,就你还藏着水偷着喝啊”李进跳起来喊道。

“七班长,你可不要冤枉人啊,这点水是连副让我留到最关键时刻准备救命的,怕你们忍不住偷着喝了,让我保管着呢。”财迷一听,又把水壶抱在怀里说道。

“这个我作证,财迷同志想办法弄来了半壶水,我早先考虑战斗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总得留一手,别看这点水平时不算什么,关键时刻就能救你们的命,你们看他嗓子都喊哑了,自己都没舍得喝一口”王勇立刻接过话头,替财迷澄清事实。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财迷对七班长挤挤眼睛说道,弄了李进个大红脸,“别傻愣着了,你们不渴啊,都拿杯子,还等我喂你们”他指点着几个人说道。

大家赶紧翻出来多日不用的口杯,用袖子抹了抹就算是干净了,每人分到了一个杯子底的浑水,各自找了个地方一口一口的像品酒似的咂着,尽量让那点水能在口中多停留一会儿,滋润下干裂的嘴唇,干涸地喉咙,才慢慢地咽下去,不让一滴水被浪费掉。

王勇看着大家享受的样子笑了笑,找出一件破军装,撕成几块分给每个人说道:“大家都把枪擦干净,鞋坏了的绑一绑,别到时候跑丢了鞋”

“是,保证枪打得响,道跑得快,这些日子在坑道里把腿都蹲麻啦”梁青山说道。战士们立刻都行动起来,擦枪的擦枪,做鞋带的做鞋带,大家相互用毛巾擦净脸上的污泥,把衣服尽量弄整齐,尽量把自己弄地干净利索一点。早早的依次肩并肩,膀靠膀的坐好,等待反击时刻的到来。

王勇守在洞口向外张望,从这里只能看到远处的一片夜空,点点的群星灿烂,炮弹漫无目标的从他们头顶飞过,流星般的划过苍穹,坠落在大地上,炸起朵朵艳丽的火花,凛冽的寒风中已经带有一丝暖意,寒冬就要过去,春天的脚步已经近了。

“副连长,几点了,反攻的时间怎么还不到?”李进拉了拉王勇的衣襟问道。

“快了,怎么等不及啦?”

“我最不喜欢战斗打响的最后一刻,真难熬啊,时间就像停止了似的,每一秒钟都是那么漫长,心里就像着了火,憋的难受,慌的厉害,可是枪炮一响,子弹上膛,马上就好了”李进说道。

“呵呵,那叫热血沸腾,说明你天生就是一个战士,是一个冲锋陷阵地勇士”

“我不是,其实这次我一进坑道就害怕了,我们就有十个人,而我们周围头顶上都是敌人,真是掉到敌人窝里了,我觉着这次肯定是要交待在这山洞里了,心里就有些慌啦”李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没有什么,谁都眷恋这个美丽世界,舍不下自己的亲人,我也一样”王勇扭脸对他说道。

“副连长你不一样,我就没看到你怕过,总是那么镇定,咱们这么几个人你就敢带着我们出击,每次都不怕危险走在前头,起码我做不到”

“我是副连长,要守住阵地,完成上级交给咱们的任务,这是一个干部的责任,保护好兄弟们,让大家活着回去,是我作为一个老兵的义务,有什么困难我都要克服,有什么危险我也要冲在前头,将来你也会明白的”

“责任,义务???”李进喃喃地念叨着,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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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点整,三颗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总攻的时间到了,沉寂的夜晚突然炮声震天,山摇地动,我军的几十门大口径火炮出吼声,无数炮弹落到敌人阵地上到处都是火光,照的半边天都是红的。此刻,在四号高地的坑道里,战士们压不住心头的振奋,相互拉着手,挤在一起。洞顶上刷刷地直往下掉土石,掉就掉吧,现在没人在乎了,外面山上就是美国兵,炸得越厉害越解恨,洞里的油灯被震灭了,灭就灭吧,反正马上就要出击和反击部队会合了。大家又紧张又兴奋,各自带齐了武器,排好了顺序,一个个用肩头靠着坑道的顶柱,张着大口,堵着耳朵,身体随着山体颤抖着,每个人都像枪膛中的子弹随时准备冲出去。

十五分钟的炮火急袭过后,已经前进到251高地二营的两个连立刻向195高地和179高地起强攻营一连的两个排配合三连向251高地下方的四个高地起反击。二营四连仅用了五分钟就以灵活勇猛的动作攻下195高地,留下部分兵力清除残存的敌人,马上又配合五连向175高地起冲击。

炮声一停,王勇立刻带着坑道里的战士冲了出去号高地再次经受了炮火的洗礼,敌人的迫击炮和轻重机枪被烧焦了,炮身、枪管和支架粘在一起,有的敌人远看还是好好的,走近一拨弄就散了,就剩下身上的武器和脑袋上的钢盔,人都被烧成了灰。

这片阵地虽然被炮火改变了地貌,但是他们在这里战斗了多日,对这里就像家门口一样熟悉,王勇带领一个战斗组在解决了拦在坑道另一个洞口的敌人火力射点之后,梁青山从洞内推开伪装顺着山梁往山顶上奔去,霎时间,山上山下,枪声四起,鬼子们在阵地上乱了套。他们几个人像是一条出山的蛟龙,一路冲,一路打,谁也阻挡不了。有一个鬼子正用步话机说话,声音哇哇响,陶大山一个手榴弹甩过去,连人带机器不知炸到哪里报销了。

山顶上,敌人打出急雨般的子弹,拼命阻挡梁青山他们的冲击,“冲上去,消灭敌人的火力射点”王勇带着人从一条很浅的交通沟里绕到敌人的侧翼,一顿自动步枪和手榴弹的狠揍,打得这股敌人鬼哭狼嚎散奔逃,倒在乱枪之下。两个战斗组会合后,立刻顺着山顶往下压,在正面抗击我军攻击的敌人没想到他们围攻多日未能消灭的这股中国兵会从后背起突然袭击。

王勇他们两个战斗组像一把锋利的刺刀在敌人的防线上豁开一道口子,冲进了交通壕,与敌人短兵相接,展开争夺。王勇顺着沟沿滚了进去,一梭子子弹嗖嗖地从他头上擦过去,他跑出交通沟,借着照明弹光亮,看清了前面几步远的地方有个地堡口。子弹就是从这里面射出来的。他猛地一下跳起来,闪到了洞口旁,身子紧贴住胸墙,往这个地堡口扔进去两颗手雷,洞里的敌人全被炸死了,这时他现其他两个人没有跟进来。

炸掉地堡,王勇沿着交通壕向敌人的指挥所走去,没走多远,前边的战壕里七八个黑影从他跟前闪过。现在是两边夹着敌人打,他怕误会打了自己人,掏出多日不用的喇叭吹了几声和对方联络,对方没有回答,他立刻断定是逃跑的敌人。一颗手雷马上飞了过去,黑烟起处,敌人全都倒下去了,听到喇叭声,陶大山和马忠赶来了,和他一起继续向纵深展。

敌人的照明弹一个接着一个升向夜空,照得战场如同白天一样,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王勇在战壕里现了一条电话线,电话线通向哪里,哪里就是敌人指挥所,他立刻带着两人沿着电话线向前摸去。

果然,没走多远他们就听到了地堡里传出了“哈罗,哈罗”的呼叫声,电话机的铃声响成一片。

“这是敌人指挥所,你们掩护我,我去干掉它”王勇声地对陶大山说。

“副连长,我去吧”马忠不等王勇回答,从战壕拐角闪了出来,两个滚翻躲进了地堡的阴影里,王勇立刻端起冲锋枪对着地堡上的火力点射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陶大山堵住战壕的一头,阻击逃过来的几个美国兵,把他们压制在沟里。

第五十六章脱困猛虎(二)

第五十六章脱困猛虎(二)

炮火准备后,一排立刻向四号高地起冲击,他们承担着解救高地上被困在坑道里的战友的任务,敌人的火力十分猛烈,把他们挡在阵地前,两次攻击都被挡了回来。钟强心急如焚,调整兵力后准备再次动攻击,突然他现敌人的后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照明弹的亮光下,几个人如猛虎下山般的从山顶山压下来,立刻在敌人阵地上撕开一道缺口。

“排长,是副连长,他们捅了敌人后心一刀”牛树强兴奋地喊道。

“马上冲击,从突破口打上去”钟强也现了形势的变化,立刻带着部队向缺口扑上去。

“五班长,副连长呢?”钟强冲进阵地,看到守在突破口的梁青山急忙问道。

“副连长向敌人主阵地那边去了,他要干掉敌人的指挥所”梁青山看到战友们一个个跳进战壕,高兴地说道。

“看来我们白担心了,还以为你们早饿的出不了窝了呢”牛树强笑着拥抱了下梁青山说道。

“放屁,我们现在壮得跟虎羔子似的,再打下个山头都没问题,给我点水喝”梁青山亲热地捶了牛树强两拳说道,牛树强赶紧解下水壶递给他,梁青山马上把水壶递给了身边的林景成让他们先喝,林景成喝了一口又立刻递给了周文,其他战士眼睛立刻湿了,纷纷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他们,从这个细的动作他们就明白了为什么几个人能在敌人肚子里坚持了这么多天。

“二班你们配合阵地上的同志们扩大突破口,和三班向阵地纵深冲击,一班跟我走,咱们去支援副连长。

“是”钱洪波立刻跟着钟强越过二壕,向敌人的核心阵地冲去,其他两个班也马上行动,顺着交通壕向两翼展,与残敌争夺一线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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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迷背着电台不敢有大的动作,落后了一步,听到王勇吹响的喇叭,边打也边向敌人指挥所靠拢过来,他在交通壕里扭动着瘦的身子灵活的与逼近的敌人周旋。听到前边有脚步声,他立刻钻进战壕边上的防炮洞里,五六个敌人跑过来向前沿运动去支援。当最后一个敌人跑过时,财迷突然伸出一条腿,绊倒了他,没等他反应过来,枪托已经砸在他的脑袋上,前边的听到动静,刚回过头,财迷的枪就响了,放倒了这几个敌人,立刻向枪声密集的地方寻去。

马忠在王勇和陶大山的掩护下,迅匍匐到地堡的枪眼边上,把一颗手雷塞了进去,一声闷响,枪眼里喷出一股火,地堡里的吵嚷声戛然而止。三个人立刻冲进去一阵扫射,里边活着的也变成死的了。

“呸,副连长,这是什么玩意,有股怪味”见桌子上还摆放着吃的喝的,马忠拿起一个瓶子喝了一口,又立刻吐了出来说道。

“我尝尝”王勇拿过瓶子闻了闻,然后把里边的水一饮而尽。

“副连长,啥东西你都敢喝?”马忠看着王勇享受的样子吃惊地问。

“呵呵,一帮土老帽,这是可口可乐,美国人最爱喝的饮料,解渴又提神”王勇笑着对两个人说道。

“那我们也尝尝美国人的饮料”马忠说道,几个人又在地堡里找到了几个完整的,刚开了盖,一个人就撞了进来,“你们太不够意思了,让我这通找”看见王勇手里的瓶子,抢过来就咕咚咕咚地灌了进去。

“味道不错,美国人把这玩意都送到前线来了”财迷喝完咂咂嘴把瓶子扔到一边说道。

“看样子你也喝过啊?”陶大山捏着鼻子喝了半瓶问道。

“**,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们营长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从黑市上弄了几瓶,想尝尝鲜,可他喝不惯这个味,都便宜我了”财迷一边说,一边从一架被打烂的电台上拆下电池安到自己背的电台上。

几个人都是忍饥挨饿好几天了,见到桌子上有吃有喝,一边警戒,一边狼吞虎咽地扫荡能吃的东西,‘滴滴???嘀嘀嘀’这时地堡外传来阵阵我军相互联络的喇叭声。王勇抹抹嘴,打了个饱嗝,赶紧也吹响喇叭,报告自己的番号,防止误伤。

“连副,你们跑到这里又吃又喝,白让我们担心啦”联络信号出不久,钟强就带着人摸了过来,看见几个人在里边安然无恙,兴奋地说。

“美国人请客,不吃白不吃”财迷递给钟强块面包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们饿不着,去年在敌后我们待了几个月,时不时的还能吃上美国罐头呢,何况这回和美国人住了邻居”钟强接过面包攥了攥,一口就吞了进去。

“好了,吃饱了,喝足了,咱们也该消消食啦走,咱们把剩下的敌人收拾喽”王勇拎着枪招呼着大家就向外走。

“副连长,你歇会儿吧,敌人指挥所被端了,战斗基本就结束啦,现在我们这安生了,战士们正打扫战场呢”钟强笑着说。

**,你们动作也够快的,这帮家伙把我们折腾的够呛,才说逮住机会准备好好收拾他们,你们已经替我们办了”陶大山有点遗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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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勇他们重新回到阵地,几颗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三连在一连的配合下已经收复了251高地周围的四个高地,战斗焦点转向了175高地,那里战斗十分激烈。175高地敌人经营时间比较长,修筑了完备的野战工事,而且距离我军起突击的出点距离较远,留给了他们反冲击的准备时间。

王勇用望远镜向相邻的175高地看去,那里激战正酣,敌人的炮火严密地封锁我攻击道路,火力十分猛烈,照明弹连绵不断,为敌炮寻找射击目标,他们甚至把装满汽油的大桶,隐蔽在工事周围,每隔数分钟即引燃一次,灯光,火光,把我攻击道路照得通亮。因此,突击部队的进展十分缓慢。有的还打错了方向,且遭敌炮火层层拦阻杀伤,不能按战前的预想接近敌人,二营五连在攻击途中,遭受敌炮火的杀伤,伤亡很大

“傻蛋,敌人炮火这么猛,怎么还硬上,不是找死吗”王勇看到一支突击部队又向敌人阵地起冲击,进攻的战士不时倒下去,气恼地喊道。

“他们碰上硬骨头了,这场仗不好打”钟强看看战场叹口气说道。

“如果让你打,你打算怎么打?”王勇扭脸问钟强。

“组织敢死队,加强火力掩护,利用敌人炮火间隙冲上去”钟强想了想回答道。

“你打算沿哪条路线进攻?”王勇又问道。

“当然还是沿着那条开辟好的通路进攻啊”钟强有些纳闷地回答,他不明白王勇为什么会问这么个低级的问题。

“哼,你上去也是个死,比他们也不聪明”王勇冷哼了一声说道。

“刚把你子从敌人窝里救出来,就开始贬斥我们,你太不地道了”没等王勇说怎么办,后边就传来个人的训斥声。

“咦,老连长,你怎么也上来了?”王勇一看正是二营长贺斌,他赶紧立正敬礼。

“是啊,前边攻击不顺利,我在后边能坐得住吗?”贺斌还了礼说道。

“你的兵打得不行,就跑我的地盘上撒野啊,现在王勇是我的兵,你不许欺负他啊”大头闻讯也赶过来了,把王勇拉到身后说道。

“四营长,你说谁不行呢,敌人火力那么猛,你有什么办法啊?”贺斌瞪着眼说道。

“老连长,我没有说你们不行,是说他们的战术运用的有问题”王勇赶紧上前解释。

“哦?现在上去的是五连,你的老连队四连也上去支援了,你说他们打得哪不行?”贺斌说道。

“王勇你就教教他们怎么打仗,当了几天营长尾巴翘上天啦”大头就是个搅屎棍子,没事还要找事呢,二营是团里的主力营,一直压他一头,现在逮着了机会岂能放过,看到贺斌铁青的脸,他心里这个美啊。

“营长,你别说了,我是二营出来的,说他们不行,不是连我一锅烩了”王勇赶紧拽拽大头的袖子,不让他再满嘴跑火车,“老连长,你也别生气,李营长也没恶意,他就是开玩笑”他又赶紧劝贺斌,两头都是他领导,谁也惹不起。

“王勇,别理他了,你说说他们哪里战术运用的不好”贺斌白了大头一眼说。

“老连长,我想现在二营也和我们情况差不多,战士大都是五次战役后补充的新兵,还没有经过大战吧”王勇问道。

“嗯,新兵占到了一半以上,只跟着打了几天防御战,没有经过大阵仗”贺斌点点头说道,同意王勇的说法。

“我不是怀疑他们的战斗力,而是现在两次攻击失败,战友的尸体还都在通路上,再上来的人看到一地尸体,老兵们心都哆嗦,别说那些新兵了,腿肚子都朝前了,还打什么仗?”王勇说道。

“嗯,你分析的对,新兵心里承受能力差,未战先怯,肯定会导致攻击不坚决,注定又是一次失败”贺斌说道,仿佛是印证王勇的说法似的,攻击175高地的部队又一次撤了下来,进攻失败啦

第五十七章脱困猛虎(三)

第五十七章脱困猛虎(三)

“唉,你们四营三连经过这次大战,打出了一批有经验的老兵,以后再也不是靠边站的二流部队了,也要跨入主力的行列喽”贺斌不得不承认王勇所说的是事实,感叹地说道。

“呵呵,团里过去二营三连,三营七连那是主力,以后也要加上我们的三连了,在跟团长说话就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了。”听到贺斌的话,大头不要脸地笑着说道。

“营长你别在这看笑话了,想办法把175高地打下来吧,那样我们阵地就安生了,省的没完没了的跟鬼子天天打的昏天黑地的了”王勇真拿大头这个领导没办法,苦笑着说道。

“好好,我不说了,你跟你的老连长想办法吧,我去给你们调集重火力,支援他们”大头说完笑着走了。

“王勇,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改变攻击路线?”贺斌看着战场问道。

“对,我们还应该派出一支部队迂回穿插到敌人的侧翼,那里是敌人的薄弱环节”王勇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侧翼是敌人防守的弱点?”贺斌问道。

“连长你看,我们所在的四号高地就像是敌人的左手,护卫着它的侧翼,虽然我们曾经短暂的占领,但是他们马上就发动攻击恢复了这里,所以高地一直在敌人的控制之下,他们就会把防御的重点毫无顾忌的放在正面,反攻开始后,我们一直在强攻,敌人没有机会调整兵力,所以这里就是他们的软肋,我们要在上面插上一刀,敌人的正面防御就会崩溃”王勇指点着175高地的侧翼说道。

“主意是不错,可是这里一直是敌人的防御重点,我们战前没能进入纵深侦察,对那里的地形不了解,打起来没有把握”贺斌看着王勇说道。

“连长,我躲在这里好几天,地形都看熟了,如果你信任我,我带人上去,配合你们攻击”王勇主动说道。

“呵呵,你要是带人上去,大脑袋还不的更得意,还是算了吧,你给我详细介绍下那里的情况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贺斌摇摇头拒绝了。

“连长,时间来不及了,下次攻击马上就会开始,我去引导他们攻击,你看可以吗?”

“王勇,你在坑道里坚持战斗这么长时间,身体受得了吗?”贺斌有些意动,但是担心他的体力跟不上。

“连长,没问题,你还不了解我吗?过去咱们连续行军战斗几天几夜哪次掉过队,哪次我不是冲在前边”

“好吧,方志强带着四连去支援五连了,你跟他熟悉,让他配合你的行动,我马上通知五连让他们在正面继续佯攻,吸引敌人”贺斌想了下说道,同意了王勇的请求。

“好,我马上就去”王勇拎起枪说道,跟着贺斌的通讯员冲向战场,财迷看见了也立刻跟了上去,大头看着王勇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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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高地前,机枪还在吼叫着,炮弹在双方的阵地上爆炸,人的**在钢铁面前是那么脆弱,一颗子弹,一片弹片都可能夺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冲锋的路上倒下了一个又一个战士,他们身体前倾,依然保持着冲锋的姿势,但是他们的热血已经流尽,身躯已经冰冷。

五连长的头上缠着绷带,拎着冲锋枪杀气腾腾的看着敌人阵地,他的身后是二十多人的突击队,他们准备再次发起进攻,“吹冲锋号”五连长喊道。

“连长,等等,营长命令我们暂时停止进攻,等待四营三连副连长指挥战斗”通讯员向他报告说。

“咱们二营的怎么让他**的四营的来指挥,你听错了吧,营长怎么会下这种命令”五连长一把薅住通讯员的脖领子吼道。

“是???是真的,我向营长再次确认的”通讯员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道。

“停止进攻,我倒个什么样的副连长来指挥我这个连长”五连长把头上的钢盔使劲掼在地上喊道。

“五连长,怎么不打啦?”方志强猫着腰跳进弹坑问道。

“营长让咱们暂时停止进攻,派四营的一个副连长指挥咱们两个主力营的连长,他被气糊涂了吧?”五连长没好气地说道。

“四营的副连长?”方志强念叨着想了想忽然说道:“坏了,坏了,我该挨骂了,是老排长来啦”

“什么老排长?”五连长迷惑地问道。

“我们四连一排的老排长王勇啊”方志强说道。

“哦,是他啊那可是咱们营的英雄,让他指挥,咱们不丢人。”五连长放下心来,高兴地说道。

“四连长在哪里?”

“老排长,我在这”方志强刚站起身喊道,就被扑到在地,两个人跳了进来,“你脑子坏了,不知道多少枪在找目标呢,你还敢站起来”王勇拍了他一巴掌训斥道。

“排长,你说的对,等打完这仗你再训我”方志强讪笑着摸摸脑袋说道。

“你们打的这叫狗屁仗,强攻不行就不会改变下战术啊”

“不愿四连长,怨我,是我没打好”五连长赶紧解释说。

“好,废话不说了,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拿下175高地,然后转入防御”王勇看了下表说道。

“是,排长你布置战斗任务吧”

“方志强你带四连的两个排从四号高地山脚转向175高地的左翼,那里敌人防守薄弱,从那里插上去,如果被敌人发现立刻转入强攻,坚决攻占敌人一线阵地,取得立脚点后,向纵深发展;五连长你仍然对敌人正面阵地发动佯攻,吸引敌人火力,保持压力,如果敌人增援侧翼,你们要相机发动进攻,把佯攻变成强攻,如果敌人按兵不动,就由侧击这路担任主攻,敌人出现溃散迹象的时候,你们趁机夺取敌人一线阵地”王勇说道。

“好,一正一奇,互为犄角,两支部队的任务可以随时转换,没有主次之分,好办法”五连长不禁赞叹地说。

“财迷,呼叫炮火支援,志强你跟我走,我引导你们进攻”布置完任务,王勇立刻开始行动。

我军炮兵接到呼叫后,立刻向175高地开炮,敌人反应也很快,一边封锁进攻的通路,防止我军派兵增援,一边寻找我军炮兵阵地,进行压制,火力一下弱了下来,王勇借机带着四连通过了封锁线,冲到了175高地侧翼。

“一排长,你先带人顺着那条小路摸上去,那里是敌人运输物资的通道,没有封闭,直通高地的反斜面,遇到敌人不要犹豫,坚决消灭,要保持火力的持续型,猛打猛冲,不能让敌人反应过来,占领阵地后,打一发绿色信号弹,向敌人正面之敌右侧迂回,会同二排包围他们,消灭他们”王勇指着硝烟中的道。

“是,排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程祥坤兴奋地说道,他像过去一样没有任何犹豫就接受了任务。

“二排长”王勇又喊道。

“到”胡大彪立刻靠了过来,热切地看着王勇等待接受任务。

“你跟随我从侧翼插上去,分割包围消灭侧翼的守敌后,向正面敌人猛攻,打乱他们的部署,捣毁他们的指挥所,掩护五连进攻,围歼守敌”王勇向二排布置了战斗任务。

“好,跟着排长打仗就是过瘾,上来就是打歼灭战”胡大彪憨笑着说。

“排长,那我呢,我有什么任务啊?”方志强看看两边都没他什么事,着急的问道。

“你是连长,还问我怎么吧,不怕大家笑话”王勇看看他戏谑说。

“排长,你还像过去那样,就拿我当班长,当战士都行,你就下命令吧”方志强急赤白脸地说道。

“呵呵,你跟着一排吧,他们的任务很重”王勇笑着说。

财迷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再次佩服自己的英明,自己能跟着连副这样的人也是一种幸福,连副离开老部队都很长时间了,现在这些职务比他高的老部下还能像过去一样无条件的服从他的命令,没有人表现出一丝不满,这不仅仅是情谊,而是信任,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可以把自己的一切,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对方的信任。

一排炮弹在他们的前方爆炸,腾起的烟尘遮住了照明弹的光芒,王勇猛地跃起,率先向敌人阵地冲去,财迷紧紧的护卫在他的身边,胡大彪指挥着战士们迅速跟上,踩着炮弹炸出的一个个弹坑冲了上去。

一场战斗打得毫无悬念,方志强带着一排首先偷袭成功占领了反斜面后,迅速向右迂回,敌人最怕的就是我军迂回穿插,即使使用大部队也是采用一线平推的战术,一旦发现我军迂回的迹象,就会引起混乱,就怕被我军围起来贴近了打,何况阵地上不到一个连的守军。当他们发现左右两翼都出现我军的士兵时,防线就出现崩溃的迹象。

第五十八章没有喜悦的凯旋

第五十八章没有喜悦的凯旋

“打,集中火力打上去”看到飞起的绿色信号弹,知道一排得手,王勇立刻起强攻,二排所有的机枪,冲锋枪都吼叫起来,向当面的敌人泼洒着死亡,密集的弹雨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将敌人压在战壕里。

“冲上去,和敌人搅到一起,他们的大炮就没用啦”王勇跳进战壕大声喊道,战士们迅分成数个战斗组像一支支利剑劈开敌人的防线,与敌人短兵相接,混战在一起。四连的战斗作风就是勇敢顽强,战士们三个人一组,两个人一伙拎着两颗手榴弹就敢冲进敌群,相互联络的喇叭四处响起,时间不长,侧翼阵地上的敌人就顶不住了,放弃阵地向山顶逃去,可立刻被方志强带着的一个班兜头拦住,机枪冲锋枪一阵猛打,除了死的又转向逃下山进入正面阵地。

侧翼失守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阵地上传播开来,一时间阵地上的守军人心浮动。‘突突’两颗绿色信号弹再次升空,射向敌人阵地上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三连适时转为强攻,嘹亮的冲锋号声响起,战士们在炮火重新开辟的道路上冒着弹雨向山顶冲锋。

谁也没有想到最先放弃阵地逃跑的竟然是那些朝鲜战争初期就参加战斗的老兵,他们听到军号声就知道队就要起最后的冲击,就是对手擅长的夜战,近战、肉搏战开打的时候,战场上那些呐喊着,狂奔的中国兵仿佛化成了一个个跳跃的夺命音符,这号声让他们精神紧张,心烦意乱,他们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终于丢下阵地落荒而逃,兵败如山倒,坚力量的老兵一动,新兵们立刻有样学样,撒丫子跑路。

一场攻坚战立刻变成了一场歼灭战连五连的战士们从四面围上来起攻击,穿插包围,像切蛋糕似的把敌人分割成几块,然后逐步收缩围歼,除了大约二十多个敌人趁着包围圈未合拢的时候钻了出去,其余的或死或俘,175高地落入我军手中,为这场反击战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当王勇返回251高地时,这里经历了敌人炮火几天几夜的蹂躏,也没有了当初的模样,连长张学信吊着胳膊,脑袋上缠着绷带,见到王勇扑上来和他拥抱在一起,“副连长,没想到啊,我们都挺过来了,我的心一直悬着,没你在身边,大家都觉得空落落的,都想你啊”虽然才分开几天,但是再次见面都是九死一生,如同隔世。

“连长,我们都挺过来了,守住了阵地,等到了反击战的胜利,大家都还活着,我们应该高兴”王勇使劲拍拍张学信的后背哽咽着说道,他也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上了四号高地,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回来。

“是啊,我们应该庆幸自己经历了大战都能活下来,可是有些同志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把一辈子留在了这个异国的山头上”张学信泪流满面的说道,一时情绪激动难以自制。

“指导员呢?”王勇激动过后,推开张学信问道。

“指导员昨天为了抢救伤员,被飞机投下的炸弹击中了,尸骨无存,我们只找到了他的一顶帽子”战士们听到王勇的问话都沉默了,刘潜的通讯员红着眼圈说道。

“哦”王勇低低的回应了一声,看向战士们,二排长常宇驰重伤躺在担架上,三排长杜喜昌在反冲击的战斗中牺牲,三班长,六班长,八班长都不在了,这里少了许多熟悉的身影,王勇打听着每一个人的下落,心一次次的在滴血。

“财迷,你还活着呢?”突然人群里传来一声惊呼,赖子从坑道里钻出来抱住财迷转了两个圈惊喜地喊道。

“活着好着呢,你这个祸害还没死,我怎么能死啊”财迷使劲揉着赖子乱蓬蓬地头喊道。

“没死就好,我还想着在坟前是哭两声好,还是笑两声好呢,这下不愁了”赖子放下财迷给了他一拳笑着说。

“你子就没有想过我好,难得我弄点好东西还想着你”财迷揉揉胸口苦着脸说。

“什么好东西,让我瞅瞅”赖子伸手就在财迷身上乱摸,财迷惊叫着左躲右闪,赖子的死皮赖脸的劲儿又上来了,抓住了财迷的脖领子,把他放倒,骑在他身上乱翻,可就是找不到什么好东西,“赶紧给我拿出来,不然我扒了你的裤子,在裤裆里找啦”赖子威胁他说道。

“好好,我给你,我给你,不要再咯吱我啦”财迷笑得上气喘不上下气地说道。财迷就有这个本事,如果这个东西他不想给你,你就是掘地三尺你也也找不到,赖子松开他,财迷一骨碌爬起来,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瓶可口可乐扔给了赖子。

“可口可乐,好东西啊”赖子可是见过这个东西的,挑开盖,赖子喝了一大口喊道,虽然王勇知道赖子从来不喝这个东西,但看着他很享受的样子王勇笑了。

“快搜搜他,他身上还有”赖子见战士们狼似的盯着他手里的瓶子,藏到怀里,指着财迷喊道,围观的战士们蜂拥而上,又把财迷按住了,他哭丧着脸又摸出两瓶递给战士们喊道:“没有啦,这回真没有了???”

战场上的枪炮声停下来了,只有不断升起的照明弹在给逃散的敌人指示着归家的路,笑闹的战士们,喝着他们从未有听说过的洋玩意,悲伤的气氛也被财迷他们两个活宝搅了一通冲淡了不少,王勇忽然看到一片焦土中冒出了一点新绿,草顽强的露出了头,展开自己的枝叶,告知生灵们春天到了???

经历这场大战后,已经在阵地上坚守了一百余天的三连移交了阵地,连夜撤到二线修整。一百多天的坑道战斗让他们每个人都透支了自己的体力,每日在黑暗的坑道中生活损害了他们的健康。但他们靠自己的勇气和热血打退了敌人的无数次进攻,攻占了一座敌人严密设防的高地,坚守六天六夜,承受了敌人上万炮弹的轰炸,配合友军收复相邻的两座高地,歼敌六百余人,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取得了辉煌的战果。

团长刘克,政委徐益民站在山口迎接三连这支凯旋的队伍,战士们6续到达了,上阵地时生龙活虎的伙子们已经被这几公里的路程折磨的筋疲力尽,不到百人的队伍拉成了长长的一串,他们衣衫褴褛相互搀扶着,相互依靠着慢慢的挪动着脚步,但是枪依然在他们肩上,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向人们宣示着他们是一支经过了战火考验战无不胜的部队刘克和每个经过的百战余生的勇士们握手拥抱,祝贺他们的胜利,看着自己的士兵,他的眼睛一次次湿润了。

“同志们,我代表团长,团党委向你们表示亲切的慰问,美帝国主义向我们动进攻,是想用军事压力取得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你们坚守坑道作战的英勇行为狠狠地打击了敌人,打破了他们的美梦”徐益民激动地说道,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这支并不整齐的队列,他们身上还散着战场上硝烟的味道,身上的伤口还渗着血,但他们竭力挺起自己的胸膛,站直疲惫的身躯,保持着这支胜利之师的骄傲,“同志们,你们上阵地之前还是一块铁,但现在你们已经是一块钢,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好钢,你们创造了坑道作战的先例,粉碎了敌人的疯狂进攻,打破了敌人的各种阴谋诡计,你们取得的经验对今后对敌作战中是很有价值的。你们的功绩朝鲜人民不会忘记,祖国人民会记得你们的,希望你们养好身体,再建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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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驻地安排好战士们的宿营地,他们立刻吃上了为他们准备的饭菜,喝上了热水,可王勇却手里端着饭碗,嘴里还含着饭菜,身子一歪,已经吃着吃着饭睡着了,他太疲劳啦,这就像传染病似的,战士们接二连三的倒下去,躺在地上就呼呼大睡。本来想向战士们敬酒的刘克摆摆手制止了想叫醒他的大头,轻轻地接过他的饭碗,弯下腰背起王勇把他送到床上,盖好被子。

“让他睡吧,在前边多少天了他就没睡过好觉,不要打扰,安排好警戒,让卫生队派个医生来给他们治治伤”刘克看看熟睡的王勇叮嘱跟过来的大头道。

“是,我们一定安排好,让刚下阵地的战士们休息好,长放心”大头点点头说道,和团长带上门悄悄地退了出去。王勇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这些天在敌人的围困中,只能在战斗间隙抱着枪打个盹,常常是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稍有空闲还要谋划着怎样对付敌人花样百出的袭扰,整修被敌人毁坏的工事,鼓励战士们坚持战斗下去,他像个上满弦的闹钟不知疲倦的奔忙着,现在才感觉到太累了。

第五十九章情

第五十九章情

“连副,你醒醒吧”财迷使劲摇晃着王勇,嘴里不住的喊道。

“怎么了,敌人又进攻啦?”王勇噌的一下跳下床,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就去摸枪,却摸了个空。

“这子真是睡迷糊啦,以为还在阵地上呢”王勇这才睁开眼,看到屋子里挤满了人,大头指着他正哈哈大笑。

“嘻嘻,我睡过了,让你们笑话啦”王勇讪讪地笑着,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哪是睡过了,你是快睡死啦,你再不醒,我们就要把你送到卫生队去了”大头给了他个后耳勺笑骂道。

“我就打了个盹,你们至于吗?”王勇不满地说道。

“副连长,你这个盹打的时间是长了点,从躺下到现在三天啦,连身都没翻,要是不喘气,跟死人一样”连长张学信指着他说道。

“三天啦?我说怎么做的梦都是到处找吃的呢。”王勇摸摸空瘪的肚子笑着说。

“财迷,去带你们连长洗个澡,理理,把胡子刮喽,身上都臭死啦,不然不许给他饭吃”大头指着王勇板着脸说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财迷立正敬礼说道。

“不让吃饭,给我喝点水总行吧?”王勇‘认真’地说道。

“快滚,你喝洗澡水吧”大头一脚把王勇踹了出去,惹得屋里的战士们忍俊不住哈哈大笑。

王勇趿拉着鞋敞着怀跟着财迷往外走,眯着眼抬头看看太阳,多少日子没晒过太阳了,他忽然觉得能生活在阳光下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在阵地上每天躲在坑道里,能在阳光下行走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战士们见了他围过来热情地打着招呼,他们都换上了新军装,理了,自己穿着身破烂,蓬头垢面的倒显得十分另类。

“副连长,你这觉睡得把团长都惊动了,专门叫医生看了你好几次,怕你一睡不醒”牛树强挤过来笑着说。

“你知道个屁啊,在四号高地上我们还能轮番打个盹,副连长几乎就没合眼,六天六夜啊,这么长时间不让你睡你受的了啊?”林景成马上接过话头说道。

“呵呵,大家谁会理修面啊?营长说了不洗澡不理不给我饭吃,来个手头快的帮帮忙,我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啦”王勇打着哈哈说道。

“我会,让我来”

“你剃的头,跟狗啃的差不多,一边去,还是我来吧”

“你刚拿我们的脑袋练的,还没出师呢,想再往副连长脑袋上添道口子啊”

“还是让我们班的柴保和来吧,他在剃头铺子干过,手艺没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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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闹哄哄的争执了一番,给王勇选出了个理的师傅,其余的人找工具的找工具,打水的打水,搬凳子的搬凳子,一会儿的功夫就准备齐全,王勇先洗洗头,换了几遍水,黑的还跟墨汁似的。

“副连长,打算理个什么样的头啊?”柴保和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剪子说道,架势还真像个理师傅。

“光头,都剃光喽,怎么也是洗不干净了,还不如都剃了干脆”王勇笑着说道,“哦,不能把眉毛给我刮喽啊”他的话又惹得战士们一阵大笑。

“连副,喝点水,吃个馒头先垫垫,我跟炊事班的打了招呼,让他们烧上水了,饭也热上了啦”七班长李进像个保姆似的端着水让他咬口馒头,喝口水,伺候的那叫周到。

“嗯,不错,馒头里还夹了肉啦,真香”王勇不客气地吃着说着。

“你们都围上点,别让营长看见,要不连副又该挨大脑袋的骂啦”梁青山招呼战士们把王勇围在中间,免得让大头看见。

“王勇这家伙在你们连待的时间不长,人缘挺好啊,剃个脑袋还有一帮人在边上伺候着”大头看着院子里热闹的情景笑呵呵地说道。

“现在连里的战士们对他可不是喜欢那么简单了,这一仗下来更不得了,都有点崇拜啦,我这个连长看着都有点嫉妒”张学信笑着说道。

“那让他当连长得了,你给他当副手”大头打趣他说道。

“求之不得啊,我和他比无论是军事素养还是指挥能力都有很大差距,说实在的,我这个连长当得真不称职,不如让贤”张学信毫不犹豫地说道,认真的样子不像在说假话。

“**,昨天贺斌那子又在电话里跟我磨叽了半天,要把王勇要回去,让他去他们二营当副营长”大头看着院子里和战士们说笑地王勇说道。

“营长,你答应啦?我们连正需要他呢,千万不能让他走啊。”张学信急忙说道。

“我傻啊,能答应他吗,让我给骂回去了,我好不容易把他给弄来的,怎么能说给他们就给他们,不过以后得防着点,你更得给我把王勇看好喽,不能让他们给撬走”

“行,营长你放心,我一定做到,决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张学信拍着胸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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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剃完头,来到炊事班,他们已经把水烧好了灌倒澡盆里,等着他的到来,“副连长,全连就剩你一个没洗澡了,你赶紧洗洗吃饭,饿坏了吧?”炊事班长热情地问道。

“辛苦你们了,我饿的都前心贴后背啦,可营长下了命令不洗澡不让我吃饭”王勇一边说一边脱衣服,“嘶???”他突然吸了口凉气,眉头皱到了一起。

“副连长,怎么啦?”炊事班长急忙扶住他问道。

“身上让弹片划了几道口子,可能和衣服粘到一起了”王勇慢慢脱下棉袄说道。

“副连长,你受伤了???”炊事班长看到王勇的棉袄上被血浸透了一大片现在都干结在一起惊呼道。

“没事,就是划破点皮,和内衣粘到一起了,你拿热水给我敷敷就行。”王勇不在意地说道。

“唉”炊事班长叹口气,赶紧把热水一点点的拍在他身上,帮着王勇把内衣一点点的剥了下来,“副连长,让医生看看吧,伤口不”

“不用,待会你上卫生员那给我拿点药敷上就行,没屁事”王勇笑笑跳进澡盆,让身体浸泡在热水中,“舒服啊”王勇长舒口气,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仿佛身上的倦怠都顺着毛孔一点点的渗出体外,又是多少日子了没能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他觉的每次洗澡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

“王勇,王勇,你伤在哪啦?”正当王勇惬意地泡着澡,随手搓着身上的污垢,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时,外间传来一阵焦急地喊声,一个人撩开门帘就要进屋。

“别进来,我还没洗完呢”王勇急忙把身体浸到水里喊道。

“我是医生,什么没见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楚莹看见炊事班长找卫生员要药品,得知王勇负伤了,立刻背着药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她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脸一红,退了出来。

“这个老王,我让他给我拿点药就行了,怎么把你给找来啦?”王勇见楚莹退了出去,禁不住埋怨他说道。

“你不要怨王班长,是我听说你受伤了,自己就傻乎乎的跑来了,你不欢迎啊?”楚莹幽怨地说道。

“欢迎,欢迎,就是划破点皮,不想惊动你的大驾”王勇说着急忙洗了洗,跳出来三把两把擦干身子,又现新军装放到外间了,“幺妹,把衣服给我扔进来行不?”他怯生生地问道。

“行,动作快一点,我很忙”楚莹不耐烦似的扭着脸把衣服给隔着门帘递给他。

“好好”王勇连声答应着以紧急集合的度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你都穿上我怎么给你治伤,脱下来”楚莹皱着眉看看衣装整齐的王勇训斥道。

“咱们孤男寡女的脱衣服不好吧?”王勇看看屋里没有其他人,声问道。

“还男子汉呢,怎么婆婆妈**”楚莹一把把王勇拉着坐下,扒下他的上衣,在他溜光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出‘啪’一声脆响。

“这楚军医够泼辣的,对副连长说打就打,说训就训”门外的炊事班长吐吐舌头对身后的两个兵说道。

“是吗,副连长在卫生队摊上这么个领导肯定没少遭罪,不过平时看着楚军医挺和气的啊”两个炊事兵有点迷糊了,人前人后楚军医给人的印象咋不一样呢。

“怎么这么不注意,后背上有伤,还能睡得着,你不觉得疼啊?”楚莹一边给王勇消毒清理伤口一边嗔怪地说道。

“战斗那么紧张,我都不知道自己负伤了,下了阵地困得眼都睁不开,也没感觉到疼,只想着赶紧找个地方眯一觉”

“你可倒好,这一觉睡得什么都不顾了,我看了你几次,你都不知道”

“真的啊,你去看过我?”

“团长怕你出事,让我看着你,你以为我那么愿意去看你啊”

“真的?”王勇忽然趁楚莹去绷带的时候一把把他搂着,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脸贴着她的脸贱兮兮地问道。

“真的”楚莹脸一红,扭过脸说道。

‘啵’王勇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真的好想我吧,听说我负伤就急匆匆地跑来了,还跟我装相,骗鬼吧”

“讨厌,你???”楚莹的话没说完,嘴就被王勇堵住了,她下意识地躲了下,又马上迎合上去,两个忘情地吻在一起,把多日的思念和担忧都化作了这深深的一吻???

第六十章荣誉

第六十章荣誉

“咳咳???你们几个子躲在门口干什么呢?”正当王勇两个人缠绵的时候,门口传来几声干咳和财迷的说话声,楚莹吃了一惊,赶紧挣脱他的怀抱,面色潮红地跳了下来,捋捋纷乱的头,把衣服拉平嗔怒地瞪了王勇一眼。

“副连长在洗澡,楚军医进去给他治伤呢”王班长声说道。

“那你们几个子还不躲远点,还想听墙根啊”财迷把几个人都扯到一边说道。

“楚军医是不是和副连长有点那个啊,我听着里边有点不对劲”一个战士轻声问财迷。

“领导的事情是你该操心的吗,我哪知道啊”财迷冲几个人挤挤眼睛说道,其意不言自明。

“哦,哦???”几个人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冲财迷做了个鬼脸离开了门口。

“谁在外边,我洗完了,进来吧”王勇重新坐好,对着外边喊了一句。

“楚队长好”财迷推门进来给楚莹敬礼说道,楚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算是回礼了。

“连副的伤没关系吧?”财迷凑过来问道。

“没事,就是伤,注意不要感染就行了,你拿点药记着让他按时吃”楚莹利索的给王勇绑好绷带,对财迷说。

“有你楚队长在,哪用得**心啊”财迷笑嘻嘻地帮王勇穿上衣服回答道。

“又耍贫嘴,你的臭毛病还没改掉啊”楚莹瞪了财迷一眼把药放到桌子上转身走了。

“谢谢你楚军医啊,记着给我们连副换药”财迷冲着她的背影又喊道。

“让他自己去卫生队”楚莹头也不回地说道,好像落荒而逃似的跑着离开了。

“财迷,你子嘴上就得加个把门的,整天胡说八道”王勇无可奈何地看着嬉皮笑脸的财迷说道。

“连副,我这不是给你创造机会吗,我可听卫生队的弟兄们说了,师里有个参谋老是缠着楚队长,你得抓紧啊”

“是吗?”王勇冷哼了一声,财迷赶紧闭了嘴,招呼王班长给王勇准备饭菜,他知道王勇这是狠前的表现,否则不知道那个家伙又要倒霉啦。

“看样子你们这几天伙食不错啊,有菜有肉还有馒头”王勇边吃边说道。

“呵呵,这几天慰问咱们的人来了不少,谁不带点吃的来,同志都开了荤啦,这打了胜仗就是不一样”王班长指着满屋子的肉菜说道。

“哦,给咱们就吃,别浪费喽,再给我拿三个馒头”王勇狼吞虎咽地把手里半块馒头塞到嘴里,伸出三个手指含糊不清地说道。

“副连长,你都吃了四个了,别撑着”王班长看着王勇担心地说。

“这才吃了半饱,我都饿了好几天了”王勇苦笑着说。

王班长摇摇头,刚下阵地的战士们饭量都成倍数增长,要不是有这些慰问品顶着,下半个月就只能喝粥了,他给王勇又盛了碗菜拿来三个馒头,刚转身冲了盆酱油汤放到桌子上,却忽然现方才还喊饿的副连长看着手里的馒头,眼前的菜盆子在呆,“副连长,怎么了,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王班长连忙问道。

“哦,不是的,收拾了吧,我喝点汤就行了”王勇摇摇头,放下手里的馒头,倒了点酱油汤慢慢地喝着,好像有什么心事。

“财迷,副连长怎么了,是不是生病啦?”王班长疑惑地问财迷。

“没有,他是心里难受???”财迷也是脸色黯然地说道,他猜到了王勇的心事,自己也是一阵难过。

‘咚咚锵锵,咚咚锵锵???’忽然外边传来阵阵的锣鼓敲击声,声音越来越近,听着像是奔他们三连的方向来了,王勇看看屋里的人,他们也是一脸的迷惑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走,去看看”王勇一口喝尽碗里的汤,向外走去。

“副连长,营长让你赶紧回去,宣传队的人给我们送喜报来了,他们已经到了村口”他刚出门就遇到了跑得气喘吁吁的连部的通讯员,他边走边向王勇简单的介绍了情况,251高地战斗从攻占到最后的反击,历时七天七夜,歼敌近千,这是他们团乃至他们军进入阵地防御战以来给予敌人最大的一次打击,也是敌人的近期最惨重的一次失败,所有参战部队前赴后继涌现出许多英雄人物。长们没有食言,履行了战前的承诺,汇总了他们的事迹,很快向军师,志愿军总部为他们请功,今天志愿军政治部批准了他们的请求,军里接到批功电报后立刻向全军出喜报。

王勇赶到连部时,全营的人已经排着整齐的队列集合到村子里的空场上,三连的战士们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他们虽然面带微笑,身上的硝烟刚刚褪去,但是掩饰不住铁血劲旅的肃杀,让人禁不住心跳加快,热血沸腾

“王勇,营长让你到前边去”王勇边跑边扎上武装带,挂上手枪,按照通讯员的指点向前跑去。

“你怎么剃了个光头,待会怎么上前见人啊”大头一看王勇剃了个光头生气地说道。

“剃光头怕什么,又不是相亲娶老婆”王勇摸摸脑袋说道,他急急忙忙之下没有戴帽子就跑出来了。

“王勇,营长准备让你上前致辞的,怕你剃了光头影响我们营的形象,赶紧给三连副找个帽子戴上”教导员宋春生急忙说道,他担心两个家伙在这个时候顶起牛来,赶紧上前打圆场。

“找什么啊,把你帽子给他,我看大差不多”大头一把摘下教导员的帽子扣到王勇的脑袋上说。

“营???营长,你呀”宋春生被大头弄得哭笑不得,赶紧让通讯员跑步去给自己找顶帽子。

这时,军乐高奏,锣鼓喧天,前边师宣传队打着一面‘能攻善守猛虎连’的大红旗,抬着个用绿木框镶边,周围用大红绸子花装饰的喜报过来了,团长政委陪着个长在最前列,后边还跟着不少人,喊着口号,拍着巴掌。

“教导员这来的都是什么人啊?”王勇看着这么多人有点眼晕,边拍着手跟着营里的领导迎上去。

“团长政委你都认识,那个长是师政治部谭主任,后边的是宣传队的,再后边的我也不知道,没说来这么多人啊”教导员也在纳闷,后边的老老少少不知道是哪的。

“**,这来了得有百十号人,得吃咱们多少东西,把老本都得搭上”大头脸上挂着笑,嘴里却不停的抱怨着。

“营长,你觉悟怎么这么低啊,不要光打你的算盘,要算大帐,算政治账,这是领导对咱们的关怀,是咱的荣誉???”

“去???去,关怀多给咱们点武器弹药,好枪好炮,荣誉,荣誉倒是好东西,可也不用派这么多人来啊”大头嘟囔着迎上去,向长们敬礼,握手表示欢迎,嘴乐得咧到了后脑勺,根本看不出他肚子里打的算盘。

“李营长,辛苦了”谭主任热情的跟大头握着手,“老搭档,看到这么多人骂我呢吧,那是祖国来的慰问团,后边的汽车上装着好东西呢,不白吃你的”他使劲握了下大头的手声说道。

“呵呵,狗东西,还算你明白,官当大了,规矩没有忘,要不然今天就让你们吃野菜睡凉炕”两个人相视一笑,使劲拥抱了下,一切都在不言中,这是只有曾经同生共死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感情。

“同志们,志愿军政治部昨天批准授予我军二师二团四营三连‘能攻善守猛虎连’的荣誉称号,记集体一等功;授予三连二排五班‘坑道守备英雄班’称号,记集体二等功,司令部和政治部特向三连及其所属五班和全军出喜报,政治部布了‘关于开展学习英雄班运动’的指示”谭主任刚刚宣布完命令,会场上欢声雷动,纷纷向三连的战友们表示祝贺。

“大家静一静,现在我们请‘猛虎连’连长张学信同志,五班班长梁青山同志接旗”谭主任话音刚落,乐队奏响《志愿军军歌》,雄壮的旋律在会场上响起,张学信和梁青山接过红旗高高举起挥舞着???“敬礼”三连剩下的八十多条汉子在王勇洪亮的口令声中齐刷刷的抬手敬礼,眼睛望着鲜艳的红旗战士们眼睛湿润了,他们仿佛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炮火连天的战场,看到了冒着弹雨冲击倒在冲锋路上的战友,看到了只剩下一顶军帽的指导员,看到抱着炸药包跳出战壕的刘???那红旗是三连战士的鲜血染红的,是他们浴血奋战用生命换来的,这个至高的荣誉应该属于他们

“下边请在此次战斗中立功的同志到前台,请师长授奖”团政委徐益民大声说道,“三连副连长王勇同志在此次251高地进攻并在其后反冲击战斗中指挥得当,奋勇杀敌,机智勇敢,带领五班及七班部分战士坚守表面阵地失守的四号高地六天六夜,克服了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粉碎了敌人破坏坑道的阴谋,并多次出击袭扰敌人,有力的配合主阵地打退敌人进攻,歼敌数十名,记特等功,授予‘二级战斗英雄模范’称号”

第六十一章都是意外

第六十一章都是意外

“三连连长张学信同志记小功一次???”

“三连指导员刘潜同志记小功一次???”

“三连二排五班班长梁青山,二排七班班长李进记小功”

“三连一排排长钟强同志记一等功???”

“三连二排长常宇驰同志记二等功???”

“三连三排长杜喜昌同志记二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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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迷站在队列里默默地听着谭主任念着立功名单,赖子立功了,秀才也立功了,看着战友们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走到台前,他真替他们高兴,可没有念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又有点失落。

“下面还有一位同志,他刚刚用步枪打下了一架飞机,在这次战斗中表现又十分突出???”听到台上谭主任的话,财迷心里咯噔一下,打下飞机的不是说自己吗?

“这个同志主动出击单枪毙敌十数人,用缴获的电台想方设法与上级取得了联系,又通过电台随时把战斗的情况汇报给上级,将自己找到的水留到了战斗最危急的时刻,分给了战友们,自己没有舍得喝一口,他就是三连的通讯员苏金贤同志,连里的同志一致要求给他请功,经上级研究给他记小功一次,大家欢迎他上台”

“财迷,首长叫你上台呢,怎么不动啊?”副指导员蔡满江碰了下还在发愣的财迷笑着说道。

“哦”财迷答应了一声,听着耳边如雷的掌声,他有点发懵,自己还从未在这多人面前上过台,只觉的腿有些发软,头上直冒虚汗,在战友们的祝贺声中迷迷糊糊地走上了台,首长给他戴上了军功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的礼,直到站在赖子和秀才中间才觉得心跳的不那么快了。

“财迷行啊,又立了次功,比我们哥俩强多了,以后我得向你学习啦”赖子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说道。

“别闹,首长们都在呢,站直喽”财迷纹丝不动,歪着嘴对赖子小声说。

“看看,人家财迷当了功臣,觉悟都提高了不少”赖子又对身边的秀才说道。

“好了,别说话了,女兵们献花啦,记得敬礼”秀才赶紧提醒还要说话的赖子。

说话间,一群宣传队的女兵们跑过来,每人捧着一朵用红布扎制的大红花给立功的指战员们戴在胸前,一时间掌声雷动,口号声,欢呼声响彻整个会场,庆功会达到了**。王勇此时仿佛没有感受到会场的热烈,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放在桌子上的摆放的那一排整齐的军功章上,它们的主人都已经牺牲了,它们将随着一纸阵亡通知书一起回到主人的家乡,带给他们的亲人无尽的悲伤与无上的光荣???

“王连长,我们又见面了”给王勇献花的宣传队员给他戴好花说道,正走神的王勇仔细一看诧异地张张嘴,还没等他说话,那个女兵突然扑到他胸前,在他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红着脸飞快地跑下了台,只留下台上尴尬的王勇。这一幕‘女兵献吻’的活剧让台下的战士们楞了一下,转而又响起了更加热烈的掌声。

“坏了,她从哪冒出来的,这下非闹误会不可”台下的大头吃惊地说道。

“营长怎么啦,这是女兵们对咱们英雄的真情流露啊,有什么不好?”教导员宋春生倒是对这一幕很满意。

“狗屁,楚军医还在台下呢,非得产生误会不可,亚楠这丫头跟着添什么乱”大头对教导员的说法十分不满。

“营长,他们认识啊?”

“当然认识了,在敌后王勇把她从敌人窝里救出来的,对王勇一直有点那个意思”

“那跟楚军医有什么关系啊?”宋春生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

“你个教导员当的就不称职,一点情况都不了解,楚军医是王勇青梅竹马地媳妇儿,用你们文化人的话叫???叫恋人,你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别的女人亲了,你会怎么想?”大头激动地说道,他的手指头都快点到宋春生的脑门上了。

“那???那怎么办,两个人别因为这个闹别扭,影响了工作”宋春生也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可一时不知怎么处理。

“思想工作归你教导员管,你得想办法解决,因为这个弄得王勇不能安心工作,影响了他英雄的形象,你得负责”大头倒干脆,一推六二五把包袱甩给了教导员。

台上的王勇此时从惊诧中醒过劲儿来,汗立刻就顺着汗毛眼往外冒,连忙在人群中寻找楚莹的踪影,他知道楚莹虽然是个看着泼辣的女孩子,内心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感情细腻的人,少时家里又遭大变,久居他人篱下,对这些又十分敏感,看到刚才这一幕,说不定就会产生错觉。

楚莹今天本来十分高兴,能亲眼看到自己的心上人站在台上成了众人瞩目的英雄,她觉得像吃了蜜一样甜,王勇上台时她的手都拍红了,可看到献花的女兵亲吻他的瞬间,楚莹的怒气一下顶到了脑门心,心像刀剜了一下那样痛,她真想上去告诉那个女兵,王勇是自己的,她不能碰,他属于自己。看到王勇看过来的目光却忽然把怒气转向了他,知道人家亲你,为什么不躲,还傻子似的让人家当着那么多人亲了,想到这,她狠狠地向王勇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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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再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从国内千里迢迢来到朝鲜慰问志愿军的代表团听说咱们这打了大胜仗,临时决定来看望咱们的指战员,现在大家欢迎祖国的亲人们”政委徐益民又高声宣布道,这时大家才知道那些跟随宣传队来的老老少少都是祖国来的慰问团。

“欢迎祖国的亲人”

“感谢祖国的关怀”

“保家卫国,向祖国**喜”??????

战士们热泪盈眶的高呼着口号,大家远离祖国在异国作战,看到慰问团都感到异常亲切,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鼓舞战士们的士气,为了避免长时间的室外活动引起敌人的注意,保证慰问团的安全,会场立刻转移到村外山坡上的树林里,这不但树林茂密,还有修建的防空防炮的坑道,遇到情况可以迅速转移。

“亲爱的同志们,我们从祖国带来了亿万颗最热诚的心,他们都在期望着你们的捷报当他们听到从朝鲜前线传来你们的胜利消息时,老年人变得年轻了;妇女更美丽了;那些站在生产战线上的劳动英雄们,则不断地创造着新的纪录,每颗心都在思念着你们,关怀着你们,敬仰着你们,想着你们的光荣和伟大,努力工作着,盼望着你们早日取得胜利,能回去看看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重新布置了会场后,代表团的团长首先发表了讲话,接着工人代表,农民代表,解放军代表,民主党派代表,青年代表,文艺工作者代表,少数民族代表,宗教界代表,华侨代表都热情洋溢地讲了话,他们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祖国五亿人民对出国作战优秀儿女的无限热爱,亲切关怀与殷切的期望,极大地激发战士们的爱国热情和英勇杀敌的决心。

慰问团的同志们讲完话,给每一个战士发放了一个慰问袋,然后由这次立功的指战员们上台做报告,讲述战斗经过,汇报战士们的英雄事迹。会场上气氛热烈,场下掌声不断,王勇他们四个卫生队一起来的‘问题兵’这次都立了功,也算一洗前耻,现在又悄悄地凑到了一起。

“我从没在台上讲过话,上去说什么啊,还不如让我去跟鬼子干一仗”赖子平时贫了吧唧,话多的不行,现在却愁眉苦脸的跟几个弟兄诉苦。

“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啊,平时看领导们讲话都拿张纸念,可我大字不识,写好了让我念也不会啊,咱们不上去不行吗?”财迷脸色也不好,求援似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活该,让你参加识字班你跑的比兔子还快,这下知道难了吧”孟书凡摆弄着刚发下来的军功章,看着两个抓耳挠腮的家伙呵呵直笑。

“秀才,你个王八蛋见死不救,还笑话我们,咱们好歹还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呢,连点香火情也不讲”财迷抓了把土冲秀才攘了过去骂道。

“呸,呸,你看到我身上的伤了吗,还不是为了你小子挨得,谁没良心啊?”孟书凡摘下帽子,让财迷看看头上缠的绷带。

“你炮兵,躲在后边,能为我挡枪子,还是挨炮弹啊,骗鬼吧”财迷撇撇嘴说。

“这回秀才受伤还真是替你挨的,你小子在电台里一叫唤,他们炮排就得开炮支援,炮排的炮让敌人炸毁了一半,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秀才用一门报废的炮支援你们,结果炸膛了,好悬没要了他的小命”赖子给秀才作证说。

“呵呵,还是老哥们,我说炮怎么打的那么准,那么及时,待会上台我好好夸夸你”财迷立刻换了副表情媚笑着说道。

第六十二章 幸福的财迷

“对,你就说说战友们怎么支援咱们在坑道里作战,这个题材好,赖子为了支援咱们空手换枪管,把手都烫成鸡爪子了,这个都可以说说吗”王勇摆弄着刚发下来的慰问袋,从里边翻出盒烟,每人发了一支说道。

“连长,你别拿我打锸了,想想待会怎么跟楚队长解释那个宣传队小姑娘的事吧”赖子立刻反击道。

“唉,那边来了个老太太,好像在找人呢,赖子不是找你吧?”孟书凡突然拉了下他,指着一个边打听边向这边走来的老太太说。

“一边去,找我的都是漂亮姑娘,哪有老太太,我看是找财迷的”赖子嬉笑着说。

“滚”财迷怒气冲冲地举起拳头想揍他们,却忽然愣住了,举着拳头看着来人张口结舌的傻掉啦。

“财迷,财迷,这邪了”赖子看着财迷的样子连喊几声,他依然盯着那边丝毫不理会赖子。

“娘,娘我在这呢。”财迷突然好了,挥着手冲那个老太太喊道。

老太太听到财迷的喊声踮着小脚走过来,“那是财迷他娘,老太太怎么找到这来了?”秀才不可置信的说道,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地扔掉手里的烟头站起身。

“娘???”财迷带着哭音跑过去,‘噗通’下跪在老太太跟前,抱住她的大腿咧开嘴就要嚎。

“快把他弄过来,别搅了会场”王勇一看吓了一跳,赶紧和两个人冲过去搀住老太太,拉起财迷给弄到树林边上去了,把这幕战场认亲的亲情戏给搅了。

“娘,你咋找到这来了,家里是不是出事啦?”刚扶着老太太坐下,财迷就紧张地问道,他知道老娘连县城都没去过,能让老太太跑到朝鲜来找他,肯定是出大事了。

“没有,我是随慰问团来的,要不这火车汽车的我哪能跑到朝鲜来啊”老太太溺爱地拍了财迷一把笑着说。

“娘,你是慰问团的代表,糊弄我呢吧?”财迷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财迷怎么跟大娘说话呢?”王勇暗暗踢了他一下说道。

“首长,不碍的,这小子跟我这么说话习惯了”倒是谁的孩子谁心疼,没等财迷说话,他老娘就替他开脱了。

“按说我还是沾了你的光,自从你立了功,村子里,县里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咱们家呢,地有人帮着种,庄稼熟了有人帮着收,开个什么会都叫上你爹去参加。”老太太摸着坐在自己跟前财迷脑袋说,脸上都是笑意,“过完年,县上的领导来让你爹参加赴朝鲜慰问团,你爹考虑马上就要春耕了,打算不来了,我琢磨着也许来朝鲜能碰到你,跟县上说我来,没想到领导通情达理就同意啦”

“娘你也真是的,这朝鲜隔着千山万水的,天上飞机一个劲儿的炸,多危险啊,再说你个老太太懂啥,还得让同志们一路照顾你”财迷半是心疼半是埋怨地抹抹眼睛说道。

“娘现在也进步了,村里让我当了妇女委员,每天也学习呢,还上县里开过会,不像从前了,你每天行军打仗都不怕,我个老太婆怕啥”老太太拍拍财迷的手说,“哟,你看我们娘俩光说话了,把你的战友都晾一边啦,同志们坐下吧”她看到站在一边的王勇三个人,赶紧说道。

“没事,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不用管他们”财迷不在意地说道。

“胡说,我都看到了,他是你们连的副连长,那个是机枪手,那个是打大炮的,刚才都在台上着,都是英雄啊,跟你这样的能是兄弟”老太太瞪了财迷一眼说道。

“娘,你没看见我也在台上呢,我现在也是英雄,我立的是小功,除了连副,我的功劳比他们两个都大”财迷哼哼着说道。

“我看见你了,要不也不知道你在这”老太太说道,“你是个什么混蛋东西,我还不知道,立个功也是领导抬举你”

“苏大娘,现在财迷可不像过去了,打仗勇敢,工作积极,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赖子马上替财迷辩解说道。

“是啊,大娘,财迷关心同志,尊重领导,进步很快的,连长你?”秀才也赶紧补充。

“对,他们说的都对,我们准备让他当通讯班班长呢”王勇笑着说道。

“大家不要给他脸上贴金了,我自己的孩子我还不知道,我生了他们哥三个,就他活了下来,从小娇生惯养的学坏了,刚娶了媳妇就跟街上的痞子们打伤了人,吓得投了国民党军,躲了几年回来更不是东西了,坑蒙拐骗,抽烟喝酒都学会啦,气得他爹都背过气去,他媳妇要上吊,孩子都不认他这个爹”

“娘,过去的丢人事就别提了,那会儿我混蛋,不是人,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们,再也不打老婆孩子啦”财迷羞得满脸通红,耷拉着脑袋说道。

“县上给我们送你的立功喜报的时候,别说村子里就是家里的人都不相信是你,后来县上的人跟我们说了几遍,大家才信,我这次看到你在台上才彻底相信金贤确实变了,还得感谢你们把他变成了个好人”老太太抓住王勇的手摇着感激地说道。

“财迷,该你上台汇报了,快过去”一个通讯员跑过来说道。

“财迷,你考虑好说什么了吗?”秀才有些担心地问道。

“想好了,就说说我这半辈子的经历”财迷点点头跟着通讯员向前排走去。

“苏大娘,咱们也去听听吧”王勇对老太太说道。

“好我也听听我儿子怎么做报告”老太太高兴地回答道,王勇和赖子一左一右搀着他坐到人群中。

赖子昂首挺胸大步走上了讲台,他从未像今天这么自信过,没有这样激动过,他想把一肚子的话都说出来,说出自己这些日子的感受。财迷抬手向台上的首长,台下的慰问团和战友们敬了个庄重的军礼。

“各位首长,各位战友,慰问团的亲人们,大家好”财迷立正说道,“我参加解放军前就是一个恶棍,一个受乡亲和家人唾弃的坏蛋???”他的开场白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下让所有的人呆住了,这叫什么事迹报告宋春生吓出了一身冷汗,刚要起身制止他,政委徐益民拉住他,冲他轻轻摇摇头,示意听财迷讲下去。

财迷从自己参加国民党军讲起,当官的吃空饷,喝兵血,欺压士兵,逼着当兵的去冲锋,以及自己从小好逸恶劳在那个大染缸里也为了能活得好一点很快学会了欺压新兵,巴结当官的,染上了种种恶习。参加志愿军以后也曾想改掉坏毛病,好好当兵,没想到赶上了大审查,自己因为说了几句怪话被送到了卫生队当了勤杂兵,索性又开始破罐破摔,和那些与自己同样被清理出来的兵痞们混到了一起,直到遇到了受处分来的卫生队的王勇。

“没想到财迷还挺能说,这都讲了快一个小时了”赖子碰碰身边的秀才说道。

“唉,虽然他说的是自己,其实咱们两个那会儿也跟他差不多”秀才自嘲地笑笑说。

“我想王勇同志参军以后立了几次大功,受到处分到了我们这里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变的和我们一样,没想到他仍然坚持如一的积极工作,关心同志们,始终不忘自己是一个军人,坚守着一个战士的荣誉。他精神深深的影响了我。在他平反之后,没有瞧不起我,不计较我的过去,把我带到了三连,当了他的通讯员,关心我,教育我,让我改掉了浑身的毛病,他才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财迷说完泪流满面的冲着王勇所在的方向敬了个礼,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徐政委,这可是个由落后分子变成人民功臣的典型啊,你可得抓住了,好好宣传”谭主任激动地对徐益民说道。

“嗯,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收集资料,搞好宣传,号召战士们学习”

“切,你们就会搞这个虚的,弄点实在的东西多好,他要是不在我们这,还不定是个什么结果呢”旁边的大头吐了口烟不屑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这块地好,才能长出好庄稼喽”谭主任不在意地笑着说。

“哎,这话在理,要不他在卫生队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就转变不了啊,到了我们这就能立功。”大头得意地说道。

“好,这批新兵你们别要了,我给你都换成那些受处分的,整天挨批的给你送来,看看你这块好地能长出多少好庄稼”谭主任还是了解大头的脾气,两句话噎得大头光剩下翻白眼不张嘴了。

“我感谢部队,感谢人民政府,不但帮助我们家春耕秋收,还让我娘参加了慰问团,来到我们部队,让我们在前线见了面”掌声过后,会场上再次响起了财迷激动的声音,他下台走到母亲跟前搀扶着她站起身,把自己的军功章戴到了母亲胸前。

“英雄的母亲也在这里啊,感谢他为部队送来一个好儿子”会场上再次沸腾了,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立功的战士们纷纷把胸前的红花献给他,老太太几乎淹没在花海中。

第六十三章王勇的烦恼

第六十三章王勇的烦恼

白日的喧闹结束了,慰问团和宣传队都没有离开,他们留在四营准备明天的文艺表演,王勇跟着忙乎着安排他们住到村子里,他的房间让给了财迷,好让他们母子多待一会儿,说说话。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村子周围都布置了岗哨,王勇查完岗,想去找楚莹解释下白天的事,却扑了个空,她去给几个年纪大的慰问团代表检查身体去了。王勇想了想独自向村子边上的一座山走去,那里埋葬着在他们接防后四营在战斗中牺牲烈士的遗体。

皎洁的月光下,一排排新坟整齐的排列在山坡上,烈士们头枕东南,眼望西北静静的守护着这片异国的土地,遥望着祖国。王勇沿着路走向三连的墓地,百余日的战斗三连四十多人长眠在那里,他们坟上的新土依然湿润,墓碑上的墨迹还没有干。

“战友们,我来看你们来了,今天慰问团给咱们带来了祖国的香烟,糖块,你们看上面还画着咱们志愿军呢,写着‘中朝人民军队并肩前进,保卫世界持久和平’呢,你们也为这句话躺在了这里,我给你们都点上”王勇从挎包里掏出烟在烈士面前显摆着,把烟都点着,边走边在每个墓前插上一颗,一盒烟很快分完了。

“刘啊,你还,烟就别抽了,吃块糖吧,把烟让给三排长这个烟鬼,要不他该骂我啦”王勇把烟从刘的墓前拔下来放到了杜喜昌地墓前,又摸出块糖放到刘墓前,“牺牲前你想口水都没有,就舔了口万金油,那玩意一点也不好吃,吃块糖吧,当哥哥的给你剥开,这次战斗你表现的不错,给你记了二等功,喜报很快就会寄到你们家里???”

王勇走着和每一个烈士聊着,好像他们都没有死,依然坐在一边笑呵呵地听着自己的副连长在和他们说话,“田儿啊,训练的时候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个子高在战壕里一定要猫腰,你就是不听,这次明白了吧,脑袋变漏勺啦,吃啥也不香了,这几天我们是天天五花肉炖菜,你看着馋吧,活该,谁让你不听我的话”王勇在他的坟头上使劲拍了几下,好像依然在生他的气。

“洪涛你也别笑,机枪是你那么打的吗,一急眼就什么也不顾的站起来扫射,你那就是活靶子,敌人想找你还找不着呢,你站起来让人打,傻蛋可你也打死了那么几个敌人,烟就不给了,吃块糖吧”王勇在他坟前丢下了粒糖块,又走向下一个。

“最可恨的就是你这个新兵蛋子,你学什么不好,非得跟人家学拉炸药包,把自己炸的四分五裂,我听说连长他们找了半天才给你凑齐了大半个身子,这是祖国人民给的苹果,补补吧,那也估计补不全啦”王勇唠叨着,抚摸着每块墓碑,他能准确叫出每烈士的名字,说出他们牺牲的经过,像平时训练讲评一样指出他们的优点和缺点,似乎只要军号声响起,他们依然能够马上站起来与他并肩作战,冲向敌人的阵地。

??????

“指导员,我把这帮子们都帮你教训了,到了那边你还是他们的领导,以后还需要你的领导,他们都是好样的,遇到什么阎王鬼的欺负你们就揍他娘的,不用客气现在烟也没有了,糖也没有了,慰问袋里就剩下一个茶缸子和一管牙膏啦,这东西你都用不上,我就自己留下了,你也就再扬下风格,让给战士们吧???”王勇一屁股坐到刘潜的坟前摸着他墓碑愧疚地说道。

“王排长,我这还有,你给他点上吧”忽然他的身后传来说话声,有人递给了他一盒香烟。

“李亚楠,你干什么来了?”王勇没有接烟用袖子擦了下脸,好奇地问道。

“晚饭后我去看你,你不在,问了哨兵他们说你往这边来了,我就找来啦”李亚楠看着王勇的脸色怯生生地说道。

“你来了多长时间了,你个女孩子拿烟干嘛?”王勇接过烟撕开包装,抽出两支,一支敬给了刘潜,自己点上一支。

“我刚到,烟是我的慰问袋里的,你抽烟多,就想着留给你。”李亚楠讪讪地说道,其实她和王勇是前后脚到的,看着他专心和牺牲战友说话的样子,无比心疼,亚楠默默地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流泪,现在她已经能理解战友骤然离去所承受的痛苦。

“谢谢你,我就不客气了”王勇笑笑把烟装到了自己兜里,“大晚上,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不怕吗?”

“不怕,知道你在这里我就不怕,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李亚楠往王勇身边凑了凑,伸手抱着了王勇的胳膊。

“亚楠不要这样,大家都看着呢,今天你上午搞的那处就让我下不来台了”王勇急忙甩开李亚楠,又向边上挪挪屁股。

“胆鬼,这里哪有人啊?”李亚楠嘟着嘴说道。

“这里不都是我的战友吗,他们都看着呢”王勇指了指山坡上的坟头说道。

“别瞎说,他们都牺牲了,什么都看不见的”李亚楠不禁打了个哆嗦,颤声说道。

“亚楠,你相信人有灵魂吗?”王勇看着李亚楠问道。

“我不相信,你信吗?”李亚楠说道。

“我相信,相信人都有灵魂,那样他们就不是真的离开了我们,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仍然能看得到我们的喜怒哀乐,看我们取得了胜利,依然能听到我对他们说的话”王勇笑笑说道。

“你相信有就有吧,反正我不信”李亚楠虽然不信,但是没有反驳他。

“呵呵,我宁愿相信,相信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王勇笑着说,他的笑饱含着无奈,“你看这是我们指导员,虽然他被炸弹炸的就剩下一顶帽子了,可我有什么话依然想跟他聊聊”

“王排长,今天我是不是让你难堪啦?”李亚楠搓着手声地问道。

“唉,何止是难堪啊,简直把我害死了,你不知道给我添了多大的麻烦,这下那些兵们睡不着觉,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王勇叹口气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又看到你心中太高兴了,就???”李亚楠的声音越来越,脑袋扎的更低了。

“亚楠,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做了,这对你我都不好,会让人误会的”王勇认真地说道。

“王排长,你从来没喜欢过我吗?”李亚楠忽然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嗯?”王勇一下愣住了,他从未想到过李亚楠会有这种想法,一时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王排长,自从去年我们一起归队到了前线,路上你对我一直都很照顾,在鹰峰突围时你又两次救了我,要不然我也跟这些人一样了,你只能跟我的灵魂对话啦”李亚楠悠悠地说道。

“这个你不要在意,我们都是战友,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像我这样做的”王勇感到了一丝不妙,赶紧说道。

“不会的,如果他们都像你一样,我也不会被他们丢到敌后,从在那我见到你那一霎那,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安心了,只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我,就是在被敌人抓到的时候,我也坚信你一定会回来救我”李亚楠摇摇头说道,“突围回来后,知道我们要分开的时候,我的心里好难受,知道你被冤枉挨处分的时候,我就想赶回来看你,从那时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你了,这次听说师里宣传队要从兵团里调人,我就主动要求来了,我想这样我就会离你更近一些,就能有机会见到你”

“呵呵,就为这个喜欢我啊,你看到这些坟没有,我当兵这么多年死在我身边的战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们救过我,我也救过他们,这些都是看在都在一口锅里舀饭的吃的战友情上边,如果都像你这样,我该喜欢谁啊,又该怎么喜欢他们?”王勇轻笑着说道。

“那不一样,我的喜欢和你说的喜欢不一样,我是爱???爱上你了”李亚楠情急之下猛地抱住了王勇鼓足勇气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

“亚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王勇手忙脚乱地推开她说道。

“你骗人,你没有,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用这种借口骗我”李亚楠摇着头说道。

“真的,我没有骗你,她是和我从一起长大的,也在部队上”王勇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他的解释也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只要组织上还没有批准你们结婚,我就有权力爱你,追求你,谁也管不着”李亚楠下了决心似的说道,明亮的眼睛,认真的表情说明她不是在说着玩。

“你???你不要胡闹,天晚了我们回去吧”这丫头油盐不进,王勇被她弄的头大,决定回去再想办法解决。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村子,忽然看到楚莹朝这边走过来,“幺妹,你上哪去了,我找你没找到”他赶紧上前笑着说道。

“王勇同志,请你放尊重,请叫我楚军医或是楚莹同志,这是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补好了,你带回去吧。”楚莹板着脸瞪了眼李亚楠,“姑娘长的挺漂亮啊”说着把王勇换下来的衣服塞到他的怀里扭头走了,只剩下不知所措的王勇和莫名其妙的李亚楠。

第六十四章大头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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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大头的兄弟

“那个女兵怎么凶巴巴的,你们认识啊?”李亚楠挽住还在望着楚莹背影的王勇的胳膊好奇地问道。b

“什么凶巴巴的,她说话就那样”王勇气呼呼地说道,使劲耸了两下肩膀想抽出被李亚楠抱住的胳膊。

“你送我回去”李亚楠使劲抱住他的胳膊娇声说道,她已经明白了那个女兵就是王勇所说的女朋友,看样子对王勇没有什么好感啊,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心中一喜。

“你不要这样,让人看到不好???”王勇挣扎了两下依然没有挣脱,无奈地说:“好,你放开我,我送你回去”

“副连长”

“副连长”每经过一个岗哨,哨兵都向王勇敬礼,好奇的打量着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李亚楠,他脸上一阵阵发烧,明天副连长和宣传队女兵约会的新闻就会传遍全连,甚至全营,到时候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啦。他快走两步想和李亚楠拉开距离,可她像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身边寸步不离,这短短的几百米路,王勇就觉得像长征路一样长。

“到了,你赶紧进去吧。”到了宣传队的临时驻地,王勇如释重负地说道。

“到里边坐坐吧。”李亚楠看着王勇不舍地说。

“亚楠姐,这么快就把英雄带回来啦”

“亚楠,你的手可真快啊,我们都没机会了。”

“英雄在我们亚楠面前也得变成狗熊,立刻就被俘虏啦”

??????宣传队的女兵们嘴都厉害,拥在门口七嘴八舌地说笑着,李亚楠大方的回应着,王勇却是被搞得狼狈不堪,落荒而逃,跑出老远还能听到她们嘻嘻哈哈地笑声。

王勇走着走着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这叫什么事啊,明天自己和女兵约会送她归队的事情就会添油加醋的传到楚莹耳朵里,她就是碍于面子也不会见自己,更不用说听自己的解释,误解将会变的越来越深想想自己即使身陷绝境,群敌环视也从未害怕过,依然能保持沉着冷静,杀出重围,现在却被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头疼不已。

王勇垂头丧气的抱着衣服走到连部,到了门口才想起自己的屋子让给了财迷娘俩,今晚睡觉的地方还没着落呢,看看四周战士们的屋子也都腾出来给了慰问团,想想只有到坑道里凑合一宿了。

“副连长,你怎么到这来了?”看守坑道的哨兵核对了口令纳闷地问道。

“我没地睡觉,不上这上哪去?”王勇没好气地说道,说完抱着衣服钻了进去。这坑道看样子修好过就没有人住过,不但阴冷还散发着股霉味,他摸索着点亮油灯,找了个靠近洞口的地方把大衣铺在地上,衣服权当枕头了。王勇躺在那看着洞外的月亮,衣服上还残留着楚莹身上的淡淡体香,这更加让他心浮气躁难以入眠。

“营长,你怎么也来了?”洞外又传来了哨兵的说话声。

“没有什么事吧,提高警惕,现在村子里住了这么多人,千万不要出问题”

“是,营长,我们一定保护好祖国亲人的安全”

“你们副连长在坑道里吧?”大头又问道。

“是,他刚进去一会儿”哨兵回答道。

“好,你站好岗,我今天也得在这睡了”王勇接着听到的脚步声往他这边来了。

“王勇,你个臭小子躲到这,我就找不你啦,赶紧给我起来”大头摸过来踢了他两脚说道。

“营长,别闹了,我烦着呢”王勇拿衣服蒙住头,翻了个身不爱搭理他。

“狗屁,你小子跟亚楠旧情难忘溜达了半天,又搂又抱的,现在烦啦,快起来”大头一把撩开衣服,把王勇提溜起来。

“营长,你听谁胡说八道呢,没影的事,我们是碰上的”王勇气恼地坐起来喊道。

“你还有理啦,碰到的?你说得轻巧,大晚上在坟地里碰上了,你糊弄鬼呢,鬼都不一定信”大头的唾沫星子乱冒地吼道。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在坟地里碰上她的”王勇往后挪了挪躲开‘轰炸’说道,“嘿,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跟踪我啊?”他就纳闷了,坟地的事大头怎么会知道。

“谁他**的有兴趣跟踪你啊,我才是碰上的。”大头打了王勇一拳说道。

“哦,弄了半天你也在那呆着呢。”王勇恍然大悟地说道,“你个大营长躲在边上听墙角也不害臊,你个老光棍子思春了吧?”

“你个混小子敢拿我开涮,信不信我把今天的事都告诉你那个幺妹”大头老脸一红,拽住王勇的脖领子恶狠狠地说道。

“不用你说,她早知道了,我还不知道明天怎么办呢。”王勇一下蔫了,讪讪地说道。

“看他**的你干的这个事,又不是打仗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这下傻了吧。”大头松开王勇说道。

“营长,你说怎么办啊,李亚楠这个丫头黏上我了,我怎么说她都不肯听,弄得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王勇开始向大头求援。

“我也没找过老婆,碰过女人的手还是在医院里,我能有什么办法,女人这东西比小鬼子还难琢磨,你就猜不透她想玩什么幺蛾子。”男女感情这方面大头也是一张白纸,替他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抽着烟大眼瞪小眼的唉声叹气,想不出什么办法,“诶,我怎么把他忘了,这家伙准行”大头忽然一拍大腿说道,“你马上到营部去让谭副主任跑步来见我,这我替你看着”他对洞口的哨兵喊道。

“营长,你疯了吧?谭副主任是师里的,你让首长跑步来见你”王勇吃惊地看着大头,摸摸他的脑门说道。

“疯了,也是让你逼得,谭副主任跟我是弟兄,像咱们一样的生死弟兄,我让他跑步来,他就得不顾一切的跑步来”大头打掉王勇的手笑着说道。

“和咱们一样?你光让我跑步去啦,我可没叫你跑步来过”王勇悻悻地说道。

“你别不知道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看见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你遇到坎了,处理完营里的事,就赶紧跑过来找你,还不够讲兄弟情分啊。”大头苦着脸说道。

“呵呵,那我就谢谢你了,下回有机会一定也让你来回跑步报到”王勇笑着说道,他知道自己只而已,真有事不用他叫大头就跑来了。

“哼,你想得美”大头不屑地说道,“对了,这次咱们营损失了一批干部,我和教导员商量了下,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到营里当副营长,二是留在三连当连长。你好好考虑下,尽快给我答复,团里还等着我们的报告呢。”

“到营里当副营长没意思,一天守着你连饭都吃不下去”看大头又抬起手,他躲了下笑着说道:“你别打我,这么不识逗啊那我留在三连当连长,张连长往哪放啊?”

“刘潜牺牲了,我们准备让老张转为指导员,他本来就是政工干部,对军事指挥上相对差点,当初让他当连长也是因为缺少军事干部,赶鸭子上架,现在安排他当指导员也算是又干回老本行了,这个他会同意的”大头说道。

“那我还是留在三连吧”王勇想了片刻回答道。

“嗯,我估摸着你也得留在三连,这样也好,三连刚刚有了起色,成了英雄连,你要是走了我还不放心,换个连长战士们也不一定服气,压不住他们,到时候不定出什么事。”大头说道,“不过你不能说我压制你,不如贺斌许给你的官大,是你自己不干的。”他又赶紧强调了一句。

“哼,你早就挖好坑等着我跳呢,什么副营长都是虚的,拿来堵我嘴的,让我留在三连才是你的本意,我要说不干,你就准备跟我磨嘴皮子,劝我以大局为重,这下你都省了”王勇撇撇嘴说道,“你再次利用了我对你的信任和我的善良,你又欠我一次”

“呵呵,跟你这明白人说话就是省事,一点就透,教导员还担心呢,我跟他说没事,王勇同志最是深明大义,绝对会服从领导的安排的”大头不要脸地说道,“好好,就算我欠你个人情,当哥哥的就是赴汤蹈火也给你办到”看到王勇瞪过来的目光,大头赶紧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脑袋你让我跑步来,是替你赴汤蹈火,拿兄弟当垫背的吧”这时谭主任钻进坑道擦擦汗笑嘻嘻地说道。

“看看脸上不是水,我让他跑步来他就跑步来了”大头在谭主任脸上摸了一把,放到王勇眼前晃晃说道。

“你还他**的这么混蛋,当谁都像你似的???”

“面带忠厚,内心狡诈,用人手心朝上,不用手心朝下,不用你再说了,我替你说了吧,这么多年也没有点新词”谭主任还没说完,大头就抢先替他说了一大套。

“我也是笨,知道你这个德行,还跟傻老婆疼汉子似的,一听你有事,还火急火燎地往上贴”谭主任叹口气说道。

第六十五章 情义

第六十五章情义

“这才是兄弟,生死兄弟吗”大头揽着谭主任的肩膀递给他颗烟奸笑着说道,“王勇,谭主任还当红军的时候就是指导员了,最擅长做思想工作,尤其是妇女同志的工作,咱们师里不少老光棍都是他给说的媒,十拿九稳你放心吧,你的事就是小菜一碟。00”大头眉飞色舞地说道。

“王勇你说吧,看上我们宣传队的哪个姑娘了,我给你去说,绝对让你这个英雄满意”谭主任也大包大揽地说道。

“两位首长,两位大哥,我好像不是让你们给我搭桥,是让你们帮我拆桥的吧”王勇苦着脸哀号着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今天当众亲你那个李???李亚楠了,想跟他好,甩掉家里的媳妇儿,这可我可得批评你几句”谭主任立刻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

“谭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勇一听话头就知道谭主任误会了,刚想解释就见他摆摆手说道:“小王啊,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立了功,当了干部心眼就活了,想换老婆当陈世美,我告诉你这可不行,这个忙我帮不了,也不能帮,一个**军人要讲道德,有责任感,不能见异思迁,干那个丧良心的事情,否则不但害了别人,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听老哥的一声劝,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勇颓然的听着谭主任的唠叨,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这个家伙事情还没弄清楚,就先给自己定了性,当成喜新厌旧的花花公子展开了批评教育。谭主任还真是天生干政工的料,由古至今,天上地下,给他摆事实讲道理,时而如春风般的温暖,时而严冬般的严厉。说到情深处,把王勇都‘感动’的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掉。王勇几次想打断谭主任的话讲明事情原委都被他坚决制止了,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抛妻弃子的坏蛋了,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的点头承认错误,表示坚决不干这种没原则,伤风败俗的事情,做一个好人啦

“后方稳定了,咱们在前方才能打胜仗,现在幸亏还没酿成大错,改正错误还是个好同志,你不要有什么包袱,还要积极的工作”谭主任语重心长地拍拍王勇的肩膀总结道。

“哈哈,老谭你真有一套,把这个小子都驯服啦”大头在边上听了半天,这会儿在也忍不住了,看着王勇憋屈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咧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呢,我说错了吗?”谭主任被大头笑懵了,不知所以地问道。

“你呀,今天犯了经验主义,刚听了个开头就自以为是地对我们王勇同志进行批评教育,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你把王勇冤枉了,我要是他早就揍你一顿啦”大头指着谭主任说道。

“我???我说错了吗?”谭主任疑惑地看向王勇问道。

“谭主任,谭大哥,你话没说错,是对象错了,你这番话该说给那个李亚楠”王勇眼含热泪地说道,谭主任终于让他讲话了。

“唉,王勇早就有对象了,就是我们团卫生队的楚莹他们是同学,楚莹在战场上又救了他一命,俩人就好上了,现在李亚楠又在里边插了一杠子,缠着他,我就想让你给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你倒好,把他给训了一顿,这不是闹笑话吗?”大头憋着笑说道。

“他**的,我还真是犯错误了,对不起啊,王勇同志”

“没事,通过您这番教育也让我明白了你的能力,体会到了思想工作的重要性,只要您把教训我这个劲头用到李亚楠身上,我这个事情也就解决了”王勇笑着说道。

“呵呵,你是和李亚楠怎么认识的,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跟你较上劲了吧?”谭主任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问道。

“你问我们营长吧,他都清楚”王勇算是怕了他啦,指着大头心有余悸地说道。

“好,大脑袋你就。”谭主任讲完话习惯性的去摸水杯,却摸了个空,讪讪地收回手,从大头手里抢过烟抽了一口说道。

大头笑着又摸出支烟点上,把他们怎么认识的李亚楠,又怎么在突围途中救了他,他们在敌后同甘共苦的生活了几个月时间,王勇怎么从敌人手里把她救了出来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怪不得呢,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在最困难的时候你们真心帮助了她,又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你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想抹也抹不去,现在又遇到你,感情爆发了,这个事情处理起来就有难度啦”谭主任摸摸下巴说道。

“你就别他**的在这拽文啦,想想怎么解决吧,没看到我这兄弟都愁死啦”大头着急地说道。

谭主任没搭理大头,沉思了一会儿对王勇说道:“你跟他说过你有女朋友的事情了吗?”

“我说了,说的明明白白,可她说不放弃”

“这丫头平时看着挺开朗的,怎么这件事犯了轴,放不下啊?”谭主任自言自语地说道。

“老谭啊,你就以组织的名义跟她谈谈,谈不通就把她调远点,见不着面她就没办法了”大头说道。

“大脑袋啊,你的工作方法怎么还那么简单,人有七情六欲**女爱人之常情,又不是犯什么错误,就为这个把她调走,也许就伤害了一个好同志,会影响她的情绪,不利于她以后安心工作。”

“不处理就影响王勇的工作了,他可是我的一员干将,李亚楠对他纠缠不休难道就不影响他的工作了吗,你是李亚楠的领导你就该把这件事给我处理好,要不然我可不饶你”大头又耍开了赖皮。

“你啊总得让我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吧,跟你认识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谭主任无奈地说。

“行,你就在这想,我们两个陪着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你什么时候回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大头躺在道。

“**,你还想关我禁闭啊”大头把烟扔给了他,翻了个身把大衣裹紧不再搭理他。

看来这件事还真让谭主任为难了,他连吸了几颗烟,掐灭了烟头对王勇说道:“这件事我不好出面直接找李亚楠谈,明天晚上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到其他部队去,我会想办法慢慢开导她。这两天你要注意,她跟你接触时,你要跟他保持距离,避免两个人独处,让她明白你和她之间只是战友之间的感情,并且让她知道你喜欢不是她不会产生别的感情,切忌不要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让她产生误解,对你抱有幻想,听懂了吗?”

“嗯,我就按首长说的办,可我那头怎么解释啊,她一定误解了,现在就不爱搭理我了。”王勇说道。

“呵呵,这个我帮不上忙,你自己想办法消除误会,是磕头还是作揖我就不管了。”谭主任摆着手说道。

“噢,我试试看吧,如果不行,我还得找首长出主意。”王勇说道。

“看你个怂样,拿出你攻山头的劲头来,你要是还不能摆不平个楚军医,你就别说是我大头的兵,我丢不起那个人。”大头这会也不躺着了,坐起来点着王勇的鼻子厉声说道。

“好好,我就去攻山头,明天就把她拿下,你们两个老兄弟聊吧,我睡一会儿”王勇心中有了底,放下心事,笑着把大头拉到一边,他躺下把大衣蒙到脑袋上。

“你一觉睡了三天,还想睡啊,起来咱们一起聊”大头把王勇又提溜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大头和老谭好长时间未见了,两个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从红军时期说起一直说到现在,说起过去俩人一起做的臭事哈哈大笑,回想起牺牲的战友也是泪水涟涟,并没有因为分开了,职务上有了差别而有什么隔阂,还是像过去那样亲密,这种情谊是同甘共苦,用血用生命浇铸成,是一辈子值得珍惜的,也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胜似兄弟之情的战友情。

“大头,现在干部结婚条件放开了,不受什么三五八团的限制了,你也得考虑下个人问题,成个家了,要不连下一代都耽误喽。”谭主任说道。

“呵呵,谁看得上我啊,浑身是伤,长得又丑,每天在枪林弹雨中打滚,说不定哪天就跟马克思聊天去了,考虑那个干吗,单蹦一个多好”大头摸摸脑袋笑着说道。

“你这个思想有问题啊,你的伤是为了民族为了人民负的,谁要是为了这个嫌弃你,那他就不者,再说不是还有组织吗,你有了目标,我们可以出面帮你拉线搭桥做工作。”

“你们还是算了吧,我看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你们把人家叫过去讲通大道理,连哄带吓的见上两面,就大章一盖心不甘情不愿的送进洞房,还说是什么**伴侣组织介绍,我可不祸害人家去,你还是省省吧”

“唉,咱们那批老战友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成了家孩子一抱,小日子过得都美着呢,到你这成了祸害人啦,活该你打光棍”

“呵呵,我愿意我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什么事都讲个缘分,也许我的缘分还没到。”大头拒绝了谭主任的好意,王勇没想到他这个粗人还有这细腻的一面,能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自己的事情,却为了他的事不遗余力的操心,让他再次感到了兄弟间沉甸甸的情义。

第六十六章纷乱

第六十六章纷乱

天亮了,太阳今天却没有出来,厚厚的乌云堆积在天空中,预示着风雪又要来临,嘹亮的集合号声响起,一队战士们迅集结,口令声后,密集的枪声响起,一百五十米外的靶子纷纷落地,观礼台上响起阵阵热烈的掌声,三连的战士们正在进行军事汇报表演。

“苏大娘,下面就是金贤个人的射击表演了,您老可得好好看看,他的枪打的可准啦”王勇对坐在身边的财迷娘说道。

“他行吗,时候听到枪响都吓的哭着往我怀里钻,他现在能行吗?”苏大娘看着提枪进场的财迷有些紧张地说。

“没问题,如果他枪法不好,能打下敌人的飞机吗,我们也不会派他表演啊,您就把心放肚子里等着瞧好吧”王勇安慰她说道。

“苏大娘,那就是你的儿子啊?”边上的一个慰问团的人问道。

“是啊,那个准备表演的就是”老太太指着财迷笑眯眯地自豪的说。

“您有个英雄的儿子,我们大家都觉得光荣啊”

“呵呵,光荣,光荣”老太太连声答应着,“诶,他可要打准喽,要不可就丢了脸啦”老太太又声叨咕道,使劲揉了揉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财迷,手心里都是汗。

场中的财迷此时信心满满,有心在大家面前露个脸,让老娘也高兴高兴,他的面前摆着部队装备的‘水连珠’、和缴获美国兵的‘伽兰德’。靶子是大约三百米外的一溜饭盒大的瓦片,在观礼台上看也就是烟盒大财迷深吸口气抓起水连珠拉动枪栓顶上子弹,据枪、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接着拉动枪栓退壳上弹,再次瞄准射击,动作干净利索,十几秒的时间内打光了枪里的所有子弹,枪枪中靶,远处的瓦片被子弹打得粉碎,化作一团团烟雾。

也许是财迷倒霉,也许是老天爷看不惯他的嚣张,摆靶子的间隙,一阵风吹过,天空中飘起了雪花,片刻功夫就化作了鹅毛大雪,雪雾中远处的瓦片越来越模糊,仿佛要消失在视线中。

“还能打吗?我从望远镜里都看不清了。”谭主任放下望远镜问大头。

“不用你担心,你没见那子没事人似的,对我的兵得有信心”大头看看悠闲的财迷说道。

“王副连长,你看他行吗?雪这么打,我啥都看不见了。”老太太伸着脖子使劲瞅也看不见靶子了,又听见边上人的议论,她心里更没底了,忧心地问王勇。

“大娘,没事,阵地上飞机炸,大炮轰,到处都是烟,他还能一枪一个,这点雪对他没影响”王勇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说道。

财迷听到对面的哨声响起,知道靶子摆好了,在大家的忧虑的目光中,他提起枪几乎就是凭着感觉射出了第一颗子弹,子弹呼啸着穿过雪雾,撞到瓦片上,也撞破了所有人的担心,财迷不停的转换着射击姿势,跪姿,卧姿,跑动中射击,依然是枪响瓦碎,没有一枪放空。

‘伽兰德’步枪弹夹跳出出特有的脆响过后,财迷打光了枪里所有的子弹,回过身举枪向大家示意,掌声立刻响起,大家拥向射击台,都想仔细看看传说中的神枪手。财迷一个漂亮的肩枪动作,托枪靠肩,抬手向众人行了个持枪礼。

“是个好兵,名副其实的神枪手”谭主任笑着捶了财迷胸口一拳说道。

“好孩子,回到家谁在不信你能打下飞机,娘就跟他好好掰扯掰扯,这回我可是亲眼看见了”老太太笑成了一朵花,抬手拂掉财迷帽子上和衣服上雪花,给他放下棉帽上的护耳。

紧接着战士们又进行了班排战士进攻表演,看着一个个年轻的战士们排出战斗队形顶风冒雪,在指挥员的口令下奔跑跳跃,卧倒匍匐,投弹射击,娴熟的战术动作展现出这支部队高度的战术素养,充满着一往无前的战斗精神,虎虎的杀气足以压倒一切,摧垮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

“好一支铁血劲旅,我们有这样的军队再也不会受帝国主义的欺凌,何愁中华民族不会再次崛起”一个曾经加入过旧军队的民主代表看完三连的表演感慨万千,这只是百万志愿军中一支普通的步兵连队,所展现的战斗力就可以看出整个军队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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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慰问演出王勇未能参加,他担负着会场的警卫任务,今天是阴天又下着大雪,敌人的侦察机不能出动,这减少了他们不少压力,可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这里虽然是二线阵地,但是也在敌人远程火炮的射程之内,一旦被敌人特务现,炮弹打过来后果不堪设想。警戒哨已经撒出去了,会场附近每个山头都有人驻守,树林里都反复搜查过了,他领着一个班的机动兵力在连部值班,负责随时支援出现敌情的地点。

“副连长,外边真热闹”听着会场上传来的阵阵歌声锣鼓声,留守的战士心里长草了,痒痒的难受。

“那也不许出去看,我们的任务就是随时准备出击,保证会场的安全”王勇点上颗烟说道。

“副连长,你想不想出去看看啊,我猜你准想去”二班长牛树**笑着说道。

“为啥啊班长?”一个战士好奇地问道。

“昨天那个宣传队员多漂亮啊,我都还想去看看”牛树强冲战士们挤挤眼说道。

“滚,别胡说八道,身上痒,到墙角上蹭蹭”王勇主动要求留守就是不想和李亚楠碰面,现在听他们胡说,没好气地吼道,昨天的事已经在驻地传遍了,看着大家指指点点的王勇很恼火。

“副连长恼了,不要说啦。”一个战士吐了下舌头声说道。

“报告,宣传队歌唱分队前来慰问值班战友”门猛然被推开了,三个女兵闯进来报告说,她们的脸冻得红通通的,盖住了化妆的腮红。

“欢迎,欢迎”王勇赶紧站起身和战士们鼓掌表示欢迎,可他看到最后走进来的那个女兵拍打掉身上的雪花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李亚楠在台上没有能看到王勇的身影,有点失落,听到队长组织分队到哨位上慰问表演,立刻报了名,兴致勃勃地和战友们来到值班室,果然看到王勇就在这里,“我就知道你肯定把参加联欢会的机会让给了战士们,在这留守呢。”李亚楠兴奋地靠过来说道。

“谢谢你们,二班长给宣传队的同志们倒点水,我到其他哨位”王勇不冷不热客气地说道,戴上帽子开门出去了,留下一屋子惊愕的人们,谁也搞不明白一向对战友十分热情的副连长这是为什么,李亚楠更是眼圈红,自己兴冲冲的找机会来看他,却碰了个软钉子。

“来来,大家都坐好,准备看节目”牛树强招呼战士们坐好,又给女兵们倒上水,他也觉的王勇今天做的有些过分,带着歉意对女兵们说:“副连长一向工作忙,大家不要在意,战士们都盼了你们好长时间了”

“没关系,我们马上开始。”李亚楠勉强地挤出丝笑容回答道。

“一个副连长有什么牛气的,师长团长都没对我们这样过。”一个女兵不满的边做准备边嘟囔着。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真有事。”李亚楠声地解释说。

“哼,还没怎么着呢,亚楠就开始护着了,就怕人家不领你的情。”另一个女兵咯吱她一下笑着说。

“去,别闹,这么多战士们看着呢”李亚楠躲了下说道,脸上多了丝落寂。她整整衣服,正正帽子立正站好朗声说道:“请欣赏女声合唱‘王大娘要和平’,表演者宣传队慰问分队”

王勇在门口听到歌声响起,这才放下帽子上的护耳,紧紧大衣冲进风雪中向村口的哨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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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主任,政委,三连的干部调整名单我们已经报上去了,今天就定下来吧,明天新兵们就到了,他们三个排长就剩下一个,指导员也牺牲了,下一步开展工作很吃力啊”营部里几个人正在讨论三连的干部调配方案,大头给每个人散了根烟说道。

“我对你们的预提方案没有什么大的意见,但是王勇跨级提到副营长是不是有点快了?”谭主任点着烟说道。

“王勇过去当过连长,甚至代理过营长,在三连也是主要负责军事,战斗方案训练计划都是他制定的,而且侦察制图都有一套,能够带着一个班坚守坑道几天几夜,组织二营的两个连打下175高地,也说明他有独立的指挥部队的能力,团长都要把他调走当作训参谋,他有良好的军事素养,当个主管军事的副营长有什么问题”大头马上解释道。

“我承认他作战勇敢,军事上指挥上没有什么问题,要不也不会三番五次的立功,这次立功的人员很多,都需要奖励提拔,把他跨级提到副营长别的同志怎么办,别人会有意见的,这个问题我们不能不考虑”谭主任看着大头说道。

“立功的是不少,可也只有他一个人是大功,我们跨级提拔既是对王勇同志的鼓励和承认,也是对其他同志的一个激励吗,这有什么不行,别人会有什么意见?”大头反驳道。

“那也不行,你不要只考虑你们营,全师立了大功的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我们必须站在全局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这个申请我不能批准。”谭主任把方案往前推了推说道。

“李营长,不要再争了,谭主任也为难,不能为了你一个营的事影响了大局”团政委徐益民拉住还想争辩的大头坐下说道。

“副营长不行,提个连长总行吧,我们重新打报告”大头把烟屁股扔掉说道,他早料到上边会有这一手,所以才给王勇报的副营长,这样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心里为自己打的算盘暗自得意,给大家看到的却是一脸的愤懑。

“如果考虑让他当连长,你们营没有位置,要提他只能调到其他营或是团部,你同意吗?”徐益民问道。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营离不了他,只能在我们营考虑,不行就让他当三连长吧?”大头一口就拒绝了。

“当三连长?张学信这次指挥的也不错,战斗也很勇敢,你为了提王勇把他撤掉,你不怕寒了战士们的心”徐益民皱着眉头问道,显然对大头这个建议不满。

“我不是那个意思,三连指导员刘潜不是牺牲了吗,张学信本身就是当时因为缺人由政工干部转为军事干部的,现在再让他转回去不就行了吗,他当指导员不升不降,连长的位置也腾出来了,两全其美的事吗”大头笑着说道。

“哦,大脑袋你是不是早就打好这个主意了,让王勇当副营长只是个烟雾弹,你真正的意图就是这个连长啊?你还学会声东击西打埋伏了。”徐益民被大头的样子逗乐了,摸出颗烟续上说道。

“呵呵,我这点聪明在各位长的面前也藏不住,你们一眼就识破了,那长们觉的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大头干笑着说道。

“还是不行,三连指导员牺牲了,不是还有副指导员吗,按规矩应该让他顶上来,你不要节外生枝,瞎安排”谭主任瞥了大头一眼说道。

“他这个副职提上去了,那副指导员空缺了,你不是还得派下来个吗,我的主意多好,他们内部就消化了,还都是熟人,工作上好配合。”大头恬着脸笑着说道。

“副指导员我们很快会给你们安排一个,王勇的事先放下吧,不升不降,还是副连长”政委徐益民说道。

“政委你们派来的不是宣传队唱歌的,就是戴眼镜耍笔杆子的,你把他们弄来有什么用,三连现在是主力连,要打大仗的个连干部三个舞文弄墨的,还打个屁仗,干脆也改成宣传队唱歌去得了”大头生气的在桌子上拍了下吼道。

“李营长你不要感情用事,我知道王勇救过你的命,也是你极力争取过来的,你们个人感情很好,我个人也对他没有意见。可你是个营长,要有大局观念,要讲政治,讲原则的,王勇军事上没问题,政治上有没有问题你考虑过吗?”谭主任也站起来对大头喊道。

“政治问题?他有什么政治问题,我们从敌后回来,兵团,师里都派了调查组,把他查了个底掉,怎么样啊?给了个处理意见还是错的,又给他平了反,白让他受了委屈,可他没有闹情绪,耍脾气,依然安心工作,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不要瞎找理由”大头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你???你是胡搅蛮缠,冷静下来好好考虑,重新拟定干部名单”谭主任对大头也是没了脾气,“徐政委咱们到会场去看看,要不刘团长该骂咱们两个是甩手掌柜的了”谭主任招呼着徐益民走了,留下了斗鸡似的大头在那大眼瞪眼。

“老宋啊,你是搞政工的,我就弄不明白你们怎么想的,王勇他政治上有什么问题?”失去了目标的大头转向一直没有言的教导员宋春生。

“营长,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宋春生笑笑,把一沓纸递给他。

“什么东西,反应他问题的材料吗?”大头疑惑的接过来,翻了几张看向宋春生纳闷地说道:“这不都是战士们的入党申请,入团申请吗,跟王勇有什么关系。”

“没错,这都是各连递上来的入党入团申请书,你仔细看看里边有王勇的吗?”宋春生对大头努努嘴说道。

大头立刻稀里哗啦的把一沓厚厚的申请书翻了个遍,也没有现王勇写的手指头宽的纸条,他叹口气颓然地坐下悻悻地说:“总是在最不该出问题的地方出问题,谁能想到这么一张纸就把这个事搞黄了,我怎么向王勇张嘴啊?”

“营长,你又破裤子先伸腿了吧,给王勇透露了点道消息,这下把自己搁里头啦”宋春生戏谑地问道。

“他**的,可不是吗,我也是想征求下他的意见,觉得提个连长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吗,谁想到在这出了问题。”大头抖搂抖搂手里的那沓纸苦笑着说,这个问题不是好解决的,连里的事情都需要支部讨论,你想一个连长不是党员,就没有言权,甚至有些会都不能参加,那当上连长也根本就没办法工作,还不如当个副的。

“营长,你找个机会好好跟王勇谈谈,别让他产生什么误解,另外你也该提醒他向组织靠拢,不要只关心他的个人生活问题,思想该进步也得进步啊”宋春生拍拍大头的肩膀说道。

“呵呵,这子真是个倒霉蛋,这回官提不上去,后院还正冒着烟,眼看就要烧起来了,有他烦的啦”大头对王勇略表同情地说道。

此时躲着连部后边的王勇连打几个喷嚏,“**,谁又算计老子呢?”他揉揉鼻子自言自语地说道,他在外边溜达半天了,不敢进连部值班室,又不敢走得太远,心里乱糟糟的只能盼着天快点黑下来,让宣传队赶快离开

第六十七章蹦出个撬行的

第六十七章蹦出个撬行的

因为雪下的太大了,为了保证慰问团的安全,天还没黑,师里接人的车就来了,王勇这才溜回了值班室。果然时间不长,通讯员就叫他到营部给慰问团送行。他答应着又磨蹭了一会儿,估摸着慰问团该上车了,才姗姗赶到。

“娘,你要保重身体,等我回去给你尽孝,让孩子们好好上学,不要像我似的做个睁眼瞎,连封信还要让别人代写???”王勇一到就看到财迷搀着老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告别。

“哭什么啊,家里人都等着你回家过好日子呢,让大娘跟着伤心”赖子踢了财迷一下说道。

“嗯???嗯,我不哭了。”财迷抹抹眼泪,抽噎着说道。

“大娘,这穷的很,有钱也没地方买东西,我给侄子侄女们做了几件玩具带给孩子们玩。”秀才还是细心,抽空用炮弹皮和子弹壳做了几件玩具递给了财迷妈。

“那我们送点啥啊?”赖子见秀才给了东西,在身上掏了半天摸出了美**官配戴的军衔标志,“这个是美国兵的东西,也算是战利品,让孩子拿着玩吧”他把东西塞到财迷**包里。

“你们都送东西,我送什么啊,我可是没准备”王勇赶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想了想把上衣兜里的钢笔掏出来,“侄女上学了,我看她的字写得不错,把我这个钢笔送给她吧,这是我上学的时候用的。”

“王连长,不用送东西,他都跟我说了,我知道你们都是金贤的好兄弟,他这辈子遇到你们是他最大的运气,亏着遇到你这样的好领导,要不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呢,我要好好谢谢你。”老太太拉着王勇的手连忙说道。

“娘,拿着吧,等哪天我缴获支美国钢笔再还给连副就得了”财迷不客气地抢过去硬塞到他里。

“你啊,跟着王连长好好干,争取多立功,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现在我和你爹的身子骨还硬朗,能帮着你媳妇把家撑起来”老太太叮嘱着财迷。

“娘你说了好几遍了,安心等着我回去,跟我爹说我过去不懂事惹他生气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跟我媳妇说带好孩子,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再不打她不骂她啦”

“行了,你们也注意,战场上子弹无眼,都千万要心。”老太太一个挨一个的摸摸他们的脸说道。

“副连长,李亚楠想跟你告个别,她在那边等你,咱们暂编连在这的就差你了。”钟强跑过来说道。

“你跟她说,我没时间,让她不用再想着过去的那点事情了,以后不要让她再找我了”

“副连长,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太绝情了。”钟强有些为难地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就这么说”

“唉,这丫头也是,非得当着那么多人弄这出???”钟强叹口气说道扭头走了,王勇和楚莹的事情他也知道一点,现在弄的王勇十分尴尬,难怪他脾气大。

“呵呵,我看那个丫头没什么好的,疯疯癫癫的,我都看不惯,哪有楚队长好,人长得漂亮又稳重,跟连副才是天生一对。”赖子倒是十分支持王勇。

“我看那个女兵很难缠,她不会轻易放弃的。”秀才揉揉鼻子轻笑着说。

“好了,不管她了,咱们先送送大娘”王勇和财迷搀着老太太,赖子和秀才帮她拎着东西一起送财迷妈上车,安顿好老太太,又和慰问团的与几个长告别。

“连副,那丫头来了”送走这些人他们就能安生些,王勇刚松口气,就听财迷喊道。

“啊?”王勇听到财迷的警告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亚楠已经扑了过来,冷不防的紧紧搂住他,“你躲不开我的,我就是喜欢你”李亚楠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轻声说道,然后嫣然一笑转身又像蝴蝶一样飘走了。

王勇被偷袭了,再次成了这里的焦点,在大家善意的笑声中,他呆立在雪地里,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王勇,好自为之吧”谭主任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笑着钻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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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吃过晚饭,王勇就出了屋,雪虽然还在下,但是没有下午那么密了,雪光的映照下,夜晚就像太阳刚下山时的黄昏。他走向不远处的营部卫生室,因为四营刚从战场上下来,重伤员都转到团卫生队,战士们长期生活在坑道里,那里边阴暗潮湿,空气污浊,很多人都染上这样那样的毛病,战后一些皮外伤的留在了部队里,楚莹就暂时在营里帮忙处理。

王勇站在卫生室院外的一棵大树下,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他在这转了很长时间了,看着楚莹忙碌的身影他感到一丝歉疚,从战场上两人只匆匆见了一面,还是替他疗伤,只温存了片刻就被打断了。现在又蹦出了个李亚楠这档子事,他真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说两人没有关系,李亚楠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对他作出亲昵的举动,任谁也不会信。

“楚队长,三连的王副连长在外边转了半天了,不知道干啥呢?”营部的卫生员对楚莹说道。

“不用管他,忙完了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值班”楚莹向窗外撇了一眼,看到一个‘雪人’在屋外抽着烟徘徊着,她一边收拾器材一边说道。

“夏,你回去了,不值班啊?”王勇看见营部的卫生员走出来问道。

“今晚楚军医值班,你有什么事吗?”夏问道。

“哦,没事,没事,我想换换药”

“王副连长要不你跟我进去,我给你换”夏热情地说道。

“不用,我不着急,你先走吧。”王勇赶紧说道。夏疑惑地答应了一声走了,他有点不明白换个药还用等这么半天。

王勇见夏走远了,向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又摸出颗烟点上深深吸了几口,“外边的那个同志,你有事吗?没事我锁门啦”正当王勇人神交战的时候,卫生室的门推开了,楚莹对树下的王勇喊道。

“哦???我换药,你等等”王勇扔下刚抽了几口的烟,边答应着三步两步跑进屋。

楚莹看到王勇满身的雪花,都要变成雪人了,棉袄被融化的雪浸湿了一大片,她习惯的想伸手替他拂去,但忽然又放下手,硬起心肠板着脸说:“你先出去把身上的雪弄干净,不要把我们的屋子弄湿了”王勇的脸上笑容一下消失了,‘嗯’了一声走出门摘下帽子在身上使劲摔打着,抖落身上的雪花。

“坐下吧,把上衣脱掉”楚莹见王勇进来关上门冷冷地说道。

“幺???楚军医,我不是故意的,我和李亚楠没有什么关系,就是???”王勇想和楚莹解释一下,边脱衣服边扭脸说道。

“你与她有没有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快点别磨磨蹭蹭,完事我还要休息呢”楚莹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

“可对咱们两个有关系啊”王勇有点急了,赶紧说道。

“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同学、战友、医生和伤员,还能有什么?”

“我们还有更亲密一点的关系,是不是啊”

“没有”楚莹立刻冷冷的回答道,“你不要来回乱动,要不我没法给你换药”楚莹使劲把扭头看他的王勇的身子拧了回去。这下牵动了他的伤口,疼的王勇吸了口凉气,虽然楚莹没有说什么,但是王勇感到楚莹清理伤口的手轻柔了很多,嘴角不经意间的露出笑容,楚莹还是在乎自己的,只是还在生自己的气。王勇没话找话的跟楚莹说着话,可她对王勇爱答不理的,说话也是连讥带讽,可他也只能陪着笑打着哈哈忍着。

“好了,药换完了,你可以走啦”楚莹给王勇换上新绷带,把棉袄扔给他说道。

“幺妹???”王勇披上棉袄,拉了拉楚莹讨好似的看着她。

楚莹看着王勇可怜的样子心头一软,可想到今天庆功会上的一幕气就往上撞,‘啪’的一声打开他的手,说道:“王副连长,不要动手动脚的,请回吧”

“幺妹,你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有必要吗?”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不过你不生气就没必要了”王勇又去拉楚莹的手说道。

“滚,怎么没脸没皮的啊,快走吧,让战士们看到不好”楚莹躲了下,被王勇的赖皮劲儿气乐了。

“好,我滚,明天我再来找你???找你换药”王勇看到她乐了,知道事情有了转机,明天再加把火就能过关了,他穿上衣服说道。

“楚医生,今晚你值班啊?”正当王勇准备出门时,一个人带着寒风闯了进来问道,他看了一眼不是他们营的人。

“周参谋,你怎么到这来了?”楚莹有些惊讶地问道。

“今天我到你们卫生队找你,他们说你在四营,就又上这来了。”周参谋拍打着身上的雪笑着说道。

“周参谋你找我有事吗,师部离这挺远的。”楚莹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好几天没见你了,想来看看你”周参谋摘下帽子,搓搓脸说。走到门口的王勇忽然想起了赖子跟他说过师部有个参谋在缠着楚莹,他扭头又回来了。

“周参谋我跟你说过没有事就不要总找我,这样影响不好,没事请回吧”

“楚医生,你看我冒着这么大的雪从师部走过来,你就说这么两句话就赶我走,是不是太绝情了”

“周参谋,你不要瞎说,我跟你有什么情分。”楚莹听到周参谋的话瞟了一眼去而复返的王勇有些慌乱地说。

“你看,组织上也跟你谈过了,咱们是不是该把关系确定下来”周参谋坐到椅子上笑着说。

“组织上是跟我提过,但是我早就和组织上讲清楚了,请你不要再来找我”楚莹冷着脸说道。

“幺妹,这怎么回事?”王勇拉着楚莹背着身声问道。

“以后我再跟你解释,你别走”楚莹现在心中苦,这个事情也不好当着周参谋的面解释,又怕王勇误会,虽然她还在生他的气。

“那位同志,你没有什么事就走吧,我和楚医生有点私事谈谈”周参谋倒不拿自己当外人,开始用话送客。

“呵呵,楚医生我的药吃完了,麻烦你给我拿点药。”王勇重新坐下,对楚莹说道。

“哦,你待一会儿,我去药房给你取药。”楚莹担忧地看了王勇一眼,她知道王勇这是有意支开她,怕他又惹事,声警告他说:“你不要胡来,他是师里的。”

“周参谋抽烟吗?”王勇没有理会楚莹,掏出烟递给他一支问道。

“谢谢,还是恒大的,不错啊”

“今天祖国慰问团来了,慰问给我们的,你赶上啦”王勇笑着说,和气的样子就是神仙也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

“你和楚医生很熟啊?她这个人很不错的是吧。”

“哦,我就她这个了,工作积极,对人热情,我请组织上给我们介绍了,刚确定的关系。”周参谋美滋滋地说道。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楚医生有对象了,你可不要瞎说。”

“我听说过,就是受了处分的一个国民党兵,在卫生队待过一段,不知道怎么迷惑住了楚医生,你说他们要是成了,不是害了她吗。听说后来到了你们营,现在混的怎么样,没有再犯错误吧?”周参谋连个坌儿都没打,就回答道。

“**,这子,看样子什么都知道,还敢跟我抢老婆”王勇心中暗骂,但是面色不变,继续展开火力侦察,接着他的话茬说:“没有,他现在是三连的副连长,这次战斗还立了功,你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是吗?”周参谋迟疑了下,马上笑着说:“不就是立了次功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是组织介绍的,他敢对抗组织吗?”

“那也是,不过他们是自由恋爱,现在国家都提倡,组织包办恐怕他不服啊”王勇笑眯眯地说道,眼中却透着股狠辣。

“哼,新社会怎么啦,我抗日战争就参加**的老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一个国民党投降过来的副连长,敢和我争,我待会跟他们营长打个招呼就撤了他,让他卷被窝回家,我看他能怎么办”周参谋满不在乎地说道,王勇在他眼里就好像面团似的,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对,就该这么治他,看他敢跟师里的同志抢老婆,看样子你跟我们营长很熟啊”王勇咬牙切齿地说道,继续诱敌深入。

“我给师长当了好几年警卫员,入朝以后才到保卫部当参谋,我跟师长说一声,别说师长让你们营长开除个兵,就是枪毙了他能怎么样,多大点事啊”周参谋摇头晃道,这会就像他是司令员似的。

“哦,怪不得呢,原来周参谋有这么大的靠山,抢了他的老婆,再把他枪毙喽,这事干得痛快啊”王勇忽然站起身冷冷地说道。

“嗯?”周参谋看到刚才还和自己低声下气说话的这个家伙突然脸色不对,手不禁就掏出腰里的手枪指着王勇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呵呵”王勇笑笑,摘下帽子摸摸光乎乎的脑袋说道:“现在就等不及了,想先斩后奏???”

“副连长,营长叫你快去???”财迷忽然闯了进来,看到有人拿枪指着王勇吓了一跳,马上扑过来挡在王勇身前,肩上的枪已经到了手里,手指抠住了扳机对准周参谋。

“财迷不用紧张,对付这种东西还用枪,你没看见他的手还在抖吗?”王勇推开挡在身前的财迷,指着周参谋的鼻子说道,“老子告诉你我就是你要枪毙的那个国民党兵,有种你就现在开枪打死我,否则让你没地方买后悔药去”

“你们干什么,都把枪放下”楚莹一进门就看到双方持枪对峙着,大吃一惊,插到两个人中间喊道。

“干什么?组织上都给介绍对象了,你还问我干什么,这子要把我毙了娶你回家”王勇气呼呼地吼道。

“没有,我没有同意,是他死缠着我”楚莹这下明白了,两个人为她打起来了。

“姓周的,在这老子打你胜之不武,明天我到师部去找你,我看你敢不敢毙了我,看师长会不会把我开除回家”王勇没有搭理楚莹,指着周参谋说道。

“子,你活腻歪了,敢跟我们连长抢老婆,我一先枪毙了你”财迷上前一步,把枪顶在周参谋的胸口上凶巴巴地说道,枪口杵的周参谋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财迷走,我说今天不动他了,还让我再说一遍吗?”王勇头也没回的说道,财迷恨恨地瞪了周参谋一眼跟着王勇走出了们。

第六十八章 单刀赴会

第六十八章单刀赴会

王勇心里窝着股火一声不吭的向营部走去,雪了但是起了风,雪粒打在脸上生疼,财迷背着枪跑着跟在后边,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帮他一把。到了营部王勇喊了声报告进了屋,里边只有营长和教导员,两人热情的请他坐下,忙着给他上水上烟。

“营长,啥事,折腾一天了,明天再说不行吗?”王勇喝了口水,平静了下心情说道。

“我想跟你谈谈营里对你们连里干部的调配问题,听听你的意见。”宋春生说道。

“连长不是都报上去了吗,二排长由一班长接任,三排长由五班长接任,班长也都安排了,就等上级下命令,还有什么商量的,再说你该找连长副指导员啊,找我干嘛?”王勇纳闷地问。

“你们连报上来的,我们都同意了,主要是谈谈对你工作安排的事情”宋春生说道。

王勇疑惑地看向大头,昨晚他们两个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谈。大头见王勇看他,装作没看见端起杯子喝起了水,“教导员,你说吧,上级怎么安排我没意见”王勇心中忐忑,是不是情况有变啊,但他还是平静地说道。

“哦,你对这件事有个正确的认识很好。我和营长都想让你到营里来工作,担任副营长,可是上级觉得三连刚刚有了变化,又缺少干部,没有同意”宋春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教导员,留在连队更好,我也舍不得离开。”

“嗯,你们指导员牺牲了,可你是军事干部,转成政工干部有些可惜了,如果要提你当连长,张连长又不好安排,只能去别的营,我和营长都舍不得你走,只能委屈你,暂时还担任副连长,我们想征求下你的意见?”

“呵呵,让我干什么都没意见,但是我要问清楚,我提职的事情是不是师里有人说话了,不同意啊?”王勇想了下刚才周参谋的话,觉得蹊跷,看向大头和宋春生问道。

“嗯,这个师里的长是说了点看法,但是我们觉得很对,应该接受。”宋春生奇怪王勇怎么会知道他们商量的事情,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师里的长是不是还说把我开除军籍送回家,找个茬把我毙了啊”王勇猛的站起身冲宋春生喊道。

“王勇同志,你提职的事是组织上研究的,不提也是组织决定的,你不要闹情绪,说过头话,有意见心平气和的提,我们解决不了你也可以向上反映,一定要相信组织吗。”宋春生按他坐下又递给他颗烟说道。

“我相信个屁,组织上把我老婆都介绍给别人了,想着法准备琢磨我呢,我还相信?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他们,明天我就上师里找师长去,要杀要剐随他们,我王勇都接着,别给我暗地里耍什么阴谋诡计”王勇抓起水杯‘咣’的摔在地上,一脚踢开门。

“王勇,你给我坐下,你说的是什么话,谁抢你老婆啦,谁琢磨你啦?”大头拍了下桌子吼道。

“哼哼,枉我把你当兄弟,你到这时候也不跟我说实话,跟着他们整我”王勇转身摔门走了。

“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大头冲到门口喊道,可王勇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这是干什么,不提他,我看对了,居功自傲,为这么点事就闹情绪耍态度,太不像话了”宋春生气得直哆嗦,喘着粗气说道。

“你别跟着添乱了,他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啦,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大头也是一头雾水,生气地说道。

“我看他就是觉得立了功了,别人都升职了,就他没有提,心里不高兴,借题挥呢”

“他要是想当官,会上你这个狗屁都不是的四营来当个副连长?有的是地方等着他去当连长营长呢,你不要胡说”大头对激动的教导员说道。

“营长,那你说为啥,反正我弄不懂”

“你也冷静点”大头在屋里焦躁的转了两圈,对警卫员说道:“你去把财迷给我找来,我问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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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迷从营部出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副连长这次这么大的火,还撂下了狠话,明天会不会真的去师部找那子啊。他先回到连部看看王勇已经睡下了,和衣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平静的副连长更感到心里没底,他悄悄下床,开门出去了,直奔机炮连。

“赖子,赖子???”财迷摸进赖子的宿舍在门口轻声喊着。

“谁啊?”

“我是财迷,你出来一下”

赖子披上衣服,睡眼懵惺的走出屋就看到财迷在屋外皱着眉头乱转,他急忙问道:“咋了财迷,出什么事啦,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不是我出事了,是连长出事啦,不,我是怕他出事,你跟着他的时间长,帮我分析下,我的心一直乱颤,就觉得要出事”财迷拉着赖子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堆。

“连长怎么啦,他能出什么事?”赖子一听财迷的话,反倒放心了。

“这回可能真要出事,他为了楚队长跟师里的一个参谋干起来了,那个参谋把枪都掏出来啦”

“**,他在哪呢,敢跟连长动枪,我先崩了他去”赖子一听就急了,转身就要回屋操枪。

“那子早走了,连长到营部又跟大脑袋和教导员吵了一架,跟他们闹翻啦,具体为啥我也没听清,我从没见过连长这么大火,然后营长又把我叫去问了半天,好像是出什么事了”

“那你还在这待这干嘛,赶紧问问连长去啊。”赖子拉着财迷就要走。

“我看他睡着了才出来的,想找你拿个主意,咱们不能看着连长吃亏啊”财迷声说道。

“走,到值班室去,现在秀才代理排长,今晚他值班”赖子边系扣子,边领着财迷去找秀才。

听完了财迷讲完事情的大概经过,虽然只是零零碎碎的信息,但还是让赖子他们两个弄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旺旺的炉火映红了三个人紧绷的脸,“赖子你倒是说句话,别老闷着,你说连长会不会去啊?”财迷急赤白脸地推了赖子一把问道。

“这个不用说,肯定会去,连长说话向来是一口唾沫一个坑,他说去就一定会去”赖子往炉子里又扔了块劈柴说道。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个男人就不会咽下这口气,连长是一准要去的”秀才把烟头扔到火中说道。

“他一个人去师部,弄不好会吃亏,咱们不能袖手旁观,我不管你们,我是要陪连长去的,他们敢动连长一个手指头,我就他**的跟他们拼了”赖子恶狠狠地说道。

“我是连长的通讯员,必须得去的,再说没有连长也没有我的今天,我的命早就卖给他了”财迷说道,“秀才你呢,刚代理了排长,命令一下来就是正式的了,前途无量,你就不用去了。”

“呵呵,你们瞧我啊,之恩不报非君子,我读了几年书,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咱们三个都是跟着连长从卫生队出来的,要不是他我还在那烧火埋死人呢,一个排长算什么,现在他有难处我要不去,就不配跟你们做兄弟,咱们大不了还一块回去埋死人。”秀才笑着说道。

“秀才你打仗行,打架行吗?这两种活可不一样”赖子说道。

“切,你们可瞧我了,在国民党部队里边别的没学好,就打架及格啦,我们这帮学生兵和你们这样的兵痞子们哪个月不干几架啊,只要不动枪,不打死人,尽管招呼不用客气”秀才不屑的对赖子说道。

“呵呵,没想到秀才也是打群架的行家啊,财迷你没问题吧,别到时候一见人多就怂了”

“嘿嘿,我们过去这些杂牌竟跟你们这些嫡系干仗了,抢吃的,抢喝的,抢女人,哪回不得玩命,不得放倒几个,这回跟你们这些嫡系一起并肩作战,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谁怕啦”财迷露着黄板牙嬉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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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财迷睁开眼向王勇的铺上看了一眼,看到他还在睡,“连副该起床了,一会儿就该吹起床号了。”财迷一边说一边穿衣服,可是王勇那边连点动静都没有。

“连副,连副???”财迷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反应,他紧忙跳下床,猛的撩开王勇的被窝,现下面塞的是他的一身旧军装,人不见了,“坏了,连长他一个人走了”

财迷顾不得细想,穿好衣服立刻向和赖子约定的地方跑去,进了树林就看到赖子和秀才已经等在那里,“连长呢,他不去了吗?”赖子向后边张望了一眼,没有看到王勇,急忙问道。

“连长早走了,他把一堆衣服塞到了被子底下,我还以为他睡觉呢,这可怎么办?”财迷一时没了主意。

“连长肯定料到咱们要跟着,他是怕连累咱们,自己先走了”赖子急的直搓手,猛然又想到连长的倔脾气,“不好,他是要去玩命,连长别看平时好说话,他要是认准了的事,掉脑袋都不会回头”

“连长是单刀赴会,咱们快追,路不好走,也许咱们还能赶上,别让他吃了亏”秀才还算冷静,打断他们的话说道。

“走,走,别愣着了,咱们追”赖子撒腿就跑,顺着路向师部方向追去,秀才两个人紧紧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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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一夜没睡好,早晨起床后就眼皮子直跳,起床号一吹过,他洗了把脸就到了三连,战士们正整队出操,他扫了一眼没看到王勇,心里就暗叫声不好,这头犟驴弄不好真上师部去了,“三连长,你们副连长呢,他怎么不出操?”他叫过张学信问道。

“报告营长,早晨起来我就没见他,也没请假,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张学信过来回答道。

“就缺他一个,还有人不在吗?”

“营长,苏金贤也不在,他们的武器都在屋里,人肯定走不远”张学信没有当回事,轻松地回答道。

“三连长,你马上派人到机炮连看他们那缺人吗,你亲自到各个岗哨问一下,王勇和财迷什么时候离开的”大头意识到问题严重了,立刻想到王勇的几个弟兄,他们要是知道这件事绝不会不眼看着不管,一定会跟着去。

“营长,副连长是不是出事了?”张学信看到大头黑了脸,心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执行命令,我就在这等你的信”大头不耐烦的说道。

不一会儿各路的消息就传了回来,机炮连缺了赖子和秀才,早晨天还没亮,王勇查完最后一班岗,就从村口出去了。天亮后,哨兵现财迷他们三个人从树林里出去顺着路向北去了,走到很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们带枪了吗?”大头又问道。

“没有,哨兵还奇怪,副连长查岗怎么没带枪,但也没好意思问,财迷他们三个也是徒手,都没带武器。营长到底出什么事了,他们不是经常在一起吗?”张学信还弄不清状况,奇怪地问。

“出大事了,王勇他找人拼命去了,还好知道点规矩,没有带武器,要不这事就没法收拾了”大头生气地喊道,“马上通知各连干部到营部开会,都给我把人看好了,谁也不许出营区,要不我毙了他”

大头气匆匆地赶回营部,推门就对教导员宋春生说道:“教导员,王勇去师部了,财迷他们三个也跟着去啦,我马上骑马去追他们,看能不能赶上,家里你看好,千万不要让他们离开,要不就收不了场啦”

“不会吧,王勇他有那么大胆子,敢去师部找人打架,他还想不想在部队干了”宋春生一听,有点怀疑地说。

“哼,你还是不了解他,他国民党的连长营长不当了为什么,就是为了救他的老师,他敢把一个就要被枪毙的我们地下党干部从大牢里给放跑,自己差点让宪兵打死,为了躲避追捕,他在外边流浪了近两年,解放后才回的家;二次战役的时候他敢带着两个新兵追着一百多敌人跑了二十多里地,把他们都俘虏了。这次是为了老婆,你说他敢不敢去师部打架杀人,舍不舍得这个副连长”大头敲着桌子说道。

“那???那他真干的出来,那个周参谋也是,你找谁不好,非得跟王勇抢老婆,还他**的说些不着调的话,正好和他提不了职的事赶到一起了,这下王勇对我们的误会更深了,谁也不相信啦”宋春生也生气地说道。

“你记住了,像马大栓,钟强,杨开泰,还有老钱他们几个都给我看好了,不能让他们出门一步,这几个子都是跟王勇过命的交情,把他们放出去非得出大事”大头又叮嘱了宋春生说。

“行,营长你放心去,我一定看住他们”宋春生答应着,忽然又拉住要出门的大头,“营长,你看要不要上报团里,你要是追不上他们,这事恐怕瞒不住,不如早说,咱们也能主动点”

“也好,给他们打打预防针,把事情说的委婉点,到时候咱们占理的事别变成无理,王勇的处分也能轻一点,我赶紧去”大头喊警卫员备好马,向师部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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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天没亮就悄悄起床,用衣服堆成个人形蒙上了被子,伪装成自己还在睡觉的样子,他昨天晚上现财迷神神秘秘的溜了出去,就知道这子去找赖子通风报信去了,王勇十分清楚自己这一去,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情,也许就一去不返,或是真得打背包回家了。他们几个都刚立了功,正是得到领导重视,‘重新做人’的好时机,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害了他们。

前边转个弯就是师部了,王勇使劲跺跺脚,震掉上面粘的污泥,正了正帽子,向前边道口上的岗哨走去,“我是二团四营三连的副连长王勇,想见下师长,找他反应些情况”王勇上前自报家门,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稍等,我打个电话核实一下”哨兵挡住他,一个人去打电话,“周参谋营来了个人,想见师长”

周参谋昨天回来后心中有些不安,他也害怕王勇今天会找上门来,自己留了个心眼,和同事换了个班,顶替他值班,从外边来的人都要经过他们的审查才能进入驻地,他就可以第一时间做好准备,“哦,他叫什么?”周参谋在电话里问道。

“叫王勇,是三连的副连长”

“他携带武器了吗,就一个人吗?”

“没有带武器,只有他一个人”

“好,你们把他稳住,我们听说有人想到师部闹事,可能就是他,先不要打草惊蛇,我马上就到”周参谋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王勇真敢单枪匹马地闯师部

第六十九章 一地鸡毛

第六十九章一地鸡毛

“把他给我抓起来,他是来师部闹事的”周参谋带着一个班的警卫连战士赶来了,远远看到王勇就对执勤的战士喊道。

“不要动”两个哨兵立刻一左一右架住王勇的胳膊控制住他,一个人用枪顶着他的后背。

“呵呵,姓周的你就这点胆啊,还叫来这么多人,你不是当过师长的警卫员吗,咱们到师长跟前把这事说清楚,你敢去吗,有这个种吗?”王勇看看架着他的战士,冷笑着对周参谋说道。

“哼,你还想到师长跟前去闹,你配吗,一个国民党,先把他给我绑起来,送到保卫部审查”周参谋见王勇已经被控制住,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说道。

“我劝你不要乱来,咱们去找师长把事说清楚,否则你会后悔的”王勇疼的吸口凉气,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还狂,这是师部,你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绑起来”周参谋得意地说道。可在这时王勇也动了,他趁两个哨兵松开他准备上绑绳的时候,突然转身,抓住了身后那个战士的枪管,用力向怀里一带,在他前冲的瞬间,左肩撞到他的胸口上,把他撞飞,枪已经到了王勇的手里。王勇手指一勾挂上枪的保险,卸下刺刀,手中的枪前捅后杵,两个掏绳子准备捆人的两个战士立刻成了弯腰大虾米,疼的满头是汗,萎顿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这还是王勇手下留情,要不两个人最少得断根肋骨,转眼之间,王勇干净利索的放倒了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三个人。

周参谋目瞪口呆的暴露在王勇身前,他没有想到王勇这么厉害,三个拿着枪的战士在他面前就像三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王勇此时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座山像他压来,压的的冷汗直流,喘不上气来。

“上,把他拿下”周参谋对身后的战士们喊了一声,指挥他们围上来,想依仗人数上的优势把王勇抓起来。看着十多人拥了上来,他笑了笑,打开步枪的弹仓,几粒黄澄澄的子弹掉在了雪地上分外显眼,王勇拉动枪栓最后一颗子弹跳了出来,他手里已是一支没有子弹的空枪,王勇一是表明自己不想开枪伤人,一是怕枪不心走火,这些战士毕竟只是执行命令,他不想伤害他们。

王勇持枪向前跨了一大步,一个突刺把正在大喊大叫的周参谋捅了个跟头,掉过枪,用枪托照着他的脑袋捣去,这下要是砸实了,最好的结果也是个满脸花。几个战士见王勇撂翻了周参谋,持枪扑了上来,他只好中途变招,闪身跳到一边,从侧面虚刺一枪,将他们的队形打乱,抽冷子飞起一脚将一个转身不及的战士踹了个马趴,又以围上来的战士撞在一起。

围攻王勇的十几个人也打的十分郁闷,这个家伙太油了,他们虽然人多,却有一种无力的感觉,一群人冲上去,他三转两转,或实或虚地刺出两枪,就能化解他们的进攻,打乱他们的队形,能冲到他跟前的也就两三个人,根本不是对手,不是被摔倒在地,就是被枪托砸趴下。可他们还是能看出这个人没有用出全力,下死手,对付他们还是游刃有余,否则他们都不可能还站在那,开枪他们没有命令又不敢,再说他老是在人群中,开枪也怕误伤了自己人。

几个回合下来,警卫班这些人揉着屁股,捂着腰的、呲牙咧嘴的远远围着不敢上前了,周参谋躲在人群里也是脸色煞白,鼓动着人们往上冲,他没想到这个对手这么难缠,十多人愣是擒不下他,看着王勇提着枪瞪过来的目光他觉得脊梁沟子都是一阵凉。

“杀、杀”王勇突然持枪大喝两声向躲在人群中的周参谋冲过来,战士们都被他打怕了,见疯虎似的王勇冲过来都不由的后退了一步,把周参谋暴露在他的枪口下。王勇冲过来虚晃一枪,逼得一个救援的战士退了回去,抬腿就是窝心脚把他踹了个四脚朝天,“我叫你缠着楚莹,叫你横???”上去又狠狠地跺了他两脚。

“来人啊”滴滴???一个执勤的战士吹响了报警的哨声,人们一拥而上把被王勇打得止吐白沫的周参谋抢了回去,挡在他身前,站成一圈,把王勇虚围在里边。

“连长在那,被他们围起来了”这时赖子他们赶到了,跑在前边的财迷大声喊道。

“那还等什么,上去打啊”赖子大喝一声,三个他排成一个冲锋队形,一人捡起一根棍子就冲了上去,一阵乱棍,打开了个缺口硬闯了进去。

“你们干嘛来了,我一个人挨枪子,蹲禁闭还不够啊”王勇看到他们生气的喊道,可看到他们三个他心中还是一暖,自己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并不孤独,都有一拨生死兄弟在身边。

“呵呵,连长我们不是怕你吃亏吗”财迷挤眉弄眼地笑着说。

“这么多人打一个人,你们也不害臊”秀才一个防左刺挑开刺过来的枪,脚下使绊,将他摔倒,顺手又给了他一棍子。

“禁闭咱们一起蹲,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还怕这个”赖子也不示弱,打掉一杆刺向他的步枪。警卫班的人对付王勇一个都吃力,现在又来了三个老兵油子,立刻攻势变为守势了。赖子他们都是经过正规的严格的刺杀训练,又在战场上跟敌人真刀真枪的进行过白刃格斗,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他们两两背靠背地站在一起,分成两个组相互配合,有攻有防,很快冲垮了警卫班的防线,向山谷里奔去。

“拦在他们,不要让他们进去”周参谋顾不得浑身酸痛,站起身冲听到警示赶来支援的几个战士喊道,这几个人却根本拦不住,被他们一冲而过,可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前边的路渐渐地被堵住了,后边的人也跟了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此时大家还都是念及香火情,都端着光着脑袋的空枪,没有上刺刀。

“不要下死手,他们都是执行命令的”赖子挨了几下狠得,下手就变的重起来,把两个战士打的口鼻冒血,王勇赶紧出声警告他。由于他们有顾忌,而来的人太多了,包围圈慢慢的缩,几个人被围在了核心,但他们依然保持着队形,没有被冲散。

财迷是个打‘冷枪’的专门对付那些突进的冒进分子,谁出头他就搞偷袭,把人家阴趴下,可河边走多了也湿鞋,被人盯上了,一不心脑袋上重重的挨了一下,立刻摔倒在地,其他三个人立刻冲过去,打散了几个想把他拖走的战士,围成一个圈,把财迷护在中间。

警卫部队的战士中间不乏参加过战斗,刺刀见过红的主,他们看出了门道,把那些没有经验的新兵都替换了出去,他们在这也只是挨揍的主,而且添乱,还得照顾他们,留下那些技术好,有实战经验的老兵。这些老兵的加入慢慢扭转了形势,王勇他们身上都不可避免的挨了几下,但是仍然顽强的坚持着,‘杀’一个战士向秀才刺过去,他选择的时机很好,秀才正的枪被另一个人压住,纠缠在一起,无暇分身。他旁边的赖子立刻靠过来,用力一拨,将枪打开,但是又一支枪抓住战机向他刺来,赖子招已经用老,来不及回防,‘砰’赖子胸口被狠狠的捅了下,他不由的出声闷哼,踉跄着退了两步,防守另一边的王勇急忙补上来,打掉那支枪,反手把那个战士挑了个跟头???他们之间只要有人出现被分割的危险,其他两个人马上就会马上冒着纷飞的棍棒靠上去,依然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队形,依靠默契的配合和相互的绝对信任将进攻的战士们挡在外边。

“呵呵,你们警卫连的真出彩啊,这么多人连四个人都抓不住,真给我们师部直属队的丢人”又一队人赶了过来,领头的笑着对周参谋说道。

“谢队长,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赶紧抓住他们,别惊动了师长,到时候我们都不好看”周参谋现在心里是火烧火燎的难受,这事他本想偷偷的把王勇抓起来,教训他一顿就得了,没想到弄成了这个样子,他都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行,让你们的人都闪开,我一个人就行了,让你们也看看什么叫刺杀”他说完摘下帽子,脱下上衣,从旁边的战士手里接过一把枪,卸下刺刀,退下子弹,“都让开,一帮人对付几个人,不害臊啊,我跟他们一对一的单挑,都学着点”围着的战士们听到喊声,见是他来了,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散开,给他让开了路。

“来,我看你们也都是好汉,咱们一个对一个,你们输了,乖乖束手就擒,我输了放你们走人,就当什么也没生过”他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摆了个姿势笑着说道。

“我们谢队长是师里有名的刺杀高手,你们趁早放下武器,免得受伤”周参谋看他肯出手,气势来了,警告圈里的王勇他们说。

“谢三你个王八蛋,你在老弟兄面前摆什么谱,想他**的抓我,得看你本事长了没有”赖子扫了来人一眼,就破口大骂。

“你???你是老潘,怎么跑着来了?”谢三听到骂声,仔细看了看赖子吃惊地说道,他们侦察队就驻扎在师部,听到请求支援的哨声,也马上带人赶来了,只见到一帮人围着四个人打,也没看清是谁,他和赖子都在一个连当过排长,当然是熟人,这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嫂子都让人给抢了,你还他**的跑这抓我们,帮狗吃屎,你的良心呢,你的义气呢,都让狗吃了吧?”赖子不理他,接着骂道。

“我嫂子,哪个嫂子?”谢三挨了顿骂,还迷糊着呢。

“他们就是来闹事的,先抓了再说吧”周参谋有点急了,催促道。

“哪个嫂子,我老婆是你嫂子吗?”王勇回过身问道。

“二哥?哪个王八蛋敢抢你老婆,我撕了他”谢三一看是王勇,立刻南风转北风,对着身后的人吼道。

“就你身边那个家伙,整天缠着楚莹,你看着办吧”王勇看到谢三就知道这架没法打了,把枪扔到地上,坐下抱起了还迷糊的财迷,给他擦擦脸上的血说道。

“周天庆,你个王八蛋缠着楚莹啦?”谢三转身薅住周参谋的脖领子喊道。

“没有,没有,是组织介绍的”周参谋也许不怕王勇,但是谢三是师直属队有名的悍将,他是真怕,急忙摆着手解释道。

“组织介绍的也不行,楚莹十多年前就是我们二哥内定的老婆了,你敢横插一杠子,活腻味啦”谢三一个背胯将周参谋扔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喊道。这回晕的不止是正挨着老拳的周参谋了,周围的战士们也都晕了,怎么转眼谢队长就变了脸,当了叛徒,帮着‘敌人’打起自己人来了。

“你口口声声说组织上介绍的,是谁啊,你告诉我”谢三扭着他的胳膊骑在他身上问道。

“是政治部的李干事,我托他给我介绍的”

“呵呵,他毛还没长全呢,就给你介绍对象说媒拉纤,他懂吗,我看是你色胆包天吧。”

“这子还说要让师长给我们营长打个招呼,把连长开除回家,实在不行就一枪毙了,连长气不过来找师长评理,这子找这么多人拦着不让进”赖子凑过来在周参谋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说道。

“呵呵,他还要让师长打招呼,他认识师长,师长认识他吗?他就一个刚参军没几天的地方干部,在地方上干过几天保卫工作,部队照顾他让他到保卫部当了个参谋,还跑到你们那去装大尾巴狼去了”谢三一听就乐了,开始抖搂他的老底,“就你还想枪毙他,远的不说,就在一个车站他一个人就干掉了三十多个美国鬼子,就你们这样的,他是看着都是志愿军的份上手下留情了,要不你们还能活到现在”

围上来的战士们这下明白了,周参谋是扯着组织的名义跟人家抢老婆去了,还吹牛皮说大话,人家这是打上门来了。回想下刚才,这几个人也是留了手了,就是枪上了刺刀,他们这些人也活了不了几个,都得让人给捅喽。

“姓谢的,你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老子急了也敢杀人”周参谋趁谢三说话放松的机会挣脱了出来,掏出枪气急败坏地喊道。

“呵呵,真长出息啦,把枪都掏出来了,会用吗?”谢三笑嘻嘻地往前凑。

“三儿,你回来”王勇看到周参谋脸色变了又变,眼睛通红,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样的人激动之下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见谢三还往前凑,急忙上前喝止他。

“没**事,他敢开枪,我打出他狗脑子来”谢三不在乎地说道。

“混蛋???”谢三扭头的瞬间,周参谋哆哆嗦嗦地举起了枪,王勇急忙扑了上去,枪响了,看着冒着青烟的枪口,王勇往外喷血的胳膊,人们瞬间都呆住了,他真对自己人开枪了。部队里有纪律,打架领导也许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但是开枪性质就变了,想不挨处理都难。

‘啪’就当人们愣神的功夫,一骑快马冲进了人群,来人猛的勒住马,挥手一鞭将周参谋手里的枪打落,“对自己人玩枪算什么本事,到战场上去跟敌人**才是英雄”大头说着又噼里啪啦抽了他两马鞭。

“营长,你怎么来了?”王勇捂着胳膊问道。

“来给你们擦屁股,你们砸场子砸到师部来了,真会选地方,你当你们是铁打的啊”大头用马鞭指着他们几个骂道,“你看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都跟鸭蛋似的,想吃了你们的心都有了,我不来,他们还不活剥你们几个。”

“就他们这些料,我们几根棍子就把他们扫平了,要是真刀真枪的干,再来一个连也得撂到这”赖子解下鞋带绑到王勇的胳膊上扎紧止血,看看周围的人不屑地说道。

“枪一响,长们都惊动了,想瞒也瞒不住啦,你们把他先看起来,我带他们去治治伤”谢三狠狠地踹了周参谋一脚,捡起地上的手枪对跟过来的侦察队的战士说道,立刻上来两个人把周参谋架了起来,他也知道这回祸闯大了,脸色煞白的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戳在那。

“我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啊,你是干啥的?”大头伸手用马鞭拦住了谢三。

“我是他兄弟”谢三指着王勇说道,“你这个当营长的不管,我得管”他说着打开大头的马鞭,搀住王勇准备离开。

“哼,这回谁也别走了,参谋长来啦,等着他处理吧”大头骑着马站得高看的远,先现一群人向这边跑了过来,领头的就是师参谋长。

第七十章 ‘玩具’总动员

第七十章‘玩具’总动员

“啧啧,打得挺激烈啊,开始是拼刺刀,后来怎么开了枪啊”原二团的团参谋长吴震三次战役后调到师里当了参谋处长,去年升了师参谋长,听到枪声,立刻带人前来查看情况,看看现场一片狼藉,兵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的,背着手走过来笑着说。

“呵呵,大脑袋是你们营的兵干得吧,挺厉害啊”他走到大头跟前,看看他身后的四个兵说道。

“是,他们找你们首长反映问题,结果让你们师部的人给打了,你说怎么办”大头痛快的承认了,不过又把球踢了回去。

“是吗,还敢上师部反映问题,胆子不小啊,抬起头我谁啊?”吴震踱着步走到王勇他们身前说道。

“参谋长,你还好吧?”王勇抬头笑笑说道。

“呦,这不是王勇吗?我说谁这么厉害,把我的兵放倒一片,怎么还受伤啦”吴震看看他惊异地说道。

“嗯,我想找师长谈谈,可他们拦着不让我去,还要抓我,就打起来了,后来他就开枪啦”王勇指指周参谋说道。

“他们都是你带来的,就是准备干仗的吧?”

“参谋长不是,他们是准备拦我回去,结果赶上了,营长我哪请得动帮我打架啊”王勇赶紧揽事,财迷刚想张嘴,肚子上挨了他一肘子,话又咽了回去。

“嗯,是你开的枪?”吴震又走到周参谋面前问道。

“是???是”周参谋耷拉着脑袋回答道。

“你本事也不小啊,你知道他吗,他跟着我进平壤,占汉城,敌人没伤着一点,今天差点让你一枪给崩喽”吴震冷笑着说,“幸亏你枪法不好,打到胳膊上了,要不我现在就在你脑袋上开个窟窿。”

“**,就该毙了他,对自己人开枪,幸亏他替我挡了一枪,要不就打在我身上了”谢三骂骂咧咧地说道。

“谢三,我听你的意思是站到那一边的,你是不是也帮着打啦”

“我???我帮着打了,他敢抢我兄弟的媳妇,就凭这一条我就该揍他。”谢三支支吾吾地说道。

“嗨,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还跟老婆扯上关系啦,既然你是参与者,又是知情人也跟着一块走吧”吴震杵了他脑袋两指头说道。

“张连长,你过来下”吴震招招手把警卫连长叫了过来,“你的兵也得好好训练训练了,让人家四个人横扫千军啊,你们是首长的保卫者,就这两下子可不行啊”

“是,首长,我这就开始训练”张连长看看自己连里一帮让人打的东倒西歪的兵憋着气吼道,这太丢人了,号称主力的师警卫连差点全军覆没。

“走吧,老几位跟我说说情况去吧,也许还能赶上吃午饭,我们还是优待‘俘虏’的。”吴震对王勇他们说道。

“不吹你会死啊,我们这才四个人都没动真的,还抓我们的俘虏呢”大头撇撇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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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参与打架的都被带到了保卫部,分别询问,王勇先包扎了伤口,幸亏那小子枪法不怎么样,只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槽,并没有伤到骨头。他挎着胳膊在两个警卫连的战士‘陪同’下进了一间办公室,两个冷面人坐在桌子后边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到师部来?”王勇刚坐下一个人就出声问道。

“你们都是保卫部的吗?”王勇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两个人。

“是,我们两个都是,有什么问题吗?”两个人很奇怪王勇的问法,一般人进了保卫部都是战战兢兢,要多老实有多老实,可这个家伙好像对他们一点也不在乎。

“那请你们换人,我对你们保卫部的人不信任”王勇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这是师部,轮不到你挑三拣四的,保卫部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听懂了吗”两个人有点生气了,这家伙挺难‘伺候’。

“呵呵,你有问的权力,我也有不回答的权力,大家两便吧”王勇动了动屁股,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说道,他虽然笑了,但是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笑模样。

王勇说完不管两个人是威胁,是利诱,还是讲政策说道理,他就是一言不发,眯着眼在那打盹。保卫部的两个人磨破了嘴皮子,喝了几大杯水,再没有听到王勇说的一句话,可把他们气的够呛。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这两人也没办法了,商量了下气哼哼地出去了。

“王勇,你还真跑到师部摆谱来啦,保卫部的同志问你话还不行,嫌他们级别不够是吗,你看我们两个行吗?”参谋长吴震走进来笑着说道,后边正是刚刚分别一天的谭副主任。

“行,你们两位首长都来了,我也不挑了,只要不是保卫部的就行。”王勇站起来说道。

“人家保卫部门的同志得罪你啦,你们往师部闯不该拦你啊,你还记仇了。”吴震说着扔给他颗烟。

“我不相信他们,那个周参谋跟他们是一个部门的,穿一条裤子,我说了他们也不会如实汇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

“你小子心眼挺多,我们可都是师部的,你不怕我们也跟他们似的护着自己人?”吴震笑笑说道。

“我了解你们都是正直的人,不会做那种事,所以我可以跟你们说,不能跟他们说”

“他们都是代表组织的,谁也不会做那种事,就你小心眼,这个你得跟你们营长学着点。”谭主任说道。

“一听组织我就来气,组织上把老婆都给我介绍给别人啦,还让我相信组织,我敢相信吗?”王勇气鼓鼓地说道,吴震和谭主任听了王勇的话对视了一眼觉得问题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内情,如果他对组织上产生了误解那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王勇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吧,我们听听。”吴震说道。

“好吧,昨天晚上我去卫生室换药,也想跟楚医生把白天的事解释一下,这个谭主任知道怎么回事,我就不细说了???”王勇一五一十的把周参谋说的话和后来产生的冲突详细地说了一遍,“我晚上越想越生气,组织上不提我的职我也认了,也不在乎,可也不能把我们两个人硬生生的拆散了吧”

“这怎么又跟你提职的事联系起来了?”谭主任有点郁闷,王勇升职的事是他提出了不同意见。

“你们政治部管的事你不知道啊,那个周参谋为了追楚莹,不知道跟师里的哪位首长打了个招呼,就把我们营的干部调整报告给压下了,不但不提职还准备让我复员回家,还说什么要处理了我,不行就找个茬把我枪毙喽。你们说我还能相信谁,只好找师长来问问,到底什么时候把毙了”王勇把烟屁扔到,现在人打也打了,师部也闯了,他豁出去啦。

“放屁,你提职的事是我压下来的,可也是在会上说的,你们团首长,营长教导员都在场,我觉得你现在升职的条件不成熟,让缓一缓的,我也征求了大家的意见,他们都同意了的,怎么成了私下有人改的”谭主任一听就有点急了。

“谭主任,既然出现了新情况,我就得问问你,你确实没有出于私下里的请托,在会上提出的意见,这个一定得落实清楚,再一个给周参谋介绍对象,是谁代表组织去的,把人找到调查清楚,还有那个周参谋说没有说这些话。”吴震立刻说道。

“是,我马上去办,把人找到,把事情调查清楚”谭主任马上去调查情况,他没想到这件事把自己也给卷进去了。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今天请你吃小灶”吴震拍拍王勇说道,“你们两个就别跟着了,他要是想跑,你们也看不住”他又对两个跟上来警卫连战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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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员,王勇到底干什么去了?”营部里正在组织学习,一连长马大栓一直没有看到王勇和大头的面,问了几次,教导员回答的都是支支吾吾,这都快到吃午饭的点了,教导员还没有解散的意思,他忍不住又再次问道。

“跟你说了几遍了,营长和王勇去开会了,就快回来了”宋春生不耐烦地再次回答道。

“那怎么还不散会啊,该回去吃饭了,今天营里管饭啊?”

“管饭,今天谁也不许走,下午接着开会,一会儿炊事班的就把饭送来了。”宋春生对会议室里的一帮连排干部说道。

“那我先去趟厕所”马大栓说道。

“我也去”

“等会儿我,我也憋了半天”杨开泰和钟强也跟了出来。

“老马,这事不对啊,教导员是把咱们软禁在营部里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杨开泰撒着尿问边上的马大栓。

“是不正常,我问了几次,教导员都不说营长他们去哪了,王勇这小子从早晨我就没见着面,营长是骑马走的,王勇他就是飞毛腿也跟不上啊。”马大栓一边提溜裤子一边说道。

“老杨,早晨点名的时候你们连缺人吗?”钟强忽然问道。

“缺两个,赖子和秀才???”杨开泰猛然又想到了什么,“他们都是王勇带来的,跟他都是铁杆”

“这就对了,财迷点名时也不在,他们三个肯定和王勇在一起,营长骑马是追他们去了,教导员在胡说,八成是出事了。”钟强分析了下说道。

“营长到现在也没回来,教导员也对咱们封锁消息,是怕咱们知道了跟着去,所以都集中到一起学习,栓在家里。”马大栓很快也弄明白了状况,悻悻地说道。

“你们几个掉茅坑里了,我才说把饭给你们送厕所去”几个正嘀嘀咕咕,忽然听到老钱在后边喊道。

“老钱,你在营部里待着,就没听到点什么内部消息?”杨开泰拉住老钱说道。

“什么内部消息?”老钱被问懵了,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急忙问道。

“王勇和从卫生队来的三个兵都不见了,营长急忙骑马走了,你不觉的太蹊跷了吗?”杨开泰说道。

“哦,我还真不知道。”老钱摇摇头说道,“哦,昨晚上我听财迷把王勇从卫生室叫回来的,后来跟营长不知道为啥吵了几句,他们不是经常这样吗,不会为这个吧?”

“他们不会当逃兵了吧?”马大栓忽然说道。

“放屁,你当逃兵他也不会当逃兵”

“就是,在敌后那么困难他都没想到过跑,现在刚立了功反而去当逃兵,他疯了,还是你傻啦”几个人立刻七嘴八舌地教训马大栓。

“好好,我就那么一说,我知道他不会当逃兵,那问题就可能出现在卫生室那,是不是和楚医生吵架了。”马大栓躲着四处射来的唾沫星子说道。

这几个人不愧都是上过战场的指挥员,从几条有限的线索中很快找到了蛛丝马迹,搞清了事情的大概脉络。饭都没吃,马上赶去卫生室询问情况。昨晚王勇含怒离去,楚莹也是一夜难眠,她知道王勇一定会去找周参谋,否则就不是她了解的那个王勇了。早晨楚莹吃过早饭就想去三连找他解释一下,当她出门时看到各连的连排长都到了营部,松了口气,琢磨着王勇肯定也去了,不会再出去了。

“楚医生,你知道王勇去哪里了吗?”马大栓推开卫生室的门就问道。

“他没在营部开会吗?”楚莹暗叫不好,这个家伙已经偷着跑了,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没有,他没在营部”

“坏了,他肯定去师部找人拼命去啦”楚莹的脸一下变了颜色轻声说道。

“什么他去上师部找人拼命去啦,为什么啊?”杨开泰诧异地问。

“为了我,都是我害了他”楚莹捂着脸哭了起来,她哭着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经过???

“夺妻之恨,安能不报,王勇是真恼了,可他怎么一个人打上门去了,也不告诉大家一声,肯定要吃亏。”

“老杨,你别在这拽啦,赶紧回去集合队伍,咱们马上奔师部,不能让他吃亏”马大栓着急的说道,几个人马上就要去分头集合队伍。

“都给我站住,谁今天敢离开驻地一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军法从事,你们还要带人去师部,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你们这是哗变,都要掉脑袋的,都给我回营部”宋春生吃饭时发现少了人,立刻放下饭碗带人找了过来,正好碰见这几个家伙准备集合部队呢。

“教导员就让我们去吧,咱们不能眼看着王勇去送死啊”钟强哀求着说。

“我知道你们曾经和王勇一起出生入死,感情很深,营长就怕你们一冲动也跟着去,所以才不告诉你们,他独自去追他们了。王勇是咱们营的人,我也着急,可咱们要相信营长能把事情处理好,就不要跟着添乱了,都跟我回去”

“教导员???”

“回去,别啰嗦了都回去,等营长的信”宋春生让几个战士看着他们几个,又回头安慰楚莹说:“楚医生你也不用着急,营长骑马快,弄不好半路上就把他截回来了,有营长在不回出事的,你放心吧”

“嗯,教导员你忙去吧,我没事”楚莹点点头说道,失神落魄地回到屋里,左思右想捋不出个头绪,想了半天拿起了电话要通了总机:“请接炮团,找王团长”

“喂,我是王全立”电话很快接通了,话筒里传来王智的声音。

“大哥???”

“喂,你是楚莹吧,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王勇去师部找人打架去了,弄不好会出人命,怎么办啊?”

“你别着急,把事情说清楚”王智一听也吓了一跳,但还算冷静没有拎着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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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电话里还没说完,师部的电话也响了,“营长啊,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咱们这我快顶不住了,他们要集合队伍去师部啊,没事你赶紧带人回来吧”电话里传来宋春生疲惫地声音。

“我来晚了,他们都打起来了,不过咱们的人也没吃亏,他们不愧是咱们四营出来的英雄,四个人把师警卫连打趴下了半个连,能让咱们痛快的回去吗,现在都在师部接受审查呢,听着没啥大事,我争取让师里同意回咱们营里处理”大头笑着说道。

“他们没受伤吧?”

“四个人跟几十个人干,还能不挨两下,不过王勇让那小子在胳膊上打了一枪,其余的都是皮外伤,没啥事”大头说道。

“他**的,打架他们还敢动枪,欺负咱们四营没枪啊,下回碰到往死揍他”宋春生骂道。

“呵呵,教导员越来越像我们四营的人了跟他们说,老实点,没有命令谁敢出驻地一步,我回去打断他的腿”大头说完撂下了电话。

“**,什么像,老子本来就是四营的人”宋春生小声嘀咕了一句,回头对一帮人喊道:“营长正在处理,没啥事,不过他也说了,谁他**的出驻地就打折谁的狗腿”

第七十一章下不为例

第七十一章下不为例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吃过饭事情基本就查清了,就是周参谋在一次邂逅迷恋上了楚莹,随后就利用职务上的便利频繁的去看她,楚莹也明白他的意思,明里暗里的拒绝了他。没想到这反而激起了周参谋的‘斗志’,几次碰壁后,想起了组织,立刻通过自己的在政治部工作的一个小老乡找楚莹‘谈话’‘做工作’。

有了组织这杆大旗周参谋更加肆无忌惮的纠缠楚莹,而王勇此时正在前沿和敌人浴血奋战,楚莹没有机会也没有可能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王勇他们下阵地休整后,楚莹就躲到了四营想摆脱周参谋的纠缠,可又发生了李亚楠当众献吻的事,两个人陷入了冷战,没想到周参谋追到四营让王勇发现了,又吹牛胡说八道,激怒了王勇,事情就演变成了这个样子,弄得难以收拾。

“王勇你个混蛋刚立个功你就翘尾巴,你有什么啊,还跑到师部来打架,还找师长,你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啊,我打死你”王勇正在屋里等待结果,突然进来个人,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揍,王勇捂着胳膊抱着脑袋缩在墙角一动不敢动,任凭来人拳脚相加。

“王团长,你这是干啥,你打他干吗?”谭主任和吴震赶紧上来拉着王智说道。

“你们两个别拉着我,我揍死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开始跟人打架,我就开始教育你,不要跟人打架,上了几年学当了几年兵,你还不长进,打架都打到师部来啦”王智一边挣扎着,一边骂道。

“你有个领导的样子吗,在这里打人”谭主任扯住他喊道。

“我是他哥,有权力管教他,打死他也是我们家里的事,你们别管”王智挣脱了又过来给了王勇屁股上一脚。

“行了,别折腾了,影响多不好,想教训带回家教训去,别在这打”谭主任扯了王智一把说道。

“行,这是你说的,我现在就把他带走,回去好好收拾”王智上去拎着王勇的脖领子就往外走。

“站住,差点上了你的当,事还没处理完,你把人带走了,我处理谁去”谭主任看着哥俩快走到门口了,猛然醒过劲儿,拦住他们说道。

“是你让我带回去教育的,这么大领导怎么说话不算数呢?”王智把兄弟挡在身后瞪着眼说道。

“好好,我处理完你再带回家收拾他,刚才是我说错了,我给你道歉行了吧?”谭主任哭丧着脸说道,谁让自己刚才口无遮拦,让人家抓住了小辫子了呢。

“王勇,你的胳膊是怎么伤的,谁打伤的?”王智把王勇拉过来问道,“别蔫头耷脑的,你哥我在这呢,别怕,跟我说。”

“哥???”王勇抬眼看看王智,又赶紧低下头说:“是师部保卫部姓周的参谋用枪打的”

“你笨啊,他用枪打你,你不会用枪打他啊?你这受了伤,我怎么跟爹妈说,没在战场上受伤,回来了让自己同志给开枪打了。”王智‘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拍打着王勇的脑袋说道。

“哥,没事就是小伤,养几天就好了。”

“不行,他在哪儿,你带我去,我的弟弟我都舍不得打,他打了我弟弟不能白打,我也去给他一枪,给你报仇”王智说着从自己警卫员的腰里拽出手枪,‘咔哒’大拇指一动打开驳壳枪的机头,拉着王勇就往外走,好像忘了刚才谁把王勇打了一顿。

“王团长,王团长你别冲动,我们已经把他抓起来了,正在讯问,一定把事情处理好,给你个交待”谭主任拉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王智说道,吴震从他手里把枪夺下来关上保险递给了一边的警卫员。

“吴震,老子的炮团虽然配属给你们二师,但是你管不着我,你敢下我枪,我跟你没完”王智嚷嚷道。

“我是怕你走火,伤了别人,咱们到我那下盘棋去,我还有几盒好烟呢,走走”吴震边推着他往外走边说道。

“小张,你给我守在这,谁要是再敢打他,你就拿枪崩了他,我给你做主”王智走到门口又回头对警卫员喊道。

“王勇啊,你这个哥哥连蒙带唬的差点把我也给绕进去,谁把他给找来了,你老实待着,我去看看”谭主任摘下帽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

“喂,连副,你真从学会走路就开始打架了,王团长他怎么教育你的啊?”见屋里的人都走了,财迷他们几个从窗户下探出脑袋笑嘻嘻地问道。

“听他胡说呢,是他跟我打架,他比我大七八岁,我哪儿打的过他呀,可不竟让他用拳头教育了”王勇揉揉被踹疼的屁股说道。

“我说你一见王团长进来就做好了防御准备,原来早就有经验啦”赖子学着王勇刚才抱着脑袋撅着屁股挨打的姿势笑着说,他的滑稽表演立刻赢得了一片笑声。

“别在那出洋相了,进来吧”王勇招招手,三个家伙从窗户翻进来凑到了一起,“小张,给我弄盒烟抽”他向站在门口的警卫员伸手说道。小张笑着从挎包里掏出盒烟扔给他们,四个人点上烟亲热的坐在一起,谁也没说话,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处罚,也许是蹲禁闭挨处分,也许是脱军装遣送回国,眼前的荣誉都化作烟云,可他们并不担心,彼此的眼神让他们明白,他们并不孤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兄弟在身边,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生死相依面对将要到来的风霜雪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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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震让王智坐下给他倒上水说道:“王团长你就别装疯卖傻的折腾了,老老实实的歇会儿,战士们之间打架都是常事,没啥大不了的,他们就是牵扯到楚莹,把事情弄得复杂了。”

王智坐下往吴震身边凑了凑说:“王勇是我弟弟,亲弟弟,我早就出去参加**了,离家十多年,我这个当大哥也没有照顾过他,要不是在这朝鲜上见了他,我还以为他们都死了。王勇平时也挺懂事,没给我找过麻烦,这次也是楚莹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他出事,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他这回得了。”

“王团长你绕这么大弯子,不就是想给你弟弟求个情吗?”吴震笑着拍拍王智的肩膀说道。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违反组织原则,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轻点就轻点???”

“王团长,你把我们都当什么人了,咱们**人也食人间烟火,不是不尽人情,再说王勇刚刚立了功,表现也一贯不错,这些我们都会考虑的”吴震安慰他说道。

“你们两个聊得到挺投机,我这可遇到难题了”谭主任进来了,摘下帽子扇了几下说道。

“怎么了,不就是个打架的事,有什么复杂的?”吴震皱了皱眉说道。

“周天庆承认那天在四营跟王勇吹了牛,说了过头话,但是他咬定他和楚莹是经过组织介绍的,**女爱谁也管不着,王勇是横刀夺爱,找他的麻烦,到师部闹事的,我问了政治部的李干事确实他跟楚莹提过,虽然楚莹没同意,但是就不能说他插了一杠子,王勇反倒变成无理取闹,这事他就被动了。”谭主任说了下情况。

“什么他是组织介绍的,王勇也是经过组织介绍的啊”王智接过话头说道。

“王勇说他和楚莹早先是同学,自由恋爱,可没提组织介绍过呀?”谭主任好奇地问道。

“我能不能代表组织谈话啊?”王智点点自己问。

“你是一团之长,当然能代表组织谈话。”谭主任觉得王智的问题有些可笑,点点头说道。

“王勇他们两个的事情,是我给介绍的,我在他们团卫生队修养的时候,看他们两个都有那个意思,就把他们叫到一起把事情说开了,算是组织介绍吧”

“哈哈,你这个当哥哥真关心自己的弟弟,亲自出面给他找对象,你真有意思”谭主任和吴震听完两人都乐了。

“呵呵,我出面虽然有点不太合适,可看着他们两个别别扭扭的我也难受,干脆捅破了拉到,怎么样我的眼力还行吧,给我兄弟挑的媳妇儿怎么样。”王智大言不惭地说道,这要是让楚莹知道了,还不得羞死啊。

“行,王团长的眼力确实好,楚莹确实是我们师里有名的美人,聪明又能干,要不也不会把周天庆招来。”谭主任笑着说道,心里话‘你弟弟也不错,他的麻烦我还没给他处理完呢,这又有了新麻烦’“王团长你是他哥,说是代表组织好像有点勉强吧,就是当媒人你也不合格,人家是自由恋爱,可又缺少证人,他们的事听说的人不少,能证明的没有”

“怎么没有啊,侦察队队长谢三不是说他是王勇和楚莹的同学吗,这事他肯定清楚,问问他不就行了”吴震马上说道。

“老谭,参谋长,你们赶紧处理这事,是关是杀也要拿出个意见来啊,教导员刚打来电话说,我们营里的战士们听说王勇挨了打,都炸了锅啦,他们都要上师里集体讨说法,你们看怎么办?”大头闯了进来,一屁股坐下甩下几句话。

“你赶紧打电话告诉宋春生,把战士们稳住,就说我们现在正抓紧时间处理,不要让他们到师里添乱”吴震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师里做事怎么都婆婆妈**,处理这么芝麻大点事,折腾了一天也没拿出个意见来,干脆我把他们都带回营里去处理得了”大头掐着小手指头说道。

“芝麻大点事?你说得轻巧,他们把师里的上上下下都惊动了,师长政委都知道,这事还小,处理不好都得挨处分。”吴震点着大头说道。

“行了,咱们赶紧把材料汇总一下,拿出个初步处理意见上报,首长批示尽快给他们个说法”谭主任看看屋里的这一个团长,一个营长,叹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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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报告很快完成递了上去,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就要到了,相比王智和大头的忐忑不安,王勇他们几个却都很平静,他们已经做好了被降职降级,甚至回家的准备,和谢三在一起没心没肺的嬉闹着,看不出一点担心。

王智抽掉了半包烟,大头在屋里头都转晕了,谭主任才板着脸进来了,“怎么样?”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自己看吧”谭主任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们,大头抢先一步拿到手里,翻到最后一页,政治部拟定的处理意见被一个大圈圈住,下面是首长的批示,王智轻声念道:“情有可原,下不为例”。

“老谭,这???这是什么意思?”大头疑惑地问道。

“什么意思?这都看不明白,那么多处分白挨了,师长说什么人玩什么鸟,什么将带什么兵李大头历来是上了战场就是英雄,立功受奖提职一样不少,下了战场处分蹲禁闭降级一样也不缺,这回他算是找到对手了,让他把几个兵带回去自己处理,要是调教不好,他的营长就不要当了,到师部给他喂马。”谭主任翻了个白眼说道。

“呵呵,还是师长了解我,我回去一定把这几个兔崽子调理好,绝不再给他添麻烦”

“老李啊,你要注意方式方法,他们都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人虽然回来了,可心思还在战场上,情绪不稳定,什么问题都想通过枪杆子解决,师长也是考虑到这点,才没有重罚他们”谭主任说道。

“当兵的不野点,能打好仗吗,就得有点血性,大头你不能把他们都训成乖宝宝,听话的兵不一定是好兵,没有命令失去指挥就不知道怎么打仗,这样的兵我是不喜欢,我就喜欢像王勇他们这样有胆识有能力的兵???”

“参谋长,你的观点我不敢苟同,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动不动就跑到师部来打架,那还要纪律干嘛,要我们这些领导干嘛,都去吃干饭啊???”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有什么看法你们自己下来探讨,我出来半天了,团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我先走啦,不跟你们在这磨牙了”王智见问题已经圆满解决,就想拍屁股走人。

“老王你不够意思,我们跟师长那说了半天好话,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就想走人啊”吴震拉住他说道。

“好好,我谢谢二位,也替我兄弟谢谢你们,有空你们到我那,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待,用到我上刀山下火海绝没二话,这行了吧?”王智拱手给他们作了个揖。

“行,你要是敢放空炮,我们就打上门去,掀了你们炮团的大炮”吴震点着他说道。

“王团长,你不和王勇再见一面了?”谭主任问道。

“不见了,我来腆着脸来给他说情就违反原则了,你们该打就打,该罚就罚,怎么折腾都行,就把他交给你们了,只要人没事,不赶他回国,要不我们家的老头老太太那没法交待。”王智和他们握握手告别,带着警卫员匆匆离去。

“那我把他们也带回去了,不过你们也得好好跟周参谋谈谈,不要让他再去纠缠楚莹了,还有那个李亚楠的事你也多费心,别在为这个男男女女的事情找麻烦了。”大头叹了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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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降临,‘得得???’的马蹄声传出很远,在幽深的群山中回荡,雪光下一骑在前,后边四个人在湿滑的雪地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追赶,马蹄溅起的碎雪不断的打在他们脸上,被体温融化后混合着汗水小溪似的顺着脖子留下来。大头把王勇他们几个领出来以后,一句话没说,打马就走,一气跑出了十多里地,他们只好撒开两腿在后边猛追。

“跑不动了,营长他疯了,咱们两条腿能追得上四条腿吗?”财迷敞着怀,摘下帽子擦擦脸上的汗喘着粗气说道。

“活该,谁让你背那么多东西呢,贪小便宜吃大亏”赖子此时跑的还算轻松,笑着说道。

“谢三说了,东西随便拿,我看着哪个都好,一不留神就弄了这么一大包,早知道少拿点”财迷耸耸肩,让快要滑下来的背囊回到肩头上。

“人家仗义让你挑,你也好意思,谢队长的家底都快让你背回来了,还一不留神,你要留神还不得把仓库搬回家啊”秀才虽然也是跑得满头大汗,但是帽子还是戴的端端正正,衣服脖领子上的风纪扣都没解开,看着吃力的财迷揶揄着说。

“财迷,你把东西分我一半,剩下的路我帮你背回去,怎么样?”赖子笑着逗他说。

“眼看就要到了,我再咬咬牙坚持一会儿就到家啦,凭什么给你一半”财迷冷哼一声说道。

“别说话了,节省体力,大脑袋想折腾死咱们呢,他的马又快了秀才看着前边翻飞的马蹄说道。

“这才是个开始,他肚子里不知道还憋着什么坏呢,哥几个做好准备吧”王勇说道。

“这???这才开始啊,早知道咱们就留在师部,不回去啦”赖子悲惨地喊道。

第七十二章 老家雀儿与小麻雀

第七十二章老家雀儿与麻雀

一连三天,王勇他们四个人被关在营部的禁闭室里,除了拉屎撒尿能见见风外,一会儿也不准出屋,能见到的人就是门口的哨兵和送饭的炊事班长,其他人一个没看见。起床号以后个人按照作息时间,轮番上了趟厕所,洗漱完毕,财迷开始专心的叠被子,扫地,擦桌子,谁让他不识字呢,只能主动承担了所有的内务,换来一纸检查。赖子挥汗如雨的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泄多余的精力,秀才看着屋檐下挂着的串串冰凌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听好像是刘邦的《大风歌》。

王勇又坐在屋里唯一的张桌子前写检查,自己的一份写完了,现在正替财迷写,边上堆着厚厚的一沓信纸,那都是退回来,他翻了翻秀才的检查想借鉴点素材,本应端端正正的楷书,楞让他写出了点飘逸的感觉。

“秀才,你的检查通过了吗?”王勇边翻边问。

“没有,我估计他们都没看,就给咱们送回来了。”秀才做了几个扩胸,头也没回的说道。

“你咋知道的,从哪获得的信息?”王勇诧异地问道。

“我最后两份检查写的是一样的,他们却给了两个不同的说法,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秀才笑笑说道。

“**,他们就是找茬呢,想把咱们在这屋关一辈子,营长有点过分了”赖子站起来生气地喊道。

“嘻嘻,这日子也不错,吃饱了睡,睡足了吃,你们看我这两天是不是胖啦。”财迷边把床单抻平扫干净边说道。

“营长就是熬咱们呢,不理你也不打你,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什么事也不让你干,在屋里憋着你,煞你的性子”秀才回头说道。

“营长这回可失算了,咱们谁没蹲过黑屋啊,我从第一军跑的时候,让他们抓住过一回,在笼子里关了我一个月,你们是不知道那笼子人站不起来,只能蹲着坐着,三天一个霉的窝头,一碗脏水,等放出来的时候我们六个人死了三个,疯了两个”赖子笑着说道。

“六个人,那剩下的一个上哪去了?”财迷掰着手指头问道。

“你真傻假傻啊,剩下的就是你赖子哥我吗”赖子拍了财迷一巴掌自豪地说道。

“还用跟蹲人笼比,那坑道里没吃没喝又潮又冷的,咱们一蹲蹲了三个月,这禁闭室里有床有被,有吃有喝,还没有大炮轰飞机炸,就这条件咱们再坚持三个月没问题,就权当休养啦”王勇放下笔指指门外的哨兵说道。

“那当然啦,关到咱们战争结束最好,反正功咱们也立了,回家也不会有人指着骂咱们是逃兵啦”财迷立刻明白了王勇的动作,故意大声说道。

‘咚’赖子蹑手蹑脚的猫着腰走到门口,突然在门上狠击一掌,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墙角的哨兵被吓了一跳,一窜老远,屋里传来了一阵放肆的大笑声,“**,什么疯啊”哨兵揉着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低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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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坐在营部里愁眉不展,刚才谭主任给他来了个电话,跟他通报了对周参谋的处理结果:留党察看,行政记大过降级降职,禁闭七天,调离师保卫部。他们走后师长在机关会议上了通火,告诫他们以后不许在随便以组织名义介绍对象,干涉婚姻自由,要各部门约束教育好各自的部下,不要打着师部的旗号到基层连队乱讲话,造成不良的影响,尤其表达了对警卫连的不满,严令他们针对暴露的弱点展开大练兵。这些他倒都不烦心,只是谭主任转达的师长指示让他挠头。

“教导员,你说咱们怎么处理,要不也学着师里给他们降职,记大过,禁闭已经关了好几天了咱们就不说,要不再把他们立的功撤销,来个功过相抵,你看怎么样?”大头琢磨了半天和宋春生商量道。

“营长,师长不是说了吗,不要搞功过相抵那一套,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主要是让他们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说这主要就是个误会,你把他们的职免了,咱们本来就缺军事干部,谁去带兵,谁指挥战斗?他们的检查我看了写的挺深刻,也认识到了错误,营里给他们个处分算了,老关着也不是个事。”宋春生说道。

“哪怎么处理啊,不能轻易饶了他们,得给他们个深刻的教训,不能让他们再有下次”

“他们连师部都敢去闹,谁还敢再去招惹他们啊,还能有下次,差不多行了,反正他们都不是党员,我这个书记也处理不着他们,你是营长,权力下放给你了,我就这个意见。”

“嘿,你也学会一推六二五了教导员你别撒手不管啊,他们几个捅了这么大的娄子,要不处理他们,将来这兵咱们还怎么带”大头赶紧给宋春生递上根烟续上水说道。

“营长啊,知道他们几个出事,怕他们受处分,你火上房似的往师部赶,说了半天好话把他们给弄回来,上级也把这处理的权力交给了你,你又不放过他们啦,非得给个处分,现在连我都搞不懂了”

“嗨,如果他们不接受这次教训,这次是去师部打架,下次就敢到军部去放枪,王勇是个好苗子,也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想把他毁了,你看他们现在虽然检查写了,表面上承认了错误,可心里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甚至还觉得自己很有理。教导员我是怕啊,怕他将来跟我一样,起起落落,功劳和处分背了一身,到头一事无成。”大头叹口气说道。

“营长,刚才我听见他们几个牢骚了,他们说???”换岗的哨兵进来向大头汇报了王勇他们的言行。

“教导员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们是面服心不服,还得想法教育他们”

“营长,说到教育战士们的办法,应该你最多了,是吧?”宋春生奸笑着说。

“老宋,你笑话我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受到处分多了,领导换着法的折腾我,这么多年下来,办法还真积累下来不少,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个老家雀还斗不过他们几只麻雀”大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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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刚刚吃过早饭,营区突然锣鼓喧天,被圈了好几天的四个人都扑到窗口向外张望想看看热闹,“你看李大脑袋乐得都开了花,是不是宣传队又来了?”赖子指着大头说道。

“刚走了没几天呢,不会是宣传队的,没准是慰问团的”财迷挤到窗户下边说道。

“财迷是不是又想妈了,整天盼着慰问团来”赖子把他脑袋按下去说道。

“别看了,又来了帮新兵,没咱们什么事”秀才让开了地方,财迷又挤了过来看了一眼扭头也不看了。

好像与他们几个作对似的,锣鼓声响个不停,敲得他们的心烦意燥。好不容易锣鼓声停了,接着是营长教导员讲话,老战士致欢迎词,新战士表决心,没完没了的掌声欢呼声,离他们很近又好像很远。随后是老战士们的刺杀表演,更是让气氛到了**。

“一连的那几个兵还有脸显摆呢,什么玩意,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放倒”

“哎,枪都没握紧,出枪能有力吗,我一下就能把他的枪打掉”

“我看看”财迷站在窗口向外看了看,“他们姿势还挺标准,跳舞正好,都是花架子,营长怎么找他们表演啊”

“回来,别看了”王勇黑着脸喊道。

“咋啦,没事看着玩呗”

“别说了,你们看不出来啊,营长把会场摆在咱们眼前,是故意的,他寒碜咱们呢,气咱们呢”秀才冷笑了声说道。

“不会吧”

“你把那个不字去掉,一会儿他就该把新兵带到咱们禁闭室对他们进行教育啦”王勇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蒙在了头上说道。

果然,时间不长,禁闭室的门打开了,新兵们在门口列成一队,大头虎虎生风的走到队列前敬了个礼,指指禁闭室说道:“这间屋子是我们营的禁闭室,干啥使得就不用我介绍了吧,谁知道啊?”

“是让犯了错误的同志反省的”一个新兵上前一步说道。

“对,这位新同志说的很对,可我们有的老同志他还弄不明白,进去一次又一次,把那当家了”大头板着脸严肃地说道,“今天我就带你们认识下他们,认识下这几个犯了错误的同志。”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新同志加入”禁闭室的门一开,王勇他们四个人拍着巴掌面带笑容高声喊着,把刚要进屋‘参观’的新兵们吓了一跳。

“来来,我们这还只有两张空床,先来的睡床,后来的只能打地铺啦”赖子拉住一个新兵就往里边拽,吓得那个新兵使劲抵着门框高声尖叫:“救命啊,营长我被俘虏啦”

“嘿,别瞎说,我们都是志愿军啊,是想让你能更加贴近我们的生活,理解领导的苦心。”秀才拍拍赖子的手,让他放开那个战士,整整衣服站在门口说:“你看这个是咱们三连的王副连长,入朝前参军,参加了所有的五次战役,战云山他缴获了敌人的三架飞机,曾经配合连队劝降美国黑人连,进平壤他参加了先遣队,独自毙敌三十多人,坚守无名高地他们排剩下三个人,他依然带着像你们这样刚参军的两个新兵完成了任务,守住了高地。强渡临津江他是突击排长,第六个过了江,荣获渡江英雄称号,撤出汉城时,他掩护大部队撤退,坚守阵地三天三夜,身负重伤,弹尽粮绝,带头跳下了悬崖。五次战役他们掩护友军撤退,深陷敌后坚持了三个多月,成功突围,就在刚刚结束的251高地争夺战中,他指挥一个班坚守表面阵地失守的四号高地六天六夜,荣立大功”

秀才长的眉清目秀,看起来就是个文化人,口才很好,说的慷慨激昂,很能煽动人心,兵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清清嗓子又把财迷拽了过来说:“你们看这个战士个子不高,防御战以来他一个人用一挺机枪打下了敌人的飞机,坚守高地神枪毙敌数十人,用缴获的电台保证了联络的通畅,立功一次,一等功一次,厉害吧”

“还有这位同志,咱们营机炮连重机枪射手???”秀才放开财迷,又把赖子拽了过来说道。

“把门锁上”大头气得脸色铁青,打断秀才的话对哨兵喊道。

“哎,哎,别锁门,我们这还有一个神炮手没有介绍呢???”赖子使劲扒着门喊道:“这里边关的都是英雄,欢迎大家进来学习啊”他的话未说完,大头过来一脚把赖子踹到了床上,‘咣当’一声把门带上,哨兵赶紧上了锁。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一个新兵问边上的战友。

“听着像真的,我前两天刚在战报上看到过介绍他们的事迹,说的一样,估计就是他们”

“我也是听了他们的事迹才坚决要求到四营的,要到‘英雄连’当兵,要是能到‘英雄班’最好”

“那英雄连的副连长怎么给关到禁闭室了,就是他带着英雄班坚守高地的啊?”

“谁知道啊,也许是营长想让他们休息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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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连带回,准备吃饭”听着新兵们的议论,大头只觉得气往上撞,吼了一声,屋里传出了一阵放肆的哄笑声,他跺了下脚扭头先走了,这个回合以老家雀儿败给了麻雀告终。

“**,这个秀才真能说,愣是把批判会给说成了表彰会,真气死我了。不过也是个人才,哪天把他调到营部给你打下手,当个文书或者文化教员正好”大头进了屋把帽子摔到桌子上说道。

“怎么今天你的‘攻势’被粉碎了,我跟你说了秀才这外号不是白叫的,能文能武,你想想国民党部队里都是什么人啊,他当过国民党的连长,整治手下的招能少了吗,你用的可能都是他用剩的。你没听赖子说,人笼他都站过,关禁闭他能怕?我看你就算了。”宋春生给大头倒了杯水说道。

“我还不相信了,**把国民党都打到台湾去了,他的办法能有我的招高,明天给他们找点事干,不能让他们白吃饭,吃饱了还想法对付我”

“营长,你还真跟他们膘上啦,咱们这除了做饭,烧水喂马还有什么活,你忘了他们都是从卫生队杂役班来的,还会怕干这个”宋春生摇摇头说。

“我就是让他们干这个,让他们忆苦思甜,让他们知道不要忘了过去是干啥的,如果不好好承认错误,就还得干这个”大头敲敲桌子说道,“刘你去找卫生员给王勇换换药,别感染喽,要不咱们营又的多个‘一把手’”

“营长,不用你操心,刚才我看到楚医生背着医疗箱往禁闭室那边去了”刘笑着说道。

“**,我倒把这茬忘了,王勇这次为了她闯了祸,受了伤,她也该出点力伺候王勇,缓解下矛盾,增进下感情”大头对宋春生笑着说道。

“哎,刀子嘴豆腐心,现在你把他们关了好几天了,不定怎么骂你呢?”

“骂吧,骂吧,等他们知道我的苦心就不骂啦。教导员咱们中午吃什么啊,我都被他们气饿啦”大头悻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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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王勇他们几个人就被带到了三连炊事班,在战斗激烈的时候,炊事班也没法做饭,人员都充实到战斗班,下来后又重新组建,可谁也不愿意回来了,现在三个人忙着做全连人的饭,早早就起来了忙活。

“刘班长,给你送来四个帮厨的,你安排下”老钱把王勇送到门口喊道。

“行,我这忙的脱不开身,管理员你让他们把外边的柴火劈了,水缸挑满,别的他们也干不了,等我熬完粥再给他们派活”刘班长连屋都没出,就给他们安排好工作了。

“哎,你???”老钱还要说什么,“老钱我们到了,你就回去吧,放心我们不跑,这活儿都干熟了的,保证完成任务”王勇拍拍他推着老钱赶紧走。

“行,你心点,注意胳膊上的伤,别干重活”老钱又嘱咐了他一句才离开。

几个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卫生队,不用分配,赖子担起水桶去井里挑水,秀才用锯把树干锯成段,财迷抡起斧子把木段劈成块,王勇一把手只能是把劈好的柴火收起来垛成垛。

天渐渐亮了,集合号吹过,战士们迅冲到操场上集合列队,埋头干活的赖子,财迷还有秀才不禁停下手向那边张望,贪婪的看着战士们喊着口号跑出视线。王勇看着几个兄弟深深的歉疚浮上心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个人的私事受了连累,他们应该在队列中和自己的士兵在一起,可是现在却只能回到从前,过着胡吃猛睡的日子???

第七十三章 ‘抢班夺权’

第七十三章‘抢班夺权’

炊事班长老刘熬好了粥,蒸好窝头,熄了火,想起厨房外还有四个帮厨的,推开门喊道:“你们来一下,把锅端出来,一会儿该开饭啦”

“好嘞,马上就来”王勇夹着一捆劈柴扔到垛上答应道。

“老刘还怎不把咱们当外人,使唤起来没完没了啦”财迷‘哐当’把斧子扔在道。

“别说了,咱们就是来改造的,服从分配吧。”王勇扑啦扑啦身上的土说道。

财迷拉了下秀才说道:“连长你是‘一把手’,歇着吧,我和秀才去”两人推开门钻进了伙房。

“天爷,财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饿了,关禁闭也得让吃饱饭啊”老刘一见财迷吃了一惊,还以为他是饿的受不了偷着跑出来的,心疼的拉他坐下,对两个还在忙碌着的战士喊道:“赶紧盛两碗粥,切点咸菜,笼屉最下边一层是馒头,多拿几个”

“老刘行了,你别假惺惺的了,指使我们几个干了一早晨活,现在装什么好人,副连长还在外头劈柴火呢”财迷把手在身上蹭了两下,不客气的抓起个馒头掰开喽,夹上点咸菜丝咬了一口说道。

“是派你们帮厨来了?”老刘拍了下大腿说道:“我都忙糊涂了,没顾得上看一眼,要知道是你们,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们担水劈柴啊”

“得了,柴火劈完啦,水缸挑满了,你还说这个屁话干嘛,我们也把锅端出去,要不副连长该说我啦”财迷把最后一口馒头吞进肚子,招呼秀才抬锅,老刘赶紧跑在前头给他们推开门。

“副连长,你看我也不知道你们帮厨来了,你赶紧进屋歇会先吃点东西点补点补,剩下的事我们来干”老刘接过王勇夹着的柴火忙不迭的说道。

“我现在不是副连长,就是派到你们这帮厨的,该怎么使唤怎么使唤,战士们不开饭,炊事班不能动筷子这是规矩,我们不能破喽,你看我能干什么就分配我干什么,不要客气”王勇说道。

“副连长你???你,算了吧,你受伤了,就给战士们打饭”老刘还想劝,可又想起王勇的脾气,干脆给他分了个最轻巧的活。

“副连长好”钟强伸过个盆子笑嘻嘻地说道。

“他**的,你们排的兵都死绝了,让你当排长的打饭”王勇瞪着眼说道。

“他们说,连副盛饭他们不敢接”钟强摸摸鼻子说道。

“混蛋,我的勺子里又没有毒药,他们有什么不敢吃的,我看是不饿”

“不是,连副他们是怕你累着,要不我换你?”钟强声说道。

“滚,这两天我都在这改造,你们不怕饿死就别吃饭”王勇敲着锅沿对躲在一边的战士们喊道。

“快点吧,连副生气了,都麻利点吃完饭,赶紧帮着收拾去”钟强回头对各班负责打饭的战士喊道。

“是”战士们立刻拥上来排好队一个个规规矩矩的等着王勇给他们盛饭。“还是连副厉害,你看这些子平时吃个饭多了少了的计较,现在屁都不敢放一声”一个炊事员笑着声对老刘说。

“当然了,连副虽然关了禁闭,可还是咱们三连的副连长,是咱们三连的英雄,谁不尊重啊”老刘拍了下他说道。

王勇听了心中却很不是滋味,自己犯了错误,战士们却一如既往的把他当做连长,没有丝毫的看不起他,看看战士们都吃上了饭,他拎起粥桶,财迷抱着一筐窝头走到人群中给他们添饭。他走到每一处,战士们都立刻放下碗筷,起立敬礼,看着副连长的目光中仍然是无比的崇敬???

“老王啊,你赶紧回来吧,新兵下连了,我忙得都腿肚子转筋,你却在禁闭室里享清福,太不公平啦”三连长伸出碗,让王勇给添了半勺子粥愁眉不展地说道。

“嘿嘿,营长不放我啊,他说禁闭室没人看门”

“你算了吧,都是误会,那天听说你自个去了师部,他都急疯了,骑着马就去追你们,好好跟营长认个错不就没事啦”

“呵呵,那边的要粥呢,我先给他们送去”王勇笑笑拎着桶走了。

“这个家伙怎么就跟营长较上劲了,两头倔驴栓到一起,谁也不肯服软,可把我苦喽”张学信看着粥碗说道。

开过饭,没等王勇伸手,家伙事儿已经收拾干净,饭也给他盛好了,留给他的是白面馒头,老刘还用蛋粉给他专门炒了个菜。等到准备午饭的时候,各个排不约而同的都派了几个人过来帮厨,根本不用他们动一下手,吃饭的时候菜里能有半碗肉,这哪里是改造来了,分明是养大爷来啦

晚上回到禁闭室,王勇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下了战场后他第一次失眠了。他又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几天前生的事。自己和周参谋谈了话后,第二天不顾一切的冲到师部去报复,他明明知道楚莹绝不会抛弃自己投入他人的怀抱,可自己依然去了师部,并且闹得天翻地覆,除了痛快以外似乎没有得到什么。

自己的几个兄弟,他们把各自用命换来的荣耀,刚刚获得的尊重都抛弃到脑后,义无反顾的追随自己去搏命。今天连的战友们没有因为他蹲了禁闭而瞧不起他,反而给了自己比平时更多的尊重和照顾,可是这一切都是自己应该得到的吗,自己所做的真有意义吗?

王勇又想到大头,他前一天告诉自己营里对他的工作安排并征求了自己的意见,不正是对自己的信任吗?可自己听周参谋胡说八道了几句就对他产生了怀疑。自己当时怎么相信从未谋过面的那个混蛋,会对与自己曾经出生入死,对自己百般呵护地领导,兄弟产生怀疑呢?

再想想自己大闹师部,如果这要是在过去,恐怕早就问都不问就给毙了,就是现在如果不是参谋长,谭主任,这些老领导的照顾,看在营长,还有自己的大哥的面子上,也许自己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躺在这里,弄不好早就真的卷铺盖回家啦。这一夜,王勇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自己蹲禁闭不说,还连累了兄弟差点毁了他们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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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敌机多次在他们驻地上空频繁出现,大头怀疑这里被特务盯上了,为了保证安全,他决定一早从村子中撤离,转移到村外山里的坑道中,并通知当地的朝鲜地方政府让他们也组织群众暂时离开,防止敌人空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部队搬到山里,住进了坑道,让这些刚刚从坑道里出来没几天的战士十分不满,村子里可以借住老百姓的房子,可以遮风挡雨,又有火炕取暖条件要比住在黑洞洞让人气闷的坑道里好上很多。王勇他们在炊事班劳动量也增加了不少,起码挑水要到村里的水井,往返距离远多了。

“营长也真是胆,村子里还有很多老百姓没有撤走该干什么干什么,咱们倒躲到山里来了。”赖子揉揉被扁担压得生疼的肩膀说道。

“万里还有敌人的侦察机这两天每天报到,说不定哪天就拉几摊屎掉你脑袋上,不得不防啊”王勇帮他把水倒进储水的汽油桶里笑着说道。

“切,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挑趟水我得多走好几里的路,可怜了我的老腰啊,都快累折了。”赖子苦着脸说道。

“年纪轻轻的哪有腰,三十的人才长腰芽子,在挑一趟今天你就完成任务了,其他的事不用你干啦”财迷把扁担放到赖子肩上说道。

“好,你们说的啊,不许玩赖???”赖子的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几个人都是一愣,“是防空枪,快隐蔽”赖子反应很快立刻扔掉水桶,拉着王勇就往最近的坑道里钻。

枪声过后没有屁大的功夫,敌人一个轰炸机编队就‘嗡嗡’地飞了过来,在村子上空盘旋了一圈,俯冲下来,孩儿拉屎似的扔下一串串炸弹,山村立刻被硝烟和火光笼罩,昨天还充满欢歌笑语的村子转眼已是断壁残垣,在轰鸣声中化作废墟。

摧毁了山村,敌机似乎余兴未消,又把剩下的炸弹全部倾泻到村外的山岭中,“瞎摸乎眼乱扔,能炸着什么?”赖子趴在洞口向外看看不屑的说。

“人家有钱,扔个炸弹就像扔个炮仗,就当听响了。”财迷嘿嘿的笑着说。

“不好了,营指挥所被炸塌了,把营里所有的干部都埋里头了”在营部附近值勤的哨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道,这也是个老兵了,王勇从未见过他这样惊慌。

“糟了,今天各连的干部都在营部开会,这下全玩完啦???”赖子脸色煞白,震惊地说道。

“财迷你马上到连部吹紧急集合号,集合所有的人带着工具跑步到营部,抢救营长他们”时间就是生命,王勇立刻向大家喊道,他撒腿就往营部跑。

王勇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营部,他火急火燎的赶到那,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他吃了一惊。营指挥所的坑道建在半山腰,被覆层足有十几米厚,现在整个坍塌下来,附近是几个深达数米的大坑,这里明显是被飞机投下的重磅炸弹直接命中。

营部的几个战士在一个深坑前寻找着什么,悲伤的神情让人心怮,大头的警卫员见到王勇瘪着嘴说道:“王副连长,完了,营长他们全都埋到里边啦”

“副连长,咱们连的人都到了,连长指导员和几个排长他们都在里边,怎么办???”钟强今天值星没有参加会议,逃过了一劫。

“你马上组织人手寻找洞口,我记着这是个u型坑道,有两个出口,先确定位置”王勇还没有复职,现在也顾不得许多,立刻命令他道。

钟强立刻执行命令,带人在现场寻找洞口,这功夫其他几个连的人马也都到了,可面对惨状一时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下手,乱哄哄地聚集在山腰。王勇看了看,其他几个连也和三连情况差不多,都是剩了个看家的排长,其他人都在洞里捂着呢,他这个待罪的副连长成了现场职务最高的人了。

“安静,不要吵吵啦,我是三连副连长王勇都听我命令”王勇站在个高坡上对聚集的战士们喊道。看到有人站出来,现场一下安静下来,眼睛都望向王勇。

王勇扫视了下人群,大声说道:“看家的排长代理连长,各排一班长代理排长,以连为单位集合”随着王勇命令,各个连排都有了代理人,人心稳定下来,现场立刻恢复了秩序,一阵口令声后,各连集结完毕,等待他的下一步命令。

“机炮连立刻占领周围制高点,建立防空阵地,有敌机袭扰立刻驱逐,保护抢救现场安全,各连重机枪班也加强给你们”

“是,机炮连跟我来”机枪连二排长立刻召集机炮连携带武器先行出,赖子和秀才看看王勇,他点了下头,两人也立刻跟上了机炮连的对我,他们很快占领了附近几个山头,建立起对空防御网。

“卫生队楚队长,你组织各连卫生员建立战地救护组,随时待命,准备抢救挖出来伤员”王勇看到楚莹独自站在一边也给她找了个活。

“是,坚决完成任务”楚莹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敬礼答道,王勇嘴角往两边咧了咧,算是给了她个微笑。

“一连二连马上收集所有挖掘工具,加强给三连,在树林里待命,两个时一换班,轮流掘进”王勇看到现场狭,人多反而展不开,只能分组工作,轮番上阵,这样战士们也便于恢复体力。

“财迷,你马上想办法向团长报告这里的情况,我不管你是打电话,用电台,还是跑步去,请他们立即做好应急准备,派人过来,明白吗?”

“是,连副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财迷也立刻走了。

“同志们,咱们要尽一切可能,想尽一切办法抢救营长和其他同志,现在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时间就是生命”一切部署完毕,王勇立刻做了简短的动员,根据钟强探测出的大概位置把战士们分成三队,齐头并进展开挖掘。

十多米高的山坡垮塌下来,足有四五层楼高,堆积的土石量出每个人的预想,看到这么厚的积土,都是信心不足,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就是希望不大,人肯定已经不行了,但是谁都不愿接受这个结果,战士们都盼着奇迹的生,埋头苦干。

两个多时后,还没有现人,一架侦察机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现了他们,立刻召集来四架‘野马’战斗机,向人群俯冲扫射,现场的人一阵惊慌,可看到王勇依然站在那里,子弹打在他身后,溅起一排尘烟,“不要停,要相信机炮连的同志们”身先士卒不那么简单,王勇只说了一句,抢过一把铁锹就干了起来,他没有一丝隐蔽的意思。看到连长与自己在一起,战士们的心立刻安定下来,重新投入工作。

机炮连的枪声这时也响了起来,十多挺重机枪编织了一张火网,把敌机笼罩其中,几架敌机左突右钻,始终无法突破,只好乱扔了一气炸弹悻悻地离去。

“连长,这里有人”一个战士掀掉一个大土块,露出了条大腿,他立即兴奋地喊道。终于见到人了,沉闷的气氛一下被打破,几个人立刻铲掉上面的覆土露出了下半身,王勇一边叫救护组,一边组织战士们拉住他的两腿,把人拖了出来。

王勇拂掉他脸上的土,现这个幸运儿是一连长马大栓,伸手探了探鼻息,没了气,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人不行了。

“你们都闪开”楚莹冲了进来,立刻撕开他的衣服,用听诊器在马大栓胸口探听,大家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着结果,“还有心跳,人还活着,赶快抬下来抢救”

“噢???”战士欢呼起来,没有这个更能让人高兴的事了,能救出一个就说明其他人也有希望。

马大栓真是幸运,开会的时候坐在了靠近洞口的位置,坑道坍塌的瞬间他钻进了一个侧洞,虽然被埋住了,却有一定的空隙,靠着里边积存的一点空气,坚持到了现在。经过一番救治,很快清醒过来,楚莹有给做了仔细的检查,只被压折了根肋骨,其他地方都是些擦伤。

接到四营的报告后,团长刘克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边向师里汇报情况,一边带着几个参谋骑马匆匆赶到四营。

“现在谁在指挥部队?”刘克也是心急如焚,他想着一个营的所有军政主官一下子全都没有了,部队一定乱成一锅粥啦,可他赶到的时候却现现场井然有序,所有的人都忙而不乱的忙碌着,甚至想到了防空,惊喜地问道。

“报告团长,是三连副连长王勇”正在休息的钟强急忙上前报告说。

“他不是还在关禁闭吗?”刘克问道。

“是的,可战士们突然失去指挥,都乱了,副连长就站出来了,主动接过指挥权,把大家都组织起来,任命了代理人,指挥战士们抢救营长和其他同志”钟强正色回答道。

“呵呵,他胆子越来越大了,一个副连长敢指挥一个营”刘克笑笑说道。

第七十四章 事急从权

第七十四章事急从权

刘克在王勇的陪伴下一言不地视察了现场,越看越心惊,他看了还没被填满的弹坑,直径有七八米,深度还有四五米,可见这颗炸弹的威力有多大,“坑道有这么厚的被覆层怎么会被炸塌?”刘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向身边的王勇求得答案。就到

“团长,现在天气虽然还冷,但是已经到了春天,气温有所回升,表层的冻土已经融化,防护能力和承受能力已经大幅度下降”王勇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要不也不会有这么大面积的垮塌,得引起警觉啊”刘克叹口气说道。

“团长今天我又犯了错误,没有经过上级的允许擅自调动部队,越权指挥,我请求处分。”王勇直视着团长的眼睛说道。

“王勇,情况紧急,你当机立断,接过指挥权不能算错”刘克看着王勇清澈的眼光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布置的也很妥当,避免了更大的损失,你接过的不仅是权力,也是责任啊,我应该感谢你”

“团长,我们勘察一下现场,一颗炸弹直接命坑道顶部,炸塌了坑道,造成大面积垮塌,现在又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估计???估计李营长他们已经牺牲了。”一个与刘克一起来的工兵参谋向他汇报说。

“嗯,你把这里的情况马上向政委做个详细的汇报,让他去趟师里征求下师长的意见”刘克心情沉重的对他说道。

“王勇,刚才他的话你也听到了,现在你们也挖了半天,还没有挖掉三分之一,要挖完最少还得一天,就是挖出来恐怕也完了,不行???不行就放弃吧”刘克点着支烟,几口就吸了半支,艰难的做出了决定。

“团长不行,不能放弃,也许他们还活着,不,他们一定活着,营长说打完仗他要回家娶媳妇儿的,现在媳妇还没娶,他不会死的???”王勇拉着刘克的手哽咽地说道。

“王勇不要感情用事,你也是个老兵了,被埋到坑道里的人能活过几个小时吗,里面没有空气,闷也会把人闷死的,再说坑道是被重磅炸弹直接命的,什么的后果还用我说吗?”

“团长,营指挥所是个u型坑道,里边空间很大,被覆层也很厚,即使直接命,我认为还会有一定空间的,一连长不就被救出来了吗,你就让我试试吧。”王勇哀求着说。

“王勇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他们活着的希望太渺茫了,你们长时间暴露在这里,会不断遭到敌机的轰炸,付出的代价会更大,这个道理还用我再说吗,你马上把部队撤下来,等候命令”刘克硬起心肠厉声说道。

“钟强”王勇大声喊道。

“到,连副你有什么事”钟强跑过来说道。

“你把团长‘请’到坑道里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他们出来”王勇说道。

“副连长,这???”钟强吓了一跳,茫然的看看团长又看看王勇不知所措。就到

“现在我是现场指挥,执行命令,他们反抗就下了他们的枪”王勇看到团长的警卫员伸手摸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道。

“王勇,你反了,敢关我的禁闭,我处分你”刘克气得手都抖,指着王勇的鼻子吼道。

“团长,你怎么处理我下来再说,今天我一定要不营长他们挖出来,活着要见人,死了要见尸,不挖出他来我决不收兵,否则我不答应,全营的战士也不会答应,到时候你是让我上军事法庭,还是让我卷铺盖回家我都认啦”王勇倔强地说道,“钟强,执行命令,让团长下去休息”

“是”钟强大声答应一声,一挥手,叫过来几个战士簇拥着刘克几个人进了坑道,留下两个可靠的战士守在洞口。

“团长,王勇太放肆了,连你都敢扣,他不要命啦”刘克的警卫员有些委屈又气愤地说道

“呵呵,如果换做是我被埋在里边,师长不让你挖了,你会怎么办”刘克苦笑着说。

“我???我也会像他那样,把师长绑起来,继续挖”警卫员迟疑了下,又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们现在被关在这里怎么办啊?”

“哎,只要咱们不去干涉,谁也不会把咱们怎么着,你待会到村子里找几个朝鲜老乡腌咸菜的坛子来”

“团长你要那个干什么啊?”警卫员点点头,又不解的问道。

“按志司的规定,营以上干部牺牲后可以运回国内安葬,坑道被直接命,人肯定都炸碎了,找个坛子装起来,便于运送。”刘克擦擦眼角说道,他和大头从红军时期就在一起,这么多年分分合合,感情很深,现在能为他做到的只有给他找个坛子当容身之所,这让他很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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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连长,你把团长给关起来,这样不好吧?”二连的代理连长听到团长的命令带人撤了下来,凑到王勇跟前问道。

“现在就是玉皇大帝阻止我,我也要打他几枪,你要是怕了,就带着你的人滚回去还来得及”王勇用肩膀晃开他,扯下挎胳膊的绷带,抢过他手里的铁锹冲到前边埋头干起来。

“王勇,我跟一起挖,是杀是剐我跟你一块顶着”刚刚缓上劲儿来的马大栓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冲上来说道,王勇冲他笑笑,用脚挑起一把铁锹扔给他,两人并肩站在前边拼命铲土,财迷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捡起把铁锹也上去了,楚莹看着王勇眼睛里也是泪花乱转,捋了下头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看着我干什么,挖土,今天拼了不吃不睡,也一定要把营长他们都挖出来”他气恼地对看着他的战士们吼道,带头又重回现场。

三个连轮番上阵,冒着敌机的不断骚扰,一直干到天黑,铲出去的土足有上千方,可是依然没有看到人,而上边松动的土石不断滑下来,不断将他们挖出来的空当重新填满把大家的希望一次次打破,大家都有些绝望了。就到

师团长对这里情况也十分关心,不断的打电话询问,听了他们的汇报,已经觉得被埋的人生还的希望渺茫,已经在花名册上他们的名字后标注上了‘阵亡’,政治部忙着抽调干部准备补充到四营,毕竟现在还处在前线,战斗随时都可能爆,谁也不能也不敢掉以轻心。

“连副,天黑了还挖吗?”财迷怯生生地问道,挖土的战士已经轮了两圈,王勇从出事到现在没有下去休息一会儿,不吃不喝一直坚守在现场,疲惫和焦虑让他面容憔悴,仿佛一下变得苍老了十岁,让人看着心痛。

“挖,点火把,接着干”王勇咬着牙说道。

火很快升起来了,把现场照的通明,熊熊的火光映红了一张张脸庞,“大脑袋啊,我为了救你把团长都关了禁闭,冒着被敌人炮火覆盖的危险挖你,你可要坚持住啊,等我把你刨出来,你要是活着,我马上向你承认错误,绝不再跟你闹脾气啦???”王勇在心默默地祈祷着,盼望着这位兄长坚持下来。

挖掘工作持续到午夜,口子总算是愈挖愈大,但是塌方不断,当大家再次把塌下来的土石清除出去时,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从里边冒出一股白烟,王勇赶紧爬过去,借着火光仔细观察了一下,白烟是人呼出的热气,遇到冷空气凝结成的水蒸汽。

“里边有空隙,要不也不会冒出白气”王勇心一阵欣喜,回头对大家说道。

“咱们加快度,争取时间”钟强兴奋地说道。

“不行,这里已经靠近营长他们所处的位置,如果再塌方,人就彻底完了,得想个办法。”王勇强迫自己从兴奋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

“眼看就要到了,这怎么办?”几个班长也围过来,焦急地说道。

“打支撑,虽然慢点,但是稳妥,能保证人的安全”王勇考虑片刻说道,“大家都辛苦一点,找些木头木板边掘进边支撑,让休息的同志们立刻行动起来,这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知道大家累了,但是现在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再出现伤亡,我们也承受不起了”他对大家深情地说道。

“好,就听副连长的,大家赶紧行动”钟强对战士们喊道。

王勇带着几个战士一点点扩大缺口,挖进去一点,就用木板支撑一点,防止塌方,随着这条低矮隧道深入,缺口也逐渐加大,终于挖出一个两尺直径大小的洞口,里边可以听到有人出的呻吟声。

“里边的人还活着”没有比这个消息更让人振奋的了,现场的人都激动的搂在一起,近二十个小时的救援终于有了最好的结果,刘克听到了信也从‘禁闭室’里跑了出来,没想到王勇的努力真有了结果,要是他服从了自己的命令,想想后果,刘克不禁冒了身冷汗,那就是把一个营的军政主官都给活埋了,自己就是把自己崩喽也难以赎回自己的罪过。

“连副,我个子小,身体灵活,我钻进去救人”财迷拿着一捆绳子站出来说道。

“好,一定注意安全”王勇点点头说道,把一只手电筒交给他。

财迷一点点地慢慢顺着狭小的洞口爬了进去,很快摸到一个人,满面尘土也分不出是谁,摸摸还有热乎气,他用绳子拦腰把人绑住,轻轻拉动绳头,外边的人得到了信息,立刻开始拖动绳索,把人拖了出来,“是三连长”大家赶紧把人抬出去,守在一边的救护组立刻开始抢救。

财迷找到的第二人是教导员宋春生,他还能说话,第三个摸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他被一块石头击了脑袋,当场就完了,拖出来一看是一连的三排长,他是刚提上来的,板凳还没坐热乎,就死在了里边。

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救了出来的,有的还能呻吟几声,有的已经昏了过去,缓过来抱着旁边的人就哭,在黑暗的这二十来个小时真是度日如年啊,不多时又一个被拉出来,是机枪排的排长,一根板凳腿把他穿了个透心凉,血都流干了???连接拉出来的两个人一个是二连的指导员,出来时还活着,可也没能坚持多一会儿就牺牲了,另一个是机炮连的指导员,被塌下来的石头砸了腹部,口鼻都是血,但人还是活了下来???

救出了十多个人,可就是不见大头,“里边还有人吗?”王勇冲着洞口喊道。

“有,我还没出去呢”随着说话声,一颗硕大的脑袋从洞口里冒了出来,“财迷一推我一下,他**的我被卡住了”

“营长?”大家惊喜的拽胳膊的拽胳膊的,拉脑袋的拉脑袋,把他拖了出来。

“**,刚才谁拽我耳朵啦,找揍啊”大头出来一骨碌爬了起来,揉着耳朵大骂道。

“营长???”王勇扑上来搂着他大哭起来,为了救人,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这时看到大头安全的脱险,再也忍不住,压抑了多时的情感尽情地释放了出来。

“兄弟别哭,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我出来的”大头使劲搂着他,在王勇耳边轻声说道,这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着无比的信任和兄弟间的深情,周围的人也忍不住跟着抹起了眼泪。

“你们他**的都干啥去了,把我拉出去啊???”正当大家激动万分的时刻,洞口传出了财迷声嘶力竭地喊声,他在里边耗尽了力气,自己已经无力从洞里爬出来了???

天蒙蒙亮时,这场生死救援才结束,四营可以说遭受了一场大难,全营的连排干部三人牺牲,两人重伤,断根肋骨,折了胳膊的都算轻伤,牺牲的就地安葬,重伤的马上送进了卫生队,他们领导班子几乎让这颗炸弹给连窝端喽,如果美国人知道战果如此‘辉煌’,一定会给这个飞行员颁个大大的勋章。

回到坑道,只受了点擦伤的大头和团长刘克准备商量下善后事宜,他忽然看到角落里放着两个咸菜坛子,纳闷地问:“谁把咸菜坛子都搬到坑道里了,还准备在这腌咸菜啊”

“嘿嘿???营长,这两个坛子是特意从朝鲜老乡那找来的,给你和教导员准备的,想着你们被炸成了片片,用这个好装,往国内送也方便”大头的警卫员笑着说。

“这是谁出的主意啊,真臭,不知道我的脑袋大啊?这坛子口这么小,能放的进去吗,找个水缸还差不多”大头伸出脑袋在坛子口上比了比说道。

“呵呵,这主意是我出的,着急麻慌我把这茬忘了???”刘克不好意思地笑了。

“行了赶紧把它们还给老乡吧,看着它我怎么觉得瘆得慌,浑身上下长鸡皮疙瘩”大头摆摆手让警卫员把坛子搬了出去,“哎,王勇呢,怎么半天不见他的面了?”大头喝了口水,随口问道。

“哦,救出你们,他就回禁闭室了”走到洞口的警卫员扭头回答道。

“**,这小子溜得到快,这回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不行。”刘克拍了下桌子说道。

“团长,咋了?他又闯什么祸了。”大头听了急忙放下水杯问道。

“怎么了,这回他的祸可闯大了,他居然敢关我的禁闭,一个副连长关团长的禁闭你相信吗,这要传出去,我的团长还有脸当吗?”刘克拍拍自己的脸说道。

“啊?”大头也傻了,这王勇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刚勇闯了师部,事情还没平息,就又把团长给关了,他觉得自己跟这个领导吵,跟那个上级闹,胆子不小了,可也从未敢把团长给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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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王勇盘腿坐在地上,膝盖上放着背包,接着洞口的微光,伏在上面在写着什么,财迷趴在铺上哼哼唧唧的呻吟着,赖子和秀才像两个小丫鬟似的一个揉肩,一个捶腿,小心地伺候着。

“财迷你看你个没出息劲儿,干点活累成这样,至于吗?”赖子使劲在他肩上掐了两下说道。

“你们不知道啊,在洞里我一个人把那些死的伤的不醒人事的一个个的爬着拖到洞口,就我这娇弱的身躯容易吗?”财迷指指右肩让赖子加大力度。

“你还娇弱的身躯,身上比铁还硬,别恶心人啦”秀才在他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巴掌说道。

“哎呦,我财迷交友不慎啊,怎么跟你们两个没良心的称兄道弟,你们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啊,我从早晨忙到早晨,东奔西走,一会儿都没闲着,腰都累折了,你们两个抱着机枪还能打个盹,我行吗?”财迷谴责着两个不仁义的家伙。

“你再累,还能比连长累啊,你看连长回来就在那写东西,没吱一声”赖子擦擦脸上的汗说。

“连长这回麻烦大了,他得赶紧写检查,要不就不只是关禁闭啦”

“怎么啦,救人还救出事来了,不就是暂代了会儿营长吗?”赖子不在意地说。

“不光是为这个,他???他把团长给关起来了”财迷费力地扭过头哭丧着脸说道。

第七十五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七十五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赖子和秀才都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奋笔疾书的王勇,他们都是老兵比谁都明了,事急从权,王勇暂代营长行使指挥权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谁也说不出什么,可是团长来了,他不但不执行团长的命令,还把他给关了起来,事情就严重了。就到这已经不是越权指挥的事那么简单,而是抗命不遵,战场上只这一条就可以不经审判直接一枪毙了,至于把团长给关起来,性质就更严重啦。

“你们怎么不说了,这么安静我反倒不习惯。”王勇停下笔扭头冲他们笑笑说。

“连长,我们帮你写检查,咱们写得深刻点,争取宽大处理,秀才你肚子里墨水多,你说说”赖子捅了下秀才说道。

“好???好,我想想怎么写,检查要???”秀才难住了,这种检查写的再深刻恐怕也过不了关,他也不知道怎么写。

“别瞎操心了,你们觉着有用吗?我干了这种事,检查写出花来也白搭,没意义啦”王勇摆摆手说道。

“连长,那你一回来脸都没洗就写,那写的都是什么啊?”财迷有些不明白王勇半天写什么呢,他好奇地问道。

“我们在坑道里坚持了战斗六七天,我想把一些经验教训和在以后的战斗应该注意的问题总结一下,也算是个心得吧。还有尾巴没写完,我把它赶出来,下来也许就没有机会再写了”王勇边写边说道。

“连长,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写这个东西,命都快保不住啦”赖子看着王勇,眼泪都快下来了。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快点写,有些东西我把它总结出来,在以后的战斗就可能少死几个人,能多有几个人能活着回去”

“连长,你跑吧,我们掩护你,总比在这等死强”赖子忽然站起来,抢过王勇手的笔,抹了把眼泪说道。

“对,连长你跑吧,一直向北,就能回到祖国,躲一阵再回家”财迷也赞成的说道。

“等会儿送饭的来了,我们把哨兵也骗进来,把他们都打晕,连长你换上炊事班的衣服走,一定不会被现的。”秀才脑子也快,马上做出了计划。

“你们的主意倒很好,可我跑了你们怎么办,让我把你们也都敲晕喽”王勇笑笑抢回钢笔说道。

“连长你就别管我们了,我们顶多挨个处分,你留在这里就是个死啊”赖子急了伸手去拉王勇。

“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甘愿为我去冒风险,甚至去死,可我不能这样做”王勇坐直身子,让几个人都坐下说,“财迷你刚刚立了功,当了班长,家里父母孩子刚刚能在村子里挺起胸脯,他们都为你感到自豪,你放跑了我,就把这一切都毁了,你忍心让他们回到过去那种抬不起头说话的日子;赖子你跟了多少年了,知道我最恨什么,你比我更知道当逃兵的苦楚,我即使能成功逃回国内,我敢回家吗,恐怕以后我只能亡命天涯了,你怎么办,扔下老婆孩子跟我四处流浪,东躲西藏过见不得人的日子吗;秀才你有化,又接受过正规系统的军事训练,我知道你也希望做一位真正的军人,解放军现在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情,你现在已经被正式任命排长了,而不是前头多个代字,我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误了你的前途”

“连长,那我们也不能为了自己,不管你啊,我们怎么还能留条命,你留下就什么都没了,见死不救那还是兄弟吗?”赖子一脸急色地说道,他仍然试图劝王勇逃走。就到

“连长,我的一切荣誉都是你给的,我娘临走还让我报答你,如果眼看着你丢了命,一辈子我都会不安的,我娘也不会原谅我,不会认我,孩子们知道我为了兄弟而挨了处分,也会为我感到自豪的,不会怪我的。你走吧,这有我们哥几个顶着”财迷说道。

“连长,我过去总以自己是个标准的军人自诩,参加解放军后,一直认为自己怀才不遇,而怨天尤人,直到我见了你,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军人,你受了冤枉,还能在逆境坚守着一个战士应有的信念,维护着一个军人的荣誉,这都让我无地自容啊”秀才眼里含着泪说道。

王勇听着三个弟兄的话,看着他们真诚的面容,久久说不出话,他稳定了下情绪说道:“我王勇这辈子可能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你们这些可以生死与共的战友,可以把后背放心留给你们的兄弟,这样我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害你们一辈子,那么我死也不会安心的,现在我只有一个愿望,如果我不能躲过这劫,那么我希望来世我们还是兄弟”

“兄弟???”四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四个汉子,四个铁血战士的泪流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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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几个人都没有休息,促膝坐在一起,他们都很珍惜这可能是最后在一起相处短暂时光,王勇一页页的念着自己写的《坑道战之我见》,秀才斟字酌句地为他修改不通顺的地方,财迷和赖子不时插两句嘴,补充自己的意见,完善这篇‘遗作’。

“你们几个挺上进,刚忙完也不休息一会儿,还有闲情学习啊”禁闭室的门开了,三连长张学信和机炮连连长杨开泰两个人连襟而来。

“你们想干什么?”刚才还好好的几个人像见了持刀屠夫的年猪似的,警惕地看着他们,双眼满是杀气,赖子和秀才上前站在两位连长的身侧,看似随意,却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财迷手伸到铺盖底下摸到当枕头用的一块板砖,这是禁闭室里唯一的武器。

禁闭室一时剑拔弩张,只要王勇一个眼色,张学信和杨开泰就得血溅当场,“你们等会儿,我把这个修改完再说”王勇晃了晃手里的一沓纸说道,示意赖子他们坐下来。

“别等了,一会儿饭都凉了,吃完在弄”张学信还不知道自己刚在鬼门关边上转了一圈,笑着把手里的篮子放到他们间说道。就到

“你们这么看我们干嘛,我的脸比你们干净,你们还没洗脸吧?”杨开泰被几个人瞅的不自在,摸摸脸说道,“哨兵,给王副连长他们弄点水来,洗洗再吃饭”

“连长,这是吃什么饭啊?早饭有点晚,午饭有点早。”赖子问道。

“呵呵,是你们最后一顿饭???”杨开泰笑着说,可忽然现几个人忽然变了脸色,面色狰狞的瞪着他,他不知道几个人心里有鬼,正琢磨是把他打死还是打晕呢。

“什么最后一顿饭,说得跟吃断头饭似的,是在禁闭室的最后一顿饭,吃完了跟我回连队”张学信赶紧补充说道。

“回连队?回连队干嘛,我们的处理决定下来了,副连长也跟我们一起回去?”财迷缩回手,疑惑地问道。

“当然了,你和副连长回三连,赖子和秀才回机炮连,各找各妈,我们就是等你们吃完饭,接你们回去的,你琢磨什么呢,烧啦?”张学信摸摸财迷的脑门说道。

“这就算完啦,让我们回去了?”赖子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是啊,你们还想怎么着,还让全连的同志来接你啊,给你开个欢迎会?营长说现在各连干部死伤不少,这次你们表现不错,先让你们回去戴罪立功”杨开泰说道。

“团长没说什么?”秀才凑过来问道。

“没有啊,团长处理完善后就走了,说是昨天团里把接替咱们的营连排三极干部都安排好了,没想到人又都救出来啦,那帮人没地去了真正团部闹呢,团长赶紧回去给他们做工作去啦”张学信笑着说道。

“团长没提把他关起来的事?”王勇问道。

“没有啊哦,团长是提了句说‘有个同志胆子不小,敢把我给关起来,不过关的好,要不我就犯了大错误,我要向这个同志表示感谢”,闹了半天是你把团长给关起来啦,你胆子真肥,换我可不敢”杨开泰拍拍王勇的肩膀说道。

“哈哈,副连长要是不把团长关起来,你们现在还在坑道里闷着等死呢”财迷大笑着说,“你们不知道,团长认为坑道炸成那样,里边的人肯定都完了,已经下了停止救援的命令,连副坚持着没执行,才把你们挖出来”

“连长,你的命保住了,我们没事啦”赖子忽然泪流满面,抱住王勇‘呜呜’地哭了起来,财迷和秀才也是不停的抹眼泪,大家忽然觉得世界变的那么美好,让他们痛骂了无数遍的老天爷还是满可爱的,几个人幸福的抱在一起,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

“这是怎么啦,我咋弄不懂啊?”杨开泰看着几个人激动的样子糊涂啦,疑惑地问张学信,张学信也是茫然的摇摇头,搞不清状况,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团长的事。

“连长为了救你们违抗了团长的命令,把他关了禁闭,自己已经做好了上军事法庭,被枪毙的准备了,我们劝他逃走,他坚持留下不肯连累我们???”秀才仰面望天,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往下淌。

秀才的话说完,张学信和杨开泰都愣住了,他们还不知道其还有这些变故,怔怔的看着王勇,好像不认识似地。

“兄弟,你怎么还是那么傻啊,在敌后你傻乎乎地到处帮我们找吃的,傻乎乎的把我们从敌人手里抢回来,傻的去给大家背黑锅,傻的为了老婆去师部打架,这回傻的把团长都关起来,明知死到临头了还写这狗屁的坑道战???”杨开泰摔打着那叠纸喊道,“傻的拿我们当兄弟,拿命来救我们,让我怎么说啊”杨开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哪里还像个连长,倒像是个孩子。

“好了,还提那些做什么,雨过天晴,这些都过去啦,我一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看看你们两个给我们送的什么好饭”王勇抬起胳膊,用袖子给他擦擦眼泪说道。

“今天庆祝我们大难不死,营长犒赏三军,全营大会餐,比过年的水平不次,都是好吃的”张学信打开送来的饭菜笑着说道,可他的脸上分明还挂着泪。

“王副连长,营长让你吃完饭到营部去一趟”王勇的饭还没吃完,营部的通讯员就到了。

“什么事,不是让他直接回连里吗?”张学信急忙问道,他听说了王勇干得事,担心有什么变故。

“营长没说,看着挺高兴的,不像是坏事”通讯员笑笑说道。

“行,你去吧,我随后就到”王勇摆摆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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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营营部搬进了一个新坑道,几个兵在叮叮当当地修理刨出来的破桌子烂椅子,一堆散乱的件,大头坐在一把三条腿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抽着烟,教导员半靠在弹药箱拼成的床上,他的腿被砸伤了,棉裤被撕开,盖着大衣,小腿肿的跟大腿一般粗。

“营长今天真悬啊,差点就完蛋啦”宋春生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是你笨,听到炸弹落到下来,还抬头等着它砸下来,你不知道躲躲啊”大头吐了个烟圈说道。

“我是没有你反应快,‘滋溜’一下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也不知道拉我一把,光顾你自己,没义气”宋春生撇着嘴说道。

“我喊隐蔽了没有,你说实话,这个可不是开玩笑”

“这个???我承认你喊了,可在坑道里呢,你喊隐蔽把大家都弄糊涂啦,那还能往哪藏?”

“要不说你们玩笔杆子的就是不如玩枪杆子的,坑道里就没处躲了?桌子底下,墙角旮旯,哪不行啊。马大栓还知道要塌了往外跑,二连那个指导员还往里跑,让塌下来的石头把脑袋砸烂了,这就是差距”大头晃着椅子说道。

“行,营长你嘴厉害,我说不过你,要是没有王勇组织人挖人,你躲起来也白搭啊,到头还是死”宋春生揶揄地说。

“嘿嘿,在里边埋着的时候我就想,这下完了,咱们营的干部都在这呢,外边群龙无,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这下真完啦。后来我突然想到禁闭室里还关着王勇呢,我就知道自己这回死不了了,他肯定得想法把我鼓捣出来”大头美滋滋地说道。

“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变着法的整人家,自己遭了难,还想着让人家来救你,你???你,我都说不出口”宋春生指着大头哭笑不得地说。

“别人我还真不敢保证,可我就知道他,知道我落了难,第一个就得跑来救我,你不懂,我们是真正的生死兄弟”大头对宋春生不屑的笑笑说。

“报告”

“进来,说曹操曹操到”大头站起身喊道。

“营长,你找我啊?”王勇进了坑道问道。

“是啊,不找你来,晚上我怕一不留神你又跑了”大头扔给他颗烟说道。

“你咋知道我想跑啊,你瞎猜吧?”王勇绷着脸说道。

“切,你们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昨天你关了团长,就是你不想跑,你那几个兄弟也得鼓动你跑,是不是”

“嘿嘿,营长你还真是料事如神”王勇点着烟脸通红讪讪地说道。

“团长临走托我转告给你几句话,他说自己昨天犯了官僚主义,向你道个歉,当时关他是对的,让你不要背包袱,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么说这次的事就算了,那师部的事也不追究啦?”王勇笑着又问道。

“想得美,你检查写完了吗,错误承认了吗?一码是一码,回去把检查写喽,写深刻点,要不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还得关你们几天”大头瞪着眼说道。

“就写个检查就得了?”王勇有些不相信地说道。

“你还想怎么着,撤职、降级?本来就没想把你怎么着,就是让你好好写个检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你还不服,只能多关你几天,不过关你还关对了,要不都闷到坑道里了,谁组织人救我啊”大头坏笑着说。

“呵呵,王勇同志事情都解决了,不过这种错误以后千万不能再犯,要从吸取教训,领导也不是都不讲人情,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不,你不要自己把事情想象的那么复杂。以后遇到类似问题要注意,可以跟组织上讲,组织会考虑的,不要再动不动就刀枪相向???”听着教导员的说教,王勇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是是???”的答应着,这个结果比自己预想的好太多啦。

“行了,别耍嘴啦,来点实际的???”大头一把将宋春生从床上拽了下来,“大脑袋,我的腿啊???”

“至于吗,别嚎啦,咱们两个给王勇同志敬个礼,仅代表咱们个人向他表示感谢”大头搀着宋春生站好,“敬礼”大头口令声后,两个人立正抬手给敬礼向王勇致意,王勇赶紧起身,退回一步,庄严回礼

第七十六章 怎么睡

第七十六章怎么睡

王勇卸下身上的重担,足足睡了一天,第二天清晨他钻出坑道,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空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向山脚下的树林望去,发现林子里多了不少树枝搭起的窝棚。

搞什么鬼呢?王勇有些好奇的走过去,随手掀开挡在窝棚门口的雨布,里边挤着几个战士,佝偻着身子在睡觉,脸上结了一层薄霜。

“副连长”哨兵看到王勇过来敬了个礼。

“怎么都睡得林子里了,坑道里不比外边暖和点吗?”王勇指指一个挨一个的窝棚问道。

“报告副连长,昨天飞机炸毁了坑道,新战士们都觉的睡坑道不安全,就???就要求睡到外边。”哨兵偷着看了王勇一眼说道。

“**,这就吓破胆啦,将来上了战场怎么办,也在阵地上搭窝棚,胡搞告诉值星排长,吹过起床号不用出操了,把这些破烂都给我拆喽,送到炊事班烧火”王勇生气地踢了一脚身边的窝棚说道。

“是”哨兵立正回答道,可他还是不明白连副为啥对这些窝棚不满,惹他不高兴。

早饭过后,战士们又开始一天的军事训练,补充进来的新战士都分配到了各班,跟着老兵们一起训练。王勇转了一圈和新兵们见了个面,看了看这批新兵素质要好于上次,许多都是响应国家抗美援朝的号召,从工厂学校甚至党政机关中入伍的工人,学生和政府工作人员,都有较高的政治觉悟和组织纪律性,入伍后都受过一段时间的军事基础训练,不像过去的新兵都是在火车上才学会瞄准射击,下连后连稍息立正都不会,敬礼都是歪歪扭扭的。

“你们在国内学习过什么?”王勇在训练间隙在一群新兵中间坐下问道。

“报告副连长,我们接受了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学习过射击、投弹、爆破、刺杀和土工作业五大步兵技能,还组织过班排小分队进攻演练”一个新兵起来报告说。

“坐下说,你们训练时用的都是什么枪?”王勇又问。

“我们用的是日本的三八式,这种枪不好使,不如我们现在的苏式武器”新兵们回答说。

“呵呵,我们刚入朝的时候,就使得三八枪,一样把美国人赶过了三八线,苏式武器我们换装了没几天”王勇笑着说,“你们在这段时间不但要熟悉手中的苏式武器,还要学会使用美式武器,这个很重要。”

“是,我们还能使用美国枪吗?”战士们听了都很兴奋,美国武器他们都是听说过,没用过。

“当然,在战场上什么情况都会发生,手里的武器坏了,没用子弹了,就要就地取材,使用缴获敌人的武器”新任二排长梁青山说道。

“你们实弹射击打过多少子弹,投过手榴弹吗?”王勇接着问道。

“我们打过五发子弹,手榴弹只扔过教练弹,没投过实弹副连长在这我们有机会投实弹吗?”

“你问问你们排长有没用机会?”

“呵呵,手榴弹是我们使用的主要防御武器,在一次战斗中我一个人就扔了两箱手榴弹,胳膊都累肿了,你们说有机会吗”梁青山轻笑着说。

“哦,那可太好了,我们可以扔个够啦”新兵们兴奋起来,一个个恨不得早点上战场。

王勇在训练场上泡了半天,基本摸清了新兵的底子,一个训练计划初步形成。现在一线战斗还在进行,留给他们休整的时间不会太多,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会重返前沿,必须让新兵们尽快的成熟起来,有能力投入到战斗中去。

午饭后,王勇觉得受伤的胳膊变得十分沉重,胀痛的厉害,他试着抬了下手臂,根本抬不起来了,头也变得昏昏沉沉,身上没有力气,脸上火烧火燎的像着了火。昨天为了抢救坑道里的人,王勇不顾伤口未痊愈,一直在现场挖土,用力过度,伤口不可避免的感染了。

王勇想找卫生员换换药,走到洞口才想起来他们都在营部集中照顾伤员,他也只能到那里去治疗了。

“三连福,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啦”王勇刚走进改造成卫生室的坑道,一个卫生员就看到了王勇蔫头耷脑的,像发了瘟的鸡似的,急忙扶住他问道。

“头晕,胳膊上的伤口疼的厉害,可能是感染啦”王勇小声地说道。

“你先试下面温,我去找医生”卫生员扶着他坐下,让他夹上体温计,匆匆忙忙地出去找医生。

王勇靠着洞壁,合着眼感觉头越来越沉,眼睛都懒得睁,耳朵边上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飞舞,吵得他心烦意乱,他想站起身将它们赶走,腿却使不上力气,一出溜从凳子上滑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睛一花,仿佛看到楚莹走了进来,他伸手想抓住她,却抓了个空,脑袋一歪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战场上恶劣的环境已经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多日的劳累、焦虑加在一起,侵蚀着他的躯体,一处本来并不严重的伤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感染的伤口终于摧毁了王勇身体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将这个钢铁战士击倒。

王勇在昏迷中仿佛依然在进行着战斗,面对攻势如潮的敌人他射击,投弹,扔炸药包,将敌人一次次的打下去,身边的战友一个个的倒下了,他呼喊着,挣扎着想拉住他们,可他们化作一个个模糊的身影,他哀求他们带上自己,他们却对他笑笑随风飘逸着渐渐远去,阵地上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敌机飞来了,扔下了无数的燃烧弹,阵地化作了一片火海,烈火焚烧这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能看到它们慢慢的萎缩,干裂,一层层的从身上褪了下来,可他还是感觉热的难受,嗓子眼里都能喷出火来???“水,水,我要喝水”王勇在阵地上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希望发现一杯水,哪怕一滴水也好正当王勇口渴难耐的时候,他感到一股清流流进了嘴里,他贪婪的吸吮着,如同干涸的土地终于盼来了一场甘露。

“王勇,王勇???”

王勇听到呼喊声,渐渐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一张憔悴的面孔浮现在眼前。

“幺妹,我这是怎么啦?”王勇挣扎了几下想坐起来,却软软地摔在床上,他急忙问守在床前的楚莹。

“连副,你晕倒了,睡了快一天啦”财迷凑过来说道,看到他醒过来,财迷总算松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伤口都发炎了,弄不好就得截肢,得了败血症就把命丢了,谁也救不了你”楚莹又气又爱地说道。

“连副你好好休息,我去跟连长他们说一声,大家都还担心你呢”财迷看看王勇病情稳定下来了,放下心,知趣的把地方留给了他们,王勇挥挥手,让他去了。

“幺妹,这是你的房间吧?”王勇打量下自己所处的地方,不像是设在坑道里的病房,这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中有一丝淡淡的女孩子的体香。

“是啊,病房都住满了,我想也不能把伤员扔到外头,只好暂时让你住我这了,臭烘烘的,你走了我还得收拾”楚莹嘟着嘴说道。

“楚医生对不起,你扶我起来”王勇呻吟了一声,挣扎着要起身。

“你这个样子能起来吗,老实躺着。”楚莹嗔怪地说,“你???你刚才叫我什么?”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觉得别扭,又诧异地问道。

“楚医生,不是你要我这么叫的吗?”

“混蛋,我让你这么叫你就这么叫吗”楚莹生气了,瞪着眼睛喊道,大有要发飙的迹象。

“我???我还是走吧,省的你生气”王勇说着又要起身。

“你不许走,走了就不准再回来”楚莹语无伦次的说道,涨红了脸,将王勇推到在床上。

“呵呵,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再给我点水喝,好吗幺妹?”王勇轻笑着说道。

“讨厌”楚莹拿过放在一边的水杯,试了试温度,递给了王勇。

“不,我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不是这样给我喂水的,好像是???”

“不许说???”楚莹大羞,她捂住王勇的嘴急吼吼地说道,王勇昏迷中水灌不进去,她只好含着水嘴对嘴的度给他,没想到王勇居然感觉到了。

“楚莹同志,你怎么这样对待为**受伤的战友,还有没有一点阶级感情?”王勇忽然正色的说道。

“滚,什么为**受伤,你是跟人抢???受伤的,还有脸说,我就该把你的胳膊锯掉,让你长个记性”楚莹点着王勇的脑门说道。

“说啊,怎么说半截,抢老婆有什么丢人的,谁敢跟我抢,我就跟他玩命”王勇笑着抓住楚莹的手说道,“锯掉了胳膊更好,我就有理由缠着你了,缠着你一辈子,让你喂我吃饭,给我洗衣服,伺候我一辈子”

“好了,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啊,全师的人都知道你王勇的大名了,为了老婆敢独闯师部去找人拼命,我听着都臊得慌”

“那小子再也没找过你吧?”

“他还敢来,再来命都没了,听说给他的处分很严厉,没有开除军籍就不错了。”

“哼,我跟谢三说了,他要是再敢动歪心思,就往死了锤他,打他个残废”王勇面目狰狞的说道。

“还嫌祸闯的不够啊,要不是我给大哥打了电话,你还不知道受什么处分呢”

“是你告诉他的啊,他去了先把我臭揍了一顿,我还纳闷是谁告的密呢,原来是你这个叛徒”

“狗咬吕洞宾,听说你自己去了,我都快吓死啦,不知道找谁帮忙,就想到了大哥”

“嘿,你跟他什么关系啊,大哥大哥的比我叫的还亲,那是我大哥???”

“行了,刚好一点就耍贫嘴,喝点水歇一会吧”楚莹坐在床沿上抬起王勇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把水慢慢的喂进他的嘴里。

王勇喝了点水又睡着了,楚莹看着王勇明显消瘦了脸庞,心中充满了歉意。如果自己相信他对自己的爱,不跟他赌气,也许王勇对周参谋追求自己的事只是说几句俏皮话,一笑而过,不会凭着一时之气打上门去,惹下这么多的祸事。楚莹轻轻的从王勇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摸摸他的额头,烧还没有退,她用凉水把毛巾沾湿拧干搭在王勇的头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幺妹,我不是故意惹你的,我和李亚楠真的没有关系,相信我”王勇闭着眼手乱舞着。

楚莹听到王勇又开始说胡话,赶紧坐到床边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住,轻轻的在他身上拍打着,“我知道,她是一厢情愿的,我相信你,睡吧???”王勇好像听到了她的话,立刻安静下来,又沉沉的睡去,只是握着楚莹的手不肯再撒开。

当王勇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昏暗的油灯照亮了不大的山洞,楚莹趴在床头睡着了,这两天抢救伤员她也累坏了,王勇微微向里挪了下身子,想把楚莹的身子摆正,她却猛然惊醒了,“王勇你怎么了,是伤口疼,还是饿了?”

“没事,我就想让你舒服一点,却没想到把你弄醒了”王勇带着歉意地笑笑说道。

“你的烧退了,感觉好点了吗?”楚莹低下头,两人的脑门碰到了一起,感觉了下温度说道。

“好了,看到你在我身边就都好了”王勇笑着说道,用手勾着她的脖子在楚莹脸上亲了下。

“吃点东西吧,老钱特意给你包的饺子,我一直给你温着呢,吃几个吧”楚莹推开王勇,把用棉帽子包着的饭盒捧过来说道。

“你吃过了吗,咱们一起吃。”王勇打开饭盒闻闻,又抓起个饺子尝了尝说道。

“你睡觉的时候,我吃过了营长,教导员和几个连长排长都来看过你,连旁边病房的几个受伤的都来了,没想到你在你们营人缘还挺好”楚莹把王勇扶起来在身后给他塞了个枕头说道。

“我吃你不馋啊,我记着你们家包的饺子最好吃了,可惜一晃七八年没吃过了”王勇塞得楚莹嘴里个饺子说道。

“你爱吃,等你好了,我给你包一回”

“真的,那我这一枪也算没白挨。”王勇挤挤眼睛说道。

王勇吃了半碗饺子,擦了擦手,就下床找鞋要出去,“你干什么,伤还没好呢,要什么我替你”

“嘿嘿,这事你替不了,我想撒泡尿去”王勇趿拉着鞋站起来说道。

“你就没个正经的时候,我是医生,什么没见过,我扶你去”楚莹给王勇披上大衣,帮他绑好鞋带,扶着他大方地说道。

王勇没想到楚莹真的要陪他去,到把他吓住了,手足无措地说道:“算了吧,还是我自己去得了,你一个大姑娘在身边,我也尿不出来啊”看着王勇臊的红了脸,飞也似的冲出去,真让人怀疑他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是装出来的,楚莹莞尔一笑,还是不放心地拿着手电筒跟了出去。

王勇方便回来却犯了愁,营里本来没有女同志,楚莹来了以后专门给她腾出了一个房间独住,现在他占了这里,楚莹就没地方睡觉了。

“幺妹,我还是回连里吧,明天白天我再回来打针吃药。”王勇看着楚莹跟她商量道。

“不行,你的伤势还没有稳定下来,夜里再反复了,身边没人怎么行”楚莹一口就拒绝了。

“你这里只有一张床,我留在你怎么休息,再把你累病了我可就没人管了”

“不用你管,在卫生队陪护伤员不睡觉是经常事,我困了在床边上打个盹就行了。”楚莹重新好床铺,蹲下准备帮他脱鞋说。

“不行,咱们孤男寡女的睡在一起,影响不好,明天怎么说得清”王勇边躲边说。

“什么孤男寡女,现在你是伤员,我是医生,别人能说什么,再说谁不知道我是你‘老婆’,谁说你再找他们拼命去啊,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太太,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楚莹让王勇坐到床上,脱下他的鞋扔到道。

王勇躺在床上,楚莹搬个凳子坐在床边守着他,两人此时都没了睡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啪’的一声,油灯爆出一个明亮的灯花,闪了几下熄灭了,坑道里一下子变的黢黑,王勇摸索着抓住楚莹的手,“幺妹,到床上来吧,咱们挤一挤,不要冻着”

“咱们睡一张床,你不怕别人说了吗?”楚莹给他掖掖被子轻笑着说道。

“怕,不过我更心疼???”王勇撩开被子一使劲把楚莹拖上了床,“不许打我,我是伤员”

“你???你”楚莹没想到王勇会这么做,怕碰到他的伤口又不敢用力挣扎,半推半就的和他并肩躺在一起。在一个被窝里,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温度和鼻息,两人身体僵硬谁也不敢动一下,唯恐碰到对方,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一起。

“幺妹,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天天这样躺在一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王勇忽然打破了尴尬出声说道。

第七十七章 课堂搬到阵地上

第七十七章课堂搬到阵地上

“副连长,你的伤养了好几天了,该回去了吧?我真有点顶不住了”三连长张学信坐在王勇的床边上愁眉苦脸地倒苦水,刘潜牺牲,副指导员被砸了个半死在卫生队养伤,王勇又突然病倒,他这个连长那天也受了点伤,也不得不硬挺着坚持工作,这几天又当爹又当娘日子弄得他快崩溃了,今天一王勇,二是可能的话赶紧把他拉回去。

“连长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王勇见连长说得可怜,急忙下床给他倒了杯水问道。

“事情到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你那天把新兵们搭的窝棚给烧了,这些小子们进了坑道一晚一晚的不睡觉,坑道被炸的事情让他们心里都产生了阴影,怎么劝也不肯听,时间长了没病也得熬出病来”张学信叹了口气说道。

“**,那是他们不困”王勇骂了声说道,“是不是有老兵们也在里头跟着掺和,没有做好稳定工作。”他又问道。

“哎,新提上来的两个排长和几个班长参军时间短,缺乏工作经验,威信不足,工作上难免有疏漏和照顾不到的地方”张学信说道。

“嗯,这个他们可以边干边学,威信要慢慢的树立急不得,但是我们军事训练要抓紧,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会上去,咱们营数咱们连伤亡大,补充的新兵也最多,如果军事训练搞不好,上去了就得拉稀,砸了咱们这块‘英雄连’的牌子,这可是咱们连用四十多条人命换来的,不能毁在咱们手里啊”

“副连长,你也知道我对军事上不在行啊,日常的基础训练我还能凑合盯着,可攻防战术技术我就不行了,我说让你当这个连长,上边不同意,把我挂在这也是遭罪啊”张学信苦笑着说。

张学信说了这半天,王勇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让他早点回连队帮帮他。看着张学信眼睛里都是血丝,脸上的胡子都长的老长也时间没刮,也确实,就是一百多口子人的吃喝拉撒管起来也够麻烦的,何况现在他军事政治一把抓,一个人忙的团团转,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眼看也要顶不住了。

“连长,什么都别说了,我马上跟你回去,训练的事情不能耽误。”王勇略一思考就做出了决定。

“好好,我回去等你,军事方面的事情你全权负责,我给你当好‘贤内助’稳住人心”张学信听了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他来的时候还怕王勇闹情绪,赖在这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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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王勇匆匆地回到三连,这也是他跟楚莹下了保证才放他回去,答应她每天按时吃药,两天回到她这换一次药,复查一次,如果不舒服必须立刻来找她不许耽搁,如有违反,立刻‘收监’。

王勇回来后,没有立刻开始组织训练,而是集合队伍进了山,他们大部是刚下连的新兵。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一处战场,这里是去年敌人‘夏秋攻势’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之虽然时间过去了几个月,但是惨烈的景象依然让人能感到当时战斗的残酷。

满了许多类似月球表面陨石坑一样的炸弹坑,大大小小如同王**子的脸,一条通往前沿的公路两边更是如此。‘联合**’投下的500――公斤的炸弹,使弹坑深达**米,融化的雪水流进坑里,形成一个个水窝。被炸弹爆炸掀起的碎石泥土形成的土堆高达十来米,像一座座小山,这些弹坑和石堆绵延数千米,布满整个山谷,彻底改变了这里的地形地貌,看起来触目惊心。

王勇带着部队走进建在山谷里的一个空无一人的镇子,街道的痕迹还依稀可辨,可以看出这里曾经的繁华,现在却是如同地狱一般,在几个月前敌人每天都要对着小小的城镇进行疯狂的轰炸和炮击,所有的建筑物都化作了断壁残垣,一半是为了摧毁这里的志愿军补给物资和兵站,另一半,大约也是为了宣泄无法前进的愤怒。

“我们入朝时,美国人的飞机多得像雨后的燕子,在运输线上追着我们的汽车飞,很多人就死在了路上”一个新兵边看边小声说道。

“是啊,路上就没有看到过完好的村子,都让飞机炸烂了”另一个接口说道。

“你们现在不错了,到了前线还能有吃有喝,我们那时敌机日夜轰炸,粮食运不上来,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还得天天行军打仗,后来能将粮食运上来了,又不能生火做饭,因为炊烟会引来敌机的轰炸扫射。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大家只能靠着‘一捧炒面一捧雪’来填饱肚子,可是天寒地冻的,吃了这个又拉稀,这飞机可把我们害苦了”一个老兵不堪回道。

王勇没有理会战士们的议论,一言不发的带着他们继续向前,穿过山谷,翻过了两个山头,来到一座山峰上,这里是友军在五次战役撤退阻击敌人的阵地,焦黑的山体上寸草不生,山坡上还散落着各式武器的零件,几道战壕几乎被炮火夷平,看起来就像几道浅沟。

“大家看一下,这里曾经是我军一处连阻击阵地,但是牺牲在这里的战士却有一个营,敌人发动进攻时,即使只是一个连排防御阵地,往往也会反复用飞机轰炸,一天发射的炮弹能达到一万发以上,阵地炸成弹坑和火海,然后用坦克多次冲击,守军伤亡殆尽的情况下,才会发起进攻。”王勇指着这片阵地说道,“我军的兵力配置略多于敌人,但是火力不及敌人的十分之后勤供应困难,武器损毁弹药奇缺,就依靠这样的野战工事阻击敌人,一个连上来坚持不到两天就会打光,可以说这片阵地上浸透了我军烈士的鲜血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敌人的武器装备好,大炮多”

“我军后勤差,物资供应不上”

“我们没有空军,缺少防空火力,不能阻止敌人飞机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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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纷纷发言,说出自己的理由,王勇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轻轻的摇摇头,说道:“你们说的都对,但是不是最主要的,来两个人,在这里挖一下,把弹片都拣出来,数数有多少”他说着随意用手里的树枝在脚下划了个不到一平米的圈。

两个新兵立刻上前,一个人挖一个人数,“一五一十???”两个人干得很认真,坑挖到一尺多深的时候,王勇示意他们停手,问道:“一共有多少弹片?”

“报告副连长,大小都算上有三百二十七片,太小的我们没数”一个新兵回答说。

“这么多啊”一个兵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吃惊地说道。

“整个战役期间我们兵团遭到了敌军近八百万枚炮弹的攻击,这些炮弹如果需要我们志愿军送到前方,要五万多辆卡车,四千多节车皮才能装载数量如此之多的炮弹。”王勇有些激动的对面前的战士们说道,“看看我们脚下这块土地上有多少弹片,大家知道敌人的炮火有多猛烈了吧,友军为什么牺牲了这多人才守住了阵地,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用我们战士的血肉无数的生命挡住了敌人的飞机大炮换来了这块土地。现在我们还要用血肉之躯去阻挡敌人的进攻吗,就不能想出其他的办法吗?”新兵们听着王勇的话有些迷惑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怔怔地看着王勇等待着下文。

“二排长出列”王勇指着梁青山说道。

“是”梁青山上前一步敬礼报告。

“你告诉我,咱们三连在192高地上坚守了几天?”

“报告副连长我们坚守了六天六夜”梁青山有点莫名其妙,副连长怎么想起问这个谁都知道的事情,但他还是大声回答道。

“我们打退了敌人多少次进攻,消灭了多少敌人?”

“报告副连长,我们共打退敌人从连排规模到营级规模的进攻四十余次,歼敌六百余人”

“我们的阵地上落弹多少?”

“报告副连长,我们阵地遭到敌人飞机及各种口径炮火的轮番轰击,落弹上万发,其中大部分5口径以上的重炮”

“那我们凭借什么守住了阵地?”

“报告副连长,我们凭借着保家卫国的坚强信念,上级的正确指挥,战士们的英勇无畏和坚固的坑道工事”梁青山说道这里有点明白了王勇的意思。

“好,那你告诉我那天落到营指挥所的那颗炸弹是多大的,如果直接落到我们这些人的脑袋上会怎么样?”

“那天飞机投下的是五百磅重型炸弹,如果现在落到我们中间,估计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就是尸体也不一定能找得全。”梁青山想了想说道。

“既然都很明白后果,可是我们中的有些人,傻的不要命,说要宁可粉身碎骨也要睡到窝棚里,你们那窝棚是金子做的啊,能挡得住敌机投下的重磅炸弹吗?恐怕你死了,我们连墓坑都不用挖了,直接堆点土,插个牌子就得啦”王勇忽然瞪着眼对着队列里的那些新兵们吼道,吓得那些闹着睡窝棚的人都低下了头。

第七十八章 打将不如激将勇

第七十八章打将不如激将勇

“你们要知道,参军以后,你们的命就不止属于你,属于你的家人,他还属于你祖国。整天嚷嚷着‘保家卫国’你怕坑道被炸塌,睡在窝棚里就炸不塌吗,一颗炸弹落下来你连块肉都剩剩下,拿屁去保家卫国,我看你们就是嘴罢了,你们就不该参军,就该躲在被窝里,一群胆小鬼,我们英雄连怎么能有你们这样的兵”王勇对着那些人嚷嚷着。

“副连长,我们不是怕死”一个胆子大新兵忽然站出来对王勇不服气地说道。

“不怕死?不怕死你们吓的不敢进坑道,我说错了吗?”王勇点着他的鼻子说道。

“坑道里太闷的慌,我一进去就喘不过气来,还有里边的气味熏的人都想吐”那个新兵说道。

“副连长我也是,那里边又矮又黑,人在里边就觉得压抑的厉害,我一分钟也不想在里边待”另一个新兵苦着脸说道。

“呵呵,你们这就受不了了,你们问问你们的排长,班长,还有参加过战斗的老兵们,他们住的什么样的坑道?”王勇被气乐了。

“你们知足吧,白天还能在外边晒晒太阳,我们那会儿就是白天也得在坑道里闷着,你一露头,敌人的机枪就打过来了,炮弹就落下来了,晚上除了放哨的时候能在外边透透风,其余的时间,包括拉屎撒尿都得在坑道里”一个老兵立刻把班里的那个新兵拉了回来,教育他说。

“这就嫌坑道里有味了,打起仗来,硝烟一个劲儿的往坑道里灌,那时候你就闻不到别的味了”

“只是让你们在坑道里休息下睡个觉都坚持不住,我看你的兵也不用当了,咱们排长和副连长在表面阵地被敌人占领的情况下,坚持了六天,那可不是光让你在里边睡觉,敌人不停的往里边扔炸药包,手榴弹,毒气弹,还在洞口放火烧,他们怎么坚持下来的”

“睡不着,我看你是不累,我们那会儿敌人的大炮飞机一个劲儿的炸,在坑道里都跟过筛子似的摇,一样睡的香”

“现在还有热饭吃,有水喝,战斗激烈的时候,天天吃干粮,水都喝光了,尿都是好东西,你们这种思想,上了战场弄不好就得当叛徒???”

老兵们纷纷对班里的新兵们开始进行‘传统’教育,讲述战斗的艰苦生活,新兵们在家的时候也听过战斗英雄的报告,那讲得多是怎么战斗,杀了多少敌人,缴获了多少武器,对战场真实情况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现在听老兵们一说反差太大了。

“我也知道住坑道苦,里边常年不见阳光,空气混浊,气味难闻,可因为这些我们就不守阵地了吗,敌人就会停止进攻了吗?”王勇看火候差不多了,压了下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我们只有依托坑道才能把伤亡降到最低,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战士们响亮的回答道。

“既然你们都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咱们三连是主力连,现在在团里,在师里都是响当当的,但是这个主力不是好当的,那要付出最大的牺牲,吃最多的苦”王勇挥了下手说道,“如果你现在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罪,我不怪你,但是对不起,必须离开三连,我们三连不养孬种。上了战场跑肚拉稀砸了英雄连的牌子,我王勇对不起躺在地底下的那些牺牲的兄弟,那是他们拿命换来的荣誉,你们考虑好,今天走,我欢送到了明天你不走,就要准备流血流汗,我还是那句话‘三连没有孬种’,给你们一晚的时间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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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寒风瑟瑟,月亮刚刚升起,孤独的挂在树梢,静静得俯视着大地,张学信在营地里转了一圈,查完哨以后,他又不放心的走进了树林。前几天王勇虽然一气之下拆了新兵们搭建的窝棚,不准他们住在这里,可一些人还是住不惯坑道在查完铺后偷偷的跑出来,他每天晚上都能逮住几个。

今天却让张学信失望了,他在林子里转了一圈,静悄悄的没有看到一个人,“难道这些小子们学滑了,藏的更隐蔽啦?”他没有‘灰心’,又仔细的搜索了一遍,仍然没有新发现。张学信还不死心,更担心新战士受不了苦偷着开小差,这要往北跑还好,要是往南就跑到敌人那里去啦,他急忙又掉头回去查了遍铺,一个都不少,这让张学信迷糊了,王勇带着这帮新兵在外头遛了半天,回来就都转了性,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招。

张学信带着一肚子问好回到连部的坑道,发现里边的油灯还亮着,王勇正在写着什么。“副连长,还不睡啊,累坏了,楚医生该找我算账了,我可担当不起”他解下武装带,把枪挂到墙上笑着说。

“连长你回来的正好,我写了训练计划,你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王勇没有理会他的玩笑,把自己写的计划递给了张学信。

“好,我看看,这几天几个排长光带着他们走队列,熟悉武器,连瞄准啦,我看那些小子们都有些烦了,你给他们安排了点什么新花样”张学信接过来随手拽过个弹药箱,凑到油灯下说道。

“连长,没什么新东西,我认为现在的形势发生了变化,谈判暂时陷入僵局,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战场上出现了战争开始以来从未有过的平稳状态。双方都采取了守势,前沿阵地上基本上只有警戒,侦察和小规模的攻防战斗,我军现在利用这段相对安定的时期,一线阵地基本已经修筑起以坑道为骨干的防御工事,以后的战斗我认为也将围绕坑道攻防战展开,所以我们的战术也要适应变化”王勇分析了当前的战况对张学信说道。

“哦,敌变我变,所以我们的下一步训练也要针对坑道战进行,教会这些新兵利用坑道战斗,为保证战斗的胜利打下基础”张学信边看边说。

“连长就是个透亮人,一说就明白,连长你有什么看法”王勇问道。

“别给我戴高帽,我先好好看看,慢慢消化,要不乱提意见,该让你笑话啦”

“那连长你慢慢研究,完了再辛苦下,我这还有一份检查,你也一并给我改改,这个你是行家。明天你去营部汇报工作,一起给我捎过去,在营长教导员面前打打掩护,争取让我过关”王勇又媚笑着把自己的检查递了过去。

“行,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就帮帮你,不过下不为例啊”

“你们怎么都是这个腔调,又一个下不为例”王勇撇撇嘴说道,“得了,不跟你磨牙了,我先睡啦”

“吃了药再睡,这个也是任务”张学信把桌子上的药瓶扔给他严肃地说道,连里干部接二连三的伤亡,现在再也伤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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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个僻静的山头上突然传来阵阵叮叮当当的挖土声,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各占据山头的一边在构筑野战工事。先是卧姿挖出一个散兵坑,达到一定深度后,人改为蹲姿,逐渐加深,然后向两侧延伸,与相邻战友的散兵坑连为一体,形成一道战壕。

王勇端着望远镜在相距二百米左右的另一个山头观看这场比拼,一组人明显手忙脚乱,堆砌的胸墙也是高低不平,脑袋不时的露出战壕,另一组却是忙而不乱,只见土忽忽的往外扬,根本看不见人影,胸墙修的规规矩矩,并根据地形留出了射击孔,只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两组的水平。

“连长,你看看这个样子上了战场能行吗,还是大白天,没有敌人干扰的情况下,工事就挖成这个样子???”王勇放下望远镜摇摇头说道。

“唉,知足吧,比上一批强点,他们好赖还知道怎么挖,不用让你手把手的教。”张学信叹口气说道,从难看的脸色上知道他也很不满意。

“要我是敌人,就守在这,一杆枪就能把他们干掉一大半,你看看撅屁股露脑袋的,不知道怎么隐蔽,一枪一个准”财迷用枪对准一个抬头擦汗的战士虚抠了下扳机说道。

“练,往死里练,累死也比上了战场被敌人打死强”张学信咬着牙说道。

“呵呵,连长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战士们闹情绪,你得兜着。”王勇笑笑说道。

“**,只要你把他们都练好喽,我这个连长甘愿给你在后边擦屁股”张学信是下了狠心啦。

“你现在是连长兼指导员,咱们连的军政一把手,怎么论也得你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副连长平就是个敲边鼓的,上了战场就是送死的,大主意都得你拿,你还有情绪啦”王勇戏谑地说道。

“黑脸白脸都让我唱,你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说咱们也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一点战友情都不讲。”张学信扭头瞪了王勇一眼说道,“哦,我有点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把连里的人都得罪光喽,好把我赶走,你弄个连长兼指导员当当”

“我倒是也想,可我的副连长还是大家保下来的,要不这回就得给你们做饭去喽”王勇仰面躺倒笑着说。

“你说营里也是,非让我兼指导员,派下来一个不就得了,老蔡被砸的半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咱们两个也是轻伤不下火线,在这顶着,都快变成伤兵连了”

“好了,牢骚多了伤肝肠,两个小时了,咱们过去看看那边挖的怎么样了”王勇看看表坐起来说道。

王勇来到阵地上,沿着战壕一声不吭地走了一圈,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对他们挖的工事不置可否,战壕里的累得气喘如牛的新兵们看着神秘莫测的副连长走来走去心里直打小鼓,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想干啥。

王勇在地上跺了两脚,走到一个新兵面前问道,“这是你挖的吗,挖的不错啊”

“谢谢副连长夸奖”那个新兵立正敬礼说道,眼睛扫了下周围的战友,自豪的挺了挺胸脯。

“正前方敌人正在向我阵地发起进攻,命令你立刻进入阵地”王勇突然面色一肃,向这个战士下达了命令。

“是”那个战士立刻持枪进入阵地,动作倒是干净利索,可是枪架到了战壕上,人却只露了个头顶,又窜又蹦的也看不到外边的情况。

“敌人在你前边,你枪口冲上,是不是飞机来了,你想把它打下来啊?”王勇依然笑着问道。

“副连长,我挖的太深了,没有留射击台”那个战士不乐了,耷拉着脑袋回答道。

“嗯,那你只好爬到战壕上射击了,上去吧”王勇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扔到了战壕上。

“喝,你的个子不小啊”王勇拍拍旁边一个大个子新兵笑着说道。

“嘿嘿,副连长,个子大不是错吧?”大个子小心地回答说。

“没错,个子大有劲儿,我就喜欢这样的”王勇说道,“敌人突然发起炮击,立即隐蔽”

“是”大个子立刻闪身钻进防炮洞,可是脑袋进去了,屁股露出来了,屁股进去了,脑袋又露在了外边,大个子左躲右闪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姿势把自己塞了进去。

“嗯,还不错,真钻进去了,可你的枪呢?枪不要啦,你告诉我枪是什么?”王勇又用脚把他往里‘塞了塞’问道。

“报???报告副连长,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大个子歪着脖子有点憋屈,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你还知道啊,那你就这么对待你的第二生命,你钻进去了,它还留在外边,你没听见他在哭呢”王勇蹲下身说道。

“是,副连长我错了,防炮洞我挖的太小了”大个子脑子倒不笨,立刻承认错误,就想钻出来。

“我告诉你炮击结束了吗,让你出来了吗,不许动”王勇又把他用脚塞了回去。

“副???副连长,炮击还有多长时间结束啊?”大个子在自己挖的防炮洞里蹲不下也坐不下,太难受了,他禁不住地问道。

“我他**的又不是敌人指挥官,上哪知道去,也许十分钟,也许两个小时,还有可能持续一天,没有命令你不许出来”大个子一听彻底傻了,嘴角抽*动了两下,还想说什么,可又怕‘炮击’真的持续一天,想了想还是忍啦。

“这个洞挖的也不错,真宽敞啊,能占下一个班”王勇看了看旁边的一个防炮洞说道。那个兵一听乐了,自己挖的这个洞大,就是躺着也问题,绝不会像大个子那样钻不进去,他不等王勇下命令,主动拎着枪自己钻了进去。

王勇看看这个会来事的家伙没有再说什么,单手从边上抄起一把铁锹在洞顶上重重地猛击了一下,‘轰’的一声,这个洞像挨了颗重磅炮弹一样塌了,将那小子‘活埋’在里边啦

‘阿嚏、阿嚏咳咳???’那个兵进去的快,爬出来也不慢,灰头土脸地从洞里出来,扭头看看自己的杰作,也把脑袋耷拉下来了。兵们被吓住了,阵地上噤若寒蝉,王勇讲评哪个,哪个都会不由自主的立正,乖乖地站的笔直等着挨训,恐怕副连长在来点什么幺蛾子整治自己。

“呵呵,你们在新兵连土工作业学的都不错啊,战壕挖的坑坑洼洼,猪拱得的都比你们挖的平,这个叫防炮洞吗,恐怕还不如乡下老太太挖的菜窖结实,这是工事吗,给小孩玩藏猫猫还差不多,一群傻蛋”王勇拍拍身上的土说道。

“副连长,给的时间太短了,我们没有功夫修整工事,所以才是这个样子”挨了骂,一个战士鼓起勇气说道。

“就是吗,这么短的时间,土还冻的那么深,挖都挖不动,能修成这样就不错了”有了开头的,下一个就又接上了。

“我们当兵是来打仗的,不是刨土的,要知道当兵整天干这个,还不如叫我爹来,他挖的比我好多了”一个战士赌气把手里的镐头扔在了地上。

“好,不服气是吧?那我就让你们看看连里的老兵挖的战壕,他们比你们参军不过半年,他们也是来自祖国的各行各业,在家谁也没有干过这个”王勇听完了新兵们的牢骚,冷笑着说道。

“走,看看去,大家都是人不是神仙,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比咱们修的好,我不信”新兵们被王勇训得都憋着口气,听说王勇说人家比他们强,觉得更加难堪,相互鼓动着向山后涌去。

“副连长,敌人打退了,我还在这坚守吗?”趴在战壕上的那个战士看到大家都走了,急忙喊道。

“副连长,炮击结束了吧,我能出来了吗?腿都麻啦”大个子也喊道。

第七十九章 骗了谁算谁

第七十九章骗了谁算谁

有对比才知道有差距,新兵们看到老兵们修筑的工事立刻闭了嘴,他们是同一时间开始,又是一起结束的,人家的战壕修的是按照步兵站姿战壕的标准来挖掘,大概一米五深,一臂宽,人站在坑道内到肩膀处,挖掘出来的泥土在坑道两边垒高,拍实,每隔一至两米左右留一个射击口,胸墙约有一米多厚,完全可以抵御重机枪子弹的扫射。在战壕两翼修筑了机枪射击掩体,可以形成交叉火力打击正面进攻的敌人,也可以阻止敌人从侧翼迂回攻击。

战壕里侧每隔一段修了口小肚大的防炮洞,上面加了被覆层,足以抵挡小口径火炮的轰击。工事的内壁和底部都修理平整,就是夜间在里边行走也不会被绊倒,翻出的新土全部用干土覆盖,并插上了树枝干草进行了伪装,整个防御工事如果从上空看就像一个不规则的齿轮。

“怎么样,比你们修的好吗?”王勇笑着问道。

“好???”新兵们蚊子哼哼般的回答道。

“大点声,我没听到”王勇侧着脑袋喊道。

“好”

“嗯,知道有差距就行你们马上也按照这个标准挖,什么时候挖完什么时候吃饭,中午挖不完晚上吃,晚上还挖不完,明天早晨吃”王勇笑眯嘻地对新兵们喊道。

“一排长你监督验收,谁挖的合格了,就让他到林子里去吃饭,不合格的一个也不许放过去”王勇有对钟强说道。

“是,不合格的绝不让吃饭”钟强立正大声回答道,王勇点点头领着完成任务的老兵们向边上的林子里走去,那里已经飘来阵阵饭香。

“呸,法西斯”一个新兵冲着王勇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说道。

“粗鲁,一看就是个没上过学的兵痞”

“放屁,副连长是咱们连的大秀才,全营也没几个比他读书多的,别以为你上了几天学就了不起了”钟强过来冲他说道,“等你打过几仗,就知道什么叫法西斯了”他又同情另一个家伙说道。

树林里战士们席地而坐,端着饭盒开始了午饭,张学信走过来踢了踢正吃饭的王勇说:“副连长,真不给他们饭吃啊?”

“纠正一下,不是不给他们饭吃,是工事挖的不合格的晚点开饭”王勇喝了口汤说道。

“明天挖不合格,明天也吃不上饭,那还是不给饭吃,有什么区别”张学信有些着急地说,“你这么做会让战士们有意见,闹情绪的。”

“这批兵里有几个学生兵,管不好就是刺头,刚不让他们吃饭就开始骂我是法西斯了,我就是要杀杀他们的脾气,教教他们什么叫做服从命令听指挥,如果他们连这点也做不到,这个兵不当也罢”王勇边吃边说。

“你这个思想有问题,我们解放军就是把他们这些各式各样的人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战士,你这是耍军阀作风”

“连长,指导员,咱们不是分了工吗?训练上我管,思想工作你去做,我这不给你创造了机会,你陪着他们挖战壕,再喊几句‘你们什么时候完成任务,我什么时候跟大家一起吃饭,咱们同甘共苦一起坚持到最后’,然后在象征行的挖几锹土,这帮新兵们一定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那干劲儿一下就上来了,工事不也就挖完了,你的威信也在新战士们中间竖立起来啦,我这都是为你好”

“嘿嘿,让我饿着肚子,你在这吃个肚圆,有这么为我好的吗?你???我还是去看他们挖战壕吧。”张学信被王勇气的够呛,无可奈何的听从了他的‘安排’。

“副连长,他们骂你,你怎么不整治他们?”财迷端着饭盆子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哼,骂吧,让他们骂吧,要不过两天他们连骂的劲儿都没了”王勇用筷子挑出个烂菜叶扔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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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五天,王勇指挥着战士们修完工事,建坑道,先修成U型,再扩建成X型,最后完工时这个山头已经被改建成了一个以坑道为主体,野战工事为辅,交通壕四通八达功能完善的连级防御阵地。

几天时间的连续的长时间劳作,负责协助指导的老兵们都累的够呛,更不要说那些新兵蛋子们了,腰累得都直不起来了,休息的命令一下,倒头躺在地上就能睡的着,别说骂人,就是你跟他聊天,他都懒得搭理你。

“副连长,这几天战士们都累坏了,是不是休息两天再训练?”张学信和王勇查完铺,边走边说道。

“可以休息一下,但是只能休息一天,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上战场,时间紧啊,早点完成训练没有什么坏处”

“好吧,那下一步的训练你打算怎么办?”张学信问道。

“让他们钻坑道,熟悉坑道的结构,各种设施的用途,怎样在坑道中生活战斗”王勇回答道。

“哼,原来你早就想好了,怪不得只让他们休息一天呢?那你打算让他们训练几天?”

“我看五天吧,应该差不多了。”王勇想了想说。

“不行,咱们连在坑道里坚守了七天七夜,最少也得七天,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英雄连”的称号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张学信否了王勇的安排,提出自己的意见。

“行,我看行,没想到连长你更狠,七天七夜在坑道里吃喝拉撒睡不许出来,用不了三天他们就会觉得还不如挖战壕,修坑道呢,到时候让他们骂你,闲愁最苦啊”王勇他们都尝过蹲坑道的滋味,最难熬的就是这几天,以后就会慢慢适应,日子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嘿嘿,战士们都知道是你在组织训练,计划都是你一手制定的,到时候还是骂你不骂我,跟我没关系”张学信奸笑着说道。

“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厚道人,怎么现在学坏啦?”王勇扭脸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了番张学信说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这个兵痞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看都看会了,还用学啊”张学信笑着说道。

王勇他们两个笑闹着回到连里,这些日子处下来两个人的感情又近了一步,张学信自知军事上自己的能力不足,几乎全部放权,任由王勇折腾,他自己默默的站在他身后,甘当一个幕后英雄,把风光都留给了他。王勇影响了他,反过来何尝又不是影响了王勇,让他更趋成熟,逐渐具备了一个解放军的指挥员应有的素质。

第二天,全连放假一天,早操也没出让战士们睡个自然醒,王勇却早早的起来,带着连部的通讯班协助炊事班准备这几天的给养,进入坑道后,炊事班将不再做饭,全部吃干粮,喝凉水。一百五十多人每人每天按照标准是一斤半粮食,七天就需要一千多斤,这不是少数,连里储存的罐头和炒面是战备粮,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动用的,所以这些日子所需的吃喝只能自己加工。

“王勇你一次领这么多粮食想干啥,又想起哪一出了?”大头刚吃过早饭,一边剔牙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我想组织一次封闭训练,准备把那些新兵蛋子在坑道里关几天,让他们先适应下阵地上的生活。”王勇不客气的坐下,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颗烟说道。

“这行吗,他们当兵都没几天,进了坑道就和关禁闭差不多,他们能行吗?”大头有点怀疑王勇的做法。

“不行也得行啊,刚开始他们连坑道都不肯进,现在略微适应了,就应该趁热打铁让他们早些体验到阵地上的生活,总比上了阵地耐不住往外跑强。你忘了那个受不了敌人炮击精神失常的那个大梁子了?”王勇吸了口烟悠悠地说道。

“嗯,说的有点道理,你好好训练总结下经验,如果效果好就在全营推广。另外你写的那个坑道战心得,我看完了,到团里开会的时候我交给了团长,他认为很好,已经下发到各连,让他们学习呢,看这回你又能弄出点什么新东西。”大头考虑了下说道,“你的要求我批准了,让老钱先把各连的粮食挤出点来给你,团里拨下来粮食再还给他们。”

“那谢谢营长了,那我去找老钱领粮食去啦”王勇高兴地给大头敬了个礼说道,他本来想着能要来一半就不错了,没想到大头很痛快的一下就给了七天的。

王勇领了粮食组织人手背回连里,面粉烙成干饼,杂粮磨碎,做成炒面。炊事班只有两口锅,他们就像刚入朝的时候那样,升起堆火,把饼坯子放到铁锹上烘烤,这玩意没有油,又没几个人干过,烙出的饼难免有的半生不熟,有的却过了火,黑乎乎的看着就让人没了食欲。

“副连长他们又干什么呢,不是又想出什么法折腾咱们吧?”大个子姜福全被王勇治怕了,远远的看着他们忙活问道。

“不像,他们好像在做干粮,是不是要上前沿了,要不弄这么多干粮干啥?”张辉是个学生兵,参加过‘全民炒面运动’,看出了点门道。

“不对,上前沿也得跟咱们说一声啊,不会稀里糊涂的就上去”姜福全撇撇嘴说道。

“你懂个屁啊,这是军事行动,都要保密的,哪会告诉我们这些新兵,肯定也怕我们闹情绪”张辉打了他一巴掌,自作聪明地说道。

“那我赶紧回去,给爹妈留封信,这上去了也许就下不来了”姜福全扭头就走,“等我会儿,我也跟同学告个别去???”

‘我们马上就要上阵地打仗了’的小道消息像瘟疫一样在三连的新兵中间很快传开了,老兵们很快就发现班里的新兵情绪不对头,本来是个难得的休息日,一些新兵却坐在角落里发呆,一些还在偷偷的哭,老乡同学都悄悄的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好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把三连搞得愁云惨淡。到了下午这种情况更加严重,有些兵饭也不吃了,都在收拾东西,给家里写信,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

这些情况被各班迅速的反馈到连里,张学信也被弄糊涂了,这是谁传出来的谣言啊,可他也没有说破,到炊事班找到了王勇商量对策。

“连长,这是好事,咱们正好将计就计”王勇听了忽然笑着说。

“人心都乱了,你还笑,是不是又是你放出的消息啊?”张学信看着王勇的样,怀疑他就是始作俑者。

“连长,这回你可冤枉我了,我琢磨准是哪个自作聪明的新兵看到我们在做干粮,就认为这是要有行动了,那么咱们就假戏真做???”王勇把张学信拉到一边开了个小会,“你不许对别人说,知道真实情况的就在咱们两个加上几个排长,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王勇又叮嘱了一遍。

张学信点点头,突然把边上放着的劈柴的斧子拿了起来,在王勇的脑袋上比划一下,“连长你想干啥,那我脑袋当树墩子劈啊?”王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了下问道。

“我真想把你的脑袋劈开看看,里边装了多少鬼主意”张学信扬起斧子虚劈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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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信回到连部马上召集几个排长,命令他们把岗哨换成老兵,并加了双岗,“一定要注意新战士的情绪,有什么不对马上汇报,这个时候最容易发生自残逃跑的事情,你们一定要把武器保管好,子弹由各班班长控制,新兵出入要有老兵陪伴,防止发生意外“

“连长放心吧,这下准把那帮新兵蛋子吓的尿都出来”钟强笑着说。

“呵呵,连长这招高,搞这么一家伙,谁是好汉,谁是软蛋一下就摸清了,平时咋呼的厉害,口号喊得响的不一定能通过这次考验”梁青山说道。

“我有那么损吗,这都副连长搞的鬼,他非要弄个假戏真做,他当导演,咱们都成了跑龙套的啦”张学信愤愤地说道,“哦”三个排长立刻明白了,也只有王勇才能琢磨出这样整人的‘高招’。

傍晚,新兵们忽然发现整个连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连部的通讯员来来往往的不停脚,命令一个接一个下到各班,所有人员立刻归队,没有命令不准离开驻地。

“班长,这是干什么啊?”五班一个新兵怯生生地问马忠。

“这还看不出来啊,部队马上就要有行动,你们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写上名字和家里的住址交到连部文书呢。哦,有什么留给家里的话也写好,放到一起,如果你牺牲了,部队会派人给你们送回家里”马忠对班里的几个新兵说道。

“是???是”几个新兵答应一声,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当兵的能有什么东西,几件旧军装基本上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可此时他们觉得怎么也收拾不好,包裹都系不上。

“五班长,通知你们班马上到连部领弹药和给养”连部的通讯员进来说道。

“是,我们马上就去”马忠拿起自己的包袱,扭头又对班里的兵喊道:“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和干粮袋带好,跟我去连部”

战士们跟着马忠到了连部,有的班已经先到了,寄存好自己东西的,正在领取弹药,看着弹药库前摆着的一箱箱黄澄澄的子弹,黑糊糊的手榴弹,更让人觉得大战即将来临,老兵们满不在乎的搬起弹药和司务长讨价还价想多要一些,新兵们却是紧张的手心冒汗,口里发干直咽唾沫,觉得肩上的弹药箱无比的沉重。

“你哆嗦什么,炒面都撒啦”一个新兵接炒面时,一紧张没有撑住干粮袋,炒面撒了一地,负责分干粮的炊事兵训斥他道,“一人就这么点东西,你把炒面撒了,上了阵地吃沙子啊”那个新兵不敢回嘴,流着眼泪,蹲下身把洒落的炒面连土都划拉到一起,收进干粮袋,凄凄惨惨的样子就像受气的小媳妇。

“他**的,你哭什么,这些东西是我们五天的口粮,你撒了还有理啊?没出息的东西”新任六班长林景成看到自己的兵哭哭啼啼的恼火的踢了他一脚说道。

“娘,儿子就要上战场啦,也许就回不来了,不能给你尽孝了,自己要保重啊???”那个新兵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突然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本来还有说有笑的现场一下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你不嫌丢人,男儿流血不流泪,你哭个什么劲儿”林景成被这个突发*况弄的手足无措,气急败坏地说道。他的话音未落,仿佛受了传染一般,哭声四起,新兵们都咧开嘴嚎了起来???

“副连长,他们这回都当真了,怎么办啊,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钟强看场面有点失控,问躲在连部里观察情况的王勇。

“哼,骗了谁算谁,这些情况早暴露出来比上了战场在发作出来好”王勇看着乱哄哄的场面,冷冷地说。

第八十章 假亦真来真亦假

第八十章假亦真来真亦假

二班长牛树强十分郁闷,这些新兵怎么都这样,自己上前线的时候兴高采烈的,觉得能替村里的父老乡亲报仇,给他们打下个安生日子,二班里分来了几个学生兵,当时自己还很高兴,觉得他们有文化懂得道理,训练的时候也挺卖力气,可怎么一听上阵地了就开始愁眉苦脸的,没有了前几天的精气神。

“大家都把分到弹药保管好,子弹压到枪里不准上膛,保险要关好,防止误伤”虽然这些都讲了许多遍,但是牛树强还是又重复了一遍。

“乔自强,你打绑腿干嘛?”刘晓顺皱着眉问一个正打绑腿的新兵。

“老兵,我们行军不打绑腿吗?在国内训练时班长告诫过我们行军一定要打绑腿的。”乔自强不解地说道。

“打个屁,这是朝鲜不是国内,敌人扔的汽油弹,里边的凝固汽油粘哪哪着,你打着绑腿到时候裤子都脱不下来,等着烧死啊”刘晓顺俨然不是刚上阵地的那个吓的尿裤子的新兵了,几个月的战斗已经让他成熟起来,他板着脸训斥道。

“哦,谢谢老兵,我知道了”乔自强赶紧解开绑腿,顺手扔到了一边。

“绑腿也要带着,还有别的用”刘晓顺看到乔自强疑惑的目光又说道:“绑腿还可以当绳子用,上山的时候接起来就是条长绳,受伤了没有绷带,它还可以当裹伤使,部队的东西都是有用的,不要乱扔,你们在国内的班长这个都没交给你们吗”他看着新兵们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自己也有了种满足感,当年他就是这样让老兵们骂会的,有时候说半天他记不住,你骂他两句他就会了。

“有些东西的用途不是单一的,你们看这块毛巾他不光是洗脸擦汗的,绑扎在胳膊上就能区分不同的部队,行军时扎在背包上就是后边战友的路标,在上边撒泡尿又可以当防毒面具用,当然受伤时还可以堵住伤口”刘晓顺很得意,滔滔不绝的向这些新兵们传授着经验。

“刘老兵你懂得真多,在给我们说说夜间行军的经验吧,我们只进行过几次长途训练,没有一次是夜里”另一个脸上带着企盼新兵说道。

新兵们的诚心求教让刘晓顺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他参军的时间也不长,也在学习当中,可面对新兵又不能露怯,只好把王勇过去教的那一套拿出来卖弄。

“夜里光线不好,行军时要注意地面,‘灰的是泥,亮的是水’,不要弄错喽,浅水坑还好,要是掉到积满水的大炮弹坑里,背着这么多装备一下就沉底了,呼救都来不及”刘晓顺说道。

“刘老兵,你说慢点,我拿本子记一下”一个兵从兜里摸出个笔记本把他说得话都一一做了记录。

“班长,你看把晓顺能的,他当上老师啦”一个老兵边装备边对牛树强说道。

“互帮互学有什么不好,咱们这点东西都得尽快让他们学会,要不咱们哪天光荣了,就没了接替人”牛树强扫了一眼笑着说道。

“还有,行军喝水时不要太快,也不要太多,因为你不知道前边能不能找到水,也不知道路有多长,只有确定有了能用的水源,又有足够的水才能把水壶里的水喝完。喝水的时候不要都喝自己的,最好是几个人配合,喝完一个人的再喝下一个人的,那样可以减少装备的时间和麻烦”刘晓顺见几个新兵学的认真,他讲的也来劲儿。

“再说说你们的装备这么背,让班长看见肯定得挨骂,副连长看见说不定就得踹你一脚”刘晓顺检查了一下一个新兵身上的装备说道。

“副连长最凶了,总是变着法的整人”那个新兵嘟囔着说道。

“那都是为你好,你看你的枪反光的地方都没包好,如果通过封锁线时,敌人打了照明弹,一下就从反光的地方现了你位置,再一个水壶,口杯这些零碎都要固定好,走路跑动的时候不能出声音,防止暴露目标。如果你暴露了,敌人一颗炮弹打过来,死伤的就不是你一个人,而是害了大家,甚至影响整个战斗的进行”刘晓顺一边说,一边示范教导着几个新兵。

五班里确是另一个样,几个新兵还蹲在地上抽泣着,班长马忠黑着脸站在一边,他觉得太丢人了,今天他们班里的几个新兵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他这个新任的‘英雄班’班长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

“哭、哭就知道哭,英雄班都让你们哭成落后班了,姜福全你长那么大个子挖战壕你不行,哭起来比驴嗓门都大。还有张辉你平常不是老背那个什么‘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吗,你的勇气呢,还吃人肉喝人血,我看你还是回家钻你妈怀里吃奶去吧???”马忠气急败坏地对着几个人一顿臭骂,五班一仗下来就没剩几个人,老班长梁青山当了排长,他接任了班长,接新兵时连里照顾五班,让他先挑,自己是捡着个大的,有文化的选,现在他都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自己真是瞎了眼,挑来这么几个活宝。

“班长,别生气了,抓紧时间装备,把枪再擦擦”陶大山赶紧上来打圆场,拉开了马忠,“你们几个也别哭鼻子了,把脸都洗洗,把枪擦喽,别惹班长生气啦”他又对几个新兵说道。

“你们几个等会儿,把名字部队番号写到衣服上。”班里的老兵曹建军扔给他们一支钢笔说道。

“曹老兵,我们的胸标上不都写了吗,怎么还写啊?”张辉抹了把眼泪说道,每个人的上衣胸标后面都写着姓名,番号,血型,职务等个人信息,所以他不解地问。

“光在胸标上写了不行,帽子上,衣服内侧,鞋子上,背包带,水壶带,腰带,棉裤的里子上都要写上”曹建军笑笑说道。

“要写那么多地方有什么用,麻烦死啦”张辉拿起笔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这是为你们好,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生,如果牺牲了当时收不了尸或者被炸弹炸碎了,收容队的还能从你身上的找到你的信息,给你留个名,要不只能当无名氏埋了,家里也找不到你,只能按失踪算喽,那可要少给一百斤米的。”陶大山解释道,几个家伙听了哭丧着脸,要怎么难看有怎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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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钟,三连驻地急促的紧急集合号声响起,战士们立刻从各处全副武装的冲了出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口令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突兀,值星排长整队完毕向连长报告:“报告连长,三连集合完毕,人员全部到齐”

“稍息”张学信上前一步严肃地说道,“接团部命令,命令我连今晚出,接替一团一营二连防守的235高地,这里地处敌我控制线最前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双方争夺的重点地区,上级安排我们防守235高地是对我们连的信任。我们要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英雄主义精神,继承我军作战勇猛,敢打敢冲的战斗作风,保证阵地寸土不丢,争取立功,为连队争光,向祖国人民献礼”他讲完后退一步示意王勇也说两句。

“话我不多说了,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是英雄是狗熊咱们得战场上见,我还是那就话‘三连没有孬种’,上了阵地,谁要是拉稀不要怪我不客气”王勇黑着脸瞪着眼低声吼了两句,一挥手,带着先头排出了,几分钟后,各班按照次序走出了营地。

王勇带队向南行进了一个多时后,走进一条山谷,今晚的空中没有月亮,星星终于有了露脸的机会,把自己微弱的光芒撒向大地,照亮了身前四五米的地方,谷中常年见不得阳光,积雪还没有融化,踩上去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人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进被雪填满的深坑。

“一排长???”王勇叫住钟强,对他打了个只有他俩看的懂的手势,钟强会意的点点头,带着两个老兵越过尖刀班抢先出了谷口,时间不长,山谷外传来阵阵的爆炸声,漆黑的夜晚中老远就能看到爆炸的闪光。

“向连长报告,前方是炮火封锁区,准备通过”王勇对一班的一个新战士说道。

“是”这个战士马上转身向后传达情况。

“前边生什么情况了?”二排的一个兵拉着他问道。

“前方是炮火封锁区,敌人正在炮击,炮打的很猛,火光冲天”那个新兵‘添油加醋’地说道。

“是吗?那怎么办,副连长怎么说,是不是绕过去”

“副连长命令准备通过,看样子是硬闯不跟你说了,我向连长报告去。”他匆匆的向后跑去,留下几个兵大眼瞪眼的停住了脚。

“怎么不走了?”黑了咕咚的,前边的一停下,后面的都止了步,二排长梁青山赶紧走到前边问道。

“这几个兵听说炮击呢,不敢走了”一个老兵愤愤地说。

“胡闹,没有命令就不能停止前进,跟上来”梁青山大步走到了前头,几个新兵无奈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钟强你败家呢,让你扔几个手榴弹弄出个响动来,你怎么没完没了啦”听着稀疏的爆炸声逐渐变得密集起来,王勇快步追了上去,拍了下蹲在山口的钟强。

“副连长,我还没扔呢,这是敌人在打*,是真家伙儿”钟强晃了晃手里掐着的两颗手榴弹说道。

“**,本想制造个假象哄哄新兵蛋子们,敌人却挺配合,玩开了真的”王勇往后推了推帽子说道。

“副连长,掉头回去,还是继续执行原计划”钟强问道。

“回去?这么好的机会找都找不到,让新兵们开开眼吧”王勇笑着说道。

炮击越来越猛烈,在山口打出了一道火墙,炸起的碎石土块像冰雹似的从空中掉落,砸在隐蔽在山口两侧的战士们头上,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根本分不清个。财迷笑着捅了王勇一下指指身后,王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新兵们看着眼前的情景真是表现各异,有的直愣愣地看着炮火,大张着嘴哈喇子都流了下来还不自觉;有的抱着脑袋撅着屁股恨不得藏到地底下去;也有胆子大的,伸脖子瞪眼直起身子想看稀罕,却被身边的老兵按到地上???

“都是头一次,下回就好了”王勇低下头掸掸帽子上的土说道。

“呵呵,这回真是弄假成真了,连长回去又该给你上政治课啦”财迷笑着说道。

王勇瞪了财迷一眼没搭理他,把各种事情都考虑到了,但谁也没想到出现这种意外,他忽然看到身边的新兵在那抹眼泪,忍不住说道:“李英春你哭什么啊,哭能把敌人的炮弹哭没喽?”

“副连长,我怕敌人的炮打的这么猛,咱们能过得去吗?”李英春抽泣着问道。

“怕什么,别看敌人的炮打得猛,但是你看有一颗炮弹落到同一个点上吗,只要胆大心细看准炮击的间隙,利用炮弹炸出的弹坑,逐次跃进,就能冲过去。通过的时候绝不能有丝毫犹豫,更不能怕,你越怕炮弹越炸你,待会咱们通过的时候你跟紧我”王勇笑着安慰他说。

“嗯,副连长可是我还有点紧张。”李英春点点头,可怜兮兮地说道。

“谁见到这么猛的炮火都会紧张,我也不例外,可咱们是战士,不能因为紧张就畏缩不前,勇敢点”王勇拍打了他几下鼓励道。

炮击持续了十多分钟渐渐稀落下来,路上只剩下爆炸后还没有熄灭的余焰和浓重的烟尘,“四路纵队,快通过,老兵一定照顾好新兵”王勇知道敌人炮击后会有短暂间歇,敌人的侦察机会很快过来核实战果,未散去的烟雾正好能给他们提供掩护,炮击一停,他立刻下达了命令。

三连刚跌跌撞撞的闯过封锁区,一架敌机就飞临上空,扔下来几颗照明弹,将封锁区照的通明。“隐蔽”老兵们立刻就近寻找遮蔽物躲了起来,新兵们还没有从穿越封锁区的惊恐中缓过劲儿来,机灵的学着老兵的样子立刻隐蔽,有的却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被严阵以待的班长排长们扑倒在地,拉扯着躲到水沟里,弹坑中。

李英春紧跟着王勇过了封锁区,气还没喘匀,就听到副连长出隐蔽的口令,他抬头再找连副眼前的人消失了,“副连长,副连长???”李英春知道附近都是自己人,平时训练时防空没少练,动作也十分娴熟,现在却不知道如何去做了,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慌,好像偌大的山口只有自己站在这里,看着缓缓下降的照明弹,他呆住了。

“傻蛋,等死啊”正当李英春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脚踝被人抓住了,人立刻失去了平衡,滑到了一个弹坑里,财迷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声骂道。李英春是在学校里报名参军的,对粗口有一种本能的反感,今天听到财迷的骂声却感到异常的亲切。

见整个连队顺利通过了炮火封锁区,王勇松了口气,他刚才也是提心吊胆的,如果在训练中出现了伤亡,不说别人大头也得剥了他的皮。清点了人数,略作休整,部队再次出。

部队在崇山峻岭间上山下山,左转右拐,开始大家还能弄清大概方向,慢慢的都转迷糊了,只能跟着先头排留下的路标前进,可是这一路并不平静,不时出现各种情况,一会儿是特务袭扰,一会儿是躲避敌人的巡逻队???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时而急进,时而缓行,精神不敢有丝毫放松。

背着几十斤的装备在大山中行军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异常痛苦的事情了,更不用说不断出现的状况,一次次的隐蔽,集合,参加搜捕驱赶在附近探头探脑的特务,听着前沿不断传来的枪炮声,看着夜航敌机投下的炸弹,炸起的冲天火光,脚下没有来得及收敛的尸体以及路边还在燃烧的卡车和物质,都让人觉得他们在一步步的接近战场。

都说战争是一种艺术,但也是一种最残酷的艺术,在面对死亡的关头,每个人都会爆出惊人的潜力,怯懦的人也会握紧手中的武器,勇敢的冲上去。新兵们经过初期的慌乱也很快适应了战争的节奏,他们深刻体会到死神时刻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游荡,英雄,勋章,鲜花都是飘渺遥远的东西,眼前只有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而在这漆黑的危机四伏的夜晚,只有自己手中的枪和身边的战友才是自己的依靠,恍惚间他们觉得横亘在老兵间的墙消失了,老兵们的讥笑,训斥甚至不耐烦的踢打都变得那么有人情味???

黎明的时候,前边终于传来了准备进入阵地的消息,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新兵们在先头排留下的调整哨的引导下顺利的进了坑道,老兵们却疑惑了,这里没有生过战斗的痕迹,也没有敌人值班机枪的嚎叫声,地形也似乎有点熟悉,等他们上了阵地马上就明白了,转了一宿又回到了他们才挖好的阵地上,立刻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一场演练,可看着还蒙在鼓里的新兵们都识趣的没有点破

第八十一章 寂寞的坑道

第八十一章寂寞的坑道

天渐渐的亮了,星星隐去身形,太阳重新占领了天空,伏在工事中‘严阵以待’的战士们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咦,这不是咱们修的工事吗?咱们没有上前线啊。”一个新兵终于现了情况不对,惊讶地喊道。

“是啊,咱们没有上战场,还在后方呢”

“我记着是向南走的啊,怎么又走回来了,是不是搞错啦?”

“哼,一点都没错,昨晚咱们就是在离战场边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只不过你们谁都没现”三排长钱洪波冷冷地说道。

“排长,那咱们看到的都是假的啦?”一个兵好奇地问道,昨晚的一些情景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有真的也有假的,你们经历的只不过是战场上最普通的一面,真正的战场比这个严酷多了。”钱洪波不屑地说道。

“我们又被骗了,昨天折腾了半天都是假的,又是一次演练。”一个兵垂头丧气地说道。

“演练是假的,可你们当中的某些人表现却都是真的,哭天抹泪,喊爹叫娘,这个假不了吧”七班长李进脸上带着讥笑说道。

“七班长,我们也不是想那样,只不过你们装的太像了,把我们都骗过去啦”心里有鬼的人低着头喃喃地说道,想到自己昨天的表现,现在都觉得脸红。

“副连长,伤没事吧?还能坚持吗。”张学信伸了个懒腰问王勇。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我精神着呢”王勇搓了搓脸说道,他为了昨天的演练可是花了点心思,“连长,一些情况都暴露出来了,还是老话,军事上的不足,我来解决,思想上的问题,你来管,咱们还是各司其职。”

“行,时间差不多了,司号员吹集合号”张学信站起身喊道。

部队很快集结完毕,张学信站在队列前背着手走来走去,不一言,脸上冷淡都能结了冰,战士们谁也没有见过连长这样,明白他动了真气,都变得心翼翼,把‘尾巴’夹得紧紧的,唯恐他找到自己头上。

“稍息,立正”张学信忽然不动了,大声喊出口令,“我对你们昨天的表现很不满意,为什么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幸亏这只是一次演练,如果真的拉上了战场,你们有几个能活着回来,还能站在这里。还没有说怎么着,有的人就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只有你们有父母吗说的就是你们这些新同志,你不要不服气,你们当中很多人都上过学,我觉得你们知书达理,应该明白明白什么是大义,我一直哄着你们,惯着你们,从不训斥你们,可你们又怎么样了?说的好听点是胆鬼,说的严重点你们这是畏战,如果是在战场上,谁都有权力可以枪毙了你”张学信扫了一眼站在前排的几个新兵,他们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你们都是天桥上的把式――耍嘴的,决心书,入党入团申请书写了不少,请组织在战场上考验你们,怎么考验你们,刚听说上战场腿都软了,拉稀跑肚还有些人把自己的装备都丢了,你们是什么?是败兵,还是老百姓,没有武器你上战场打算投降当叛徒,还是赤手空拳和敌人去战斗,我劝你赶紧回家,我们‘英雄连’不要这样的兵”张学信越说越气一挥手走了,连部的几个人把一堆东西扔在了队列前,有子弹带,手榴弹,干粮袋,水壶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些都是断后的收容队捡回来的。

“看看你们这些怂兵,连长多好的人,让你们气成这样,知道错了吗?”王勇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像个狼外婆似的凑到前边说道。

“错了,我们错了???”新兵们纷纷答道。

“知道错了,以后就要听连长的话,好好训练,不要再干这些丢人的事情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个好兵”

“副连长,我们一定听你话,把自己练成一个好兵,绝不辜负领导的信任”

“好,很好,这是你们说的,练不好我可不答应”王勇高兴地说道,几个老兵却撇了撇嘴,根本不信王勇的鬼话,后边不定藏着什么奸计呢。

果不其然,王勇见新兵们老实了,又大声说道:“那我就宣布咱们这几天的训练科目,为了适应现阶段的战斗需要,我们要进行坑道防御战的训练,从现在起所有人员全部进入坑道,以实战的标准要求,没有命令一切人等不得出坑道”

“副连长,咱们就练这个啊?”一个兵吃惊地问道,这个有点太简单了。

“对啊,这个练好了也不容易的,你们把自己的东西都拿走,晚上各班开班务会,有错误的要做自我批评,检讨错误,写份检查交给连长,记住一定要写的深刻点,不然连长不让过关,可别怪我没说清楚解散吧。”王勇说完也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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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新兵们进了坑道才知道副连长说的不容易是怎么回事。三个排各防守一条坑道,连部和直属的通讯班,机枪班和炊事班占据了剩下的一条坑道。一条坑道长不过三十多米,里边住进四十多个人,每隔十多米点着一盏油灯,足以保证里边的照明,但是点灯的油是用的炒菜的菜油,如果全天点着,用的油可就不是个数目,所以除了连部,其他地方必要时才会点灯,人只能像蝙蝠似的生活在黑暗中。

洞口白天也是封闭的,那里只留下两个观察哨,洞口晚上才会打开透透气,能出去人也只是轮流背水的,其他人几乎是二十四时生活在坑道里,拉屎撒尿也不例外。吃的是就是炊事班事先制作的干面饼,想换换样只有炒面,每天只能计划着吃,水更是按量供应,一水壶水要使用两天。

在坑道里也不会让他们闲着,每天都要做体能训练,还要熟悉坑道里边的各种战斗设施,演练从坑道进入阵地,从阵地撤回坑道。开始两天还有个新鲜劲儿,大家在一起东拉西扯的有话说,三天以后该说的都说完了,每天除了训练,其余的时间就是躺着睡觉,坐着呆。

“大个子,你该下岗了,回去吧”张辉来换岗拉了拉他说道。

“你回去吧,你的岗我替啦”姜福全头也没回地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啦,不用,我的岗我来站”张辉肩膀一晃把姜福全挤到了一边,他伸着脖子从的观察孔向外张望,贪婪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气。

“样,替你站岗都不愿意,臭美吧”姜福全撇撇嘴说道,“班长,明天该咱们班背水了,让去吧?”他又讨好似的对马忠说道。

“你回去吧,这个机会要留给表现好的同志,我和副班长考虑下再说”现在闲的难受的新兵们把,放哨当做享受,出坑道背水当成了度假,表现不好的人都没有这个机会,几个班长都把这个当做奖励使用,效果还不错。

“班长,你就同意了吧,我这几天训练没偷过懒,点评时副连长都表扬我了,怎么也该我去啊”大个子急赤白脸地说道。

“那头一天让你去背水,你装肚子疼,赖在洞里不去,能说表现好吗?”马忠板着脸说道。

“班长,那天是真的疼???”

“嗯?”马忠的脸阴了下来,拉着长音嗯了一声。

“班长,我错了,我怕苦怕累,今天晚上班务会我做检查,这行了吧?”

“到时候看你的态度吧,大家原谅你了,就让你去,回去休息吧”

“谢谢班长,我一定做深刻检讨,取得大家的原谅”姜福全陪着笑说道。

“张辉,大个子的水喝完了吧?”见姜福全走了,马忠声地问道。

“嗯,他昨天就喝完了,渴了快一天了,要不他非得争着去背水呢”张辉笑着说道。

“你的水够了吗?”马忠又问道。

“也不多了,班长你跟连长说说多给点水吧,两天一壶水真的不够用”说道自己,张辉哭着脸说道,其实早起他也喝完了水壶里的最后一口水,再次分水要等到明天早晨水背回来了。

这几天限水的日子彻底改变了他们生活,脸是万万不敢洗的,每天早晨只能用干毛巾擦擦眼角的眼屎,刷牙更是没门,牙刷从第二天开始就没动过,只能漱漱口,不过漱口水千万要咽到肚子里的,只有吃干粮的时候才敢大口喝点水,即使这样新兵们大部分都不够使,只能借背水的时候解解渴。

“你们还没有养成习惯,我们在阵地上战斗激烈的时候,弹药给养全靠后送,两天只有一口杯水,就这样也是常常领不到,一个运输排闯过敌人的炮火封锁线,躲过敌机的轰炸,剩下的人往往不到一个班,能送上来的水更是少的可怜,水就是战友们用命换来的。我们守四号高地的时候,表面阵地被占领,物资根本送不到坑道里,我们几天喝不上水,后来渴的没有办法,就吃万金油解渴,最后还是副连长出击时缴获了一筒水果罐头,十个人分,每个人能有多少啊,就靠这个挺过了难关,凭着意志坚持到大部队反击”想着那时候的日子,马忠有些伤感地说道。

“哦”张辉点点头声说道,两天一杯水都要靠战友的命来换,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摸摸自己的空水壶觉得它变得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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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在坑道顶部挖坑,准备投弹,马上反击”另一条坑道中,三排正在进行仿敌破坏坑道演练,钱洪波一声令下,几个战士立刻将装满土的弹药箱垒成一道一米多高的胸墙,架起了机枪,做好射击准备,其他人有序的逐次退到坑道拐角处,随时准备支援。

“敌人攻击坑道不成,投进两颗毒气弹,马上进行防毒气战斗”钱洪波话音刚落个战士立刻带好防毒面具冲到前边,两个人向洞外打了个长点射,投了两颗手榴弹,然后在一堵土墙后拉开一块防雨布迅固定在洞顶上周用湿土压实,其他人已经做好了防护准备,用衣服往另一个坑道口扇风,加快空气的流通,让毒气尽快排出去。

“敌人毒气攻击失败,恼羞成怒,向坑道内投进两颗燃烧弹,立刻投入灭火战斗”看着忙得团团转的战士们,钱洪波又下了一道命令。

正进行防毒的战士们立刻摘下面具,抄起铁锹向燃烧弹引起的‘大火’上盖土,然后推到一道土墙,‘火’依然没有熄灭,这时一个战士抱起一床被子盖到‘火’上,其他人把湿土再次埋到上面,‘火’终于熄灭了。

“好,就训练到这,今天大家表现的都很好,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基本达到了标准,休息吧”三排长钱洪波站起身讲评了几句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排长,咱们再练一会儿吧,总是休息也很累的”

“是啊,排长,我们做的还很不够,咱们再训练一次吧”战士们却不肯放过他,要求继续训练,在黑暗中大眼瞪眼的滋味也不好受,还不如训练呢。

“训练要有张有弛,我怕把你们练废喽”钱洪波对这帮士气高昂的新兵说道。

“你们‘灭火’怎么老是用我的被子啊?”一个新兵从土中扒出自己的被子抖落上面的土,不满地说道。

“呵呵,因为你爱哭啊,被子潮呼呼的,容易把火扑灭呀”钱洪波笑着说道。

“你们欺负人啊,我已经写了检查,还抓住辫子不放”新兵生气的喊道,把被子猛的蒙到排长脑袋上,其他人一哄而上,拽胳膊拉腿的抬起了他,在弹药箱上狠狠地墩了几下,扔到地上四散逃开了,只剩下钱洪波在地上揉着屁股大骂这帮怂兵。

虽然被新兵们捉弄了,但是钱洪波心里还是略感欣慰,这帮子们刚进坑道的时候,因为不点灯,还要训练,都感到不适应,不是枪摸不着了,就是走错了方向,在坑道里跌跌撞撞,磕了脑袋,摔了屁股的天天生。现在他们都练就了一手摸黑战斗的绝活,武器和储备的物资都放在固定的地方,伸手就能拿到,战斗时的次序是安排好的,谁先走,谁后走,到哪个位置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走几步都了然于胸,绝不会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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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靠他们阵地是一条幽长的峡谷,里边有一片开阔的坝子,一条溪顺着山势奔流而下,也是靠近他们的唯一水源,滋润着这片肥沃的土地。现在应该是春耕的时节了,可是敌机三天两头的对这里袭扰,把那里炸出了几个硕大的弹坑,满山的嫩绿中只有那里呈现出一片焦黑,破坏了这幅美景。

王勇坐在坑道口的掩体里抽着烟,晒着太阳,享受着他‘连长’的唯一特权,他眯着眼迎着阳光看着空中飞舞的燕子,春天真的到了

“副连长,你看什么呢?”张学信也钻出坑道,两个人并肩坐到一起。

“看燕子呢,那边的村子被敌机炸平了,它们找不到家了,在这转了半天了,可能看中咱们的坑道,想把家也安在坑道里”王勇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空中的燕子。

“这仗打的,连燕子都知道防空了,也想住坑道啦,不过也好,跟咱们做个伴略解寂寞”张学信也抬头看向空中,笑着说。

“背水的出了?”王勇问道。

“嗯,这帮子们现在为了争这个机会吵得面红耳赤,都想借这个机会出去透透风,这几天把他们都憋坏了。”张学信觉得十分好笑,背水是个辛苦活,上山下山的要走好几里路,过去谁都不愿意干,现在却成了香饽饽。

“呵呵,这几天是最难熬的时候,在坑道里吃喝拉撒,亮都看不到,是够受的,不过咱们也要加强警惕,把四个坑道口都看死喽,绝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尤其是储藏室,有的人已经断粮了,水也不够用,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去偷东西,你这个指导员也要加强思想工作,给他们找点事做,要不真得憋出病来”王勇笑着说。

“我想着呢,现在都是双岗,老带新,储藏室有炊事班的几个人看着呢,他们没机会。我正准备把坑道里那间最大的腾出来,改成娱乐室,点两盏灯,现在文书正做象棋,扑克呢,另外还有一大堆慰问团带来的信,他们有文化的多,没事可以让他们给国内的写回信,也算是有来有往,加强联系”张学信考虑的很周到,正在做这方面的工作。

“嘿嘿,还是你有经验,我还愁呢。”王勇笑着说道,“哎,我们还可以从里边挑出几封年轻姑娘的来信,让连里的几个老光棍给他们回信,没准还能凑成两对呢,那时候,指导员你就是大媒”

“你???你子伤刚好,就又动歪心眼,心楚医生收拾你”王勇的主意有点太雷人了。

第八十二章 钓飞机(一)

第八十二章钓飞机(一)

王勇和连长说笑着,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和安逸,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两个立刻都站了起来,向枪响的方向张望,“连长是防空枪,敌机来了”这时已经能听到飞机发动机发出的声响,由远及近向这边来了,空中的燕子也不见了踪影。

“坏了,背水的战士们还没回来呢”张学信拿起望远镜向峡谷的平坝望去,“糟糕,他们没有听到枪声,还在往这边走”他看到背水的战士们正在穿越坝子中的开阔地。王勇也那边望去,峡谷位置低,声音受山峰的阻挡,传不过去,坝子的农田里还有朝鲜老乡在平整土地,一支运输队也正在通过峡谷,敌机居高临下远远的就发现了他们,正向那里俯冲。

“把机枪给我”王勇钻进坑道大声喊道,正在坑道里的战士们看到王勇着急的样子,不明所以,还是把机枪递给了他,王勇返身又冲了出来。

“副连长,你要干啥,敌机马上就到?”张学信拦住了他喊道。

“我去把敌机引开,你组织战士们防空”王勇甩开他,顺着交通壕向峡谷一侧的山峰跑去,张学信没抓住王勇,看了他背影一眼,恨恨地跺了下脚进了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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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子姜福全身上横七竖八的挂着十多个水壶,手里还拎着七八个,美滋滋的跟着取水的队伍往回走,虽然负重不小,路也不好走,但是姜福全还是觉得很值,今天不但喝了个肚圆,而且顺便把脸也洗了洗,牙也刷了。其他的战士有的担着水桶,有的背着汽车内胎改造的水囊,他们把连里能装水的东西都利用上了。

坝子里一群朝鲜妇女在一位老汉的指挥下修整炸毁的水渠,抬土添满弹坑,老汉穿着一身传统的朝鲜服装,左臂上缀着两道黑色布条,姜福全知道那是说明他们家里有两个亲人牺牲了,在场的妇女们也有不少左臂上系着一两条甚至更多的黑布带,见背水的战士们路过,用混合语向他们热情的喊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考马斯米达’(谢谢)”和“**‘科曼塞’(万岁)”

带队梁青山领着大家给他们行了个军礼,高喊:“庚密臣昌掩满塞(金日成将军万岁)”

姜福全好奇的看着这个特殊的群体,一位妇女在劳动间隙,一边吃着干粮一边给孩子喂奶,一位有些驼背的老太太头顶着一个瓦罐在田地中蹒跚而行,那边一群姑娘吆喝着口号抬土填坑,见他往那边看,姑娘停下手,笑着向他招手,吓得他赶紧快走了几步。

“排长,这里怎么没有男人啊,除了几个老头都妇女在劳动?”姜福全奇怪地问道。

“这里靠近分界线在战争中人员损失最大,现在男女比例已经超过一比九,男的年轻力壮的都去当兵啦,家里就剩下这些人”梁青山叹口气给他解释说。

“白头山啊,青青秀丽的白头山呵,

金达莱花开满山野灿如彩霞呵,

图们江上白帆点点飘向我的家乡。

白鹤哟,白鹤在自由的飞翔,

布谷哟,布谷在声声歌唱,

该是播种爱情和希望的时候了,

让我们战胜敌人,回到家乡。

我们三千里锦绣江山呵,

是我们的土地,

伟大的爹娘???”峡谷底部的临时公路上几个朝鲜姑娘唱起了民歌,他们头顶着粮包,驱赶着驮载着弹药的牛车向前线输送物质,姜福全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是从曲调中听出这是广为流传的《白头山之歌》,歌声深情悠长,却饱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他跟着哼唱着,内心感到一种惊悚和沉痛,也对这些姑娘的坚强意志肃然起敬。

‘哒哒???’背水的队伍突然听到一阵激烈的枪声,他们向枪响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人正抱着机枪向空中射击,也看到了四架F――80转过了山峰擦着山头向峡谷中俯冲下来。

“选择地形,立即隐蔽”梁青山立即喝令道,姜福全立刻按照平时训练的要求,跳进一条靠近山脚的水渠中,他探头向外观察,只见敌机接二连三地俯冲扫射,卷起气浪,带起的狂风呼啸,尘土飞扬,狼嚎般的啸叫声,仿佛要撕裂人们脆弱的耳膜。

公路上的运输队赶紧钻进路边的防空洞,一头拉车的牛受了惊,挣脱了束缚,拉着车在路上狂奔,农田里的老乡在开阔地上避无可避,只能就地趴在田埂后听天由命。“排长,开枪,他要临阵逃脱,打断他的腿”梁青山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很快他看到两个背水的战士一前一后跑向坝子里的开阔地,前边的是个新兵,后边正是喊开枪的老兵,正紧紧追赶,一架敌机从编队中脱离向他们两个俯冲过去。

背水的队伍中只有梁青山带了一支自卫的手枪,其他人为了减少负重都没有带枪,他观察了一下,感觉那个新兵不是逃跑,而是缺乏防空经验,惊慌失措之中在到处寻找藏身地,他急忙掏出枪抬高枪口向他们头顶上开了两枪,枪声总算让他们安定下来,跳进弹坑里隐蔽起来。飞机泼洒着弹雨从他们头上掠过,真的好险。

梁青山刚隐蔽好突然发现敌机编队扔下几颗炸弹后突然拉起转向,扑向峡谷边上的山峰,他清晰的看到一个人抱着机枪时隐时现地在向敌机射击,把它们吸引了过去,掩护着峡谷中暴露在开阔地上的人群。敌机几次俯冲射击都未能伤到那个人,他们发现攻击落空后,在空中排成一队,首尾相接着俯冲下来,梁青山看到空中掉下来一个圆筒,飘忽着落下,炸起了一片火海,枪声戛然而止,冲天的火焰将那个人的身影淹没,他意识到那个引走敌机的人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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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不惜暴露自己向敌机射击,果然把他们吸引了过来,他跳进战壕,在里边不断的变换着位置不间断的射击。交通壕为了防止炮击和轰炸,都是挖的弯弯曲曲的,敌机想东打,他就藏到西边,南来他就北靠,枪射出的子弹无法穿透厚厚的胸墙,扔炸弹也很难投进那么窄的交通壕里。几次攻击失败后,失去耐心的敌人扔下来两颗燃烧弹,在燃烧弹爆炸的瞬间,王勇扑倒在沟底,紧紧的贴在地面上,地面上虽然火焰熊熊,但是沟底却没有火焰,溅进来的油火,他攘了几把泥沙将火扑灭,但是高温和缺氧让他渐渐失去了意识,晕倒在交通壕中。

当敌机飞走,背水的战士们匆匆赶回阵地,进了坑道,发现战士们都聚集在巷道里,“晓顺怎么了,出什么事啦”梁青山忙拉住一个战士问道。

“二排长,刚才副连长为了吸引敌机救你们脱险受伤了,现在还没醒过来。”刘晓顺抹着泪说道。

“伤的重吗?”梁青山扯住刘晓顺问道。

“不知道,我们过去的时候,燃烧弹把战壕上的土都烧红了,连副晕倒在里边,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刘晓顺抽噎着说道。

梁青山心中一阵难受,推开众人向连部挤了过去,姜福全也紧紧跟在后边想看看情况,“连副怎么样?”看到王勇禁闭双眼躺在床上,脑袋上刚刚长出来的头发也被火燎的高低不平,眉毛都打了卷,衣服上都是烧的点点的小洞,他紧张地问道。

“暂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被烟熏的晕过去了”守在边上的张学信说道,“二排长,打了防空枪你为什么不隐蔽,你的警惕性哪去啦?”他又质问梁青山道。

“连长,我???我真的没听见,那里靠近山脚,声音可能被山挡住了”梁青山涨红了脸,急忙解释说道。

“是啊,连长我们真的没听到防空枪响,就是朝鲜老乡听到副连长开枪示警时才知道的。”姜福全插嘴帮着排长说。

“嗯,也许你们真的没听见,幸亏今天副连长在外边发现了你们遇险及时示警,把敌机吸引过来,要不你们都得扔在那”张学信吐了口气,余怒未消地说道。

“大家别围着了都散了吧,让这通通风,副连长休息一会儿就好啦”卫生员仔细给王勇做了检查,没有发现他受了什么伤,站起来让大家都出去。

“没事了,散了吧,你们都要记住这个教训,今天幸亏副连长发现了险情,可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的,在外边活动一定要提高警惕”张学信把战士们都轰了出去。

通过这件事大家更加明白干部说的话和老兵自觉的节约用水是为了什么,现在还是在后方,取水都遇到了这样的危险,要是在炮火连天的阵地上取水将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水有时候真的是用命换来的,经历了危险后,再没有人抱怨每天分配的水太少,嚷嚷水不够用。

王勇到了中午就醒了过来,坐起身说了句让大家吃惊的话:“他们要把我变成烤猪,我要把他们变成烧鸡”不过大家没有在意,都觉得连副是让敌机给打惨了,说的气话,谁也没当真。

接下来的两天,敌机频繁在峡谷附近出现,发现动静就是一阵狂轰滥炸,搅得老乡地也没法种,运输队白天也不敢活动。王勇却似乎来了劲儿,每当敌机出现的时候,他就会悄悄出了坑道,观察敌机的运动规律,还抽时间在峡谷里转了两圈。

“副连长,你这两天你在干什么呢,咱们的训练可就要结束了,下一步的训练你也的上点心。”张学信看到王勇又出了坑道,跟出来说道。

“我现在琢磨敌人的飞机呢,想把他打下来”

“你又说胡话呢,财迷上次打下飞机不如说是懵下来的,你也想那么干啊?”张学信看着王勇诧异地说,他没想到王勇还记着醒过来时说的话呢。

“连长我可是认真的,先听听我的计划,你再说行不行”王勇拉着张学信来到峡谷边上,指着峡谷说道:“连长你看这里,峡谷最宽的地方就是那片坝子,有二百多米宽,窄的地方不到五十米,两侧的山峰却很高,如果我们想办法把敌机引到峡谷里,那里人烟稀少,峰高路窄,敌机一旦飞进谷底,视野不宽,敌机在这么窄的地方它无法转弯,只能向前飞然后拉起脱离,机动力受到很大限制,是我们对空设防的最佳位置”

“那你打算设置几个火力点,光凭咱们连的实力能行吗?”张学信对王勇的计划还是信心不足。

“连长你没听说过啊,在三次战役的时候,敌机为了支援地面部队飞进了山谷,被咱们打阻击的部队用手榴弹给砸下来过,有什么不行的。我早计划好了,咱们在制高点上设置五处阵地,没处各配置一至两挺轻机枪,再加上若干自动步枪,在两侧最关键的支撑点上架上机枪班的两挺重机枪,到时候把敌机有效地罩在火力网内,只要它一旦钻进网内,就是打不下来也要拔下它几根毛”王勇胸有成竹地说道。

“连副你的计划是不错,可敌人的飞行员也不傻啊,脑袋也没让门夹喽,知道前边是陷阱他会自动往里钻?”张学信摆着手笑着说道,觉得这个不可行。

“连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鱼钩上没有饵,鱼会咬钩吗?咱们就要想办法制造个饵,让敌人看着眼馋,忍不住的冲下来想咬一口”王勇说道。

“副连长你真敢想啊,人家钓鱼,你钓飞机,那你打算用什么做饵呢?”张学信被王勇大胆的想法震住了,不禁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

“敌机疯狂的时候,什么东西他都敢追,不论是一头牛,还是一个人,咱们还要从这上边做文章,你也帮我想想。”王勇说道。

“我警告你,用人绝对不行,咱们解放军从建军那天起,就没有干过这种肉包子打狗的损事,这个原则不能变,你不要拿弟兄的性命开玩笑,否则我这关你就过不了”张学信知道王勇这家伙鬼点子多,有时候胆大妄为,什么离谱的事他都可能做出来,所以马上个他打了‘预防针’。

“连长哪能啊,我怎么会用人当钓饵,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王勇好像饱受委屈似的说道,可张学信从他躲闪的眼神中看出这个家伙儿没准真这么想过。

王勇得到了连长的许可,又把三个排长和几个班长召集到一起商量具体的实施方案。几天以后峡谷中多了许多志愿军战士出入,一天的功夫他们修建了工事,挖了交通壕,沿着山脚搭起了许多窝棚,隐隐的还能看到露出的汽油桶和麻袋,从外边看就像是一个临时的物质仓库。如果有人靠近人们就可以发现这里的交通壕与别处的不同,壕沟不仅挖的弯弯曲曲,盘旋曲折,而且要比平常的交通壕深了将近一倍,宽度却窄了不少,就像峡谷中的‘一线天’。

这是王勇吸取了上次挨炸的经验重新改进的交通壕,战士们都叫他‘保险沟’,发现敌机攻击时,人跳进去藏在里边,东躲西藏,敌机的机枪穿不透,发射的火箭弹掀不翻,扔炸弹得靠运气,从几百米的空中把一颗炸弹扔进一米左右宽的沟里和芝麻掉进针眼里的概率差不多。即使扔下凝固汽油弹,地面上烈火熊熊,沟里两端却能通风,憋不死人,沟里流进油火,里边预备了湿泥沙,也能将火很快扑灭。

在预伏区域,王勇布置了火力点,这些都是在夜间完成的,并且做了精心伪装,人即使走到跟前,只要里边的人不动,也不会发现。做好了准备第二天敌人的侦察机如约而至,在附近盘旋了几圈,就发现了这个新建在山谷里的志愿军仓库,立刻招来‘兄弟’,对仓库开始攻击,可是敌机只是在高空投弹,并不俯冲攻击,更不会钻进他们布置的火网。

“连副,敌机怎么不下来啊?”财迷把着一挺轻机枪等的这个急啊,他还想再立新功呢。

“我也搞不懂,过去敌机见了仓库就像苍蝇见了屎似的往上撞,今天怎么不下来呢”王勇叼着根草棍看着敌机在空中往返盘旋投弹纳闷地说。

敌机在峡谷上空折腾了半天得意洋洋的飞走了,王勇下山看着被炸毁的‘仓库’有点欲哭无泪,自己精心设计了半天,敌机竟然没有上钩,问题出现在了哪里呢,是敌机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还是自己下的饵不够香?

“连副,棚子都炸塌了,咱们还搭不搭啊?”钱洪波带着几个战士从交通壕里灰头土脸的爬出来问道,他们在这里埋伏着还准备抓飞行员呢,可是白在里边趴了半天,吃了一嘴的土。

“搭,继续搭,再多搭几个,我就不信敌机不上钩???”王勇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第八十三章 钓飞机(二)

接下来几天,王勇一边组织训练,一边琢磨自己的钓‘机’大计。这些天的经历让新战士们明白了自己的差距,训练热情高涨,他们的表现让王勇略感安慰,自己这番折腾没有白费。

王勇再次命令战士们重新搭好棚子,可是敌机依然是高空投弹,不肯下来,让王勇有些想不明白,“副连长,还想你那个事啊,都两次了咱们可是一枪未发,毛都没打下来”张学信看着王勇的样子笑着说道。

“连长,你说敌人为什么只敢在高处飞,可是在坝子上他却敢擦着山头追着打呢?”王勇问道。

“王勇如果让你守仓库,你明知会有敌机轰炸,你会不设防吗?”

“对,连长你说得对,分析的透,咱们志愿军现在几个高炮师都入了朝,仓库都是重点设防,他们一定认为这里同样驻扎着高射炮兵,所以他们不敢下来,看来咱们下的饵是不对他们的口味”王勇听了张学信的话,一下找到了重点。

敌机接连两天光临谷地,多次侦察后,发现中队没有恢复仓库,看来是被彻底摧毁了,正当他得意洋洋的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一股若隐若现的青烟从峡谷深处升起,敌侦察机又拐了个弯飞了回来,迅捷的从峡谷上方掠过,发现深处有无数中队特有的黄油布搭起的帐篷,烟正是从那里冒出来的,中国兵发现了他正急着灭火,四处寻找隐蔽地。

侦察机上的飞行员立刻断定这是一个集结地,中国兵正在这里宿营,这真是一个大目标,他立刻兴奋地把消息传给在附近巡逻的兄弟们,他在上空继续监视。

“让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敌机马上就要到了”王勇趴在山头上看到侦察机拉起在峡谷上盘旋,立刻下达了第一道战斗命令。

“财迷,如果敌机还不下来,就要看你的了,千万要注意安全,记住了吗?”

“连副,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营长能饶了你吗,那可是营长的命根子”财迷有些迟疑地说道。

“出了事,营长那我去说,其他的你不要管,能保住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擅改命令我饶不了你,快去吧”王勇厉声说道,财迷郑重的点点头,悄悄地下山了。

两架美军战斗机接到命令很快出现在他们上空,谷地上的战士们好像不是在灭火,而是在点火,烟越来越大,唯恐敌机发现不了似的,见到飞机俯冲,他们快如疾风般地跳进了保险沟。飞机却又猛的拉起,利用惯性将炸弹甩进了峡谷,根本没有给他们开枪的机会。

“,真狡猾,他就是不进入伏击圈”钟强捶了下地恨恨地说道。

“别着急,敌机还会回来的”王勇端着望远镜观察着情况,按照美国空军的战斗条令,攻击完毕后必须再次验证攻击效果后,才能确定战绩。果然王勇话音刚落,两架敌机一架留在空中警戒,一架飞向峡谷上空,却不肯下降高度,就在他将要飞过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峡谷里竟然有人向他射击。

敌机飞行员有些好笑,那些中国兵竟然用步枪向自己射击,这简直就像唐吉歌德扛着长矛向风车挑战,他一压操纵杆,飞机在空中迅速转弯,两分钟后再次进入攻击位置投下了一串炸弹,看着腾起的硝烟,他得意的笑了笑,不知好歹的家伙们,飞机和步枪相比,那哪是一个档次的玩意,敢向我开枪,玩不死你们

‘哒哒???’他再次兜回来检查战果的时候,忽然发现下边更多的步枪在向他射击,这次他感到的不是好笑了,而是愤怒,这些人真是蟑螂命,两次攻击还在反抗,但是他脑袋里还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没有贸然下降高度,而是和僚机一同展开攻击,只是这里山势较高,飞的又高,射击时的角度不好控制,两轮枪扫射都落了空。

三轮攻击失败,两个人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了,相互间打了个手势,在空中调整了方向,从平坝的上空进入,沿着峡谷超低空飞行,冲向中国兵的宿营地,进入攻击位置后,四挺机枪同时开火,按照战术规定,他们在攻击完毕后应该迅速拉起,可就在这时他猛然发现在峡谷的尽头出现了一辆马车,上面满载这弹药,在向前狂奔。

峡谷中,梁青山按照王勇的安排,指挥着战士们同敌机周旋着,他们就是在和敌人打心理战,不断刺激敌人,敌人,让他们感到受辱,生气,最后陷入疯狂,不顾一切的冲进峡谷中,钻进火力网,变成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而马车就是鱼钩上的饵。看到马车,已经打出了火气的长机飞行员红了眼,没有拉高脱离战场,而是向马车扑去。

“开火”在飞机进入预定区域的瞬间王勇扣动扳机下达了射击命令,十多挺轻重机枪,几十支自动步枪同时开火,在百十米的距离上,飞机就是个庞然大物,根本就不用精绝瞄准,上千粒炙热的弹丸编织的大网一下将它罩了进去,飞机像被一支无形的大手推了一下,猛然一震,发动机几乎瞬间失灵停止了转动,如同一只狂奔中被突然砍掉了脑袋的蛮牛踉跄着向前飞蹿了几步,越过马车,冲出山口,一头栽了下去,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灰飞烟灭。

紧跟在长机后边的僚机比较幸运,它飞到伏击圈的时候,火力弱了下来,所有的枪几乎都在瞬间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只让它了受了伤,拖着股黑烟飞向高空,逃过了一劫。

“打下来啦???”山上的人和山下的人在瞬间的震惊后,都发出了欢呼声,他们很多人都受过敌机的气,谁都想亲手把飞机打下来,没想到今天真做到了。

大家兴高采烈的奔下山去参观打下的飞机,王勇现在却没有了这个‘雅兴’,他跑到散了架的马车边看了看,没有发现马,急忙拉住一个跑过来的战士问道:“马呢,你看到拉车的马没有?”

“副连长,飞机掉下来的时候我就不见了,可能被砸到飞机底下啦”

“完了,完了,大脑袋这下非跟我拼命不可???”王勇跺了下脚,抱着脑袋哭丧着脸喊道。这匹马是大头的坐骑,据说过去是一个日本将官的,不但身高体长,而且长的俊俏,一身的白毛看不到一根杂毛。大头当了营长以后才有资格骑马,他费尽心思,连唬带赖才从师部把它调到了四营,平时像儿子似的伺候着,别人谁也不许碰,王勇为了撒了个谎,说是想去趟卫生队,好话说了半火车把马借了过来,这要是砸到飞机底下,烧成了灰儿,大头还不心疼死

天上掉下来架飞机这么大动静,是瞒不住人的,大头一定会来看的,要是知道了自己把他的爱物给搞没了,会发生什么事,王勇用屁股也能想出来,正当他蹲在一边苦恼,绞尽脑汁想办法怎么度过难关时,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财迷牵着马回来了。

“财迷,马没死啊?”王勇扑上去,像见了亲人似的惊喜地喊道。

“没有,但是吓惊了,我追了半天才把它抓回来”财迷摘下帽子扇着风悻悻地说,他看着王勇的样,知道他现在后怕了。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没死就好???”王勇一边笑着,一边抚摸着白马,这马受的惊吓不小,毛现在还乍着,不住的打着响鼻,浑身脏兮兮的,都让汗湿透了,“咱们赶紧找地方把马刷刷,要不不好交差”王勇顾不得查看被打下的飞机拉着财迷,牵着马向坝子走去。

“连长,这么马毛让火燎了好几块,怎么也刷不干净了,怎么办?”财迷一边刷一边说道。

“哎,没死就不错了,燎了毛比没有毛强,我的头发都让火给燎光了,它比我幸运”王勇拍拍马脖子说道。

“恐怕营长不这么想,要不咱们给这匹马也报个功,也让他消消气。”财迷嬉笑着说道。

“只要大脑袋能放过我,给马记个一等功都行啊”王勇无奈的说道。

等王勇再次回到坠机现场,火已经扑灭了,战士们正清理现场,如他的愿,飞行员变成了烧鸡,具体是不是向他扔燃烧弹的那个就无从考证了,反正都是美国人,他也不追究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营部和各连都来人了,有兴奋的,有羡慕的,还有略带嫉妒的,三连上次打下了飞机出了次彩,这次又干下来一架,打伤了一架,真不知道他们走了什么狗屎运。

“王勇,你这次去了卫生队,错过了这次好戏了吧。”大头见王勇牵着马走过来,还以为他刚回来,上前说道。

“营长,副连长一直在这啊,飞机就是他组织人打下来的”张学信傻了吧唧的帮着王勇作证说,“说起来,还得谢谢营长你呢,要是没有你这匹马把敌机引到伏击圈,还真不一定能打下来。”

“王勇,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你说是借马去卫生队的。”大头是个鬼机灵,马上就从张学信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营长,咱们上这边说,你听我跟你解释???”王勇急忙向张学信打了个眼色不让他再说下去,拉着大头走到了人群外。

“你小子借我的马到底干啥了,赶紧说”

“营长是这么回事,你看前几天敌机频繁骚扰这里,搅得朝鲜老乡地也不能种,运输队也不敢从这走,我们训练都受到了影响,我们就商量??????”王勇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大头说了一遍。

“,就你馊主意多,你就拿我的马当诱饵啊,炸死怎么办,我他的揍死你”大头看着白马上的黑斑气坏了,举起马鞭就要抽他。

“营长,你有火不要在这发,其他连的人还不知道马的事,要是他们也想学着搞个伏击,到时候都跟你去借马,我看你怎么办?”王勇指了指其他两个连长坏笑着说道。

“你???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剥了你的皮”大头被王勇的威胁吓住了,压低嗓门说道。

这件事最后还是王勇下了封口令,对马的事谁也不能说,甚至在报告中对马的事情都只字未提,把这件事深埋在大家的心中,他又把飞行员身上幸存下来的配枪私下里送给了大头,才让他彻底消了气。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是大头的马此后居然学会了防空,飞机还离着老远它就能及时发现,并且自觉的寻找隐蔽,有人问起大头怎么调教的时候,他都让他们去找王勇

王勇他们这次成功的伏击战,再次让三连成了引人羡慕的焦点,他们的作战经验被许多部队借鉴推广,更让人高兴的是美军的地图上又多了块危险区域,敌机只是远远的窥视,再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在此轰炸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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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一支部队悄悄的从山脚下的屯兵洞中钻了出来,悄悄的破坏了阵地前雷场,铰断拦在面前的铁丝网,匍匐着向阵地靠近,在距交通壕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他们突然跃起,迅猛的冲进交通壕,干掉了哨兵,抢占并控制了整个阵地。

“连长,表面阵地已经被我们占领,你投降吧”财迷躲在一个坑道口的掩体边冲着里边大喊。

“呸,王勇这个臭不要脸的,又搞偷袭,我们表面阵地失守,还有坑道,坚决不投降,你有本事就进来”坑道里传来张学信愤怒的骂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土雨飞了出来,将财迷弄了个灰头土脸。

“连副,连长不投降,怎么办?”财迷吐掉嘴里的沙子问道。

“还能怎么办?打进去。”王勇笑着说道,“钟强,把战士们分成小组,人不要多,三个一组,贴着洞壁,交替掩护,多用‘手榴弹’”

“是,第一组上”钟强一挥手,一班长带着一个小组先向里边扔了几个‘手榴弹’冲了进去。坑道里响起一阵呼喊声和搏杀声,几分钟后归于沉寂,“副连长,里边没动静了,他们可能都‘牺牲’了。”钟强笑着说道。

“,连长防的到挺严,这也说明二排这阵子训练的不错”王勇没有在意,摸摸脑袋说道,“嗯,里边黑了咕咚的,咱们先不进去了,先把这两个口封死,连长一定着急,肯定会派人出击,咱们要小心防备”钟强马上指挥着战士们用添满土的沙袋将两个洞口堵上,这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算是爆破成功。

“留下一个组警戒,防止他们挖开后袭击咱们”王勇把这边料理停当,调集大部分兵力准备防敌反击。时间不长,坑道里果然派出了两个战斗小组对他们进行袭扰,想趁机挖开被‘炸塌’的坑口。

两边人‘激战’了十多分钟后,随着王勇不断的加大兵力,出洞骚扰的敌人顶不住了,甩了几个手榴弹后,向坑道里撤去,“追,跟着他们进坑道”王勇看此时有机可趁,立刻抓住战机,领着两个班的战士扑了上去,他们采用一个班打一条巷道的战法。一个班分成三个组,一组进攻,一组掩护,一组警戒,使用手榴弹,小炸药包,冲锋枪扫射的办法,与‘敌’逐洞争夺,慢慢地把敌人压缩到一条坑道。

“连长,这回投降吧,我们只要扔两颗手榴弹就能把你消灭喽”王勇躲在岔口劝降。

“宁死不投降,我跟你们拼了???”张学信抱着一个足有十多公斤的大‘炸药包’(背包)冒着弹雨冲了过来,拉响了炸药包,英勇的‘牺牲’了。

“连长,不带这样的,你老是搞自杀性攻击”战士们这时点着了巷道里的油灯,坑道里亮了起来,王勇扶起张学信笑着说道。

“反正你也不按常理出牌,我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啦”张学信拍拍身上的土,翻着白眼说道。

“你耍赖也是输了,我们已经攻占了坑道,你们被全歼只是早晚的事儿。”王勇嘿嘿的笑着气他说道。

“滚,你能赢吗,这么大的炸药包爆炸,坑道都得炸塌喽,我们和你们同归于尽了,咱们是平手”张学信梗着脖子举着背包说道。

“连长你是瘦驴拉硬屎,就算坑道里的人都死了,外头我还有一个班呢,你的人全部阵亡,阵地丢了还不算输啊?”

“不算,就是不算,坑道炸塌了,你们即使阵地上还有人,也挡不住我军的反击”张学信死也不肯认输。

“呵呵,连长这两天炒面吃多了,上火,今天就算是平局吧,今天谁都不吃炒面了,咱们都吃馒头大锅熬白菜”钟强上来打圆场说道,他们现在每天进行攻防演习,谁输了,就只能吃干粮,喝凉水,连长带着的队伍连输了三场,天天啃干粮,他们也有点受不了啦。

“好,我们今天总结经验,明天再战,不过该你守我攻了”张学信立刻就答应了,又发出了挑战。

第八十四章 大逆转

第八十四章大逆转

1952年1月20日,在朝鲜北部伊州,几架古怪的美机只是飞到东南上空悄悄转了几圈,然后有人就看见地上多了几种叫不出名字来的小虫子,还有许多跳蚤和这个季节不该出现的昆虫——苍蝇,接着,大批用纸包纸筒装着的跳蚤、蜘蛛、蚂蚁、苍蝇、蟋蟀、虱子等小虫子,也在志愿军许多前线阵地上和一些北朝鲜居民地出现了。

经过志愿军医务部门现场取样化验,初步的结果是:美机撒下的这些小虫子有鼠疫、霍乱等许多细菌。这是细菌战后来中朝医学科学部门查明,美军撒下的昆虫等动物中带有鼠疫杆菌、霍乱细菌、伤寒杆菌、痢疾杆菌、脑膜炎双球菌、脑炎滤过性病毒等共十多种。

这些毒菌经过培植,附在动物、昆虫的身上或树叶、棉花、食品和宣传品等杂物上,被制成细菌弹后,由大炮、飞机发射撒布,并以水源、交通要道和居民集中点为目标,严重违反了人道主义原则。因此,美军均秘密实施,对其执行此项任务的人员都严格保密,仅称细菌战为“不爆炸的炸弹”。

随着这些细菌弹的落地,朝鲜历史上早已绝迹的鼠疫、霍乱等传染病又发生了。回归热、天花、伤寒也开始流行。3月份,志愿军患鼠疫的有13人,脑炎脑膜炎患者44人,患其他急性病43人,其中36人死亡。在实施这项灭绝人性的任务过程中,至少有25名美国飞行员被中朝军击落活捉。

进入1952年,美军由于无法取得突破,居然发动细菌战。美军不但在朝鲜战场散布细菌,而且在中国沿海地区也散布细菌,造成中朝军民很大的伤亡。志愿军防化兵部队开始了一年的反细菌战作战,开展各种防疫措施,有效控制了疫情。同时,在国际上,中朝方面揭露美军使用细菌武器的行径,在道义上获得了胜利。

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发表了讲话,指出敌人的这一罪行不是偶然的,日本细菌战犯石井四郎来到汉城,就是为了准备在朝鲜实现这一灭绝人性的可耻阴谋???敌人想以军事力量征服朝鲜北部,但是经过一年多的战争,敌人的计划遭到彻底粉碎,被迫进行停战谈判。在谈判期间,发动了所谓的‘秋季攻势’结果又失败了,于是就在朝鲜进行了大规模的细菌战,企图以此来威胁朝鲜人民和朝中部队。

彭德怀发出最后的警告:我正告敌人,你们企图以你们认为意义重大的细菌战来吓到中朝人民军队的坚强意志,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你们的如意算盘,在全国人民的正义声讨下,一定会得到不如意的结果。

慑于强大的国际压力,美国人终于悄悄停止了细菌战计划。中朝开始了大规模防疫灭菌卫生行动,中央军委连续二次指示:“各级领导干部和机关,必须把防疫当作目前部队和居民工作中的首要任务”,“不管有无病员发生,都必须迅速而坚决地进行防疫工作,不容有任何的犹豫和动摇。”1952年3月1日,成立了以邓华为主任委员,韩先楚、吴之理为副主任委员的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防疫委员会。接着,志愿军后勤部卫生部成立了总防疫办公室,及时掌握敌军散布细菌的情况,研究对策,督促检查防疫工作的进行。至3月上旬,中国人民志愿军,上从兵团一级,下到团一级相继成立了防疫委员会,营、连成立了防疫小组。

志愿军各驻区的军民联合防疫委员会也相继组成。为粉碎美军的细菌战,志愿军总部下达命令,积极广泛开展宣传教育和普及卫生防疫知识,贯彻以预防为主的方针。加强各级防疫队伍的建设,建立健全检验机构。先后建立了检验队、防疫队、检疫站和传染病医院,使防疫工作有序地展开。同时,采取专业队伍与群众相结合的方法,组成基层部队的防疫巡回小组,及时给基层连队和老百姓注射疫苗。在施行预防接种后,志愿军指战员预防接种率达92%以上。全军上下一齐动员反细菌战,那些没有多少文化的中国农民出身的士兵们普遍接受了现代卫生防疫知识教育,连志愿军驻地附近都有130万朝鲜居民注射了疫苗。

与此同时,中国国内开展了遍及全国的卫生清洁运动,中国老百姓们开始了遍及中国每一个角落的灭蝇、灭蚊、灭虱、清秽等工作。这就是以后有名的“爱国卫生运动”的萌芽,中国的卫生防疫事业,从此一举迈进了世界先进行列,连中国的医药事业也随着此次运动而前进了一大步。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的另一个版本吧。

1952年4月,中央军委的一纸命令下达到志愿军总部,令彭德怀总司令回国治病,并主持军委工作,司令员一职将由陈赓代理。在一年多的时间内,他基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人纠集的十六国联军和南朝鲜军从鸭绿江边打退到了三八线,并且战线已经彻底稳固,他可以放心的回国了。

现在让敌人束手无策的志愿军前沿坑道防御工事已经接近完成,那段日子敌人在上面打*,我军在地下放炮,整个防御阵地内,隆隆爆炸声日夜不停,战士们一手拿枪,一手拿锹,进行着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战场建设。一个以坑道工事为骨干,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在朝鲜北部逐步形成,可以称为真正的地下长城,坑道中,射击工事、交通壕、干道、支道等作战设施一应俱全,宿舍、食堂、厕所,甚至礼堂都被战士们搬到了巨大山脉的腹中。

到现在,志愿军一线物资供应也一改过去的窘境,每个师都有三个月的粮食储备,几个月前只能喝雪水,有时连炒面都吃不上的战士们现在每天早上都能吃上油条豆浆。苏制武器也在源源不断的换装,部队的士气空前高涨,求战情绪极其高昂,一个月的时间内,联合**以小部队向志愿军攻击六十余次,我军阵地无一失守。

志愿军的作战方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志愿军炮兵部队在‘阵地作学校,工事为操场’的历时三个月的大练兵后,终于成为地面火力骨干,火炮的威力也大大提高,在进攻前的炮火准备中能将敌工事摧毁百分之七十以上,在防御中能以集中射击,打散敌冲击队形和拦阻占领我表面阵地之敌,不仅如此,他们已经能和美国炮兵展开炮火对攻了。

战后,美军方不得不面对的数据是,其在朝鲜战争期间百分之六十二的伤亡是由炮火造成的,炮兵对敌造成伤亡超过了步兵对敌造成的伤亡,这是志愿军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此之前,枪战一直是志愿军杀敌的主要手段,此后,炮兵火力正式取代步兵火力,成为杀敌的主要手段,为我陆军炮兵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日本人曾经对志愿军的坑道进行了一番细致的研究,认为志愿军的战术改变是很显著的,在秋季攻势以前始终是采取流动性很强的防御战术,这种以前的常规战法,但分界线问题一解决,立即改变成全面的阵地防御,在二十至三十公里的纵深挖掘了堑壕,用原木和石料构筑了掩体,在反斜面上挖掘了长长的横洞,炮兵好像也增多了,新的大炮发射口在山腰里显露出令人可怖的影子,他们把分界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蜂巢。研究结果是‘中朝军队的阵地坚固到连猛将也不敢贸然下手的地步’。

美国人开始恐惧的将志愿军成为‘避居洞中的龙’,他们的参谋人员研究后向李奇微报告说‘进攻可能要付出二十万人的牺牲’,这样的损失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

美国空军也不敢贸然北进了,远东空军司令官温莱特认为越靠近志愿军东北空军基地,维持制空权和对地支援将变的越来越困难。连一向最嚣张的美国海军也想打退堂鼓,他们担心‘因中朝空军的增强而害怕舰艇受到损失’。联合**的士气也在无聊地对峙中已经下降到危险的程度了,甚至出现了如果停战不快一点到来,联合**将可能从内部崩溃的担心。

忧虑不已第八集团军司令的范弗里特决定向志愿军学习,训令设伏,捕获俘虏,以摆脱无聊和提高士气,可是在零下十几度的战场上设伏,对西欧各**队来说简直是过分的要求,第八集团军一个月内共设伏247次,一无所获。

焦虑的范弗里特决定再进行一项实验,对枪眼进行破坏。中朝阵地的强度用普通的枪弹射击时奈何不了的,他想集中弹道较为平直的火炮直接摧毁志愿军的坑道口和枪眼,同时用重磅炸弹炸塌中国人的坑道,最终取得了给志愿军造成了轻微伤的结果,按现在的刑法还不够判刑,只能赔点钱了事。

美军切实感受到了‘骑虎难下’而一筹莫展的滋味,美国空军因为中国龙钻进了洞窟和坑道中不出来,所以美国鹰为了切断气补给而进行巡回狩猎的绞杀战正在失败。美国陆军在地面战场上毫无建树,不得不承认:联合国方面在国际政治方面,战略方面,战术方面及谈判方面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局。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西线战场,带刺的铁丝网,地雷和一连串复杂的堑壕组成的纵深阵地,由炮兵和迫击炮构成的火力组织,侦察巡逻和袭击成了当前战场的主旋律,除了双方那些小规模的攻防战和神出鬼没的冷枪冷炮造成的伤亡外,整条战线在一种无作为的对峙中沉寂着。

范弗里特渴望打破僵局,他一次次的要求进攻,绞尽脑汁的构想出‘粗手杖作战’、‘归乡作战’、‘筷子十六号作战’、‘筷子六号作战’等一系列作战行动,但是他的计划没有像过去那样得到批准,都被毫不客气的逐一驳回。不是美国政府不想打破这种局面,而是他们从政治的角度上看的更远,中朝军队的阵地已经不可能轻易突破,贸然进攻除了徒增他们不能承受的伤亡,得到更多的质疑声将一无所获。如果在战场上打起来占不到便宜,就不能再板门店的谈判中施加压力。

此时,旷日持久的朝鲜战争已经招致国内人民的越来越激烈的反对,美国总统候选人艾森豪威尔也将许诺结束不得人心的朝鲜战争作为竞选宣言的重点内容。杜鲁门可能是挨中国人民口水最多的美国总统了,此时就算是上幼儿园的小孩子也知道美国有个杜鲁门,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干脆放弃了竞选下一任总统,从这点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选也选不上

美国国内的反战情绪也传染到朝鲜战场上的美国大兵身上,他们整体惶惶不可终日,夜里伸出鬼没的志愿军到处抓俘虏偷袭阵地,白天则有随时可能飞过来的中国神枪手的致命子弹。而李奇微的司令也当到头了,他将下个月就任美军驻欧洲总司令,接任的是他的西点同期校友――马克?克拉克四星上将,他曾是李奇微在二战时期的顶头上司。

克拉克曾因在前几年大骂苏联人是‘骗子’而名声大噪,红极一时,他是带着打赢朝鲜战争的强烈愿望和自信而来到朝鲜的,如果他知道日后自己将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在没有取得胜利的停战协议上签字而永载史册,恐怕打死他也不会来当这个司令官了。

双方在战线上的大规模的对峙同时也带到了从1951年11月以来进行的停战谈判的谈判桌上,板门店会场也陷入了整个谈判中最严重的僵持。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在会场上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四月联合**终于在压力下放弃了‘北朝鲜战后不允许修复,建筑机场,扩充航空设备’的要求,作为条件联合**代表也要求中朝撤回以苏联作为中立国监督停战的要求,双方同意后,以瑞典、瑞士、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四国成立中立国停战监督委员会,对停战进行监督。

中朝双方曾以为五项议程中的战俘问题最好解决,战争双方停战后,互相交换战俘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国际惯例,在可怜的战俘身上做文章是可耻的,他们估计美方不至于那么没有头脑。在中国代表团会议上,主持谈判的李克农有些乐观,他认为:“关于战俘问题,我们主张收容多少交换多少,俘虏才是真正不幸的人。交换俘虏,既有国际公认的准则,又是一个人道主义问题,估计不难达成协议。”其实不但李克农,连**在这个问题上也判断失误了,他也曾认为俘虏问题,我主张有多少换多少,估计不难达成协议。

只要乔冠华敏锐地感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此前范弗里特总部军法处长汉弗莱上校发表声明,指称志愿军杀害美国俘虏,可笑的是,志愿军根本没有他们提供的这个部队番号,连美国国防部最后也无奈的公开说汉弗莱的发言没有事实根据。李奇微虽放言支持汉弗莱的声明,却不敢让汉弗莱同记者见面,更奇怪的是杜鲁门居然在汉弗莱发表声明后第二天跳出来大骂‘志愿军杀害在朝鲜的美军俘虏,是一百多年来最野蛮的行为’。乔冠华一语成真,他的预感显示了这位新中国外交家的远见卓识,不久,预感变成现实,五月以后,战俘问题就成为达成停战协议唯一的障碍了

年已五十六岁的克拉克意识到自己将要退休,这场战争可能是他军事生涯的最后一站了。他新官上任,就像年轻人一样踌躇满志,跃跃欲试,尽管此前他深入了解过朝鲜战场的局势,也对中朝的实力有所认识,但是他相信依赖美国强大的军事机器,对实现压迫中朝实现体面的停战仍充满信心。

为了达到中朝接受美国的遣返战俘方案,克拉克提出了两手措施,一个就是在板门店上拖,另一个没有什么新意,就是继续轰炸,他要炸平壤,炸平壤至开城间的交通线,炸北朝鲜所有的目标,此时他像个赌徒连开战将开战以来被视为禁区的中国东北供电的鸭绿江上的水丰,当做自己的目标。

随着美国人在谈判桌上和军事策略上的改变,中朝军队也为了在谈判中取得主动,利用坑道频繁展开小部队出击,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标,积极的展开了冷枪冷炮运动,采用零敲牛皮糖的战略打破敌人的阴谋,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展开

第八十五章 这个办法好

第八十五章这个办法好

四营已经休整了一个多月,新兵的基础训练和坑道战战术训练基本完成,今天进行了最后一个科目――实弹射击,新兵的全部整训工作已经完毕,时刻准备重返战场。

“把手脚都洗干净,谁有什么不舒服马上找卫生员”王勇带着执勤的袖标指着战士们说道,现在他是连里防疫小组的副组长,每天都要监督战士们清理个人卫生。

“连副,天天这么折腾什么时候是个头,咱们这离前线这么近,敌人不会把细菌弹扔到这来吧,他们也不怕传染给自己?”钟强也是成员之一,每天多了这些婆婆妈**事,也够烦的。

“苍蝇,蚊子都有翅膀,臭虫,虱子他也有腿,仍在别处它们会飞啊,能蹦到人身上到处流窜,怎么就不能到咱们这来,你不能掉以轻心”王勇皱着眉头说道,“对了,你们排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吗?”

“连副啊,战士们的皮都快洗掉了,人都快饿死了,老鼠还能活到现在,咱们这是朝鲜,天气还冷,苍蝇蚊子刚露头,你们天天让抓,我们上哪去找啊”钟强哭丧着脸说道。

“你们排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完成任务了,老鼠尾巴就交了三根,苍蝇不到一百只,好好想想,别的排都能完成任务,怎么你这个老排长天天拖后腿,坐板凳,你今晚做检查”王勇不管他的抱怨,冷着脸说道。

“都别看看了,都回去抓老鼠,拍苍蝇,今天完不成任务谁也不许睡觉”钟强没好气的对自己的兵们吼道。

“走了,今天跟耗子打坑道战去,咱们攻它们守,把烟熏,火烧,灌水,爆破这些手段都使上,就不信挖不出几只耗子”牛树强挨了训,扭脸对二班的战士们说道。

“呵呵,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底泥啊”王勇感慨地笑着说道。

“连副,不带这样的,攻山头守阵地,咱们是一级压一级,弄个这个也搞这一套”钟强看着散去的战士们对王勇说道。

“我有什么办法,团长上次来不是说了吗,粉碎敌人的细菌战就等于打赢一次大战役,比你攻个山头意义不大啊,营里每天也给咱们布置了任务,它们二连每天都额完成,我和连长的压力也很大,今天连长去开会肯定也得挨尅,没办法,相互理解,都辛苦点吧,我再到二排去转转”王勇拍拍钟强的肩膀,背着手向二排走去,眼睛还不停的向墙角,树根那踅摸,看看有没有人随地大小便的,现在搞的他都有点神经质了。

“副连长,今天我们班捉到了五只老鼠,打死了四十六只蚊子,二百五十三只苍蝇”王勇刚进了二排的驻地,马忠就拎着几只老鼠向他‘报喜’。

“好好,晚上开会的时候给你们班口头表扬一次,继续努力,老鼠和苍蝇蚊子送到指定地点深埋,不要乱扔,回来要好好洗手”王勇忍着恶心检查了下他们的战果,记在,为了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脸上还得带着惊喜的笑容,当了英雄连处处得争先进,这些小事也不能例外,可这些婆婆妈**事真让他头疼。

“是”马忠高兴的带着个战士扛着铁锹兴高采烈地走了。

王勇在二排转了一圈,别说经过这次整顿,连里的卫生情况比过去好了太多,个人卫生都搞得不错,这从战士们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前些日子攒下的那点泥都搓干净了,小脸都白白净净的,随地吐痰的,大小便的都绝了迹。

“报告连副,团卫生防疫组的来了,让战士们都到操场集合”财迷跑过来报告说。

“他们来就来吧,干嘛还集合,还兴师动众的欢迎他们啊?”王勇不耐烦地说道。

“不是,我看到了卫生队的那帮小女兵们和楚队长都来了,说是打疫苗加强针的,全连的人必须都到,一个也不能少”财迷赶紧补充说道。

“怎么还要打?得了,那就别磨叽啦,吹集合号”王勇说道。

部队很快在操场上集合完毕,王勇上前一步扫了眼说道:“大家都注意了,今天团防疫组的来给咱们打针,里边有女同志,谁也不许瞪着两个大眼珠看,要注意军容风纪,要有礼貌,别给咱们三连丢人”王勇说完,队伍中传来一阵‘嗤嗤???’地笑声,“炊事班的同志和准备换下一班岗的战士们先打针,炊事班的看一下防疫组有多少人,准备饭菜”

“是”炊事班长老刘立正报告说道,“我们一定搞好招待,让防疫组的同志们满意。”

“把咱们的家底拿出来点,不要小家子气扣扣索索的,让人家笑话”王勇又叮嘱了他两句,老刘确实是个好管家,但是却什么都要留点后手,把好东西留在最后。

这边队伍集合完毕,那边防疫组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完成,王勇领着队伍过来,按照事先的安排战士们排好队一一上前注射疫苗,他守在一边维持秩序。虽然他们都戴着口罩但是王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楚莹,看着她不停的忙碌着。

“你们连的人都到了吗?”楚莹翻着三连的花名册问道。

“连长到营里开会去了,再就是还没下岗的哨兵,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一会儿就到”王勇点着花名册说道。

“让他们尽快来,我们还要到二连去呢,时间很紧”

“也不差那一会儿,我都让炊事班给你们预备午饭了,吃完饭再走吧”王勇说道,话虽然平淡,可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那???那好吧,我们就在你们连吃饭,给我们准备什么好饭?”楚莹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

“放心,绝对有肉,不会亏待你们的”王勇说道,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

“你们看连副不让咱们看女兵,他盯着一个眼都不眨一下”大个子姜福全小声对张辉说道。

“人家是副连长,你管的着吗,老实站着吧,别让他听见了,又整治你”张辉偷着看了一眼说道。

“你们两个别嘀嘀咕咕的,那是连副的对象,搞不清状况不要瞎说,他能看你不能看”连里的老兵们都知道王勇的事,马忠给了两个家伙一人一个‘后耳勺’说道。

“哦,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这个是副连长的老婆看了没事”张辉这家伙一听是王勇的对象反而来劲了,他这么一嚷嚷,连里的新兵们都知道了,目光都集中到了楚莹的身上。

“你们连的兵们都看我干什么?”楚莹有点不明所以,疑惑在一边的楚莹。

“嘿嘿,他们都想看看副连长的对象长的怎么样,配得上我吗?”王勇奸笑着说道。

“新兵蛋子们啊,我还怕他们???”楚莹索性摘下了口罩,捋了下头,迎着他们的目光大方的看了过去。

“哇,好漂亮啊???”没见过楚莹的新兵们出一声惊呼。

“不准看???”王勇一纵身跳过来挡在了楚莹的身前,大声喝道,看着副连长窘迫的样子,队伍中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几个打针的小护士这针都扎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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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在随后几天结束了休整,进入战备状态,伤员也6续归队,三连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原副指导员蔡满江接任了指导员,团里派下来一个副指导员黄焕,他原是政治部的干事,也算是下放锻炼的,炊事班长老刘任司务长。

连里的直属队也再次补充扩编,在原有重机枪班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有两门美式六零迫击炮的炮班。上级加强给他们的两具火箭筒和一门无后坐力炮编成反坦克班,三个班组成一个火力排,由副连长王勇兼任排长。

调整完毕后,三连成了一个辖四个排的加强连,满员后达到了一百八十多人,战斗班三分之二的人员配备苏式波*莎冲锋枪,加上一挺转盘轻机枪,火力可以说不弱于美军,这让大家对以后的战斗充满了信心,也标志着他们重新走上战场的时间一步步的临近。

中**队有一个好传统,在战斗如果现有用的战术,好的办法,马上就会总结,交流,让更多的人学习,在战场上全面铺开应有的实战中去。王勇昨天奉命到师里参加了一个这样的会议,他讲的是坑道战中现的一些经验,友军的一个连长的言吸引了他的注意。

战争转为以阵地对峙为主的局面后,习惯于运动作战的志愿军,一时之间很难适应这种硬碰硬的作战方式。阵地对面的联合**,拥有着根本无法匹敌的装备优势和强大火力,志愿军阵地上任何风吹草动,随时都有可能招来对面炮火铺天盖地的倾泻。而在大多数志愿军战士手中,武器装备还是以步枪,冲锋枪等轻武器为主,射程小,火力弱,根本无法对对手造成有效杀伤。既没有足够的火力还击,又缺乏坚固的工事防御体系,志愿军在这种阵地对抗作战中显得极为被动。

而更为不利的是,对面阵地所在位置的平均高度要比志愿军阵地高出一两百米,对手居高临下,志愿军的一切地表活动完全暴露在对方视线当中。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对面的联合**不断向中间地带扩展阵地,交战双方的距离越逼越近,像牙齿一样相互绞合在一起,双方阵地最远的地方不过一千米,最近的地方只有百米之遥,战士能清楚的看到对面阵地上的人,甚至能分清他的眼睛是黄色还是蓝色。

敌人就在阵地上活动,那个时候我军开始不敢打,上级也没这个号召,由于“联合**”有火力优势可供依仗,所以在不打大仗的两军阵前也格外骄狂白天对方的阵地上可以放扩音喇叭,唱歌搞宣传,而且对方的敌人可以大摇大摆地在阵地前沿上面走动。他们受不了地堡里的阴冷潮湿,就三五成群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甚至跑到两军阵地之间的河沟里脱得赤条条地洗澡,故意拍打着胸毛以显示其膘悍强健。更有甚者,还把一些穿红着绿的韩国姑娘带到阵地上,跳舞唱歌,打情骂俏。简直把这儿当成夏威夷和日本了。

双方阵地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了各种轻武器的射程。对手兵临城下,距离近得甚至让人可以感觉到彼此灼热的呼吸,每个志愿军士兵都难以按捺心中的冲动。

有的人看着想打,看着敌人不打又生气,但是上级说不能打,为什么不能打?你打一枪敌人还十枪,我们打一炮敌人还十炮。敌人能打我们,我们就不能打敌人,敌人能活动,我们就不能活动,敌人稍微弯腰,他在他的阵地上就可以在走,我们弯着腰就不能走,我们部队就很可怜,钻在洞里不敢出来,志愿军战士不管是下去挑水,或者是在晒被,都有可能遭到敌人炮火的袭击,成了受气包。

为避免招致无谓损失,尽快完成第一线坑道防御体系的建设,许多部队一度给前沿部队规定了不主动惹事的戒律,把“不随意开枪”作为了一条纪律,这就注定迟早要生出是非来了。尽管不得随意开枪的军令在先,然而每一个士兵都不愿意在这种气氛下永远被动下去,终于,这条军规被一个名叫徐世祯的四十军的副连长给打破了。

一天他独自潜出阵地,为了避免暴露目标,徐世祯脱下上衣,用泥土涂满脸部和全身。随后,一个人提着一支水连珠步枪,进入阵地前沿一个废弃的临时掩体,距离对面的阵地大概在2oo米左右,对面阵地上的士兵,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靶子。徐世祯打一枪换一个位置,一天之内,击杀七名敌军。

徐世祯在无意中扮演了一个狙击手的角色,打完后他硬着头皮等着落。团里既没有撤他的职,也没通他的报。而是很快指示前沿连队,选拔少数射击准确的神枪手,隐蔽埋伏在前沿阵地上,灵活机动地狙击敌人。他没想到自己的鲁莽行为不仅没有招来军事处罚,反而从此为处在被动中的中**队开辟出一条新的战法。

为对抗联合**的炮火优势,志愿军在一步步加固自己的防御体系,他们开始挖掘横贯山峰两个斜面的坑道工事,以便在遭到空袭和炮击时能够有效的隐蔽。由于缺少同对手抗衡的火力,冷枪狙击成为志愿军在这一阶段,用以掩护大规模坑道修建的主要作战方式。

但是,对手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人们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敌人的通讯器材比较好,步话机装备到班,我们枪一打过去他们的炮马上就过了,飞机立刻对我们的阵地进行轰炸。我们把敌人打倒以后,这边的措施就是赶快隐蔽,有时候也吃过亏,过去我们打倒一个敌人以后,大家就感到高兴,在阵地上喊:“打到了,打到了”大家都出来了,随之也就暴露了藏身地点,不到一分钟,铺天盖地的炮火,以及各种轻重武器,就会暴雨一般倾泻到狙击手的射击阵地上。他们的轻机枪重机枪马上就对我们阵地上打,一打就是十多分钟二十分钟,炮不是半天一一来就,那是一个炮兵连的两次齐射啊。我们吃了敌人的几次大亏密集的炮火再次证明了交战双方彼此实力的极大悬殊。

第一线坑道工事基本完成以后,坑道工事的形成为狙击活动提供了可靠的保障,敌人的报复炮火的威胁因此而大大得到了缓解。到了这个时期,几乎前沿上每支部队都开展了群众性的冷枪运动,这种战法乍一看油水很小,但架不住天天如此。一天两三个,一天两三个,日积月累,战果就相当可观了,甚至出了激烈战斗的时期。一段时间过去后,算起账来,一个人打死打伤数十个敌人的战士不在少数,许多人打成了英雄。

王勇听完报告是又惊又喜,惊得是貌不起眼的冷枪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喜的是他们将要走上阵地,又有了一种杀敌的好办法,他从师里回来就闲不住了,想先做些准备,在连里先搞一下选拔,弄几个种子选手出来,免得上了阵地抓瞎,可没想到他开会的时候一说,却没有得到大家的赞同。

“副连长啊,我们当兵的时候,就没有经过什么射击训练,都是上了阵地,老兵告诉你怎么上子弹,怎么瞄准,再把子弹打出去就行了,咱们现在虽然子弹不像过去那么紧张,但是也不富裕,这帮新兵们都在国内打过枪,前些日子也都在阵地上打了实弹,就不要在浪费子弹了,等上了阵地,过几天就都会啦”张学信笑着对王勇说道。

王勇想要争辩几句,可看看两个指导员也都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又把话咽了回去,既然跟你们商量不通,干脆就不商量,也来个先斩后奏,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八十六章 说干就干

第八十六章说干就干

王勇开完会后,说干就干,他让财迷把各班的特等射手都集中起来开个会,财迷去了时间不长带回来了十个人,八个老兵,两个新兵。王勇看了一楞,疑惑的看了财迷一眼,要成为一个特等射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二百米外要能打中敌人的脑袋百米外要能打中敌人的胸部,才够一个当特等射手的标准,新兵能达到这个标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财迷你怎么弄两个新兵过来了,他们行吗?”王勇皱着眉把他拉到一边声的问,财迷的枪法在三连是有目共睹的,同时也是个百战余生的老兵,他应该很明白自己的意思。

“连副,放心吧,这个两个子手头硬着呢,而且都见过血”财迷眯着眼笑着说道,让他放心。

王勇点点头没有再问,他还是相信财迷的眼光的,放下心来。打冷枪和与敌人打攻防战虽然都是开枪杀人完全是两码事,并不是像连长说的那样简单,起码从心理和神经的承受力上就对人是一种考验。

双方厮杀时各种枪齐,手榴弹乱飞,虽然打的惨烈,看着敌人一个个的倒下,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就是自己那一枪把敌人干掉的,倒下的这个人不知道有多少支枪同时在向他开火,这也是现在有些国家执行死刑时,为什么有一支枪中装的子弹弹头是蜡丸,不是实弹,就是让行刑手感到死刑犯不是我打死的,减少他心中的负罪感。

冷枪射击就不同了,你必须把一个活人套进你的准星,虽然你知道他是敌人,但是你更知道他和你是一样的普通人,只不过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因为各种原因参加了军队,走到了你的对面,你只要手指轻轻一动,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倒在你的枪下,消失在你的视野中,你把他杀死了,这往往会让人产生一种内疚,有的人甚至精神崩溃,多年之后血淋淋的场面还会出现在梦中。

上过战场沾过血的老兵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打死一个敌人对自己就少一分威胁,今天他冲你笑,明天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没有那么多的温情,下手自然就不会留情,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大家都立过功了吗?”王勇让他们坐下,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副连长,我立过一个三等功,还是在三次战役的时候,今年是寸功未立”说话的是三班的李子谦,神情有些沮丧。

“我立过个二等功,也是五次战役打阻击的时候”这个是五班的林蔚。

“我是五次战役后补充来的,立功还是因为挖坑道表现突出,得了个工作三等功”谢平山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他几个人也多是些嘉奖表扬之类的,更没有个像样的功劳,都不好意思说,两个新兵更是寸功没有,还搞不清状况。

“你们想不想立功?”王勇又问道。

“想”这些人想到不想的就说道。

“现在就有让你们立功而且立大功的机会了,你们想不想干”

“副连长你说吧,我们早就想立功呢,有这样的机会绝不放过”

“副连长你吩咐吧,你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谢平山兴奋地说道,其他人也使劲的点头,前些日子干下那架飞机,连里是集体二等功,这都是副连长的点子,大家现在认定只要跟着副连长走,就有‘好事’。

“我刚从师里开会回来,咱们的兄弟部队在前边开展冷枪毙敌,打死五个记功,打死十五个评射击模范,现在他们冷枪毙敌过百的人就有不老少了,对于你们这些特等射手立个功还不跟喝凉水似的简单啊。”王勇见几个人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摆出一副不屑的架势说道,好像功劳就像地上的石头瓦块,猫腰就能捡起一个来那么容易。

“副连长,真的吗?上次打防御我们随便开枪要给处分的,现在真可以随便打了吗?”林蔚不相信的说。

“我骗你们干什么,师里开会就是推广这种做法,号召大家去做的事情,还能有假”王勇瞪着眼睛说道。

“你们几个真是的,副连长把功劳搁到你们眼前,让你们拿,又不敢啦,怎么跟我妈似的,变成磨磨唧唧的老太太了,不像个男人”财迷不耐烦地说,看着他们的眼神好像后悔把功劳留给他们似的。

“我???我就是那么一说,副连长我们还不相信吗?”林蔚让财迷的两句话臊红了脸,悻悻地说道。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我就下命令了,你们十个人组成五个射击组,自由组合,觉得谁对眼,有默契就行,我不搞拉郎配”王勇看看他们笑着说,“再一个把你们积累的好的射击经验相互交流学习,隐蔽,伪装,相互配合是最重要的,我再去找点兄弟部队的经验,回来咱们共同学习,这几天你们就在财迷的领导下好好训练,其他的事情不用管,我和你们排长班长打招呼,谁要是问,实话实说不用瞒着”

“副连长,事是好事,可是我们没有趁手的家伙啊,现在我使的是波*莎,那枪距离远点就没准了,再远子弹就飞上天去了”李子谦哭丧着脸说道。

“我的也是,冲锋枪是连,一打容易暴露暴露目标,手头也没准”谢平山说道。

“我的是水连珠,可枪太老,膛线都没了,瞄准脑袋也许就打肚子上啦”林蔚也跟着说道,其他几个人也是这个问题。

“行,你们安心训练,明天我就把枪和子弹都给你们搞来”王勇想了下说道。

“副连长,最好给我弄支美国的伽兰德,那枪不用拉栓就能打第二枪,方便”李子谦听王勇一说,立刻来了兴致抢着说道。

“美得你,那枪只有排长才有资格背呢,你才是个副班长,还差两级呢,我有支新点的水连珠就知足啦”林蔚撇撇嘴说道。

“好了,你们的要求我尽量满足,那我的要求你们也要做到,上去了光给我放空枪,我可饶不了你们”王勇点着他们说道,“今天是跟你们打招呼,明天可就要开始训练了,都回去准备吧”

“连副,你让我训练他们,我能行吗?”见人都走了,财迷凑过来怯生生地问道。

“财迷,我现你这个兵越当越回去了,你不是也干过排长班长的吗,这么几个兵还摆弄不了啊”王勇有点生气的说道。

“连副我是怕他们不服我啊,还是你来带吧”

“放屁,你的枪法自己不清楚啊,连里有谁能过你去,再说你在战场上打了七八年的滚了,粘上点毛你比猴都精,经验比他们都多,他们能不服吗”

“我枪法就不如你,我早观察过了,你出枪比我快,打人一个是眉心,一个是胸口,都是一枪要命的地方”财迷喃喃地说道。

“呵呵,那意思是不想干啦,我还想培养你当个排长呢,没想到这几个人都带不了,我走眼喽”

“连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知道,那两个新兵都不是善茬子,他们都当过土匪,那个柳二麻在绺子里是二炮头,那个祝老万当过三哥,手头能弱了吗”财迷说道。

“土匪?”王勇惊道,“那他们怎么参军了,我记得他们曾经是民兵啊。”

“从良以后当的民兵呗,两个人训练的时候我看了,枪法都不错,人也机灵就都给叫来了。”财迷略带得意地说道。

“你倒是慧眼识珠,你咋知道他们是土匪出身啊?”

“呵呵,我什么人没见过,他们说话的时候不注意就顺嘴溜出两句黑话,让我听到了,跟他们一盘道,不就都明白了吗”

“哦,是这么回事”王勇看看财迷,觉这子真是人才,三教九流没他不懂的,土匪里的炮头那就相当于部队里的特等射手,枪法自然不用问,没想到新兵里还藏着这么两个宝贝。

“你放心干吧,把他们都训练好,提了干回家也能有个出路,你的性子在部队干不长”王勇拍拍他的肩膀说。

“连副,我???”财迷没想到王勇现在就开始为他考虑将来的事情,心中一阵感动,点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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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吃过晚饭直奔营部,他知道营里还要几十条大头私留的好枪,其实这也不能怪大头违反命令,前几次战役打下来,大家都吃够了缺少武器弹药的亏。三十九军入朝时号称美械军,大战之下,武器损毁也很严重,但是当时打的是进攻战,可以通过缴获补充一些。现在形势都变了,武器都是苏式的,弹药和敌人的不匹配,如果后勤一旦供应不上,手里的武器就成了烧火棍,所以下来后他把那些缴获的好枪都私藏了。

“营长,吃过啦?”王勇进了营部,看大头正和宋春生下棋,笑着问道。

“嗯,你又来干什么,要是借马就算了,打死也不借”大头看了看王勇警惕地说道。

“看营长你说得,我哪还有脸找你借马啊,就是想你了,来看看”王勇给大头和教导员一人递了颗烟陪着笑说。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会想我?又想干嘛就别转弯子了。”大头接过烟瞟了他一眼说。

“营长,我想借几条枪,你这不是还存着几条伽兰德呢吗,我想用用”

“没有,还几条,一条都没有,全都上缴啦”大头一口就拒绝了。

“你要枪干嘛,连里的枪不是都补齐了吗?”宋春生好奇地问道。

“教导员啊,咱们的水连珠都是老毛子二战时候换下来的旧武器,缺这个少那个咱们就不提了,有时候栓都拉不开,还得拿脚踹,枪管的膛线都秃了,子弹都是打着跟头飞,不好使啊”王勇这下逮住了教导员,拉着他的手诉开了苦。

“咱们换的这批枪是不好用,营长你看???”宋春生看向大头。

“别人能用,就你三连的不能用啊?教导员你别听他的,他不定又想干啥呢”大头打断宋春生的话说。

“教导员,我们连的枪实在是挑不出好的了,几个特等射手意见都很大,我就想给他们换换,磨刀不负砍柴功吗。”王勇不理大头,接着央求教导员。

“不行,别的连,排长想背个伽兰德都难,你还想把特等射手的枪都换喽,胃口不啊,现在是没有就是有也不给”大头说道。

“营长,在前边我们连缴获的武器可不止是十几只伽兰德吧,炮,电台,机关枪都有,现在交上去就要不回来,下回我们也不报了,都留着自己用”王勇见大头铁了心的不给,有些急了,嚷嚷道。

“嘿嘿,你敢不上交,你还不是连长,说了不算”大头气死人不偿命地笑着说。

“好,你不给是吧,待会我就带人上前边去找美国人借去,他们比你大方,枪要多少有多少,我摸个山头,连子弹都有啦”王勇拍了下桌子赌气说。

“反了你啦,敢跟我拍桌子啦,你有本事就去,弄回多少来给我送来多少,少一支我就关你禁闭”

“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让我蹲禁闭,我也的拉着你一块去”王勇说着伸手去抓桌子上的电话,“我给团长打电话告你私藏战利品,谁怕谁啊”

“别,别,我跟你闹着玩呢,你要几支啊?”大头一听王勇要告他,赶紧按住电话机的摇把说道。

“不多,一人一支,加上我的十二支,再给我配箱英国产的大箱子弹”王勇坐到桌子上,手里还拿着话筒说道。

“不行,不行,一共才藏了几支啊,给你五支吧你看你腰里别着驳壳枪,肩上背着‘汤姆森’,还要枪你背得动吗?”大头讨价还价说道。

“不行,最少六支,子弹不能少还得给搭几支水连珠的枪管,要不免谈。”

“行,六支枪你要二千子弹,要那么多干嘛?”大头嘬了下牙花子心疼地说道。

“我给你们再打出个大功连啊,没听说前边冷枪都打疯了,有的阵地上光冷枪就干掉几百个敌人,比打次大战战果都大”

“早说啊,这是好事,多给你支枪,子弹不够再扛一箱,枪管别要了,我给你换几支新枪,你马上就叫人来换,记着把旧枪带来,悄悄的不要让别的连现”大头一听这个高兴,价码立刻变了,改成半卖半送啦。

“教导员,你看有这样的营长吗?刚才还死活不给呢。”王勇摇摇头对宋春生无奈地说。

“你忘了营长的信条了‘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有名有利的事他能不支持吗?”宋春生笑着说道。

“你们说对了,我大头不做赔本买卖,王勇咱们说好喽,我也不求你们干掉几百个,一支枪十个人头,完不成你赔我十支新枪”大头伸着手说道。

“成交,额完成,你给我们庆功,半边猪肉一板豆腐就行”王勇在他手上猛击一掌说道。

王勇连夜把枪和子弹都运了回来,一进连部献宝似的对张学信说:“连长,我从营里搞了一批好枪回来,明天我想对各排的几个特等射手进行战前训练,上了战场省的抓瞎”王勇笑着对连长说道。

“副连长你行啊,能从营长手里抠出这么多东西”张学信拿起一支枪看了看说,“不错,都是好枪,都有**成新”

“哈哈,老钱是我的老哥们了,他开了门,我想拿哪支还不就拿哪支啊”王勇得意地说,“我还把咱们连那几支快成破烂的水连珠给换成了新的,枪油都没擦呢”

“好,那这些枪你打算给谁使啊,咱们连部不留两支?”蔡满江看着枪有些眼热地说道。

“好钢当然用在刀刃上,这些枪是给那些特等射手用,富裕的留给后进的,也算是个奖励,可以调动战士们的积极吗,咱们连部要这个就浪费了。”王勇说道。

“副连长,你也得听下指导员的意见啊,他也是好意,咱们连部一支好枪都没有,将来遇到敌人没有趁手的家伙咱们也能抵挡一阵子呀”副指导员黄焕凑过来说道。

“没必要,通讯班都是一水波*莎,还有两支卡宾枪,火力不弱了,这枪又长又重,他们使不上”王勇没多想一口拒绝了。

“行,既然你安排好了,就按你的意见办,还是那句话,军事上你多操心”连长张学信笑着说道。

“连长,那我明天就开始训练几个特等射手了,连队的事你们就费心吧”王勇说完指挥几个战士把枪收好,送到武器库,他和张学信出去查岗了。

“指导员,副连长有点太自以为是了吧,你的意见他都不考虑一下,不就是几支枪吗?”看着屋里就剩下蔡满江,黄焕给他到了杯水说道。

“副指导员,你刚来还不了解情况,咱们连几个干部是政治上强军事上弱,许多问题都要征求副连长的意见,‘英雄连’的荣誉可以说有他一半的功劳。再一个前一阵子老指导员牺牲了,我也负伤治疗,连里的工作一直是他和连长两个人顶着,咱们要多理解”蔡满江和他解释说。

“他不就是一个全团闻名的兵油子吗,有什么了不起,还都得敬着他”黄焕有些不服气地嘟囔着,蔡满江皱了皱眉头,没有接他的话。

第八十七章 求师问计

第八十七章求师问计

第二天,按照事先的安排财迷带着连里的特等射手们进行训练,王勇请假到了团里,先把近一段时间志愿军和军里的自办的战报都找了出来,一张一张的翻,想从里边找到一些兄弟部队关于冷枪毙敌的有关报道。他翻了半天,报道倒是有,可惜都是宣传某某阵地,某某部队冷枪毙敌多少人,用了多少子弹,立了什么功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作战过程都是一带而过,没有什么研究价值,让他想从中找到点经验的希望落空了。

“王勇,你跑到我们政治部翻了半天报纸,想找什么啊?”团政治部主任王树清看王勇守在一堆报纸呆,走过来问道。

“王主任,你说宣传部的这些通讯员们写东西就不知道什么是重点,作战过程,作战经验一点没有,都是些口号,学习个屁啊”王勇抖落着一张报纸不满地说。

“呵,你对我们的工作还是很有意见啊,他们都是报道的各个部队的先进事迹,反映战斗生活的,又不是写战斗报告,当然没有这些东西了”王树清敲了王勇他爆栗说道。

“我本来兴致勃勃的到团里想着能找点材料学习下兄弟部队的好经验,可却给我泼了盆冷水,白跑啦”王勇不无失望地说。

“你想学习战斗经验是好事,可你找错地方了,你应该到作战部去找啊”王树清说道。

“我倒是想去,可他们那的人都说是秘密,嫌我这个副连长级别低,不够资格看,只好上这来翻报纸啦”王勇摊开双手沮丧地说。

“你想找什么东西,我也许能帮上忙”王树清在他对面坐下问道。

“就是关于前沿关于冷枪歼敌的,我们休整的时间不短了,估摸着又该上去了,想找找这方面的东西先学习学习,**不也教导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吗”

“你子啊,脑子就是活”王树清笑笑说,“这些事我知道一点,不过都是些只言片语,恐怕对你也没什么帮助,这个活动时间开展的时间短,咱们的基层干部文化普遍低,做出来说不出来,更写不出来,还没有形成理论指导性的东西。”

“唉,那我是白来啦,只能上去边打边学了,不知道又要付出多少代价”王勇叹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自己摸索了,可是经验都是血换来的。

“你别着急,今天三营周营长从前边下来汇报工作,他们营一连冷枪打得不错,取得了不的成绩,如果没走,正好吃午饭的时候你可以向他讨教讨教”王树清忽然想起了这么档子事。

“那太好啦,我赶紧去找他,别让他跑喽”王勇兴奋的站起来拉门就要出去找人。

“你别急,我先给你问问,他走了没有”王树清赶紧把他喊住,叫警卫员去打听消息。

“不行,我跟他一起去吧,如果人走了,我就不等啦,没走我就守在门口不能让他跑喽,今天非问出个结果来。”王勇猴急地说道,王树清笑着摇摇头,让警卫员跟他一起去了。

王勇守在参谋长的门口,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不时的向门里看,弄的哨兵紧张兮兮的,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一个时过去了,还不见人出来,王勇蹲坐在门口抽着烟,暖暖的阳光照的他昏昏欲睡,可他依然不敢离开,恐怕和周营长错过。眼看着太阳渐渐的移到了正南,已经是中午了,门终于开了,王勇赶紧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迎了上去。

“王勇,你有事?”参谋长张天浩看到王勇诧异地问道。

“参谋长,我是找周营长有点事。”王勇看向一边的周营长说。

“哦?大脑袋又惹着你啦,想换个东家。”张天浩看到王勇急吼吼地样子开玩笑说。

“参谋长这是谁啊?”周营长让王勇看的有点不自在,好奇地问张天浩。

“四营三连副连长王勇,你们不认识?”张天浩有点纳闷,周营长的表情明显告诉他,他们素不相识,王勇找他干啥。

“哦,久闻大名,无缘相见”周营长握住王勇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笑着说,“如果想到我们营工作,我们热烈欢迎啊”

“哪里啊,我是想和您讨教几个事,取取经”王勇被两个人弄了个大红脸讪讪地说道。

“哎,此话差矣,你的坑道构筑和坑道攻防战经验写的都不错啊,现在都奉为宝典啊,对我们这段时间作战启很大,我们应该向你讨教才对”周营长摇着王勇的手说道。

“呵,你们两个别在这相互吹捧了,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王勇你也没吃饭吧,跟我们一起去,有事边吃边聊”张天浩看看两人一见如故的样子说道。

“参谋长算了吧,你们先吃,我就在这等。”王勇不好意思地说道。

“快走吧,让别人知道老部下到了团部连顿饭我都不管,还不让人把牙笑掉啊。”张天浩不由分说拉着王勇就走。

还没到食堂,王勇就看到王树清站在门口向这边张望,看到他们王树清笑着说:“我还怕你没处吃饭去,在这等了你半天,没想到参谋长请你,让我白等了”

“这子现在学会客气了,跟咱们见外啦,不拉还不来呢”张天浩把王勇推进了食堂说道。

“王副连长,你这就不对了啊,两位团领导请你吃饭还躲,我们都没这个福气呦”周营长打趣他道。

“嘿嘿,谢谢领导的关心???”王勇讪讪地笑着说道。

“王勇啊,你还记得吗,二次战役的时候,你们排的人都快打光了,你还是个新兵,带着两个人连夜出给全营带路打前站,走得时候一人捧着一个杂面窝头边走边吃,教导员看着你们的背影直掉泪???”张天浩鼻子一酸说不下去了。

“营长,这事你们还记得啊,我记得那天炊事班做的是炖白菜,方志强他们两个边走边说,馋的直流口水???”王勇没想到两位长还记得这件事,眼里含泪说道。

“大家都记得呢,那天真冷啊,刚下战场,你们的棉袄还不如街上叫花子的好,看着你们走了,营长一直念叨该让你们吃点热呼饭再走,担心你们冻死在路上”王树清伤感地说。

“我们两个一直都觉得欠你们一顿饭,如果那天你们牺牲了,大家都得内疚一辈子,今天还是辣椒炖白菜,算是我们还你的,可劲儿造”王树清拥着王勇坐到桌前,让他坐下说道。

周营长也是从那场战斗中走过来的,了解当时的情况,一个土豆,一把玉米粒就是一顿饭,一锅炖白菜对饥寒交迫的战士们得有多大的诱惑力,多少战士空着肚子冻死在路上,刚才心中的那一点嫉妒顷刻烟消云散,看向王勇的眼神也多了些钦佩。

“周营长,王勇是想了解下你们在前边冷枪毙敌的情况,从中学习点战斗经验,他一早就在我那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我就把他介绍到你这来了,你可不要有所隐瞒”王树清给周营长盛了碗饭递给他笑着说道。

“放心,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把老底都掏出来”周营长郑重地说道。

“那我一定当个好学生,洗耳恭听”王勇用筷子从菜盆里夹了一块油汪汪的大肥肉放到周营长的碗里说。

周营长扒了几口饭,想了想就开始了讲述:“我们上了阵地以后,也被美国人欺负狠了,每天飞机大炮没完没了的炸,这个你们也经历过我也不多说了。后来上级有了命令,可以采用规模的突击和冷枪消灭当面之敌,这时我们的坑道主体基本完工了,有了依靠,开始时也不讲究什么战术,就是射击技术好的先上摸索经验,我们一击成功,随之也就暴露了藏身地点,不到一分钟,敌人铺天盖地的炮火,以及各种轻重武器,就会暴雨一般倾泻到射击位置。射手往往是九死一生。后来我们就找到了敌人是如何判断我们射手位置的,一个是根据声音的来向判断,第二个是打枪时火药燃烧有烟,再一个是地形。因为敌人也要分析地形,我们分析敌人,用什么地形对付我们,敌人也和我们一样,他也分析我们利用什么地形,保存自己消灭他们,估计就这几个问题,再就是看哪个人心细胆大,哪个人生存的机会就大一些。打倒敌人兴高采烈,乱喊乱叫的,还有就是被敌人现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隐蔽的都活不下来”

“周营长,先吃饭,不要凉喽”王勇让着他,自己没有动筷子,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将重点认真记录下来。

“你也吃,别光听我说”周营长见王勇听得认真,心中高兴也催促他说,王勇答应着,端起碗猛扒了半碗饭,王树清见状叹口气,端起菜盆给他往碗里拨了半碗菜。

“周营长,那你们是怎么对付敌人的,解决这些问题的?”王勇嚼着饭含糊不清地问道。

“选好地形,每个射手都要准备至少准备两个射击阵地,打完以后,不管打没打中,都要快转移,防止敌人报复;二要做好伪装,敌人也不是傻子,他们也在观察我们,哪里有什么变动,他们都观察的很清楚,还会用火力试探,如果伪装不好,不但打不着敌人,自己还得受到损失;三要尽量找通风的地方,那样子弹射产生的烟雾会很快散去,干燥的地方要事先洒点水,防止射产生的震动激起尘土,让敌人现。”

“哦,这里门道还不少呢,都是你们用血换来的啊”王勇感叹地说道,这些东西有的不是亲身经历是体会不到的。

“呵呵,是啊,我们也是边打边总结经验”周营长谦虚的笑笑说,“别看这伪装,门道就不少,开始光注意把人藏起来了,敌人就通过枪身的反光找到了人???”周营长来了兴致,把他们取得的宝贵经验一点点地传授给王勇,张天浩也不时的插嘴询问,他都会详细的解释一番。

本来一会儿就能吃完的饭个人吃了一个多钟头还没吃完,食堂里就剩下他们这一桌了,几个炊事员也好奇的围上上津津有味地听起来。人都有这个毛病,听得人越多,越挥的好,周营长像作报告似的讲的起劲???

“周营长,那你们怎样动战士们都去打冷枪,怎样教会他们的,是不是也组织集训啊?”王勇把碗里最后几个米粒吃尽嘴里问道。

“在阵地上怎么搞射击训练,班长排长连长直接就把新兵蛋子们带到前沿,现场指点着怎么测距,怎么定标尺,怎么算提前量,怎么打上山的,怎么打下山的,夜间射击有些什么要领等等,然后就让他们自己挑两个目标打打试试。结果当然是既练了兵长了本事,有了战果还有成就感。我们粗略有个统计,开展冷枪毙敌活动前,一个老兵平均要用十子弹、一个新兵平均要用十二都十五子弹才能消灭一个敌人。而这几个月下来,一个老兵平均不到两子弹、一个新兵平均六子弹就能消灭一个敌人。这真是又划算又省事儿又风光,很多新战士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打成了英雄。”周营长说道。

“呵呵,你们打得都是活靶,不用空枪瞄半天靶纸当然有意思多了,技术提高的也快啊”参谋长张天浩笑着插嘴说。

“是啊,打活靶这个活儿真不赖,虽说是零打碎敲,却是一本万利,乍一看油水很,但架不住天天如此。一天两三个,一天两三个,日积月累,战果就相当可观了,几个月下来,就有好几个班的冷枪杀敌战果达到上百名。战士们立功的多了,大家都看着眼热,不用动员,都主动要求去打,结果成了全民运动,就连做饭的老炊们也忍不住,做饭的间隙都要去放几枪”周营长指着围着边上的团部食堂的炊事员们说道。

“别说你们在前边,我就是在这听着都心动,也想跟你们上去打死几个美国鬼子,也争取立个功,可惜我们光在后边做饭了,除了俘虏没见过活的鬼子,没机会啊”一个老炊事员掩饰不住对前沿同行的羡慕,手舞足蹈地说道。

“唉,你们不能再说了,要不明天炊事班的同志们都要请战上前沿了,没人给我们做饭吃喽”王树清见说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揶揄地说道。

“哈哈,我们还真动了心思,王主任和参谋长哪天也跟团长说说,让我们这些人也上去过过瘾,我的枪法也是不错的,可惜入朝以后就没机会摸枪了”

“行行,有机会都让你们上去锻炼,也都立个功回家”王树清笑着说道。

下午周营长他们还有事情要谈,王勇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并且比预计的还要大,这可是第一手的经验啊,可遇不可求的,他真心地谢过了周营长和两位老领导告辞返回连队。

“王副连长这个人真不错,有想法,也谦虚,有的人立个功成了英雄就觉得多了不起,自己无所不能,不懂装懂,结果害人害己啊”周营长看着王勇背影说道。

“是个好兵,就是捅娄子也是一流啊,你们听说没有,为了**,他拿大头的马当诱饵,没把大脑袋气死”张天浩笑着说。

“大脑袋不要,我要,捅娄子怕什么,只要他不把天捅破就行,这样的兵我喜欢”周营长说道。

“呵呵,他还是个香饽饽呢,二营长把他给了大头,已经把肠子悔青了,大脑袋是耍尽了心眼把他给哄了过去,别看他闹得欢,如果王勇真把天捅破,他大头就是第一个去补天的人,估计你是没希望啦”王树清拍拍周营长的肩膀‘同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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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今天收获不,心中高兴,几乎是一路跑的回到家,今晚他得把今天学来的东西好好总结一下,制定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让战士们尽快领悟,他一进连部就看到财迷独自坐在那里,耷拉着脸,气鼓鼓地样子,不知道在跟生气。

“财迷怎么啦,病了?”王勇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问。

“没有,就是不高兴”财迷摇了下头甩开王勇的说闷声回答。

“怎么训练的时候,那几个子不听话,惹着你了?”王勇又问道。

“他们倒是没什么,那个黄副指导员却跑到我们那指手画脚,指东道西的,明天你干脆让他去组织训练吧,这个差事我是没法干了”财迷生气的吼道。

“咋了,他是你的领导,指导你们训练有什么不对,不要动不动就摔耙子,闹情绪,跟我说说怎么回事”王勇知道财迷人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十分敏感,肯定是黄焕说了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话。

第八十八章 摩擦

第八十八章摩擦

今天上午王勇走后,财迷就把连里选定的特等射手们集中到了一起,准备训练,大家刚换了新枪都很高兴,他就给战士们每人了二十子弹,让他们先熟悉下新武器,校下枪,这是他参加志愿军以后第一次组织训练,财迷投入了很大的热情。

然后财迷就根据自己的体验,讲了下两种枪的使用要领,“伽兰德步枪,美国的半自动步枪,咱们都叫它‘八大粒’,射程远精度高,不过也有缺点,子弹不打完,弹夹弹不出来,没法重新上子弹,再一个弹夹弹出时会出脆响,容易暴露目标;这水连珠也不错,就是只能单,容易误事,咱们配的这种呢是步骑枪,比过去的枪管短了,老同志们都知道,打远距离目标容易脱靶,而且一枪不中,补枪困难”

“财迷你说得不错啊,两种枪的优缺点你说得很对”王勇听着财迷的转述点点头说道。

“可副指导员说我们瞎胡闹,他说我们使得枪就不行,没有瞄准镜,初低,射程近,根本就不适用,美军和苏联用的都是带瞄准镜的特制步枪,叫什么狙???狙击枪,我都没听说过,后来又跟我们讲了半天什么苏联的什么特,德国的什么尔,都是外国人的名字我也记不住,他们都是有名的狙击手用的狙???狙击枪才创造了消灭单人狙杀对手二百多人的战绩。说咱们拿这个上去根本不行,取得不了什么成绩,还白浪费子弹,战士们让他说得没了精神,还练什么,反正明天我是不去啦”财迷赌气说道。

“狙击手,狙击枪,我都没听说过是什么东西,我只听说过美国人装备了一种带望远镜的步枪,能看清远处的目标,他说得可能就是这个玩意儿,不过我们接受美国教官训练时他也没讲过,更没见过,你听说过吗?”王勇捅了下财迷问道。

“我们部队打日本的时候缴获过一支带镜子的步枪,就是三八大盖上多了个镜子,那玩意不好使,只能看清眼前那点东西,视野太窄,大家传着看了看新鲜,让一个兵背着,没几天镜子就坏了,枪也不知道扔哪去了,那个就叫狙击枪?”财迷回忆了下当年的事情,不大确定地说道。

“管他呢,死了张屠夫咱也不吃带毛猪”王勇不再考虑那些没影的事,“咱们过去打日本,现在打美国人用的都是这些枪,说打他脑袋也不会打他的屁股,没有飞机坦克咱们也用步枪把美国人差点打回老家去,明天你带人接着练,不要听蝲蝲蛄叫就不种麦子了”

“行”财迷点点头,“副连长你也没吃饭呢,我去炊事班弄点吃的”

“好,中午光听三营长讲了,饭都没吃好,现在还真饿了,你弄点馒头饼子什么的就行了,我挎包还有罐头呢,咱们哥俩儿今天消灭了他”

“哈哈,连副你也学会藏私了,罐头自己藏起来吃独食”财迷惊诧地说道。

“滚蛋,爱吃不吃,这是今天政治部王主任临走的时候给我这个伤员的,让你沾个光事还挺多”王勇把罐头从挂在墙上的挎包里翻出来,找了个弹匣开盖。

“二斤装的,连副你一个人哪吃的完,我帮你打歼灭战,保险不会漏掉一个”财迷看看王勇手里牛肉罐头舔舔嘴唇说道,王勇笑笑摆摆手,财迷屁颠屁颠的上炊事班要馒头去了。

王勇把罐头放到炉子上,添了几块劈柴,让罐头上浮着的一层白油慢慢融化,这东西吃了解馋。看看财迷还没回来,王勇掏出笔记本一边看,一边思索着,消化今天学到的东西???

黄焕吃过饭到连里各班转了转,看见战士们向他敬礼,问好,心中忽然多了丝得意,过去在团部虽然是在长身边,却也要中规中矩,夹着尾巴做人,见了谁都比自己职务高,资历老,都要向人家敬礼,现在总算熬出了头。

自己从政治部下来的时候,大家都说还是让他想办法留在机关,到了连队不但生活上困苦,危险也时刻相随,自己也曾忐忑不安,可是命令已经下了,后悔也晚了,临行前主任还跟他谈了话,跟他说了安排他到英雄连来去的目的就是要好好学习,吸取经验,为以后的工作打下基础。

这几天跟连长,指导员谈了几次话,也和战士们沟通了下,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指导员也跟自己一样从机关里下来的,当了时间不长就负伤休养,回来以后就转了正,和自己水平差不多,连长是老人了,在战士们中间威信很高,也是政工干部出身,跟自己也有共同语言。

只是那个副连长听说文化不低,就是当过国民党,组织问题都没解决,像个兵油子,嘴里还不时的蹦出几句粗话来,每天跟战士们混在一起,不像个领导样,一点也不严肃。昨天居然不听大家的意见,一意孤行,擅自从营里弄了几支枪回来,组建什么射击集训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今天上午自己去看了看那叫什么啊,战士们连狙击都没听说过,就用几支普通的步枪就想搞狙击,自己一通把他们教训,让那个组织训练的班长太不起头,只是有点‘胜之不武’,毕竟自己是东北军政大学短训班毕业,如果连一个大字不识的战士都赢不了那学不是白上了。

想到这,准备回宿舍的黄焕决定去跟副连长谈谈,也顺便让他知道下自己的厉害,军政大学的苏联教官教出来的学生不是白薯,以后不要在自己面前逞能

黄焕一进副连长的房间,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王勇在借着炉火散的光线笔记,财迷在火炉上翻烤着几个馒头,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诱人的黄嘎嘎,让人看着嘴里唾液分泌增多,黄焕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免除了‘决堤’的危险。

“哦,副指导员啊,吃了吗?一块吃点吧”王勇抬头看见是他,用脚踢过一个树墩说道。

“谢谢,我吃过了,你们吃吧,不过你的晚饭够丰盛的”黄焕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可是让人看着总是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呵呵,回来晚了,没赶上饭,不想麻烦炊事班,随便吃点得了”王勇冲他笑笑,好像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暗讽一样,继续自己的笔记,反倒是财迷不满的冷哼一声。

黄焕见王勇不愠不火,讪讪地坐到木墩上挪到王勇的身边,斜眼看看他写笔记,摇摇头说道:“副连长,你从哪搞来的这些东西,没什么用,好像现在你们连狙击的意思都没弄明白吧?”

“哦,看来副指导员对射击很在行啊,早知道我就不到团部跑一趟了,那你就给我讲讲什么是狙击吧?”王勇放下笔笑笑说道。

“哼,就知道你们不懂,一群土包子”黄焕心中暗道,可面上还是挂着笑,“我在军政大学学习的时候,听我们的苏联教官讲过苏联卫国战争中红军狙击手打击德国法西斯入侵者的事迹,所特舍夫曾经有242次射杀敌人的记录,他打死了德国狙击学校教官科尼哥少校,名震欧洲战场。狙击就是英文‘sniper’的意思,有人说是源自英军在印度的一种狩猎活动,一种叫sniper的鸟体态轻盈灵活,飞行迅捷,只有枪法最出色的猎人才能打到;另一种说法是美国独立战争中的‘夏普射手’,他们射击精确,冷静沉稳,射杀了不少英**官,大家把他们叫狙击手”

“哦,副指导员学识真渊博啊,这些外国的东西都知道的很清楚,那狙击两个字怎么写?”王勇把钢笔递给了黄焕,让他在笔记本上写出来。黄焕不客气的接过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大大的‘狙击’两个字。

“就是这两个字啊,我还当是译音呢,‘狙’不就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猴子吗,敏捷狡诈,往往藏身在暗处,当猎物走进它的伏击圈时,突然起攻击,往往是一击而中。嗯,用到这也算贴切”王勇看看解释了一番,黄焕却楞住了,他没想到王勇对这个字了解的比自己更深。

“连副,馒头烤好了,给你”王勇接过馒头拍打了下上面的灰烬,掰开,财迷夹了两块肉放到里边,王勇点点头合上咬了一口,满嘴流油,“真香,副指导员你真的不吃?”

“不吃了,我吃饱啦”黄焕使劲咽了口唾沫干笑着说。

“副指导员,你接着说,他们的狙击手都是干啥的?”王勇笑着说道。

“当然是在战场上消灭敌人啊,敌人的指挥官,狙击手,炮手,机枪手还有通讯兵这些重要目标”

“嗯,那他们是不是也向普通士兵一样作战呢,还是采用不同的战术?”王勇继续问道,他也想从副指导员口中得到点有用的东西。

“当然不是”黄焕脸上带着得意说道,你终于肯请教我了,我就给你好好上一课,黄焕开始从狙击历史谈起,什么起源啊,展啊,有名的狙击手和著名的战例,滔滔不绝,这些都是他从苏联教官那听来的,现在一股脑的卖给了王勇他们两个???

王勇听着听着却没了兴致,说了半天都是些表面上的东西,涉及战术上的都是讲的含含糊糊,一带而过,开始他还以为黄焕是故意留一手,吊他的胃口,可听了一会儿,王勇明白了,这个家伙就是个搞政工的料,军事上的东西是一知半解,和团部看的报上的东西一样,都是对外宣传用的。想想也是,二战期间,情报人员相互渗透,如果把这些涉及秘密的战术都说出来告诉别人,遭到损失的就是自己了。

“副指导员,那这些狙击手是特意找的,不是从部队里选拔?”王勇听得有点烦了,又不好意思打断他,捡了个空当问道。

“不是,他们也是从部队中射击技术好的人中挑出来的,然后经过专门训练,配上专用装备”

“那不和咱们的特等射手一样吗,也是部队中的神枪手,配上最好用的枪,就是名字换了下,叫狙击手,弄得还挺神秘”王勇不屑地说道,他嘴里嚼着肉,配上出吧嗒吧嗒的动静,让黄焕更加生气。

“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是随便找个枪打得好的就行,那要进专门的狙击学校,武器也不是普通的步枪,而是经过改装,加了瞄准镜,衣服都是特制的,不像你的射击集训队,除了几杆枪是新的,其他的啥都没有”黄焕有点急了,涨红着脸说道。

“不对吧,好像你刚才讲的苏芬战役中,芬兰那个狙击手叫斯莫黑尔的,不也用一支只有机械瞄准具的莫辛?纳干步枪创造了5o5次的击杀记录吗?他行我们为什么就不行呢”

“副指导员,你的思想有问题,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一直闷头吃肉的财迷突然站起身怒目看向黄焕,大声说道。

“我???我怎么啦?”黄焕被财迷说得一愣,反映过来后生气地反问道。

“你是唯武器论,难道敌人有飞机、大炮、坦克,武器比我们好,就一定能打败我们,取得战争的胜利吗?日本武器比我们好,一样被赶出了中国,美国人的武器更好,让我们打过三八线。得好‘敌人是钢多气少,我们是钢少气多’,武器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关键还在于人,看武器掌握在谁的手里,我们军队自建立以来就是凭着劣势武器打败了敌人,解放了全中国,我们志愿军有顽强的战斗作风,钢铁般的意志,少了几杆你说的什么破枪,一样能取得战争的胜利,像你这样的就不该来当兵,就该躲在被窝里等着敌人烧你的房,抢你的粮,杀光你的亲人。作为一个干部你的阶级立场哪去了,屁股坐到了敌人的那一边,同志你很危险啊”财迷说的唾沫星子乱冒,严肃的表情就像在教训一个犯了错误的新战士,而不是一个副指导员。

黄焕没想到财迷敢教训他,脸色变了几变,想争辩自己的话确实有漏洞,财迷说得一点错都没有,一时弄得他张口结舌哑口无言,看着财迷‘认真’的样子,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让战士们知道,自己这个指导员也没办法当了。

“财迷,你不要瞎说,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副指导员是军政大学毕业的,这点觉悟还没有啊,他是关心我们才这么说的,也是给咱们提个醒,不让咱们和装备了狙击枪的敌人对上阵吃亏。好武器谁不喜欢,可惜的是咱们没有,只能有多少米做多少饭,充分利用咱们手里现有的武器,挥咱们的才智一样可以取得同样的效果,副指导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王勇看场面有点尴尬,赶紧给黄焕送过个‘板凳’。

“对对,我说的就是副连长这个意思,说的有点急了,让金贤同志理解上出了偏差,不过也提醒的对,让我思想上又受了次教育,防微杜渐吗。”看到王勇给了台阶,黄焕立即‘翻身下驴’,弄僵了,闹到哪自己都没理。

“副指导员谦虚了,你刚才讲的这些红军狙击手的故事很有教育意义,可以在训练间隙跟大家说说,既可以鼓舞士气,也对他们是个激励,你还是要到射击队那里指导下,给他们上上课,开开眼界也好啊”王勇也不想跟他撕破脸,毕竟大家以后还要在一起工作,笑着说了些场面话。

“好,好,我有时间一定去,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我先去查岗”黄焕吃了瘪,哪还好意思待在这里,讪讪地告辞了。

过了好一会,觉着黄焕已经走远了,王勇和财迷两人对视了一眼,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今天副指导员的脸丢大了,恐怕的好几天见了他们都得绕着走。

“财迷,没想到你进步挺快啊,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我怎么没现你还有当指导员的潜力啊”王勇笑够了,上下左右的把财迷看了个遍,才悠悠地说道。

财迷让王勇看的直毛,躲开他的目光,搔搔头皮说:“我哪有那个水平啊,过去咱是落后分子,天天做检查,我又不识字,不能写只能说,领导每次都能训半天,听的多了,我背也背过了,没想到今天正好都给他用上了”财迷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

“呵呵,今天你可把他镇住了,恐怕再不会找你的茬啦,以后他做事就得想一想了,咱们英雄连的兵政治素质多高啊,一个大字不识的战士讲起话来都是满嘴名词”王勇笑着拿筷子点着财迷说道,“嗨,怎么一块肉都没有了,财迷你子手太快了,把汤给我留下吧???”他夹菜的时候突然现罐头盒里全是汤水了,财迷似乎还不打算放过,把馒头整个泡在了里边。

第八十九章 重返前沿

第八十九章重返前沿

战争如同被迷雾笼罩的山谷,永远让你看不清里边到底藏着什么,王勇的集训队仅仅开张了三天,他们就接到了结束休整奔赴一线的命令。现在战争虽然进入了相持阶段,但是部队伤亡还是很大的,经过三四个月的战斗一线的部队就需要下来休整,补充人员,二线的预备队就要重新顶上去。

经过近两个月的休整,补充人员,三连已经恢复了元气,命令一下达,立即拔营起寨奔赴前线,他们将接守一营的防御阵地。两天的行军后四营齐装满员的到达指定区域,由于时间仓促,他们没有派出先遣人员熟悉阵地,而是由团侦察排的侦察兵们负责引导。

无月的夜晚,哩哩啦啦的小雨让行军变的异常困难,为了减轻后勤的压力,他们必须自带五天的给养,和三个基数的弹药,还要分担一个炸药包或是两截爆破筒,五六十斤的负重,让大家的上山的脚步变得十分沉重,沉重的喘息声,不时有人滑倒发出的轻呼声清晰可闻???突然升起的照明弹,从头顶呼啸而过的炮弹,如萤火虫般四散飞舞的曳光弹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虽然下着雨,但是掩盖不住浓浓的硝烟味道。

火力排都是重家伙,跟让他们步步维艰,王勇的身上也多了两颗迫击炮弹,路遥无轻载,虽然隔着棉袄,他也能感觉到肩膀被背绳勒破了皮,被汗水一浸生疼。

“就地隐蔽,原地休息”前边传来命令,队伍刚刚跌跌撞撞地冲过炮火封锁线,每个人都是气喘如牛,瘫倒在山脚下。

“副连长,前边快到了吧?”一个战士问道。

“听枪声,快了告诉战士们不要乱走,天太黑容易走散,有问题就地解决”王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王勇现在不能休息,按照安排,连长打头指导员收尾,他要照顾整个队伍,不得不跑来跑去,再次清点了人数,没有人掉队,他松了口气。“报告副连长长,翻过山头就到了,咱们连的左臂扎白毛巾,以班为单位进入阵地,防止敌人炮火袭击”

“左臂扎毛巾,准备出发”王勇将命令传了下去,刚把气喘匀的战士们艰难的站起身执行命令。

“副指导员,你跟三排走,越过前边的山头有人引导”王勇轻轻拍了下黄焕的背小声说道,黄焕累的话都懒得讲了,点点头表示听懂了,起身跟上了队伍。

阵地上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路,都是一个个的紧跟着摸索着前行,突然空中传来了炮弹的啸叫声,“卧倒”各班的老兵们听到声音,立刻将新兵们扑倒,躲避纷飞的弹片。

几颗炮弹爆炸后,战场上又恢复了平静,王勇带着二排在三排后边等了五分钟,十分钟???好一阵子,前边的人还是没有动,他心里一阵焦急,部队都趴在露天,一旦有一颗不长眼的炮弹落进人群,损失就大了。

等待出发的战士们也是莫名其妙的等待着命令,前边的情况不明。又等了片刻,还是不动,王勇忍不住了,起身向前边摸去,王勇摸到队伍的前,借着微光找到了领头的黄焕,“副指导员,怎么不走了?”他急切地问道。

“副连长,前边的人没动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黄焕迷惑地回答道。

王勇看看前边的人,胳膊上没有扎毛巾,吓了一跳,黑灯瞎火的是不是走错了路,跑到敌人的阵地上来了,他悄悄的拔出手枪,伸手摸了摸他的脚,“胶鞋,是自己人”

“同志,你们是哪部分的,怎么不走了?”王勇推了推他问道,可是那个家伙一动未动,更不要说回答他了。

“同志,同???”一颗照明弹在前方升起,王勇终于知道这个战士为什么不回答他了,那个人半拉脑袋都没有了,嘴都不知道哪去啦,没法告诉他为什么。他又往前一看,趴着的四五个人都是尸体,黄焕在躲避炮击时慌张中跟错了方向,躲到了尸体后边。

“副连长,怎么回事?”黄焕也爬过来问道。

“你自己看吧?”王勇往边上让了让,给他腾出了位置。

“哇???哇”黄焕在缓缓落下的照明弹惨白的光芒中看清了前边的情况,脸立刻变得比照明弹的光线还白,忍不住吐了。

“三排跟我走,注意不要掉队”王勇厌恶地看了眼黄焕,对身后的三排长说道,他重新确定了方位,沿着前边的人留下的脚印,翻过了山头,终于看到了接引他们的张学信。

“王勇,你怎么回事,才上来啊,天亮了换防的队伍下不去,谁负责?”张学信耷拉着脸生气的说道。

“刚才躲避炮击,我们走错了路”王勇说道。

“胡闹,这片阵地是一营为了完整的交给咱们,昨晚刚刚发动反击夺回来的,周围都是敌人埋设的地雷,现在还没清理呢”张学信压着嗓音喊道,刚上阵地就差一点造成重大的伤亡,也难怪他火大。

“先让战士们进阵地吧,事情下来咱们再说”王勇让开路让战士通过,他现在知道为啥那几具尸体没有收敛后送了,因为那是雷区没人敢进去,他们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也幸亏有那几具尸体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可能是牺牲的战友们冥冥之中在保佑着他们。

跟在后边的黄焕听了连长的话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的慌乱险些闯出了大祸,今天幸亏发现的早,副连长带着人原路退了回去,没有擅自改变行军路线,看看王勇的背影他忐忑的踩着他的脚印跟了上去。

进了阵地,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刚刚结束的战斗的惨烈,一百多米长的战壕被炮火炸的七零八落,坑道口被炸塌了两个,山坡上布满弹坑。这里在敌人的挤占中间地带的战斗中被敌人占领,一营昨夜组织了一次进攻,把阵地恢复了。

“同志,我们的阵地一寸没丢,完整的交给你们了”一营的二连长带着他们巡视了阵地后,握着王勇的手说,他们为了这个一次战斗搭进去了二十多条人命,损失惨重。

“阵地交到我们手里就放心吧,保证会完整的再交还给你们,安心休整吧”王勇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汉子激动地说道。

“好,同志保重”两人使劲握了下手,郑重的相互敬了个军礼,完成了最后一块阵地的交接。

“敬礼”王勇对身后的战士沉声喊道,“向坚守阵地的战友们致敬”战士们齐刷刷地抬手敬礼,送别这些在这片阵地上守了三个多月的战士们,他们的样子和两个月前的他们是何其相似,虽然满身疲惫,但是依然保持着顽强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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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夜的忙碌,被毁坏的工事重新恢复,坍塌的坑道被挖开,支撑加固。王勇借着晨光,端起望远镜观察周围的环境,从双方阵地的成色上看出火力的优劣对比来,往北望是一片单调的黄褐色,到处是烈火焚过的残灰和焦土,就象到了戈壁滩,鼻子吸两下,还能嗅出刺人鼻孔的TNT炸药味。而往南瞧,却是草深树茂,郁郁葱葱,一派勃勃生机。美军的炮弹敞开供应,可以胡打、乱打、猛打,而志愿军的弹药则是全国人民节衣缩食,从苏联老大哥那里一发一发买来的,不可能也绝不能与美军打火力战,战争不仅是武器上的较量也是两国经济实力工业基础的较量,我们还和敌人有着很大的差距。

敌人的阵地清晰的出现在王勇的镜头中,两边的主阵地相距大约五六百米,前出的警戒阵地最近的不到二百米,敌我双方都在对中间地带进行争夺,他们的阵地就像一颗突出的龅牙孤悬在主阵地之外,三面在敌人的环伺中,阵地前是一片开阔地,布满了硕大的弹坑,到处散落着武器的零件,几具露着白骨的尸体躺在山坡上,从服装敌人的尸体,看样子是昨天的反击战中被击毙的,敌人未来得及收尸,只能让他们暴尸荒原。

天渐渐的亮起来,薄雾散去,对面的阵地越发清晰的显露出真容,一处阵地上几个敌人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了一番,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变化,等了一会儿,一个敌人飞快的拎着裤子顺着战壕向后跑去蹲下身,看样子是在解手,另外几个敌人看没有什么动静,也开始用水桶往外淘水,昨夜的雨淹了他们的坑道。

‘哒哒???’王勇在这个地方的呆的时间稍微长了些,敌人看到了望远镜的反光,立刻用机枪向他扫射,那个拉屎的敌人裤子都没提好,蹦跳着钻进了坑道,淘水的也扔掉水桶不再露面。

“呸”王勇缩进战壕,吐掉溅到嘴里的沙子,抹掉脸上的泥水,“这里的敌人被友军打怕了,成了惊弓之鸟,见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他**的躲了起来”王勇对跟在自己身边的财迷说道。

“那咱们的冷枪可不好打喽,敌人都有了防备”财迷还很尽职,这会儿先想到了这。

“是啊???快跑”王勇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迫击炮出膛的爆响,大喊一声,拉着财迷刚钻进了离他们最近的坑道,身后就传来炮弹的爆炸声。

“兔崽子反应真快,这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财迷骂道。

“告诉战士们,除了观察哨,谁也不准出坑道”王勇对哨兵说完,和财迷向坑道深处走去。

他们防守的坑道修的很好,宽度有一米二左右,高度在一米七左右,王勇稍微低点头就能直着腰行走,洞口都用原木和沙袋做了被覆,有二十多米厚,深处更是达到了三十米以上,屯兵洞,储藏室,厕所等设施也比较完善,一看就是经过专门设计的,只是在被敌人占领表面阵地的时候,遭到了敌人的破坏,洞口被炸塌,造成通风不好,现在里边还弥漫这屎尿的臊臭味和刺鼻的血腥气。

“连长,战士们都安排好了?”王勇走进设在坑道深处的连部摘下枪问道。

“暂时安排好了,三个排一个排防守一条坑道,火力排加强到了各排,今天天亮了,晚上不合适地方你在调整吧”张学信掐了掐额头说道,“副连长你是不是知道咱们要防守的坑道是这样的?”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预知未来啊。”

“我还真以为你是未卜先知呢,咱们训练时挖的坑道几乎和这个一样,省了不少事,照葫芦画瓢就行了”张学信抬头看看王勇说道。

“纯属巧合,咱们军部下发的坑道设计图就那么几种,咱们训练选的山头就适合那一种,这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啦”王勇干笑着说道。

“刚才在各班转了转,战士们还说副连长和上级关系好,提前知道要到这来,所以事先搞了适应性训练”指导员蔡满江笑着说。

“指导员你也拿我打锸,我要是什么都知道,刚才就不会让敌人差点给报销喽”王勇搂住蔡满江的肩膀在他耳朵边大喊了一声。

“哦,肯定敌人也知道你这个英雄上阵地了,专门拿炮瞄着你呢,以后我们都要和你保持距离,防止他们误伤好人”蔡满江揉揉耳朵笑着说。

“唉,你嫉妒我了,敌人没拿炮打你,你吃醋啦”王勇叹口气,一副英雄寂寞的样子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开玩笑了,都严肃点,咱们商量商量下一步的工作”张学信憋着笑说道。

“副指导员呢,咱们不能少一个啊”王勇瞅了瞅,没看到黄焕问道。

“他还不适应,受不了这里边的味儿,一个劲儿的吐,我让他在坑道口通风呢,不要等他了,咱们先说吧”说起他,张学信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唉,战士们高兴了,他们多了个尽心尽责长期坚守的哨兵,能少站好几班岗”王勇笑着说道。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得想办法让他尽快适应吧”蔡满江说道。

‘轰’坑道外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蔡满江灰头土脸的跑了进来惊慌的喊道:“炮击,敌人开始炮击啦???”‘噗???’王勇他们几个看着黄焕的狼狈样,忍不住扭头笑了,看来敌人的炮弹要比坑道里的怪味威力大的多

“副指导员,咱们真是难兄难弟啊,我刚挨了一炮,你又挨了一炮,敌人也欺负咱们两个副的,今天咱哥俩说啥也不能出去了,就在洞里猫着,我看敌人还能把炮弹打到洞里来”王勇握着黄焕的手‘激动’地说。

“副连长,你也挨炸啦???”黄焕认真地问道,“看来连长说得对,咱们不能随便出坑道,要吸取教训”

“行了,你们两个别耍宝了,阵地上一天落个百八十颗炮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副指导员你头一次上一线阵地没经历过炮击,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了就好了,副连长他跟你逗着玩呢”张学信止住笑说,黄焕还没从挨炸的慌乱中缓过来,茫然的点点头。

“副指导员,我们正准备开会,你正好也到了,咱们商量下后续的工作怎么展开”蔡满江招呼大家围着一个炮弹箱子坐下,通讯员赶紧点亮一盏油灯放在上面,坑道里亮了起来。

“今天咱们从一营的同志们手里顺利的接收了396高地,情况大家都看到了,一营的同志们打的很苦,也取得了很大的胜利。现在阵地到了咱们手上也一定要坚决守住,不能在咱们手里少了一寸,下边请连长分配任务”

“一营的同志刚刚取得了反击战的胜利,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敌人近期不会采取大的行动,我们正好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修整好工事,完善各种防御措施,同时抓紧时间让战士们熟悉地形,适应阵地上的生活,这个咱们在休整期间都进行过演练,老兵们都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新兵,一定要看好,不要出现非正常伤亡”张学信说道。

“连长给咱们布置当前的任务,我再补充几点,我们一定要加强思想政治工作,避免上次战士由于紧张,精神崩溃的现象出现,适机开展各种文艺活动,争取立功活动。另外我们要把食品和饮水统一管理,保证有三天以上的饮水储备,五天以上的食品储备,准备打恶仗,大仗,这个由我和副指导员具体负责,军事上听连长和副连长的”蔡满江很快进入了角色,工作也是安排的井井有条。

“副连长,你发什么呆呢,你有什么问题吗?”张学信捅了下直愣愣看着对面洞壁的王勇。

“连长你们看墙上写得是什么?”王勇指了指洞壁说道,几个人扭脸看去,洞壁上被刮出了一面平整的墙面,用硝烟染成了一块黑板,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蔡满江端着油灯靠近墙面边看边念道:“冷枪杀敌英雄榜???”

第九十章 弦上之箭

第九十章弦上之箭

四个人挤在黑板前,仔细的分辨着字迹,由于炮火的轰击,有些地方已经脱落,看不太清,“天啊,榜上有七十六个人名,他们不是加强连,也就一百四十多人,刨去勤杂人员和连部的,多一半的人都上了榜”蔡满江惊讶地说道。

“他们战绩也惊人啊,你们看最少的是一个人,最多的是这个李洪彬后边是九个正字,还加两划,五九四十五,再加上两个就是四十七个人,一个多排的敌人就让他一个人干掉了,了不起啊”张学信咋了咋嘴说道。

“都加起来比咱们一个加强连人还多,战绩不啊,怪不得敌人拼命也想拿下这个山头,他们是被打急了”黄焕眼珠子瞪的老大,吃惊地说。

“嗨,副连长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是不是早知道了”张学信看看王勇波澜不惊地样子好奇地问。

“我早就跟你们说组织特等射手打冷枪,你们谁都不同意,不支持,他们这个还不是最厉害的,有的部队一个营冷枪毙敌都快上千,毙敌上百的班都有好几个,你们还瞧不起这些‘打闹’”王勇悻悻地说道。

“副连长,我们错了,还是你有眼光,有预见性,我们以后都支持你,咱们连也搞个冷枪毙敌竞赛,就在他们的光荣榜边上弄一个,跟他们比比,看咱们能不能胜过他们”张学信满脸歉意地说道。

“让副指导员去吧,他对这个狙击很有见地,由他组织是最合适的人选”一直守在电话旁边的财迷忽然插嘴说,他还记着黄焕当初挤兑他的事呢。

“我???我就是纸上谈兵,具体的实施还是由副连长组织吧,我???”黄焕的舌头像是被剪掉了一截,结结巴巴地说道,看着财迷戏谑的目光他觉得脸都丢尽了,早知道自己跟他们吹那个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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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连的冷枪射击在三天后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开张了,全连的干部们几乎都上了阵,几个排长主动要求担当观察员,搜索目标,由射击技术最好的副连长王勇和通讯班长财迷操刀,其他的特等射手观摩学习。

可是他们的‘表演’却并不顺利。对面阵地上的敌人前一段日子被打怕了,轻易不敢露面,这两天他们现对面换人了,开始大着胆子出来活动,这本来是好事,可是却把王勇他们害苦了。他这边枪刚架上,等待敌人出来,那边的观察哨就来报告,现敌人出来活动,等他们风风火火的跑过去,敌人已经消失了,那就在这等吧。屁股刚把地上的湿土捂干,另一处观察员又报告,现敌人,他们又急忙往那边赶,等他们撅着屁股猫着腰爬过去,黄花菜都凉了,人早没影了。

折腾了一上午,两个人一枪未,人却累得吐舌头了,任谁体力再好,全副武装围着二百多米的交通壕爬两圈也受不了啊,何况他们爬了不到五圈。

“副连长,咱们不能这样搞了,否则敌人没打死,就把咱俩累死了”财迷揉着膝盖哭丧着脸说道。

“我看也是,咱们不能听他们的了,现在成了狗熊掰棒子啦,掰一个丢一个,连敌人的影都没看到,我看还是守株待兔,等鱼上钩吧,咱们就在一个阵地上死等,等到敌人出来为止”王勇狠抽了几口烟说道。

中午并不是一个射击的好时机,太阳正好在敌人阵地上空,照向我军的阵地,远处的目标看不清楚,但他们两人不想放弃,选了一处靠近坑道的阵地安定下来。在交通壕里爬了半天,身上和脸上都是一个颜色,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黄黑色迷彩,和阵地几乎融为了一体,连伪装都省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敌人好像也和王勇一样有了先知先觉,知道有人在等着取他们的性命,都缩在洞里没有一点活动的迹象,两个人就只有耐心的等下去,太阳一点点向西移动,等着看热闹的战士们也没了兴致,坑道外只剩下他们和观察哨。

“副连长还在阵地上?”蔡满江嚼着干粮问刚查看动静的张学信。

“嗯,三个多时了,俩人一动未动,他们真有耐心”张学信有些感慨地说道。

王勇和财迷的漫长等待,并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与悠闲,他们无法确定敌情会在何时出现,他们只知道,在某一瞬间,他们必须以兔起鹘落般的快捷,干掉出现在视线中的目标,因此对于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的静静等待,都充满惊心动魄的气氛。这种漫长与短暂,孤寂与激烈的强烈反差,已不是单纯生理与技术的充分准备能够胜任的,这要求他们的心理素质也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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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到了,春日的山峦被染成了金色,王勇终于等到了敌人出现百多米外对面阵地上一个地堡中钻出来三个敌人,他们十分机警,只能若隐若现地看到他们露出的身体一部分,要害部位始终没有暴露出来。王勇食指勾着扳机,压抑着射击的冲动,这时即使开枪也要不了他们的命,他还必须还要等。

“不要开枪,等他们全部暴露出来”王勇眼角的余光看到财迷的肩膀动了一下,这是他开枪的先兆,王勇声制止了他。

突然间,目标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王勇心中一惊,难道今天白等了,正当他感到失望的时候,地堡边上的一条出现了他们的身影,他们正埋头爬山,看样子是准备返回后边的主阵地吃饭。

“财迷,你打最后边的,我打中间的,最后干掉前边的”王勇点点敌人说道,他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突然听到枪声后边的人摔倒,谁都会下意识的转身回头去看,那么就给他留下了开第二枪的机会,如果是有经验的老兵,觉得不对立刻隐蔽,那只能算他命大。

财迷微微点了下头,两人瞄准了各自的目标,财迷用的是一支八大粒他先开火,一声清脆的枪声后,中间的敌人却倒下了,财迷一愣他明明瞄的是最后边的敌人,怎么把中间的给打倒啦。在他愣神的时间,王勇的枪也响了,他趁走在最前边的敌人回头的机会打出了致命的一枪,射击完毕后,他没有看结果立刻拉动枪栓顶上子弹,瞄都没瞄凭着感觉向知道不妙正向后跑准备躲进地堡中的最后一个敌人开了第二枪。

“连副,打中了”财迷兴奋地喊道,他知道王勇枪法好,但是没想到他用水连珠居然还是抢在自己前边先开了第二枪。

“快跑,等死啊”王勇对战果看都不看,转身离开射击台,低头就往坑道里钻,财迷也马上反应过来,出溜下来前后脚跟着他进了坑道。

狙击作战,实际是双方作战人员的一种全面较量,一个狙击手即使伪装得再好,枪声一响,位置也会暴露。美军阵地火力配备体系完善,各种步兵火器一应俱全,且有纵深炮火密切支援,射手的技术也称得上优秀。所以,只要现了志愿军狙击手的位置,不到一分钟就会进行报复射击。先是各种轻型火炮,无坐力炮等的精确射击,然后是纵深大口径火炮覆盖射击。

王勇他们两个刚在坑道里坐定,敌人的机枪迫击炮就打了过来,他们刚刚使用的射击台被几颗炮弹掀翻了个,紧接着无数大口径炮弹就在他们的附近爆炸,高地转眼被笼罩在火焰和烟尘之中。炮声震天,几个射手围在坑道口向外张望,目瞪口呆,敌人的反应也太快了,前后不到一分钟,报复就到了,有人心中不免打起了鼓。

“鬼子也太凶了吧,咱们就开了三枪,他们的炮打了得有一百炮弹了,手脚慢点,就得炸成灰啦”祝老万抱着枪身体像打摆子似的颤抖着说。

“怎么怕了?”谢平山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

“有点,咱们打一枪就招来这么多炮弹,没事咱们还是少招惹他们吧”祝老万面带恐惧地说道。

“哼,你以为我们不打他,敌人就不会打我们了吗?我们不打敌人一样会开炮轰我们,既然想打敌人,就不要怕敌人的报复”谢平山冷冷地说道。

“谢说得对,我们就是要和敌人拼顽强,今天他们开炮打我们,我们明天就还让他拿几条人命来换,今天杀一个,明天就能打死两个,打完了咱们迅转移,他伤不了咱们一根毫毛,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场歼灭战,就能把敌人打疼”王勇递给老万根烟让他缓解下紧张的情绪说道。

接下来几天,王勇和财迷分别带着特等射手轮番出击,采用组作战,守株待兔,快打快撤的战术打了几仗,让他们每个人都开了枪。也许是王勇的开门红给他们带来了好运,几乎每个特等射手的名字都上了连里的光荣榜,王勇以八子弹毙敌六人,伤敌两人的战绩,暂时排在位。伤敌这个还存在着争议,有人说打死了,有人说打伤了,又没办法去敌人那边问,只好认定为伤敌二人。

几天的作战,大家都取得了一定的经验,但是也现了一些问题,晚上他们聚集到连部召开了一次军事民主会。这是解放军的老传统、老办法,动大家出主意,想办法,他们把这个现在也带到了朝鲜。

“咱们连的特等射手在副连长的带领下,冷枪打了五天,他们取得了不的战绩,一百子弹击毙敌人十七人,击伤二十二人,合计毙伤三十九人,这只是开始,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战绩,过曾经坚守这里的友军”张学信高兴地说道,“现在我们在战斗中遇到了一些问题,有些人胆怯了,怕死,怕敌人的大炮机枪,还有一些同志虽然打中了敌人但是没有打死,技术上存在问题,一些同志经验少,伪装技术不过关,让敌人现了,反而自己受了伤等等一系列的问题,现在就需要我们在会上把问题都找出来,解决掉”

“好,我先说”谢平山站起身说,“工事强度不够,且枪械射后,不仅有爆烟,而且会激起尘土,暴露位置,招致敌人火力报复,怎么办?”

“你问这个问题连副已经讲过了一半”财迷回答道,“工事用装土的麻袋加强,新土用旧土盖起来,并事前用水浇一下,这样就不会出现尘土了。”

“目标距离较远,瞄准困难,敌人又在活动,等你想打的时候,敌人已经消失了,怎么办?”林蔚问道。

“一是增强信心,提高射击技术,今天打不准,明天再打,只要沉着、敢打,慢慢地总能打着敌人。二是讲究战术,事前划分射击区域,标号射击目标,测准距离,人员进行明确分工,做好彼此的协调,培养和队友间的默契”王勇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副连长,我打靶的时候枪打的很准,为啥向敌人射击的时候却打偏了?”一个战士又问道。

“这说明的你的心不够镇定,要知道你对面的是敌人,他随时可能要了你的和身边的战友的命,所以开枪的时候手不要抖,心不要怯,脚下不能虚,眼神不能散,要狠要快,明白吗”王勇面色狰狞地说道。

“副连长,我明白了,要狠要快”那个战士面色一肃立正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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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民主会开到了深夜,所有的人都可以提问题,回答提出的问题,说得好的赢得一片掌声,回答的不好,甚至幼稚幼稚的也没有人批评他,只是得到大家一阵善意的笑声。正是这种群策群力、集思广益,逐步消除了三连官兵的畏惧情绪,也纠正了连队中认为“冷枪冷炮是打闹”的错误观念,统一了思想,推动了冷枪毙敌在前沿阵地的开展

会议最后确定:1、再从连里选拔四名射手,由十四名射手组成冷枪队,分作四个射击组,并通过实地勘察地形,将敌军阵地的所有工事、道路都进行了编号,划分各组的射击地域和具体目标,全部枪炮均测定了距离;2、阵地与阵地之间、组与组之间、射手与射手之间,均可形成交叉火力,从而形成一个可以覆盖敌军阵地每一个角落的火力网;3、为每位射手构筑多个射击工事,明暗结合,佯打与主打相结合,打了之后迅转移。

先是射手的选拔和训练,狙击作战与一般作战行动不同,因此各个班推荐素质过硬、技术优良、反应灵活的战士,由于在阵地上没有条件打靶,只能带他们到射击台上,要求现目标后,举枪5秒种即射,能够打中的就留留下来,跟着老队员边战斗边学习,直到能熟练掌握射击技术,独立作战。

志愿军的狙击行动不同于现代的狙击手,讲究的不是个人能力,是一种密切配合的集体行动。形象一点说,它不是单枪匹马、一剑闯天下的独行侠,而是一种战术手段,一种足以改变朝鲜战场对峙气氛的作战行动。因此每一次狙击行动,都要经过精心的策划与组织。一般讲,狙击组在夜间秘密进入狙击阵地,白天作战,夜间返回。

基本作战单位是狙击组,组长带队,组员12人,其中一人专司观察之责,射手则分布于其周围隐蔽的位置,只管射击,每支枪分有23个固定目标和3个活动目标。现目标后,观察员出信号,射手立即开火,打完后,不管目标死活,立即转移,战果由观察员最后审定。

狙击阵地的选择基本要求是能够“有效地杀伤敌人和保护自己”,位置选在敌人运动或运输人员往返的必经之路上,并避开我主阵地火力点和观察所,同时要求地势较高,可以俯瞰敌军阵地且射界开阔,以增大对敌之威胁与保证我阵地之安全。工事构筑要求地势隐蔽、便于伪装,并要构筑假阵地,迷惑敌人。同时每个狙击手应有两个以上预备狙击台,并在附近构筑防炮洞,以便在完成射击任务后,迅转移位置,避开敌军火力报复。

为了提高射击精度和反应度,他们对敌军阵地进行了周密侦察,分段、分点地予以编号,并一一进行了测距、试射。只要有目标出现,观察员只需报出目标所在区域的编号,射手迅即动作,根本无需长时间的瞄准,以致丧失战机。

进入射击位置后先是要做好伪装,不仅工事要伪装,而且所使用的枪械也都要在不影响射击的情况下,用与工事的颜色相间的布包裹,狙击手的面孔和上身也要涂色,使之与周围的地貌一致。在进入阵地完成准备后,观察员负责观察敌军阵地,搜索可疑目标,射手则养精蓄锐,做好射击准备。

为了避免对战绩确认上常常引起的争执,连里严格规定战果统计的方法,对敌人员射击,射倒后有另外的敌人抬走或拖走算死了;背走架走算受伤;射击后敌人倒下,然后起立又跑了则算活,这样就尽可能地保证了战果统计的准确。

第九十一章 死亡的距离

第九十一章死亡的距离

距离即是狙击手的法宝,也是狙击手的软肋。一旦失去距离的保护狙击手将面临灭顶之灾。别说一个狙击菜鸟,就是号称‘二战第一狙击手’的海岑诺尔,如果在不到十米的距离内遭遇手持冲锋枪的敌军步兵,恐怕也难逃一死

‘二百米硬功夫’只要四十岁以上有过从军经历的中国人都倍感亲切。‘二百米硬功夫’是中国步兵曾经的作战要求,每名步兵前方二百米就是他的作战责任区。队选择这个距离作为步枪手作战区域,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步枪的最有效的射击距离,也是人的肉眼看到最清晰的距离。

伽兰德步枪的有效射程73o米,采用的是片状准星,觇孔式照门的瞄准具,莫辛?纳干1944型这种枪也叫做步骑枪,属于骑兵用的,因为它的枪管比较短,有效射程也较近,打起来以后散布面比较大,如果不是经过刻苦训练瞄准,是打不好的。这两种枪严格的说都不适于用作狙击,过四百米没有过硬的技术都是难以击中目标的。

拂晓,财迷组悄然通过阵地前的开阔地,秘密进入了狙击阵地。这是一个标准的狙击阵地,位于志愿军主阵地前二百米处,中间隔着一个山包,距美军阵地只有不到四百米的距离,这是他们昨晚连夜挖的,因为有些战士们反映他们在主阵地上总是惹来敌人的枪炮,工事天天被炸的一塌糊涂,他们只好‘自觉’的在敌人前沿自己重新构筑工事。

他们选的位置很好,对面阵地上的地堡、交通沟、厕所,正面的公路、河都一览无余。阵地上防炮洞、立式射击台等设施一应俱全。进入阵地后,天色尚早,财迷让另一位射手毛舒和先到防炮洞休息,自己开始检查枪械,伪装阵地,他将枪在射击台上架好,再用松枝伪装起来,财迷靠在一边开始“等枪”,另一位组员林蔚则拿着望远镜在旁边的掩体里观察。

财迷这几天的战绩不错,已经干掉了十一个敌人,一个三等功已经到手,他的成绩已经过了王勇,列居榜,但是他明白不是他的进步太快,而是王勇把大部分精力用在了带新人和勘察地形上了,摸枪的机会少了,有目标都让给新人们打,好让他们打出信心。

太阳升起后,对面阵地上一个大个子美国兵从地堡门口探出头东张西望,观察员林蔚出了信号:“一号”

财迷站起身,见敌兵正跑向厕所,解决‘三急’,“等等吧,总得人家拉干尿净再上路呀”他把枪口对准了从厕所到地堡中间的耐心等待。过了几分钟,敌兵从厕所钻出来往回跑,财迷扣动扳机,敌兵应声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苏班长,打中太阳穴了,这么远一枪毙命啊”林蔚放下望远镜佩服地说,现在连里不管老兵新兵都不在叫他财迷了,现在‘尊称’苏班长。

财迷坐了下来,拣起还滚烫的弹壳扔到一边的钢盔里,这是他击倒的第十二个敌人,“你们说我又给他们的上帝送去一个忠实的信徒,那光膀子的老头会不会感谢我?”财迷笑着对他们两个人说。

“谢你说不定今天还会给你送几个来呢。”毛舒和听到枪响也抱着枪出来了笑着说道。

“行,借你吉言下个目标你先打,也开开张”财迷说道,毛舒和兴奋地点点头,赶紧打开枪保险,轻轻拉动枪栓把子弹顶上膛,虽然他是他老兵,但是狙击还是第一次,手不禁有点抖。

“四号,三人”林蔚再次出信号。财迷和毛舒和迅进入射击位置,他们朝河沟望去,见有三个敌兵正在河边洗漱,其中一人屁股上像是挂了支手枪,像是是个军官。

“穷干净什么,老子快半个月没洗脸了,那就先拿他开刀”财迷虚指了一下目标,毛舒和抬手就是一枪。

“近了,打到河里了”林蔚急促的报告说,毛舒和马上修正表尺,再次击,那个寻找射击位置的军官先倒下,剩下两个兵楞了一下刚想逃命,可是空旷的河滩上没有可以借以藏身的地方,也被财迷放倒在河岸上。

“全部命中”林蔚高兴地说道。

“快进洞,敌人该报复了”财迷收枪催促着两个人钻进了防炮洞,自己守在了洞口。果然,美军的炮弹很快就密集地落到了他们刚才的射击台上,而且毫不停顿。

财迷嘴里嚼着饼干听着炮声,突然把饼干装到兜里拿起枪说:“这炮打得蹊跷,不光是报复,可能是在掩护拖尸。”他们迅转移到另外一个射击阵地,果真现河边的尸都不见了,有两个美国兵正抬着一个长包裹往山上跑。他们双枪齐,又报销了一个美国兵,另一个丢下尸体跳进了弹坑里,再也不露头。

正因为战前准备异常精细、完善,因此每一次狙击行动尚未开始,志愿军的狙击手们已经是几分胜算在手。而狙击手们经过实战中不断总结经验,完善技艺,枪越打越准,仗越打越精,使得冷枪战术日臻成熟,逐步成为了朝鲜战场阵地对峙阶段志愿军克敌制胜的战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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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们两个偷偷跑到敌人阵地跟前去的,嫌死的慢啊?你们死在那连尸体我们都没法收,你们就是两个死在异国的两个孤魂野鬼???”王勇越说越气,给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人一人一脚。

“副连长,我们???我们不敢啦,再也不擅自行动了”祝老万躲闪着陪着笑不停地说道。

“死就死了呗,那也比窝囊死强,我们两个在战壕里蹲了好几天,子弹打了好几排,一个也没打死,打伤一个还瘸着腿跑了,丢死人啦”柳二麻却不躲不闪梗着脖子说,好像觉得十分委屈。

王勇看着他们的样子笑了,这两个人真是不愧当过土匪――贼胆包天,连着几天剃了光头,一直没能上了榜单,看着别人的成绩蹭蹭地往上窜,着急了,偷偷的爬到了敌人的阵地上,要堵住人家门口去开枪,幸亏让观察哨现了,及时把他们给截了回来。

“你们两个特等射手怎么当上的,按说你们枪法不会那么差吧,非得把枪顶到脑门上去打吧?”王勇费解地问道。

“副连长,我也纳闷了,过去我用盒子炮晚上五十米内打香头都很少失手,用这长枪就是打不上,不知道那嘎达出了问题”柳二麻恼火地说道。

“我也是,过去就没摸过这么好的枪,原来就使一支火铳一百米内兔子都跑不出去我的枪口,现在就看着敌人在枪口前晃,就是打不到”祝老万沮丧地说道。

“那么子弹白打了,还是找不到原因?”王勇也纳了闷,听他们说得如果属实不应该啊,见两个人使劲点了点头,王勇转身说道:“晚上我给你们当观察员,咱们一起去,我就不信邪了”

太阳西斜,晚风带来了阵阵春天的气息,王勇和柳二麻,祝老万三个人已经进入了狙击阵地,他们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摸透了敌人的活动规律:上午9时至下午3时,敌人在阵地上的活动比较少,而在拂晓和黄昏时分,则依旧活动比较频繁。一般早上起来会到工事外面解手、洗脸;而黄昏时则耐不住一天的苦熬,要出来透风。另外,下雨前敌人会出来往掩体上盖雨布,大雨过后则会出来晒东西、整修工事。敌军换防时,新接防的部队要看地形,改造工事,运送物资,且情况不熟,缺乏警惕。敌军飞机和纵深炮火轰击志愿军阵地时,会有许多敌军跑到阵热闹。这些都射手们大开杀戒的好时机。

‘嗵嗵???’‘哒哒???’,敌人天天挨打现在也学乖了,出来之前来个火力压制,他们知道志愿军摸到了他们的活动规律,也知道志愿军的火力不如他们,听到他们的枪炮声就会躲进坑道。王勇有些不理解这些美国兵为什么会天天抱着‘拼死吃河豚’的精神,冒着吃枪子的危险也不肯放弃他们这个习惯,也许是想展现他们的无畏,也可能这是他们在这异国的战场上唯一的一点享受吧

枪炮声过后,王勇他们利用还没有散去的硝烟迅进入射击台,隐身在沙袋垒砌的工事之间,王勇端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动静,刺鼻的硝烟熏得他眼睛之流泪,柳二麻使劲揉了几下痒的鼻子才把一个喷嚏压了回去。

“注意,一号位有敌人活动的迹象,距离四百米”王勇现一个美国兵在那里探头探脑的观察这边的反应,立刻报出了位置。祝老万别看身板瘦下,手脚挺利索,立刻冲着露出的脑袋打了一枪,王勇从望远镜里清晰的看到弹着点偏离目标有半米左右。

“没打到”王勇说完,立刻和两个人撤下了射击台,这一枪像捅了马蜂窝似的立刻又招来一阵机枪的扫射。

“连副你干嘛”王勇突然伸手抓住老万的枪向外猛的一抽,但是没有抽*动,他的手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老万却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你的手很有力气,持枪也应该很稳,用火铳都能打中兔子,那么大的脑袋也不该放空枪”王勇一拉之下已经试出祝老万的深浅,他纳闷地嘀咕了句。

“我也不知道???”又放了空枪,老万也是满面愁容。

“把枪给我看看,是不是没校好?”王勇伸出手道,老万连忙把枪交到他手里,王勇摆弄了下枪,举枪瞄了瞄,立刻现了问题,“你开枪之前没动过标尺?”

“标尺?没有啊,开枪之前还用动这个,打靶的时候我没动过打得也很准啊”

“二百米以内,不动标尺就可以,过这个距离必须调整标尺才能打的准”王勇又拽过柳二麻的枪看了看,这下明白了,两个土匪真不是一般的土,火铳根本就没有标尺这个东西,驳壳枪只适于近距离射击,对于土匪来说准星都是个摆设,他们为了拔枪快,枪口上的准星都会锯掉,更不用提标尺了。参军以后他们的枪打得准,老兵们也就认为他们肯定懂这个,反而忽略了这个最基本的问题。

“啊?”两个人听了王勇的话才弄明白自己为啥打不准了,原来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问题。王勇又当了回教练,重新跟两个人讲了标尺的使用方法,他们能当上土匪的当家的肯定也不会是笨人,这就像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立刻清楚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了山,满天霞光映红了天空,山头上一片血色,王勇他们换了一个阵地,再次上了射击台。阵地上几个美国兵也在享受着这黑暗降临前最后一刻的安宁。

“一号位,距离五百米,无风,目标三人,连续射击”王勇再次报出了数据,他的话音刚落,两支枪几乎同时打响,两颗子弹欢呼着冲出枪膛,瞬间钻进了两个人的头颅,爆出两朵妖艳的红花,紧接着是两声微不可闻的弹壳落地声,‘啪啪’又是两声枪响,转身准备逃跑的最后一个敌人背后多了两个透明窟窿,扑倒在战壕上,慢慢的滑了下去。

“四枪全中,毙敌三人,一人???一人算一个半,撤”王勇冲两人咧嘴笑笑,挥手说道。

敌人的炮今晚打的很猛,现在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时,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可是三连的坑道里却是笑声阵阵,似乎压过了洞外的炮声,今天一天三连冷枪毙敌二十一人,创造了一个新纪录。

“老万,你的动作不对,是先闭左眼,再闭右眼,应该是这样”柳二麻认真地对老万说。

“你乐糊涂啦,左右都分不清了,是先闭左眼睁右眼,后闭右眼睁左眼,副连长是这么教的???”

“不对,不对???”祝老万和柳二麻两个人不停的争论着,很快两人都糊涂了,分不清是左是右了,只好又去找王勇。

王勇只好又给两个人讲了一遍什么是‘跳眼法’。跳眼法队使用的一种简易测距方法,观察者面向目标,伸出右手大拇指与两眼之间,闭上左眼,用右眼通过拇指的一侧对准目标,然后用左眼通过拇指间同一侧观察,记住左眼视线对准的物体,估算出该物体与目标间的距离,然后乘以十倍,便是目标的距离。而这种方法王勇却不常用,他使用的是从美国人那学来的另一种方法,这个也很简单,只要观察者伸出右手大拇指比对目标,如果目标刚好一步跨过,则距离约为五十码,两步是一百码,这个方法最大可以测出距离二百码的距离。这个测出的距离在王勇心中就是死亡的距离,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不需要瞄准,凭着心中的距离就能击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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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5月底志愿军在朝鲜前线的大规模筑城基本完成,在横亘朝鲜三八线南北地区2oo多千米的正面构成了以坑道为骨干、支撑点式的坚固防御阵地体系。志愿军调整作战方针,转入了坚守防御,同时要求在战术上采取“积极活动”的方针,以积极手段,“巩固现阵地,不放过任何有利战机,歼击运动的、暴露的敌人,相机挤地方”。作为积极歼灭敌人的有效手段之冷枪冷炮运动、部队活动以及挤占中间地带、攻取敌前沿支撑点的规模进攻作战,成为志愿军巩固阵地斗争的重要内容。

志愿军司令部定期专门公布前线各军冷枪冷炮运动的战绩,这无疑更为这一运动注入了兴奋剂。须知在志愿军部队的词汇中,从来就没有“甘拜下风”一词的位置。战绩榜就是无声的命令,就是作战的号令,前线各军各出奇谋,精心策划,冷枪冷炮运动因此更上一层楼,逐步成为了一门艺术。

此时,经过几个月的较量,美军的官兵已经对志愿军的狙击作战噤若寒蝉,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不但也挖掘了工事掩体,而且很少在阵地上活动。出入时缩头缩脑,动作迅,惟恐一不心丢了性命,他们的一些‘好习惯’也不得不作出改变,能在坑道外边平平安安的拉泡屎已经是种奢望,更多的时候只能拉在空罐头盒里,趁着黑暗抛到洞外,晚饭后的散步也改成了午夜漫步。冷枪打到这个份上,志愿军的狙击手们已经很难捕捉到目标了。

猎手失去了猎物,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磨炼。既然无法从容地捕捉目标,那么就想方设法创造狙击作战的条件。志愿军的狙击手们开始与敌人拚耐心,比智慧,开动脑筋,又探索出了一系列令人惊叹的狙击作战战术手段。

第九十二章 死神的游戏

第九十二章死神的游戏

狙击可谓是一种古老的战法,着名的《荷马史诗》就描绘了这样的的一个故事:当天下无敌阿基里斯在特洛伊城门前耀武扬威的时候,城墙上不知哪个角落里射出了一支冷箭,射中了他脚踝上的命门,这位古希腊传说中的头号英雄就这样凄惨的死去了这是我们看到的最古远的关于狙击的描述。

经历了无数次战争实践的锤炼,狙击的技术和战术都生了巨大的嬗变。特别是进入热兵器时代之后,狙击成了步兵最常运用的战术之一。美国更是从殖民时期的民兵开始广泛运用狙击战术。

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最出名的是由摩根上校带领的肯塔基来福枪手,射击距离在二百到三百五十米之间,他们成了英军的肉中之刺,他们创造了两个最着名的狙杀成绩。

在萨拉托加之役中,在三百米外射杀了英军的西门?弗雷瑟将军,彻底粉碎了英军统帅约翰?伯格因的突围计划,导致从加拿大南下的数千英军投降,也影响了还在观望中的法国,他们和美国签订了同盟条约,并派遣海军参加对抗英国,如果没有这一枪,也许美国还是英国的跟班,也许世界上就不会出现这个国家。另一个牺牲者是英国佛格森上尉,他研制成功了当时最先进的新型来复枪,英国政府授权他招募了一支身穿绿制服的轻步兵连到美洲作战,在白兰地战役中把美军打的大败,此役他曾瞄准了一个百米外正骑马离去的美军军官,由于顾及绅士风度没有对他背后开枪,而那人正是乔治?华盛顿,他失去了一次改变世界的机会。最后他因为受伤致残,轻步兵连被解散,在三年后的国王山战役中他死于一个肯塔基射手的枪下。

在进入美国南北内战期间,北军的柏丹上校招募了两团神射手,他们做前卫的同时,偶尔也会充当狙击手只用。柏丹射手都是些神射手,招募的最低标准是要求二百米距离射击1o,必须落在1o寸直径的圆圈内。他们此时已经开始使用伪装,深绿色的制服也是有别于其他部队的蓝色军装,可惜的是一般他们都是以连级以上的编制接敌,狙击手单独行动的机会较少,但是也创造了不少战果。

南军由于缺少狙击用的来复枪所以编制不如北军的庞大,但他们的战术更接近于现代的狙击手,他们不担任一般勤务,在战场上来去自如,自己选择最有效的狙击位置,除了指挥官,炮兵也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在战争期间至少有三名北军将领成为南军远程射手的牺牲品,中下级军官更是不计其数。炮兵只要现狙击手的踪迹便会立刻调转炮口将他们的位置轰个稀巴烂,因为一个优秀的射手加上一把好枪就能让他们无法将炮弹放到炮膛里,甚至连移动炮位都做不到。

同时期的拿破仑时代和布尔战争中,英法都出现了狙击手的身影,其中最知名的除了德国的jaeger外,还有法国的vigeur和chasseur和英国的第95来复枪团。布尔战争中英军中曾流行一句告诫新兵的一句忠言:尽量跟军官和白色的岩石保持距离。因为前者是布尔人的目标,而后者是测距的极佳对象。

一次大战期间,敌对的双方都已经开始改造手中的步枪,纷纷给他们加上瞄准镜,使它们更适于远距离射击。德国的狙击手在1914年到1915年的一年半的时间里在西线几乎横行无阻,他们办有专门的狙击学校,不论是伪装掩体的构筑、穿甲弹的引进、防护装甲板等等,都是德国人的明。英国人为了与之对抗,举办了狙击手成训练班,培养出了一批专业狙击人才。在战术上英国人有了许多重要的展,一是使用两人狙击组的编组,加强了狙击手观测侦察能力,缓解了狙击手的战场心里压力;二是开始使用诱骗战术,yin*德军狙击手暴露位置,予以击杀。而在东线,俄军根本没有专门的狙击手,在德国的狙击手的枪下亡魂不知凡几

残酷的二战将狙击战推到了巅峰。初期的欧洲战场,大部分时间生的是大兵团的运动战,狙击手挥的地方很少,势如破竹的德军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使用狙击手的必要。但是当他们侵入苏联后,苏联想尽办法来延迟德军的攻势,他们大量训练狙击手,用于打击德军的士气,可他们不重视六百米以上的远距离狙击,而是把焦点放在中、短距离直接支援单位作战的狙击战术上。

红军狙击战术的成功在斯大林格勒攻防战中达到了巅峰,他们在城内工厂内设立狙击学校,现炒现卖,把德军引进巷战的泥沼中。而德军的此时感到的震撼不下于一战时期的协约国部队。为了对付苏军的威胁,德军不得不大量增加狙击手学校和狙击手的数量,并给予丰厚的奖励。在城市的废墟中双方狙击手上演了一幕幕的悲喜剧。

在太平洋战场上,日军也增设了狙击手的编制,但是他们没有经过良好的训练,而且经常藏在树上,没有退路,即使狙击成功也是同归于尽,呆板的战术让他们没有挥出多大作用,美国6军在此的反狙击战术就是使用密集火力轰击可疑地区,对狙击也是放牛吃草,任由各部队自己决定狙击战术的展和运用,反而是海军6战队对狙击手十分重视。

在二次大战中各国多多少少都承认有使用狙击手的需要,但仍然是五分钟热度,等待战争一结束,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宝贵教训又被忘了个精光,狙击被再次冷藏起来,只要英国和苏联是个例外。苏联基于二战的经验,狙击手已是红军的正式编制,通常配备到连、排级,直接支援部队作战。英国则处于战后分崩离析之际,频频出动海外作战,处处都需要狙击手,皇家海军6战队与伞兵等精锐部队都还维持着狙击手的训练与编制。

在火器横行的时代,中国清朝的八旗兵们还在迷信弓马骑射,更不会出现现代意义上的狙击,随后的军阀混战倒是出现了大批的神枪手,但是也未能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狙击战术。冷枪杀敌一直是人民军队的传统战法之但在抗美援朝战争之前,我军作战史上也还没有出现过专职的狙击手。这主要是因为受历史背景和国内环境的限制,我军进行阵地战、对垒战的情况比较少见,更多采用的是运动战和游击战的战术,缺乏广泛开展狙击活动的条件。不过由于装备上的落后,特别是枪弹的缺乏,从红军时期开始,我军一直非常重视对射击技能的训练,特别是大量培养‘神射手‘,以最少的弹药消耗来换取最大的战果。

与外军的狙击手不同,我军的‘神射手‘绝大多数都是普通战士,几乎没有经过专门训练,使用的也都是最普通的武器,这种情况甚至在建国三十多年后才有所改变。虽然我军的科研人员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曾经在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的机匣上铆装上燕尾槽插座,配上瞄准镜作为狙击枪使用,不过效果很差部队没有列装。在对越反击战中,缴获了苏制的sVd狙击枪后,我们开始了仿制,但枪还不叫狙击枪,而叫特等射手步枪,经历了两次换代后,精度还是不如苏制狙击枪。九十年代,俄罗斯枪械大师卡拉什尼科夫带着几款名枪来中国交流,在一次体验射击后细心的中国射手才解开了这个谜――狙击枪专用弹。

啰嗦了这么多,窝心就是想让大家知道,在当年的抗美援朝战场上志愿军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对手,使用的是什么武器,而正是这些连狙击都没有听说过的战士们,他们凭借人的毅力,坚定的决心和顽强的斗志,取得了连职业狙击平也为之咋舌的战绩,把这种较量变成了死神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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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两天了,三连的各个射击组一枪未,不是他们不够耐心,而是敌人的耐心却在成几何上升,连续多日的打击已经把敌人打得心惊肉跳,草木皆兵,始终躲在工事里不出来了,再想打不容易了。

“副连长,咱们又白等了。”天已经黑透了,各个组6续回到坑道,财迷失望的说道。

“这是你们太厉害了,把他们打成了缩头乌龟,咱们得给敌人放几天假了,不能拣着软柿子一个劲儿的捏啊”王勇笑着说道。

“副连长,咱们连这两天在团里的排名落到了第三名,二营四连过咱们了,三营的也快追上啦,你还要给敌人放假”黄焕现在也成了打冷枪的积极分子,虽然躲在坑道里打了两枪,但是还没有打到过一个,但兴致是越来越高,见王勇这么说有点急了。

“那也没办法,敌人不听咱们的,喊他出来晒太阳都不肯,只能等等了”王勇摊开双手无奈地笑笑说道。

“副连长说的对,咱们不能老对着一个阵地打,要适当的转换目标,也让敌人喘喘气,让他们放松敢于出来,等他们麻痹后,我们在集中力量给予他们重点打击,打个痛快,那会就怕你们打不过来喽”连长张学信安慰大家说。

“是啊,咱们不但要打的准,还要打的巧妙,咱们盯着一个地方死打,就会引起敌人的重视,对咱们疯狂的报复,那样造成损失就不值得了,明天咱们换个地方,打一场歼灭战”王勇大声说道。

“连副,明天去哪?”

“不是明天,今晚就出,先吃饭,谁吃得多,我就带谁去”王勇神秘地笑笑说。

午夜,一队战士在王勇的带领下悄悄的离开阵地,沿着敌我分界线向东走了一段路后,又折向东南,这里有一片开阔地,布满茂密的荒草甸和连绵的土丘,一条河从中穿过,沿着河岸是条美军修的战时公路,这里已是敌人的控制区域。王勇把三个狙击组布置三个相邻的土丘上面,形成交叉火力,公路上就是爬过一只蚂蚁也能在他们的打击之下。

“今天我们要在这里打敌人的运兵车,鱼虾的不要开枪,咱们要抓条大鱼”王勇对阵地进行伪装便对大家布置任务,“财迷你的枪里压燃烧弹,听到我的枪响以后,打敌人汽车的油箱,把车打着火;老万你负责车顶上的机枪手,争取不要让他开一枪,其他人自由射击,跳下来一个打一个。完成任务后进林子,向北撤退,那边是一团的阵地,我们从那返回”

“连副,敌人要是不下车怎么办?”谢平山问道。

“你傻了,那不是在阵地上,汽车打着了他不下来就变成烧鸡啦”柳二麻撇了下嘴说道,谢平山不好意思的笑了。

“如果是两辆车,林蔚你们组负责第二辆车,老套路先争取把车打着,干掉车顶上的机枪手,不要慌”王勇又说道。

“连长如果三辆车我们打不打”林蔚点点头,又问道。

“不打,我们就这么大的肚子,吃多了就把肚子撑破了,绝不要贪多,擅自开枪,否则我们短时间内不能结束战斗,和敌人纠缠在一起,你就是害了大家”王勇严肃地说。

“连副,你就瞧好吧,我们这次一定打他个满堂彩,一举夺回排行榜第一名”李子谦咬着牙说道。

“好,这回机会给你们了,但如果你打不准,或者是没有将他们击毙,同样是前功尽弃,到时候立不了功可不要怪我啦。”王勇用手里的工兵锹挨个点着他们说道。

天亮前,大家都已经构筑好了射击阵地,身上插满了草束,枪管上也裹上了茅草,趴在地上,如果不踩到他们根本现不了,王勇再次检查了伏击阵地,确认没有任何破绽后,才潜伏下来,端起望远镜观察着河边的公路。

天刚朦朦亮,敌人的巡逻队出动了,一辆吉普车架着重机枪在前方引导,后边跟着两辆装甲车缓缓地开过,边走边用机枪对道路两边的草丛中扫射,进行火力试探,子弹从隐蔽在土丘后的王勇他们头顶飞过,只要他们忍不住动一下,就会招来更猛烈的射击。

巡逻车队刚走,一架美军轻型侦察机又嗡嗡的飞过来,在一二百米的低空沿着公路飞过,他们的防卫措施不可为不严密,可是却没想到一支奇兵就埋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过了九点,公路上开始出现敌人的车队,但是没有符合他们的目标,大得车队他们吃不下,要不就是有坦克装甲车护送,凭他们的几条步枪在开阔地上贸然动攻击只有送死的份,只有继续蛰伏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却没有适合的目标出现,分队的人没吃没喝的趴了快一天了,这会儿他们理解王勇说的‘谁吃的多就带谁去’的意思了。参加这次行动都是执行了十次以上狙击任务的战士,他们已经明白一位优秀的狙击手不仅要求具有优良的射击技术,而且必须拥有众的心理素质。敌人不出来,就要耐心地等下去,一个时不出来,就等两个时,一天不出来,就等两天,而且要时刻保持最佳的状态,只要战机出现,哪怕其转瞬即逝,也能紧紧抓住。

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又一个车队开过来,前后都有坦克护送,王勇放下望远镜,这个目标还是啃不动啊,他有点后悔没把火箭筒带来了。正当他失望的时候,一辆卡车突然脱离了车队‘吭哧’了几声在河边停下了,驾驶员骂骂咧咧的从车里下来打开了前鼻子盖,一股白烟从里边涌了出来,看样子是水箱开锅了,后槽上几个美国兵拍着车顶嗷嗷的出几声怪叫,大声抱怨着。在队尾押阵的坦克停了下来,一个坦克兵大声的和汽车驾驶员说着什么。

“连副,他们说的什么?”财迷声地问道。

“他们的车需要加水,坦克不愿意留在这里等他们”王勇仔细地从坦克动机的噪音中分辨出了他们的对话。

“如果坦克走了就好了,这也是块肥肉”财迷舔了舔干裂地嘴唇说道。

“恐怕你不会失望,准备射击”王勇放下望远镜,拿起了枪瞄准驾驶员,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坦克重新启动,坦克指挥员和汽车驾驶员挥挥手隆隆的开走了,留下了一车气愤的美国兵。

王勇还在等待,等待坦克开的再远一点,这时意外出现了,当驾驶员到河边打水的空当,车上的十多个美国兵们纷纷跳下了车,向河边涌来,‘他们要干啥,难道被现了?’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 枪打不到还有炮

第九十三章枪打不到还有炮

十多个美国兵欢呼着跑到河边,他们可能也在车里闷的时间长了,带队的军官允许他们下车出来活动活动,看到清清的河水,他们按捺不住兴奋纷纷脱鞋拔袜子走到河水中,美国兵们还觉得在他们的地盘上,手里的枪都扔在了河岸。

“一群新兵蛋子,不知道死活”财迷冷哼一声声地对王勇说道,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敌人,这帮美国兵都是刚走出新兵训练营的菜鸟,身上的军装还是崭新,‘锅盖头’露着青茬,脸上的稚气仍在,没有意识到战场就在身边,死神就在眼前。

“等等,不要急”王勇观察着即将成为屠场的河岸,这里一共有十六个美国兵,车里应该还有一个军官没有下来,一共十七个,他还在等,等巡逻的装甲车开过去。

五分钟过去了,司机重新给车加了水,叼着颗烟看着在河边嬉闹的士兵和车里的军官说着话,几个士兵可能觉得不够痛快,开始宽衣解带准备下河去洗洗,浑然没有把远处传来的枪声当回事。这时巡逻的装甲车开过来了,一个军官打开顶盖露出身子大声和车里的军官说着话,告诉他这里十分危险,警告他们赶紧离开,然后又不紧不慢地开走了。

“go,go???”军官意识到这里不安全,下车大声招呼着自己的士兵尽快回来,可是正玩在兴头上的士兵们只当没听见,军官气势汹汹的下了车,大步走过来抓住一个狠狠的扇了他个耳光,这下士兵们被镇住了,纷纷爬上河岸,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啪’王勇的枪先响了,叉着腰怒吼的军官额头上突然多了一个孔,他大张着嘴,似乎不大相信,想抬手去摸摸,可惜胳膊只抬到了胸口,人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枪声就是命令,接着财迷的枪响了,靠在汽车上的驾驶员成了他的第一个目标,他诧异的看着倒下的军官,还在琢磨是怎么回事时,自己的胸口像是突然被重锤砸了一下,他痛苦的弯下了腰,慢慢的跪在地上,脑袋扎在地上,把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打倒司机后,财迷立刻对准卡车油箱连开数枪,一朵火花迅随着流淌的汽油化成了一片火海,将敌人隔离在河边。其他人的枪几乎同时打响,这些子们已经在过去一段时间的战斗中打出了经验,几个衣装整齐的先成了第一批打击目标,谁让他们跑的快呢。接着是那些刚刚伸进一条裤腿,正摇摇晃晃的想把另一条腿伸进裤腿的敌人???

‘噼噼啪啪???’一阵枪声过后,刚才还是一片欢声笑语,不到一分钟时间已是一片死寂,只有燃烧的汽车不时出爆响,大家看着躺了一地的尸体有些失神,手快的打了三子弹,手慢点只能摸着一两个,转眼间十多个敌人就横尸河滩,这仗打的顺利的有点不敢让人相信。

“还等什么,快打扫战场啊”财迷大喊一声,欢呼着冲了出去直奔河岸,他早看清楚了,这帮敌人带的都是新枪,其他几个人从隐蔽地跳了出来,追着财迷的屁股跑向战场,一日的忍耐终于得到了解脱。

王勇没有动,摸出了颗烟点燃,夹着枪蹲起身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防止突然出现的敌情,汽车燃烧的滚滚浓烟很快就会被在公路上巡逻的车队,空中飞的侦察机现。忽然河边传来一阵猥琐的笑声,王勇把目光转向打扫战场的这帮人的身上,脸立刻变的铁青,他拎着枪怒气冲冲的跑了过去。

李子谦平时看着文质彬彬,今天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突然看到那个被王勇打死的司机跪在地上还没倒地,过去把他的枪收了放到一边,然后将一具尸体拖了过来放到他的腿上,摆成了一个暧昧的姿势,然后看着嘿嘿的傻笑;有了榜样,两‘土匪’也忍不住了,将两个光屁股的尸体摆成了一副牲口**的样子,其他几个人看着也来了劲儿,将提上半截裤子的几个美国兵的衣服全部褪到了脚踝处,摆布成了各式各样的丑陋姿态,如果不是在战场倒像是搞了一场人体艺术表演。财迷看了皱了下眉,没有吭声,只是把武器默默地收到了一起,冷眼看着几个玩得兴高采烈的家伙。

“混蛋、混蛋???”王勇突然怒气冲天的跑了过来,一枪托将李子谦砸了个跟头,一脚把人高马大的柳二麻踹了个仰八叉,挥拳打在愣神的林蔚脸上,打的他歪斜着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连副,你干嘛,为什么打我?”李子谦爬起来疼的吸溜着冷气不解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东西,干得这叫什么狗屁事情”王勇指着地上横七竖八姿态各异的尸体吼道。

“副连长,不就是敌人的尸体吗,你至于这样啊,对我们又打又骂的”林蔚揉着脸半是委屈半是埋怨地说道。

“呵呵,你们都不服气是吧?”王勇冷笑着看着几个还莫名其妙的手下,眼睛里露出的凶光让他们不由的打了个激灵,“他们是死了,但他们也是战士,你们就这样对待战死的士兵吗?”

“连副,可他们都是敌人啊”祝老万怯生生地说道。

“他们是敌人,但也是为自己的国家而死的战士,是为国捐躯的战士就应该得到尊重,虽然我们千方百计的杀死了他们”王勇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们做的是什么事,禽兽不如,今天你们玷污了战士的称号,侮辱了战士的荣誉,你们不配做一个战士”王勇说完,将被他们摆弄的尸体一具具拖过来,摆放成整齐的一排,又一一的将他们的衣服平整,系上扣子,他做的很慢,却很认真,几个射手静静的看着,谁也不敢上前。

“连副,敌人的装甲车过来了,我们赶紧撤吧”财迷跑过来说道。

“好,你们先撤”王勇没有抬头,把那个军官的头摆正,把他的帽子带好,才站起身说道。返回的路上王勇走在前头一直板着脸,没有说一句话,几个兵默默的跟着,心里却并不平静,副连长的话都让他们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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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军的狙击手们根据不同情况下目标的不同活动方式,总结出了数种射击原则。对乘汽车的敌人,要先瞄准其停车点,等车停下来,第一个刚站起身时开枪,这样可以连续射击,击杀数人;对早晨外出解手的敌人,要等其蹲下时再开枪,这样一枪不中还有机会打第二枪;对洗澡的敌军,要在其脱下一条裤腿时开枪,这样即使打不中,敌人也跑不掉,可以补中;对挑水的敌军,要等其刚刚灌好第二桶水时开枪,这时敌人动作最慢,不易跑掉;对于上山、下山、前行、倒行和侧行运动之敌,则要根据不同地形,选择好提前量,瞄准不同部位射击。

王勇把冷枪射击中遇到的各种情况总结了出来,传授给连里的每一个战士,让他们迅的成熟起来,过去大家都喜欢波*莎冲锋枪,现在却倍受冷落,‘八大粒’成了大家的最爱,就是‘水连珠’也很抢手,加入打冷枪队伍的战士们越来越多,每个班都成立了狙击组,连里最后只好把特等射手队伍解散,让他们回到各班,担当各班的狙击组长,指导战士们打冷枪。

转眼间,上了阵地一个多月了,他们的冬装也换成了夏装,“副连长,我们对你有意见”坑道里火力排的三个班长气鼓鼓地坐在王勇对面,反坦克班的大胡子班长常宝山说道。

“怎么了,想开我的批判会啊,有什么意见提,都耷拉着脸干嘛?”王勇给他们每人了颗烟笑着说道。

“副连长,你偏心眼,你还是我们火力的排长呢,可是自从上了阵地就不管我们了”机枪班的班长邵秋敏说道。

“我怎么偏心眼了?少了你们吃是少了你们喝啊。”王勇抽了口烟纳闷地问道。

“现在,各个排打冷枪打的风风火火,多少人都立了功,我们排到现在是一枪未,一炮未放,成了摆设啦,你是拿我们当猪养呢”炮班长丁亮委屈地说道。

“哦,就为这个啊”王勇这下明白了,他们是看着步兵排战友们出色的表现,受了刺激,沉不住气了,“现在敌人没有进攻,坦克也不露面,你们的炮也用不上啊”

“敌人没有进攻,冷枪不是一样打吗,我们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只能坦克啊”常宝山不服气地说道。

“对啊”王勇猛的拍了下大腿,把几个班长吓了一跳,“老常,你们的无后坐力炮能打多远?”

“副连长,咱们配备的75毫米口径无坐力炮表尺射距离为12oo米,有效射程为5oo米,怎么啦?”常宝山立刻回答道,他疑惑的看了看王勇不知道他为啥问这个,这些他知道啊。

“如果让你打一千米外的碉堡你有把握吗?”王勇指着常宝山又问道。

“没问题,保证两炮就能把他报销喽”常宝山肯定的回答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地形,到时候你们要是打不中,可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机会”王勇说道,三个班长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兴奋,他们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摩拳擦掌地跟着王勇悄悄地出了坑道。

隐蔽的进入交通壕,王勇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把望远镜递给了常宝山指着远处山顶上的一个刚修的地堡让他看,“你有把握把它打掉吗?”王勇问道。

“副连长,大约有一千一百米,咱们的炮很勉强,不过应该能行”常宝山边看边回答道。

“好,你们两个也看看,咱们明天打他一家伙,争取把那个地堡端掉”王勇又让丁亮和邵秋敏都熟悉了下那里的地形,马上就撤了回去。现在用望远镜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敌人现在让志愿军的冷枪打的神经过敏了,只要看到反光的东西就会立刻用机枪打,火炮轰,绝不客气。

这几天,打冷枪的战士们现敌人的炮火反应比以前快多了,过去还能有一分钟的滞后,现在只要咱们这边枪一响,敌人的炮火马上就打过来,给他们造成了两死一伤。经过大家的观察分析,应该是敌人在前沿设置了炮兵观察所,他们才能够做出这么快的反应。

仔细侦查后在接近山顶的地方王勇现了一个新出现的碉堡,那里距离他们阵地很远,步枪的射程够不到,就是想打也打不到,懵到了也无法击穿碉堡,今天火力排的几个人一闹,让王勇想起自己手里还有这些宝贝呢。

王勇他们回到坑道马上找来了连长张学信在一起商量用无后坐力炮打碉堡的可行性,几个经过分析研究,认为用枪炮结合的办法有很大的把握打掉敌人的炮兵观察哨,于是一个迫击炮,重机枪和无后坐力炮打碉堡的方案火热出炉了。

当晚在夜色的掩护下,三个火力组选择了有利地形各自秘密的构筑了射击工事,在天明前完成伪装,潜伏下来。天亮了,敌人的阵地静悄悄的,像坟地一样的死寂,他们现在已经明白白天已经不属于他们了,而是属于那些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志愿军狙击手们,躲在工事里碉堡中才是安全的,他们不知道今天以后碉堡也不是安全的避难所了。

天空中布满着阴云,却没有一丝风,让人觉得心中有些压抑,常宝山有些紧张,今天自己是主角,全连的人都在盯着他,昨天自己在连长面前打了包票,两炮绝对能打掉那个炮兵观察哨。可是自己却从没有打过那么远的目标,他再次检查了炮架,保证射时炮身不会晃动,又仔细的调整了瞄准具,确保能一炮命中。

“怎么紧张了?”王勇悄悄的爬过来,轻笑着声地问道。

“连副,有点”常宝山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早晨还有些凉,他却是满头大汗。

“打不中也没关系,距离射也是难为你了,不要紧张”王勇宽慰他说。

“嗯”常宝山点了点头,擦擦手心的汗,握住射击把手,眼睛贴在瞄准具上,做好了射准备。

‘嗵嗵???’两声爆响,迫击炮阵地上的两门6o迫击炮先射了,连续打了几个齐射,迷惑敌人的炮兵观察所,掩护无后坐力炮的射。常宝山瞄准了千米之外的碉堡,用力扣动了射扳机,‘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夹杂着火焰的气流从炮尾喷出,冲起满天的烟尘,王勇没有动顶着远处的碉堡,常宝山顾不得看是否命中目标,在副射手的帮助下重新装弹。

“命中,再次射”王勇从望远镜中看到炮弹准确的击中了碉堡,在正面开了一个大洞。

“是”常宝山兴奋的回答道,立刻再次对准碉堡射,他从瞄准镜中清晰的看到炮弹在碉堡上撞出了一个大洞,随着爆炸声升起一团烟雾,碉堡中的敌人连挨两炮,惊慌失措的从里边一窝蜂的逃了出来。

“两全中,马上撤离”王勇拍了下兴奋异常的常宝山大声说道,这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会招来敌人的炮火。常宝山和副炮手收起炮身炮架,马上转移到了坑道中,听着外边响起的阵阵机枪射击声咧嘴笑了。

机枪阵地上的邵秋敏此时也是乐开了花,他亲自操纵着一挺重机枪对从碉堡中逃出的敌人扫射着,看着一个个四处奔逃的敌人倒在自己枪口下,机枪叫的更欢了???

这次枪炮配合作战的成功,引起了步枪狙击手们的注意,这些天敌人躲在工事中不出来,他们没了猎物,正憋得手心痒心里慌,他们从中看到了枪炮结合创造出的机会,立刻找上门来,让常宝山再想想办法,用炮把敌人从碉堡里轰出来,让神枪手们再开开洋荤。

刚刚打出甜头的常宝山哪里有不愿意的,马上慨然应允,带着炮就走,他先用炮对敌人的工事碉堡进行射击,把敌人从里边赶出来,狼狈窜出工事逃命的时候,被志愿军的步枪、机枪狙击手们候个正着,一阵齐射,全撂倒在阵地上。

枪炮结合,狙击手们尝到了甜头。此后几天,高奎和他的战友们再接再厉,又连打几个漂亮仗。他出击七次,用三十六炮弹击毁了敌人碉堡六个,毙敌十余人,炸毁机枪一挺,引爆弹药库一个,而自身毫未损,于是三连又多了一个神炮手,打出了一种新战法。

敌人被打怕了,躲在碉堡里惶惶不可终日,有一天实在是受不了了,趁着一个蒙蒙的雨夜,干脆放弃了前沿阵地上目标突出的几个地堡,收缩到主阵地,脱离了无坐力炮的射程。

第九十四章 办法都是想出来的

第九十四章办法都是想出来的

步兵狙击手们的出色表现,极大地刺激了志愿军炮兵部队。尽管火炮的数量和质量都比不上美国人,同时志愿军总部为保证重大战役的炮火支援,对大口径火炮的使用有着严格的规定,但总是看着步兵狙击手们每天“吃肉”,自己只能呆在一旁看热闹,不仅啃不着块骨头,甚至连碗汤都喝不上,炮手们也着实心中难受,嘴上不平。于是炮手们纷纷请战。

同时随着狙击作战的普遍开展,也确实暴露出仅靠步兵狙击手作战的弱点,步枪射程毕竟有限,杀伤力不大,对付单个人员目标效果很好,而对出步枪射程之外的目标,尤其是大目标,如运输车辆、集群人员、坦克、火炮等等,就无能为力了,只能靠炮手去收拾。然而,正是由于志愿军狙击作战的技能已臻完善,美军官兵被打得惶惶不可终日,真正变成了惊弓之鸟,志愿军狙击作战的难度也越来越大。特别是对龟缩于地堡、掩蔽部等坚固工事中的敌军,狙击手们大伤脑筋。大口径火炮受精度限制,打不准敌工事;口径曲射火炮威力,打不垮敌工事;无坐力炮和火箭筒虽可击穿敌军工事,但射程有限,离远了打不着,离近了则会暴露目标,风险太大。各种枪械更是对躲在工事中的敌军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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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炮协同、逼敌出洞、就地聚歼这一方法立显奇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但连续摧毁敌军工事,大大提高了冷枪冷炮的战果,而且迫使敌军不断收缩阵地,大大减少了对志愿军的威胁,他们的经验很快得到推广。

“王勇,你们这段时间打得不错啊,现在连级部队中在团里能排上号了,但是没有出现什么出奇的射手,你和财迷的枪法都不错吗,可是只能排上个中等,怎么回事?”大头今天上了三连的阵地,检查完工作后说道。

“我忙的团团转,哪有时间每天去‘等枪’,财迷现在忙着指导新射手,自己开枪的机会就少了,但是我们连平均成绩还是不错的,几乎每个人都有战绩,这个别的部队比不了吧”王勇解释说道。

“你这个说的倒是真的,只是缺少一个成绩特别突出的先进人物,你们应该培养一个出来,那样宣传上就占了主动,你们‘英雄连’才能叫得响”大头琢磨了下说道。

“营长,你放心我们一定树个典型出来,现在我们有几个个人成绩近百了,一定多给他们机会”蔡满江赶紧说道。

“这个事情不要勉强,否则为这个造成了伤亡就得不偿失啦”大头强调了一下。

“营长,你把机炮连的秀才借给我使几天怎么样?”王勇忽然笑着说道。

“干什么,你们连不是有炮班吗?”大头‘警惕’地说道,“你可是从我那借了十多条枪还没还呢,现在又要借人”

“营长,我们前些日子缴获了一批新枪,一水的‘八大粒’,锃新瓦亮的,你的枪我们都还你,但是你不借人我就不给”王勇耍开了赖皮。

“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明天我就都收了你的”大头笑骂着说。

“不给,借的都是旧枪,我们的是新枪,吃大亏啦”黄焕忽然插嘴道,他听说大头要收枪心疼地说。

“你们三连就是个大染缸,黄副指导员刚来的时候是多好的人,都让你们带坏了”大头看着黄焕说道,“行了,我不要你们的枪,你得告诉我为啥要借炮”

“营长你看”王勇把大头领的他们制作的简易沙盘前说,“我们对面的敌人占领的6o2高地,山后有一条翻山公路,常有美国鬼子的汽车来回走动,那距离我们的这有两公里多,步枪和机枪够不上,炮勉强威力也显不足,机炮连的82迫击炮干这个正合适,秀才跟我熟,技术好,干这个正好”

“嗯,事倒是好事,虽然都是老兄弟们,咱们也不能白用人家啊,总的给点手工钱???”大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沉吟着说。

“营长,有了战果,我们和机炮连五五分成,一家一半,不让你难做的。”王勇看到大头的样子,立刻说道。

“好,就这么办,这样我跟杨开泰那也好说话。”大头立刻答应了,三连几个人相对苦笑,这个营长啊也是不吃亏,谁跟谁学坏还说不准呢。

大头说话倒是算数,晚上就让秀才带着两个战士扛着一门82迫击炮上了三连的阵地,王勇立刻连夜组织人手帮他设立了炮阵地,自己带着财迷在一座敌人放弃的山头上设立了观察所,接上了电话。这里有敌人废弃的工事,稍加修整就可以利用,并不引人注意,而且对面公路上的情况看得也很清楚。

打冷枪冷炮有时就像现在的股市,你不想买的时候,每一只股票好像都在涨,可是等你开了户,打了钱,想去捞一把的时候,却现股市变成了草原一片惨绿,让你有钱也不敢买。王勇俩人窝在工事里等了一天,也没看见有敌人通过那段公路。直到太阳西斜,他们突然现一架直升机擦着山顶飞过,落在对面山后了。

“连副,飞机打不打啊?”财迷急忙问王勇。

“为啥不打啊,天上飞的咱们都打,现在它落在了得打啊”王勇急忙爬起来,一边观察,一边判断直升飞机落下的位置,敌机在反斜面,看不到它落在了什么位置,志愿军不像美军天上有炮兵校正机可以随时观察现目标,校正弹着点,全要凭经验判断。

王勇根据地形仔细一琢磨,对面山岗中间有一条又宽又深的交通沟,直接从前山通到山后。敌人的直升机不管是往前送弹药还是往后送伤员,十有**都得停到这条交通干道头上。它怕被咱部队的炮火击中,极有可能要靠山脚停着。

“秀才,把它打掉”王勇报上数据后对秀才喊道,这隔山打牛的事情不好做,秀才不愧是个老迫击炮手,很有经验也很有主意,根据王勇的判断,立即目测了距离,又用几根红白标志杆标示了方向,然后瞄准定表尺,试射了两炮弹,侧耳一听,似乎远了一点,没炸住什么目标,他修正标尺,再缩短5o米距离,又打一。这下听到‘轰隆’一声,山后很快腾起一股浓浓的黑烟。

“打着了,打着了”王勇兴奋地对着电话喊道,这下三连又露了次脸,天上的飞的战斗机能打下来,地上落的直升机也没问题。

三连的两门炮见人家来的头一天就打中了大家伙,心中又羡慕又嫉妒,也想跟他们学学。第二天一早,一辆美军吉普从山后那段公路上通过,两个炮手立马就送了两炮弹过去。可等炮弹打到公路上,吉普车早没影儿啦。两人很泄气,秀才没看见飞机,却把飞机打着了,可是自己明明看见了汽车,却瞪眼让他跑啦。

秀才也不是保守的人,见了垂头丧气的两个兵,立刻给他们上了堂现场课。敌运输汽车离不开公路,但绝不可等其出现后追着打,那样既浪费炮弹,又难以确保摧毁,正确的方法是:现目标后,马上选择公路上坡或转弯处,作为两个狙击点,待其进入狙击点,立即开火,先打两头,后打中间,保证击毁。

秀才给他们分析:“汽车下坡跑得快,没等咱们炮弹打到那儿他就跑过去了,等汽车上坡开得慢,咱们必须掌握好提量就能把它打住。”两人很开窍,等那辆汽车返回上坡时,一炮就把它打翻了。

半个月内,他们再接再厉,在这条公路上多次设伏,打死打伤2o多个敌人,击毁了五辆运输物资的卡车,以后,只要是白天,再没美国鬼子敢走这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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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早在冷枪冷炮起步阶段,志愿军团以下部队随伴火炮已经进行了许多游动炮作战,并取得了众多战果,只不过与冷枪运动相比规模不大,气势不盛。根据战场情况的变化,志愿军总部在充分肯定冷枪运动成绩的同时,要求炮兵部队也积极行动起来,全面开展冷炮运动。只有冷枪与冷炮相结合,方能使志愿军的狙击作战真正覆盖敌军阵地的前沿与纵深,彻底打痛、打怕敌人。

志愿军各部队在学习中,又创造出了一系列新的枪炮结合的新战法,参加协同狙击作战的火炮也由最初的无坐力炮、迫击炮展到了各种大口径火炮和坦克炮,射击的目标更是由敌前沿阵地工事展到了敌纵深的各种目标。志愿军的狙击手们再次开动脑筋,创造出了协同作战战法,也就是冷枪冷炮运动的最高境界。

‘冷炮’与‘冷枪’作战最大的区别在于,火炮目标大,转移慢,射后极易遭到敌人的火力报复。因此,冷炮在组织实施上更需要周密细致。象步枪狙击手一样,冷炮手的第一步是区分任务。

冷炮作战采取的是游动炮群作战,要求各种火炮门类齐全,曲射炮与平射火炮、大口径与口径火炮都有,做到远战、近战相结合,随时随地均可对不同距离、固定与活动目标进行打击。一般讲,每个军支援炮兵在每千米的正面上设置约2门火炮,每门炮的搜索地段(即射击正面)3oo5oo米,以确保没有火力空隙。具体任务区分是:榴弹炮和大口径迫击炮因其炮弹威力大、毁伤力强,担负对敌坦克的射击任务;野炮因其炮弹度快,担负对敌公路运输汽车的狙击任务;迫击炮和山炮因为距离近,便于观测和修正射弹,担负对敌班以下建制步兵活动的射击任务。每门炮对不同目标射击,都有明确的炮弹数规定,以确保杀伤效果。只有在规定的任务和弹数下,方执行单炮游动作战。

游动炮的阵地一般选择在炮兵主阵地的侧方或前方3oo米以外,以野战工事为主。每门炮要有两个以上阵地,呈前后配置,这样可保证观炮的夹角变更不大,只需一个观测所就可执行对两个炮阵地的指挥和射弹修正。炮阵地伪装每日;在一个阵地最多作战7天后,一定要转移阵地,以免被敌飞机现。同时,每门游动炮根据自己的任务,每天对任务区段进行一两炮弹的试射,以检验和修正射击诸元。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冷炮手们逐步掌握了狙击作战的奥秘,如敌坦克不射击时,坦克手一般不在坦克内,这时可以先在坦克附近选择一个试射点,测准数据,然后先打34急促射,让敌坦克手不敢上车开动坦克,再进行破坏射。对敌活动坦克,则可选择其可能活动的地点,先进行试射,一旦现目标出现,马上集中火力进行效力射,大致用3o炮弹可以确保击毁敌坦克。

对敌步兵,则规定3人以下目标,由步枪、机枪狙击手负责;4人以上目标在任务地段出现后,先进行35的急促射,如敌卧倒,则再打一次急促射,增加杀伤效果,冷炮手们由此渐入佳境。

连续几天的阴雨,让战壕里泥泞不堪,坑道里也是闷热难耐,王勇光着膀子坐在连部里抽着烟,张学信在油灯下忙着写战斗日志,蔡满江在写准备上报的立功材料。黄焕指挥着战士们加固坑道,现在进入了雨季,山体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吸饱了水,滴滴答答地渗进坑道,有些地方出现了裂缝,如果不及时支撑,就有可能产生塌方,把坑道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墓。

“副连长我们忙的脚不沾地,你挺悠闲啊”黄焕脱下湿衣服拧着水说道,他现在也渐渐适应了战场上的生活。

王勇上下打量着黄焕,他身上沾满了泥水,光着脚丫子,裤腿也卷到了膝盖上,让王勇不由的一阵感慨,战场才是大染缸,把开始时每天不喝水也要坚持刷牙洗脸的副指导变得跟大家一样邋里邋遢的了。

“副指导员,现在成天下雨,视线不好,敌人现在宁可泡在水里都不出来了,我也失业啦,歇一会你就看着我生气是吧?”王勇懒洋洋地说道。

“那你也帮帮我啊,一个连的人吃喝拉撒我都得管,现在天天下雨,储存的柴火都用完了,今天找不到干柴就得吃干粮,被子湿的都能拧出水来,也不能晒,有的战士都得了皮肤病???”黄焕对王勇抱怨说。

“行了,不下雨的时候,你天天抱怨背水的时候危险,让敌人追着屁股打,现在天天下雨,你不就不用背水了,可着劲儿用也使不完,你得往好处想,乐观点,要不坑道里你一天也呆不下去。”王勇拍拍愁眉苦脸的黄焕说。

“我得乐观的起来啊,每天用了几颗子弹,扔了几颗手榴弹,打了几炮弹我都得清楚,储存的弹药够用几天我还得操心,你们打死几个敌人我还得给你们想法庆祝改善生活,我???我都成管家婆啦”

“哈哈,这就是副指导员应该干的活啊,不用闹心,等习惯了就好了。”张学信大笑着说,“你问问指导员,他当副指导员的时候怎么挺过来的,你们可以相互学习啊”

“现在没有大的战斗,还是好的,起码吃喝不愁啊,等敌人连续几天几夜的进攻,吃的喝的都送不上来,伤员烈士运不下去,这个给你要子弹,那个要手榴弹,你手里还没有东西,那时候才叫愁呢”蔡满江扭脸对黄焕说。

“妈呀,你们别吓唬我了,这我都对付不过来啦,要是那样还不得愁死。”黄焕坐到弹药箱上叹口气说道。

“愁不愁要你这个副指导员,要咱们这些干部干嘛,就得在关键时刻顶上去。你看副连长经历了多少事,有好事也有坏事,可你见他怕过吗?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这坑道,枪炮结合不是都琢磨出来了,你还得多锻炼啊”张学信说道。

“哦,我一定向你们好好学习???”黄焕说道,“嗨,这不是有这么多的空弹药箱吗,劈了烧火做晚饭正好”他忽然看到王勇屁股底下的箱子,拉开他说道。

“看看,刚说完,马上就想出办法来了。”蔡满江点着他说道,黄焕不好意思地笑了。

“报告连长,二排的观察哨现了敌人”连部的通讯员赵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说道。

“好,打啊,还等什么,不是告诉他们了要抓住战机,不要事事都请示吗”张学信有些恼火地说道。

“太远了,步枪射程不够”赵回答道。

“那通知火力排打”

“连长,恐怕火力排也不行”赵又回答道。

“你一气说完不行啊?到底什么情况”张学信有些火了。

“连长,南边公路上黑压压一大片敌人,起码有一个营,前头是5辆坦克,最后是8辆卡车???后面还有3辆装甲车和3辆吉普,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我们对面的山湾集结了,咱们打不打啊?”这回赵说清了。

第九十五章 ‘迷糊’的黄焕

第九十五章‘迷糊’的黄焕

听完赵的话三个人都不吱声了,打进攻,一个营就是他们三连全上也不是对手啊,就是他们的迫击炮也打不着,那里离这还有近三千米呢

“连长打不打啊?”赵又问道。

“打???打个屁啊”张学信气恼地说道,这到了嘴边的肥肉吃不下去,能不让人上火吗。

“副连长,你说呢?”蔡满江看王勇没说话凑过来问道。

“打,为什么不打不过咱们只能喝口汤。”王勇咬着牙说道。

“副连长,你想好喽,那是只肥猪,咱们吞不下”张学信说道。

“那咱们就找个帮手”王勇说着抓起了电话,“我是596高地,给我接炮团,找他们团长”

王智这些日子指挥着他的团也组织了几个游动炮连,到处打游击,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战果,甚至还不如人家一个步兵连的成绩好,这让他有些郁闷。

“团长,596高地电话,说有急事找你”作战室中一个参谋说道。

“谁啊,有什么事?”王智接过电话不紧不慢地问道。

“哥,我是王勇,有笔大买卖你做吗?”电话里传来王勇急吼吼地声音。

“什么大买卖,你吃多啦?”王智听着王勇没头没脑地话,训斥道。

“我们阵地前有一个营的美国兵正在集结,算不算大买卖,你要不做我找别人啦”

“什么?一个营的敌人,我做了,你马上给我们提供数据,不要放电话,保持畅通”王智一听兴奋的说道,这可真是笔大买卖,“你们马上接一营,让他们做好射击准备”他对等在一边的参谋喊道,一营都5的大口径重炮。

“拿着我的望远镜跟我走”王勇抱起电话机向二排的坑道口跑去,赵连忙拿起他的望远镜,在后边扯着电话线跟在后边,张学信和蔡满江也跟紧跟了出去。

王勇换下二排的观察哨,接过望远镜向对面的公去,敌人的军车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边开来,密密麻麻的像忙着搬家的蚂蚁,“目标596高地正面偏东三千米,敌6o2高地南山脚公路”王勇观察了片刻向炮团报告敌人车队的位置。

敌人各处阵地的射击诸元早已事先测定,王智接到王勇的报告后,立刻命令一营开炮:“距离米,第一炮两急射,放”这是基准炮试射,确定弹着点。

“两弹偏右约5o米,马上修正”十几秒后,炮弹落到了车队的边上,王勇立刻将消息反馈回去。

王智指挥着炮营修正射向后再次射了两炮弹,这次是校正射击,“打到车队尾巴了,掀翻了一辆吉普车”王勇报告说。

“命令一连、二连两齐放”王智再次修正射向后,立即进入效力射击。

“哥,打得太好了,炮弹全部落入敌群,全部命中,没有一点散布,坦克在加逃跑,快打,连续射击”王智还没等到他要求报告落弹情况,王勇就在电话那边大叫起来。

“连续射击,连续射击,全营六急促射”王智高兴地咧着嘴大声命令着,这回可逮着一块肥肉啦。

张学信听王勇在外边喊得热闹,心里痒的难受也忍不住了跑出来看热闹,“王勇啊,你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把这份大功劳送给了你哥”他拿起望远镜向战场上看去,好家伙,那边打翻了天,坦克、装甲车四处乱窜,寻找隐蔽,燃烧的汽车不时炸响,烧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把,地上铺满了死尸,张学信有些吃味地说道。

“呵呵,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功劳他也不能独吞啊,起码得分给咱们点啊,要是别人你毛都捞不着”王勇嬉笑着说道。

“你说敌人突然调来这么多人,是想干什么?”看着这么热闹的场面,张学信突然问道。

“换防,现在当面之敌这阵子让咱们连枪带炮的干掉不少,前边的几个辅助阵地都不要了,肯定是顶不住啦”王勇缩回脑袋说道。

“你就那么肯定?”经过近两个月的战斗,他们守卫的596高地已经从突出在外的龅牙,变成了地包天,不但和周围兄弟部队的战线拉平,隐隐的还有将6o2高地包围起来的意思,张学信虽然对王勇的话已经信了八分,还是忍不住问道。

“连长你想啊,敌人如果想进攻,不会选择在晚上调兵,他们最不愿意打的就是夜战,而他们呢是想趁今天天气不好,换下阵地上的残兵,可以让他们借着点亮回去”王勇解释道,张学信信服地点点头,如果是这样,敌人近期就不会有大的进攻了。

“哥,该歇歇啦,敌人整个车队都打瘫了”猛烈的炮击整整持续了十五分钟,王勇看着坦克,装甲车都七扭八歪地横在了一边,已经看不到一个活动的目标了。

“好好,我们暂停射击,你盯紧点,看着点敌人的动静,根据情况,咱再打等射和面积射”王智笑呵呵地说道,有这么个弟弟他太开心了。

“哈哈,哥你太坏了,还要杀回马枪,等敌人收尸的时候再打一家伙,今晚他们真是睡不着觉喽”王勇跟哥哥开着玩笑说。

看着哥俩聊的高兴,边上的张学信冷哼一声撇嘴着说:“还有脸吹呢,你们哥俩真不愧是一个娘肚子里钻出来的,一对‘坏种’,谁遇到谁倒霉”

“咦,谁在边上说咱们哥俩的坏话呢?你告诉我,我明天去收拾他”张学信的话音刚落,电话里就传出来王智的喊声,吓得他赶快躲到了一边,心里直犯嘀咕,都说炮兵耳朵不好,可这王智的耳朵怎么比狗都灵,在这么噪杂的环境中竟然能听到自己的声嘀咕。

这边打得热闹,坑道里的战士们轮番出来参观,看到敌人被打的狼奔豕逃无处藏身,心中无比痛快解气,大声高喊着‘大炮筒子们万岁’‘给他们请功’????

炮声断断续续响了一整夜,这一个营的敌人和装备基交待在公路上,收尸的汽车在炮火中穿行,开始他们还打照明弹,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最后只好在己方的猛烈炮火掩护中,摸着黑收敛了尸体,到早晨还可以看到一滩滩的血迹随着雨水四处流淌,残肢碎尸抛撒在树枝上,草丛中,烧成铁壳子的汽车残骸,击毁的坦克装甲车扔在公路边上。

冷枪与冷炮的配合使志愿军的狙击作战威力越来越大。各种兵器依据兵器性能、目标特点,有着明确的任务区分和射击区域分工。一般讲,5oo米以内的人员目标,由步枪狙击手负责打;5oo至米内的单个或群人员目标,主要是轻重机枪打,步枪予以配合;5oo至米以上的车辆、工事或人员集群目标,由无坐力炮负责;米以上的目标,由口径迫击炮负责;15oo米内的目标,由81毫米迫击炮负责;15oo3米内的目标,由75毫米山炮、762毫米野炮和1o7毫米迫击炮负责;35米距离内的目标,由122毫米榴弹炮负责。各种兵器既分工明确,又相互配合,在敌人的阵地罩上了一张死亡之网。

狙击战术展到这种高度,简直就不再是一种消耗敌人有生力量的手段了,而成为了一门令人叹服的艺术。1952年58月,志愿军一线部队的狙击手们共毙伤“联合**”13万余人。这个数字已经接近运动战时期一个重大战役行动的歼敌数字。冷枪冷炮行动的威力尽显无遗。

??????

“副连长吃饭啦???”

“副连长吃饭啦???”

听着带着点四川口音的喊叫声,王勇就想笑,连续三天了,每到中午吃饭的点,对面的敌人就开始喊。

“连副,这帮新上来的兔崽子太猖狂了,天天呜呀乱叫的,该教训教训他们啦”财迷端着碗饭气呼呼地说道。

“呵呵,先不搭理他们,你别说这些家伙们学的还挺像孙的口音,没事大家听着当解闷了。”王勇边吃边说道。

“就赖你,你说咱们和敌人离的这么近,吃饭你喊那么大声干嘛?这下这帮棒子都学会了,天天叫唤。”财迷用筷子在通讯班的一个战士脑袋上敲了下说道。

“副连长,你不生气啊?”黄焕凑过来问道。

“有什么生气的,你生气就中了他们的计,他们早都做好了准备,等你出去找他们‘评理’的时候,机枪大炮都等着你呢,这就像古代人打仗时候的骂阵,故意激怒你”王勇呼噜呼噜地喝着汤说道。

“副连长,前边的美国鬼子让咱们打得面都不敢露,这些伪军上来了,就开始不要命的折腾,他不怕死啊?”黄焕又问道,换防的美国兵被炮兵炸的损失惨重,无力在上去,使出了老招式把友军又送到前边来了。这些伪军刚上来就嚣张的很,重新占领了已经被美军放弃的几个山头,把碉堡修到了他们眼皮底下,在主阵地的掩护下,肆无忌惮的修工事,唱歌晒太阳,大摇大摆的巡逻,现我军战士活动就用机枪扫射,比他的美国主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营长不是总是说‘别看你今天蹦的欢,明天给你拉清单’,让他们折腾吧,咱们都给他们记着,哪天让他们一块还”王勇神秘地笑笑说。

“关心你吧,你还整天装神弄鬼的,不理你了”黄焕恨恨的咬了一大口干粮,像是在咬王勇的身上解恨似的。

“别着急,你看他是吃亏的人吗,这是憋着坏呢,敌人不定哪天就倒霉了,不要理他。”蔡满江笑着对黄焕说道。

夜幕再次降临,群山笼罩在黑暗之中,几个人影穿悄悄越过战壕潜到敌人的阵地下,隐身在几个弹坑中,突然弹坑中飞出一块石头,撞到铁丝网上,上面拴着的空罐头盒像铃铛一样叮当乱响。

‘嗵嗵???’几颗照明弹立刻腾空而起,照亮了前沿,枪声响成了一片,子弹掀起的泥土乱飞,刚刚长出的茅草像刀切的似的成片的倒下。王勇在本子上迅记下了火力点的位置。

“别动”两挺重机枪向这边扫过来,弹着点离他们不过两三米,王勇把黄焕压在身下说道,“不要慌,敌人没有现咱们,他们是盲射”

敌人的机枪打了几个点射后果然转移了目标,王勇放开黄焕,对其他人说道:“不要动,继续观察”黄焕擦了下头上的汗,端着望远镜向敌人阵地看去,声的对王勇报告火力点的位置,今天他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敌人,心里还是很紧张。

十多分钟后,枪声停止了,阵地上又恢复了平静,王勇捅了下身边的马忠指指另一个方向,马忠点点头,悄无声息的爬出弹坑,滚进另一个弹坑,掏出一颗手榴弹远远的抛了出去,然后立刻将身子缩成一团紧紧地贴着坑壁。。

‘轰’的一声闷响,手榴弹落到了敌人战壕前爆炸,爆炸声立刻又招来更猛烈的机枪扫射,几个暗火力点又暴露出来。就这样他们东边扔一个手榴弹,西边砸块石头,吸引敌人的机枪扫射,明暗火力点一个个地都暴露出来。

“副指导员,你在这等着我们不要动”当枪声再次停下来的时候,王勇轻声地在黄焕耳边说道。

“火力点都摸清了,你去干什么?”黄焕急忙问道,王勇没有回答他,叫上财迷顺着一条路向上抹去,两个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弹坑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黄焕将记录敌人火力点的本子放到随身的牛皮公文包里,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又从掏出来揣在怀里贴身放好,拽出一颗手榴弹打开盖,紧紧的攥在手里贴在胸前,指上套上了拉火环,睁大眼睛紧张地环视着四周。

黄焕竖起耳朵仔细的探听着每一丝响动,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嘴里跳了出来,手榴弹都快攥出了水,“副连长你扔下我一个人跑到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黄焕从未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就当黄焕觉的自己要崩溃的时候,突然两个人影一闪滑进了弹坑,他惊的刚要大叫,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别喊,是我们”听到王勇的声音,紧绷的身体一下软了下来,自己好悬就拉响了手榴弹。

等他们前出侦察的几个人回到了自己的阵地,钻进坑道,黄焕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连喝了两大杯水才缓过劲儿来,恼火地指着王勇吼道:“副连长,你把我一个人扔在敌人阵地上跑了,要是他们出来把我抓去怎么办,把你们打死怎么办,你吓死我啦”

“看你那兔子胆,我说不让你去,你非要跟着,吓得尿裤子了吧”王勇没理会他的态度,从一条麻袋里往外掏着东西说道。

“你才吓的尿裤子呢,我是担心你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黄焕脸一红,冲着王勇喊道。

“好,谢谢副指导员对我的关心,敌人晚上不敢出来的,你忘了黑夜是属于咱们志愿军的吗?”王勇笑着说道。

“哼,算你有理,你们鼓捣点什么回来了?”黄焕摆了下手说道,他的注意力已经被王勇弄来的一堆圆的方的扁的东西吸引过来。

“别碰,心出危险”王勇打开他的手紧张地说道,然后掏出把钳子开始拆卸,一手压着雷身,一手慢慢转动火帽,把它拧下来,依次卸下弹簧和撞针,拧下里边的雷管,倒出里边的炸药,把壳子扔给了黄焕,“这是地雷,不能瞎摸,现在没事了,拿着玩儿去吧”

“你们去了半天就弄这个去了?”黄焕抱着地雷翻来覆去地看着问道。

“不是,财迷还弄了捆电话线,他说连里的电话线断头太多了,没法使啦,正好从敌人那借点。”王勇又搬出一个地雷说道。

“借点?”

“对啊,敌人那电话线有的是,都是新的,割了他们也不在意,明天我还想再去弄点,把咱们到营部的电话线都换成新的,省的下点雨就得查线”财迷不在意的说,好像敌人阵地就是他们家仓库,用点连招呼都不用打。

“呵呵,你们两个胆子真大,那把地雷搬回来干嘛?”黄焕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跟这两人一比,真是汗颜。

“没都搬回来,给敌人剩了一半”王勇冲财迷挤挤眼睛说道。

“是啊,连副说了,副指导员跟咱们忙活了半宿挺辛苦的,明天早晨他请你看场好戏。”财迷坏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瞒着我干啥坏事了吧,总是搞得这么神秘干嘛?”黄焕警觉地说道,他真被这两个人搞怕了。

“副指导员,你早点休息,明天早晨我叫你,这个你也帮不上忙”王勇一边把地雷都大卸八块一边说道,黄焕迷惑地点点头走了,他琢磨了半宿也没弄明白他们说的好戏是什么。

第九十六章 圈套

第九十六章圈套

第二天早晨七点多,王勇把黄焕拉到交通壕里隐蔽好,递给他个望远镜指指昨天他们去的阵地,“不要喊,不要动要是惊动了敌人就没戏看了。”王勇声对他说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掩体中向那边张望。

昨晚折腾了半宿,敌人今天起来晚了,起床的头一件事大家都一样,一出来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腰带搭在肩上,双手拎着裤子,争先恐后地奔向厕所。几个人刚挤进厕所,突然脚下一紧,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一个铁罐子腾空而起,这玩意他们都熟悉,美国干爹送给自己的跳雷,可它怎么跑到厕所里来了,没等他们想明白,‘轰’的一声,地雷在空中爆炸散的钢珠天女散花般的泼洒下来。

先进厕所的这几个人都是满面开花,当然那不是乐的,都是炸的。设计的跳雷这东西人估计就是个损人,它蹦起一米多高专门炸人的头脸,能不能活,那全靠运气。后边的人听到爆炸声,全部就地隐蔽,躲在弹坑里,岩石后,还有两个腿脚快的钻进了边上的防炮洞,暗自庆幸今天晚了一步没赶上,但是高兴也只是一瞬间,周围又想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自己的脚下也是‘咔哒’一声轻响,随着一声巨响飘飘悠悠地就飞出了防炮洞,‘**,不是打*,是地雷???’这是他们临死前的共同的想法,至于地雷怎么跑到这来了,肯定是来不及想了。

“哈哈,副指导员怎么样,真人实景,这戏好看吗?”王勇看着死伤一地的伪军大笑着问。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血腥???”黄焕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闷来处散落的断手,残肢,像蝴蝶一样飞舞的破布片,垂死的敌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让他心悸。

“亲爱的副指导员,这是战场啊,没有血腥那叫战场吗?”王勇拍了下黄焕不满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昨晚上你和财迷去了半天干啥啦,厕所里的地雷一定是你们埋得,怪不得你知道今天这有戏看呢。”黄焕忽然瞪着王勇说道。

“呵呵,也就你个书呆子不明白,别整天研究那些的东西,要与实践相结合,你也看看通报,这是‘地雷搬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都是别的部队都玩剩下的东西”王勇觉得黄焕傻的可爱,有些事情他就是后知后觉。

“连副,打不打?敌人出来收尸,抢救伤员了。”二排长梁青山凑过来问道。

“不打,留着。”王勇坌都没打就回答道。

“这么好的机会,不打太可惜啊”梁青山看着进进出出的敌人,眼馋地说。

“火慢慢炖,炖出来的肉才有味你一枪都给打回去了,下回谁都不露面,咱们玩什么”

“嘿嘿,副连长是想温水煮青蛙呀”黄焕这时插嘴说。

“副指导员啥意思啊,温水怎么煮青蛙?”梁青山摸摸脑袋疑惑地问。

“别在这说了,敌人吃了亏,一会儿就得报复,让副指导员到坑道里慢慢给你们讲故事,早饭以后,你通知各班班长到大伙房,今天我给他们培训”王勇推着两个人赶紧回坑道。

中午到了吃饭的点,大家没听见对面的敌人喊话,光听见哭丧啦,刚习惯了的事情突然改变大家都觉得挺寂寞。

朝鲜战争中,地雷是美军的常用“暗器”。当时的朝鲜战场,集合了众多国家制造的各型地雷:美国雷、法国雷、英国雷、防步兵雷、反坦克雷、压雷、绊雷,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脚一绊线就爆炸的平台雷、跳一米高才爆炸的跳雷、绑在树上手一攀着绊丝就炸的手攀雷、爆炸后把阵地照得雪亮的空中照明雷等等,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联合**”走到哪里,地雷就埋到哪里,地雷成为他们的“护身符”,这些地雷也对志愿军形成了严重威胁。

王勇召集了各班的班长骨干从中挑了一批心灵手巧,胆大心细的,利用缴获的地雷给大家上了两天课,详细的讲解了各种地雷的构造,排雷、拆雷的办法,埋设的要点。在传授和实习中,很快带出来一批土专家,他们理论上可能说不清,但是能拆能装,敢下手。他们的技术经验不断展,方法越干越多,越干越巧妙。排雷组到敌人的前沿阵地,把敌人的地雷成堆地起出来,再悄悄埋设在敌人阵地的交通道路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下有意思了,敌人的巡逻队刚刚集合出门,踩上了地雷,送饭的刚上了阵地,连饭桶都一块上了天,厕所是早不敢去了,都是随地大便,这片阵地仿佛成了一片禁地,上边的人下不去,下边的人上不来,每天他们走路都是心翼翼的,眼睛睁的滴流圆,恐怕踩上地雷,一个加强排的伪军让他们折腾的神经兮兮的。

“心地雷”一个伪军士兵刚走出坑道,想晒晒被子,就听到了对面中国兵‘善意’的提醒,他赶紧又抱着被子回去了,他即使知道有诈,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心地雷”巡逻队才上了天天走的巡逻道,又听见了喊声,立刻一哄而散,昨天一个排长不信邪,带头走在前头,被炸了个缺手断脚,谁也不敢上前去救,只能远远的扔给他几个急救包,可他手都炸飞了,没法给自己包扎,大家伙只能眼看着他哀嚎了半天,流干了血咽了气,昨天的惨剧还在眼前,今天中国兵又出了警告,谁都怕当排头兵,跑吧

“喊,你们看到他们出来就喊,这个就费点唾沫也不浪费子弹”王勇对战士认真地说道,战士轰然答应。

三连的兵们也都跟着学‘坏’了,地雷埋在哪只有他们知道,每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吓唬敌人。这句朝鲜话很快在三连流行起来,他们不像敌人只在中午喊,都把这个当成了乐,有事没事的就冲对面喊两嗓子,今天听了也许那没有地雷,明天不听,地雷就响了,几天下来他们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恨不得都长出俩翅膀,脚不沾地玩草上飞。伪军们自己都不大相信自己了,抱着听人劝吃饱饭的态度,乖乖地听从‘敌人’的指挥,窝在家里。

“副连长还是你狠,人家就是在吃饭的时候腻歪腻歪你,你倒好,喊的人家不但饭吃不上,连窝都不敢出来了,这两天阴天,估计他们身上都长毛啦”黄焕摇摇头说道,暗自庆幸自己及早‘刹车’,没有把副连长得罪狠喽,要不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让他给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嘿嘿,他们活该,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没事招惹我,叫我吃饭,我请他们吃‘西瓜’”王勇坏笑着说道。

“副连长,敌人阵地上来了两个带着耳机,拿着圈的,到处乱捅,不知道想干嘛”观察哨跑进来报告说。

“坏了,敌人想跑,我还没玩够呢,马上叫班排长们开会,分配任务”王勇对连部里的通讯员说道。

“副连长,你怎么知道的?”黄焕问道。

“敌人的工兵上来排雷了,他们是挺不住啦,当然是想跑,可咱们不能就这么饶了他,得再让他们留下几个”王勇恨恨的说道。

接到命令,十多个人很快聚集到连部,王勇通报了新情况,张学信布置了各排的任务,蔡满江做了简短的动员,相关的人马上进入了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副连长,这个计划咱们早就制定好了,就看今天这一下,如果把这股敌人打怕了,其他两个阵地上估计也挺不了几天,阵地全部又回到咱们控制之下啦”张学信高兴地说。

“连长,咱们这次战斗就把握一个原则,要快打快撤,防止敌人报复,给咱们造成损失”王勇收起了玩笑,认真地说。

“好,我盯着火力排,你到前边看住那些特等射手们,他们好几天没开张了,手早痒啦,别到时候收不住。”张学信说道,“指导员你们两个安排好坑道里的事情,准备抢救伤员”几个人分完工,马上准备到各自的岗位上去。

“我呢,怎么又没我的事???”黄焕看着几个人都要走,着急地说。

“你跟着副连长吧,统计战果,心一点”张学信把他派给了王勇,黄焕高兴的拎着支水连珠跟在了王勇的屁股后头。

王勇把几个射击组召集到一起,布置任务,划分区域,再次强调了纪律,这才把他们放了出去。他带着财迷钻进一条盖沟,进入设在隐蔽部里的观察所,这里居高临下,对面敌人阵地的情况一览无余,便于了解整个战场上的情况。

两个工兵忙活了两个多时,开辟出了一条通往主阵地的路,敌人并不傻,他们为防止我军趁他们撤退时偷袭,各个火力点也进入了警戒状态,密切的关注着我军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支援回撤的友军。先是一个从洞里钻出来,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王勇没有下令开枪,接着又出来两个志愿军还是没打,安全的撤了回去。

眼见前两批人安然无恙的逃了回去,剩下的人按耐不住了,一窝蜂的冲了出来,眼看前边快要跨上了主阵地,后边的也蹦出了战壕,王勇一挥手,早就做好射击准备的财迷打响了第一枪,把他们的‘尾巴’留在了那里。

枪声就是命令,严阵以待的特等射手们立刻开始射击,采用的还是志愿军常用的老战术‘掐头去尾,再打中间’,伴随每一声的枪响,都会有一个敌人倒下,不到半分钟射手们就打光了枪里的子弹,换上了新弹夹,准备第二轮射击。

“副连长帮帮忙,枪栓拉不开了”黄焕就打了一枪,枪机就卡住了,眼看着敌人一个个倒下,却没自己的份,急得他满头大汗。

“拿脚蹬,你忘了这枪还有一个外号叫‘脚蹬枪’吗”王勇头也不回地说道。

“真误事???”黄焕手忙脚乱的立起枪,狠狠的蹬了一脚,终于拉开了枪栓,抛出了弹壳,子弹重新上膛,等他趴到射击台上时,一个立着的目标都没有了。

前边的敌人觉得自己在跑几步就能跳进主阵地的战壕,后边的急忙转身往回跑,那里虽然条件差点,可暂时还能保住命,中间的最倒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爬在无遮无掩的两座山头间的鞍部,祈求子弹不要打在自己的身上。

6o2高地上敌人的反应慢了半拍,等他们命令机枪掩护时,自己的同僚已经躺了一地,看着满地的尸体,他们也红了眼,各个火力点立刻疯狂的射击,子弹瓢泼似的撒到三连的阵地上,压制住神枪手们,掩护剩下的几条杂鱼回撤。

“命令火力排射击”子弹打得掩蔽部噼啪乱响,木屑尘土乱飞,王勇低下头对财迷喊道,财迷转身对坑道口的哨兵传达命令,哨兵又传给坑道里的战士,这度比电话还快。

经过多次侦察,6o2高地上的火力点都已经摸清了,火力排早就标定好了射击诸元,接到命令,迫击炮,无后坐力炮,火箭筒,重机枪同时开火,立刻把敌人的火力压了下去,处在最前边的几个碉堡被无后坐力炮送上了天,隐蔽部让迫击炮开了天窗???

战壕里的特等射手们马上抓住时机,开始了第二轮射击,躲在鞍部的敌人刚刚起身准备趁机逃跑的每人身上都多了几个窟窿,目标太少了几支枪同时都瞄准了一个人。消灭了暴露在外的敌人,他们又把枪口对准了幸存的地堡,把子弹从射击口送了进去,三轮射击,敌人的机枪全哑巴了。

“撤退”王勇看了表,战斗持续整整五分钟,正好是敌人远程火炮的反应时间,他们刚刚撤离,炮火马上覆盖了他们的阵地。可就这五分钟,除了他们故意放走的几个,敌人一个加强排灰飞烟灭,十多个火力点被摧毁,歼敌近百。

战斗看似短暂,却花费了王勇的大量心血,他设计了一个又一个圈套,一环紧扣一环,从最开始的示弱,到一步步的摸清敌人实力,再利用地雷围困敌人,炸的他们心惊胆颤,直至敌人精神崩溃回撤被全歼,哪一步都离不开心理上和智慧上的博弈

三连不亡一人,不伤一人,全歼挤占阵地的敌人,夺回阵地的控制权的事情很快惊动了师团长,他们打来电话询问了战斗的详细经过,对他们斗智不斗力敢想敢干的做法予以肯定,对他们的辉煌战绩给予了表彰,把这场战斗作为模范战例通报各个部队,号召向他们学习,三连一下在全团乃至全师又出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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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王勇利用夜晚的掩护潜进了敌人放弃的阵地,他‘参观’完毕后,心中变得不安起来。

阵地战的初期敌人依靠其火力上的优势,掌握了战场上较大的主动权,频频向我们动攻击,在遭到我军依靠坑道工事的痛击后,也从中现了此类工事的诸多优点。就在这个伪军放弃的前沿工事中,王勇现敌人也开始向志愿军学习,他们在阵地的侧后也修了一条坑道,高度在一米二到一米六左右,宽度约有一米,厚三到七米不等,洞顶铺设了两米多厚的木材,上面堆了三米多厚的沙袋,并且具有三个坑道口,这和我们初期的坑道很相似,一改往日只在阵地表面修筑工事的传统做法。

他又对这条坑道研究了一番后现,不知道敌人是懒还是没有完全掌握伪军的坑道修筑技术,在坑道里他们没有现什么战斗措施,里边只是用装土的沙袋垒砌了个简单的掩体,战斗能力很弱。里边没有看到储存的粮食和水的痕迹,这也是他们在通路被地雷封锁后无法坚持的原因之一。从敌人丢弃的弹药和砸毁的电台来看,敌人的无线电通讯器材种类很多,数量也不少,但是弹药只有一个基数,说明他们只是把坑道当做高级点的防炮洞,用来躲避伪军日益强大的炮火,作为指挥所和屯兵只用,没有当做战斗工事来使用。

不过敌人的坑道也不是一无是处,他们的坑道口和盖沟或是交通壕连接,平时用沙袋堵塞只留一个人进出的口,退守坑道后可以迅堵死和修筑坑道的沙袋混为一体,不容易被现,坑道里挖出的土也都用沙袋盛放,无法让人现,比较隐蔽。

王勇研究完回到阵地,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我们在不断的学习进步,敌人也没有闲着,他们也在不断现学习志愿军的优点,完善自己防御体系,这标志着以后的进攻战斗将变得更加困难和残酷。可是敌人没有留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两个打冷枪的战士牺牲了,他们不是死在敌人的炮火下,而是同样被人一枪毙命。

第九十七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九十七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坑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两具烈士的遗体蒙着被子摆放在地上,几个战士围在边上哭泣着,王勇阴着脸蹲在地上撩开被子,是林蔚的遗体,他额头上有一个花生大小的空洞,依然大睁的双眼中既有震惊也有不甘,王勇轻轻的在他眼睛上揉搓了几下,帮他闭上眼又撩开另一床被子,那是林蔚班上的一个战士,他们俩个现在组成了一个射击小组,他的胸口上豁然是一个酒杯口大的窟窿,他的上半身几乎泡在血泊中,两人身上没有其他伤口,都是被一枪毙命。

“不要哭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王勇给他们重新盖好被子,就像晚上查铺时那样轻柔,唯恐惊醒了他们。

“二排长,先把烈士的遗体安葬了吧,在后山挑一个向阳地势高的地方,不要被雨水冲毁了”蔡满江对二排长梁青山说道。

“是”梁青山强忍着悲痛回答道,排里一下失去了两名战友,还都是五班的战士,他作为老班长心中更加难过,可现在不能表现的过于悲痛,免得影响大家的情绪。

“财迷,你跟我到他们牺牲的地方去看看”王勇看着梁青山带着五班的战士把烈士的遗体抬了出去,对眼睛通红的财迷说道。

财迷嗯了一声,跟着王勇转到二排防守的坑道,钻了出去,天已经暗下来了,几百米外的敌人阵地笼罩在朦胧之中。王勇找到了他们遇袭的射击台,那里还有一滩殷红的血迹,几只苍蝇在那里盘旋着。林蔚是个老射手了,射击台修得很隐秘,伪装也做得很好。在他边上几米的地方是另一个射手的位置,王勇猫着腰走过去,那是一个蹲式射击掩体,胸墙不高,在对面的沟壁上是一片**状的血污。

王勇在上面摸索了一阵,拔出腰里别的刺刀从一个孔洞中挖出了一个已经变形的弹头,他迎着阳光看了看,是美式的重机枪弹,那个战士就是被这颗子弹夺去的生命。

“连副,有什么发现吗?”财迷凑过来说道。

“小陈应该是先被敌人的机枪手发现的,这个射手不简单,他只打了一枪就射中了小陈的胸口,在咱们营里我估计也就赖子可能能做到。”王勇看看那颗弹头说道,“小陈被击中后,在他边上的林蔚试图去救他,慌乱中暴露了他的头部,被另一个敌人开枪击中,同样是一枪,不过那是颗经过修整的步枪子弹”王勇伸出手,手心中赫然多了一颗弹头,那是他从林蔚的脑后找到的。

“嗯,这两个敌人肯定也是特等射手,不是普通的士兵,起码是三年以上的老兵了,他们也是两个人一组,而且至少是两个组”财迷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王勇有些好奇地问道。

“连副,你看对面阵地上,能藏住重机枪的地方不多,而且他必须隐蔽好,否则林蔚早就把他干掉了,所以必须有个人给他望风,他才能那么快的出枪找到目标???”财迷指着对面的阵地说道。

“隐蔽”王勇顺着财迷手指看去,此时落山的太阳的余晖正好从山鞍撒到敌人的阵地上,他看到了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立刻缩头弯腰将财迷拉倒在胸墙后,‘哒哒???’短促的枪声响起的同时几颗子弹带着劲风从他们头顶飞过,钉在沟壁上,深深地钻了进去。

“**,这家伙还没走呢,咱们**一家伙”财迷摘下身上背的枪说道。

“哼,你以为他一击不中,还会在那等死吗?早跑了,咱们回去吧,你在跟几个观察员了解下情况,看他们发现什么没有。”王勇冷哼一声说道,这回他们碰上同行了。

??????

晚上坑道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连部里几个排长都到了,抽着闷烟,谁也不说话,这一阵子仗打得顺风顺水,突然出现的伤亡让大家有些难以接受。

“大家不要难过,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咱们不都是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吗,说不定哪天就和他们团聚了,没有什么可伤心的,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样给他们报仇”张学信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

“娘的,咱们天天打鹰今天却让鹰啄瞎了眼,明天非得给小鬼子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三排长钱洪波瓮声瓮气地说道。

“就是,明天我们排所有的射手都出动,多点设伏,我就不信消灭不了这个王八蛋。”梁青山咬牙切齿地说道。

“报仇不光是你们二排的事,是我们大家的事情,我们一排的射手支援给你们”钟强说道。

“那我谢谢大家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前出设伏,不信网不住今天的这条杂鱼”梁青山站起来说道。

“没有命令谁都不许出坑道,白天都老实的待在坑道里”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勇突然吼道。

“副连长,林蔚的仇不报了吗?”梁青山立在那诧异地问道。

“报仇,你们就知道报仇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你们了解吗,你们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吗?一群莽汉,仇报不了还得把命扔在那”王勇厉声训斥道。

“副连长,我们不怕死,怕死也就不来当兵啦,林蔚的仇我们一定要报”没想到过去对王勇言听计从的梁青山第一次顶撞了他。

“好啊,我怕死,你们都是英雄”王勇冷笑着说道,“你们愿意给敌人当靶子,我想拦也拦不住,顶多我再费点事,给你们刨个坑”

“二排长,你别冲动,副连长也是为你好”钟强赶紧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坐下,递给他颗烟说道。

“副连长,你也别生气,二排长就是报仇心切,说了过头话,你消消火”蔡满江拍拍王勇说道。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林蔚牺牲了我也很痛心,可也要多想想,林蔚是老射手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出事,为啥偏偏今天没躲过去”王勇敲了下桌子说道。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今天他大意了呗。”梁青山嘟囔了一句。

“就算是他大意了,我问你,在五百米外用重机枪你能做到一枪毙命吗?”王勇大声质问道。

“五百米?用重机枪一枪毙命,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是肯定不行”火力排的机枪班长听了惊异地说道。

“副连长,你吓唬人呢吧,我觉得不可能”钱洪波也不相信地说道。

“你们看看这个,我是在小陈牺牲的地方找到的,那面墙上只有一个重机枪打的弹孔,而且我和财迷险些着了他的道”王勇说着把两颗弹头放到桌子上。

“这确实是美国造的重机枪弹”钱洪波拿起一颗子弹仔细看了看说。

“这颗子弹有点奇怪,我只见过枪毙人的时候,有人在子弹头上刻个十字,变成炸子,保证一枪毙命,而这颗子弹被人仔细修整过”钟强拿起另一颗子弹在油灯下端详了片刻说道。

“你很细心,看出了细微的差别,这是为什么,财迷你。”王勇赞许地点点头说道。

“哦,这是老兵才会做的事情,新兵们一般都不知道,子弹外表看起来一样,其实你仔细看还是有小的差别的,近距离射击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在打远处的目标就会产生偏离,所以有经验的老兵都会把子弹头尽量的修的圆滑一些,用刀将弹头上的毛刺挂掉,所以打死林蔚的这个敌人绝对是个老兵油子”财迷捏着弹头解释道。

连部里的几个人听完财迷的解释面面相觑,没想到王勇和财迷能从两颗发射过的弹头中发现这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的阵地和敌人的阵地近的地方不过二百来米,可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么远的地方开枪射杀林蔚他们两个人,你们想过吗?”王勇又问道,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敌人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向我们挑衅,给我们警告,告诉我们他们也有神枪手,如果我们沉不住气,贸然出去应战,结果是什么,我想大家都明白”王勇严厉地说道。

“副连长,我明白了,敌人在我们的冷枪运动下损失惨重,现在也派出了自己的高手,想跟我们打擂台”梁青山有些羞愧地说道。

“嗯,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敌人现在对我们的战术有了相当的了解,而我们却对他们的战术一无所知,等于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静不是动,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王勇说道。

“副连长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白天不要没事情不要随便出坑道,你们这些排长要负起责任来,约束好自己手下的兵,同时要保持警惕,注意观察敌人的动静,有什么发现马上汇报”张学信说完挥挥手,让他们散了。

“副连长,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你跟我透个底”张学信在王勇的对面坐下,扔给他颗烟说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明天我去给他们回礼”王勇接住烟没有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道。

“你打算亲自上阵啊,不行,你可是咱们连的顶梁柱,出了事情怎么办”张学信立刻拒绝了他的提议。

“连长,咱们连射击技术好的人不少,但是能和对面的敌人能过招的不多,我不能再眼看着自己兵倒在我的跟前”王勇不容质疑地说道。

“副连长,你是关公不睁眼,睁眼要杀人啊,一切要小心,保证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张学信没有坚持,划着火柴给王勇点上了烟。

“放心吧,我还没娶媳妇呢,还想带着她回家看看我爸妈,我比你们都关心自己的小命。”王勇深吸了一口烟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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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王勇和财迷两个人离开他们的阵地,爬过一片泥泞地进入前沿的一处废弃的阵地,他们没有对阵地外表进行任何改造,只是把一个防炮洞加深。他们满身沾满了泥浆,干了以后和阵地浑然一体,很难发现。王勇将一块浸湿的毛巾铺在自己选定的射击位置上,又在上面均匀的撒上一层干土,以防射击造成的尘土飞扬暴露目标,财迷则在边上用望远镜搜索目标。

晨雾覆盖着山峦,随着微风慢游荡,两人在雾的掩护下观察着前方的无人地带,王勇的视线从敌人工事的胸墙上慢慢扫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些日子他们每天都仔细的观察着战场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丝变化都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

几个小时后,雾渐渐散去,王勇发现敌人阵地前部的战壕有点特别,他认为敌人在构筑什么工事。王勇示意财迷仔细看一下,他果然发现是敌人在建造一个机枪掩体,并特意吊起了一块泥糊糊的帆布,以挡住对方的视线,他们大摇大摆的来回走动,却没有想到把自己的影子留在了上面。

财迷小声的把发现告诉了王勇,王勇随即选好目标开了火,当子弹呼啸着从帆布中穿过时,伪军们纷纷落荒而逃,王勇再次开枪又击中了另一个敌人后,从纷乱中似乎听到了枪械拨动的声音,高度的紧张让他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他想都没想马上离开阵地,一颗子弹就射中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连副,敌人的射手开枪后,立刻转移了,这家伙真贼”财迷蹲下身子说道。

“我开了两枪不到两秒钟的时间,敌人就锁定了我的位置,开枪射击,反应很快,如果我慢一点就躺在那了。”王勇冲射击台呶呶嘴苦笑着说。

“敌人的枪上有瞄准镜,刚才我看到了反光,怪不得他们打得这么准。”财迷说道。

“这些人都经过专门的特殊射击训练,使用专业的射击器材,应该就是黄焕那的狙击手了”王勇微微点了下头说。

“呵呵,看样子还真是那么回事,那小子也不全是胡说八道,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财迷笑笑说道。

“当然了,人家那军政大学是白上的啊,虽然有点迂腐,但还是个好人,你不要老挤兑他了。”王勇扭脸对财迷说道。

“嗯,我哪是挤兑他,就觉得他有意思,逗他玩呢。”财迷老脸一红讪讪地说道,“连副,奇了怪啦你说咱们把他们的人打死了,今天怎么静悄悄的,没有开炮报复啊?”过了这么长时间,敌人的反常行为引起了财迷的注意。

“这没啥,是那个狙击手不让他们开炮的,他想跟咱们过过招,用他手中的枪干掉咱们”王勇笑着说。

“有本事他等到天黑,咱们就跟他耗,熬死他”财迷说道。

“不,我要毙了他,杀杀他们的气焰,也给林蔚报仇。”

“连副,太冒险了吧,这个对手不是省油的灯,我们是不是等一等?”财迷急忙说道。

“总得有人出来摸清他们的底细,就让我来吧”王勇坚定地说道,他说着捡起几根树枝,有从沟底捡了一把茅草,仔细的绑在枪上,把它伪装成了一棵枯枝。

王勇做完伪装,和财迷顺着被炸得断断续续的交通壕向前爬去,转换射击位置,他们的动作很慢,慢的就像一只蜗牛,因为他们知道有一双眼睛在眨也不眨的监视着这里,等待他们的暴露。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挪进了一段还算完整的交通壕,王勇慢慢的站起身,将枪架在一丛枯死的灌木中,瞄准了敌人可能处在的区域,那里多出未经修剪的两丛杂草,而王勇知道前几天的战斗炮火已经将那里的荒草烧成了灰烬。

完成准备后,王勇对财迷打了一个‘可以行动’的手势,财迷立刻将头上的军帽摘下来小心翼翼的顶在一根树枝上,稍微地向上举起,并轻轻地移动。这边,王勇通过瞄准具紧张的观察着前方,期待着敌人的狙击手有所行动。

十多秒钟过去了,那里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让狗东西发现了?’王勇默默地思索着,突然,他发现草丛动了一下,从那里传来一声枪响,假财迷的掩体前立刻泥土四溅,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但这颗子弹的弹道还是偏低,依然没有打中目标。按照战术要求,狙击手射出第二颗子弹后必须立刻撤离,否则就有被歼灭的危险,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他们太自负了,他没有撤离,仍然留在原地准备打第三枪。

王勇根据枪声,立刻判定了敌人的位置,将敌人狙击手暴露出来的脑袋套进了准星,果断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了,弹头从枪管中飞出,随即被几百米外的脑袋挡住了去路,但它根本不在乎那脆弱的障碍,几厘米的穿行后,猛地破障而出,重见天日,一些红白相间的液体也随之喷溅而出???

第九十八章 残酷‘赛场’

第九十八章残酷‘赛场’

‘砰’又是一声震耳的枪响,另一丛荒草瞬间‘枯萎’了,一个穿着奇特服装的家伙扑到胸墙上,他的衣服可谓是衣衫褴褛,从头到脚,背部都是错杂地钉挂着绿色,黄色的布带,脸涂抹得黑一道绿一道的油彩,现在又多了一抹血红,就是他手里的枪也都缠的丝丝缕缕的布条,瞄准镜反射的闪光告诉他们那是一支步枪,难怪他可以和荒草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现他还真不容易。

“连副,那是个美国佬”射击完毕后,两个迅转移到防炮洞中,刚进去财迷就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他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的,你能看出来?”王勇轻笑着问道。

“他是黄毛,我从望远镜里看的很清楚,伪军和咱们一样。”财迷认真地说道。

“咱们今天已经干掉了他们的一个射击组,用机枪的那个还没有出现,敌人可能会报复,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哪里。”王勇说道。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只有等,等待他的下一次出现。”财迷无奈的笑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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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成功的狙杀了美国狙击手后,另一组好像突然消失了,连续几天都没有出现,王勇和财迷出没在战壕里、无人的中间地带的弹坑中,阵地后的山中多次用假目标**,敌人都没有开枪,甚至他们大开杀戒,想引起敌人的注意,可那组狙击手就像人间蒸了,再没有现他们一丝的踪迹。

“副连长,战士们都背后说你呢?”连部里王勇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思索着这个反常的情况,黄焕端着饭凑过来‘神秘’地说。

“哦,他们说我什么了?”王勇停下思考,好奇地问道。

“他们说副连长‘私心太重’,自己急于立功,就拿美国狙击手来吓唬他们,不让他们出去打冷枪,自己却打了痛快。”黄焕笑着说。

“**,这帮兔崽子,老子替他们在前边挡枪,他们却躲在后边说怪话,我功劳够多了,犯得着跟他们抢吗。”王勇又往嘴里扒拉了口饭苦笑着说。

“你还没有抢?你抬头看看射击杀敌榜。”黄焕翻了个白眼说道。

“哟,我什么时候变成第二了,我记着我一直排在十多名来着,财迷第一的位置还没变”王勇抬头看看射击杀敌榜有些诧异地说道。

“哎呦,我的妈呀,弄了半天你连看都没看这个榜啊?”黄焕恼火地拍了拍脑袋说道,这个榜连里的战士都当宝贝,每天都要瞅瞅,看看自己的排名,这老先生倒好,还不知道自己排在第几,“副连长啊,原来你是排在后边,可你看看这些日子,你的成绩跟坐着飞机似的往上窜,要是再这么打两天,你的个人成绩就能过百啦,战士们现在背地里都叫你铁血杀手”

“呵呵,我这阵子光顾着琢磨那几个狙击手了,没注意看,一不留神把大家的功劳给抢了,我承认错误,晚上开会我检讨”王勇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

“还一不留神,你???你气死我了”黄焕指着王勇涨红着脸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自己前方百计的想上榜,他还来个一不留神,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副连长,美国狙击手连续一周都没有出现了,我想他们可能已经转移阵地了,或者是真的被你们打死了。不能为了一个也许就不存在的所谓狙击手不让大家出去,我们总是窝在坑道里影响士气啊,你看是不是适当的让战士们恢复过去的活动。”张学信也过来说道。

“嗯,也许是我太心了,连长你决定吧”王勇考虑了下回答道,他知道长时间的限制战士们的活动,不是长久之计,可是他们不出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王勇知道,一只受了惊吓的野兽将变得更加残忍狡诈,他和财迷分析,在目睹同伴丧命后,敌人的另一个狙击组不会轻易的离开,肯定隐匿在附近的隐蔽所中,时刻准备着复仇。那么他藏在哪呢?阵地上的碉堡里,战壕里,还是遍布的弹坑中或是刚刚长起来的草丛中,战场上可以藏人的地方太多了。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晨雾散尽,三连阵地上一个哨兵刚刚换完岗,从掩体中出来,准备进入交通壕返回坑道,突然从对面猝不及防地射来一颗子弹击中了他,子弹从他右太阳穴射进去,又从左下颚钻出。那个战士的尸体又继续矗立了几秒钟后,像一尊铁塔似的轰然倒地,敌人的狙击手又出现了。

坑道口的哨兵听到枪声,现换岗的战友倒地,急忙从掩体中冲出来想把他拖进掩体,这时又一声枪响,哨兵肩膀中枪,子弹的冲击力将他推倒在地,疼痛使他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听到两声枪声,王勇意识到不好,立刻提枪向枪响的坑道口跑过来,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一个战士被打爆了脑袋,另一个肩膀上血流如注,丧失了行动能力,二班的老兵曹建军奋不顾身的从坑道口窜了出去,紧跑几步抓住受伤战士背起了他。

曹建军背着伤员步伐蹒跚的向坑道跑来,这时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两个人的身上,艰难前行的曹建军成了战场上的焦点。战士们急得牙咬得咯咯直响,呼喊着让他的脚步快一些,而战场的另一头伺机开火的敌人狙击手也将他套入了瞄准镜,一时间焦急与狞笑,祈祷与仇恨交织在一起。

“机枪开火”一排长钟强大喊着,然而不等他们有所措施,对面的枪再次响起,一颗子弹打进曹建军的前额,从后脑穿出,带着一束血箭射进了战壕中,两人摔倒在离坑道不到十米的地方。

“老曹”二班长牛树强如杜鹃啼血般的惨嚎一声,就要冲过去救人。

“二班长,不要动”王勇一把抓住牛树强的武装带把他拉了回来。

“副连长,我要去救人,不要拉我”牛树强拼命的挣扎着向外爬,人好像疯了一样。

‘啪’王勇使劲把他拽了回来狠狠地扇了他个耳光,大声吼道:“混蛋,敌人的狙击手在‘围尸打援’你还看不出来吗,出去送死啊”

王勇的一巴掌把战士们打懵了,也把牛树强打清醒了,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他身上,“财迷你马上带领特等射手们分成几个组,寻找敌人的位置,伺机击杀,通知迫击炮班向敌人前沿炮击,机枪班压制敌人狙击手,其他人坚守岗位,我去救人”王勇接连下了一串命令,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副连长,你不能去,太危险了”黄焕也赶了过来,拉住王勇。

“没事,我命大,这里谁也没有我灵活,你放心吧。”王勇对他笑笑,把手里的枪交给他,“如果我能活着,今晚你得好好给我讲讲苏联红军的狙击手是怎么训练的”

王勇从边上拿起一个钢盔,在大家的注视下,他钻出坑道,匍匐着向伤员接近,距离他还有几米的时候,王勇突然把手里的钢盔向上抛去。‘嘡’的一声钢盔被子弹击中,翻着跟头落了下来,敌人狙击手的枪一响,立刻暴露出了自己的位置,已经做好准备的火力排,马上向枪响的地方射击,王勇抓住这个机会冲过去,将受伤的战士拖了回来。但是敌人的狙击手射击后立刻撤离,又一次溜走了。

转眼之间两死一伤,血淋淋的事实让战士们理解王勇过去说得话,更明白他不是怕死,跟战士们抢功劳,他真的是在以自己为目标吸引敌人,与这个看不见的魔鬼在战斗。

在随后的几天中,敌人的狙击手不时的转换位置,不断的袭击换岗和运输物资的战士,又造成了几个战士重伤。王勇很快也现了敌人的一些活动规律,他们在太阳照在我方阵地的时候开枪,往往不会放空,但是在黄昏时太阳照在敌人的阵地时,他们却多次失手,没有给我们造成伤亡,他们把换岗的时间改在了天黑前的黄昏,果然再没有给敌人机会。

“副指导员,你再给我讲讲红军狙击手是怎么训练的”吃过晚饭王勇又凑到黄焕跟前陪着笑说道。

“副连长啊,你天天让我讲,我懂的那点东西都告诉你了,脑袋都让你掏空啦”黄焕愁眉苦脸地说道。

“副指导员,王勇那么爱听,你就跟他说说,他当学生的时候不多啊,我们想教他还没机会呢。”张学信把烟盒里掉落的烟丝收起来卷了个‘大喇叭’说道。

“我上学的时候,红军的教官给了我本他们的军事训练教材,不过是俄文,我俄语学的不好,看不大懂,里边涉及了些狙击手的训练方法,我说错了怕误导你。”黄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给我们讲讲,说错了也不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吗。”王勇给黄焕倒了杯水说道。

“你别拿搪了,副连长为了消灭那个狙击手急的满嘴长燎泡,让你说说你还端个架子”蔡满江看着黄焕吭吭唧唧的样子也不高兴了。

“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我没这方面的实战经验,说的不对不许笑话我,抓辫子”黄焕看犯了众怒,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讲了。

王勇从黄焕的讲述中,慢慢理清了头绪,掀开了狙击手的神秘面纱,从一鳞半爪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美军的狙击手编制和苏联类似,都是两人一组,一人担当狙击手,另一人当观察员。执行任务时,狙击手的职责就是选择和构筑阵地,实施最后的射击;观察员的职责是不断观察周围环境,测量距离,风等可能对最后射击造成影响的外部环境因素,并根据手册计算出修正后的瞄准数据。

每个狙击手都要接受专业的训练,学习的内容包括狙击战斗准备、接近目标、选择狙击阵地、伪装和隐蔽,目标观测、测定距离、收集情报和渗透,撤离等等很多的东西。

在狙击过程中,观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也最考验一个狙击手的识别判断能力,他们不但要能根据雾气,树枝和草在微风中的摇摆,测定目标区域的风和风向,还要据此在瞄准镜中调整提前量或选择正确的瞄准点,能从一群穿着类似的人员中迅而准确的找出重要的目标。

另外他们还有一项真功夫,那就是伪装潜进,不是光隐蔽的好能被对手现,而且要做到隐蔽接近到距离二百米的范围内而不被现,而且要建立一个射击阵位,这个位置还要考虑到长时间的隐蔽需要,不破坏周围的环境,尽量要与环境巧妙结合,不使用人工的物体,而是采用天然的树枝、草叶,植被和岩石。

“**,怪不得我们几次出击都没能现他们的踪迹,原来他们经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跟他们比我们还是有差距,两厢对比我们就是土包子,有些东西我们全靠经验啊”听完黄焕的介绍,王勇感慨地说。

“副连长,你不要长敌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你们不也曾经消灭过他们两个狙击手吗。”蔡满江说道。

“那个有些偶然,一个是敌人大意了,再一个是他们不如我们对地形地貌熟悉,被我们抓住了破绽。不过我的意思不是怕他们,他们有些方面和我们是类似的,甚至有些地方我们要比他们做得好。”王勇笑笑说道。

“对吗,我们就是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从多方面了解敌人才能战胜敌人啊,这方面我们都要向副连长学学,他可以说是我们连军事素质最好的干部,可还在向副指导员虚心学习,能做到这点不容易啊”张学信说道。

“行了,帽子少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向副指导员请教呢。”王勇摆摆手说道。

“谈不上请教啊,咱们是相互学习,副连长你说吧”黄焕的毛病现在少多了,客气地说。

“你们现没有,当我们阵地上的光线比敌人的阵地亮时,狙击手就能取得战果,可是反过来,他们的准头就差多了,这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扰王勇好几天了。

“我们用的武器不如敌人好,但是我们很少出现这种问题,武器的最大区别就是少了瞄准镜,我觉得问题应该是出现在这上面。”张学信想了想先说道。

“嗯,连长说的有道理,背景的明暗也许就是影响射击精度的原因,这个我们可以利用一下”王勇说道。

“扬长避短,避实击虚”张学信用八个字做出了总结。

??????

这天下午,敌人起一次试探性的出击,半个多时的短暂激战后,伪军在炮火的掩护撤了回去。有了以前的教训,战士们的行动心了许多,猫着腰修补被炮火炸塌的工事。战场上弥漫着刺鼻的硝烟,灰蒙蒙的让人感到异常的郁闷。远处,其他阵地上激战仍在继续,炮弹尖锐的啸叫声和冲锋枪欢快的射击声混成一片。王勇躲在掩体里透过硝烟静静的观察着整个战场,他的身边是伪装好的机枪阵地,即使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他们也一枪未,他们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6o2高地上的敌人狙击手这时已经把一个修整工事的志愿军士兵出现在瞄准镜中,枪口随着他的身体起伏慢慢移动,当他刚要射击时,目标突然消失了。狙击手没有着急离开,因为旁边的观察员依然看到扬起的尘土,他们的工事上还有一个炸出来的缺口没有填平,他们知道只有等下去,就会有机会,而等待正是他们的擅长,‘心急吃不上热豆腐’的道理他们也懂。

果然时间不长,那个中国士兵又出现了,长时间的平静让他放松了警惕,露出了戴着钢盔的半个脑袋,狙击手嘴角带着一丝狞笑,虽然他的脑袋带上了自己国家的头盔,可是依然挡不住直接命中的子弹。

“开火”注视着战场情况的王勇听到步枪的射击声,他随即现敌人阵地前的一个弹坑里出现闪光,他立刻丢下望远镜,抓起自己的步枪瞄准,并命令两挺机枪瞄准他所指的地方。王勇的步枪开火后,两挺机枪也倾泄出了密集的弹雨,将美军狙击手瞬间吞噬

停止射击后,王勇向工事中望去,财迷向他做了个鬼脸,摇了摇手中被打了对穿的钢盔,刚才他一直承担着诱敌的任务,举着钢盔在战壕里充当目标,边上的黄焕还在不时的向财迷的位置攘两把干土。

“两个目标被消灭”在王勇身边确定战果的观测员冲王勇伸出大拇哥兴奋的说道,‘啪’对面突然飞来一颗子弹打在了观测员的脑门上,他身子一仰,倒在王勇的怀里,脸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笑容。

第九十九章 蛰伏的杀手

第九十九章蛰伏的杀手

机枪子弹的冲击力把观测员的脑壳掀开了,顿时露出了白花花的脑浆,“王,王???”几个战士见状,急忙把人抬进了坑道。

“快拿急救包”王勇把王被掀开的脑壳盖上,大喊道。

“副连长,你都成这样了,恐怕不行啦???”卫生员没有动作,摇摇头说道,其他人也觉得没有什么希望了。

“费什么话,还有气,赶紧包扎,把他送下去抢救”王勇捂住伤口瞪着他吼道。

“哎,死马权当活马医吧。”卫生员见王勇不肯放弃,只好用绷带把他的脑袋包了起来,黄焕组织了几个人亲自把伤员送了下去。

王的受伤,给这场胜利蒙上了层阴影,王勇询问了几个观察哨都没有现那个敌人狙击手的位置。第二天早晨,他像往常一样在二号狙击台观察美军阵地,突然一串子弹‘嗖嗖’地射来,几子弹贴着肉擦身而过,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几个焦糊的窟窿

王勇凭着直觉认定这个人就是那位用重机枪当狙击枪使的美军狙击手,他换了个位置刚要抬头看看子弹射来的方向,‘哒哒???’又一串子弹射来,溅起的泥土洒在王勇的帽子。他叹口气,放弃了再次观察的打算,顺着交通壕回到了坑道,那个幽灵般的狙击手盯上他了,这个对手绝非等闲之辈,对付这样的高手只能等待战机的再次出现。

下午王勇换了个狙击台,这是一个宽大的射击阵地,与阵地间有一段狭窄的坑道相连接,对面是敌人占领的621高地,距离他这有六七百米,勉强在他手里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内,他想在这里碰碰运气。

现在已经进入盛夏,空气潮的都能拧出水来,几个时下来王勇的军装已经被汗水湿透,身上的黏糊糊的难受,淌下的汗水不断的流进眼中,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对面的阵地,他难受,对面的敌人闷在地堡里也不会好受。

当太阳偏西的时候,对面的交通壕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带战斗帽的身影,王勇立刻把枪对准了出现的敌人,就在他准备射击时,那个敌人动了一下,王勇冷笑着松开了扣住扳机的手指。

对面的敌人又动了,但是他像个螃蟹似的横着走,始终把正面留给了对手,手臂不自然的摆动着,王勇判断那是一个假目标,敌人做出的假人试探我方射手的。那个假人在战壕里走了几个来回,王勇都没有开枪,这时他现假人后方又出现了一个人形,并很快的重合在一起,原来敌人想借助假人的掩护活动。

‘啪’王勇对准假人的胸部开了一枪,子弹穿过了假人,后边的人倒下了,假人歪到了一边,他清晰的看到后边的敌人胸前绽开了一朵血花。‘嚓’刚要撤离的王勇突然听到头顶上响了一声,感觉到一颗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把伪装帽扫落到一边。

好险王勇奋力一个滚翻,抱着枪敏捷的钻进连接射击台的坑道,敌人的子弹立刻尾随而至,激起的尘土封住了洞口,把他堵在了洞里。他几次试探着想冲出去,可是都被子弹挡了回来。对手似乎很有耐心,不紧不慢的打着点射,封锁着洞口,完全是一幅猫戏老鼠的样子。

王勇卸下身上的装备,脱下了上衣,瞅了个时机抛了出去,飘飘悠悠的军装就像一个人扑向射击台,时刻注视着这里的敌人狙击手果然上当,立刻追逐着衣服打出了一个长点射后,枪声停止了,敌人在检查战果。

在这瞬间,王勇迅冲了出来,鹰一样敏锐的目光立刻找到了隐蔽在一个大树墩下的敌人狙击枪,那是一挺装备了瞄准镜专门用来狙击的m2重机枪,旁边没有观察手,那是一只孤狼。就在他现敌人的同时,敌人也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枪口立刻喷出一道火舌,王勇凭着感觉向敌人开了一枪后,跳进了射击台另一边的交通壕,返回了坑道。

“副连长,你怎么样?”战士们看着王勇光着膀子跑了回来,一边上下检查一边焦急地问道。

“呸,今天他**的差点栽在这个王八蛋手里”王勇恨恨的骂道。

“副连长,你没吃亏,那个敌人可能让你打伤了,我看到他捂了下胳膊”一直关注着两个高手交锋的一排长钟强钻进坑道说道。

“距离太远了,我的那一枪打的又仓促,要不然就能要了他的命”这次抛盔弃甲才逃了回来,让他有些郁闷,也激起了他的豪情,这回是骡子是马得好好遛遛。

王勇光着身子拎着枪穿过一排的坑道,又转过二排防守的坑道,往连部走,“连副,你热啊,怎么光着膀子啊?”有的战士看着王勇的狼狈样子诧异地问,王勇瞅了他一眼没言声继续往前走。

“连副不是热,是上火了,让敌人的狙击手把上衣给扒了”旁边了解情况的战士声地说道。

“不可能吧,中间隔着好几百米呢,他怎么扒啊?”

“刚才枪响你没听见啊,连副让敌人的狙击手给堵到坑道里了,脱了上衣扔出来,转移了敌人的注意力才脱身,险些‘光荣’喽”

“副连长都不能收拾他,这个敌人不简单,咱们以后也得心点”

“可不是,我听观察员说,敌人是躲在一千米外开的枪,他用的是重机枪,上面有瞄准镜,看咱们就跟在跟前似的,打的特别准,咱们的枪摸不着他,只能干挨打。”又一个战士凑过来面带神秘的说。

“妈呀,一千米,人就跟烟盒差不多大,那么远都能打的着,没事别转悠了。”

王勇边走边听战士们的议论,有的不在乎,有的觉得不可能,有的心里已经胆寒,一种消极的情绪开始在阵地上蔓延,看来自己的失败严重影响了战士们的信心,自己必须尽快解决掉这个棘手的家伙。

??????

吃过晚饭,王勇查完岗,又坐到沙盘前托着腮帮子审视着上边的‘山山水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连长,副连长是不是受刺激了,在沙盘前坐了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黄焕声的对张学信说道。

“瞎说,你以为他跟你似的心眼啊,他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了,还会在乎这么点事情。”张学信笑笑说道。

“反正我看着他有点不正常,我听战士们的议论纷纷,说法很多,是不是因为这个让他心里不舒服?”黄焕分析说。

“行了,你别瞎猜啦,副连长神经没有那么脆弱,要是几句唠叨就能把他打倒,他还是咱们连的战斗英雄吗?”张学信摆摆手根本不相信的说,他站起身,给王勇端过来一盏油灯放到沙盘边上。

“连长,你把油灯拿高点???对,再往右一点;好,低一点,往右边转???”张学信不知道王勇在想什么,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移动着油灯,王勇眯着眼从不同角度观察着沙盘。

“行了,阵地就修在这了”王勇突然笑了,把手里的三角旗插在沙盘上。

“修什么阵地,这里修阵地干嘛?”张学信看着沙盘不解地问。

“连长,我要在这修一个射击阵地,你看这里只有傍晚能被阳光照到,其余的时间都在山的阴影里,便于隐蔽,而这里距敌人的621高地不到五百米正好能挥步枪的威力,只要他出现我就有把握把他留在那”王勇充满信心地说。

“你还真跟他摽上了,不过这个敌人也真够可恨的,我们有三个战士倒在他的手下,再不干掉他,恐怕要影响我们刚打出来的信心和士气。”张学信拍死了一个落在脸上的蚊子说道。

“是的,不管为公为私我都得把他干掉,这家伙打的我丢盔卸甲太让我没面子了,我非得打爆他的脑袋,让他**都不认识他”王勇冷笑着说道。

“那你想怎么打?”张学信问道。

“老办法‘守株待兔’,敌人挨了一枪,肯定会更加心,轻易不会冒头了,但是他用的是重机枪,十分笨重,不可能随时转换阵地,同时他又有射程上的优势,我考虑他不会轻易离开621高地,我就在这里等他,一直等到他出现,他一天不出来,我等一天,两天不出来我等两天???”王勇伸手抓住一只围着他哼哼的蚊子,扔到油灯上,看着它化作了一缕青烟。

“副连长,营长电话”黄焕拿着电话对王勇说道。

“营长有事吗?”王勇接过电话问道。

“我听说你今天被一个美国神枪手打的脱光了衣服,就穿着一条裤头跑了回来,你没伤着吧?”电话里传来大头关切的声音。

“营长,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是脱了上衣,那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怎么到你那就剩裤头了,要是到了团里,我还成了光屁股逃回来的啊。我人没事,把他打伤了”王勇胀红了脸,生气的说道。

“哈哈,我听说也吓了一跳,这不赶紧打电话找你核实情况吗,不过这次你也够危险的,要不是你子机灵,估计这会儿我们就得准备给你开追悼会啦”大头戏谑地说。

“我谢谢领导的关心,你告诉我是谁造的谣,明天我把他扒光喽,让他围着阵地光着屁股跑一圈,这家伙也太损啦,传出去影响我的光辉形象,这不是给咱们四营摸黑吗”王勇不依不饶地说道。

“好了,大家也是关心你吗,你是不是又想采取行动了,不要意气用事,一定要考虑周全,据咱们情报部门获得的消息,为了对付我们的冷枪,美军从各处搜罗了些人马,这些突然出现的神枪手都是从美国的海军6战队和空降兵中抽调的,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有的在二战中还与日本人和德国人交过手,不是好对付的,你千万要心,不要让他们伤我一员‘上将’”大头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心。

“营长,放心吧,我不会白去送死的,我已经摸到了他们的活动规律和武器上的弱点,美国狙击手已经让我们干掉四个了,这个也逃不出我们的枪口,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嗯,我们准备好酒等着你回来喝,记住一定要活着回来,不要让我把酒洒在地上”大头说完撂下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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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带着财迷用了两个晚上在选定的狙击阵地上挖掘了一条堑壕,为了迷惑敌人,他们两个还用木板和草皮对堑壕进行了伪装,当掩体完工后,他们没有急于使用,而是静静地观察是否会被敌人现摧毁。

在确定那个阵地没有被敌人现后,两个人进入了阵地,这些日子雨水充沛,荒草长了有两尺多高,人就是趴在里边也不容易被人现,这次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带了足够三天食用的干粮和水。对于狙击手来说,从目标出现到扣动扳机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但为了这一刻他们往往要潜伏几个时,几十个时,甚至几天,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太阳升起又落下,他们一天的守候没有任何收获,敌人狙击手似乎猜透了他们的心思与两位志愿军同行玩起了捉迷藏,那种顶着帽子运动的老套把戏已经不再能引起各自的兴趣。而敌人的狙击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对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突然偃旗息鼓,面对志愿军阵地上抛出的诱饵一枪不,好像又消失了。

王勇和财迷两个人精,也知道真正的射手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射击位置,他们必须等待一个好的时机诱敌主动出击,然后才能将其歼灭。天色又暗了下来,无数的蚊虫向他们起了攻击,两个人只能忍受着它们的叮咬,不敢拍打,也不能解除伪装挠一把,他们知道敌人就在他们附近藏匿,随时准备起致命的一击。

那么,他会藏在哪里呢?阵地前沿的地堡中?不太可能,有经验的射手不会选择这种地方,不但视野受到影响,而且不方便撤离,一旦被炮兵现,地堡就是个棺材;随处可见的弹坑?这个也不行,他使用的是重机枪,在弹坑里无法架设,稍有震动,射出的子弹就会严重偏离目标。站在对手的考虑,只有在灌木丛中和乱石堆里,才便于隐藏重机枪这样的大家伙,不被对手现,而符合这样地点只有靠近山顶的那一片地点。

第二天又是沉寂的一天,财迷在锁定的区域眼也不眨的来回搜索着目标,王勇坐在堑壕里,身前摆放着八颗子弹,他用刺刀将它们的表面刮平,又逐一在石头上磨尖,以便能更准确的击中目标。

“财迷,不要找了,咱们今天再试一次吧”王勇将子弹压入弹夹,按进枪膛,对在外边的财迷说道。

“嗯,天就快黑了,碰碰运气吧”财迷慢慢的缩进堑壕说道。

他们非常清楚,有过一次教训的对手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因此他和财迷决定换一种方式诱敌上钩。两人先用粗铁丝弯了一个人形架子,接着把财迷的衣服和伪装帽套在上面,最后将望远镜放在铁架的‘两手’之间。如果从远处望去,这个乔装改扮后‘拿’着望远镜的‘衣服架子’俨然就是一个正在查看敌情的志愿军观察手。财迷心翼翼的将替身架在一个明显的位置,并调整了一下手和头的位置,以确保对手只能看到望远镜反光的镜头及略微露出掩体的伪装帽。

夕阳西下,整个战场沐浴在一片色彩诡异的晚霞之中。最后的决斗开始了,两支‘树枝’从伪装后的掩体中缓缓伸出,王勇和财迷同时瞄准了美军狙击手可能出现的区域。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猎物’还没出现,但是他们两人仍目不转睛地监视着前方,准备随时采取行动。虽然几只蚊虫落在他们脸上,贪婪的吸吮着鲜血,一条爬虫顺着裤腿钻进了王勇的衣服内,簌簌落落的让人心悸,可他们都没有动。

这时,王勇先现了可疑的情况,几只在山顶觅食的‘白头鸟’呼啦一下飞到空中,好像受了惊吓,这里整天枪炮齐鸣,动物早就被吓跑了,而留在这里的鸟则变的异常敏感,稍有动静就会立刻飞走。他们稍加分析立刻排除了动物的因素,看来,‘猎物’开始上钩了

王勇的食指压住了扳机,他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内干掉这个‘魔鬼’如果失手,敌人的狙击手不但会立刻撤离,还会组织火力向他们潜伏的地方射击,自己就会被猛烈的反击炮火吞噬,所以第一子弹十分重要,他必须将射击技术挥到极致,打出着完美的一枪

第一百章 堵住笼子抓鸡

第一百章堵住笼子抓鸡

“连副,注意左前方,目标出现”财迷低声告诉王勇,王勇立刻将枪口对准了财迷所说的方向。很快他发现一处灌木丛轻微晃动了几下,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显露了出来,瞄准镜反射出一丝亮光,他刚想射击时,却发现目标似乎有些不对。

‘嗵’‘啪’正当王勇犹豫的时候,突然同时响起了两声枪响,一枪是敌人的重机枪打的,‘假财迷’的脑袋立刻被打飞,另一枪是他身边的财迷打的,财迷这枪打得很准,子弹准确的穿过了瞄准镜打中身后的射手。

王勇清楚的看到敌人的子弹不是从他们发现的位置打来的,敌人也用了假目标,那挺机枪不过是个傀儡,财迷打中的也是假目标,财迷和敌人都发现上当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看到对方枪口的火光时,王勇动了,他在瞬间完成了据枪、瞄准,随即扣动了扳机,子弹欢笑着冲出枪膛,打着旋冲破空气的阻挡,穿过重重伪装,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了对方流露出恐惧的眼睛,在柔嫩脑浆中打了几个滚,撞开了坚硬的头盖骨,跳了出来,又向前飞了十来米,无力的坠落在草丛中,找到了自己最后的归宿。

‘哒哒???’美军狙击手的痉挛的双手触发了扳机,随着他身子歪倒的机枪对着空中泼洒着最后的疯狂,宣泄着自己的不甘。

一切都结束了,两兄弟同时长出了口气,王勇掏出烟递给财迷,虽然不是头一次死里逃生,但是财迷还是有些激动和庆幸,颤抖着接过烟点燃,歪在堑壕中深深的吸了一口,心神平复下来,才觉得身上已无半绺干丝,全身软绵绵的,短短的几秒钟,几乎榨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量。

王勇看着躺在灌木丛中的对手,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开始同情起曾经让他恨之入骨的同行,可无论如何死于一流对手之手,恐怕也是他最后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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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美军的几个王牌狙击手被歼灭,主动权又回到了我军的手里,冷枪打得敌人不敢出窝,这边却不依不饶,‘你不出来,我就上阵地去找你’,三连频频组织小分队趁着天黑出去活动,他们主要采用偷袭、强袭、伏击等作战手段,这种拳打脚踢的战斗方式,队看家本事,打得对面的敌人心惊担颤,晕头转向。

这天夜里对面阵地上忽然警报声大作,紧接着枪炮声响成一片,“不是这几天不准出去发洋财吗,是哪个排不听指挥又他**的跑出去了?”张学信听到枪炮声,一骨碌爬了起来骂道。

“不会吧,这个问题已经三令五申,多次强调了的,不是咱们连的吧?”指导员蔡满江也起来了,想了下说道,这些日子敌人不胜其扰,在阵地前沿布下了一种微型无线电发射器,只要有人靠近,它就会发现,整个阵地上警报声大作,对付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志愿军暂时还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为了避免伤亡,三连这些日子不准小分队擅自出去活动。

“报告连长,有几个人说是师侦察队的,要上咱们阵地”观察哨这时跑进来报告说。

“弄不好就是这些家伙触发了警报,搅得咱们都睡不好觉”张学信站起身背上枪说,“你们能确认他们是侦察队的吗?”

“连长,黑了咕咚的哪看得清,不过说话都是中国话。”哨兵回答道。

“废话,外国话你也听得懂?”张学信没好气地说道。

“口令能对上吗?”蔡满江忽然问道。

“他们回答的口令不对,所以我们才怀疑他们是伪军化妆的,不敢让他们上来”哨兵倒是挺负责任。

“好,我去看看,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发现不对马上就给我打。”张学信跟着哨兵向坑道外走去。

通讯员马上把王勇也叫了起来,通报了连长的安排,这几天天气炎热,坑道里也是潮湿闷热,今晚好不容易有点凉风,能睡个安稳觉,却又被拎了起来,王勇心里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起来。

布置好轻重火力,王勇顺着交通壕到了前沿,远远的就听见两边在‘切口’,“你说是侦察队的,为啥不知道口令?”张学信躲在掩体里问道,他身边几个战士把枪都对准了前沿,随时准备射击。

“我们昨天出来的,在对面耽误了一天,今晚才回来的”听着口气有些着急,但是对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们没有接到通知,有人在我们当面阵地活动,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张学信仔细的盘问道。

“按照计划本打算从一团阵地返回的,路上遇到敌人的巡逻队,只好临时变换了路线。”对方回答的倒也合理。

“你们队长姓什么?”王勇突然插嘴问道。

“姓谢”

“他来了吗?”王勇又问。

“来了,就在下边等着呢”

“我认识他,让他一个人上来,不准带武器,其他人不许动,要不我就不客气啦”王勇说道。

过了一会儿,阵地前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个人大大咧咧的走过来说道:“不要开枪,我是侦察队的谢三,你们谁认识老子啊?”

“再满嘴喷粪,我一枪毙了你,把手举高点,让我看到”王勇听声音已经能确认就是自己的兄弟谢三,但是听他满嘴脏话,就想给他点苦头吃。

“连副,听声音是谢队长”财迷小声地在王勇耳边说,他和谢三有过一面之缘。

“我知道,他敢跟我称老子???”王勇冷笑了声说道。

谢三听到上面的拉动枪栓的声音,吓了一跳,现在不知道多少支枪对着自己呢,虽然天黑,乱枪齐发谁知道那颗子弹会懵到自己脑袋上,死了都没处诉冤去,“好好,不要开枪???”他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意思,慢慢把手举过了头顶。

“你老婆叫什么名字?”在王勇的授意下,财迷粗着嗓音问道。

“叫???叫黄月娇,怎么啦?”谢三虽说不太情愿回答这个问题,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在哪个单位工作?”

“宣传队的。”

“你有个儿子吧?”

“没有我说你们问的狗屁问题啊。”谢三有些恼了,生气的问道,把手也放下了。

张学信疑惑的望着王勇,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呢,财迷小声的对他说道:“连长,没事下头那位是连副的老兄弟,逗他呢”张学信点点头笑了,打了个手势,让战士们收了枪,任由他们俩胡闹。

“你要是有了儿子给你叫什么啊?”财迷憋着笑问道。

“叫爹呗,你们他**的什么意思?”谢三真急了。

“不对,该给你叫大哥”王勇站起来说道。

“放屁,我儿子才给你叫大哥呢?”谢三情急之下没有听出王勇的声音,指着上边喊道。

“你给我叫什么啊?”王勇示意战士们放他上来问道。

“叫二哥啊”谢三惊喜的搂住王勇说道。

“**,你给我充了半天老子,你儿子不该给你叫大哥啊?”王勇推开他说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我说谁问这些不着调的问题呢,原来是你耍我呢,才说上来好好收拾他呢,这下还得挨你收拾,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谢三垂头丧气地说道,王勇笑笑让战士们放行,请侦察队的战士们上了阵地。

进了坑道,蔡满江让炊事班给他们准备了点饭吃了,又安排他们休息,谢三打着饱嗝跑到王勇住的‘单间’里,这靠近洞口,还凉快点。

“吃饱了?”王勇笑着问道,扔给了他根烟。

“吃饱了,你们这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我们命苦啊,天天风里来雨里去”谢三戏谑地说道。

“狗屁,我们这天天落炮弹,前几天还差点让人给报销喽,差点见不着你喽”王勇点着烟说道,“你们去摸阵地去,让人家发现啦?”

“可不,没想到他们这也按这个玩意了,人一靠近就‘嗷嗷’的叫唤,吓得我们撒丫子就跑回来了,白在山脚趴了半宿。”谢三趴在桌子上沮丧地说道。

“至于吗,不就是侦察失败了,明天再去不就得了,那么丧气干嘛”

“哥哥啊,你不知道,师长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想知道伪军现在干什么,让我们抓个俘虏问问,就给了我五天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转了两个地方都没抓着”

“嗨,就这么点事啊,前几天我们伏击了敌人的巡逻队,全给打死了,你早说我给你留两个”王勇说道。

“呵呵,哥哥啊,你说了还不如不说呢,这不是诚心气我呢”谢三苦笑着说道,脸比吃苦瓜还难看。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保险让你完成任务,你这么着???”王勇凑到谢三耳边说道。

“二哥,这办法行吗,敌人会听你的调动?你安慰我呢吧。”谢三半信半疑地说道。

“你把那个吗字去掉,准行”王勇肯定地说道,“我试过几次了,其实这类中间地带,如果队不来占,联合绝对没那个积极性来抢的,但一旦队占了去,那边马上就不平衡了,非得把这脸儿找回来,准风风火火地来抢。”

“我怎么觉得不靠谱呢,这不成了小孩子斗气打架,一颗小石子天天在脚底下踢来踢去没人要,如果一个孩子捡起来,另一个就说是他家的,为这个打得头破血流的”

“你这个比喻不错,两个国家打仗也跟这个一样,有时还不如小孩子呢,为句话,为两棵树就能打上几年,死个几万人才算拉倒”王勇说道。

“行,听你的,我马上安排战士行动”谢三说干就干,站起来就要走。

“别急,没我们的配合你那几个人能行啊,我得跟连长指导员商量下,你们也休息一天”王勇把谢三按到自己的床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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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计划王勇早就心中有了盘算,只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一直没有实施,今天正好借谢三的东风,也可利用他们的侦察兵的特长把这件事做的更完美。他的战斗计划很快得到了连里营里的批准,一条绞索又套到了敌人的脖子上。

当天夜里谢三带着一个班的侦察兵进入了两军分界线上的无名高地,这个阵地在三连的阵地前三百多米,隔着编号为三号阵地的一个小高地就是敌人的主阵地,它也是在我军的冷枪冷炮的打击下主动放弃的,现在实际在我军的控制之下,上边修筑了坑道工事,但平时为了不刺激敌人并没有派人驻守。

第二天天亮,敌人就发现无名高地被人占领了,果然如王勇所料,他们这个行动马上引起了敌人的报复,飞机炸大炮轰折腾了一天,也让谢三他们体会到了坑道里的‘悠闲’生活。

午夜刚过,一个加强排的伪军从602高地上悄悄地下来了,他们也想学学志愿军搞夜袭,你说学就学像点吧,他们弄了个四不像,志愿军是喜欢在月夜发起进攻,可在进攻前是在月亮升起前就进入了攻击位置,他们在月亮高高升起的时候刚从阵地上下来。

敌人刚露头,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王勇立刻带着一排从后山下了阵地,绕到了他们的后头,占领了三号高地,切断了敌人的退路,志愿军把这种战术叫做‘堵住笼子抓鸡’。张学信此时早就带着一个加强班进入了无名高地,加强侦察队的力量。

“**,关公跟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做木匠活,这帮玩意儿活的不耐烦了”谢三看着气势汹汹靠近的敌人冷笑着说道,“兄弟们,都动起来。”他对身边的侦察兵们说道。

说起来伪军的胆子确实比美国兵的大,朝鲜战场上的夜袭大多是他们搞的,美国兵很少敢于发动夜袭,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我不行我就不去,晚上你打我,我就用大炮轰你,你不到门口我都不出来。不过,按志愿军老兵的说法,“联合**”中最好抓的是英国兵,只要他觉得尽力了而且没有打赢的希望,会追着你投降,美国兵也还算好抓的,冲到跟前一比划刺刀,美国兵多半扔了枪就投降。最不好抓的是法国兵,打起来特别顽强,围攻砥平里,曾经抓到过法国兵,但愣是带不下前线,奇怪的是法军在一战二战越战中哪次的表现都称不上好。

进攻作战的时候,南朝鲜兵还是蛮有战斗力的,朝鲜战争刚开始时,南朝鲜是刚刚建立了自己的军队,部队没有传统,打起来容易垮台是正常的。部队的这个传统,就像一种灵魂。老兵走了,灵魂依然留下,所以,有些老部队过了多年和平日子,一上战场依然战斗力强劲。战争打了两年以后,南朝鲜的军队得到了美军的全面武装和训练,新兵也打成了老兵,战斗力慢慢的起来了,但是南朝鲜军队在朝鲜战场上是“打胜不打败”,他们一旦被打败,就会整个“崩盘”,所以只能打顺风仗。

听到谢三的命令,侦察兵们动了起来,他们开始‘演戏’,明明发现了敌人,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还在阵地上晃晃荡荡,让敌人大胆的放马过来。伪军还真挺实在,就把棒槌当成了针,展开战斗队形就偷偷的摸了上来。

当先头班走到离阵地还有三十来米的时候,突然发现阵地上的中国兵都消失了,他们还在发愣的时候,一排冒着火星子的手榴弹就甩了下来,先头班立刻被炸倒了一片,紧接着冲锋枪,轻机枪就是一阵扫射,前边的十多个敌人一个都没剩。

“不要都打死喽,给我们留个活的”看着敌人倒了一地,谢三有点急了,都打死了,他们就白听一天爆炸声啦。

“谢队长,你别急,后边还多着呢,官大的都在后边督战,给你留着”张学信赶紧安慰他。

前边的敌人倒下了,后边的立刻架起机枪火力掩护,在军官的催促下转为强攻,可进攻刚开始,屁股后边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志愿军的迂回穿插扎口袋的战术现在已经是在联合‘深入人心’,严重点的都坐下病了,只要听到身后枪响,立刻就慌了,扭头就跑,想抢先冲出包围圈。

对于伪军来说这就是一场没有任何希望的战斗,先不说打得是志愿军最擅长的夜战,就是一个对一个的打,伪军都没胜过,何况现在是两个排对付一个排,又是有心算无心,二十分钟战斗就结束了,五十多个敌人,就剩下两个俘虏是活的,其余的都交代在分界线上了,自己这边只有三个伤员,都好胳膊好腿的回来了。

第二天敌人忙着收尸,这边忙着‘分赃’,缴获的武器弹药这些战利品归三连,两个俘虏归了侦察队。双方合作愉快皆大欢喜,三连的功劳簿上又添了一笔,侦察队完成了捕俘任务。

第一百零一章 敌变我变

第一百零一章敌变我变

五月以后,一线阵地的坑道筑城工作已经完成,为了巩固防线,志愿军开始修筑二线坑道防御工事。前沿虽然的战斗不断,但是仍处于入朝以来最平静的时期。

前线出于僵持状态,但在板门店双方停战代表一直进行着激烈的谈判交锋,美方虽然被迫放弃了限制中朝方面于停战后在朝鲜北部修筑机场的要求,战俘问题成了达成停战协议的唯一障碍。

此前在战场上,双方俘虏对方的军人数量其实相差不大,因中朝军队采取释放俘虏并争取战俘转变立场参军的政策,因而所剩的战俘数量很少,到交换战俘名单时,美方称拘留中朝战俘十三万人(包括志愿军战俘二万人,朝籍战俘中还有部分被捕平民),中朝方面只拘留对方战俘一万一千多人(内有美国俘虏三千多人)。

当中朝方面提出现有战俘应根据日内瓦公约的规定全部遣返时,美方却想利用数额差距来大做文章,把这一问题引到在进行全球**政治斗争的高度,利用台湾和南朝鲜当局以威胁和yi段扣留大批中朝战俘。面对美国在战俘问题上动的政治攻势,中朝高层经协商,决定在原则问题上不能让步,以维护新中国和整个社会主义阵营的威信。为此,中朝方面代表坚持全部遣返的原则,大力谴责美国方面扣押战俘,并以中朝被俘人员反抗斗争的事实对美方‘不愿遣返’的宣传进行反击。当时,被敌方拘押的志愿军战俘配合朝鲜人民军战俘进行了英勇斗争,有力地配合了板门店停战谈判,对于维护新中国的声誉起到了重要作用。

美方为了压服中朝方面,出动空军狂轰滥炸的同时,在板门店上,美国人又提出了一个新方案,虽然换汤不换药,却在人数上做文章,将原定遣返的七万人提高到八万三千人,同时美国代表宣称‘这是最后的,坚定的,不可改变的方案’

美方谈判代表哈里逊甚至在中朝代表面前公开离间中朝关系,说什么中国有四亿人口,为了几千名志愿军战俘不愿回去而拖延冲突,不顾只有很少人口与有限资源的北朝鲜继续遭受痛苦与灾难。在哈里逊假仁假义面目的背后,遣返数字里包含着离间中朝的阴谋,百分之八十的人民军战俘将被遣返,可只有百分之三十二的志愿军战俘能够回国。

面对美方的诱惑,中朝代表团动心了,内部研究后都倾向接受这一方案。主持谈判的李克农向中央打了报告认为:这个总数比我们估计的高,离我们九万上下底牌不远???对方答应遣返人民军战俘七万七千人,大体上人民军中好的分子皆以回来,不回来的可能大部分是那些敌人仁川登6后新参军的人。至于志愿军方面,国民党特务是做了长期工作的,这是对方扣留的重点。

代表团中的朝鲜人更为动心,他们的意见是:从政治上着想,敌方对方案自动更改,提出新方案,此系很大进步,因此,我们提议不放弃敌方此次让步的机会。

然而,中朝两位领袖深谋远虑,他们共同商议后,同时否决了代表团的意见,他们都看透了美国人的意图,一边狂轰乱炸一面提出新方案,这就是以打促谈,逼签城下之盟。

**一针见血的指出:我们的同志太天真了,谈判不在数字之争,要争取在政治上,军事上有利的情况下停战,在敌人压力下接受这个方案等于是城下之盟,对我不利他不愧是伟大的政治家,看透了美国人的色厉内荏,美国人长期打下去对他们也不利,要死人的,他们为扣留一万多战俘奋斗,就战死三万多人。

先动起来的是美军,在谈判陷入休会状态时,克拉克进行了一系列军事调到。空降187团调到了前线加强美七师防区,中部前线不断进行各种战斗演习,三艘航空母舰调到了朝鲜西海岸,克拉克、范弗里特、李承晚频繁视察部队。美国海军部长费克特勒透露,原子弹运载机已经部署到南朝鲜。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演说,美军一旦遭到进攻,美空军将立即使用原子弹报复,这是美国人对中国人民的又一次核讹诈。

在志愿军总部,接替彭德怀的陈赓代司令员已经离职回国组建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去了,继任的司令员邓华密切注视着敌情,他和第二副司令杨得志,副政委甘泗淇和‘联司’的朝鲜人民军副司令传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此时坑道工事已成规模,反绞杀战以取得胜利,前线供应改善,特种兵有了极大加强,全军大口径火炮已有38oo多门事俱备,中朝将士严阵以待,眼巴巴地等着美国人前来让他们立功,可他们最终也没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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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阵子对敌人的多次伏击,打的他们夜间基本上不外出了,三连则由伏击敌人改变为主动袭击敌人,就是在敌人整个防御阵地中,选择薄弱部分,或警戒疏忽,而乘敌不备,出敌不意地突然袭击,每每能取的胜利。

这天,一排现敌人在前沿修了一个新地堡,敌人现在干这个很在行,他们先用装满泥土的空汽油桶装满泥土打底,堆砌出地堡的雏形,然后用沙袋在周围一层层的堆砌起来,留出射击孔和观察口。顶上用三十公分以上直径覆盖两三层后,再用沙袋被覆三米以上,一个地堡就完工了。晚上钟强就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去偷袭,他们认为这个刚建好,敌人比较好打。

现在志愿军对付前沿的微型无线电射器研究出了好几种土办法,没事就到前边溜一圈打几枪,要不就用迫击炮轰两炮???反正就是让无线射器不闲着,一个劲儿的叫唤,折腾的阵地上的敌人一晚上不知道起来多少遍。‘狼来了’喊多了,敌人自己都不相信射器啦,有的人甚至嫌它干扰睡眠把射器都拆了。

钟强带着二班顺利的摸上了阵地,当他们把炸药包塞进地堡的时候,突然警报声大作,转眼间敌人相邻的各个阵地上枪声大作,猛烈的火力封锁个整个阵地,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炮火就砸了下来,一下把钟强他们堵在了阵地上。

“坏了,一排长他们中计啦”在阵地上等待他们行动结果的张学信一看就急了,“二排跟我走,马上把人抢回来”

“连长,不能去,去了也是白搭,那么猛的炮火上不去啊”王勇赶紧拉住张学信说道。

“是啊连长,去了只能增加伤亡???”蔡满江也拦住了张学信。

“那也不能眼看着他们被敌人堵在那,一个个的牺牲在咱们眼前啊”张学信急赤白脸地喊道。

“连长你守住阵地,命令火力排对准596高地使劲打,炮能放多快就放多块,机枪把枪管给我打红喽,二排跟我走,占领二号阵地向敌人佯攻,声势造大点,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掩护一排长他们后撤”王勇见张学信很冲动,一边稳住他,一边下命令。

二排在王勇的带领下顺着交通壕前出到了二号阵地,这里距敌人的主阵地只有三四百米,几挺轻机枪对准敌人突突的喷吐着火舌,凄厉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喊杀声响彻夜空。紧接着迫击炮猛烈射,在敌人阵地前爆炸,铁丝网被炸开一个大缺口,埋设的地雷一个接一个被引爆,完全是一副强攻的架势。

这边架势一摆开,敌人这下糊涂了。他们这阵子被对面的那帮‘不是东西的’整的夜不能寐,天天枕戈待旦,稍不留神就上了阵地往地堡里塞几个手榴弹,坑道里扔个炸药包,前沿的六个碉堡已经让他们炸了四个。前两天连长终于想出了办法:设置假阵地,yi国兵们来偷袭,然后封锁他们回撤的道路,召唤炮火杀伤他们。今天‘敌人’果然中计,看着中国兵们在炮火中左躲右藏正美着呢,那边中国兵怎么起了强攻。连长一琢磨自己又上当了,‘敌人’在搞声东击西,保住主阵地是主要的,他马上让炮火转移拦截中国兵的进攻???

钟强趁敌人火力转弱的时机,终于撤下了敌人阵地,可是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二班两个战士牺牲,三人负伤,要不是王勇及时引开了敌人的炮火,也许他们都回不来了。

“连长,我请求处分,由于我的失误,给连里造成了重大伤亡”钟强羞愧地说道。

“一排长,这个也不能都怨你,你的行动也是经过连里的批准的,受了损失大家都很心痛”张学信没有训斥他,反过来安慰钟强说。

“是啊,我们这阵子打的太顺了,大家都低估了敌人,他们也是越来越狡猾,想出诡计来对付我们,也是我们大意了,大家都应该从中吸取教训”蔡满江说道。

“没什么,吃一堑长一智,战争就是双方的斗勇斗智,你打他一拳,他还你一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我们吃了亏,这个亏不能白吃,我们还得想办法让他们还回来”王勇阴着脸说道,这次真是没打着狐狸还惹了一身骚,让他心里觉的堵得慌。

“大家不要因为受了点挫折就垂头丧气,丧失了信心,敌变我变,他们能给咱们挖陷阱,咱们也能给他们重新下个套”张学信的拳头在桌子重重地捶了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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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雨夜,一支分队在奋力的攀登一面峭壁。王勇翻上了崖顶,伸手把下边的祝老万拉了上来,然后隐蔽在一块巨石后警惕的观察着敌人的阵地,祝老万把背着的绳子栓到一个大树墩上,使劲扯了扯甩了下去。

这座山是敌人纵深的一个支撑点,虽然有点儿孤立,但四周较为陡峭,并不是很好打的。但王勇就没想强攻,他们选择了一条敌人想不到的路线,愣是如同狸猫一样从悬崖翻了上去,根本没有惊动岗哨,当他们出现在美军阵地上时,敌人还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王勇缓了口气,看着几个战士爬了上来,这次因为是在敌后行动,挑选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他看祝老万手脚灵活,又是在山区长大的就把他带上了。王勇招了下手,两个战士跟着他向前摸去,剩下的自动展开占领有利地形警戒,掩护后边的战士攀登。

往前摸了一段,现了哨兵,一个大个子美国兵背着枪穿着雨衣靠在一棵树上打瞌睡。王勇指了指敌人哨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祝老万顺过枪就想搂火,王勇急忙按下他的枪,拍了下他腰里别着的刺刀,祝老万点点头,放下枪,手一抬变魔术似的从屁股后边抽出刺刀,苏式骑枪上用的刺刀,这东西形如短剑,三锋开刃,也可以做匕用。

土匪有几个不会玩刀的,老万轻手轻脚地绕到哨兵背后,这些日子一直玩枪了,也没有肉搏的机会,刺刀从给了他到现在还没见过血。他突然直起身捂住敌人哨兵的嘴,刺刀没有抹脖子,也没扎胸口,他把刺刀从敌人的肚子扎进去,顺着肋骨缝往上捅,刀锋一转,把心脏挑破,大量的失血立刻让敌人失去了反抗能力,等到人没了气,老万才松开捂住嘴的手,把人慢慢放平,抽出刺刀,不声不响的就干掉哨兵。

王勇见祝老万得手,马上向阵地上靠去,现在天气炎热,又下着雨,工事里又热又闷,美国兵选择了住帐篷。

“先找指挥部,干掉敌人军官”王勇声地对两个战士说道,他的话音刚落,刘晓顺的枪就响了,他一枪把身前一个帐篷里的美军给打爆了脑袋。

“你怎么乱开枪?”砰的一声枪响震动了山头上的美军,周围顿时枪声大作,王勇生气地问道。

“连副,你不是说先干掉敌人的军官吗?这家伙带着一块夜光表”刘晓顺从被打死的美国兵手腕上捋下一块手表递给他欣喜地说道。

“我的妈呀”王勇一时气结,这些兵都把国内的观点带到朝鲜来了,中国当年穷,**穷,国民党也穷,要是国民党兵里混着一个戴夜光表的,那肯定是哪个将军藏在里面。但在美军里,一个大兵照样买得起夜光表,这个刘晓顺可就想象不出来了。志愿军师团长们也是入朝的时候,国家紧急从苏联香港进口了一批手表才解决了问题,现在他们连里连块手表都没有,缴获的都上缴了,靠一个大闹钟掌握时间,刘晓顺这么想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也怨这个美国兵倒霉,睡觉不老实把手从帐篷里伸了出来,露出了腕子上的表结果脑袋烂了。

这鲁莽的一枪,引来的是一片大乱。但对志愿军的夜袭部队来说,响枪的时候王勇身边只有两个人,大多数战士还在山的半腰。好在这次出来带的兵,全是老兵,战斗经验极为丰富。

大头带过的老兵油滑得很,传下来的东西不止是‘以表认人’,几乎个个都是一对射就拿子弹往头皮上蹭,一拚刺刀就往人家大腿上开枪的主儿,这个都是打日本人时学会的,这个现在也带到朝鲜来了。

听顶上一声枪响,老兵们知道战斗已经开始,但自己根本来不及加入,怎么办?他们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榴弹,照着上面就扔,他们最拿手的就是扔手榴弹。

解放军从建立那天起就长期处于缺枪少弹的状态,手榴弹这个东西造起来比较简单,作坊都能生产,打日本,打国民党,一直到现在打‘联合**’,手榴弹都是他们的主要进攻防御武器,这种情况下部队为了提高战斗力,唯一的办法就是玩命的练投弹,一来二去就扔出了名堂。甚至鬼子还分析过,如果是下雨天打仗,土八路的战斗力就得打对折。因为土八路的工厂造的手榴弹都用黑火药,一沾水就不响。没了手榴弹,土八路的能耐当然要打个折扣了。

志愿军编了歌称颂手榴弹:手榴弹,我的伴,随我一起上前线,碰到那些美国鬼,保准叫它完了蛋。手榴弹用处大,什么战斗都用它,反坦克来炸碉堡,全仗它来去爆炸。手榴弹是好汉,冲锋陷阵打前站,美国鬼子不缴枪,炸他娘个稀巴烂手榴弹真是强,抗美援朝保国防,见了美军一声响,算了伙食帐

大家想想,天天这么歌唱手榴弹的,为它写诗作赋的全世界可能也只有解放军了。再说王勇看着老万一枪击毙美军,虽然恼火,可现在也没了办法,正要迈步向前的时候,忽然天上乱鸦投林一样飞过一群‘怪鸟’,他马上明白这是部下们拿自己开涮呢:“你们扔手榴弹倒是招呼我一声儿啊”几乎是本能,三个人一头扑倒在地。

第一百零二章 废物利用

第一百零二章废物利用

守在山头的美军反应很快,听到枪声很多人从梦中醒来就去抓枪,而这些老兵们抛来的手榴弹,此时正好在他们中间开花,剧烈的爆炸声过后,第一批跳起来的美国兵几乎没有能够直立的了。他们投出手榴弹,随即以惊人的速度攀越障碍,冲进美军宿营地的时候,美国兵还没有几个人能拿到武器。

此后的战斗变成了一场混战。这场混战是一边倒的,因为美国兵几乎没有人在射击,大多数美军连冲锋枪的保险都来不及打开,就遭到志愿军的攻击。而且由于失去了指挥,美军此时乱成一团,何况如果这时能用冲锋枪扫射,很可能把误伤战友。

“梁青山你个王八蛋想把老子炸死啊?手榴弹都砸到我脚尖上啦。”王勇灰头土脸的站起来对着刚上来的二排长就是一顿臭骂。

“连副,我们不是故意的,知道你看到手榴弹肯定会在爆炸前隐蔽好的,咱们不是有默契吗”梁青山讪讪地笑着说道,王勇战术动作的迅捷他是领教过的,对面的敌人炮一出膛,他马上就能做出隐蔽动作,炮弹落下前,他还能连续调整调整位置。

“呸,你还想故意炸死我啊”王勇抖掉身上的土骂道。

两边的人搅到了一起,可这不是肉搏,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志愿军这边是上了刺刀的苏联骑枪,虽然只有十来支,可是面对这种寒光闪闪的东西,美国兵短短的冲锋枪根本无从招架,看来用这落后的家伙也不是没好处的。

美军没有死战的规定,在这种情况下,有的美国兵乖乖举起了手,只有少数人还在和志愿军纠缠,大多数主要是在挣扎着逃跑,离开这个血腥的地方,所以他们并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王勇爬起来后没有参加搏斗,端着一支卡宾枪,一边往前走一边打,只要看到还有美国兵在和部下纠缠,他抬手就是一枪,准保立刻就清静了。

战斗很快结束,枪声渐渐稀落下来,而这个时候,另两个相邻的小高地的美军有了警觉,用机枪封锁了前沿阵地,然而,美军毕竟已经是惊弓之鸟,一边打,一边叫喊,似乎在相互联络。这三座小山距离很近,也有美军在向王勇他们占领的山头喊话,似乎还不知道这边的美军已经被全部解决。

这时一个打扫战场的战士不小心触发了一颗照明雷,阵地照得一片雪亮,失去了夜色的掩护,他们的实力立刻暴露了,十几个蹲在地上的俘虏一看偷袭他们阵地的志愿军也就二十多个人,立刻有人大声喊叫起来。

由于时间仓促抓到的俘虏都让他们抱着脑袋蹲在战壕里,并没有捆绑,两个战士用枪逼着他们看着,一看俘虏乱叫唤,两个战士喝令俘虏们住口。可是照明弹亮的时候他们就盯着两个看着俘虏的战士,照明弹一灭,就又喊声四起。两个战士也听不懂俘虏们在喊什么,但是他们也明白敌人是在与另外两个山头的敌人在联络,也不知道是求救还是报告这边的情况。

王勇命令机枪向美军据守的两个高地猛烈射击,阻止他们向他们占领的山头靠近,又一颗照明弹升起的时候,看守俘虏的士兵忽然发现俘虏少了几个,就在这时会儿,正在对美军射击的机枪骤然停止,传来激烈的扭打和叫骂声。随着叫骂声传来,俘虏们一起低下身来。老兵立刻明白了,美军俘虏中肯定有人在串通,否则这个动作不会如此划一。而这个动作的意图就是避开志愿军仓促射出的子弹,在最短的时间里扑向看守的两名中国士兵,夺枪反击

看守俘虏的两个战士反应也很快,一边后退一边就搂了火,冲在前边的敌人立刻被打倒???王勇听到后边响起了枪声,立刻带着几个战士赶过来,看到俘虏暴动,抬手就在他们头顶打了几枪,看到增援到了,俘虏马上老实了,又蹲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杀俘在志愿军中是严重的违纪问题,处理起来也是不留情,王勇看着十来个俘虏就剩下了不到一半,急忙问道。

“连副,这些俘虏听到对面山头的喊声,就不安生,想抢枪逃跑,我们不得不开枪”一个战士赶紧解释道。

“嗯,你做的对”王勇点点头说道,这时才注意到对面山头敌人的喊声。

“连副,他们喊什么呢?”

“Tvreup”(隐蔽)???

“**,他们欺负咱们听不懂英语,隐蔽,敌人要开炮了”王勇对战士们喊道,他心中这时也很为难,本来准备捞一把就走,没想到仗打成了这样,这么多的俘虏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肯定带不走,如果杀了,又违反纪律,放了又有点可惜。

为了防止俘虏再整什么幺蛾子,几个战士上来把他们捆了起来,刚扔到防炮洞中,敌人的炮弹就落到了山头上。这轮炮火打的诡异,他们使用的都是空爆弹,专门杀伤暴露在阵地上的人员。

“你们做的很好啊”王勇扭脸对几个俘虏用英语说道,俘虏们懵了,他们没想到志愿军中有懂英语的,看来外头那几个哥们死的有点冤枉啊,早知道还喊什么么

“连副,咱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再不撤,恐怕敌人的增援上来咱们就下不去啦”梁青山皱着眉说道。

“嗯,如果我们被敌人合围在这个山头上,确实很危险”现在他们孤军在外,根本不用想着得到支援,如果天亮前无法趁敌人完成包围突出去,弹尽粮绝全军覆没就是他们的结局。

王勇忽然看到蔫头耷脑的俘虏乐了,这几个废物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二排长,待会我断后,你带着战士们先撤”

“连副,我领人断后,你先走”梁青山着急地说道。

“你会说美国话吗?”王勇笑笑问梁青山,他疑惑的摇摇头,又不去投降跟会不会说美国话有什么关系。

“那不就得了吗,给我留两个人就行,那些废物咱们也带不走,就让他们发挥点作用。”王勇坏笑着说,“待会炮一停,你就这么着???”

梁青山听完王勇的话乐了:“连副,你真坏,我去安排撤退。”他笑着把战士们召集到一起把计划告诉给大家。

王勇叫上老万财迷两个人凑到剩下的那七个俘虏面前,财迷手里的枪在他们脑袋上瞄来瞄去,好像在选择先打谁。老万手里掂着刺刀不时耍几个刀花,狼一样的眼睛盯住一个大个子美国兵眨也不眨,能比他高出一头的美国兵吓得他直往后缩。

“跟你们商量个事,听话,咱们都活着;不听话,咱们一起死,不过是你们先死”王勇微笑着对俘虏们说。

“我们都想活着回家???”开始谁也不说话,财迷把枪口顶到一个带着中士军衔的美国兵头上,他立刻有了反应,往后躲了下看着财迷的枪口结结巴巴地说道。

“很好,那就请大家配合一下,我让你们喊什么就喊什么,不要耍花招,我的英语学得很好喔”王勇拍了拍中士的肩膀亲热地笑着说,那个美国兵哆嗦了下,在他听来,王勇的话音却比朝鲜的冬天还冷。

见几个美国兵没反应,王勇冷哼了一声,老万拎着刀子站了起来,抓住一个美国兵就在他大腿上扎了一刀,三棱刺刀放血最快,看着喷出的鲜血,惨叫的同伴都老实了,鸡啄米似的点头。

外边的炮击一停,王勇三个人就把俘虏押了出来指了指对面的山头:“喊,我们还在坚持,中国兵向东边突围了,让他们向东边开炮”王勇说完又冲梁青山点了下头,山头上立刻又枪声大作,几个美国兵立刻扯着嗓子对着对面山头喊了起来,那边马上就有了回音,让他们再坚持一会儿,火力支援立刻就到。

那边的炮声一响,梁青山立刻带着战士们顺着交通壕向山下转移,沿着来路下了悬崖,向分界线回撤,开始还能依稀听到枪炮声和美国兵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在他们翻过一座山头进入我军防区时,所有的声音全部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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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待命”王勇为了拖延时间,让俘虏们把增援的敌人哄得晕头转向,折腾了半天,眼看着启明星已经升起,他在和俘虏们‘告别’选择了另一条路下了阵地,钻进了一片林子。

王勇查看了一下,这是一片林木葱翠的山坡,没有受到战火的袭扰,丛林中有一条叮咚流淌的小溪,他仔细的看看周围,忽然响了一枪,王勇猛回身发现溪水边躺着一个人。他一招手,财迷立刻借着隐蔽物靠了上去,用枪指住那个人,向他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王勇立刻和老万一起冲了过去,“连副不是我们的人,是个美国伤兵,估计是从山头上逃下来的,迷了路踩了地雷”财迷报告说,他点了点头,看向躺在地上的美国兵,他的左腿被地雷炸断了,残肢血肉模糊,瘫在河滩上,右脚的军靴脱落,伸出的脚踝浸没在溪水里,军裤卷到了大腿,金色的卷发蓬松而杂乱,和上衣一样也沾满了泥污和鲜血,一把手枪甩在几米之外。

看到王勇他们过来,他双手无力的举了举,又耷拉了下来,用一对眼眶深陷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乞怜,“他伤的不轻,刚才开枪应该是示警呼救,还把枪甩到一边,是想让我们救他”王勇对财迷俩人说道,财迷点点头,把手枪捡起来别在腰里,老万搜了搜他的身,将他的子弹袋解下来,兜里藏的手雷都收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投降”王勇蹲下身用英语问道。

“Yes???”伤兵吃力地点点头,认可了王勇的问话。

“连副,干掉他吧,咱们带不走”财迷看着半死不活的美国兵说道。

“他投降了,咱们就不能开枪啦,给他包一下吧。”王勇让财迷放下枪叹口气说道,捡起美国兵扔在一边的头盔,从上面扯下急救包,用头盔舀了点溪水清理了下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用急救包的消毒剂再次清理伤口,用绷带给他包扎好,把他抬到一棵树下,他又昏了过去。

“**,麻烦”王勇看看俘虏无奈地说道,伸手要过老万手里拎着的俘虏的携行具,解下上面的另一个大的急救包,从里面翻出两个注射器,他借着晨光看了下,把那支强心剂推进了他的体内。

“连副,你还会打针啊,你怎么知道这里头还有一个药包?”老万看着王勇熟练的动作,翻看王勇扔到一边的急救包,有些吃惊地问道。

“连副当过**,接受过美军的训练,他当然知道”财迷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对老万说道,“美军一般都会携带好几个急救包的,这个里边东西最全,不像咱们急救包里就一卷消过毒的绷带,几块药棉”

俘虏很快醒了过来,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脸拧的变了形,王勇把手里的另一支注射器在他眼前晃了晃,俘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激的冲他点点头。一支吗啡打完,片刻功夫止住了疼,俘虏精神好了很多。

“我们不能带你走,等着你们的人救你吧”王勇解下腰里的白毛巾让老万把他系到树上的醒目位置,拍了下俘虏说道。

“等等???”俘虏见王勇他们要走,动了下身子吃力地对王勇说道。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王勇停下脚,又走过来问道。

伤兵摆摆手,眼泪顺着脸庞滚落下来,费劲的直起身子从浸满血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粉色的信封,在上面重重的吻了一下,递给王勇,他虚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眼睛里都是乞求。

“我可能回不去了,这是我的未婚妻给我的信,他希望我可以早点回去,我还没回信,现在恐怕来不及了”俘虏喃喃地说道,王勇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刚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现在敌人竟然向自己托付后事,可看着这个将死的人,他还是接过了那封信,上面留下了一个血染的猩红唇印,显得异常刺眼。

“我知道你们是一群善良的人,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们能把这封信在停战后想办法交给我的未婚妻,同时告诉他,中国人没有虐待我,我离开这个世界时很平静,请她不要再等待我了,彻底忘记我吧”看王勇接过信,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国人已经接受了他的遗愿。

王勇冲他点点头,眼睛里现在只剩下温柔,他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牺牲了,楚莹会怎么样呢。俘虏竭力抬起右手,笑着向他打出了个OK的手势,王勇也冲他笑笑收好信纸,虽然他不知道如何把这封信退回到万里之外的美国,他还是笑笑伸出中指和食指,打出了V字手势,他希望这个多情的美国小伙子能活下来,活着看到自己的未婚妻。

“连副,你刚才做的,是不是就像评书里说的一笑泯恩仇啊”财迷紧走两步跟上他,坏笑着问道。

“切,我这是出于人道主义,宣扬我军的优待俘虏的政策才这么做的”王勇用肩膀撞了下财迷说的。

“你骗鬼吧,刚才我看到你眼里一点杀气都没有了???”财迷撇着嘴说。

“连副,现在天亮了,咱们回不去了,怎么办啊?”老万这时看到林子外出现了敌人巡逻队的身影,天上也传来侦察机的嗡嗡声,苦着脸问道。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咱们既然回不去了,就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吧”王勇拉了下老万的帽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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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连副连长王勇和两个战士在战场上失踪了,这个消息迅速在前沿阵地上传开,各个连队都接到团里的命令,要求发现他们的行踪时,一定要积极救援,安全的送回来。

今天是第三天了,王勇还没有消息,一向沉住气的大头也坐不住了,在指挥所里像一头暴躁的雄狮转来转去,脸阴的都要赶上外边的天了,“给三连打电话,问一下王勇他们的消息”大头突然停住脚对通讯员说。

“是”通讯员打了个哈欠回答道,他已经陪着大头两天没睡了,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强打精神接通了三连的电话,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次通话了。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大头见通讯员撂下电话,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营长,还是没有,三连指导员说张连长亲自带人沿着他们那天出击的路线走了一趟,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这个混蛋带着人跑哪去了,回来我非好好收拾他”大头使劲拍了下桌子,上面撂着的水杯被震得掉到了地上,站在一边的通讯员赶紧弯腰捡起来,他发现营长的眼睛通红,满是泪水,只是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第一百零三章 满载而归

第一百零三章满载而归

三连的坑道中也是静悄悄的,没了往日的喧闹,往日没有战斗任务的人此时都会集中在生活坑道中的娱乐室中下棋打牌,欢声笑语不断,现在少了计谋百出的副连长,言语诙谐的财迷和那个精灵古怪的湘西土匪,大家都觉得玩什么都没有意思,一个个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二排长,连副是不是没撤下来,让敌人俘虏啦?”牛树强小心地问坐在边上眉头紧锁的梁青山。

“不可能,以连副的性子他是宁可拉手榴弹也不会当敌人俘虏的,你是不是怀疑连副啊?”梁青山跟着出去执行任务,丢了王勇心中正窝着火,话说得就有点不客气了。

“你们出去把连副丢了,也不能把邪火撒到我身上啊?”牛树强反唇相讥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班出击中了人家的圈套,连副才决定远程奔袭,偷袭敌人的纵深阵地去报复的,追究起来根还在你们二班头上”梁青山把帽子摔在桌子上说道。

“二排长,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你们去了那么多人,就让连副断后,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牛树强也犯了倔劲儿,跟梁青山摽上了,两人斗鸡似的瞪着眼,战士们看着不敢上前。

“吃饱了撑的啊,抬什么杠,没事都睡觉去,不要再这瞎起哄”张学信听见争吵声,走过来虎着脸说道,牛树强和梁青山相互瞪了一眼悻悻地散了。

“连长,战士们的情绪不大对头啊,动不动就呛呛起来,今天两个干部也闹起来了,怎么办呢?”黄焕跟在后边叹口气说道。

“我知道怎么办啊?做思想工作,稳定战士们的情绪,那是你和指导员的事情,你去找他商量不要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我,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副连长找回来,你听明白了吗?”张学信沉着脸说道,声音比喊小点。

“唉,又得罪你什么了,我这个副指导员都成了你的出气筒啦”黄焕没好气地说道。

“指导员,今晚我再出去一趟,也许能发现副连长他们的踪迹,把他们找回来”张学信松开领口的扣子,喝了气水说道。

“连长,现在营里,团里都很关心副连长的安危,前沿的各个连队都得到了命令,派出了小分队寻找他们,如果有消息一定会告诉咱们的,你不要着急”蔡满江拉张学信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说道。

“指导员,副连长是咱们三连的人,大家都在找,咱们在窝里蹲着好意思吗?”张学信抖着手说道。

“连长,你是一连之长,一百多号战士看着你呢,副连长失踪大家都很担心,但是你不能乱啊,越困难的时候越要镇定沉住气”蔡满江安慰他说道,“和副连长一起失踪的财迷,祝老万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真出事了,不可能一个也跑不回来,我估计一定是敌人封锁的的太严了,他们一时找不到空子,撤不回来。”

“嗯,我也明白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就是急,坐不住”张学信抓着头发说道。

“副连长战斗经验丰富,又有长期在敌后战斗生活的经验,不会出什么事的,没准他罐头吃着,洋烟抽着比咱们还美呢”蔡满江拍拍连长的手宽慰他说。

“呵呵,你就给我吃宽心丸吧,不过我们连续两天前出接应,走的都是他们的路线,一路上没有发现战斗的痕迹,可能真像你说的,不知道躲在哪享福呢,咱们现在连颗烟都没了”张学信苦笑着说。

“唉,说起烟我也想副连长了,你说他在的时候咱们谁也没有为抽烟发过愁,现在他才走了三天,咱们两个都断顿啦,也不知道他都是从哪弄来的”蔡满江把桌子上的空烟盒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说道。

“副连长过去整天在咱们眼前的时候,不觉的少了他怎么样,有时候还觉他事挺多,啰嗦的烦人,现在他突然不在了,好像缺了点什么,上上下下都不适应”黄焕进来苦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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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他们还真让蔡满江说着了,此时他们正躲在敌人二线阵地的上的坑道里休息,三个人面前摆着一堆空罐头盒,食品包装纸,财迷抱着枪叼着烟靠在洞壁上打瞌睡,老万正在学着怎么用弹夹开罐头,王勇借着从通气孔照进来的微光在本子上画着什么。

“连副,咱们出来有三天了吧,再不回去,你说连里会不会认为咱们牺牲了,把咱们的名字报上去?”烟屁股烧到了财迷的嘴,他急忙吐掉问王勇。

“不会,咱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报也是失踪。”王勇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不如报牺牲呢,家里还能多分一百斤麦子。”财迷嘟囔着说道。

“呵呵,你还没死呢,报个屁牺牲啊,好好活着吧,这个是水果罐头,你尝尝”老万终于学会用弹夹开罐头了,打了一个用刺刀挑着块不知道什么水果做的罐头让财迷吃。

“不吃,你那刺刀刚捅死过人,都是血腥味。”财迷皱着眉扭脸躲了下说道。

“还老兵呢,这个都受不了,我们当年都是喝血酒,吃生肉,你不吃我吃”老万把罐头放到嘴里嘎吱嘎吱的大嚼着说。

“你们俩就他**的就知道吃,财迷你们出去溜达溜达,把这个坑道的结构搞清楚,记住别让鬼子发现喽。”王勇踢了财迷一脚说道。

“发现不了,这帮鬼子谱大着呢,嫌坑道里不舒服,都在外头呆着呢,现在里边就是咱们的天下”财迷笑笑说道,“你也别吃了,跟我走吧。”他踢了老万一脚说。

“等会儿,我把罐头吃完喽,要不就坏了???”老万喝了几口罐头汁咽下去说道。

“没出息劲儿,你都吃了三罐了,不怕撑死,赶紧跟我活动活动去”财迷把他提溜起来笑骂道,老万抹抹嘴,把刺刀插到鞘里,拿了颗手雷枪也没带,不情愿的钻出去了。

那天当他们准备回撤时天已经放亮,敌人的侦察机和巡逻队都已经出动,丧失了突围的最佳时机,三个人无奈在山里躲了一白天。到晚上的时候准备回去时,却发现大批的美军和伪军向前线开进,三个人索性不着急回去了,跟着敌人的巡逻队上了伪军的一处阵地,钻进了敌人的肚子里。

这处伪军修的阵地比他们阵地前的要复杂的多,是由坑道、盖沟、地堡相结合构成三层工事,错综贯通,盖沟向外并筑有射孔与投弹孔,构成环形地下工事体系,这些勾起王勇的兴趣,他们就在这里安了家,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琢磨人家,要是让伪军知道了,肯定吃了他们的心都有。

经过初步的观察,王勇统计了数据,盖沟高1.4米掩盖1.8米,露出地面0.8米,内以直径20公分木材被覆;支柱间隔1.2米,上加顶材(直径20公分、长米的木材或厚约5公分的三角钢材);其顶上不规则地堆起小麻袋宽0.4米)数层;沟外用麻袋堆起高20公分,宽30公分的射孔;因其阵地低于我方前沿阵地,故用直径10公分的铁筒做成仰角射孔。

坑道由盖沟内侧下挖,设有阶梯或梯子,有的修成20度斜坡,向外只有一个总出入口,系在盖沟之间内沿横向掏成,平时以麻袋堵塞容一人出入,退守坑道后则全部堵塞,并构成临时抵抗火力点,伪装良好,无特别征象,这点和他们曾经占据的那个差不多。坑道幅高米,宽1米,以二十公分木材被覆顶厚3至4米,其上又堆麻袋7、8层,以加大厚度。坑道内无战斗设备,储存粮、水、弹药也不多。

伪军阵地工事特点是阵地窄小,工事密集,我炮兵不易全部摧毁其工事;工事内部较复杂,地下形成两层;坑道与盖沟交叉错综,外面普遍堆起麻袋,我军单凭观察不可能辨别其内部体系;向侧后工事较强,总出入口位崖壁下,两侧有射击工事保护;敌纵深火力亦能直接控制,如果进攻接近困难。但伪军坑道工事的射界狭窄,极不易发扬火力,出入口小而且少,不便组织兵力向我反扑,工事内无射击设备,这点和我军的差别很大,估计他们还没学会。

“连副,你弄这个干啥,咱们也不会打这里,黑了咕咚的,我都转迷糊了,险些找不到这里,差点跟敌人一起走了。”老万擦擦汗,坐到王勇身边说道。

“你就是个吃货,在坑道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了,就没找出点窍门,怎么去就怎么回来呗”财迷在老万脑袋上打了一巴掌说。

“上上下下的里边跟迷宫似的,咱们的坑道我走熟了,当然没事”老万有些委屈地说。

“呵呵,要是让咱们打这里,还真不能让你带路,否则连洞口都找不着,说说吧你们都看到了什么新玩意。”王勇用笔点了下他的脑门笑笑说道。

两个人把在坑道里侦察到的敌人火力配置,各个坑道的用途都跟王勇一一说明,王勇将他们提供的东西标在图上,几方面的东西拼凑到一起,一份完整的阵地防御图就出来了。

“睡一会儿吧,天擦黑咱们就该回去喽”王勇记录完对两个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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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黑的时候,三个伪军大摇大摆的下了阵地,绕过雷区转过山脚,不见了踪迹,“老万,你下回不使刀子行吗,弄的衣服上都是血,要不是天快黑了,就让敌人哨兵看出来了”见远离了敌人阵地,财迷对老万说道。

“你的还是好的,我的让他划了个大口子,一边走我一边拿手捂着”王勇笑着说道。

“我不会别的办法啊,要不就就只能开枪啦”老万委屈地说道。

“也不知道你的土匪怎么当的,拧脖子,打闷棍,套白狼???法子多了,弄死个人还不容易”财迷教训他说。

“苏老兵,你是不是在绿林中混过,对这些门清啊”老万惊讶地说道。

“滚蛋,老子才没当过土匪呢,我是官兵”财迷白了他一眼说道。

“你当那个兵跟土匪也差不多,兵匪不分,有饷银的时候是兵,欠饷的时候就变成匪了”王勇打趣财迷说。

“瞎说,我看营长和你才是活土匪呢,啥都敢干,要不是你我可不敢在敌人窝里睡两天”财迷说道。

“我刚能扛得动枪,就跟着我大爷当土匪了,按说胆子不小了,可跟连副你一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要是当土匪准能当瓢把子”老万摇着脑袋说道。

“嗨,可惜了连副这样的人才喽,他要是当土匪,准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跟着享福了”财迷长叹一声说道。

“连副你刚才怎么不让我带那些罐头啊,就装了几条烟,拿回去也让大家解解馋”老万又想起那些没吃完的罐头了,心疼地说。

“那些东西一跑起来叮当乱响,不暴露目标啊,再说你带着鼓鼓囊囊的一堆东西下阵地,哨兵能不检查你啊,没脑子”财迷又给了老万一下说道。

三个人穿着伪军的衣服路上方便了很多,遇到美国兵他们就连比划带嚷嚷,反正大家谁也听不懂,遇到伪军就靠边敬礼让路,连唬带蒙的穿过了敌人的封锁线,靠近了两军分界线,到了这里就不能硬闯了,现在穿着这身皮里外不是人,伪军准把他们当逃兵,志愿军非得把他们当靶子。

“连副,你看那山脚下是不是坦克?”财迷眼尖的很,离着挺远就看到一个半地下掩体,里边停放着一辆坦克。

“是,敌人把坦克藏在着当直瞄火炮用,专门打咱们的火力点,够损的啊”王勇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番说道。

“连副干了它,没准还能顺手抓几个俘虏”财迷看看周围只有这一辆坦克,有些兴奋地说。

“连副打吧,这坦克里准有吃的,他们在这孤零零的没人给他们送饭的”老万也极力撺掇王勇,唯恐他不答应。

“行,听你们的,不过这么过去不行,没到跟前就得让敌人识破”王勇在财迷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

“连副你不会又打我的主意吧?”财迷看着王勇有些心虚地说道。

“没事,你身上血多,就装伤兵吧”王勇说着把财迷的衣服又往烂里扯了扯,掏出一卷绷带缠在胸前,转眼间一个伤员‘制造’完毕,他和老万一左一右地把财迷架了起来。

“Hee!”走到距坦克四十多米的时候,王勇操着朝鲜腔的英语‘热情’地和美军打着招呼,向坦克靠近。

“不要在向前走,否则开枪了”在坦克车顶上警戒的美军坦克兵立刻发现了这三个不速之客,将车载机枪对准了他们发出警告。

“友军,我们是友军”王勇他们‘吓’的不敢在动弹,只是一个劲儿的嚷嚷着表明身份。

几个美国兵好像听懂了王勇他们的解释,狐疑的派出两个人上前查看,但是机枪一直瞄准着他们,只要稍有异动,王勇毫不怀疑他们会立刻开枪,将他们这几个‘友军’打成马蜂窝。现在志愿军的小分队袭击已经把敌人搞得精神极度紧张,对可疑分子是杀无赦,更不要说在他们眼里的这些不值钱的友军了。

王勇极力的向几个坦克兵解释着自己的身份和遇到的情况,说了半天也都是那些‘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的朝鲜话,听得两个美军士兵更是满头雾水,绝不让他们靠近。

“他受伤了,想要喝水,喝水”王勇指着蔫头耷脑,半死不活的财迷比划着喝水的动作焦急地说道。

“哦、哦,他受伤了”一个美国兵用手电筒照了下财迷,看到他身上的斑斑血迹,惊诧地喊道。

“Yes,yes”王勇擦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你终于他**的明白了,说得这个费劲。

美国兵也满理解伤兵的苦处,知道了他们只是想讨口水喝,让开了道路让他们过来,从坦克里拎出了几瓶可口可乐送给他们。王勇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一瓶先灌进了财迷的嘴里,他当然是乐得享受了,老万却不知道这玩意为啥这个怪味道,看着王勇和财迷都喝了,也捏着鼻子灌了半瓶。

“Good”王勇喝完一瓶,又操起他那朝鲜腔英语竖起大拇指称赞着友军的义举和美国朋友的热情,还掏出盒烟分发给他们。看着热情的‘朋友们’,美国兵笑着接过烟。美国兵好玩是在全世界出了名的,他们可能也在这荒郊野外憋坏了,和王勇比划着畅谈起前线的局势和异国的美女,好像都忘记他们还有一个伤兵,渐渐放松了警惕。

王勇边说边观察着周围的形势,天已经黑透了,‘谢尔曼’坦克的五名成员四个人都参加了座谈,只剩下一个车顶上的机枪手还在警戒,不过坦克多半截都在掩体里,只有炮塔还露在外边,机枪手的位置和他不远,完全有把握在开枪前制服他。

第一百零四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一百零四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宾主’在愉快的交谈中结束了讨水,王勇嘴里‘thyou’说个不停,脸上都是媚笑,他又给几个坦克兵发了轮烟,扔向机枪手的却掉在了地上,他耸耸肩,又掏出一支走到坦克跟前递给他,机枪手松开扶着机枪击发手柄,弯腰拿烟。

就在机枪手碰到烟的刹那,王勇突然变了脸,烟掉在了地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子上,用力往下一带机枪手‘啊’了一声,从坦克车顶上栽了下来,王勇抓住他的脖领子提膝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撞了上去,大家都听到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颈椎折断的声音。

王勇的行动就是信号,刚才还是奄奄一息,出气多进气少的财迷一把搂住坐在他身边的一个敌人的脖子,手扳住他的下巴,猛力向外一拧,这个敌人的脑袋就耷拉到了一边。那边的老万看到王勇两人开始行动,瞄了下自己身边的那个美国兵,身高马大,虎背熊腰,胳膊比自己的大腿都粗,像野兽似的长满浓密的汗毛,心里直打突,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了下还是掏出藏在绑腿里的刺刀捅进了他的脖子,刀尖扎破动脉,血喷了他脸,他眼前就剩下血红一片,他后退了两步,美国兵捂住伤口不可思议的看着老万,‘呵???呵’嗓子眼里发出几声导气声,如同一棵大树桩倒在了他的脚下。

等老万狼狈地擦干净喷在脸上的血,看到的是王勇和财迷两张嬉笑的脸,他低头一看剩下的两个美国坦克兵双手抱着脑袋已经哆嗦成一团,脸都快扎到裤裆里去了,“你还看什么呢,上坦克里瞅瞅都有什么好东西啊”王勇冲他努努嘴笑着说道。

“喔,这个你们放心,好东西一样剩不下”老万高兴说道,三下两下爬进了坦克车中,从里边扔出两支折叠卡宾枪和一支手枪,接着是两个装的鼓鼓囊囊的背包。

“老万,你都弄得什么啊,这么多东西背的动吗?”王勇看着忙的老鼠搬家似的老万有些好笑,这活脱脱又是一个财迷二号,什么东西都是宝贝,上至枪支弹药,下至美军吃饭用的刀叉都得划拉走。

“连副,这些都是吃的,那个包里都是子弹手雷,还有地图什么的,反正带字的我都给你塞里头了,回去你再看吧”老万把坦克里能拆下来,搬得动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里边的炮弹太沉了,搬不动,要是咱们能把坦克开回去就好了”老万有点遗憾的说道。

“滚吧,还没等咱们开过去,估计连长就把咱们一锅端了”王勇拍拍坦克说道,他也觉得这个东西要是能弄不回去真是可惜了。

“说好了,这么多东西我可不帮着你背,太沉了”财迷拎了下背包有点压手,笑着说道。

“呵呵,不用你们,这还有两头牲口呢,让他们背着”老万用根绳子把两个俘虏的胳膊绑到了一起,让他们两个抬着一个背包,压得两个家伙呲牙咧嘴的,他自己背起装着武器的包说道。

“你们听话,我们志愿军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如果试图反抗或是逃跑,就跟他们一样了”王勇走过来对俘虏说道,两个家伙诧异的对视一眼,他的英语是正经的美国味,刚才让他骗了。

“你们现走,我把这处理一下,随后跟上”王勇笑笑说道,摆摆手让他们先走,自己点燃一颗烟靠在坦克上掏出两颗手雷,抽完烟他估计财迷他们离开一段距离了,他把拉掉手雷上的保险环扔进了坦克的弹药舱,扭头跑出三十多米后跳进了一个弹坑,‘轰’的一声闷响,坦克里冒出了火光,紧接着殉爆的炮弹接二连三的爆炸,地面都跟着一阵的颤抖,坦克彻底报了废。

分界线王勇他们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过来一趟就跟串门似的,他们三个人押着两个俘虏三转两转的绕过敌人的岗哨,很快来到自己的阵地脚下,俘虏这会老实的不行,比他们走的还快,唯恐被自己人的枪炮给打死。

“副连长开饭啦”财迷冲着阵地上喊了一声,这句话在他们连大家都知道,他可不想到家门口了还出什么误会。

“小心地雷”上面的人立刻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可又觉得不对,“苏老兵,是你们吗?”上面的声音带着惊喜问道。

“哈哈,当然是我们回来了,快下来几个人把俘虏带上去”财迷笑着喊道。

“副连长回来啦,他们都回来啦”哨兵情不自禁地高声喊道,这个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阵地,张学信和蔡满江都跑出坑道迎了出来。

“副连长啊,你可把我们急死了,你这一走整整四天???”张学信紧紧搂住王勇,蔡满江拉着财迷和老万,倒把两个俘虏晒到一边,一群人围着他们笑啊,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副连长,你赶紧赶紧跟营长通个话,他现在一天几遍打电话问你,要不是团长给他下了命令不许离开指挥所,他就亲自上前边找你去啦”蔡满江见大家问个没完,赶紧把他拉出来说道。

“是吗,我又得挨骂啦”王勇拿起电话摸摸脑袋说道,“营长,我是王勇???”

“你跑哪去啦,我还以为你当了俘虏,准备去汉城找你呢﹟﹠﹡※※£∮???”话没说两句,大头就开骂了,语言之丰富,言辞之激烈让王勇这个厚脸皮都红了,声音之大响过105榴弹炮的爆炸声,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可现在又不能放电话,只能耐心的听着。大头虽然骂的难听,但是王勇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听着他发火,心里觉的暖烘烘的。

“营长,你别生气了,喝点水听我说,我给你带回好东西啦”王勇现在只听声音也知道大头现在的样子,一定是敞着怀叉着腰唾沫星子乱飞跟个泼妇似的,见火候差不多了急忙说道。

那边果然骂声停止了,过了片刻又传来大头的声音:“你别拿几支破枪糊弄我啊,那破玩意儿打一仗满山都是,不值我拿一个副连长去换”

“哪能啊,我弄了好几条‘骆驼’,还有罐头???你别着急,我还顺手抓了两个美国大鼻子,炸了一辆坦克,这个你得给我们报功”王勇笑着说道。

“怎么,还抓了俩俘虏?”那边大头惊喜地问道,“你马上派人给我送到营部来,哦,顺便捎一条烟再加两个美国牛肉罐头过来**,为了你我是茶不思饭不想,烟抽的都断了顿,算是给我点补偿”

“行行,没问题,我给您两条烟四个罐头,都加倍,算是我给哥哥赔罪啦”王勇满口答应着,那边大头这才算是消了气。

“老万,把你的包都打开,清点下战果,该上缴的上缴,该留下的留下”王勇对还在一边跟战士们吹牛的老万说道。

“好嘞”老万答应一声,拖过两个背囊一件一件的往外掏,“指导员你们别站着,那拿个功劳簿给我们记上啊”

“好,好,忘不了”黄焕晃晃手里的笔记本说道,看到王勇他们安全回来他也很兴奋。

“折叠冲锋枪两支,手枪一支,八大粒三支,子弹六百发,手雷二十一枚,地图一份,坦克一辆哦,这个我们弄不回来,副连长给炸啦,歼敌???我算是几个?”老万掐着手指头皱着眉说道。

“别算了,就说咱们后撤以后的吧,前边的大家还能贪污了你的啊”财迷这回大方了,推了他一下说道。

“那就算后边的,伪军三个,美军三个,俘虏两个,一共八个”老万说道,“这个包里都是吃的,不用上缴了吧?”他看看王勇用询问的口气说道。

“你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白学了,当着连长指导员的面还敢藏私,财迷把你的烟也逃出来吧”王勇点了下这个‘小财迷’的脑袋说道。

“好吧,还不如再多吃一罐呢,现在都交公了”老万嘟囔着打开另一个背包,“牛肉罐头十筒,巧克力两大盒,美国水(可口可乐)八瓶,面包六根,还有饼干三大盒,他**的,这饼干不知道什么面做的,死沉”老万最后费力的拎出一盒饼干说道。

“哈哈???”看到老万放到桌子上的饼干大家都笑了。

“你们笑什么啊,这饼干难道不好吃?”大家把老万笑懵了,抓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真难为你了,这么沉的东西楞给弄回来了,傻小子这是电台上用的电池,哪是饼干啊”财迷坏笑着踢了他一脚说道。

“是铁饼干啊,我说怎么这么沉”老万不好意思的笑笑说。

“没关系,这个咱们的电台上也能用,比饼干的用处大多了,也算是战利品”黄焕给他记上说道。

“呵呵,那太好了,这一路也算没有白费劲”知道还有用处,老万释怀地说道,“剩下的都是些勺子,叉子,水壶之类的小零碎了,还用报吗?”

“算了,这些你留着当纪念品吧”王勇笑笑说道,“这个家伙打扫战场真是把好手,坦克他是实在背不动,否则也得给扛回来。”

“好了,按连副说的烟给营长带两条,罐头也拿四筒,一排长你辛苦一趟,连俘虏一块送到营部去,把情况跟营长说说,不要让他着急了”张学信说道。

大头的桌子上摆着刚送来的‘骆驼’烟和罐头,他正与团长通话:“团长,我就说王勇就是个‘精豆子’吗,谁出事他也不会出事,你还不信咱们着急上火,他躲在敌人的坑道里吃着喝着睡大觉,回来的道上还炸了辆坦克抓了两个俘虏,都白担心了。”

“你这个家伙现在说便宜话了,是谁几天没睡觉了,闹着去找人,你这个‘宝贝’要是真丢了,你还不活了呢。废话少说,你派人连夜把俘虏给我送来,这两天敌人调动频繁,我们正好了解些情况,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啊”团长刘克听到王勇的消息也很兴奋,在电话里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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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5月克拉克到任后,在朝鲜战场上继续推行李奇微的既定方针,并拟定了除正面战场以外的军事和政治的“八项措施”。主要:在军事上,轰炸朝鲜北部水电区,轰炸平壤,轰炸主要补给线,轰炸包括部队集结地域、仓库、车辆在内的军事目标,并积极扩编南朝鲜军队,逐步减轻美军在战场上的沉重负担。在政治上,强行扣留中朝被俘人员,停止谈判。克拉克自认这是“挑衅性的行动”妄图迫使志愿军和人民军屈服,达到其所谓的“光荣的停战”。

而事实却给了他一记闷棍,巨济岛我方被俘人员为反抗美国侵略者残害和强迫扣留战俘,扣留了美战俘营负责人弗兰西斯?杜德准将,最后他们不得不出动坦克装甲车血洗了俘虏营,在国际上颜面尽失。朝鲜战场出现的这种僵局引起美国及其盟国的不满。他们纷纷提出要退出这场看不到结果的战争。当时美国正值大选**,美国大选的竞争焦点,不是国内问题,而是如何尽快地解决这场“令人讨厌的朝鲜战争”。

前线的士兵们“经常喝着啤酒议论世界大事和个人的前途”,士兵们情绪忧郁,他们得出结论,在未来的战争中他们的命运是:“杀人或者被杀。杀人的想法使他们厌恶,被杀的前景使他们感到恐惧。”

“联合**”总司令的马克?克拉克为防止志愿军和人民军在朝鲜战争爆发两周年之际发动攻势,并对志愿军挤占阵地活动进行报复,于6月以第一线其他各师配合,准备对志愿军第第39军5月份挤占的阵地进行了攻击,

彭德怀在回国之前,于3月26日指示:“我们目的作战方针,应采取积极手段,巩固现阵地,不放过任何有利战机,歼灭运动的、暴露的敌人,相机挤地方。”“我们的兵法家孙子说得好,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相反地,敌人对我们始终摸不清楚。敌人愿意跟我们谈判,是因为我们把他们打痛了。在谈判中间他们还不甘心,又发动夏秋季攻势,结果还是吃亏了,伤亡15万人,才又谈起来。现在敌人是进退两难:要打,他们得不到胜利,没有出路;要和,大资本家的暴利又没有了,经济危机也要来了。我们却不然,和,本来是我们愿意的,我们就是为了和平才来作战的;战,我们也不怕,我们是越打越强”

志愿军和人民军在取得1951年夏秋季防御作战胜利后,面对“联合国军”在停战谈判中节外生枝,不愿达成公平合理的协议,以及仍在不断施加军事压力的情况,一面在停战谈判中继续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一面保持高度警惕,积极进行持久作战的准备,以对付美方拖延甚至破坏停战谈判以及可能发动的任何规模的进攻。

1952年春夏巩固阵地斗争期间,志愿军和人民军积极开展小部队的战斗活动和狙击活动,利用各种手段大量消耗敌人,是贯彻积极防御和“零敲牛皮糖”作战方针的有效作战形式,也是灵活巧妙的对敌斗争手段。在阵地基本巩固以后,邓华又指示部队:“必须在战术上采取积极活动的方针,总使敌处于一种防我进攻的姿态,迫使敌人处于被动地位。”根据这些指示,志愿军各部积极主动进行战术出击,打击敌人,蚕食敌军阵地。从4月初起,志愿军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挤占敌我中间地带和攻取敌军阵地上连、排兵力防守的突出的支撑点。到5月,这种活动在全线普遍展开。比较突出的有:第63军挤占阵地第40军挤占阵地第39军挤占阵地3处。第一线各军共挤占阵地23处,扩展阵地面积30余平方公里,将斗争的焦点推向敌军阵地前沿。

美军这边加紧备战,志愿军这边却欢天喜地,在朝鲜反侵略战争两周年前夕,朝鲜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为表彰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抗美援朝斗争中建立的功勋,于6月24日在志愿军领导机关驻地桧仓举行授勋典礼大会,颁发各种勋章,授予中国人民志愿军九千三百五十三位战斗英雄、工作模范和特等、一等人民功臣,并委托中国人民志愿军领机关授予二等人民功臣的代表以军功奖章。

在二团的授勋仪式上,王勇和全团十多位干部战士站在主席台上,他们中有从第一次战役就入朝的老战士,也有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他们都是共和国的英雄,但是还有许多人已经不能走上主席台,他们或长眠于三八线南北两侧,或正在病床上忍受着伤痛的折磨,现在能够站在这里的只是他们中的幸运儿。

第一百零五章 坑道里的笑声

第一百零五章坑道里的笑声

“跨越怒江赴朝鲜,不管峻岭和高山,长途跋涉千余里,抗美援朝保家乡。天寒零下三十度,冰天雪地耐极寒,三昼四夜吃不上,勇气不减去作战。爬冰卧雪不怕冷,连续战斗十几天,血肉筑起新长城,烈士鲜血染山川。志愿大军威名扬,美帝匪军心胆寒,缩手缩脚不敢进,一见大军就回窜。保卫人民保边疆,志愿大军好榜样,誓死消灭美国鬼,保卫和平力量强???”三连的坑道中传来战士的朗诵诗歌的声音,他们在开战地诗会,这些诗有战士们自己创作的,也有他们从军报摘抄的。虽然不是什么史诗大作,但是胜在真实,贴近战士们的生活,自娱自乐足以。

坑道被人誉为“地下万里长城”,它既是阵地工事,又是部队居住的场所。但坑道并非一切如意。没有戈壁孤月,没有长风大歌,除了战斗,一切生活学习活动都在阴暗潮湿的坑道里,朝鲜的海洋性气候变化多端,雨季最长延续3个月之久(7月至9月中旬),有些作战工事和生活地段常常漏雨,储存的战备物资易霉潮。特别是前沿坑道低矮狭窄(一般高12米,宽1米左右),有些突出前沿的班、排的坑道仅能躺卧,不能坐立,有些坑道通风不好,空气污浊。日夜点着油灯,见不到阳光,衣服,被褥,食品霉长毛,甚至人身上的汗毛都比外边的人长。

尽管坑道生活是艰苦的,但战士们始终保持着乐观主义精神,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自卫反击战中,有位将军曾经说过,‘在猫耳洞中能坚持三个月的战士都应该给记功’,这个时候已经距离抗美援朝结束三十多年了,战争的强度,武器装备,物资的供应都比抗美援朝时期好了太多,就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前辈们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活战斗的。

为了坚持“持久作战”思想,活跃部队文化生活,我军因地制宜地开展群众性阵地文化活动,使艰苦的坑道生活,增添了许多生活乐趣。大家把祖国人民慰问的大批图书、乐器及娱乐品分给连队,建立阵地图书馆、阵地俱乐部和连队演唱组。战斗之余,战士们可以在坑道里下棋、打扑克、、画报或开游艺会。

军文工团和各师文工队还派人到前线各部队举办连队文艺骨干训练班,培训曲艺、舞蹈、音乐歌咏和美术人才,受训人员回到连队便成了连队文化活动的骨干。战士们利用业余时间编演快板、歌舞、山东快书、鼓词等节目,使坑道里充满了歌声和欢乐,使寂寞的坑道中多了无数的欢笑???

各个连队还遵照**关于“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指示,组成了文化骨干培训班,普及成识字法,在部队开展了扫盲运动。指战员们为了能够早日掌握文化,坚持在阴暗潮湿的坑道里,在昏暗的油灯下,抓紧战斗间隙刻苦学习。学习的条件是非常艰苦的,但不少人在这样情况下学得了很多知识,读了许多书,使大老粗变成了有知识有文化的**战士。现在就连财迷这样的经过两个月的学习,都能哆哆嗦嗦的拿起了笔,歪歪扭扭的给家里写了第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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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副队长歇会儿吧,今天唱了快一天了,嗓子都哑了???”蔡满江把刘立飞让进了一间靠近通气孔,又宽敞的屯兵洞说道,现在利用两军阵地前较平静的时间军、师还组织各种形式的慰问团,派文工团员、宣传队员深入连队,特别是深入前沿进行慰问演出,刘立飞昨天带着三个宣传队员上了三连的阵地。

“辛苦,辛苦,大家喝点水”黄焕热情的给宣传队的同志每人倒了杯水。

“谢谢你黄副指,我们自己有水”刘立飞没有动桌子上的水,而是拿起自己的水壶晃了晃说道,他们都知道阵地上的水来之不易,尽量不给部队增加负担。

“你这子还跟我装蒜,把这个吃喽”王勇把一筒打开的水果罐头墩在刘立飞跟前说道,在阵地上他们一天要演出十多场,舌头和嘴唇都溃烂了。

“排长,不用了,你们留着吃吧,前沿上送上来点东西不容易,我们真么能从战士们嘴里抢东西吃呢。”刘立飞笑着推脱说。

“你别叫我排长,我没带过你这样的兵”王勇板着脸说道。

“快吃吧,你还不知道你的老排长的脾气,不吃他不高兴的”蔡满江笑着劝道。

“好,我吃”刘立飞看看王勇,用勺子切了一块放到嘴里,然后把罐头推到其他三个宣传队员面前,示意让他们吃,“排长我吃了,你别生气啦”他又讨好似的冲王勇笑笑。

“这就对了,这是战士们对你们的一片心意,你们吃了比他们自己吃了心里都高兴”王勇把水递给了他,让他喝下去。

“排长,你们喝水都是定量的,我们既然上了阵地也得遵守你们的规定啊,这水我不能喝”刘立飞摇摇头说道。

“刘队长,你们是客人,不用守这个规矩,战士们也都能理解的。”蔡满江说道。

“不行,先我们不是客人,而是和大家一样都是一个战士,是战士就应该遵守纪律,维护一个战士的荣誉”刘立飞严肃地说。

“刘队长你说的真好,让我们汗颜啊”黄焕有些感慨地说道。

“呵呵,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在三班当兵的时候,我的老班长,也就是你们的王副连长说的???”刘立飞指指王勇说道。

“哦,副连长你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啊,我过去怎么没现呢”黄焕好像不认识似的打量着王勇说道。

“队长总是拿这句话要求我们,这回可找到出处了,王副连长你得给我们讲讲你的事迹,我们要好好宣传你,让大家向你学习”一个同来的女兵惊喜地说道。

“宣传我?我有什么好宣传的,这个事情你找两位指导员,我们连出了好几个模范的,让他们两个好好给你们介绍”一听这个王勇赶紧往后躲。

“排长,那边还有一个监视哨,他们还没有看到演出,我们想到那里去给他们演一场。”刘立飞和王勇说道。

“立飞,不是我们不让你们去,那里离敌人阵地不足一百米,太近了,战斗随时都会打响,你们还是不要去啦,出现伤亡我没法向团里交待,再说你们白天演出,晚上转移阵地,也太疲劳了,休息一下吧”王勇拍拍他的肩膀劝道。

“排长你忘了我也是个战士啊,我跟着你进平壤打汉城,强渡过临津江,不是光会唱歌的文艺兵,你给我一支枪,敌人敢上来,我也消灭他几个过过瘾”刘立飞笑着说道。

“嗯,你去吧,心点”王勇想了下说道,“财迷去拿两支枪,再给他们几颗手榴弹,你护送他们过去,出了问题我拿你试问”

“没问题,绝对毛也不少一根的把他们送到”财迷笑笑说道。

“我也去吧”黄焕不放心地说道。刘立飞带上了一个男兵,背着锣鼓家伙,手里多了一支卡宾枪,腰里别着两颗手榴弹,兜里揣着几十子弹。财迷在前带路,黄焕在后边押阵个人猫着腰顺着交通壕走去,敌人射来的子弹不断从他们脊背上“嗖嗖”地飞过。

这个无名高地上的三个战士的任务,是监视敌人的行动,及时向连队报告。他们还修了一个射孔,用冷枪杀伤敌人。他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在他们值班的这一星期中,竟用冷枪打死打伤多名敌人。然而演出的条件相当差,这个掩蔽部太矮了,以致刘立飞不得不双膝跪在地上表演,他们演出相声时,刘立飞那溃烂的嘴唇往下流着淡淡的血水。

由于外面总要留个监视哨,所以他们给3个人演了两场,这是他们一生中感到最难忘的一次演出。当他们演出结束,即将离开的时候三个战士都掉了泪???

这些型文艺分队,在不长的时间里便把我军防守的每一座山头,每一条坑道都跑遍了。再危险的地方他们也去,再困难的条件下也能演唱,哪里有战士,哪里就会响起他们的歌声。战士们看到文工团的同志背着弦,提着八角鼓等乐器来了,如同见了久别的亲人,团团围住,拿出舍不得吃的罐头招待他们,腾出坑道里最干净的“房间”,让他们休息。

那样的演出虽赶不上今天在大剧场里有气派,却是激动人心很有渗透力的。坑道上面,不是敌机在轰炸,就是远程加农炮在轰击,出像擂鼓一般的“轰轰”声,坑道里则响起“咚咚”的大鼓声,文工团员在给战士说书唱曲,用英雄榜样去充实战士们的生活,让他们在紧张的战斗中神经能有片刻的放松。

要让坑道里的战士看到文工团队的演出那还是容易的,但要让坑道里的战士看到电影就难得多了。军、师电影放映队,不仅在丛林中、地下室、礼堂里为机关放映,而且也上前沿阵地,为坑道里的战士放映,那既是一场娱乐,也是一场战斗。电影放映队冒着敌机空袭的危险,将银幕挂上阵地为部队放映电影,那也需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这天为了庆祝三连打退了一次敌人的偷袭,团里决定让师电影放映队给他们放一场电影,这在前沿可是一件大事,王勇上次看电影还在汉江突围时美国人给放的。连里许多的战士都没看过电影是什么样的,得到通知后兴奋的不得了。

为了迎接这场‘盛事’,连里的干部战士们早早动员起来,在阵地的反斜面选了一处敌人炮火轰击不到的死角,平整出一块地,栽上了两根杆子,并且在周围布置了防空哨,监视无处不在的敌人夜航机。战士等待到天黑透了放映队的同志上了阵地才同他们一起吃晚饭。

晚饭过后,赶忙挂上了银幕,放出了对空监视哨。战士们沿着山坡坐好了,电机轰轰地响了起来,银幕上出现了朝鲜战场上二次战役的一段战斗场面,敌人的坦克群隆隆的开过来,几个战士组成爆破组,抱着炸药包,拎着爆破筒冲向坦克,刚刚跃起准备把炸药包塞到坦克履带下,战士都紧张的等着下边的情节。西边山头上传来了枪声,这是防空枪,预报敌机来了。

放映员马上停机闭灯。不大一会儿,敌机在附近山坡投弹射击了,电影观众很快分散开来。敌机没有现明显目标,扫射一阵就飞过去了。部队又集合起来,可是刚集合好,还没等放映,防空枪又响了,大家静了下来,只听得敌机又在上空轰隆轰隆地瞎转,部队只好再次分散隐蔽开来。这电影看的实在让人着急,折腾了半天,坦克还没有被炸掉,每当放到这的时候,敌机就来捣乱。

敌机像是现了目标,老在上空盘旋就是不走,战士们心里又急又气,嘴里不住地骂道:“死不要脸的‘黑寡妇’,不打你是不老实的”恨不得架起机枪干它几梭子。

忽然,只听得“轰”的一声,山头上冒起了一股黑烟,敌机扔炸弹了。放映员赶快趴在放映机上,用身体保护机器。放映队的谁也没有离开机器,他们的口号是:“人在机器在。”因为放映机就是放映员的生命。

敌机闹了一阵,终于飞走了。放映员马上检查机器,现喇叭震裂了,电机的油箱也震掉了。这时赶车的同志喘吁吁地跑来说:“在山下隐蔽的马被弹片打死了一匹”看来,这场电影难得演下去了,可战士们拍拍身上的土,又集合起来了。

战士们围过来关心地问:“同志,能演吗?”看着战士们一个个热切的眼神,放映队的同志非常感动,他们冒着敌机的轰炸,用手电照着亮抢修机器。一阵紧张之后,放映员终于修好了喇叭,可电机的油箱总也弄不好,战士们惋惜起来,放映队的同志也感到泄气。

“到底是什么问题?”钟强皱着眉头凑过来问道。

“固定油箱的螺丝断了,现在没办法固定,电机用不了”放映员满头大汗的说道。

“那怎么办,有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等明天找到配件再修了。”放映员沮丧地说道。

“我有办法,去找条绳子来”王勇观察了一会儿,看出了点门道,对钟强说道。绳子很快找来了,王勇用绳子把油箱捆了起来,然后穿上杠子和钟强把油箱吊了起来,然后又用手托住油箱,免得晃荡。放映员一动,马达转动了,就这样电影又继续开演了。银慕上6续出现了4辆敌军的坦克,4个勇士负了伤,都争着去炸敌人的坦克???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忽然张辉不声不响从队伍中站起来,朝抬着油箱的王勇走来,大伙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只见他走到连长跟前说道:“副连长,副连长”

王勇把注意力从银幕上转向战士,说:“什么事?”

张辉激动地说:“副连长,我请求,今后有炸坦克的任务交给我,我要像他们一样地完成任务。”

王勇直了直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腰不疼了,手也不抖了,有他这句话,自己的罪就没白造。这场电影在几个干部的轮换下,终于放完了,细心的战士现连长指导员都犯了鸡爪疯个人的手一个比一个抖的厉害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中国好儿女,齐心团结紧,抗美援朝,打败美国野心狼’片尾奏响了《志愿军战歌》,战士们跟着唱起来,唱着这歌,一个个爱国青年加入了志愿军保家卫国的行列;唱着这歌,学生孩把自己买糖果的零花钱捐献给了国家;唱着这歌,志愿军战士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打败美国野心狼”,同武装到牙齿的美国侵略者英勇作战,取得了一次又一次战斗的胜利;唱着这歌,从工人到农民、从城镇到乡村,处处迸出高昂的生产热情,响彻朝鲜战场,响彻祖国大地。

志愿军战士们克服困难的精神和开展的各种文娱活动,都表现了志愿军高昂的战斗意志和**乐观主义精神,通过一只只歌曲,一诗提高了战士思想觉悟,丰富了他们的精神生活,鼓舞着战士们战胜困难取得战争胜利的信心,也把志愿军的胜利和英雄事迹,传达到祖国每个角落去,鼓舞着全国人民,把前方和后方紧紧的联系到一起

第一百零六章 成了敌人目标

第一百零六章成了敌人目标

六月底,‘联合**’开始了所谓的夏季攻势,在三八线附近的军事分界线上向志愿军及人民军防守的阵地展开进攻,妄图收复被我军挤占控制的阵地。

三连为完成防御任务,制定了详细的战斗方案,并多次利用黄昏拂晓进行战地练兵,小组,班排都划分了作战区域,防守范围,并开始囤积弹药,贮备食品和饮水,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

“连长,这几天太安静了,敌人三天没有打*,也没有派人袭扰,静的让人提心吊胆。”外面天阴的厉害,坑道里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王勇看着黑沉沉的天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张学信用帽子扇着风,不在乎地说道,“现在敌人在多处发起了试探性进攻,摸咱们的底呢,就是不知道他们会选择在哪下手。”

“这天天防贼的日子难熬啊,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从哪蹦出来咬你一口,真不如像古时候下个战书,约好日子痛痛快快的干一仗”蔡满江也被这种让人压抑的安静搞得烦躁不安,大着嗓门说道。

“指导员评书听多了,古时候也不都是下战书,要不《孙子兵法》中也不会有‘兵者诡道也’这么一说了,那时候也需要讲究战略战术的,敌人几天不搭理咱们我看就是故意麻痹咱们呢,说不定啥时候抽冷子给咱们一下,还要提高警惕啊”王勇站起身系上扣子,换下了观察哨向对面的敌人阵地看去,那边也是像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大战爆发的迹象。

“通知各排,增加两个观察哨,严密监视敌人纵深,就是风吹断根草也要给我发现,不要漏掉任何蛛丝马迹”王勇看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变化,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增加观察哨。

到了下午四时,天黑的像是到了晚上,老天爷在也绷不住脸了,大喊了一声,打了个喷嚏,立刻狂风大作,雷声阵阵,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空,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王勇换下了二排的观察哨观察着敌人阵地,可眼前一片雨雾,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之中,又一道闪电划过,在这个瞬间他突然看到敌人阵地侧翼出现了一个车队,雪亮的车灯此时只剩下一点光影,就像是闪烁的鬼火。

“一辆,两辆,三辆???”王勇一动不动的观察着,默默的数着,足有二十辆卡车开进了山后的地不见了。

“敌人大约有一个营的兵力从596高地的公路上开过去,估计是冲着咱们来的”王勇回到坑道脱下湿透了的衣服,拧着水说道。

“副连长你有点神经过敏了吧,从咱们阵地前过也不一定打咱们吧,战线这么长,有可能是路过的”蔡满江扭过脸来说道。

“我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敌人借着大雨调兵,就是不想让咱们发现,给咱们来个突然袭击,打咱们个措手不及”王勇把衣服搭在绳子上,指着沙盘上的公路说道。

“副连长说的对,敌人忍了好几天了,目标很可能对准咱们,你们看现在一连和二连的阵地每天都落弹几百发,就咱们这平安无事太反常了”张学信看看顺着坑道墙壁渗下来的雨水说道。

“我建议今晚加强巡逻,尤其是前边的一号高地和二号高地,观察哨发现敌人鬼鬼祟祟的总是趁天黑上来,天亮前又撤回去,好像是在修工事”王勇说道。

“好,今晚就让二排和一排各派出一个班到前沿巡逻警戒,探明敌人的企图”张学信想了下同意了王勇的意见。

第二天清晨,三连阵地突然遭到敌人的炮火急袭,炮火很猛从早晨一直打到了天黑,当晚22时,三连派出的巡逻组先后与敌小分队遭遇,当即抢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毙伤敌十名,残敌狼狈逃窜。此时,根据以上情况判明,敌即将向我进攻。连里马上召开了战前会议再次强调了任务,并令各班立即加修工事,进一步加强战斗准备。

在三连做好战斗准备的次日凌晨3时,敌约一个连的兵力,分两路利用夜暗向阵地秘密接近,企图以偷袭的手段,攻占我阵地。二排的观察哨听到敌脚步声,立即报告全排作好战斗准备,待第接近阵地前沿时,以突然猛烈的火力打敌措手不及,敌见偷袭不成,随以轻、重机枪及炮火向我前沿和纵深进行压制射击,掩护其步兵向我冲击,当即被我猛烈火力击退,激战20分钟,毙伤敌80余名。

到4时20分,战斗全面展开,三连的三个方向都遭到敌人的攻击。在炮火的支援下,敌人伪军一个排依托三号高地,向二排驻守的正面阵地射击,压制火力。同时敌主力在我阵地两翼展开,一路两个连的敌人沿着两个高地间的鞍部向一排进攻;另一路两个排的兵力以四号高地为跳板向三排阵地进攻

“敌人这次来势汹汹,一次就出动了一个营的兵力,看来是想一举打下咱们的阵地,但他们是妄想,我命令:二排抽出五班作为连预备队,你们的任务是监视三号高地的敌人,伺机发起冲击,将他们赶出去;三排抽出七班作为连预备队,你们的任务是坚决守住阵地,保证我们的右翼安全;一排面临的压力最大,你们要像钉子似的死死的钉在那里,火力排机枪班和重火力班加强给你们,又副连长统一指挥;迫击炮班和预备队由连部掌握,在坑道里待命,随时准备出击,支援各个阵地;副指导员带领炊事班和卫生员负责抢救伤员,收敛烈士遗体,输送弹药。”连长张学信根据敌情马上做出了部署,各排领受任务后马上进入阵地。

一排的阵地位于主阵地的左翼,共有三个阵地,由交通壕串联在一起。敌人的炮火准备过后,敌人的先头连已经冲击到阵地的五十米以内,情况十分危急。

王勇急忙命令一班二班和机枪班进入阵地,组织战士们连投了几轮手榴弹压住敌人的攻势,然后对敌猛烈开火,将敌人的第一次进攻打退。敌人稍事休整后展开了第二轮攻势。

“重机枪向山头鞍部射击,阻止敌人后续部队,轻机枪压制敌人火力点”王勇看了下战场上的形势,再次调整了火力部署,同时命令几个特等射手消灭敌人军官,通讯兵和机枪手。

‘啪’李子谦首先将一个挥舞着手枪冲在前边的伪军官击毙,军官就是一支部队的灵魂,失去指挥的敌人一阵混乱,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低头放枪,不敢再动,进攻的势头一缓。钟强立刻指挥战士们投弹射击,把敌人阻击在阵地前六十米以外,迫击炮班会同营火力连抓住时机,进行两轮射击,杀伤敌人大部,再次粉碎了敌人的进攻。

敌人接连两次进攻被粉碎,退回了出发阵地重新集结兵力,同时开始又一轮的炮火准备,铺天盖地的炮火倾泻在三连阵地上,每分钟落弹能达到二百发以上,猛烈的炮火摧毁了一排的大部分野战工事,浓重的烟雾遮蔽了阵地。

“这次进攻的敌人不同以往,比较凶悍,居然能发动连续冲击,这在以前很少见啊。”钟强扔给王勇一颗烟说道,连日的暴雨让工事中泥泞不堪,所有的人都是满身泥水,军装早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李承晚收了美国人那么多的武器,不拿出点劲头来,卖卖力气谁还会给他”王勇甩掉手上的泥,捡起烟点上抽了一口说道,“伪军经过一年多的实战,战术上也有了点进步,这些兵们现在士气正高,只要我们顶住他们三轮冲击,就又把他们打成原形了。”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吗,你一打他就现了原形,伪军最好打,先干掉当官的,其他人就撒腿往后跑,咱们练了这么长时间的枪法,不能白练”牛树强笑着从钟强兜里偷偷摸走了烟说道,几个兵分到了烟坏笑着,而钟强还茫然不觉,跟着傻笑。

这次敌人的炮击没有像往常那样持续很久,十多分钟后炮声停息下来,当大家再次进入阵地上都吃了一惊,一个多连的伪军光着膀子,身上只搭了一条子弹袋,腰里插满了手雷,钢盔都没带,只有额头上围了一条画着国旗的头带,呜哇乱叫的挺着枪冲了上来。

“他娘的,怎么变成小日本了”钟强看到这个场面突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几年前的抗日战场,日本兵‘生气’的时候就会像这样脑袋上扎条布条,身上只围着一块兜裆布,端着枪不顾死活的就往上冲。

“这都他**的是去过中国的,接受过日本训练的棒子们,大家小心点,敌人这是着急了,想让这些老兵们打头阵,冲开我们的防线”王勇看着在机枪掩护下快速突进的敌人皱了皱眉头说道。

“管他受过谁的训练,到了这就是老子锅里的肉,盘子里的菜???”钟强骂了一句,顺过枪打倒冲在最前边的一个家伙,他的枪一响,全排的轻重机枪立刻都欢叫起来,密集的弹雨扫向敌人的冲锋队形。

老兵不愧是老兵,受到阻击,这些敌人没有慌乱,也没想他的日本老师那样迎着弹雨往上冲,而是迅速寻找隐蔽,冲在前边甩出了一排烟雾弹,滚滚的浓烟顺风飘向了我军阵地,挡住了视线,他们趁机交替掩护着向上跃进,根本不给你瞄准的机会。

“咳咳???投弹,把他们炸下去”钟强被呛得不住咳嗽,顾不得擦掉眼泪下达了命令,立刻一阵冰雹般的手榴弹砸了下去,阵地前弹片纷飞,编成了一张大网,笼罩在敌人的头顶上。

烟雾散开,王勇往下一看,这轮投弹的效果显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这帮伪军老兵凭借着战场上练就的敏锐感觉和娴熟的战术技巧躲过了这轮攻击,甚至十多个人已经潜进到离阵地十多米的地方,猛然站起身发起最后的攻击。

十米的距离对一个训练有素的老兵,只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投弹已经来不及了,战士们操起枪对准冲上来的敌人扫射,在这么近的距离简直就是面对面的在射击,那需要的是无比的勇气。守在一号阵地上的一班长端起轻机枪,站起身子,一条腿踏在毁坏殆尽的战壕上,扣动了扳机,脸上尽是决然,谁都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射击目标。

冲到一班长当面的三个敌人瞬间就被密集的子弹打的稀烂,他依然没有停止射击,对准一个隐蔽在弹坑里的敌人火力点扫射,硬生生地把他压制住,打的敌人机枪手抬不起头,只能龟缩在弹坑里。

‘嗵’一声炮弹出膛的声音响起,一班长的耳朵早就被爆响的射击声震得听不到其他声响,距他不到百米的山腰敌人发射了一枚火箭弹,呼啸而来的火箭弹转瞬及至,就在他的脚下爆炸,双腿齐膝被弹片削掉,人被气浪冲进了战壕。几个敌人立刻从这个打开的突破口涌了进来,跳进了战壕???

二号阵地上的重机枪同样是敌人照顾的重点目标。敌人炮火准备时就将射击掩体开了天窗,前边被一颗无后坐力炮弹击中,工事炸的七零八落,主射手被弹片击中了胸口,歪倒在战壕里,血都已经凝固了。班长邵秋敏的头上胡乱的缠着几圈绷带,大喊着:“换子弹,换子弹”副射手的胳膊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肌肉翻卷着,殷红的血不停的滴落着,他艰难的用一只手给机枪换上子弹。

邵秋敏操纵着机枪封锁着敌人进攻路线上的一条小路,那里横七竖八的倒着二十多具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凶猛的火力成了敌人的拦路虎,敌人的两挺机枪试图压制他,喷吐着死亡的弹雨,打的机枪盾板叮当作响,火星四射,可现在邵秋敏什么也顾不上了,嘶喊着疯狂射击。眼见几个突破火网的敌人就要跳进战壕,副射手捞起两颗手榴弹扔了过去,将他们炸倒。

‘嗵???嗵’重机枪突然爆响了几声,卡壳了,射击停止了,邵秋敏拉了几下枪栓,依然不呢正常射击,机枪因为进入的尘土太多无法正常使用了。三十多敌人趁着这个间隙,立刻冲过了封锁线,涌上战场,拼死突破了前沿,几个敌人也冲进了二号阵地???

王勇冷静的审视着整个战场,明显敌人把一排防守的阵地作为了突破口,其他两个方向都是佯攻,为了牵制他们的兵力。前两轮的攻击不过是试探他们的虚实,现在敌人果断动用老兵组成的突击队是打算一鼓而下,不惜代价啃下这块骨头,夺取立脚点,再与我军争夺主阵地。

即使在一个军事爱好者的眼里,这里也是一个进攻的绝佳位置,两座小高地的反斜面为他们集结兵力提供了良好的掩护,两个天然的制高点更可以给他们提供良好的视野,布置重火力点。越过两山之间的结合部,就是一道宽阔平缓的山坡,便于展开兵力,提供持续的冲击力。

“我是三连,向我们阵地前实施覆盖射击,向一号高地,二号高地急促射”王勇要通了炮指的电话,请求火力支援。同时命令无后坐力炮向阵地前的两个机枪掩体连续射击,减少阵地上的压力。

“二班长,你带一个战斗小组在我们炮火打击过后,从二号洞口出击,从左侧冲击,我带另一个组从右侧出击,实施反冲击,将敌人打下去”王勇本不想这么早动用预备队,但是一号和二号阵地先后被突破,已经进入了白刃战,如果敌人的后续兵力源源不断的冲上来,他们的阵地将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不得不转入坑道作战,那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

一阵猛烈的炮火过后,阵地前硝烟滚滚,敌人的后续部队除了被炸死的都退向出发阵地,前沿上只剩下残余的半个连的老兵死战不退,继续与我争夺突破口。

“杀啊”抓住敌人后力不济,前锋顿挫的时机,王勇带着二班展开了反冲击。此时刚刚从炮火覆盖中抬起头的敌人,还没等起身,就遭到了一阵猛烈的手榴弹袭击,他们没料到在这危险的时刻,队还敢于分出兵力实施反冲击,一下陷入混乱。二班左右两个战斗小组边冲边乱丢手榴弹,就像同时捅进敌人两肋的尖刀,迅速的将进入突破口的敌人和后边的最后一丝联系撕裂。

凌乱的爆炸声中,敌人的最后一丝信心被摧垮,他们胡乱放着枪向后退去,却发现此时他们已经陷入左右两边的夹击,退回去的路被堵死了,现在向前是死,退后依然是死路一条

第一百零七章 危机时刻

第一百零七章危机时刻

没有肉搏,没有短兵相接,王勇手里的波*莎喷吐着火舌,他有些愤怒了,三次进攻就废掉了自己的两个班长,造成十多人的伤亡,逼得自己在第一时间就出动了预备队。一个敌人走投无路拉燃了腰里的手雷,疯狂的向他们冲过来,想炸开一道缺口,却被王勇的一个点射击中了头部。他的脸上多了几个手指粗的弹孔,后脑勺却被翻转的子弹撞飞了,脑袋只剩下一张狰狞的脸皮,转眼间又被爆炸的手雷炸得粉碎,那颗只剩下脸皮的半个头颅在空中翻滚,砸在他的脚下

‘哒哒???’刚才还疯狂进攻的敌人现在变成了被屠杀的对象,冲进阵地的敌人失去了后援,很快被清除,尸体像垃圾似的被从战壕中抛了出来,重新恢复了阵地。突进前沿的敌人在两面的夹击下已经没了希望,十多个人绝望的向阵地起了最后的冲锋,可是刚刚接近就被弹雨撕成碎片。

“缴枪不杀???”战士们向缩在一个弹坑中企图顽抗的五六个敌人大声喊道。

“%&x#¥???”那几个浑身是血的伪军突然站起身,脸上带着决然,大声嘶吼着拉响了身上的手雷,听着最后的吼声,看着‘嘶嘶’冒着青烟的手雷,王勇却忽然觉得一片茫然,他听不懂敌人喊的什么,但是他能从表情中读懂他们的内心,理解他们此时的想法。

这幕场景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甚至自己也曾想这样做,在远征缅甸的时候他看到过**士兵抱着成捆的手榴弹冲进敌群,也见过凶残的日本兵浑身帮满炸药钻进美制坦克的车底,在朝鲜战场上身边更是有许多战友在最后关头与敌同归于尽,现在这一幕却出现在了一群南朝鲜伪军身上???

“连副,快隐蔽???”牛树强看到王勇失神地望着那几个敌人,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急忙纵身跃起将他扑倒,压在自己的身下,在连环不断的爆炸声,几个敌人在腾起的硝烟中化作了漫天的血雾。

“这帮伪军什么时候变得有尿性了,过去遇到这种情况不是撒丫子,就是举手投降。”牛树强站起身拉起王勇不解的说道。

“听懂他们最后喊得是什么吗?”王勇所答非所道。

“不懂”牛树强茫然地摇摇头回答道,“副连长你懂吗?”

“我也不懂,如果是你在这种情况下你会喊什么?”

“祖国万岁,中国志愿军万岁???还能喊什么?”牛树强更糊涂了。

“那他们刚才喊得也是这个意思,这是一个为国而战的士兵最后的愿望,他们都是一个民族的脊梁”王勇心情沉重地说道,“赶紧撤,敌人的炮击马上就要开始了”说完集合还在打扫战场的战士们迅返回阵地。

“报告副连长,一班长阵亡,机枪班班长重伤,全排共伤亡战士十一人,我们毙伤敌人九十余人,缴获轻机枪两挺。”钟强对刚进入坑道的王勇报告说。

“烈士的遗体都收敛了吗,伤员怎么样?”王勇点点头问道。

“烈士的遗体暂时都存放到洞里了,现在敌人炮火封锁的厉害,伤员送不下去,都在坑道里,只能等晚上了”钟强黯然地说道。

“嗯,命令战士们把枪都擦擦,一班长由副班长宋崇山代理,机枪班长由副班长王建安代理,让观察哨严密监视敌人动向,千万不要掉以轻心”王勇吩咐道。

随着进攻一排阵地的敌人退去,敌人的进攻也随之停止,他们占据了阵地前的二号和三号高地开始掘壕,似乎想长期固守。

“副连长,敌人这次来势汹汹,怎么突然停止进攻了,是不是在玩花样”张学信见王勇回到连部问道。

“哼,他们出动了近百名老兵组成了敢死队进攻一排阵地,一下被打掉了多一半,一个营能有多少老兵啊,这下伤了元气,估计现在正调整兵力呢”王勇坐下长出了口气说道。

“连长,我们打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共歼敌一个多连,伤亡不到二十人,战果不啊”蔡满江统计完各排的伤亡和歼敌数目兴奋地说道。

“不要高兴太早,现在天刚亮,战斗只是刚刚开始,我们要做好准备”张学信说道,“副连长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啊。”

“**,敌人毁了我们两个班长,能高兴吗,他们是头批入朝的老兵,都是骨干啊”王勇心痛地说道。

“副连长,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今天怎么变得多愁善感啦,你我都明白既然穿上了这身军装就意味着牺牲和奉献,把自己这一百多斤卖给了国家,牺牲在战场上是他们也是我们的应尽的本分,也是我们能得到的最高荣誉,为了国家为了军队的荣誉,我时刻准备着牺牲”张学信看着王勇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是啊,我们都在为荣誉而战,包括我们的敌人也在为自己的民族和国家而战”王勇点点头说道。

“对,一个民族能否崛起,一个国家能否在世界上有言权,不是靠说,而是靠我们,靠我们这样的军人在战场上打出来的,用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张学信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听着连长的话,王勇心似乎好受了一些。

??????

受到重创的敌人在休整了一个多时后,又开始集结,在飞机和大炮的狂轰乱炸后,二百多人在四辆坦克的支援下开始又一轮进攻。敌人这次将进攻的重点依然指向一排,三连在我军炮兵的支援下接连打退敌人两次进攻。

8时3o分,敌人的远程火炮先开火压制我军炮兵,然后在坦克的掩护下冲击。坦克的直瞄射击对我的火力点威胁最大,连接两轮射击就将三处机枪射击掩体摧毁,炸毁两挺轻机枪,两名射手全部阵亡。

“常宝山,打敌人坦克”王勇对无后坐力炮射手喊道。

“是”常宝山立即架炮射击,他炮命中打掉了一辆坦克的车载机枪,敌坦克现后立刻开始倒车,准备脱离,常宝山跟踪瞄准又连两炮,将这辆坦克击毁。

“副连长,敌人坦克已经出射程”当他转移阵地准备再次射击时,其他三辆坦克已经逃到了射程之外,现在他是干着急没办法。

“副连长,情况怎么样?”张学信不放心这边,带着五班赶来支援。

“连长你来的正好,你指挥战斗,我带两个火箭筒组迂回到敌人左翼,抵近射击消灭敌人坦克,它们的威胁太大”王勇指着转动炮塔准备再次开火的坦克说道。

“好,迫击炮压制左翼敌人火力点护送反坦克班,马忠你带一个战斗组跟随掩护”张学信虽然担心王勇的安危,但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他尽力一搏。

“丁亮你带足弹药跟我走,看到那个山头了吗?我们从左翼迂回到那里,干掉敌人坦克”王勇叫过反坦克班长丁亮吩咐道,丁亮看了下地形点了点头。

这时炮班开始护送射击,在左翼打出了一层弹幕,张学信指挥着集中的五挺机枪猛烈射击,给他们清理出一条狭长的通路。“上”王勇一挥手率先跳出交通壕向无名高地迂回前进,丁亮扛着火箭筒紧紧跟上,马忠断后掩护。

无名高地上只有敌人半个班设置的警戒哨,他们没有想到对手会在战斗这么激烈的时刻敢于迂回到他们侧后,王勇他们一个冲锋就歼灭了全部守敌,迅建立了射击阵地。

敌人再次向我实施炮火袭击后,两辆坦克相互掩护,交替前进,向我阵地再次起冲击,丁亮组锁定了一辆距他们不足百米外的一辆坦克。不知道什么原因,苏联政府一直拒绝向我国提供反坦克火箭筒,面对敌人强大装甲力量,只能通过缴获的美制火箭筒进行仿制,由于时间仓促,设计上难免留下缺陷,直射有效射程和美制的相差甚远,只能抵近射击。

丁亮将坦克套入了瞄准镜,瞄准了他右侧的结合部,果断扣动了扳机,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旋转着身子一头扎在坦克身上,炸出了一个大洞,坦克立刻起火。王勇马上指挥步机枪射手一齐射击,将跳车的坦克成员消灭掉。

突如其来的打击只让剩下的两辆坦克陷入了暂时的混乱,他们很快现了隐蔽在无名高地上的反坦克组,在二十多个伪军士兵的簇拥下调转方向向他们扑来,“五班长你把敌人向北吸引,丁亮你马上转移阵地准备在山脚伏击敌人坦克,孙德旺你的组和我留在着”王勇对当前的战场形势分析后离开做出判断。

“连副,让我留下吧,你带他们走”马忠立刻从王勇的安排中看出了他意图,自己向北靠近自己的阵地,便于脱离敌人,而他们完成任务后很可能陷入敌人的包围,难以脱身。

“别娘们唧唧的,马上执行命令”王勇冷着脸说道,没有再给马忠争论的机会。

马忠看了看王勇的神色,跺了下脚喊道:“五班跟我走,边打边撤”他端起枪猛然站起,向伴随坦克冲锋的步兵打出了一个长点射,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丁亮此时马上和副射手借助山脊的掩护转移了阵地,在靠近山脚的一丛灌木后设置了阵地。马忠带着几个战士不断的投弹射击牵着一辆坦克慢慢的向预伏阵地靠近。

“丁班长,你怎么还不开火?”敌人的坦克越来越近,已经进入火箭筒的射程,这边还没有动静,敌人的车载机枪和顶部的高射机枪不停的扫射着,把马忠的战斗组压的抬不起头,马忠打了几个滚,运动到丁亮的射击阵地恼火地问道。

“我在等副连长他们,他们先开火还有撤离的时间,否则???”丁亮的意思谁都明白,他们也想为副连长撤离赢得时间,刚才布置任务时,王勇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要等丁亮组射击后他才会开火把敌人再调回来,给他们创造撤离的机会,而现在丁亮毫不犹豫的放弃了。

“丁亮怎么回事?”王勇看着向山顶开来的坦克越逼越近,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了,在不射击就没有机会啦,“孙德旺,开火”没有时间考虑了,王勇果断下达了射击命令。

孙德旺紧张的看着迎面而来的钢铁巨兽,现在他已经能从刺鼻的硝烟中分辨出坦克动机喷出的汽油味,坦克毫不费力的将挡在身前的大树推倒,隆隆的碾压过去,沉重的车身震得整个山似乎都在战栗,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内面对这致命凶器,听到命令后,孙德旺瞄准坦克炮塔扣动了扳机。

这么近的距离火箭弹几乎在瞬间就到,孙德旺只感到一阵扑面的热气,甚至没有留给他欣赏弹体出膛时喷出的华丽尾焰的时间,火箭弹就撞到了坦克炮塔上,可是没有听到他们期待的爆炸声。这是一颗臭弹,只在坦克身上留下了一个杯口打痕,就跌落的到地上,它起到的作用仅仅是把坦克里的敌人吓出了一声冷汗。

“马上装填,再次射击”王勇头上也都是汗,这么近的距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副射手麻利的给装弹上膛,孙德旺三个人都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这不再是颗臭弹。

孙德旺猛然挺身再次射击,可惜的是他的动作太大,身子不稳,这么近的距离打飞了,火箭弹打在了坦克车身上的防爆栅栏上爆炸了,坦克只是晃了下,依然向前扑来,倒是把伴随的步兵轰倒了一片。挨了两家伙的坦克疯了,加大油门向山上冲过来,车载机枪疯狂的射击,打的山石乱迸,蒿草灌木齐刷刷的倒在地上。

王勇连抛两颗手榴弹,在坦克前掀起一片烟尘,“转换位置,再次射击”而孙德旺由于近距离射击,耳朵被震的暂时失聪,还在等待再次装填,王勇一把他拎起来掼到一个弹坑里,躲过一排射来的子弹。

“连副,就剩下一颗了”副射手这时对孙德旺已经丧失了信心,捧着火箭弹吼道。

“我来”王勇抢过火箭弹,捡起还在冒着余烟的火箭筒装填好,“你们先撤,不要等我”他把枪扔给了副射手,抱着火箭筒跃出弹坑,接连几个翻滚运动到坦克的侧面,副射手对准敌人打了个长点射,把刚刚起身的敌人又压在地上,拉起还不明白为啥的孙德旺向山脚撤去。

坦克此时距离王勇还不到三十米,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他,坦克压到一块巨石,像安了弹簧似的高高跃起,把自己最薄弱的底部暴露在外,王勇甩掉头上的帽子,肩扛火箭筒站起身,举筒瞄准稳击一。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不说伴随坦克的敌人,就是火箭弹爆炸的碎片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可是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考虑这么多,现在炸掉坦克才是第一位的。

‘轰’的一声巨响,火箭弹挥出它最大的能量,击穿了坦克底部装甲,没头没脑的钻进了坦克的弹药舱,以它的同宗兄弟们一起出一声震天的吼声,将刚刚落地的坦克又炸得飞了起来,当它再次落地时,脑袋和身子已经分了家,肚子里喷出冲天的浓烟和火焰。王勇觉得自己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被气浪吹上了天空,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距离,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着6,跟头把式的从山头的另一侧滚下山去???

这时追击马忠的那辆坦克钻进丁亮的伏击范围,当它进至七十米时,听到那边传来距离的爆炸声,意识到不好,突然向右侧转向想调头回撤。可正是这一动作留给了丁亮射击的有利时机,他瞄准敌坦克右侧的结合部突然开火,命中,将它打瘫,但并没有起火,车上的机枪扔向他们射击。丁亮转移射击位置后又迅补射坦克当即燃起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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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不禁出了声呻吟,身上好像没有一处不痛,他茫然的看看四处,现自己已经身处熟悉的坑道之中,“我是怎么回来的?”王勇使劲摇摇头,想找回失去的记忆,可是他只记得自己被气浪冲的飞起来的瞬间,其他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摸索了下自己的上衣口袋,现烟还在,王勇捻出一只,挣扎着在油灯上对着火,深深的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副连长醒了???”听到咳嗽声,黄焕冲了进来,看着鼻涕眼泪横流的王勇惊喜地喊道,坑道里立时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许多人挤进了连部,探头探脑的看向他。

“刚醒了就抽烟???”正咳嗽的王勇觉得手里的烟被人抽走了,一个人一边捶着他的背一边埋怨道。

“你怎么来了?”王勇听到这个声音,咳嗽立时停止了,他擦了下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

第一百零八章 谋划

第一百零八章谋划

“我来接伤员,你怎么样了?”楚莹挤出点笑容,扶着王勇坐好说道。

“瞎胡闹,你们上阵地要过敌人三道炮火封锁线,这么危险怎么让你个女人上来了?”王勇甩开楚莹搀着他的胳膊,愠怒地说道。

“连副,没关系,今天敌人忙着收尸呢,没工夫开炮,咱们也正好下撤伤员,运送物资,路上现在安全的很不用担心”蔡满江笑笑说道。

“敌人收尸,咱们怎么不打,这不正是好机会吗?”王勇使劲掐掐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围尸打援一直是大家爱用的战术,今天外边静悄悄的听不到一声枪炮声,有些纳闷地问道。

“今天进攻的敌人死伤惨重,光咱们阵地前百米之内就有二百来具尸体来不及收敛,现在天这么热,过两天还不臭死咱们正好也发扬下人道主义精神让他们把尸体运回去,借机宣扬下咱们的政策”蔡满江赶紧解释道。

“那也要严加提防,防止敌人不领情借机向咱们突然进攻,到时候咱们哭都来不及”王勇说道。

“你呀,就是个操心的命,刚醒过来就不闲着,连长现在带着战士们严密监视敌人的行动呢,并且咱们事先打了宣传弹,告知敌人收尸的人每组不能超过二十人,打白旗不准带武器,如果不遵守规定咱们就开枪射击。不过敌人也很识趣,投桃报李说‘今晚他们也不开炮,让咱们后送伤员’”蔡满江笑笑说道。

“呵呵,那就好,让我再躺会儿,我是怎么回来的?”王勇歪着身子靠在楚莹身上偷偷的拉住了她的手,楚莹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只好顺着他了,幸亏坑道里光线不好,要不脸都没处放了。

“说起来你也够险的,你被气浪冲起了五六米高滚到了山脚,五班长他们发现了,拼死把你抢了回来,又把你背回了阵地,可你一直都处于昏迷中,把大家都吓坏了”

“那反坦克班都撤回来了吗?”王勇又问道。

“在营火力连的掩护下撤回来了,不过牺牲了两个战士一个人重伤,你们炸毁了敌人三辆坦克,消灭了二十多个敌人,保住阵地也够本了”蔡满江强笑着说道。

“指导员,重伤员都送下去了,轻伤员马上准备后送,副连长准备好了吗?”黄焕又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说道。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下阵地”王勇摆摆手说道。

“楚医生,副连长的伤严重吗?”黄焕没理王勇,而是转脸问楚莹。

“他没伤到骨头,摔的有点轻微脑震荡,现在清醒了没什么事,不用后送啦”楚莹笑笑说道。

“得了,副连长没事啦,大家都出去吧”蔡满江冲王勇暧昧地做了个鬼脸,开始往外赶人。

“指导员,都准备好了,马上出发吧,楚医生不走吗?”黄焕‘不识趣儿’地说道。

“副指导员,你再检查一遍,看看有什么疏漏,五???十分钟后出发”蔡满江拉着满脸问号的黄焕往外走,“你怎么这么没眼色,让副连长和楚医生单独说几句话”

“他们两个什么关系啊?”黄焕迷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

“前一阵子,你没听说副连长大闹师部的事情啊?”

“哦,原来就是为了楚医生啊,我真是个糊涂蛋???”黄焕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地说道。

“幺妹我疼,你给我揉揉吧”王勇见大家都走了,撒娇似的对楚颖说道。

“你哪疼啊,刚才还装的没事人儿似的,现在知道疼了”楚颖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王勇,嗔怪地说道。

“我哪都疼,尤其是这疼???”王勇笑嘻嘻地点着心口说。

“滚吧,你醒了就训我一顿,还那疼。”楚颖白了他一眼,根本不买他的帐。

“我不是怕你出事吗,后勤上的运输连上来不得伤几个,我是担心你”

“我也怕,每次见到你们连的伤员我都心惊胆战的,知道你们这又发生战斗了,听着他们讲你整天逞英雄,我就更怕了,怕哪天你也让人抬下来???”楚莹脸色一暗,眼泪汪汪地看着王勇说道。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罪啦”王勇抬起胳膊用袖子给他擦擦眼泪说道。

“去吧,你的衣服都脏的看不出本色啦,还穿着呢”楚莹推开他说道。

“不下雨,我们喝水都是定量的哪有水洗衣服,不过也好省的我们总是搞伪装了,我要是在地上一趴,保险你都看出来我在哪。”王勇说着就要往地上躺。

“别耍宝了,我知道阵地上艰苦”楚莹破涕为笑拉住他地说道。

“时间不多了,你马上走吧,到卫生队还有一大段路,天亮敌机就会出来轰炸,不要再让同志们等了。”王勇双手搭在楚莹的肩上恋恋不舍地说道。

“嗯,你一切要小心,你的伤虽然不重,但是外伤很多,不要感染了,我给你留下点药膏,记着自己涂,不要一忙就忘”楚莹叮嘱他说。

“没事,我身体好得很,路上过封锁线要小心,多留个心眼,注意天上的夜航机???”

“我知道了,你不要啰嗦啦”楚莹搂住王勇的脖子,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王勇拥着她,觉得现在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刻。可留个他们的时间太短了,也只能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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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打着照明弹整整忙活了一个晚上,才将尸体收敛完毕,双方都遵守了事先的约定,谁也没有向对方开枪开炮,这一仗伪军的一个营伤亡过半,基本上被打残了,丧失了继续进攻的能力,第二天偃旗息鼓地撤回二线休整。

可是敌人重新占领了二号,三号高地,并开始加固工事做长期坚守的准备,王勇他们分析,敌人打了一天,伤亡这么大,如果不拿出点战绩无法向上边交待,就把他们放弃的两个高地重新‘收复’了。

三连守住了阵地,打赢了这次防御战,但也付出了伤亡三十多人的代价,趁着敌人忙着巩固阵地的机会,他们也抓紧时间进行修补被炸毁的工事,补充消耗的弹药和物质,调整各班的兵力,总结这次战斗取得的经验。

“我认为咱们这次防御战斗能取得胜利,关键在于及时发现了敌情,并且提前查明了敌人的行动企图,增加了观察哨,加强了前沿的巡逻,有效的打击了敌人的小分队活动,阻止了敌人对咱们阵地的窥探”总结会上二排长梁青山首先发言说道。

“通过这次战斗我认为针对敌人的集团冲锋,我们用短促猛烈的火力杀伤了大量的敌人,他们数次冲击都被我们打下去了”一班代班长宋崇山说道。

“嗯,我认为在一排两个阵地被突破的时候,反冲击的时机选择的很好,当时敌人刚刚上来,立足未稳,体力消耗也大,冲击队形混乱,我们从两翼以预备队进行反冲击,不但打垮了敌人的冲锋,给予其很大杀伤,还消灭了敌人大量有生力量”钟强抽着烟说道。

“大家说得都很好,谁还有补充,有什么好的意见都可以提,不要怕说不好,你的一个小意见也许就能在战斗中起到很大的作用”蔡满江放下笔笑着鼓励战士们踊跃发言。

“好,那我说说”牛树强站起身说道,“此次战斗中副连长和排长三次根据情况调整了部署,有力的打退了敌人的连续冲击,特别是紧要关头,副连长组织反坦克小组前出到了敌人侧后,明确了任务,击毁敌人的三辆坦克,为咱们取得战斗的胜利创造了条件”

“对,战斗中咱们连的干部表现的沉着、顽强,以身作则,特别是在紧急关头,能挺身而出,副连长两次出击都给予敌人重创,特别是面对伪军的敢死队更是勇猛出击,压住敌人的气焰,打的他们元气大伤,走投无路落了个自杀身亡的下场”连长张学信看着王勇说道。

“是啊,副连长对这次战斗胜利贡献最大,在危机关头都冲在前头,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受了伤还没有下阵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丁亮深有感触地说道。

“我还是先说吧,要不这不是总结会了,成了我的表彰会啦”王勇的话引起大家的一片笑声,等笑声过后,王勇继续说道:“这次战斗中,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伪军的战斗力比以前增强了,战术意识也有了很大提高,冲锋时也不像过去乱哄哄的,遇到我们的阻击也敢于发动决死攻击,这一切都说明我们的敌人也在学习,也在逐渐走向成熟,我们再跟他们交手时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能有丝毫大意,否则会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接下来大家又讨论了物质的使用储备,伤员救护,怎样使用预备队等等一系列发现的新情况新问题,并针对各自发现的问题商讨解决的办法。

“连长,现在敌人占领二号和三号高地后,天天修工事,铁丝网修了三道,碉堡也增加了十多个,他们还挖通了到主阵地的交通壕,成了钉在咱们眼里的钉子了,是不是应该趁他们工事还没有完善,及早打掉它?”一直没有发言的黄焕忽然提出了现实的问题。

“哦,副指导员现在也懂军事了,提出的问题很好啊”张学信赞许地说道。

“对,副指导说的对,敌人这次进攻就把两个高地作为了进攻的跳板,因为我们防守严密他们只是摆出了佯攻的姿态,牵制我们的兵力,其实如果有机会他们就能把佯攻变成主攻,他们占领了那对咱们终归是个威胁,是时刻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把刀,应该趁他们羽翼未丰收拾掉他们”王勇也同意黄焕的看法。

“嗯,咱们就拟定个详细的作战计划,这个还是副连长写吧,你对这个在行,明天晚上咱们抓个舌头看看他们这几天到底把阵地修到了什么程度”张学信看看蔡满江说道。

“是疮就早点挤了他,省的将来还得割肉,我同意大家的意见”蔡满江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第二天晚上三排长钱洪波就带着几个战士前出侦察去抓舌头,王勇这两天脑袋不晕了,可身上的擦伤还没有好,怎么躺着都疼,他索性不再睡了,守在连部等消息,财迷陪着他在一边练习这两天新学的生字。

“财迷啊,你说三排长他们怎么还没有消息,现在都过了午夜了,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王勇翻了几页书,看不下去了,碰碰身边的财迷问道。

“连副,你别瞎操心了,老钱也是个兵油子,这么点事还办不好啊,准是敌人守的太严,他们摸不进去”财迷一边写字一边说道。

“那也该撤回来了,总不能在那趴一宿啊,临走的时候嘱咐过他了,事不可为就赶紧回来,下来在找机会,让人等的着急”王勇烦躁地说。

“抽颗烟吧,别烦了,你哪次不是一出去就一天啊,现在知道等人着急啦”财迷放下笔,掏出颗烟扔给他说,“咱们的烟不多了,哪天我也得出去转转,要不就断顿啦”

“**咱们都把敌人那当后勤仓库了,缺啥都上哪领去,不知道敌人知道了会怎么想”王勇点着烟,看着缓缓升起的青烟笑着说道。

“哈哈,他们想不开,早点把东西摆在前沿两边都省事,也免得提心吊胆的怕咱们掏老窝”财迷呲着牙大笑着说。

‘啪’外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是水连珠的声音,他们怎么开枪啦”王勇听到枪声呼地站起时,捻灭了手里的烟,伸手把枪抓到手里说道,“出去看看,是不是和敌人巡逻队遭遇了”

见王勇往外走,财迷也赶紧拎着枪跟了出去,这时又响起了波*莎连续射击声,枪声很密,当他们出了坑道,前边的敌人阵地上已经升起了两颗照明弹,把阵地前照的通明,敌人的机枪也在猛烈的射击,红色绿色的曳光弹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似的四处乱窜。

过了半个多小时,枪声稀落下来,可还不见侦察小组回来,王勇有些急了,难道出事啦,正当他准备带人接应时,钱洪波带着三个战士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怎么回事,弄成这个样子?”王勇看着几个人皱着眉头问道。

“连副,真是一言难尽啊,敌人他**的想出了损招,我们想进敌人阵地,发现地雷埋得很密,就想等巡逻队出来抓尾巴”钱洪波看桌子上有水,端起来喝了一大气,“我们潜伏在敌人常走的,还真等到了巡逻队,抓住了走在最后的敌人,想把他带走的时候,使劲一拽前边的敌人也都趴下了,这时我们才发现,敌人为了防止我们抓俘虏,巡逻的时候把人都用绳子串在一起啦,没办法,我们只好开枪把他们都打死了”

“呵呵,敌人真是饥不择食了,这种办法都想的出来,俘虏是不好抓了,可是连成一串,一个也跑不了,真不知道他们是精是傻”王勇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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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不间断侦察,他们逐步摸清了敌人的活动规律,火力点的配置,并成功的抓获了一个舌头,经过审讯结果让他们吃了一惊,敌人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在两个高地上各修筑了一条二十多米的坑道,明暗碉堡六个,构筑了大量的火力点,每个高地上由两个班的伪军防守,形成了与我军相似的坑道和野战工事相结合的防御体系,准备长期坚守。

三连摸清了敌人的情况后,首先研究决定,以冷枪、冷炮、伏击、巡逻等手段,积极打击敌人,阻止其继续加固工事,并于夜间多次出击,破坏其通往主阵地的通路,隔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将两个高地孤立起来。同时将他们的战斗计划,积极准备发动进攻。

就在各项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时,团参谋长张天浩在大头的陪同下秘密上了阵地,他们实地观察了敌人的情况后,听取三连的汇报。

“张连长,你们打下高地后是准备长期固守,可是你们考虑过兵力分配的问题吗,如果人少了很难守住阵地,人多了主阵地的兵力就会被削弱,一旦敌人发起上次营级规模的进攻,你们能不能守得住阵地?”张天浩听完汇报问道。

“参谋长,我们制定战斗计划时也想过这个问题,兵力分配确实是个难题,有的同志想守,认为打下阵地不守,敌人就会重新占领,我们劳而无功,不如不打只用冷枪冷炮控制敌人的活动范围。有的人意见是攻占阵地后,消灭守敌,然后破坏工事,坚决撤回来,高地上不留人,如果敌人再来,就重新夺回来”张学信看看王勇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 尝试

第一百零八章尝试

“这个意见是王勇的吧,你说说为什么不能坚守?”张天浩点名道。

“参谋长让我说就说说。”王勇捂着腰站起来笑笑说道,“两个高地的位置都靠近我方,敌人在我们的冷枪冷炮打击已经是两次放弃了该高地,这次为了面子又不得不重新捡起来,他们也深知在这待下去不容易,所以拼命的加修工事。但是他把阵地修的坚固了,我们就不高兴,就必须给他破坏掉,破坏完了我们就回来,如果他还修,我们就打,一直打到他放弃为止,这样我们就能大量的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而且还能锻炼部队,让他们都学习下进攻战”

“你坐下说吧,看着你勾着腰的样子我都替你难受”张天浩笑着压了手说道。

“谢谢参谋长啊”王勇道了声谢坐下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打下高地分兵驻守,主阵地兵力就显得薄弱,增兵又会增加后勤上的压力。再者我们占领高地,敌人一定不会罢休,会不停的炮击,那里的工事不完善,会增加我们的伤亡,消耗我们的兵力,反倒不如破坏以后撤回来,让敌人去头疼”

“呵呵,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啊,这倒是一个新思路,在反复争夺中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张天浩点点头说道,“你们为什么进攻前不进行火力准备呢,你们有把握吗?”他又问道。

“先不用炮火支援,而采用摸到敌人战壕前突然发起进攻的偷袭方式,它的好处是发起进攻突然,可以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容易奏效。如果用炮火支援,我们的阵地和两个高地相距只有二百多米,攻击部队太近,可能由于炮火散布面大打伤自己人,影响突击力量;部队离的远了,炮火停下来后再爬山,这段时间敌人可能抢先进阵地,对我方人员杀伤较大。如果一旦偷袭不成功,可以再要求炮火支援强攻”王勇说出了他们的理由。

“那这次战斗你们打算独立完成,不在动用炮兵支援喽?”

“参谋长,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进攻战斗开始后,炮兵可以进行拦阻射击,挡住敌人的援兵,后撤时可以给我们提供掩护吗?”王勇说道。

“哈哈,你是想让炮兵给你当苦力,干擦屁股的活啊,你大哥恐怕不高兴啊”大头笑着说。

“嘿嘿,营长明天把营里的几门无后坐力炮借给我们使使?”王勇说道。

“你用他们干吗?”自从借马事件后,大头就落下了病,警惕地问道。

“敌人新修了不少地堡,我们现在先打着,每天打他两三炮,不能让他们安心修好了打我们,无后坐力炮直瞄射击打这个正好,一炮一个”王勇说道。

“嗯,这个可以考虑,我回去商量一下再说”大头松了口气说道。

“好,该看的看了,该问的问了,你们抓紧时间进行准备,我们马上开会讨论,尽快给你们答复”张天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对大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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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三连组织的游动炮开始出击,他们也不贪多,打上两炮就走,敌人新修的碉堡一个接一个上了天。这下两个小高地上的敌人是欲哭无泪,辛辛苦苦修的碉堡不是开了天窗,就是被炸成一堆破烂,白天只能战战兢兢地躲在坑道里,晚上还得卖苦力重新修,可是这也不得安生,中国兵们‘缺德带冒烟’,时不时的摸到阵地前沿,扔几个手榴弹,放机枪,临走还得捎走一捆电话线,做什么都不安生。

坑道里王勇召集了二排,三排的班排长和战斗骨干研究战术,发动大家想办法,进行必要的演练,战前训练重点是小组间协同动作、巷战及跪姿前进射击投弹等。

“我们突破阵地后,应该后采取小群多路同时迅速发展,力求迅速封闭坑道口,尽量把敌人堵在坑道里,并破坏保护坑道口之射击工事及盖沟射孔。先解决地面之敌,以少数人监视坑道口,威胁喊话,切勿为1、2条坑道牵住主力。地面敌人解决后,分组转入解决坑道,只要把坑道口全部堵住了,歼灭坑道之敌就有把握。”王勇给大家介绍自己总结的战斗经验。

“再一个攻击坑道的人员编组不宜过大,一般以一个组四个人打一条坑道为宜。但必须根据坑道长度和分岔等情况准备后续力量,不让敌反仆。如坑道内有分岔应以一个组打一个岔,一般的小坑道投入1个组即可。如果是大坑道应准备一个班的兵力为宜。人员应挑选会爆破,会使用多种步兵武器且战斗勇敢、动作熟练的战士。”王勇缓了口气又说道,“武器配备与物质准备上应配大包炸药一包,小包炸药数包,爆破筒一根,每人冲锋枪一支,配备九个到十个压满子弹的弹匣,临时压弹匣易使火力中断,手榴弹尽量多带”

“副连长,如果我们占领了阵地,把敌人堵在坑道里,是不是还要劝降?”四班长站起来提出了个问题。

“这个问题关系到我军的政策,还是让指导员说吧,他说得明白”按照王勇的意思就是快打快撤,躲进坑道的就扔个炸药包炸死拉倒,可这个话又不能说,干脆踢给了蔡满江。

“你这个滑头”蔡满江点了下王勇说道,“地面工事被我们占领,坑道之敌丧失反击能力的情况下,可以做些瓦解工作迫其投降,如果情况不允许就干脆实施爆破,将敌人闷死在坑道里”

“还是指导员狠,敌人不投降就坚决消灭他,而且还是活埋”四班长吐吐舌头说道。

“如果敌人封闭了坑道口,怎么才能找到呢?”钱洪波提出了个问题。

“确实是,我和副连长进过敌人的坑道,他们交通壕都是用沙袋装土加固,坑道口也是用沙袋封堵,晚上还真不好区分出来。”财迷咂咂嘴说道。

“敌人的坑道口肯定也是向敌背我的那一面,洞口外应该有掏出来的泥土沙石”

“那也不是一定的,敌人往往把挖出来的沙石都装到沙袋里,隐蔽性很强不容易看出来”

“敌人总得打电话联系吧,顺着电话线可以找到坑道口的。”

“对啊,敌人常走的路线肯定也和其他地方有区别,明显的小路或有交通沟,盖沟和有保护坑道的火力点,顺着这个找一定会有收获的”

“如果敌人堵住了坑道口无法进入,一定还会有明暗射击孔,将射孔处的敌人驱逐或者消灭掉,把射击口炸大,也可以进入坑道”王勇又补充了个方法,笑嘻嘻地说:“还有一个最笨的办法,如果确定了坑道的位置,找到较薄的地方,可以用火箭筒直接给他炸穿,又安全又省事。”

“这个问题解决了,下面在讨论下怎么迅速通过敌人阵地前沿,我们没有炮火准备,铁丝网和雷区都要靠我们通过爆破破障,大家有什么好主意可以畅所欲言”蔡满江说道,战士们又进入新一轮讨论???

“连长指导员为什么不让我去,让我看家”他们的作战计划得到了批准,但是在带突击队的时候,产生了争执。

“副连长,你刚受了伤还没有养好,再说剩下一个排守阵地,责任也很重大,你就不要再争了。”连长张学信说道。

“不行,你们两个连队主官一人带一个突击排,如果出了事情,咱们连不就群龙无首了,坚决不行”王勇摇着头说。

“怎么就不行,只许你身先士卒我们就不行吗?你不是受伤了吗,下次你再去还不行”蔡满江说道。

“我是副连长,干得就是这个打先锋的活,这点伤早好了,指导员你看家还是我去”王勇拍拍胸脯,蹦了两蹦说道。

“副连长,执行命令,这是经过营党委批准的,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说你的担子也不轻,既要接应我们,还要防止敌人趁虚而入,也是上级对你信任才让大将押阵的”张学信半是命令半是安慰地说道。

“既然组织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你们都去立功,我给你们守门看家”王勇阴着脸说。

“连长,今晚行动为什么不让我们一排去,让我们一排看家”王勇这刚安定下来,一排长钟强气呼呼地进来说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执行命令”张学信冷着脸说道。

“一排长,组织上考虑前几天的防御战你们一排损失有点大,所以这次就不让你们去了,等下次有机会你们上”蔡满江见钟强嘟着嘴不满的瞅着连长,赶紧上来打圆场。

“下次,下次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了???”钟强耷拉着脑袋丧气地说。

“唉,这下好了,钟强咱们哥俩今晚一起听响吧,没咱们什么事情啦”王勇叹口气说道。

“副连长,今晚也不让你去?”钟强有点不相信地反问道。

“是啊,今晚连长指导员带突击排,让我在家养伤。”

“呵呵,这下我心里舒服多了,跟你作伴也挺好的。”钟强笑着搂了王勇一下,走了。

“他**的,什么人啊,心里都这么阴暗,看到别人倒霉心里就平衡啦”王勇撇着嘴气哼哼地说道,他的样子逗得连长和指导员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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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十时,照明弹慢慢从空中落下,战场上又陷入一片黑暗,张学信率领二排,蔡满江带着三排从阵地两侧下了阵地,向二百多米外的二号高地和三号高地运动,隐蔽接敌,十分钟后全部进入预定区域,做好战斗准备,开始破障。

‘轰、轰???’几声爆炸,二号高地这边首先发起进攻,二排在张学信的智指挥下,爆破组接连炸开敌人阵地前的三道铁丝网,然后以手榴弹开路,将敌人阵地前布置的地雷引爆,全排迅速通过铁丝网,突破敌人的前沿。

梁青山指挥六班和七班冲至前沿,被敌人三个火力点拦阻,他立刻命令机枪掩护爆破组实施爆破,以手榴弹将逃出的敌人消灭,同时指挥一个战斗小组在轻机枪的掩护下,向前冲击,消灭前沿的守敌进入交通壕率先突破。张学信带着五班绕到敌人侧翼,迅速从突破口进入大胆穿插断敌退路。

突破敌前沿后,各班立即按预定方案展开。与此同时五班也迅速从左翼插入敌侧后,分割阵地守敌,阻击可能来自596高地之敌的反冲击。接着,连长张学信又指挥无后坐力炮、火箭筒连续摧毁4个火力点,保障了四班、六班由正面攻占了主峰,沿两翼堑壕,直逼敌侧后坑道口。仅五分钟时间,敌人经营了不到十天的阵地全面失守,表面阵地全被我占领,将敌全部压缩于坑道内。

占领表面阵地后,四班两个组担任阵地两翼警戒,各班即分组展开,歼灭坑道内之敌。五班首先歼灭侧后两个坑道口的敌人,六班也立即用麻袋堵死正面两个坑道口,紧接着攻入敌指挥所坑道内,先将电线割断,随即击毙敌军官两名,士兵六名,使敌各条坑道立即失去指挥。五班一个组接着又炸毁一个坑道口,六班也从前口和左口分别突入坑道内,至此,敌坑道口已全被我占领。

攻击三号高地的三排在二排打响后,也完成了爆破,清除了前沿的障碍物。随即趁敌人混乱之际,三个班同时发起冲击。三号高地横宽纵短,两翼突出便于突破,七班长李进带领两个战斗小组抢先从中间打开缺口,然后巩固住突破口向两翼发展,接连炸掉三个地堡,掩护其余两个班突进敌阵地。

占领前沿阵地后,八班采用交替掩护的办法向左翼运动,将敌人压缩进坑道,然后连续爆破将坑道口封死,留下一个组警戒,其他人围堵残敌。时间紧迫战士们占领了表面阵地后一边清扫残敌,一边寻找敌人的坑道口。七班长李进带着一组战士循着敌人逃跑时留下的踪迹,找到了一个坑道口,但是他们已经用沙袋把口堵死了。

李进命令一个战士在确定的坑道口位置,安放了一个三斤的小炸药包,引爆后没有能将洞口炸塌,只是将堵在坑道口的沙袋冲开了。当他准备再次实施爆破时,敌人从里边扔出了两颗手雷,并不断的用冲锋枪扫射,阻止他们靠近。这时指导员蔡满江赶了过来,他带人在其他阵地上找了个边只发现了两个洞口,其中一个已经被八班彻底炸塌,另一个位置不好,无法爆破,只能留下一个警戒小组堵住洞口,不让他们出来。

“七班长,等一下,先喊话,争取让他们投降”蔡满江对李进喊道。

“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李进立刻组织战士们对这洞口喊话,喊了几遍以后,敌人倒是不打枪了,里边传来了他们的争吵声。

“指导员,敌人好像在打架,估计是在争论是不是投降。”李进向蔡满江报告说。

“嗯,敌人还在犹豫,给他们加点料”蔡满江冲坑道口努努嘴说道,李进马上命令战士们抛过去几个手榴弹,然后交替掩护着在洞口堵上了两个沙袋,建成一个简易掩体,用轻机枪向洞里扫射,打一阵,喊几声,可是敌人却没了动静。

“指导员,封洞吧,敌人看样子是不想投降”李进说道,这时596高地上的敌人发现这边遭到了攻击,派出了约一个连的部队前来增援,已经和警戒哨交上了火。

“马上呼叫炮火支援,进行拦阻射击”蔡满江对背着电台的通讯员说道,“七班长再争取一下,看看敌人的反应”李进听着阵阵枪声,心里一阵着急,可是指导员‘心软’,只好打几枪,喊几句。

“指导员,发现敌人的通气孔”一个搜索阵地的战士喊道。

“用炸药包炸开”蔡满江回答道。立刻有战士上去,在通气孔塞进去了个小炸药包,一声巨响,在坑道顶上开了个脸盆大的窟窿,他们又顺手扔进去几个手榴弹,爆炸声在坑道里回荡,敌人绷不住劲儿了,开始大喊投降。李进让开坑道口,五个被炸得看不出模样的敌人先后趴了出来。

蔡满江一边让卫生员给他们包扎伤口,一边让翻译问话,看里边还有没有敌人,一个老兵断断续续地回答了问题,原来在坑道口被发现后,这个老兵就想投降,可是里边的军官不干,要枪毙他,他就趁向里边打枪的机会带着几个人躲到了另一条支洞里,开始也不敢说话怕被军官发现。后来炸药包在离他们头顶不远的地方爆炸,他就不管不顾的爬出来了。

根据俘虏交待,洞里还有一个伪军官带着七八个敌人顽抗,守在另一个洞口边上,他们在与援军联系,等待救援。“**,不投降就让他们死,七班长挑个大个的炸药包从通气孔扔进去”蔡满江判断里边的敌人都是顽固份子,不会轻易投降,现在枪炮声越来越紧,只能速战速决了。

第一百零九章 麻烦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麻烦来了

‘轰’一声闷响,就像土地爷猛然打了个喷嚏,众人都觉得脚下打晃,不由的扶住身边的支撑位,免得摔倒,两股气浪从坑道口冲了出来,填进炸药的这头轰然趴窝,另一个口里飞出来两个光屁股的伪军,把大家吓了一跳。

“**,都死了”一个战士上去看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看的说道,这个两个敌人身无寸缕,衣服全被气浪剥了个干净,两只眼睛大睁着,七窍出血,估计内脏都被震随了。

“七班长你放了多少炸药?”蔡满江看着一片狼藉的阵地,狼狈的战士们生气的问道。

“指导员,我怕威力不够,把三个十五斤的大炸药包全扔进去了???”李进低着头讪讪地说道。

“你真够败家的”三排长钱洪波推了他一把说道。

“发信号,撤退”蔡满江瞪了他一眼说道,钱洪波吹响了集合哨,召集战士们收拾了战利品,发出了撤离的信号,押着俘虏迅速回撤。

三排这边开始回撤,二排这边却遇到了麻烦,仔细搜索后,陆续又发现了三个洞口,这个阵地上的坑道口竟有七个之多,他们的人少,打起来就有些捉襟见肘,虽然他们封闭了洞口,但是敌人躲在坑道里不一定被战死,在他们撤离后,敌人可以重新挖开洞口。

为了消灭残敌,马忠带着一个战斗小组决定抢占坑道,他带着一个四人战斗小组准备进入坑道,“姜福全你守在坑道口,负责对外联系和防止反冲击的敌人抢占坑道,张辉,老林跟我进坑道”

几个人点点头,马忠先向坑道里甩了两颗手榴弹,先驱逐守在洞口的敌人,然后端着枪做好射击准备冲了进去,张辉一手拿着手榴弹,一手打着一支手电筒负责照明跟着他后边,林景成担任第二突击手,负责警戒坑道中交叉口和辅助突击。

他们沿着坑道壁采用N字运动路线,为了防止敌人对我观察射击,手电筒照明时侧举向前,时亮时灭寻找敌人的踪迹。向前走了不到十米,马忠就有点后悔了,悔不该先扔了两颗手榴弹,浓重的硝烟味道熏得睁不开眼,喘不过气来,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唰’手电光一闪,马忠‘哒哒???’打了一个短点射,一个躲在支洞里的敌人被击毙,歪倒在地上,他蹲下身探了探鼻息,敌人当场毙命。“趴下”负责警戒的林景成突然喊了一声,对准坑道的岔道口打出一个长点射,子弹打在石壁上溅起一串火花,两个人影放了几枪后一闪消失在岔道口。

马忠摸摸脑袋帽子被打飞了,要不是林景成及时示警,自己的脑袋就开花啦。“班长,你没事吧?”他身后的张辉吓得紧紧贴着石壁结结巴巴地问道,子弹贴着肉飞过的滋味他第一次品尝到了,不过他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及时熄灭了手电筒。

“没事”黑暗中听到班长的声音,张辉的心才平静下来,虽然训练时多次进行过演练,但是和真刀真枪的实战还是区别很大的。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按了下电门,发现班长匍匐着在向前靠近,林老兵警惕的贴着石壁在悄悄地移动,他赶紧靠了过去。

张辉闪了下电筒,‘啪,啪???’敌人连放了几枪,马忠确定了敌人的大概位置,“林景成”他喊了一声,两个人在战斗中长期的配合养成了一种默契,听到班长的喊声,林景成把枪从拐弯处探出去打了个点射,敌人马上开枪还击。马忠抱着枪打了个滚,迅速出枪对准枪口的闪光扫射,两个敌人被打倒,林景成立刻转过拐弯,手里的枪喷吐着火舌,在坑道里扫射压制残敌,打得他们不敢露头。

马忠借机换上弹匣,在林景成打光子弹的瞬间续上了火力,边打边向前攻击,把敌人压缩到坑道的尽头,“张辉,投弹啊”一直跟在后边照亮的张辉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颗手榴弹,拉燃火,等了两秒中后甩了过去,这时他们的两支枪子弹正好打完。

‘轰,轰???’三个人把身上的手榴弹全都扔了过去,开始还传来叽里哇啦的喊叫声,可很快就陷入了寂静。

“咳咳,打扫战场,赶紧撤退”马忠被呛得一个劲的咳嗽,他不得不用毛巾捂住了口鼻,三个人像扫荡似的将坑道里能拿的走的东西都背了出来。

张学信一边命令战士们向敌人主阵地的方向警戒,一边焦急的听着坑道里的枪声爆炸声,“连长,坑道里的敌人全部清除,爆破吧”守在坑道口的姜福全终于听到班长的喊声,松了口气对守在十几米外的连长喊道。

“好,就等他们了”张学信兴奋的喊道,“七班长,安置炸药包爆破,一定把坑道彻底毁掉,不能让敌人在利用”

“连长方心吧,绝对把它炸塌喽”七班长立刻带着两个战士抱着炸药包进了坑道,布置好炸点,这时三号阵出了任务完成的信号,在几声连续的爆炸声中,张学信带着二排迅速撤离了高地,返回阵地,张学信借着爆炸的闪光看了下表,整个战斗只持续了四十多分钟就胜利结束。

这一仗全歼了二号,三号高地的敌人五十余人,除了五名俘虏没剩下一个活的,缴获轻重机枪十一挺,自动半自动步枪二十余支,火箭筒两具,步谈机六部,电台一部,弹药物资一部,我方只有三人轻伤,两人重伤,完全是个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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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小心翼翼的上了高地,可是除了死尸就是一片狼藉的阵地,中国兵居然全部撤走了,兵不血刃地收复阵地,对他们倒是个意外的惊喜。于是他们再次构筑阵地,挖掘坑道,增派了兵力再次屯兵固守。

上了阵地的敌人却惶惶不可终日,白天要在中国兵的冷枪冷炮下修筑工事,晚上还要提心吊胆的防备偷袭,可中国兵似乎发了善心,接连四五天都平安无事,他们却不敢掉以轻心,晚上照明弹一发接一发的打,值班机枪整宿的叫个不停,封锁阵地前沿的通路。

又过了两天,这帮敌人不担心了,因为他们不是见了阎王,就是到后方的战俘营接受教育去了。三连在炮兵的掩护下发动了强攻,再一次的打下了两个高地,还像上次一样打扫了战场,炸毁了工事坑道撤了回去,依然没有派兵驻守。敌人只好又重新派兵‘收复’阵地,掘壕固守,而中国兵像阴魂不散的野鬼,再次攻占了阵地。于是这种双方参与的游戏无休止的玩了起来,志愿军有时打二号高地,有时打三号高地,高兴了两个高地一起打,全在他们的心情。伪军们也习惯了,今天打下了,明天他们就会派人大摇大摆的‘收复阵地’。

志愿军把这里当成了练兵场,培养出了一批坑道战的骨干,伪军却把那里当成了阎王殿,拿出了升官犒赏的绝技还是谁都不愿意去,最后只能通过抽签决定自己的命运,抽到的大吃大喝一顿去等死,没抽到的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这天三号阵地再次被攻克,伪军也学聪明了,坑道也不进撒丫子往回跑,跑了的算是命大,没跑的都投降了。伪军这边也没在意,又一轮抽签后,在傍晚派人来‘收复’阵地,没想到中国兵们没走,在坑道里猫了一天,这群倒霉蛋一下全被俘虏了,气得敌人大骂了两天‘中国兵不守信用,每次打完了都主动撤走,为什么这次不走了’

“副连长,你听伪军有骂你呢”坑道外骂声震天,王勇安然的躺在床上抽着烟,张学信笑着说道。

“骂吧,骂一天我也缺不了一块肉,打仗就讲究个虚虚实实,谁让他们笨”王勇晃着二郎腿不在意的说。

“咱们这都成了教导队了,营里的各个连都到咱们这培训一个遍啦”张学信挺高兴,他们这些日子以极小的伤亡换来了巨大的战果,毙伤俘虏不下敌人一个连,还锻炼了部队,兄弟部队也派人前来观摩学习坑道进攻战术,让他这个连长脸上有光啊。

“夏季攻势,攻个屁,咱们把他们的兵力都消耗在这了,他还那什么打”王勇冷笑着说,“对了,下回他们再派人来不能白学啊,得交点学费,咱们白教还得搭吃搭喝的,本亏大了”

“哈哈,以后你们想请人家都不来啦”

“教导员,你怎么上来啦,你可是稀客啊。”王勇一骨碌爬起来惊讶地问道。

“现在我向你们传达新命令,这些日子暂停对敌人的进攻行动,有一个新任务由你们完成”教导员宋春生说道。

“什么任务?”张学信和王勇异口同声地问道,脸上都是急色。

“为了配合夏季反击作战,贯彻落实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关于开展对敌政治攻势,进行火线瓦解敌军的通知精神,决定在我军前沿的坑道里建立对敌广播站,师里命令这个广播站就设在你们连的坑道里”宋春生说道。

“啊?前沿这么多阵地为什么把广播站设在我们坑道里?”张学信面露难色地说。

“惨了,这下惨了,我们去年把敌人的广播站折腾的够呛,现在轮到人家折腾咱们啦,真是报应不爽啊”王勇惨嚎一声说道。

“呵呵,我不管你们现在怎么想,这是命令,高兴得干,不高兴也得干,而且要干好,今晚敌工部的同志们就要上阵地,你们要做好接待工作”张天浩被两个人的模样逗乐了,可要是不敲打几句,有怕他们暗地里捣乱,“噢,广播站还有两位女同志,你们要注意军容风纪,安排好住的地方不要给我捅什么篓子”

“啊?还有女的,这阵地上连苍蝇都是公的,弄两个女的上阵地,睡觉上厕所都成问题”张学信哭丧着脸说道,这是给他们添了两个**烦。

“连长没事,政治工作归指导员管,让他们操心去吧,没咱们什么事”王勇坏笑着说道。

“你这个家伙光耍滑,营长交待了,他们的安全工作由你专门负责,蹭掉块皮他上来亲自处理你,你别想偷懒”宋春生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说道。

“又不是他老婆,咸吃萝卜淡操心”王勇翻了个白眼嘟囔着说。

“好,我把你刚才说的话转告给营长,我管不了你,让他来教育你”宋春生瞪着王勇板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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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发动侵朝战争中组建的联合**也是存在矛盾,美军和伪军之间,美李两军上下之间以及官兵之间,也都存在着矛盾。基层军官和士兵是厌战的,敌人同时也进行欺骗宣传,进行**教育,宣扬自己发动的战争是正义的,诋毁志愿军。但是他们不少人也讨厌这场战争,特别是美军和英法等国的军队,两年多来受到了惨重的伤亡,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就更加讨厌这场战争,想着早日回家。

在阵地战相持阶段,给敌我“对话”提供了方便。中国人民解放军在瓦解敌军工作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现在把它运用到了朝鲜战场上,也收到了明显的效果。在我军防守的30公里正面,普遍设置了对敌广播站,经常开展对敌广播或阵前喊话,来揭露敌人的**欺骗宣传,宣传我军俘虏政策,揭露和批驳敌人破坏停战谈判的阴谋,以及屠杀我战俘人员的罪行。

三连近期针对伪军的军事行动,消灭了大批的伪军,抓获的俘虏也不少,敌工部门认为现在敌人在连番的打击下,士气低落,兵无战心正好是进行心理战的对象,于是决定向他们阵地派遣广播站,这也算是三连自己给找了个‘麻烦’。

在教导员的监督下,三连腾出一间屯兵洞专门用于开设广播站,并在边上新挖了支洞作为他们休息的地方,后山建了一个专用女厕所。

“这个女同志休息的房间要加个帘子,最好按一扇门。”宋春生指着作为女兵宿舍的一个五六平米的洞说道。

“好,我们马上就办,可是坑道里太热了,安上门就不通风啦,恐怕她们受不了???”王勇刚出声就被教导员给瞪回去了。

“你们要管好战士们,没事不要到这边来,一是影响人家工作,二是在女同志的门前探头探脑的影响不好,在支洞口上设个岗,在想办法打开一个洞口,这里不就通风了吗”宋春生扭头看着王勇说道,“挺聪明的脑袋怎么今天犯迷糊,竟说混账话,你上次把脑袋摔坏了吧。”

“呵呵,副连长是让上次庆功会上的事情闹怕啦,来了两个女同志,他怕事情重演”张学信戏谑地说道。

“你以为你在楚队长眼里是个宝,谁都就会把你当宝贝啊,臭美吧,这次挑选的广播员都是有文化的,全兵团几十万人中选出来的,可以说是千里挑人家会看上你,兵痞子一个”宋春生连讥带损地说道。

“她们当然看不上我了,我是怕连长指导员他们犯错误,你看副指导员是军政大学毕业的,长得又一表人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谁见了不心动啊,我要是女的,准得考虑嫁给他”王勇赶紧把‘战火’往别人身上引。

“副连长,你什么意思,教导员说你呢你往我身上扯干嘛?”黄焕打了他一拳恼火地说道。

“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逗你呢”蔡满江赶紧拉开要急眼的黄焕,“他是想转移目标,金蝉脱壳逃避批评。”

“跟大脑袋越来越像了,滑得跟泥鳅似的,你说东他说西,让你抓不着把柄”宋春生拍了王勇一巴掌有些宠溺地说道。

“什么人玩什么鸟,什么将带什么兵,我跟着你们两个领导时间长了,当然要向你们学习啦。”王勇悻悻地说道。

“看到没有,开始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了,我的好处你怎么一点也不学啊,大脑袋那点毛病你是一样不落的都学会了。”宋春生又给了他一下说道,“**,我都快让你绕进去了,说正事,王勇保护她们的任务反正营长交给你了,我不管你怎么干,出了什么事他找你算账”

“行,待会我在这挂个牌子‘公的止步’,谁敢踏进一步我骟了他”王勇瞪着眼说道。

“又胡说,你自己要进去怎么办,你还自宫啊”宋春生对王勇是没有办法啦,摇摇头说道,“你们在饮水和吃的方面要多照顾,不要按配额来。”

“是,我们一定照顾好广播站的同志,饮水敞开供应,吃的方面保证跟俘虏一个待遇”王勇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得几个人都笑了,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俘虏的待遇是阵高水平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第一百一十章大喇叭开始广播啦

三连按照教导员的安排对坑道再次进行了改造,既保证了他们的安全,又可以住的舒适一些,把门一关,广播站就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不会相互影响。做好准备工作吃过晚饭,宋春生和张学信带着几个战士下了阵地去接人。

“今晚广播站的同志就要进驻咱们连阵地,恐怕要与咱们共同战斗生活一段时间,这是上级对咱们连的信任,我们一定要配合好他们的工作,保护好他们的安全,照顾好他们的生活。他们上了阵地以后,可能会给大家带来一些麻烦,我们要体谅,不准发牢骚,说怪话”为了搞好工作,指导员蔡满江召开了全连大会,对战士们敲打一下,“这次广播站派来的对敌宣传小组,有两位女同志,大家一定要尊重,不要光身露背,对人家探头探脑在背后评头论足,说话要有礼貌,不要粗话连篇,娘、老子的顺嘴跑,如果发现了谁违反了纪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何止是麻烦啊,他们一来我们就没好日子过了,喇叭一响敌人就得枪炮齐鸣,想睡个安生觉都没有啦”蔡满江的话刚讲完,三排长钱洪波就嘟囔道。

“排长,怎么会呢?”一个新兵问道。

“你个新兵蛋子懂个屁,这叫心理战,劝他们投降停战的,敌人能让咱们安生的对他们搞宣传吗?去年敌人也架了个喇叭,咱们是想尽办法把他们赶走了,今天轮到咱们啦,谁掺和谁倒霉。”钱洪波叹口气说道,那个新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三排长,你在底下嘀咕什么呢,有话大声讲”蔡满江看到他们在下边说小话,指着他说道。

“哦,我是说广播站的同志来了,我们排一定保护好他们的安全,配合他们的工作。”钱洪波脑子转得快,站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哈哈,三排长觉悟高啊,这么快就领会上级的精神了”一排长钟强坏笑着说道。不止是他,那些经历过打破敌人宣传战的老兵们都会意的笑了。

“当然了,谁像你们一群落后分子,就知道打打杀杀,对敌宣传也是我们瓦解敌人的一种重要手段吗,这叫兵不血刃,不战而胜,上级的决定多英明啊”钱洪波用手指点着笑容盈然地战士们‘严肃’地说道。

“对,对,我们都是落后分子,你三排长先进,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你就给我们做出个榜样来吧。”大家起开了哄,会场上有点乱,蔡满江拍了下桌子也没能制止住。

“既然三排长表态了,那保护广播站同志的任务就交给你们,配合好他们的工作,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大家的希望”王勇忽然严肃地说道。

“副连长,这个任务交给我们不大合适吧,我们排???”钱洪波吓了一跳,一惊之下想要分辨,可是先前的话又说的太满了。

“嗯?三排长,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喽,言不由衷欺骗组织,是不是?”王勇使劲拍了下桌子,站起身厉声说道。

“副连长,不???不是”王勇这顶帽子扣得够大,钱洪波只恨自己的脖子太细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绝不给咱们三连丢人”他一咬牙一跺脚,打了个立正把任务接下来了。

“好,三排长勇挑重担的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同志们给点鼓励”王勇脸色一变大声夸赞着,带头鼓起了掌。

“向三排长学习”几个家伙还嫌钱洪波的脸色不够难看,大声喊着口号,不怀好意地站起身和他热烈握手表示祝贺,只是话语里边好像多了丝戏谑,少了点庄重,钱洪波现在是哭不得笑不得,只怪自己嘴贱,现在没办法了只有捏着鼻子干了。

“副连长,你可真行,我正愁怎么分配任务呢,你两句话把他摆平了”蔡满江一边鼓掌,一边用胳膊捅了下王勇说道。

“叫他说怪话,不抓他这样的抓谁”王勇笑眯眯地说,三排长向他抛来一个幽怨的眼神,他只当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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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午夜,可人还没有接来,张学信和王勇都坐不住了,这要是还没上阵地就出了事,对上对下都没法交待。

“连长,营里怎么说?”王勇看张学信撂下电话,急忙问道。

“值班室说,两个小时前他们就已经出发,按说应该到了,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张学信皱着眉头说道,正常情况下从他们这到营部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出来两个小时了,人还没影。

“连长,总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带人去迎一下吧”王勇扔掉手里的烟头说道。

“嗯,多带几个人,路上注意安全。”张学信略微考虑了下同意了。

王勇叫上财迷带着通讯班的四个战士从后山下了阵地,他们几个人携带的都是一色美制冲锋枪,子弹和手榴弹都带足了,就是遇到一个排的敌人也能抵挡一阵子。

这时一轮弯月已经挂上了树梢,可夜晚并不平静,敌人展开夏季攻势以来,两军在三十多公里的战线上不时爆发战斗,我军白天失去的阵地,晚上必定要夺回来,或是借助夜晚的掩护进行拔点作战,挤占中间地带的战略要点。远处的山谷中可以看到炮阵地不时发射的成群的炮弹带着火光在空中飞过,高射机枪和重机枪打出的曳光弹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他们向营部的方向走了二十多分钟,跳进了交通壕,前边是两山的鞍部,是通往前沿阵地的必经之路,也是敌人重点封锁的区域。为了便于运送物资,调动兵员,我军在这里修了一道交通壕,却被敌人用炮轰开了一个十多米宽的大缺口,夜里用探照灯把缺口照的跟白天差不多,并用重机枪严密封锁,只要发现风吹草动就是一梭子子弹打过来,王勇估计连长他们就在这里出事或是被挡住了。

交通壕里随处可见散落的粮食,破烂的木箱和斑斑血迹,通过这些可见人员物资都损失不‘哒哒???’一串子弹飞了过来,打在交通壕里掀起一阵烟尘。财迷用一根树枝在缺口晃了几下,形成一个阴影,好像是人在通过这里,按常理敌人发现了应该开枪,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可是当他收回来的时候子弹却又噼里啪啦地打了过来。

“连副,这帮孙子又偷懒呢,枪打的没规律”财迷爬回来报告说,守在对面的敌人有时候连观察哨都不设,把绳子绑着机枪的扳机上,过一会儿就拉下绳子,机枪就打个点射,以此来应付差事,什么时候开枪全在这个家伙手多长时间抽回筋,让人摸不出规律,这也是最危险的。

“你先过去探探路”王勇说道。财迷点点头低身匍匐着靠近缺口,当枪响过后,他猛然跃起快步跑了过去,顺利通过危险地带。

“连副,连长他们在这边呢”财迷刚过去就发现了躲在阴影里的张学信和他们接的人。

“**,肯定是头一次上前沿,不敢过封锁线”王勇低声骂了一句,抓了个空子跑了过去,然后打了个手势,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跑了过来。

“连长,怎么回事,耽误这么长时间?”王勇找到了张学信低声问道。

“唉,这些人带了一大堆东西,体力又不行走不快,到了这里看着机枪一个劲儿的打,腿都软了。”张学信叹口气说道。

“我说是麻烦吧,将来上了阵地整天都是枪炮声,连这个都怕,怎么开展工作,干脆把他们送回去算啦”王勇扭头看看不满地说道。

“胡说什么,咱们的任务就是保证他们安全的上阵地,这是命令。”张学信严肃地说道,命令就是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情。

“他们有几个人,东西多吗?”王勇无奈地问道。

“三男两女,一个英语广播员,一个朝语广播员,一个机务员,一个电话员,还有一个负总责的编辑,东西也不老少,又沉又怕摔。”张学信介绍了下情况。

“让他们轻装,先把东西带过去,然后再把人护送过去,让他们走里边,咱们给他们挡子弹,要是还不敢过,就只能绑过去了”王勇没好气地说道。

“说话注意态度,别干了好事还不让人家说好。”张学信看出王勇不高兴,叮嘱了他一句,王勇知道连长是好意,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是我们连的王副连长,他来接应大家过封锁线的”张学信带着王勇走到人群里介绍说。

“王副连长你好,我是广播站的临时负责人曲哲,你叫我小曲好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兵伸出手自我介绍说,黑暗中看不起长得什么模样,只有眼镜片子反着光。

王勇却当没看见似的说道:“哦,曲站长你们先轻装,把带的物质集中一下,我先带人把东西送过封锁线”

“嗯,谢谢王副连长。”曲哲尴尬地缩回手道了声谢,他也看出王勇对他们不太感冒。

“财迷把武器放下,先把物资转移过去”王勇率先摘下枪放到了一边,看了看他们带上来的零碎,播音设备就是一部扩音机、一部手摇、一捆电话线,还有三只广播用的高音喇叭,再就是背包、书籍和随身物品。

“这么多东西???”财迷皱了下眉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动作快点”王勇拎起最沉的手摇抢先通过了缺口,紧接着战士们利用射击的间隙一次次的把东西都捣腾了过去。

“小曲,你们谁先过?别耽误时间,天都快亮了,再不过就来不及啦”王勇扫了他们一眼说,“不要怕,我们站在外侧掩护你们,挨枪子也是我们挡着。”

“我???我们商量一下”曲哲还是头一次上阵地,看着机枪打过来的一串串子弹,他还是真害怕,鼓了鼓勇气也没说出来谁先过。

“别商量了,我先过”这时一个女兵站了出来,正了正帽檐说道。

“好,谁说女子不如男啊”王勇怔了一下,冷笑着说道,弄得他们同来的几个人脸都红的了脖子根。

“不要害怕,听我命令,我让你动你在动”王勇带着那个女兵匍匐到缺口的边上说道。

“嗯,比这个危险的地方我也闯过,不用你挡子弹。”那个女兵说道,虽然看不清,但是王勇确信她是笑着说的,没有一丝紧张。

‘哒哒???’机枪打了一个长长的点射,枪声刚停,王勇拉起那个女兵说道:“快跑,不要停,那边有人接应”虽说心里不满,王勇丝毫也不敢马虎,挡在外侧护着这个女兵快步冲向封锁线。跑动中他的目光向敌人的火力点扫了一眼,发现火光一闪,那是子弹发射时产生的火光,王勇立刻把那个女兵按倒在地,这时枪声才传了过来,子弹‘噗噗’的打进他身侧的土中,从他发现敌人射击到卧倒前后不到一秒钟,真是危险之极。

枪声再次停止时,王勇拉起她猛跑几步,安全通过了封锁线,“没事吧?”王勇问道。

“没事”女兵捋了下垂下的头发平静的回答道,王勇赞许地点点头,暗叹这个女兵胆子真不

“下一个”王勇冲那边摆摆手大声喊道,也许受到了那个女兵行动的鼓励,广播站的几个人在三连的战士掩护下全部安全通过了封锁线,略是休整后马上装备物资重,终于在凌晨赶回阵地,平安进入坑道。

别看这几个人过封锁线时胆子不大,工作热情却很高,进入坑道后没有休息,马上开始安装调试设备,熟悉广播稿,准备在天亮后进行第一次战地广播。

“指导员,我的任务完成了,人都给你安全的接回来啦,剩下的都是你的事情,我先睡会,等他们一开始广播就没有安生觉睡了”王勇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说道。

“你啊,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人家刚上阵地你热情点,去缺什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别躺在这耍赖。”蔡满江推了他一把说道。

“我是军事干部,不管你们政工干部的事,你看副指导员忙前忙后的,有他一个就行了,不要太热情,都是同志”王勇往里挪了挪说道。看着他懒散的样子,蔡满江叹了口气出去了。

王勇虽然嘴里这么说,可也觉得自己躺在床上睡觉不大好,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门口当起了哨兵,可还是挡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忽然被一阵噪杂的声音惊醒,接着坑道内外响起了朝鲜著名的一首民歌《阿里郎》的旋律,战地广播站算是开张了,战士们听到动静也都跑来看稀罕,让他挡在了门口。

“谁也不许说话,要不你们的声音附近几个高地的人都听到了”王勇嘘了声,低声说道,战士们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放低了声音。

歌曲放完,接着是播放战地新闻,男声是英文,女声是朝语,王勇侧耳倾听:“现在是志愿军战地广播站第一次播音,美侵朝空军继六月下旬对水丰、长津湖、赴战等十座水电站进行狂轰滥炸后,又于七月中旬,对平壤、黄州、沙里院地区的工业设施和补给基地进行了开战以来规模最大的轰炸。在停战谈判会议上,朝中代表揭露了美方企图以轰炸手段强迫朝中方面接受其在战俘遣返问题上的无理要求。美方代表一直采取拒绝协商的态度,甚至屡次片面中途休会,离开会场。杜鲁门统治集团,为了适应政治上、军事上的需要,指令五角大楼积极策划和进行新的作战准备活动。”

“连副,他们说得什么,你给翻译翻译”钟强捅了下王勇说道,越是搞不明白的事情大家越是着急,目光都看向了他。

“**,我给你们当副连长,还得给你们当翻译,我给你们说说大概意思:7月13日,美国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在克拉克陪同下到达南朝鲜,和美第八集团军司令范佛里特一起到西部战线进行视察。18日,美海军作战部长威廉?费克特勒乘第七舰队旗舰“依阿华号”视察元山海域,并与美远东海军司令罗伯特?布里斯柯、美第七舰队司令约瑟夫?克拉克等商谈。费克特勒对记者说,美海军只要有命令,随时可以在北朝鲜任何地点进行登陆作战。范佛里特声称,要对朝中方面施加军事压力,绝对不能指望立即停战。随后,他又视察了西线位山地区。美**事当局甚至进行原子讹诈,美海军作战部长费克特勒在马尼拉说,美军已把可载原子弹的飞机部署到南朝鲜。”王勇听着广播给大家说着新闻,阵地上信息闭塞,大家都听地很认真。

“连副,你怎么不说了?”见王勇忽然不说话了,一个战士着急地问道。

“敌人不让说了,哨兵赶紧进入观察所,其余人做好战斗准备防止敌人进攻,敌人不高兴了,他们要开炮啦”王勇估摸了下时间,敌人差不多该反应过来了,果然他话音刚落,坑道外就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甩不掉的麻烦

第一百一十一章甩不掉的麻烦

“以美帝国主义为首的所谓联合**愿意跟我们谈判,是因为我们把他们打痛了。在谈判中间他们还不甘心,又发动夏季攻势,结果还是吃亏了,伤亡十余万人,才不得不又谈起来。现在他们是进退两难:要打,他们得不到胜利,没有出路;要和,大资本家的暴利又没有了,经济危机也要来了。我们却不然,和,本来是我们愿意的,我们就是为了和平才来作战的;战,我们也不怕,我们是越打越强,我们绝不会害怕你们的核讹诈,原子弹是吓不倒英勇的中朝人民的???”

两个播音员声音在炮声中越来越小,直到被炮声淹没,他们依然坚持想把稿子念完,但是却被一颗炮弹终结--扩音器被弹片击中,没了动静。

“你去干什么?”播音室的门猛然被拉开,一个人冲了出来就要出坑道,王勇拉了他一把没拽住,大声问道。

“我去抢修设备,播音不能停止”原来是昨天上来的那个机务员,他想去查看情况。

“拦住他,现在敌人正在打*,出去找死啊”王勇赶紧命令洞口的哨兵挡住他,一个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人这时候出去跟送死没啥区别。

“我们的任务就是对敌广播,外边的扩音器就是我们的枪,我必须去把他修好。”机务员被战士们架了回来,胀红着脸对王勇吼道。

“倒是广播站的,嗓门这么大”王勇掏了掏耳朵坐着没动地方看着周围的战士说道,引起大家一阵笑声,机务员脸更红了,要是没有战士拉住他,弄不好就想跟王勇拼命,“喂,你还不服气是吧,命都没了要枪干啥?人死了,给你门大炮有屁用”

“你???你放开我,我找你们领导说话,跟你们说不清”机务员挣脱了拉住他的战士,指着王勇说道。

“他就是我们副连长,你跟他说吧。”一个战士看着气呼呼的机务员感到有些好笑地说道。

“小曹,怎么回事,还没有修复吗?”正当机务员和王勇运气的时候,广播室的门再次打开,曲哲探出头来问道。

“他不让我出去,我怎么修?”机务员指着王勇又气又委屈地说道。

“哦,王副连长啊,你怎么不让他出去,我们也有自己的工作,不要耽误我们的事情。”曲哲有些不悦地说道。

“呵呵,你们很勇敢啊,昨天一挺机枪就吓得你们趴了半天,今天炮火连天却胆子大了,只要你保证出去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不让我们负责,那就请便,要不是上边有命令,我才懒得管你们”王勇斜了他一眼说道。

“你???我”曲哲被王勇的话噎得张口结舌,支吾了半天也没敢下什么保证,气的一甩袖子回了播音室。

“三排长,这交给你了,我回去歇会,这一天累的我够呛”王勇站起身拍拍屁股回连部了,留下了钱洪波在这顶雷。

王勇回到连部喝了点水,抽了颗烟仰脚躺在床上,想想今天对待广播站的这个几个人的态度是不是有点过了,自己以其说烦他们的人不如说烦这个广播站,他们一上来肯定搅乱了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敌人能忍受无休止的袭扰,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蛊惑’人心的广播站,一定会把他们这里作为重点的打击目标,可这‘苦日子’还只是个开头。

“副连长,你对待这个广播站的同志态度有问题啊”蔡满江一进连部就把王勇提溜起来说道。

“指导员,我一夜没睡了,这刚消停喽眯了还没半个小时,你这五马三枪的进来就训我,有点同情心吗?”王勇坐起来揉揉眼睛不高兴地说道。

“你别睡了,我们都是一夜没睡,你刚才跟小曲说什么啦?他跟我说你不配合他们工作,说话还夹枪带棒的,他们刚上阵地你就这个态度,到底为什么”蔡满江坐到王勇边上疑惑地问道。

“**,这个胆小鬼听到枪响吓得腿都软了,倒有胆子到你那告我的刁状,回头看我收拾他”王勇歪着脑袋看看蔡满江愤愤地说道。

“怨不得人家告你,你看你现在说得什么话,这是跟我说了,要是一个电话打到营里团里,你不受处分,也得挨顿骂”蔡满江皱了皱眉说道。

“外边敌人在打*,他们要去修喇叭,我阻拦还不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那个曲眼镜非得让人去修,我让他下个保证出了事不要怨咱们,有什么不对?”王勇满脸委屈地说道,“早知道他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就让他去,炸死了我顶多挨顿骂”

“越说越不像话啦,那是对待自己同志的态度吗?把他炸死不也是咱们的损失”蔡满江真生气了,瞪着眼说道,“副连长,我知道你对在咱们阵地上设广播站有意见,可这是上级对咱们连的信任,才让安排到咱们这来???”

“我声明,我对上级的安排没意见,有意见也白搭,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不管啦。”王勇站起来在屋里转了两圈,激动地说道“你说咱们付出了多大的牺牲才彻底巩固了阵地,打垮了对面的敌人他们一来,敌人这下又来劲啦,咱们伤亡那么多战士,流了那么多的血,不都白费啦,我是痛心”。

“副连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懂得咱们现在的有利局面来之不易,可是既然上级这样安排了,咱们就要服从大局。瓦解敌人,对敌宣传也是一项重要的任务和手段,只有对战斗有利,咱们就要坚决的配合,不能采取消极的态度”蔡满江拉他坐下又劝道。

“行,指导员你放心,我以后保证不再多与他们说一句话,我做好我自己的事,不给他们添麻烦,这样总行了吧?”王勇两手一摊悻悻地说道。

“你啊,明显是不合作,不要这样,你的一举一动战士们都看着呢,会影响战士们的情绪和态度”蔡满江深知王勇在战士们当中的影响力,不要说故意给他们捣乱,就是他故意使一个不满的眼神,战士们就能给他整出花样来。

“指导员,不用在说了,我知道今天对他们的态度不好,可就是忍不住,听他们说话觉得心里别扭,过去说你婆婆妈**,看着他们更是没一点兵样”王勇叹口气说道。

“指导员,副连长,出事啦”钱洪波突然大喊着跑了进来。

“慌什么,是坑道塌了,还是敌人投降啦,慢慢说”王勇看着他慌张的样子,皱了下眉头训斥道。

“是,广播站的两个人跑到阵地上去了,说是要采风,看一下什么真正的战场”钱洪波缓了口气说道。

“胡闹,大白天的上阵地,不是给敌人当靶子吗,你怎么不拦着他们?”没等王勇说话,蔡满江就急啦。

“我们阻止了,可那是两个女兵,我们怎么好意思拉拉扯扯的???”钱洪波耷拉着脑袋,挑了下眼皮小声说道。

“子弹不分男女,一样要她们命,快去把她们抓回来”王勇瞪了一眼蔡满江,意思是你看麻烦上门了吧,他抓起枪拉着钱洪波冲了出去。

王勇出了坑道口就看到两个女兵在交通壕里,旁若无人的探着脑袋向敌人阵地的方向看,手里拿着几块弹片,嘴里还兴奋地说着什么,他们身后两个战士一个劲儿的喊她们隐蔽,可两个女兵嘴里答应着,却不见任何行动。

“把她们拖回来,你们怎么随便让她们上阵地”看着女兵悠闲的样子,王勇气不打一处来,对陪着她们的两个战士吼道。

“不用那么紧张吧,我们就出来透透气,看看敌人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兵躲闪着不满地喊道。

“看什么看,等你们看到敌人,他们也看到你了”王勇猫着腰小跑着过去,一把将那个女兵拉的趴在地上,生气地说道。

“你怎么这么野蛮???”那个女兵嘴里喊着,使劲挣扎着,可哪里挣得脱。

“你还等死啊,隐蔽”王勇对另一个吓的愣神的女兵喊道,女兵下意识的蹲下身子,这时枪声响起,一串子弹打在她们刚才站的位置。

“快进坑道,敌人要打*了”两个战士上前架起趴在地上的女兵把她拖进了坑道,另一个在王勇的拉扯下也随后跟了进去,还没等他们站稳,几发迫击炮弹带着凄厉的尖啸落到交通壕上,两个女兵这时花容失色,再也看不出刚才的兴奋。

王勇在前,钱洪波在后把两个垂头丧气的女兵押回了连部,王勇把枪靠到枪架上坐下,蔡满江赶紧给两个女兵让座。

“谁让你们坐下的,立正站好”王勇看两个女兵刚要坐下,厉声喝道,吓的两人急忙站好,垂着头不敢看他。

“副连长,你这是干什么,要注意态度”蔡满江拉了下王勇说道。

“什么态度,他们刚才要是被炸死炸伤啦,营长团长对我就是这个态度,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好过”王勇打开蔡满江的手,瞪着眼大声说道,两个女兵更是被王勇吓住了,一个女兵抽泣起来。

“哭,哭顶个屁用,你们要是能把敌人哭跑喽,你们就对着大喇叭哭去,一群麻烦,一眼看不到就惹事”王勇恨恨地说道。

“指导员,这是出什么事了?”这时曲哲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到这个场面吃惊地问道。

“你们的两个兵跑到阵稀罕,差点让敌人的炮弹炸死,副连长把他们救回来了。”蔡满江简单介绍了下情况。

“对不起啊,给你们添麻烦啦,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们。”曲哲赶紧向王勇道谢。

“你也站好,回去教育,我现在先教育教育你”王勇根本不搭理他,拍了下桌子指着曲哲喝道。

“指导员你看王副连长什么态度吗,我是来领人的,他怎么这么对我。”曲哲好歹也是个营级干部,现在让个副连长训,哪里接受的了,可他又不敢正面跟王勇对抗,只好转向蔡满江。

“副连长,你看让曲队长带回去批评教育下就行了,咱们就不要插手啦?”蔡满江知道王勇现在正在气头上,和他商量道。

王勇撇了蔡满江一眼,没有搭理他,又对曲哲喊道:“让你立正站好,听不懂还是根本不会”

“你???你,粗鲁,放肆”曲哲气坏了,手指乱颤点着王勇说道,“你们师长和我说话都客气的很,你敢这样对我”

“我不是师长,师长知道你们这个德行说不定早把你关禁闭了,师长团长我熟得很,你不用把他们抬出来吓我。”王勇冷笑一声,掏出颗烟点上抽了一口说道,根本不拿他当菜。

“我???我跟你说不清,咱们走”曲哲这回知道什么叫秀才遇到兵了,可他却忘了自己也是个兵。

“我让你走了吗,财迷你教教曲队长怎么立正”王勇扭脸对财迷说道。

“是”财迷答应着,‘划拉’一声轻响把子弹顶上了膛,满脸煞气地向曲哲走过去,曲哲看着财迷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由的两腿并拢,脚跟一磕立正站好。

“副连长,你???”蔡满江见王勇闹得有点不像话了,刚要出声阻止。

“三排长,你不是要和指导员谈谈战士们的学习情况吗,还不快去”王勇对钱洪波使了个眼色说道。

“哦,对对,我都让他们几个家伙气糊涂了,指导员我有几个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谈谈。”钱洪波拍了下脑门说道,拉着蔡满江就往外走。

“都在这围着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蔡满江被钱洪波拉到了门口,看到外边围着一群战士,把他们都轰走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就在这说”蔡满江真怕王勇做出过头事,站在洞口说什么也不走了,瞪着钱洪波生气地说道。

“我不管你们过去是干啥的,到阵地上就得守阵地上的规矩,你们也都是老兵了,这点事还弄不明白,我看你们是白当啦”王勇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说道。

“王副连长,你说得对,可我们还有工作,你看咱们下来再说好吗?”曲哲这回反过劲儿了,这个副连长是天不怕,地不怕,跟他硬顶对自己一点好处没有,只好软了下来。

“忙工作,你们忙什么啊,三个扩音器让敌人一顿机枪大炮打坏了一对半,你扯着嗓子喊去啊”王勇冷笑着说。

曲哲一下让王勇说到了痛处,一次广播还没完,扩音器都坏了,机务员正在抢修,现在他还真是干着急没事干,干笑了两声说:“我们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敌人太可恶啦”

“你们劝人家投降,敌人能给你好脸色吗,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恨你们胜过恨我们,看着你们这样的都恨不得一**吞喽,你们还敢大摇大摆的在外边看风景”王勇眼睛扫向三个人,曲哲也觉得他们确实做错了,面带羞愧的点点头,两个女兵一个还在低着头抹眼泪,另一个却冲他调皮的眨眨眼睛。

“你???你,我???”王勇指着那个女兵忽然激动了,活见鬼似的语无伦次地说道。

“哼,你才认出来啊,一点老战友,老乡的情面都不讲,把我这顿骂,有话不会好好说啊”那个女兵白了王勇一眼说道。

“小胡,你们认识啊?”曲哲像抓住根稻草似的惊喜的说道,有熟人好办事这个谁都知道,他也不想让这个副连长当孙子似的训,那个女兵如他所愿地点点头。

“哎,曲队长你们坐吧,我的态度刚才不好,请不要介意”王勇又看了那个女兵一眼站起身说道,他忽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对她实在发不起火来。

“副连长,你们认识”蔡满江看到气氛缓和下来,凑过来笑着问道,可眼神中多了些暧昧。

“别瞎想,不但我认识,咱们营很多人都认识她,她是暂编连的两个巾帼英雄之我要是再难为她,不说营长,就是马大栓,钟强他们也都饶不了我”王勇悻悻地说道。

“呵呵,小老乡,大头连长他们也在这啊,真没想到”这个女兵正是暂编连的胡玉蝶,王勇的济南同乡。

“哦,我明白了,咱们四营的老底子就是暂编连,怪不得副连长的火立刻就没了,合着都是咱们一家人啊”蔡满江在四营组建的时候就来了,对当时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

“玉蝶姐,你真和他们是一起的?”刚才还抹眼泪的那个女兵还有点不相信眼前的变化,小声地问道。

“嗯”胡玉蝶点点头回答道,看看王勇眼圈红了,“五次战役的时候,我和大部队失散了,被敌人围在三八线以南,是王副连长救了我,并且在敌后一起和暂编连的同志们战斗生活了好几个月,后来我们成功突围,回来后我们又分开了,没想到今天又回到了老部队,回到了大家身边,我真是很高兴???”胡玉蝶激动地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诚为本’

第一百一十二章‘以诚为本’

“老乡,你怎么当了播音员,你不是护士吗?”王勇问道。

“是啊,我回去以后一直在医院工作,后来兵团选拔播音员,因为我在朝鲜师中工作过,懂得朝语,被选上了,经过几个月的培训就干上了播音员。”胡玉蝶擦擦眼角,笑着说道。

“昨天晚上过封锁线时,你说不怕,我还觉得纳闷呢,没想到是你,要说在敌后咱们真是过了无数次的封锁线”王勇笑笑说道。

“嗯,我也没想到你在这个阵地上,我一直以为咱们分别后,也许再也见不到面了,谁知道又回来啦”胡玉蝶说道。

“既然你是暂编连的老战士,我说话就不客气了,你们今天擅自离开坑道随意进入前沿工事,是严重的违纪行为,就应该受到批评和处分,你懂吗?”王勇面色一肃说道。

“我知道今天的行为错了,愿意接受批评和处分,请副连长给我处分吧。”胡玉蝶像过去一样立正站好,面色平静地说道,屋里的其他几个人诧异的看着他们,都觉得十分奇怪。

“好,你回去写一份检查,今晚在会上做深刻检讨,讨论后在给予相应处分,你有意见吗”王勇说道。

“我接受副连长的批评,一定做出深刻检讨”胡玉蝶抬手敬礼回答道。

“指导员,我们的兵你们批评下就好了,还是我们内部处理吧。”曲哲不敢跟王勇说,去征求蔡满江的意见

“队长,你不用为我开脱,我犯了错误就应该受到处分,因为我曾经是暂编连的一兵,你不了解那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胡玉蝶拒绝了曲哲的好意。

“暂编连是一支由各个部队的归队伤员临时编成受命前去阻击敌人,掩护大部队过汉江,经过两天的血战一百多人只剩下三十多人,许多人都来不及认识,牺牲后甚至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是就是这支残兵,突围中不断抢救各部的掉队的伤员,失散的同志,没有经历过大撤退的同志想象不到当时的情景,断粮多日,敌人前堵后截,部队陷入极度的混乱,人心惶惶,突围之路躺满了我们烈士的遗体,可他们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在最后一刻,带出了一百多伤员。突围失败后,在敌后,暂编连又接纳了一批批的失落在三八线以南的同志,共同度过了那些难忘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终于突围成功。”

“为什么暂编连这支名副其实的‘杂牌军’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依然不散,能把大家团结在一起,就是因为有铁的纪律,每个人心中都牢记自己是一个战士,懂得战士的应有的责任。虽然我后来离开了暂编连,这支部队也不存在了,但是我依然认为自己一直是暂编连的兵,以曾经是暂编连的一兵感到无上光荣,我想所有曾经在暂编连待过的人都会把这断经历当做一生的荣耀”

胡玉蝶的话说完,很多人都明白了,为什么经历这么多的磨难,王勇毅然回到了四营,老钱残废了一只手依然会回来,为什么那么多的老兵宁可当战士也都留在了四营,因为这里曾经是他们共同的心灵家园,他们要继续为那些不知名的战友去战斗,守护着他们这支曾经存在又消失了的队伍,让他发芽生根,长成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在他们心中暂编连这支部队从来就没有消失

“曲队长,你们的人怎么回事,刚才那个机务员修完喇叭,在交通壕转了半天找不到回来的路,这是白天,哨兵能看出来,要是晚上这么转非得给当偷袭的敌人给崩喽,你可得注意啊”这时一排长钟强领着机务员进来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啦。”曲哲满脸羞愧的说道,他们才上来不到一天就状况不断,真让人尴尬。

“钟排长你也在这里?”胡玉蝶惊喜地说道。

钟强也感到十分意外,两个人又是一阵寒暄,要不是人多,高兴的非得蹦起来,他忽然看到王勇黑着脸坐在那,意识到事情不好,小声悄悄地问:“胡玉蝶,这是怎么啦?”

“我犯错误了,私自上了阵地,副连长正批评我呢。”胡玉蝶脸一红讪讪地说道。

“呵呵,你们这几个人是应该好好学习下阵地上的规矩,要不非的闯出祸来不行。”钟强笑着说道。

因为这个事情是非解决不可,当天晚上广播站的几个人集中起来学习,张学信专门给他们约法三章:一是未经许可不准随便出入坑道,现在必须有战士陪同;二是广播站有重大事项需要播出时,要征得他们的同意,三连采取必要措施后方可进行;三是广播的内容不许涉及阵地上的情况,战士的名字,部队的番号编制,坑道的结构这些都属于军事机密,绝对不允许在广播中提及。

“连长,你说我这么整他们是不是不太好啊?”王勇开完会私下里问张学信。

“有什么不好,他们这帮人在后方呆的时间长了,光是道听途说,不知道阵地上的真实情况,就应该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明白阵地上有阵地上的规矩,这对他们对咱们都是有好处的,总比出了事情在亡羊补牢的好,我听他们说你把曲队长给治得够呛”张学信笑笑说道。

“那你说他们会不会给咱们打小报告,告咱们的状,这些家伙都通着天呢。”王勇有些担心地说。

“切,你后怕啦,小胡是咱们自己人绝不会做那种事,曲队长虽然是个文人,可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了,他应该明白,如果他要是为这些告咱们,他就不配当个军人”张学信看着讪笑的王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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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磨合学习,广播站的几个人也慢慢适应了战地生活,对敌广播有条不紊的展开,他们根据当前阵地的情况开设了战地新闻、中国建设、文告通知、歌曲音乐、战俘营生活等等栏目,每天在战场上相对平静的时候,有序的播放。闲下来的时候,他们就教战士们一起读书识字和一些对敌的常用口语,和战士们一起联欢,为大家播放一些欢快的中文歌曲。

而战士们也对他们很照顾,出入坑道为他们引路,在岔道口设置路标,指引方向。主动调配人手帮着他们摇,在工作时设置岗哨,免得有人打扰。油灯亮度低光线暗,大家就把蜡烛省下来供给他们使用,防止读错稿子。

这天,扩音器又被敌人打坏了,广播不得不停止,机务员忙着把扩音器弄回坑道修理,阵地广播站里最辛苦、最危险的要数负责接线和安装喇叭任务的电话员了,敌军只要一听到我们的广播声,机枪子弹就对着放声的喇叭打来,有时还向我阵地射来几发炮弹。不是把喇叭打哑了,就是把广播线炸断了。

王勇凑了过来问道:“小曹,我怎么看你整天修喇叭,可是广播还时断时续的?”

“王副连长,我也不愿意啊,你看这喇叭都快打成筛子了,不修不行啊”小曹愁眉苦脸地说道。

“你把喇叭架在山顶上,目标那么明显敌人还不一打一个准,低点不行啊,实在不行你也给他修个掩体”

“唉,架高点为了声音传的远,给喇叭修掩体我还干过”小曹叹口气说。

“你这喇叭声音能传多远?”王勇对这个不懂,小心地问道。

“我们使用的是二十五瓦的播音机,一般在距敌一千米的范围内都能听的到。”

“那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咱们的阵地本身就比敌人的海拔高,你不用把他架到山顶上,放到坑道上就行。你们有三个喇叭,不要一起用,把它们分开,距离相隔远一点,但是要靠近坑道口便于回收,播音时先用一个,敌人打坏了这个,你在把线接到另一个上,交替使用,然后再把坏的弄回来修理,总是保持一个是好的当做预备队,播音不就不会中断了吗”王勇想了想说道。

“王副连长你这个主意高,这样既能保证播音不中断,还可以保证效果,我试一试”小曹兴奋地说道。

“你别着急,等天黑的时候,我叫两个战士和一起去,他们会选择地方给你的喇叭也弄个掩体,不要让它总是负伤。”王勇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谢谢王副连长,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我的任务也能完成啦”小曹恨不得亲王勇一口,这个家伙鬼点子就是多,自己的难题他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

晚上,王勇让财迷和通讯班的两个战士帮着他们重新把喇叭搬了家,修了掩体并进行了伪装,财迷他们干这个是内行,连电线都给藏了起来,避免被炮弹炸断。经过这次改进,播音在炮火连天中也很少中断,基本上能按时播放。

这个麻烦解决了,可题又出现了,广播站开通了十多天,宣传效果似乎并不太好,敌人依然在广播的时候开枪开炮,而且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们大家给我参谋参谋,我们每天够敬业的了,可是敌人丝毫不为所动,一点成绩也没有”曲哲在播放间隙来到连部发起了牢骚,现在他把三连的人都当做一家人了。

“别着急,要是你喇叭一响,敌人呼啦都跑过来投降,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吗,慢慢来总会有效果的。”蔡满江给他倒了杯水说。

“可是我们上来也有些日子了,你们也跟着挨了不少炮弹,费了不少心,我都觉得不好意思啦。”曲哲喝了口水说。

“我觉得你们宣传的内容有些不妥,没有说到敌人的心里去,在解放战争的时候,敌人被我们围住了,没吃没喝的,只要我们一喊‘兄弟们过来吧,有肉包子吃,管够’一夜之间敌人能带着枪跑过来一个连,因为他们饿啊,当兵就是想吃上饱饭,你这管饭,他们就会主动往这边跑”连长张学信说道。

“嗯,我也觉得你们的内容太空洞,每天就是战地新闻,咱们胜利了,他们失败了,损失了多少人,要不就是干巴巴的通告,敦促他们投降,这些东西口号多,实在东西少,应该增加点内容,贴近敌人的生活,可以和他们聊聊天,说说现实的东西身边的事情。”蔡满江说。

“可是这些东西我们都接触不到啊,能说什么呢?”曲哲为难地说道。

“你可找我们找战士们问啊,下雨了,你可以说‘你们的坑道进水了吧,衣服被子都湿了’,这些东西可以让他们感到生活的艰苦,不愿意在打下去,阵生了战斗这些都可以说。”张学信说道。

“曲队长,前一段我们抓了不少俘虏,你可以通过咱们的敌工部审俘得到些战斗上兵员的真实情况和他们的感受,到时候播出去,多有震撼力,再一个了解到他们大部分是哪里人,放些他们家乡的歌曲,造成四面楚歌的情形,勾起他们的思乡之情,都可以吗。”黄焕也跟着出主意。

“你们等一等,你们方法都不错,让我记下来,还是你们基层的经验多。”曲哲感慨着掏出纸笔认真的把大家的意见都记了下来。

“副连长,你的点子多,也给曲队长出出主意,你看他毛都急白了”张学信摸了曲哲的脑袋笑着说。

“副连长说说吧,你帮着机务员弄得‘喇叭轮战’,我们汇报以后,都在各个广播站推广开了,效果都很好,在帮我出个主意”曲哲递给王勇颗烟媚笑着说。

“曲队长啊,你别那么笑,我看着害怕。”王勇接过烟打趣他说,“其实我们经历过对敌的‘反心理战’,他们中的有些东西也值得我们借鉴,比如发传单,用敌对部队的家乡话播音,让被俘人员现身说法等等,他们用的这些其实都是想抓住对方的心理,取得你的信任,咱们也可以用。”

“王副连长,你说说怎么才能取得敌人的信任?”曲哲一听就来了兴趣,催促着问。

“其实这都是老套路,敌人过节的时候咱们可以给他们放一天假,不开枪不开炮,敌人运送伤员的时候,咱们可以通知他们可以放心后送,不开枪打他们,甚至受伤的俘虏可以适当的放回去几个,在第一次战役的时候咱们就这么干过,这些都能让敌人感到咱们的诚意,是讲人道主义的。”

“可是这些都需要机会啊。”曲哲为难地说。

“机会有现成的,前两天在咱们阵地前打死了两个偷袭的敌人,他们现在也没敢收尸,战友的尸体整天在眼皮子底下摆着,慢慢的变臭腐烂,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明天你们可以试试,让他们派人来收尸,咱们不开枪,这就是表现诚意的一种办法吗”王勇说道。

“对,那尸体咱们留着也没用,就让他们弄走,成功了说明咱们的办法有效,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明天就做个试验”蔡满江当场拍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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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广播站就播送了让敌人收尸的通知,刚开始敌人怕又中了圈套不敢过来。到了中午又播放了一遍,敌人心动了,两个人在战壕里探头探脑的试探,我军没用开枪。广播站趁热打铁再次播放了一遍,敌人派出两个人下了阵地,他们先是高举双手转了一圈,意思告诉这边他们没有携带武器,然后大着胆子向阵地前走过来,我们遵守约定,没有开枪,两个敌人走到跟前背起尸体就跑,跑到他们的阵地前,见我们这边还是没有动静,两个人回头向这边深深鞠了个躬???

“哦,成了”一直在观察所里监视着敌人动向的王勇和曲哲两人猛击了下手掌,高兴的喊道。下午和晚上的广播站两次播音敌人都没有开枪开炮,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在随后的几天广播站播音时,只要敌人没有敌对行动,我方就不向他们开枪,敌人很快知道了这个规律,播音时他们就出来活动,忙着上厕所,晒被子,有胆子大的甚至敢坐到战壕上跟着播放的音乐唱歌。我们这边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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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军家属是争取和瓦解敌军的一个很重要的桥梁,在出国作战的情况下,由于语言文字不同,风俗习惯有异,这就要求我军必须团结朝鲜人民军,根据敌情及兄弟国家的政策,协同做好伪属及南逃户的工作,从敌后实施瓦解。帮助解决困难,消除伪属疑惧。

伪军走后,丢在家里的多是老婆孩子、老太太,缺少劳动力,生活困难。加上伪军家属受反动教育比较深,最初不敢承认他们的子弟、丈夫在伪军中。针对这种情况,我军就把他们当成一般居民看待,帮助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如在组织助民生产收割队,帮助群众耕地种地时,伪军家属也不例外。收割打场,既不要钱,也不吃饭,使伪属深受感动,慢慢地消除了对我军的疑惧,把其子弟加入伪军的情况主动地谈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军心萌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军心萌动

1952年,我军第二次敌军工作会议之后,为密切配合人民军开展伪属工作,建立了朝中联合敌工委员会和敌工站,研究制定了一些共同的规定、政策和制度。从人民军的干部中抽调一些联络员,负责沟通我军和朝鲜人民与人民军的联系。对伪属采取个别访问、召开座谈会、通过女盟委员会发动群众等形式,启发伪属自觉自愿地寻亲找友、叫子唤夫。

三连前一阵子正好抓了不少伪军俘虏,通过审讯得知当面之敌有家还在北方的,敌工部门立刻根据了解到的情况在朝鲜地方政府的配合下找到了他们的家人,给他们写了信送到了前沿广播站。

“副连长,后边送上来的信拿来了。”财迷从挎包里掏出信递给王勇。

“给我干嘛,给广播站的同志送去。”王勇一边擦枪一边说道,现在空气潮湿,枪两天不擦就长锈。

“连副,你说收信的敌人要是让咱们给打死了怎么办?”财迷没动,挠挠头问道。

“打死就打死了呗,只能算他们倒霉,就是收到信他们也不一定能回来,听天由命吧”王勇说道。

“我觉的也是,这大喇叭一响,谁都听到了,要是我是他们那边当官的,马上就得把他看起来,绝对不会再让他们到前边来。”财迷说道。

“这样也好,他们这么一闹肯定是军心浮动,士气低落,没点到名的没准就有机会”王勇想了想说道,“你赶紧给他们送去吧,记着让他们最好放到晚上广播,那会儿夜深人静,他们还不及反应,没准真能叫过几个来。”

“呵呵,这个不用你教,我当国民党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家里在解放区的兵都不敢让他们站岗,听到解放军的宣传,一个连的人能跑一半,都想着回家种地去了,哪还有心思打仗”财迷对着个很有经验,笑着说完送信去了。

当天黑下来的时候,放了一段朝鲜民歌,然后开始宣读家属对亲人的一封信,这可是颗‘重磅炸弹’为了防止敌人狗急跳墙,阵地上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念完了一封那边也没有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敌人今天的反应很奇怪啊?”王勇问守在隐蔽部里的连长。

“是有点反常,按惯例应该放几枪啊,今天这么安静。”张学信望着对面的阵地说道,突然他又扭脸看看王勇,“副连长,你那个老乡的广播咱们虽然听不懂,但是声音很好听啊”

“声音是很美???”王勇随口回答道,可又觉得不对味,“连长,你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可要吸取上次的教训,不要再搞出什么误会,上次闹师部,这次就得上兵团啦。”张学信坏笑着说道。

“连长,你怎么也变得不正经了,这都是哪跟哪啊,没影儿的事”王勇弄了个大红脸,只是天黑谁也看不到。

“小胡长得不丑,我看对你也挺亲近的,没事总爱找你聊天,别弄出不该有的感情,楚队长可在山后边等着你呢”张学信说道。

“你别胡说,我和胡玉蝶是老乡又在一起工作过,她当然觉的跟我亲近,我们可是纯洁的同志关系,你不要那么庸俗。”

“好,这样最好,你可我给吓怕了,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张学信揶揄说。

“连长,你说对面这么安静,是不是碰巧是个当官的家里给他写的信???”王勇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先是传来一阵叫骂声,紧接着‘哒哒’的机枪射击声就响起来了。

“没准真让你说着了,那封信刚念完,枪声也响啦”张学信边观察边说道,“不对啊,敌人的枪打的没目标,是胡乱扫射的,可能宣传真有效果了”

枪炮声一直伴随着广播结束才逐渐停止,令人高兴的是大喇叭一枪没挨着,坚持到了最后,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他们把这个新情况汇报了上去,上级经过分析也认为这是个新情况,敌人内部有人心动了,指示他们继续加强宣传,同时送上来一批传单,让他们想办法送到敌人阵地上去。

第二天晚上,广播的内容又多了一项,就是教伪军如何保命,反复向敌人介绍,‘投降就可以保命’、‘打仗的时候放聪明点,在行军的时候可以故意掉队’、‘站岗的时候可以逃跑’、‘进攻的时候可以装病’???真是包教包会,而且还是免费的。

利用两个晚上,三连派出了几个战斗小组,把传单悄悄地送到了敌人的阵地前,巡逻道上,一排的一个小组甚至潜进了敌人的阵地核心,把传单贴在了敌人的碉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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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突然下起了暴雨,雨下的又急又猛,交通壕里积满了水,哨位地势低,两个哨兵钻进了边上的隐蔽部避雨,可他们没敢放松警惕。一道闪电划过,一个哨兵发现阵地前好像有人活动,他立刻对着那里打了一梭子子弹。

枪声立刻惊动了坑道里的人,王勇接到报告立刻赶到这个隐蔽部,向阵地外望去,大雨如注,像一道水帘挡在眼前。战士们冒雨在阵地上巡视了一番,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对着阵地前的可疑目标投了几颗手榴弹,依然没有动静。

“太黑了,看不清”王勇观察了一阵,却始终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他放下望远镜说道。

“副连长,可能是我看花眼了,以为是敌人,太紧张就开了枪”姜福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看清就乱开枪,搅得这么多人跟着折腾”一排长钟强拍了姜福全脑袋一下恼火地说道。

“不要怪他,恶劣天气敌人有可能会偷袭,宁可信岂有不可信其无。”王勇摆摆手不让钟强责怪他,“再留下两个人,你带其他人先休息去,警醒点我总觉得不踏实,敌人没准是冲广播站来的”

钟强重新安排了岗哨,给王勇留下两个兵先撤回了坑道,王勇虽然怀疑,却始终未能发现敌人的踪迹,“谁有烟?给我一支。”他摸摸了口袋出来的匆忙,烟没有装着,王勇打了个哈欠问道。

“副连长我这有”陶大山赶紧从兜里掏出烟递给王勇一支,又给其他人散了烟。烟刚抽了多一半,阵地上忽然传来爆豆般的枪声和爆炸声,听起来就在附近。战士们跳起来就要冲出去,王勇却冷静地制止了大家。他听出爆炸声虽然密集,炸点却颇为散乱。根据以往同南朝鲜伪军战斗的经验,王勇推测敌人很可能是在佯攻,目的是吸引守军的注意力,他们真正的攻击目标,很可能不在打得最热闹的地方。

果然,王勇和战士们刚刚拿起枪,一阵剧烈的爆炸就在隐蔽部外炸响。事实上,敌人选择的攻击目标,就在王勇所在的隐蔽部背后。经过这一段时间观察,南朝鲜伪军认定那里就是整体对他们进行宣传的广播站所在地,其实敌人看到的只是他们设置的假目标。

他们在夜暗中逼近志愿军阵地,以一部分人发动佯攻,另一部分人运动到了这一边,引爆了一个大型炸药包,一举炸开志愿军前沿阵地部置的铁丝网,随即从这里冲进志愿军的阵地。这个炸药包装药很多,不但炸开了铁丝网,而且炸塌了一段战壕,敌人就从这里跳进战壕并向更深的方向冲击。其他哨位上的哨兵发现异常立刻开枪射击,和偷袭的南朝鲜伪军展开了对射。

此时,王勇他们却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炸塌的战壕恰好将他们的隐蔽部的门口堵着了,这下一帮人都出不去了,偷袭的伪军们黑了咕咚的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一个志愿军的隐蔽部。

隐蔽部还有另一个备用出口,那是一个用几个沙袋封死的洞口,这是王勇和敌人学来的,不仔细寻找还真不容易发现。隐蔽部里的几个战士立即朝备用出口冲去,却被王勇一把拉住。

“别急,看看外边的动静再说”王勇小声对大家说道,他没有急于把出口打开,而是让战士们等一等,防止敌人在外边布下伏兵。

备用出口上方有一个通气的小孔,用一块石块堵住,王勇稍稍拉开石块,向外看了看,立即轻巧地将石块塞了回去。

王勇打了个手势把几个战士招呼过来,用战场上听得到的最低声音说道:“把枪都对着外面,我把石块一拉开,你们就从通气孔里向外打”

向外打?打谁?几个战士面面相觑,但王勇是副连长,又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英雄,不听他的听谁的?这几个兵除了陶大山,其余的都是上阵地前补充的新兵,现在突然遭到敌人夜袭,正是慌乱的时候,大家都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的听从了命令。

王勇对这群偷袭的敌人一开始就产生了怀疑,敢于在晚上偷袭,而且还能玩点声东击西的战术,在伪军中敢这么做的只有美军训练出来的特工队,他们从战争一开始就深入我军后方,袭击仓库,医院,公路上的军车,落单的小部队,十分猖獗。而王勇当年跟随远征军在缅甸作战,大战密支那和孟拱的时候,日军就不断发动渗透夜袭,早期经常造成远征军自相残杀的混乱。后来他们也抽调精锐针锋相对的与敌人对攻,潜入敌战线,以夜袭反夜袭,才压制住了日军的气焰,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积累了丰富的夜战经验,在第一时间制止了战士们的莽动。

为何下达这个盲目射击的命令呢?当王勇拉开通气口时,立即就发现外面战壕里有人,几名南朝鲜特工队员臂缠白毛巾,正站在那里叽叽咕咕斯密达,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呢

王勇对这伙南朝鲜特工队的心理把握极好,他也经常出入敌方前沿,知道夜袭是个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事情,袭击敌人的时候自己也一样提心吊胆。他观察了一阵子也没发现敌人,所以来偷袭的敌军绝不会是大部队,这种小部队打偷袭的同时自己也是惊弓之鸟,深怕自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王勇下令开火的时候根本没指望战士们能打着谁,就是为了吓唬他们,把他们从洞口赶走,只要他们出来了就会攻守易位,少量的夜袭敌军根本不是对手。

但是王勇忘了,他身边这几个志愿军战士大都是新兵,而且对自己是言听计从,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从来不打折扣。当王勇轻轻地拉开挡在通气口的石条,悄声地嘱咐对战士们说:“打完了,立刻往外冲,见活的就抓,跑的往死里打???”他的话音未落,三四支冲锋枪贴着他的腮帮子就打响了李子中的脑袋仿佛忽然被大棒猛击一样,一下就失去了听觉。

“他**的,你们几个憨货把我震死啊”王勇一屁股坐到地上,张口大骂。在他头顶上,几个新兵扣住扳机,像比赛一样到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部打光了,那可是将近三百发子弹啊。

隐蔽部里出现了短暂的沉寂,忽然姜福全反应过来啦,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冲”,枪里都没子弹了,冲什么冲啊?王勇想拦没拦住,被猛烈射击刺激得如同小老虎一样的几名战士推开隐蔽部的暗门就跳了出去。

只有自己一枪都没来得及打,枪里子弹是压满的,没办法,王勇强忍着眩晕和耳鸣,也跟着跳出了隐蔽部。果然是训练有素南朝鲜特工,仅仅一个短暂的沉寂,他们已经顺着壕沟跑出去好远了。几个战士拎着空枪边追边喊,周围其他阵地的志愿军战士发现奔逃的南朝鲜特工,也开始对他们射击。

王勇看看形势用不着担心他们了,满壕沟都是子弹发射和炸药包爆炸后激起的硝烟,但是冲锋姿态很低的王勇猛然发现,就在他脚下,还趴着一个人呢他的枪口一低就指住了那个人的脑袋,“不要动,缴枪不杀。”王勇耳朵聋了,听不到声音,对着这个家伙大吼了一声。

这个家伙也很乖,抱着脑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勇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用枪指着敌人,因为他知道这个家伙绝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当训练有素的人骤然受到袭击时,会及时隐蔽,枪声停止他也不会马上跑,这是在阵地上,顺着战壕跑,正好和后边射来的子弹跑成了一条线,一梭子就能把人全部撂倒,所以卧倒判明情况才是最重要的,黑夜中也不容易被人注意到。可是这个倒霉蛋聪明反被聪明误,没有想到几个人枪里的子弹都打完了,后边碰上了王勇这个同行,想跑也跑不了啦

两个人就这么在风雨中对峙着,王勇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怕动手搜身时,敌人狠下心来跟他同归于尽,要是这么死了有点太不值得。敌人的滋味也不好受,战壕里都是泥水,不住的灌到他的口鼻里,他也明白只要自己稍有异动,身后的人绝对不会手软,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我投降了,让我站起来吧”俘虏终于忍不住了,出声用中国话说道。

“可以,但是你不要耍花样。”王勇听了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让他慢慢起身,把身上的武器弹药摘下来,放到一边。俘虏倒也光棍儿,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顺从的解下身上的零碎,又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王勇。

“什么东西?”王勇小心的接过来问道。

“你们发的传单和路条,不是说有这个就可以按投诚算吗”这个家伙真挺有意思,打了半天,失败了就拿出这个来想争取宽大。

“你还想弄个战场起义”王勇笑了,看着俘虏说道。

“呵呵,打了半辈子仗了,有点烦了,当俘虏也可以歇歇啦,弟兄们现在出来执行任务兜里都揣着这个,关键时刻还能争取个宽大”这时雨停了,枪声也渐渐停止,俘虏无奈的笑着说道,脸上却十分的平静,这也是一个见惯了生死的人才有的镇定。

“兄弟我会帮你争取的,好好活着”王勇知道现在这个人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的打算,他放下了枪拍拍他的肩膀说。

“能抽烟吗?”俘虏突然问道。

“可以”见王勇点点头,俘虏摸出了两颗烟递给王勇一颗,两个人相互点着,并肩坐在战壕边上,这时谁能看的出来他们刚才还是拼的你死我活的敌人。

“我的家还在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俘虏看着南边漆黑的夜空,像是在告别悠悠的说道。

几天下来,对面阵地上的敌人活动少了很多,巡逻队的巡逻范围也是一天比一天小,到前沿的袭扰也是放几枪就走,明显看出他们人心浮动,消极的对待战斗。一天早晨大家向对面看去,那些熟悉的伪军面孔都不见了,换成了金发碧眼的美国兵,他们付出重大代价‘占领’的两个高地也再次让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潭净水

第一百一十四章一潭净水

伪军走了,美国兵又回来了,显然他们对这些盟友已经不信任,怕他们哪天带着自己援助的武器集体跑到对面去,只好换下这群炮灰自己赤膊上阵了。美军就是比伪军大方,上来二话不说天天大炮飞机伺候着,很有把三连防守的山头炸平的架势。

“连长指导员,这几天敌人封锁的厉害,尤其是对咱们取水的水塘见人影就打,咱们为此已经牺牲了好几个战士”黄焕走进连部沮丧地坐下说道,早晨趁着天未亮派出战士背水,却被敌人发现打伤了一个战士,水也都撒在路上了。

“咱们储备的水还够使用几天?”蔡满江皱着眉头问道,现在已经是八月下旬,随着雨季的结束,靠天喝水的日子也结束了,只能去背水,而这里的唯一水源是在山脚下由泉水汇成的一个深潭。可是那潭水正好在双方对峙的分界线上,我们和敌人各占着两边的山头,水也就在双方的火力控制之下,也是双方共同的水源,为了争夺水源双方频频发生战斗,每次战斗都会造成伤亡,留下几具尸体,可以说水都是用命换来的。

“不多了,省着用还能坚持三天。”黄焕略微算计了一下回答道,现在他已经是个合格的管家了。

“连长你看这么行吗?明天分水时,每人一天一杯减为半杯,省着点用吧,敌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动进攻,我们要留下一定储备”蔡满江考虑了下看看张学信说道。

“嗯,暂时这样吧,可这也不是常事,还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张学信点点头说道。

“指导员,那广播站同志的水也减少吗?”黄焕又问道。

“不能减,他们的水要保证充足,要就给,毕竟他们和咱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要跟战士们解释清楚,不要因为水引起摩擦。”蔡满江立刻回答道。

“好吧,我一定跟战士们解释清楚”黄焕说着出去布置了。

阵地上,王勇拿着望远镜盯着山脚的水潭,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具尸体,有我们的,也有敌人的,流出的血聚集在一起又流进了水潭,将水染成了娇艳的粉红色,水潭边上扔着水桶,水壶这些取水的工具,都是激战后留在那里的。

“准备射击”王勇对身边的机枪手说道,他的镜头里出现了三个美国兵,背着水囊顺着下山的小路弓着腰慢慢地溜下来。

“**,不让我们喝水,你们也别想喝,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机枪手他拉了下枪栓顶上子弹舔舔嘴唇恨恨地骂道,瞄准了水潭边小路的尽头。

美国兵忽然停下了脚步,警惕的向这边张望,这里已经成了两军的另一个战场,他们在水潭边也留下了十多条人命,不得不小心。观察了一阵,一个小个子美国兵先小心的探头看了看,猛跑几步迅速卧倒,匍匐着向水潭靠近。他捏着鼻子绕过已经发臭膨胀的尸体,爬到水潭边摘下水囊迅速的按到水中,袋口冒出一串水泡。

美国兵一边灌水,一边紧张的四处张望,担心躲在暗处的中国兵向他射击,几分钟后他不等水袋灌满,拎起来就往回跑,同时招呼下一个赶紧出来。就在另一个刚露头,这个屁股还留在外边的时候,王勇下达了射击命令,早就做好射击准备机枪手先对着取过水的小个子美国兵打了个点射,然后马上调转枪口瞄准走到水潭边准备取水的那个美国兵,突然想起的枪声让他吃了一惊,抬头的功夫一串子弹打在他的胸部,他身子往后仰了一下,跪在地上,‘噗通’一声颓然扎进了水潭。

王勇看到小个子美军身子哆嗦了一下,趴在地上顺着山坡滑了下来,眼看是活不成了,血混着被击穿的水袋流出的水汩汩地流下来,染红了水潭边上的沙滩,另一个喝饱了水在水潭上漂浮着,眼看一潭水是没法喝了。

“击毙两个,撤退”机枪手没有理会王勇的命令,对着剩下的美国兵藏身的树丛把弹盘里的子弹全倾泻到那里,那个家伙十分幸运没被打死,单腿蹦跳着向回逃去。这功夫,敌人报复的炮火就打了过来,王勇和机枪手赶紧跳下射击台钻进了边上的防炮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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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胡玉蝶和电话员王燕两个人拿着水壶到炊事班取水,那里已经有各班的战士在那里排队等着分水,见她们过来,战士们纷纷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司务长,昨天我们班分了四壶水,今天怎么变成了两壶,一宿就少了一半。”一个战士看着老刘递过来的两个空水壶奇怪地问。

“这么多天不下雨了,敌人对水潭封锁的紧,昨天六班去背水,小王被打伤,水桶也打坏了,一滴水也没背回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坚持一下吧”老刘解释了下,那个战士叹口气走开了。

“哦,小胡你们到前边来,先给你们打”老刘看见胡玉蝶两个女兵,招呼她们到前边来。

“司务长,没关系,我们排到后边就行了”胡玉蝶排在队尾推辞笑着说。

“好吧三班长,你们班十个人,三个水壶就够了”老刘对排在前边的三班长说道。

“司务长,今天我们班有两个病号,是不是能多给一点?”三班长小心地问道。

“嗯,好吧,我多给你一个人,都省着点用,如果在这么下去,水还得减半”

“谢谢司务长,我们会的”三班长好像宝贝似的接过水壶说道。

“玉蝶姐,你看他们一个人平均也就一杯水,刷牙都不够,如果咱们也是这点水能够用吗?”王燕小声地嘟囔着道。

“你没听见司务长说,现在水紧张,取水的战士被敌人打伤了。”胡玉蝶碰了她一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司务长,也给我们按战士们的定量分水吧”轮到她们取水了,胡玉蝶只递给去两个水壶说道。

“玉蝶姐,两壶水咱们怎么够用?”王燕诧异胡玉蝶说道。

“就是,你们情况特殊,连长指导员特意嘱咐了,你们可以随意用水”老刘笑着说道,伸手示意她把水壶都拿过来。

“谢谢司务长”王燕把自己手里的水壶都送到了司务长手里。

“王燕,你怎么能这样,战士们能靠一杯水生活一天,咱们为什么不能”胡玉蝶瞪了王燕一眼说道。

“我每天要洗脸,刷牙,一壶水都不够用的???”王燕讪讪地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不够你再来”老刘接水壶的手哆嗦了一下,脸上的笑也变得不自然了。

“崽卖爷田心不疼,还洗脸刷牙,水都是用命换来的???”边上的炊事班的一个战士狠狠地瞪了王燕一眼,愤愤地说。

“别瞎说,赶紧灌水”老刘低声训斥他说道,那个战士‘咣’的一下把水壶扔到地上走了。

“司务长,他怎么这个态度,我不就是多要了点水吗?”王燕胀红了脸生气的指着离开的战士的背影说道。

“你们别介意,他今天不高兴,我给你们灌”老刘捡起水壶,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粘的土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胡玉蝶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王燕争执,接过水壶在战士们异样的眼光注视下逃也似的快步向回走,“玉蝶姐等等我”王燕喊着她,在后边紧追。

“玉蝶姐,你怎么啦?”回到播音室胡玉蝶气鼓鼓地坐在那,王燕拉了下她怯生生的问道,胡玉蝶打开她的手扭过头去。

“小胡,水领回来了,怎么不高兴,你们闹矛盾啦?”曲哲看到两个人的样子,走过来问道。

“嗯。”胡玉蝶点点头,只是嗯了一声。

“玉蝶姐嫌我今天领的水多了,可我还是按原来的量领的没有多要。”王燕急忙和曲哲解释。

“一个班的战士十个人,有两个病号,司务长照顾他们才给了三壶水,咱们一个人一壶水,你说领的多了吗?”胡玉蝶冷着脸说道。

“王燕到底怎么回事?”曲哲扭脸看着王燕问道,其他三个人看情形不对,也凑了过来。

“我???我跟司务长说,分的水少,不够洗脸刷牙的。”王燕回答道。

“乱弹琴,简直就是混账话”曲哲的眼神变的严厉起来,他在狭小的播音室中叉着腰转了两圈,“王燕同志,你知道吗,三连的同志在雨季结束就开始限量用水,每天要靠一杯水坚持战斗,哪里还有多余的水洗脸刷牙,而他们为了照顾我们一直没有对我们限量,可你还说出这种话来,你身上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太严重了”

“你们很少到阵地上去,不知道那里都发生了什么,我们的战士每次去背水都是像从鬼门关上转一圈,已经有好几个战士牺牲在水潭边上,遗体都没有抢回来,背回来的水能剩下一半大家都高兴的跟过年似的。我们喝的这些水都是他们用命换来的,你的话太让战士们寒心了,我们不能把大家对我们的照顾当做特权”机务员小曹高声说道。

“对,我们也应该和战士们同甘共苦,这一壶水是我三天的定量,明天领水不要在领我那一份”男播音员小江说道。

“我也是”

“我也是”大家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

“王燕,你知道吗,战场上每一滴水,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这些都是用血换来的,当年我们在敌后每天都在为明天能不能吃上饭发愁,多少人就因为一碗饭倒在了荒郊野地中,许多人不是战死的,是饿死的???”胡玉蝶说着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只有在那种环境中生活过的人才知道珍惜,懂得多给他们一杯水的意义。

“对不住啊,我们炊事班的同志刚才的态度不好,我让他给大家到个谦”此时播音室的门被推开了,蔡满江带着刚才负责灌水的那个战士进来说道。

“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不好,思想境界太狭隘了,你们都是在用嗓子战斗,比我们更需要水,刚才指导员批评我啦,我向大家道歉,请原谅我”那个战士说完向他们敬礼。

“指导员,你这是干什么,本来就是我们不对,道歉也应该是我们去给你们道歉”曲哲赶紧回礼,拉下那个战士的手说道。

“你们和我们不一样,每天要对敌广播,说上好几个小时,没有水怎么行,你们放心去领吧,这点水我们还是有的,”蔡满江笑着说道。

“指导员,你还是把我们当外人了,既然咱们都住在一条坑道里就是一家人,就不要再搞什么双重标准了,那样我们也过意不去啊”曲哲握着蔡满江的手说道。

“是啊,指导员,有困难大家一起克服,大家已经很照顾我们了”胡玉蝶笑着说道。

“指导员刚才是我不对,没有能体谅大家的难处,我向这位同志道歉”王燕说着给炊事班的战士敬了个礼,那个战士一愣,也赶紧手忙脚乱的回了礼。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干嘛,事情说开了就好”

第二天广播站的人都没有去领水,第三天的早晨当他们推开门时,却发现门口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五个水壶,里边都盛满了水,面写的名字,它们来自五个不同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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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水慢慢成了双方战斗的焦点,每天敌我双方都围绕着这方水潭爆发激烈的战斗,而且没有赢家,每次战斗后,都会在水潭边留下双方士兵的尸体,流进潭中血水,尸水也把洁净的水潭污染了,可是为了生存战斗还在继续,不断吞噬着人的生命。

“连长,这水现在都带着血腥味,在这么下去水就没法喝啦”王勇抿了口水,皱着眉头说道。

“有什么办法,水潭都成了战场了,咱们取水他们打,他们取水咱们也不会看着”张学信苦笑着说道。

“不行,给敌人发个通知吧,双方休战一天,把各自留在水潭边的尸体都收敛了,你看怎么样?”王勇和张学信商量道。

“我看可以,喝这样的水,早晚都得生病,我想美国人会答应的”张学信想了想回答道。当天晚上,广播站对敌播音时加上了这条通知,敌人例外的没有开枪,似乎是以这种方式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我方的人都准时出现在了水潭边,除了手里的担架谁也没有带武器。王勇站着队伍中紧张的盯着水潭对面,如果敌人爽约,这时突然发起攻击,我们的人一个也回不来。

过了一会儿,树林里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队美军士兵出现了,他们原来也早到了,可能也怕我们打他们,一直藏在树林里,看到我们的人没有带武器这才露面。到了水潭边,一个美国兵突然扔下担架,扑到水中,把王勇吓了一跳,不由的抬起了手,这是出发时规定好的暗号,只要他的手往下一放,我们阵地上就会实施打击。

令人错愕的是,其他美国兵见到同伴的行动,也跟着跑到水边,趴在地上把脑袋探到水里大口的喝起水来。王勇这才明白过来,不止他们渴,敌人也是极度缺水,现在抓住机会不管不顾地先喝饱了再说。

王勇苦笑着慢慢放下手,对着我们的阵地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然后指挥战士们收敛我们烈士的遗体。几个美国兵喝足了水,这才想起对面就是天天打得不可开交的敌人,不自然的笑笑,也开始将己方士兵的遗体抬上担架。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一个美**官可能意识到王勇是这边的头,冲他笑笑试探着问道。

“都是为了战争,为了把你们赶走”王勇也笑着回答道。

“哦,你听得懂我的话,太好啦”那个美**官惊喜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抛开这该死的战争不说,我们为了这潭水伤亡了这多小伙子,我觉得没有任何意义”他指着双方阵亡的士兵尸体摊开双手撇撇嘴说道。

“是啊,可是我们都是士兵,必须要战斗。”王勇不知道这个家伙想要干啥,小心的回答道。

“可是我觉得,战士就应该像骑士一样光明正大的去战斗,不要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用水来卡对方的脖子。”美**官可能怕王勇不明白,一边比划一边说道。

“像绅士一样去决斗?我们中国人也讲究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做事,可这是战场,我们都在用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杀死对方,再说你们同样也在这么做。”

“哦,我也很遗憾,可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互妥协,把这里变成一片净土呢,在其他地方我们依然可以像过去那样去战斗,这个只需要让上帝知道,我们知道。”美**官耸耸肩膀说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方寸之地

第一百一十五章方寸之地

双方都遵守了约定,谁也没有开枪,顺利的收敛了各自的士兵遗体,美军还借机弄了点水回去,王勇没有答应美**官的提议,但是回来后马上向连长指导员进行了汇报,把他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敌人看样子也是缺水,否则也不会提出这么个严重违反战场规则的提议,你向别人提起过这件事吗?”张学信摸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疯了,这事能到处嚷嚷吗,让你报到上头去,不我当投敌分子也得弄顶消极对待战斗的帽子戴上”王勇一脸你当我白痴的样子说道。

“嗯,还算你子脑袋清醒,知道轻重,要是不管不顾的答应了,我还真的当成个事报上去。”张学信笑着说道。

“现在不光是敌人缺水啊,咱们也缺,现在是水比粮食重要,也是维持部队的生存和保证战斗力的一个大问题,甚至可以说生死攸关,这件事必须得尽快解决,咱们储存的水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一旦爆战斗,几天没有水喝,非得出大事不可”指导员蔡满江脸色凝重地说道。

“要我说‘打仗归打仗,喝水归喝水’,咱们对美国兵网开一面,他们有水喝了,咱们也给自己打开了一条活路。”连长张学信想了想说道。

“连长,你的意思是跟敌人分水,他们取水的时候我们不再开枪,让他们自由取水,这要是让上级知道可就麻烦啦”蔡满江吃惊地说道。

“可是咱们每天为了抢水,伤亡这么多的战士,值得吗?再说咱们只是在敌人取水时不开枪,其他的时候照打不误,我觉得不是不可以。”张学信说道。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说的也是个法,那我们是不是跟上级汇报一下。”蔡满江声说道。

“指导员你可别,这种事情上级能答应吗?他们就是想答应也不敢那么做啊,你还是省省吧”王勇苦笑着说道。

“我看咱们开个扩大会议,让各排的排长都参加,研究一下可行性,还是老规矩少数服从多数。”张学信说道。

“行,就按连长的办,晚上开会。”蔡满江点点头说。

“连长指导员,如果开会就瞒不住了,要是传到上级耳朵里那是一锅端了,谁都摘不出去啦。如果你们真想这么做,我悄悄的带着人去办就行了,出了事我一个人顶着就行,何必把所有人都牵扯进去呢”王勇说道。

“副连长你背黑锅上瘾啊,上次的事还不吸取教训,是不是又想回卫生队去了?你想去看楚队长,跟我们请假,不要找个这么蹩脚的借口啊”张学信拍了下王勇的肩膀戏谑地说。

“狗咬吕洞宾,这样是不是牵扯面太广了,我还是有点担心。”王勇笑骂了一句说道。

“后勤送,要通过好几道封锁线,造成的损失更大,用战士的生命去换水,我想上级应该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况且我就不想让他们知道。”张学信‘诡秘’地笑着说道。

“连长也学坏了,这可是违反纪律的事情”王勇点着张学信说道。

“这叫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都是跟你在一起混的时间太长了”张学信反唇相讥道。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广播站的同志也在咱们阵地上,他们会不会向上级汇报,再一个副指导员原则性很强,能同意吗?”三个人说笑了一阵,王勇正色说道。

“广播站那里我去做工作,敌人换防以后,他们的对敌宣传工作一直十分被动,我们通过这次行动可以缓和美国兵对他们的敌对情绪,便于开展工作,也可以借机宣传我们的人道主义精神,说明我们是光明磊落的,是讲信用的,这么说他们不就能够理解了吗,说起来咱们还是帮了他们”指导员蔡满江把这个接了过去,“至于副指导员,他现在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即讲原则也知道灵活运用,他主管后勤,为了缺水的事情头都愁白啦,估计说清楚了他能理解,也会支持我们的。”

“啧啧看看我们的指导员越来越称职了,考虑的多全面,真是我们三连战士的福气啊”张学信咂着嘴说道。

“连长,你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咱们怎么说也是在一条船上了,黑锅大家一起背,翻了船一块掉水里吧。”蔡满江摆成一副都是你们害了我的模样悻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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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连队的主官意见达成了一致,晚上各排的排长副排长都聚集到了连部,蔡满江先介绍了当前的情况,又说了美国兵的提议,请大家说说各自的意见。可这种毕竟拿不到台面上,谁都摸不透其他人的意思,大家都埋着头不说话相互观望着,一时间会场上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既然指导员提出来了,我就先表下自己的意见”一排长钟强站起来清清嗓子说道:“我们为了和美军抢水,也打了一阵子了,虽然我们赢多负少,稍微占了点便宜,但是也造成了不的伤亡。我个人认为,靠卡敌人脖子点穴下套有损我军威武之师的形象,咱们不能靠打死病狗称英雄好汉”

“对,我同意一排长的意见”三排长钱洪波站起来说道,“活着就要站着活着,死也要站着死,咱们不能总鸡肠狗肚的算计人,做人就要堂堂正正”

“**,这两个子是不是转着弯骂我呢?”听着两个人的话语,王勇老脸热,心中腹诽着。

“嗯,你们的意思是不是同意和敌人分水?”连长张学信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不反对”

“我同意一排长的意见”这两个子也不傻,没有直接回答连长的问话,不过也表达出了自己的意见,就是你们决定,我同意

“车走车道,马走马道,咱们交情归交情,喝水归喝水,该打的时候也得打,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样双方都能喝上水,没有什么不好的”二排的副排长见别的排都表了看法,就自己的排长还在慎着,索性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道。

“别人还有意见吗?不说我可就认为你默认了”张学信笑着说道。

“既然有的同志不愿意说,咱们就举手表决一下,少数服从多数,同意的举手”蔡满江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同意”没想到黄焕这次不但没有唱反调,而且表现很积极,看来真是让蔡满江说中了,几个排长也马上跟着举起手,看来他们嘴上没说,心中也都同意了,王勇和连长相视一笑,一起举起手,全员通过了这个方案。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咱们就约法三章,今天的会议内容咱们不记录,上级问起来,谁也不许承认;二是对战士们要做好解释工作,说明原因,不要引起误会,这些事情不许外传,只限咱们连里知道就行;三是一旦和敌人达成共识,就要遵守,在没有遭到袭击的情况下,不准先开枪,不要让敌人瞧不起,说咱们不仁义”

“既然咱们都通过了,明天就让广播站的同志给咱们广播一下通知敌人吧”黄焕略带一丝兴奋地说道,这些日子为了水,愁的他吃不好睡不着的。

“千万不能用广播,否则不但咱们这边的人都知道了,敌人那边也全知道了,这件事就算泡了汤,咱们做的事不能见光”王勇一听赶紧制止了他的想法。

“呵呵,又犯迷糊了,把这茬忘了,可是不能说,也不能写信啊,那样就落下了把柄,敌人要是哪天翻脸,这个就成了证据,放到报纸上一宣传就成了国际问题了,丢了整个志愿军的脸”黄焕马上反应了过来,想到了更多的后续问题。

“我们当然不能给敌人留下把柄,这只能是个口头协定,可怎么才能让他们明白呢?”张学信也了愁。

“连长我看这样吧,咱们给他们画一幅画,你们看怎么样?”王勇思索了一会儿,笑着说道。

“画画?”张学信眼睛一亮说道,“副连长你就别卖关子了,让大家看看”他一边吩咐通讯员找纸笔,一边催促道。

王勇选了一张包装用的牛皮纸,先用笔在上面画了一个钟表,标好时间,在7-9点的位置引出了个箭头,写上了‘usa’字样,边上画了个水桶,接着又画了一支志愿军的标准武器波*莎冲锋枪,然后在上面打了个叉子,这幅告示牌就算完工了。

“嗯,我看明白了,这个意思是我们允许美军士兵在早晨7点到9点取水,我们不向汲水的人开枪射击,保证他们的安全”二排副指着墨迹未干的图画说道。

“不错,你这个大文盲都理解了,那美国兵应该也没有问题”梁青山笑着说道,把二排副弄了个红脸,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第二天凌晨战士们就把告示牌送到水潭边,天蒙蒙亮的时候敌人来取水,很快现了告示牌,取水后顺手把牌子拿走了,回去仔细研究,接下来的两天我们都履行了承诺没有开枪,敌人也就明白了我方的意思,他们在潭边的岩石上用刺刀刻下了个翘的老高的大拇指,旁边写着‘g,g’。

接下来的日子双方都按约定的时间取水,再没有为水生过冲突,美军不仅按时派人大大方方地前来取水,有时还在规定的时间内洗澡,赤着身体欢快跳舞,双方取水的人员不期而遇时,也是善意的挥手致意,有时大胆的战士借机把传单递给他们,美国兵居然笑笑的接下,这方寸之地成了惨烈的战争状态下的一块‘桃源’。

三连的战士们保守着这个秘密,广播站的几个人对上级也绝口不提,这件事就像没有生似的,大家都是闷头‘财’。

“老乡,你在忙什么呢?”王勇独自在连部中值班,忽然胡玉蝶进来对他说道。

“快坐,你有什么事?”王勇赶紧起身让座,他们两个为了避嫌,从未单独相处过,见了面也只是相互问候两句,王勇心中纳闷不知道她突然造访为什么。

“切,没有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啦,你放心我不会像李亚楠那样的,我可不敢横刀夺爱”胡玉蝶大方的坐下,冲他笑笑揶揄地说。

“谁多嘴,把这事都跟你说了”王勇老脸一红,讪讪地说道,转念一想也正常营有不少暂编连的人,肯定有人把这件事当笑话跟她讲了。

“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情的种子,把李亚楠那个丫头迷成了这样,早些时候我就瞅着她看你的眼神不对,没想到她居然胆子那么大,你们还有联系吗”

“求求你了,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啦,她可把我折腾惨了,我现在躲还躲不及呢”王勇没想到胡玉蝶也这么八卦,喜欢打听这些事。

“好了,不逗你了,我想求你件事”胡玉蝶止住了笑,对王勇说道。

“没问题,老乡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上阵地从未跟我张过嘴,我一定帮你办到”王勇大包大揽地说道。

“我想明天跟你们一起去背水,顺便洗个澡,上阵地一个多月了,身上都长虱子啦”胡玉蝶声地说道。

“这???这个不好办,那太危险啦一出了事,我可怎么交待啊”王勇一听这个傻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刚才谁说一定帮我了,我不管,你一定得答应”胡玉蝶嘟着嘴说道。

王勇他们上了阵地以后,只在下雨时用雨水洗过澡,现在身上和衣服一样脏,他们男人还能忍受,可是让天生爱干净的女孩子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不洗澡,不换衣服,真是够难为人的。

“你不求人则已,求人就出了个这么大的难题”

“咱们不是和敌人达成了协议吗,没关系的,我只需要半个时时间就行,二十分钟也行???”胡玉蝶哀求着说道。

“好吧,明天我陪你去,不过你一定要听指挥,否则坚决不能去”王勇想了想,咬着牙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王勇命令二班的战士集合,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军用水壶,马忠和姜福全抬着一个中号的汽油桶,胡玉蝶和王燕也站在了队尾,战士们有些好奇的看着两个女兵。

“你们身上背的是全连同志的水壶,取水时,每壶都要灌满,点滴不漏一壶不少的背回来”王勇看看坑道洞壁上挂着的闹钟,又看看外边的日头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跟我下山取水”

胡玉蝶和王燕跟着队伍下了阵地,沿着林子里隐约可辨的路悄然靠近与敌人近在咫尺的水潭。想到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取水,两个人都有些兴奋和紧张,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离开阵地。王燕抿着嘴,鼻尖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想到前边就是敌人,她不禁摸了下藏在衣襟下的手枪,这支枪从给自己,还从没有使用过,出来时她偷偷的带上了,以防不测。

“燕子,快走”胡玉蝶在后边催促了一句,她毕竟在敌后和敌人面对面的遭遇过,经历过生死,而且曾经多次于危难之中把自己带出险地的战友就在身边,知道自己遇到危险,王勇会不顾一切的站到自己的前面,用胸膛挡在敌人射来的子弹。

当取水的队伍慢慢接近水潭时,突然听到对岸的树林里传来脚步声,很快通往敌人阵地的路上闪出了四个美国大兵的身影,他们也背着水箱下山取水来了。粹不及防的现,让本就紧张的王燕不由的掏出了手枪,打开了保险,瞄准了一个美国兵。

“干什么,不许胡来,不能不讲信用”正当王燕紧张的向敌人瞄准时,王勇飞扑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下了枪。

“啊?”她只来得及出一声惊呼,枪已经离手,到了王勇的手里,“副连长,我有点害怕”听着王勇威严霸道的声音,王燕心头一颤,躲闪着他逼人的眼神,低声说道。

“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王勇哼了一声把枪装到自己的兜里,沉声说道。

胡玉蝶赶紧把王燕搂在怀里,瞪了王勇一眼说道:“你那么凶干嘛,把她吓坏了”王勇看看她们两个,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吩咐战士们取水,带着她两个向水潭边上的树林里走去,挑选了一块平坦隐蔽的地方,用带来的雨布围了一个简易浴室。

“你们就在这里洗吧,我在林子外守着,不会让人过来的”王勇拍掉手上的泥土说道,“五班长,把汽油桶装满水抬到这边来”

“是”马忠答应一声,把水送了过来。

“好了,退到二十米以外警戒,不准任何人靠近”王勇说着和两个战士离开了树林。

“这个粗鲁的家伙心还挺细。”王燕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树林外,吐了下舌头对胡玉蝶说道。

“他本来就是个好人,你和他接触多了,就会明白”胡玉蝶说道,如果留心可以感觉到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幽怨。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情感

第一百一十六章情感

双方的人汲水完毕后都没有着急离去,坐在潭边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清清的潭水,游弋的鱼,在水草中出没的青蛙,要是没有时而响起地枪炮声,真能让人忘记这是血腥的战场。

“Hello”美国兵耐不住寂寞,隔着水潭与他们打招呼。

“Hello”王勇冲他们摆摆手回应道。

“你们的广播很好,我们每天都在听。”一个二十来岁的美国兵说道。

“你们喜欢听,为什么还要开枪开炮?”王勇笑着问道。

“军官不准我们听,他们说这是‘**’的反对宣传,都是欺骗”那个美国兵说道,其他几个美国兵也点点头。

“呵呵,军官们都是这么说,对你们散的传单,我们的军官也是这样说,可是他们不会阻止我们去看”王勇笑着说。

“哦,你很坦率,我们都是把传单偷偷的藏起来,留到以后用”那个美国兵指着胸口诡异地笑着说,“我们那来过东方的老兵都说,东方人对待俘虏很残酷,要做苦工,随时都可能送命,而且我们也现过被处死的俘虏,不知道你们的这个是不是管用?”

“你说的是日本人,在二战的时候我们是盟友,不可能出现虐待西方俘虏的情况生,在朝鲜我们不允许虐杀俘虏的,那要受到纪律的严厉处罚,我们是讲人道主义的。”

“是的,他说的没错,咱们d连的史密斯连长在前一段遇到袭击,撤退时负了伤,就是几个中国兵给他包扎了伤口,并做了醒目的标志,没有杀他。”另一个美国兵说道。

“他是不是脚被地雷炸没了,躺在一棵大树下,活下来了吗?”王勇忽然插嘴问道。

“是的,他是腿负伤了,我们找到他时他还活着,并且很清醒,你是怎么知道的?”美国兵惊异地问道。

“??????”王勇笑笑没有回答。

“哦,我知道了,他这么清楚,肯定是他们救了史密斯”美国兵很快反应过来了,看向王勇的目光不仅少了敌意,而且多了些亲近,因为史密斯提到过救他的人,有一个会说流利的英语,而能说英语的人在一线中国兵中和他们懂中文的一样少。

“你是个真正的战士”一个美国兵蹚水走了过来,给王勇放下一盒烟敬了个礼。

“谢谢”王勇笑着拿起了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还了他一个美式军礼。

“尝尝美国兵送给咱们的烟,这个可和平时抽的不是一个味啊”王勇撕开封口,将烟散给后边的战士们。

“没有什么不同啊?”张辉点着烟抽了抽鼻子闻闻说道。

“呵呵,过去的烟抽着都带血腥味,今天的没有”马忠抽了一口笑着说道。

“班长,敌人为什么对连副这么好,还给他敬礼?”姜福全凑过来看着与王勇聊天的美国兵说道。

“你认为副连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马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副连长是个英雄啊,打仗勇敢,主意多,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训练时对大家狠,不过平时很好,没架子,我们都喜欢他,佩服他,愿意跟着他打仗”姜福全掰着手指头说道。

“你们佩服英雄,敌人同样敬重英雄,战场上就讲究这个”马忠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此时,水潭对面忽然传来一阵口哨声和美国兵的起哄声,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女兵洗完澡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战场上是雄性的世界,看到两个美丽的女兵,美国兵们莫名的兴奋起来。

“你们的女兵很漂亮,像天使一样”美国兵对王勇笑着说,可眼睛不住的往那边瞟。

“呵呵,可是你们每天都在向‘天使’开枪”王勇笑着站起身。

“她们就是???”美国兵做了个播音的动作问道,王勇没有回答,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招呼着战士们回阵地。

“哦,上帝啊,我们每天都在对天使开枪”美国兵大张着嘴错愕地说道。

“王副连长,美国兵真讨厌,他们冲我们打口哨,起哄,我真想把他们都打死”王燕接过王勇还给她的手枪气呼呼地说道。

“你可错怪美国兵喽,他们夸你们两个像天使一样漂亮”王勇笑着过他们两个帮着姜福全抬着汽油桶往回走去。

“他还懂英语啊,真没想到”王燕惊异地说道。

“你以为上了几天学就是文化人了,他可是正经的中学毕业,英语是跟美国人学的,会话水平比咱们的教员还高”胡玉蝶点了下她的脑门说道。

“他哪里像文化人,我没看出来,你看他那天黑着脸训咱们,就像个军阀”王燕揉着额头说道。

“你刚从学校毕业就到了广播站,没有和一线的战斗部队接触过,他们在咱们女同志面前还好一点,他们营长骂起人来才难听呢,可他是红军时期就参加**了,团长,师长的资格都没有他老,可是大家都服他,不觉的他骂的难听,反而很亲切”胡玉蝶说道。

“真没听说过,挨骂还觉的亲切,我真搞不懂他们这些人,战场上和敌人打得你死我活,可是在水潭边上与敌人又像朋友似的坐在一起抽烟聊天”王燕摇摇头,对刚才生的事情无法理解。

胡玉蝶没有说话,她回头看着几个美国兵背着沉重的水箱,相扶相携慢慢的消失在树林中,她忽然觉得自己对战争和人性有了新的理解和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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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双方前沿还是枪炮声不断,可是现在谈判依然在进行,广播站针对敌人破坏谈判的种种罪行,给予及时揭露。上级宣传部门和敌军工作部,对美军战俘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调查表明:大部分美军士兵根本没想到打仗,他们从国内出时,还以为是去日本,没想到被拉到了朝鲜。

入朝初期,大多数士兵相信自己政府的宣传,相信他们是‘正义’的使者,到朝鲜是执行联合国警察的任务。相信战争两个月即可结束,打到三八线就可以回家,感恩节回家直到圣诞节回家,可是这些许诺逐一破灭是,原来已经厌战的思想开始抬头。

特别是中国志愿军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美军官兵战决回家的美梦,引起了恐惧和不安,埋怨越过三八线是麦克阿瑟搞得,和中国打仗是最大的愚蠢。战争毫无理由,毫无意义,也毫无兴趣,不管胜利的是谁,最重要的是迅结束战争回国回家,保全性命。要求政府重新作出和平解决的决议,推翻联合国以武力解决朝鲜问题的错误决定。

朝鲜停战谈判的消息给美军士兵带来了希望,他们高兴的期待战争早日停下来,回家去和家人团聚。在美军中蔓延的这种厌战思家的情绪,给我们揭露敌人瓦解敌军提供了极好的机会。志愿军政治部要求各部队抓住谈判的时机,通过各种形式,向敌军士兵揭露美国破坏停战谈判的阴谋,开展强大的政治攻势,瓦解敌军的战斗意志。

各守备部队以军为单位,从最近俘获的战俘中挑选了三到五个人,经过教育,让他们了解,停战撤兵对美军士兵有利,死在朝鲜太不值得,鼓励他们写信给自己国内的家属朋友,要求停战,督促政府有诚意的进行和平谈判。过后给他们开欢送会,然后在前线送他们回去,还给他们每人几美元的路费。

对英国、加拿大、土耳其这些仆从国将要释放的战俘强调他们不应该为美国来送死,同时让他们知道我们志愿军是不愿意打他们的,只要他们预先和我们取得联系,或者送个信来说明他们军队在什么地方,我方即不和他们作战,而专打美国鬼子。

我军卓有成效的反敌心战工作有力地支持了我国在外交方面的言论。如美军在朝鲜进行细菌战的材料、美军强迫我被俘人员当特务、充当其“心理战”在我军内部的“传声筒”的材料等在适当的时机公诸世界暴露了敌人的真面目。

在谈判桌上、国际性会议上我国外交人员都以我军提供的各种资料进行外交斗争有力地支持了我国外交代表的论证。我军为配合外交斗争针对敌人诬蔑我军抗美援朝、夸大我方困难、宣传它的军事威力等反动言论大力宣扬抗美援朝战争的正义性和我军的爱国主义、国际主义精神揭露美帝国主义动侵略战争的野蛮和非正义性质。

用敌人扣留虐杀战俘来揭露敌人的所谓“优待俘虏”的宣传用敌人残害中朝人民的罪行来揭露敌人对飞机大炮的夸耀。在表战报时要求我反敌心战的工作人员对毙、伤、俘三个数字不要分开防止敌人在外交斗争中死抠字眼钻我们的空子。

美国的《新闻周刊》慨叹“最令人失望的事情就是:美国提供的有事实根据的案情对世界舆论并没有造成强烈的印象”。由此看来我军的反敌心战工作不仅对敌国人民和敌军士兵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还有力地配合了外交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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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坑道对敌广播站的主要任务是瓦解敌军,有时也肩负着对内鼓舞士气、活跃文化生活的任务,大凡我前线股分队向敌阵地动攻击时,广播站就担当起“冲锋号”的角色。在部队出前,为他们播放雄壮的进行曲;在部队迈出坑道,冲向敌阵地时就播放《志愿军战歌》;在部队胜利归来时,为战士们播放欢快的乐曲。前沿阵地坑道的战士们慢慢的把广播站的同志当作了他们战斗集体的成员,大家相处越来越融洽。

可是时间飞快,三连上阵地已经四个月了,按照命令他们将下去休整,为了保证广播站同志的安全,他们要先撤离阵地。

“高兴点,马上就要下去了,哭哭啼啼的好像我们把你们怎么地了似的”指导员蔡满江笑着对几个就要下阵地的人说。

“蔡指导员,感谢你们这段日子对我们的照顾,我们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还请你们原谅。”曲哲握着他的手说。

“麻烦添了真不少,你们早该下去了,我们都烦啦”蔡满江摇了摇曲哲的手说。

“你啊我们该走了,你也不说点好听的,给我们留个念想。”

“我不是怕你们赖着不走吗,赶紧把你们气走”蔡满江坏笑着说。

“刚上阵地的时候,一天挨你们八遍训,你们不轰我,我都想走,现在觉得你们人还不错,真有点舍不得啦”

“你也不错,没有告我们的状,还算是个汉子”蔡满江拉着他坐下说,“在坐一会吧,下次再到这块阵地上,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喽”

在连部的另一个角落里,王勇,钟强和胡玉蝶坐在一起,“时间过得真快,还没觉得跟你们说几句话,马上就又要分开”胡玉蝶伤感地说道。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在家的时候近在咫尺却谁也不认识谁,跑到这几千里之外的异国,却认了老乡,说不定哪天回到家,我们在大街上溜达就又碰面了,那会儿有的是时间说话”王勇说道。

“是啊,咱们从南边回来,一分开就是差不多一年,谁能知道在前沿上还能碰到一起”钟强笑着说。

“你们下来阵地,说不定还能看到马大栓,大头连长他们,他们已经开始换防,准备到二线休整了”王勇安慰着胡玉蝶说,大家都是老兵,谁都不知道哪颗子弹会追上自己,阴阳两隔也许就是瞬间。

“下次我们见面说不定真的就是在国内了,有一个消息怕影响大家的情绪我一直没说。”胡玉蝶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了下看看王勇两人的反应。

“不够意思,有事情还瞒着我们,对老战友不信任”钟强好像受了委屈似的说道。

“呵呵,你们有些东西不也是瞒着我们吗?”胡玉蝶笑着说,这正是她要的效果,看着两个人认真倾听的样子才声说道:“早在几个月前,中央就已经准备让国内的部队入朝轮战,你们军自入朝连着打了五次战役,有参加防御作战,就没有回国休整过,我在兵团听到传言,轮战部队已经入朝,可能你们下去后就要回国啦”

“真的啊”王勇两个人惊得下巴没掉下来,这个消息对已经出国两年的他们杀伤力太大了,一起出声惊呼。

“点声,不准外传,我只是听说有这个信儿,真的假的还得等命令下来才知道。”胡玉蝶伸手捂住他们的嘴声说道,两个人满脸兴奋地点点头,即使不能马上回国,可总算有了盼头。

“那好,咱们就回国见”钟强压抑着兴奋说道。

“老乡,你回国就要准备结婚了吧,到时候可要通知我”胡玉蝶转脸笑着问王勇。

“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呢?”王勇摸摸脑袋嬉笑着说。

“我们老乡这么好的人,上哪去找,她要是不愿意,我到时候一定要去找她理论理论”

“楚队长都恨不得现在就嫁给他,哪里会不愿意,连副装腔作势呢”钟强撇了下嘴,挑了下眉毛揶揄地说。

“两边的老人都没有同意,我们怎么敢擅自做主,结婚也得等到回国以后啦”王勇讪讪地说道。

“你别骗我啦,我早听说王团长放出风了,楚队长是他的兄弟媳妇儿,谁也不许再打她的主意长兄如父,他都替你做主了,还用得着那些啰嗦事。”

“哪个王团长替你做的主?”胡玉蝶有点听糊涂了,问道。

“炮团的王团长呗,他是连副的亲大哥,多少年没见了,哥俩在战场上见了面,有时候老天爷就是捉弄人”钟强惆怅地说道。

“是啊???”胡玉蝶听了钟强的话有点走神,如果是自己早些遇到王勇多好啊,可现在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玉蝶姐???”王燕忽然红着眼睛走了过来扑到胡玉蝶怀里说道。

“这个丫头,跟战士们告个别,弄得坑道里到处愁眉苦脸的,我赶紧把她弄回来啦,再让她说下去坑道里就河了”跟在后边的财迷悻悻地说道。

“苏班长竟瞎说,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胡玉蝶一边安慰王燕,一边对他使了个眼色说道。

“财迷,我看你也是胡说,我看咱们坑道只是湿了湿地面,哪有水的迹象”

“副连长”王燕听到王勇的调侃,破涕为笑跺了下脚娇嗔着喊道。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也该走啦,都准备下吧”王勇看看表,对大家说道。

“我舍不得你们大家???”王燕的眼睛又红了。

“当兵的流血不流泪,把眼泪擦干,咱们只要都好好的活着,就还有见面的机会,高兴点,不要搞得跟追悼会似的”这时张学信走了进来打着哈哈说道。

“呸,呸,连长就是乌鸦嘴胡说的,百无禁忌,百无禁忌???”王燕像个神婆似的吐了两口口水叨念着,把大家都逗乐啦。

第一百一十七章 艰巨任务

第一百一十七章艰巨任务

在我军进行冷枪冷炮,打击敌人夏季攻势期间,正面战线“联合**”的备战活动正在加紧进行,美空降第一八七团由巨济岛前调,加强美第七师防区。中部前线加紧前运作战物资,并进行各种战斗演习。海军舰只调动频繁,位于朝鲜西海面的美“九○特种混合舰队”,与在朝鲜汶山地区的美陆战第一师和在日本休整的美骑兵第一师建立了通信联络。该舰队又与美陆战第一师进行了两栖登陆演习。美航空母舰“独角兽号”、“西西里号”和主力舰“依阿华号”相继开到朝鲜西岸海面,所有这些情况说明,敌人准备向我发动新的大规模的进攻了。

中国人民志愿军负责司令部日常工作的第二副司令员杨得志将军,把敌情报告分别送给邓华代司令员、“联司”的朝方副司令员和甘泗淇副政委及有关方面,并将敌情通报全军。

同时以志愿军司令部的名义给各部队下达了《关于严密注意当前敌情变化的指示》:“综观目前敌情,似正在酝酿较大的变化,其企图究竟在登陆作战或局部攻势拟轮换部队尚难预料。因此,各部队当严密注意该正面敌情的发展与变化,迅速切实部署侦察,以战斗手段捕获俘虏,尤其是六十八军、十五军,立即组织侦察战斗,查明”美陆军一师、美七师部队调动情况;西海岸指挥部切实加强西海岸防务监视工作,各地所有发生之敌情征候务必立即上报为要。”

“敌人究竟要搞什么行动呢?”

杨得志与邓华商定,近两日内,“联司”首长要开会研究分析敌情。并指示情报处抓紧收集情况及时报告;要求全军做好反击准备。这个时期,部队已经履行新的指挥关系,即不受兵团建制的局限,按兵力、按地域、按需要划定指挥范围。这样,各兵团均掌握一至两个军的机动兵力,可以自如地应付各种情况。

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经过春夏一系列巩固阵地的斗争,以坑道为骨干的防御体系已经完成。在横贯朝鲜半岛230公里的整个战线,已形成了具有20至30公里纵深的以坑道为骨干、支撑点式的防御网,而且位于纵深的第三防御地带重点地区的核心工事,也在开始构筑;东西海岸及正面地形平坦不便构筑坑道工事的重点地区,亦在开始构筑钢筋混凝土工事,并计划在11月底完成。

这样,我军防御体系不仅较前更加巩固,而且更臻完善;加之反绞杀战的胜利,前线的物资供应有了很大的改善,志愿军的特种兵尤其是炮兵进一步得到加强。1952年9月同1951年11月比较,全军各种火炮已由3047门增加到3807门,已经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集中绝对优势炮火支援步兵作战。

这时,部队正在进行着轰轰烈烈的反细菌战与冷枪冷炮的狙击活动,士气高昂,精神振奋。杨得志将军说:“人,是需要成功的鼓舞的。军队也需要胜利给予力量。小规模的阵地攻防战斗的胜利,使指战员更增加了必胜的信心,焕发了智慧。”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克拉克也决不会轻举妄动。他不会再拣起他前几任的进攻手法。因此,我军必须做多手准备。既要预防他海上登陆,又要预防他正面进攻,还要准备他陆地海上双管齐下。

在中朝联合司令部首长碰头会上,经过多方论证和分析,大家认为:敌人为了适应其政治上的需要和配合停战谈判,有再度发动秋季重点攻势的可能;有可能集中两个师的兵力。在海空军配合下,于延安半岛实施登陆作战,以迂回我军西部战线侧背,或占领延安、白川地区造成包围威胁开城的局势。同时,为配合其登陆作战,还有可能向我军正面实施牵制性进攻,进攻重点可能置于平康地区。

中朝联合司令部根据上述判断,立即作出了《关于防敌在延安半岛登陆的部署》,于8月28日令志愿军第十九兵团指挥朝鲜人民军第二十一旅,立即调整部署,准备抗击敌人登陆并保卫开城;令正面各军加强侦察,严阵以待,如敌进攻,必须予以坚决回击;令东西海岸部队作好必要的战斗准备。9月上旬,志愿军和人民军前沿阵地部队已是箭上弦、刀出鞘,万事俱备只等敌人到来了。但是,敌人没有来,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正面战线中部敌军活动较前频繁。在我第三兵团第十五军防区的正面金化地区,敌机投掷大量烟幕弹,掩护其运输,一周时间运输往返车辆达1300辆次,较上一周增加1倍。据部队渗透侦察发现在志愿军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正面有敌1000余辆卡车、吉普车活动,其中100余辆满载全副武装的美军。这一情况使邓华、杨得志他们确认:敌人可能威慑于我军的准备,放弃了向我侧翼进攻登陆的计划,要向我正面局部发起进攻。

兵家历来主张“先下手为强”、“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必须把敌局部进攻计划消灭在萌芽之中。于是,中朝联合司令部立即形成决议并报告中朝两方最高领导,9月10日,以邓华、甘泗淇、杨得志等人的名义向**中央军委发了如下的电报:

“我为争取主动,有力打击敌人,使新换防部队取得更多的经验,我们拟乘此换防之前,以三十九军、十二军、六十八军为重点,各选三至五个目标,进行战术上的连续反击,求得歼灭一部敌人,并在敌我反复争夺中大量地杀伤敌人,其他各军亦应各选一至两个目标加以配合。估计我各处反击,敌必争夺,甚至报复,进行局部攻势,这就更有利于我杀伤敌人。反击战斗时间拟在本月20日至10月20日中进行,10月底进行换防。以上可否,请速示,以便各军进行准备。”

两天后,中央军委复电:“9月10日电悉。同意你们10月底三个军的换防计划和换防前的战术行动。”志愿军总部在接到中央军委复电一个小时后,即向志愿军第十二军、第三十九军、第六十八军下达了命令。9月14日23时2分,中朝联合司令部又向全军发布了战术反击的命令。命令规定:进行战术反击的时间为9月20日至10月20日之间,对每一个目标的具体反击时间由各军自行确定,以准备好为原则。

命令强调:要做到攻必克,战必胜,并力争打阵地前的歼灭战。即攻占敌阵地后,抗击敌人的连续反扑,在同敌人反复争夺中歼灭敌人;如一旦攻击受挫,则迅速撤离,不应恋战。于是,正面战线各部队,在原防敌进攻的准备基础上,掀起了备战热潮。指战员们昼夜加紧阵地建设,摸敌情,选目标,拟方案,练战法,很快完成了战术反击的准备。

这次反击是一次较大的行动,是五次战役后的第一次全线反击。为了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志愿军总部又向各反击部队提出了四项具体要求:第一,必须准备好了再打,防止仓促发起攻击;第二,必须在反复侦察、切实掌握情况的基础上,制定周密计划,组织好步、炮协同,并大胆使用坦克协同步兵作战;第三,要组织实施战前训练和战斗演习,并要在冲击出发地域构筑好屯兵洞,以减少伤亡和保持战斗的突然性;第四,要集中使用兵力,在战斗中根据情况适时投入第二梯队,以保证反击的胜利。总的要求是不打则已,打则必胜,要让新上任的克拉克“认识认识”中国人民志愿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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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营换防下来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撤到后方休整,而是退到了二线阵地,大休息三天后,随即又开始了训练。这让王勇有些迷惑了,是胡玉蝶透露给自己的消息不准,还是情况有变,轮换回国的事情泡了汤。

“都他**的打精神来,懒洋洋的没吃饭啊?”王勇走过来踢了一脚训练偷懒姜福全屁股一脚骂道,他赶紧跳起来抓枪。

“副连长,他不是没吃饭,是吃多了”张辉在一边笑着说。

“滚”姜福全瞪了一眼张辉骂道,转脸又对副连长解释说:“不知道怎么了,下了阵地看到太阳我就犯困,好像睡不醒似的”

“去,顺着山坡跑两圈,你就不困了”王勇一指山坡说道。

“副连长,跑一圈吧,刚吃完饭跑急了肚子疼”姜福全捧着肚子苦着脸说道。

“那就跑三圈,跑完就不疼了”

“副连长,那我还是跑两圈吧。”姜福全不敢再说,拎起枪向山顶跑去。

王勇背着手在训练场上走了一圈,经过战斗的洗礼这帮小子们出息多了,看来敌人就是最好的老师,战场就是最好的训练场,只要你稍有失误,就会被淘汰出局,而且是永远不再有机会。

“连副,咱们是不是还要上去啊?”跟在他身后的财迷忽然问道。

“不知道,没有接到命令,咱们刚下来不会这么快吧,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王勇边走边问道。

“我刚才去找秀才他们玩,他们机炮连也没闲着,训练内容都是伴随部队冲锋,提供火力支援,要不是准备上去,都练这个干吗?”财迷指着正在进行进攻演练的部队说道。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财迷的话让王勇更加确定自己的预感,现在他们的训练内容都是爆破,山地进攻,突入阵地,清剿坑道残敌这些攻山头的连排进攻战术,如果全营都在练,那么就有可能是一场大仗了。

“副连长,营长让你马上去营部”正当王勇瞎琢磨的时候,连部的通讯员跑过来说道。

“好,我马上就到”王勇说道,“谜底就要揭开了,咱们走”

王勇和财迷急匆匆的赶到营部,远远的就看到团长的警卫员站在营部门口,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营长找他,很可能是团长找他,可这时候团长找他个副连长干嘛,王勇整整衣服帽子,一头雾水的进了营部。

“王勇,你来了,坐我这边”团长刘克看到王勇招手让他坐过去。

“团长,这是有什么事吧,你先说要不我可不敢坐。”王勇没挪步揉揉鼻子说道。

“你这个小子属狗的,嗅觉就是灵敏,知道我找你有事,听说你到过马良山的194高地?”刘克笑着说道。

“团长,我们在敌人纵深搞过一次袭击,后来???”

“后来你们就摸上了194高地,在他们那白吃白喝了两天,急的你们营长跳着脚的骂娘,是不是?”刘克看看大头戏谑地说。

“呵呵,营长他是瞎操心”王勇不好意思地干笑着说道。

“**,你就是狼心狗肺,喂不熟的白眼狼。”大头虎着脸骂道,说着扔给他一颗烟,“坐下吧,还等着请啊。”

“王勇,有没有胆子再去一趟”刘克把自己的烟递给他,对着火说。

“可以,是去侦察,还是抓俘虏”王勇狠抽两口烟,对着火说道。

“都不是,让你陪我去一趟到那去看看”刘克说道。

“团长,你去啊?”王勇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烟差点没掉喽。

“是咱们一起去,敢不敢?”

“团长,开什么玩笑,你去那干什么”王勇摇着头说道。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你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咱们就出发,人不要多带,越精干越好”刘克严肃地说道。

“王勇这个任务很艰巨,一定要保证团长的安全,千万不要大意”大头推了下走神的王勇说道。

“哦”王勇苦着脸答应了,心里比吃黄连还苦,这倒霉差事怎么找着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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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高地在二师防御的马良山东侧,它高于我军阵地前沿,距离仅仅二百多米,是敌我缓冲区的要点。敌人控制这个要点后,与高阳岱山构成其南侧主阵地的有力屏障,而且与水郁市北山连结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可以直接监视我军前沿和纵深的活动。现在的守敌是美三师的一个连,他们经常派出小分队向我军防守的82号、83号阵地袭扰,我军把他们作为这次战术反击的目标。

第二天晚上,王勇带着五个人来到营部,一进门就看到,团长刘克,营长大头,另一个是师参谋长吴震都在做出发的准备,换上了士兵的服装,“营长,你们都要去啊”王勇好奇地问道。

“当然了,参谋长,团长都动了,我也得陪着啊”大头别好手枪,有往腰里放了两颗手榴弹说道。

“我的妈呀,这都是首长啊,我在回去找几个人吧,要是出了事,我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王勇看着几个人出了一头冷汗。

“王勇,这次咱们又一起行动,咱们可是老搭档啦”吴震笑着拍着王勇的肩膀说道。

“首长啊,你都是师参谋长了,还跟我们跑什么,有任务你交待一下不就行了吗”王勇真是欲哭无泪。

“你耍滑头,怕担责任,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吴震点着王勇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让我看看你带的兵”

“唉,参谋长你们是不把我害死不罢休啊”王勇叹口气说道,叫过自己带来的几个人一一介绍,“这个是我们连的通讯班长苏金贤,外号财迷,样样精通;李子谦,我们连的神枪手;祝老万,别看是个新兵身手敏捷,枪法也不赖,尤其刀子玩得好,跟我们上过194高地;那个是柳二麻,身高体壮,摸哨捕俘是个行家,有人走不动了,就得靠他背了;钟强,我们的一排长,就不用介绍了,久经沙场的老兵了”

“好,不错,都是棒小伙子,我们几个人的命可就都交到你们手里了”吴震一个挨一个的和他们握了握说说道。

“参谋长,你腰里也别颗手榴弹干嘛?”财迷是自来熟,跟谁说话也不打怵,好奇地问道。

“这个一颗是给敌人的,一颗是和敌人共用的,要是被敌人发现了,我们也不能当俘虏啊”吴震笑着说道。

“有我们在,你都没有扔手榴弹的机会,还是放家里吧,怪沉得”财迷摸摸脑袋说道。

“哈哈,你瞧不起我们啊,我们也都是打了二十年仗的老兵了,到时候不知道谁掩护谁呢。”吴震大笑着说道。

“你们听好喽,如果出现状况,钟强你带着财迷和二麻掩护首长们先撤,老万和我断后,你们要都听一排长的指挥,把首长们安全带回来”王勇把几个人叫到一起小声叮嘱道。

“连副,你放心吧,就是死,我们也要把首长们带回来”钟强说道。

“拼不是目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许这样做,为了我们的任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轻举妄动,没有命令绝对不准动枪”王勇严肃地说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高地一日游

第一百一十八章高地一日游

天很黑,没有月光,甚至星星也偷懒藏在了云做成的帷幕后边,一行人摸黑到达我军一线阵地,出于保密,只向阵地上的战士通报他们是团侦察排的侦察分队前出侦察,他们都不知道里边‘夹带’着两个师团首长。

下了我军阵地,师侦察队一个排长带着两个战士等在那里,他们是打前站的,负责侦察情况和提供掩护,看到小分队按时到达,都松了口气。这时敌人阵地上空接连升起几颗照明弹,他们赶紧分散到几个弹坑里。

“同志,你害怕啊?”王勇感到和他躲在同一个弹坑里的侦察排长浑身战栗。

“不???不怕”侦察排长说道。

“嘿嘿,不怕你哆嗦什么?”王勇有些好笑地小声问。

“我是紧张,他们都是首长,出了问题可怎么得了”

“你当了多长时间兵啦?”

“三年多了,入朝时候还是个兵”侦察排长说道。

“咱们两个差不多,我来的时候还是个新兵,他们都是二十年的老兵,比咱们机灵,不用咱们操心”

“王副连长,你比我资格老多了”

“你认识我?”王勇看看侦察排长,可惜天太黑了,只能看清一个轮廓,辨别不出模样。

“一年前,在临津江边上,我们遇到过,你替我们打阻击,结果自己让炮弹给炸的埋土里了,你还记得吗?”

“哦,你和谢三他们化妆侦察那次,让敌人兔子似的撵”

“对,我们还见过一次,就是你大闹师部的时候,你们四个人挑了整个警卫连,想想都过瘾”和王勇聊了几句,他平静下来,说话也不打颤了。

“呵呵,竟在你面前出丑了。”

“不是,大家对你们都挺服气的,尤其是我们队长,早知道能和你们一起出任务我就不担心啦”

“走吧,这几个老小子都滑着呢,参谋长更是老油条,我跟着他进了平壤进汉城,他毛都没掉一根”这时照明弹熄灭了,新的还没有升起,抓住这短暂的时机,他们顺利通过了临时分界线。

前沿两军阵地犬牙交错,为了避开敌人的巡逻队和岗哨,保证首长们的安全,王勇不敢轻易冒险穿越敌人阵地,小分队都是在草丛中和冲沟里绕行。侦察排的人做尖兵,老万在前边给他们指引道路。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他就是有特异功能,老万在漆黑的夜里,领着他们在山中转来转去,这地方他也只来过一次,却能凭着本能准确的判明方向,找到正确的路。

王勇没有说错,一进敌占区,几个‘老东西’路都不会走了,脚下全像小猫捕鼠似的轻抬轻放,踮着脚走路,过河时都是脚掌轻轻地擦着河底的沙子趟水,你只能看到荡起的涟漪,却听不到一丝水声,就连喘息声都微不可闻,如果他们是蹦着走,没准就把他们当做了僵尸。

他们顺利的通过了敌人的两条火力控制线,趟过一条小河,小心翼翼的走过一片泥沼,终于顺利通过了分界线的缓冲地带,钻进了一片林子,布置了警戒哨,才开始短暂的休整,虽然绑住了袖口和裤脚,但是蚊虫还是无孔不入,刚一坐下,大家都是不住的搔痒,三位首长也是不顾形象的在一边抓耳挠腮的痛快一下。

“咳咳???”王勇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压抑的轻咳声,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寂静的树林中依然显得刺耳。

“控制点,不要出声”王勇对表情痛苦的李子谦说道,他点点头,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憋的面红耳赤,还是不时的发出两声咳声。

“咚”大头走过来,突然在李子谦后背猛击了一掌,李子谦嗓子眼的一口气立刻被堵了回去,噎得直翻白眼,王勇使劲在他胸口揉了几下,倒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咳声却神奇地停止了。

“营长,你这是什么招啊,打人还能止咳?”王勇扭脸看看大头轻声问道。

“嘿嘿,新兵蛋子不懂了吧,他是紧张的,精神越紧张,咳嗽就越止不住,我吓他一下,就好了”大头晃着脑袋说道。

“脑袋疼扎屁股,你这是什么破招,还吹呢”王勇并不买账,歪着嘴说道。

“偏方治大病,不管你说什么我把他治好了,这就是本事。”大头不在意地说。

“王勇,现在咱们到了什么位置?”吴震喝了几口水问道。

“参谋长,咱们现在就在194高地东北四百多米的地方,前边有一个小高地,那里就是咱们预定的观测点,可以观察到敌人侧后的情况”王勇回答道。

“我们过去吧,现在是凌晨两点了,是人最困倦的时候,也是警惕性最低的时间”吴震看看表说道。

勇答应一声,依然让老万和侦察排的几个人做尖兵,钟强带着两个人护着三位首长居中,他和李子谦担任后卫,清扫留下的痕迹。这里已经靠近敌人的阵地,照明弹,探照灯把阵地周围照得白昼一般。侦察排长十分谨慎,每一段路反复仔细搜索,确认安全后才发信号让他们跟进,这几百米的路整整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预设的无名高地。

高地上的植被保存的很好,长满了一搂粗的松柏,林间是半人多高的茅草,便于隐蔽。他们到达后立刻选择了一块视野开阔的地点修筑观测阵地,用茅草和树枝做好伪装,然后在周围二十米外放出了警戒哨,用电台通知家里他们已经安全到达指定位置。

大家力图尽量隐蔽好,准备的更加妥当,时间过得飞快,不觉间天就亮了。

东方露白了,清晨的194高地反斜面的一切,显得特别清晰。吴震拿出一份五万分之一的地图,把它折成巴掌大小,只露出他们侦察的那一小块图放在手里。

此刻,几个人的眼睛透过草丛的缝隙看向敌人阵地,阳光从正东的山隘口照射在他们脸上,有些刺眼,山上一阵嘈杂,有几个美国兵在堑壕里晃动着,侦察排长嫌目标太小,刚要举起望远镜瞭望,王勇急忙用肘腕碰了他一下,小声提醒他说:“反光”侦察排长赶紧放下了望远镜。

山腰的敌人阵地上堆满了一筐筐新挖出来的新土,仔细观察了一阵,可以看出敌人新挖的是‘朝天洞’,“**,这帮东西学习咱们只学了个皮儿,下雨还不灌了老鼠洞”大头对着敌人阵地努努嘴说道,大家看了都感到好笑。

他们这次侦察的重点是高地反斜面,整个高地的山腰,山坳布满了坟包似的地堡,让人好像走进了乱葬岗。地堡大部分是用装土的麻袋包堆砌起来的,分成了三个地堡群,大小有四十余个地堡,基本上都开设了两个射击孔,可以组成交叉火力网,封锁进攻路线。

敌人刚开了早饭,为了掩护侦察分队,炮兵按计划进行间歇射击对敌进行骚扰,‘轰轰???’几发炮弹落到敌人的阵地,在外活动的敌人立刻钻进了地堡坑道防炮。王勇忽然看到一个地堡中露出个脑袋,东张西望的几次想出来,可是看看又不敢,“这家伙想干啥?”王勇问身边的大头。

“不知道”大头端起望远镜看了看,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摇摇头说道。可是这个敌人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兴趣,都把目光瞄向了他,这时炮击停止了,只见他飞快的跑了出来,没走了几米,就脱裤子蹲在了那。

“**,这个家伙是屎憋的”大头笑着骂道,可他话音未落,又一颗炮弹飞了过来,落在了不远处,那个家伙屁股都没擦,拎着裤子就跑,一头扑进了洞里。

“呵呵???”这个家伙的精彩表演把大家都逗乐了,要是他知道这么多人在看,估计得羞死啦。这时两辆运输物资的半履带运输车隆隆地爬到半山腰,听到了炮声,立刻把头深埋到方向盘下往后倒车,要说他们的技术真不错,慌乱间竟然没有倒到山沟里去。这两个小插曲一下把大家一夜的疲劳赶走了,有投入新的一轮观察。

高地的地堡群外围绕着三道铁丝网,最外围的是一道蛇腹铁丝网,上面挂满了罐头盒,前边长满了杂草,没有人行走的痕迹,看来就是敌人布下的雷区。间隔七八米是两道屋脊型铁丝网,中间是一道一米左右的通道,不时有巡逻队沿着路通过,下山搜索。

王勇的目光顺着山脚扫过,发现崖下有一个平顶大地堡,顶盖上还露出漆黑的钢板,门口拉着饭碗粗的一把把电线,顶上竖起了两根铁杆,上下来往的人都在门外立正喊报告,出出进进很是频繁。

“营长,你看看那里是不是敌人指挥所”王勇轻碰了下大头小声说道。

“像,那里立着无线电天线,常有人往返,应该错不了”大头观察了一阵说道,他又和刘克两人叫唤了意见,断定那里就是敌人的前沿指挥所。

“咚咚”熟悉的坦克炮出口声震动着耳鼓,两缕黑烟立刻吸引了大家的视线。随着黑烟看去,山腰和山顶各有一辆坦克正朝着我方阵地打*,吴震把坦克的位置标在了地图,顺着坦克行走留下的印记,又找到两条通往山顶的简易公路。

“这两条现成的道路可以作为我军进攻时的冲击通路,也可以作为我们攻击时的指路标和方位物。”吴震对刘克说道,“不过这两条路的方位会随着坦克的移动而改变,进攻时指挥员要善于把握这些变化才行”

“嗯,回去我会命令前沿的观察所密切注意,随时报告”刘克点点头说道。两个人边观察边低声交谈着,初步确定了进攻的路线,动用的兵力,坚守的方式这些基本的问题。

侦察分队经过一个上午的紧张观察,确定了高地上敌人的部署,斜面敌人阵地上的指挥机构、地堡数目、火力位置、工事坚固程度、防御体系和敌人活动的情形,又根据敌人的来往运输车辆计算,了解到敌人固守高地的是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这些平时在观察所里看不到的东西,现在都落在他们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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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长,团长,你们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们”王勇把水壶摘下来递给了大头,对几位首长说道。

“睡一会儿吧,一夜未眠了,‘老骨头’们还能顶的住吗?”大头喝了口水把水壶又递给他们说道。

“看来是真老了,还真有点累了”刘克使劲在脸上搓了两把说道,刚才他们的精神都集中到了侦察敌情上,没有闲心去管别的事情,甚至把身在敌人阵地深处这些事情也忘了,可是一到侦察结束,疲惫就袭上身体。

“咱们几个出来,家里不定多少人提心吊胆呢”吴震轻笑着摇摇头说道。

“是啊”刘克说着在腿上轻拍了一下,一只吸饱了血的大蚊子变成了泥,“这蚊子也跟着欺负咱们,你一合眼,他就隔着衣服在身上咬你一口,真讨厌”

“嘘???”王勇突然发出嘘声,让大家安静下来,大家这时才注意到一只斑鸠扑愣愣的飞进树林,落在他们头顶的树枝上,站在那晃动着小脑袋,眨着眼睛打量着他们。这下大家都不敢动了,万一吓着了这个精灵,就可能惊动敌人,引来麻烦。好在时间不长,树林前落下了颗炮弹惊走它,众人才松了口气。

为了让他们安心休息,王勇悄悄的调整了几个人的潜伏位置,把首长们围在中心,守候着他们的安全。王勇抬头看看太阳还老高,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他觉得时间过的太慢了,这半天赶上平时的三天了。

“王勇,困了你就歇会,我替你监视敌人”忽然躺在他边上的大头碰了下他的胳膊说。

“营长,你没睡着啊?”王勇小声说道。

“守着他们哪里睡得着,他们要是出了事,师长还不剥了我的皮,不过我得先剥了你的皮”大头翻了个身,在王勇耳朵边嬉笑着说。

“你怎么揽了这么个苦差”王勇躲了下抱怨说,往边上挪了挪又问:“是不是准备打194高地,这兴师动众的不是玩来了吧?”

“嗯,这三八线上要有动作,几个军同时行动”大头又凑过来在他耳边说道。

“不是说咱们要换防吗,轮战的部队都到了成川一线了,轮得到咱们上?”王勇有些不相信的说。

“你小子耳朵挺长,这个消息都能得到,是准备让咱们下去了,不过临走前让咱们再打一仗。”大头扭扭身子,让自己更舒服些,接着说道:“总部的秋季反击战命令已经下了,不过没有以前那么大的规模了,咱们军出动三个团的兵力在防线上打一下,夺取几个敌人的重要支撑点,牵制他们一部分兵力,防止敌人在西海岸采取行动”

“咱们营刚下阵地,你还想上来打啊?”王勇又问道。

“这可能是咱们在朝鲜的最后一仗了,难道你不想再打一次,回了国就再没机会喽”大头悠悠地说道。

“怪不得你这么热心,屁颠屁颠的跟着领导屁股后头跑,还藏着心眼呢,是不是决定让咱们上了”

“**,没有他们可能想让二营上,他们有个常胜连,机会当然要留给王牌,这叫有头有尾,咱们狗屁没有,我只好上赶着跟着了,好歹把任务给他抢过来”大头咬断一根草棍说道。

“他们有常胜连,咱们有英雄连啊,到时候这个任务得有我们的份儿,要不我不是白担心受怕了。”王勇说道。

“哼,先想法把他们安全的送回去吧,到时候再说???”大头冷哼一声说道,“别动,两个鬼子在向咱们这边看,不是发现咱们了吧?”大头悄悄地说道。

王勇顺着大头指的方向,慢慢抬起头,向那边看去,果然有两个敌人举着望远镜在向这边观察,还用手指指点点的。

“不要动,注意一点,他们不会发现咱们的”王勇说道,但是他还是有些紧张,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两个敌人观察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有发现什么,晃荡着走开了,待战人们紧张的心也随着太阳的西沉渐渐平静下来。

天天渐渐的黑了,大家终于可以伸伸胳膊撩撩腿,活动下僵硬的身体了,阵地上的敌人吃过饭,也纷纷钻进帐篷中,躲避成群结队到处进攻的蚊虫,只有值班机枪不断的发出单调的‘哒哒???’声,封锁着通往前沿的各条道路。

“王勇,给你个任务敢不敢接?”吴震突然对王勇说道。

“参谋长,什么任务?”王勇挺挺胸反问道。

“你到敌人阵地上去给我抓个舌头来,能不能办到”吴震笑着说道。

“抓俘虏?”王勇听了倒吸口凉气,这参谋长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到这里侦察就够冒险的了,现在还要抓个俘虏带回去,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触即发

第一百一十九章一触即发

几个人都被参谋长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参谋长,太危险了吧,还是回去再派人来吧”大头皱着眉头说道,他现在有点后悔了,不该招惹这个麻烦。

“四营长,这可不像你的风格,虎口夺食好像还是你教给我们的吧?”吴震戏谑地说。

“没有的事,我什么时候教给你这个,赶紧回去吧,明天我让他们再来给你抓一个班回去”大头有点急了,拉了他一下。

“参谋长,咱们撤吧,不要再让他为难啦”刘克也过来劝道。

“时间不多了,咱们侦察的情况还需要核实,再来一趟,时间不充裕啊”吴震看看两人说道。

“参谋长,我可以去抓舌头,但是你得答应我个条件,否则,我就是绑也把你绑回去”王勇见吴震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插嘴说,财迷几个人听到王勇的话都站起来围拢过来。

“哦,我听听你的条件,我可不想让人绑起来像俘虏似的抬回去”吴震见王勇毫不妥协的样子笑着说道。

“条件很简单,你们先行后撤,我抓了舌头随后追上你们。”王勇微笑着说道。

“看来我要是不答应你们就要采取行动了”吴震看着围上来的几个三连战士笑着说。

“嘻嘻,我们也不想啊,抬着你走也挺沉得”财迷掏出根绳子在他身上比划着说道。

“好,我答应,不过我们人本来就不多,分兵以后人手太少了吧”吴震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他知道只要王勇一声令下,这些人真敢把他捆起来带走。

“我留两个人就足够了,多了反而目标大,容易暴露”王勇摆了下手,让财迷退开说道。

“王勇,你考虑好,不要冒险”刘克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团长,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打不过我还不会跑啊”王勇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刘克点点头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走开了。

“王勇,我们走了,你待会就跟上我们,就说敌人防守太严,没法下手,到了家他也就没办法,他们问有我兜着”见团长走了,大头立刻凑过来说道。

“行了,咱们英雄连能有完不成的任务吗,怎么我也得帮你把任务抢下来啊”王勇知道大头是担心他,笑着把自己背的冲锋枪摘下来递给他,“路上我没法保护你了,枪你带着防身”他说着将大头腰里别的手榴弹拽出来插到自己腰里,把几个弹匣塞到大头兜里。

“你千万不要冒险,事不可违不要勉强,一定要安全的回去”大头知道王勇已经下了决心,但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他两句。

“放心吧,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敌人的巡逻队这时候也返回去啦,你们先撤”王勇整理了下装束,发出了集合的信号,布在四周的警戒迅速撤了回来。

“钟强,周排长我另有任务,你们准备一下马上护送首长们回撤,财迷和二麻你们留下跟着我。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都听钟排长指挥,记住就是牺牲自己也要保证首长们的安全”王勇把他们召集到一起说。

“副连长,什么任务,非得你留下?”钟强问道。

“参谋长让我抓个舌头,没什么大事”王勇轻松地说道。

“那我留下,你护送他们回去”

“你对这里地形不熟,再说护送他们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不要再争了。”王勇一口就拒绝了,“周排长,路上你们多操心,毕竟这些事情不是我们的强项,你们还打前锋。”他又对侦察排长说道。

“嗯,王连副你放心吧,可是在敌后抓舌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多加小心”周排长点点头说道。

“几位首长出发吧,我就不送你们了,路上要听指挥”王勇对几个领导说道。

“你这个家伙小心点,我可不想损失一员上将”刘克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说道。

“敌人留不住我的,不过我完成了任务你可要把攻打高地的任务也得给我们营”

“行,我答应了,前提是你得活着回去”刘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真是一个大滑头,带着一帮小滑头,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配合我们,原来在这等着我们呢”吴震看看大头说道。

“哪有那么多便宜事,我们出了半天力,还不让我们得好处,你见我干过吗?”大头冲吴震翻了个白眼说道,“撤吧,别等着人家绑咱们了”他说完跟着侦察排向山下撤去,顺原路返回。

......

眼见参谋长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中,王勇三个人不敢放松,监视着阵地上的动态,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值班机枪的嚎叫声,没有听到其他什么动静,估摸着他们已经过了山下的封锁线。王勇才松了口气,没有了后顾之忧,下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连副,咱们也该行动了,从哪下手啊?”财迷凑过来说道。

“不急,地点我已经选好了,等营长他们走得再远一点咱们再动手”王勇说道,然后慢慢地向后退到树林深处,重新隐蔽下来。

“财迷有烟吗,这憋了一天了,难受死啦”王勇问道。

“有,我也忍着呢。”财迷在兜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的打开,里边包着半盒香烟和一盒火柴,原来他早有准备。

“给我也抽颗吧”柳二麻凑过来腆着脸说道。

“一边去,你又不会,浪费”财迷用肩膀拱开他,又从兜里掏出块饼干扔给他,“吃这个,吃饱了有劲儿干活,待会抓了俘虏你得卖力气把他背回去”

“啊?让我一个人背呀?”柳二麻苦着脸说道。

财迷和王勇在地上刨了个小坑相互遮掩着点着烟,深深吸了几口,享受着片刻的迷醉,财迷拍了他一下说:“你不背,让我背啊,留下你就是干这个的”

“得有十几里地呢,我一个人能背的动吗?”二麻抱怨着。

“别装了,你是干过那个的,我听说你们绑了票,能背着肉票一宿跑几十里地,这才几步路就装怂”财迷根本不理他的抱怨,反而揭了他的老底。二麻听了不吭声了,趴在一边对付手里硬的跟砖头似的饼干去啦。

抽完烟,王勇和财迷分吃了点干粮垫了垫肚子,看看月亮缺牙漏齿的挂上了树梢,叫上他们两个人悄悄出了树林,顺着白天看好的路线绕过雷区,摸上了敌人反斜面阵地。

王勇选定的是山脚下一处孤立的敌人阵地,那里只有两个新修的小地堡,周围还没来得及架设铁丝网,省去了许多的麻烦。敌人可能干了一天的活,都累了,早早的睡下,连个岗哨都没设。

“呀”突然走在中间的柳二麻发出一声惊呼,财迷手急眼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怎么啦,不要喊”

“我的脚碰到地雷了。”柳二麻掰开财迷的手心惊胆颤地说道。

王勇听了一惊,也有些纳闷,自己走在前边没有碰到地雷,他怎么碰到了,再说敌人傻啦,把地雷埋着自己的交通壕里炸自己啊。他虽然这么想,可也不敢有丝毫大意,稳住二麻他慢慢蹲下身在他脚下一点点的探摸,忽然感到手指一凉,一道凉飕飕的东西缠在他手腕上,“**,是条蛇”王勇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借着微光迅速出手抓住蛇头,顺手一拧,把脑袋拽了下来。

“没事,是条蛇”王勇把蛇身扔在了地上轻声说道,刚才二麻的脚碰到了蛇头,蛇顺势缠住了他的脚脖子,让他以为碰到了地雷的绊线,虚惊一场。

王勇悄悄掀开一个地堡门口遮挡的防雨布,里边的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敌人,财迷撩开另一个地堡门口的雨布,看到里面也都是敌人。王勇从腰里抽出两颗手榴弹,冲财迷打了个手势。财迷点点头,后退一步,慢慢的拉开枪栓,对二麻发出了行动的信号。

二麻猛的扯掉挡门的雨布,抓住睡在门口的一个敌人的双腿,奋力一拉将他从地堡里拖了出来,这时财迷对着地堡里边一阵扫射,直到打光了子弹,不等敌人反应过来,王勇在财迷开枪的同时把嘶嘶冒烟的手榴弹甩进了地堡,转眼间十多个敌人都玩完了。

柳二麻此时却遇到了麻烦,俘虏使劲抓住一根炸断的树干不撒手,大声喊叫着拼命挣扎,人高马大的二麻被他弄得一时手忙脚乱,只能用身体紧紧的压住他,不让俘虏起身。

“傻蛋”志愿军虽然优待俘虏,但是抓舌头时却从不手软,他们的标准就是不死能说话就行,下手的时候就免不了重了些,王勇看二麻没能制服俘虏,他顺手抄起敌人修工事时扔在边上的一把工兵锹,对着敌人的胳膊狠狠地拍了几下,敌人一下松了手。财迷过来用枪托在敌人的后脑勺上来了一家伙,立刻安生了,他帮着二麻堵上敌人的嘴,三下五除二的用绳子捆好,扔到他背上就走。

三个人这下捅了马蜂窝,高地上立时枪声四起,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的飞上天空。美国兵有个好处,没有弄明白状况绝对不会轻易派人出来查看,只是封锁各自前沿,阻止‘敌人’冲到自己防守的阵地上来,大有自扫门前雪的意味。

小阵地上的敌人被他们一锅端了,活的就剩下俘虏啦,没有人在屁股后面追,他们抓住混乱的时机迅速撤出了敌人的阵地,摆脱火力追击,钻进了树林,丝毫不敢停留,一路跑过了分界线,进入我军的火力控制范围才停下脚。

“连副是实在跑不动了,让我歇一会”柳二麻把俘虏扔到地上,一屁股坐下,靠在他身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好,歇会吧”王勇警惕的看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动静,才在一边坐下说道。

“连副,这小子体力真他**的好,我还打算半路上换换他呢,没想到一气跑到了这”财迷半是佩服,半是调侃的偷笑说。

“你就糊弄他吧,等他醒过劲来看不收拾你”王勇摘下帽子擦擦脸上的汗说。

“嘿嘿,我不给他机会”财迷笑着爬到俘虏身边,把二麻扯到一边,‘啪啪’在俘虏脸上扇了两下,拽出他嘴里堵着的毛巾,俘虏哼哼了两声悠悠转醒。等他清醒过来,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哭不闹,任凭财迷给他包扎了头上和手上的伤口。都说美军的俘虏是世界上最好的俘虏,一点不假,他们只要认定自己的反抗已经没了意义,就会乖乖的认命,很有‘觉悟’。

“二麻,剩下的路我让俘虏自己走不用你背了”财迷解开捆住俘虏手脚的绳子,只用绳子在他腰上绑了个死扣,二麻知道自己不用受苦了,欣喜的点点头,“你***也不谢谢我,要不是我心疼你,让你把他一直扛回家去”财迷瞪了二麻一眼不满的说道。

“谢谢,谢谢苏班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要不说东北人实在,让财迷两句话给唬住了,一个劲儿的感谢财迷。

“行了,待会你拉着绳子走就行了,这小子敢跑,你就揍他,可千万不要把腿打坏了,要不你还得背着他”财迷一本正经地说道,把绳头塞到了二麻手里。

“嗯,我记住了,绝不打他的腿,我把他脑袋打烂喽”二麻抓住绳子,认真地说道。

“你***敢,把他脑袋打烂喽,咱们不忙乎啦”看着财迷气急败坏的样子,和迷惑的二麻,王勇的肚子都笑疼了。

........

三个人歇了一会儿,现在还没脱离险境,不敢久留,按照事先的约定继续前行到了一线指挥所,会合了先行撤离的参谋长一行人,在黎明时分回到了四营的驻地。

大家都顾不得休息,立刻将侦察的情况汇总,把敌人的地堡分布,火力配置,指挥所的位置,林林总总的这些东西都一一标注在沙盘上。然后立刻审讯俘虏,核实情况,确认他们的侦察结果基本是正确的。吴震和刘克整理完材料马上返回团部,制定战斗计划。

“营长,任务争取下来了吗?”送走两位大神,王勇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问道。

“没说准,他们还要回去商量,今天晚上开会才能定下来,我先去睡一觉,晚上好有精神跟他们抢任务”大头也打了个哈欠,对王勇说道。

等王勇带着人回到三连,发现连里炸了锅,几个排长带着一帮班长都聚集在连部,手里攥着一摞纸。

“连长,这是怎么啦,不训练都跑连部里干嘛来了?”王勇挤进人群好奇地问道。

“刚刚传达了总部进行反击作战的命令,这帮小子们就待不住了,在写请战书呢”张学信一边接过递来的请战书,一边解释说。

“嗨,咱们还真的争取一下,我听说现在团里准备把任务交给二营,没咱们什么事”王勇神秘的对张学信说道,声音不大,却恰恰能让聚集在周围的人们听到。

他的话像是在油锅里撒了一把盐,顿时噼里啪啦地炸开了,“副连长,你怎么知道任务给了二营?”张学信皱了下眉头不大相信的说道,大家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你看看我这身泥,昨天营里不是让我执行任务去了吗?你猜我跟谁去的。”王勇卖了个关子说道。

“跟谁?不会是营长吧”张学信问道。

“切,营长算什么,我们跟着师参谋长和团长去了马良山敌人阵地纵深,看样子是想从那下手,任务是给了咱们团,但是咱们营没份,他们说二营的战斗力强,又是老部队。我回来的时候,营长正发愁生气呢”王勇是不断爆料,把大家的情绪一点点的拱了起来,当兵的都是什么人,那是有血性的,最怕别人说自己不行,事事都要争个先,就是唱个歌,吃个饭都能搞一场比赛。

“那咱们找营里,找团长去,问问为啥咱们就不行,虽然是新部队,但是咱们哪仗打的比别人差,立的功比他们少...”张学信啪的一拍桌子吼道,他都这样了,战士们更受不了啦,嚷嚷着要去团里请战。

“大家不要闹,上团部有连长指导员就行了,能不能把任务抢过来,还得看咱们的准备情况,抢山头,夺阵地那要看真功夫,请战书写的再多再好,仗打不赢都是白搭。今天团里可能要来人检查战备情况,大家训练时就要把真东西拿出来让他们看看,咱们哪点比二营差?”王勇说道。

“昨天晚上,师参谋长临时交给了连副个抓舌头的任务,连副带着三个人去了,端了敌人两个地堡,抓回来个美国兵,已经在首长们眼里留下好印象,大家再争取一下,主攻连就可能会落在咱们连身上,大家今天加把劲儿,这也许就是咱们的最后一战了,再抢不到可就没机会啦”钟强又在旁边点了把火。

第一百二十章 全线突破

第一百二十章全线突破

1952年,朝鲜战争已经接近后期,板门店停战谈判也进入了最紧张、最激烈的时刻。一方面,敌人在我们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的沉重打击下,节节败退,军事上的失败已成定局,无可挽回,不得不坐下来谈判,妄图从谈判桌上捞到好处;另一方面,他们又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桌上在谈判,桌下却在频频地向我们发动进攻,而且狂妄地叫嚣:“让炸弹、飞机、大炮去辩论吧”我们的方针是***主席早就说过的一句名言:“针锋相对,寸土必争”

面对这种形势,志愿军党委明确提出:“采取积极手段,巩固现有阵地,不放松有利战机,歼灭运动的和暴露的敌人。”军党委提出这样的作战思想:“先坐下来站稳脚,然后有步骤、有组织、有计划地打击敌人。”

1952年9月,为粉碎敌人可能的局部进攻计划和锻炼部队,取得经验,“联司”决定在全线发起战术反击作战,并于9月14日下达了作战命令。

命令规定,进行战术反击的时间为9月20日至10月20日之间,对每一目标的具体攻击时间,则由各军自行确定,以准备好为原则。9月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在180公里宽的正面向敌人防守的18处阵地发起攻击。

“志司”“兵团”首长命令:“为配合支援部队换防前的作战,及粉碎敌人可能发动的局部进攻,与提高部队的作战经验,决定第39军向据守之敌,进行战术性反击,并在反击争夺中杀伤敌,而后争取占领并巩固之。”这段时间虽然采取“零敲牛皮糖”的战术取得了不小的胜利,但总觉得不如打一大仗解渴,现在决心扩大阵地,拔除对我威胁较大之敌突出阵地,力争把战线拉开。

......

团里的作战会议上,四个营都争这次任务,不知道其他营怎么样,反正他是高高兴兴地回来了。连夜召开军事会议,这次轮到他发愁了,三个连都抢主攻任务,只有机炮连长杨开泰不着急,反正不论谁当主攻,他们都得上去提供火力支援,乐的在一边看热闹

“连副,你怎么不说两句啊?”杨开泰见王勇也缩在角落里抽着烟不上前,凑过去问道。

“磨那牙干嘛,早晚都得上去,那里驻扎着敌人一个加强连,一个连打不下来,肯定得两个连上去,剩下的一个连也闲不下,打下来阵地他们得上去守住,哪个任务也不清闲,就是当主攻连名声好听,打不好有屁用”王勇吐了个烟圈笑笑说道。

“我说你这么沉得住气,原来早就想通了,助攻也能打成主攻,只看谁的战术运用得当了。”杨开泰说道。

“对喽,你看老马和二连长嚷的脖子上的大筋都迸起来了,他就是沉不住气,你们连长还是政工干部出身啊,还顾着脸面,嗓门上不去,老是被他们压一头,看样子没戏啦”杨开泰边看边进行点评。

“那可不一定,我敢跟你打赌,主攻连是我们连,老马是助攻,二连上去守阵地”王勇抽着烟老神在在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还真不信...不信他们抢得过你”杨开泰看看王勇手拿把攥的样子,没敢打这个赌。

“滑头,学会察言观色啦”王勇拍了他一巴掌说道,“我打算赢你点东西来着,让你逃了。”

‘砰’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响,大头怒气冲冲地猛的站起身,脸色铁青的吼道:“让他**的你们赶集来啦,瞎吵吵什么,谁也不听你们的的了,三连主攻,一连助攻,二连在得手后守阵地,就这么定了”

“营长,你这是一言堂啊,不是军事民主”马大栓不满地抗议道。

“那好,二连助攻,一连当预备队”大头指着他说道。

“好好,我错了,我还是打助攻吧”马大栓反应够快,立刻认怂,苦着脸说道。

“都没意见啦?”大头冷笑着扫视了下会场,见谁也不吭气了,又说道:“那接下来咱们就进行部署,两个连分四个方向进行偷袭,我不打算进行炮火准备,三连对这套战术很熟,已经多次运用,效果不错.....”

由于任务来的突然,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很紧张,会议结束后,各连立刻投入紧张的战前演练,三连前期的训练搞得很扎实,现在备战就显得从容许多。既不能搞的大家很疲劳,还要让战士们明白各自的任务,最好的办法就是沙盘推演。

军里批准了二师在这次反击战中由二团攻打高阳岱西山这个194高地以后,从师长、师政治委员、团长、团政治委员到担任主攻营长、教导员,上上下下进入了十分繁忙的组织指挥和政治动员。确定进攻时间后的一天,师长克团长的陪同下,召集进攻营和担任主攻的一连和三连的指挥员开会。

“进攻的任务和时间明确了,还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提出来研究”师长说道。

“能不能先不用炮火支援,而采用摸到敌人战壕前突然发起进攻的偷袭方式?它的好处是发起进攻突然,可以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容易奏效。如果用炮火支援,部队太近,可能由于炮火散布面大打伤自己人,影响突击力量;部队太远,炮火停下来后再爬山,这段时间敌人可能抢先进阵地,对我方人员杀伤较大。如果一旦偷袭不成功,再要求炮火支援强攻……”大头不厌其烦地讲述着自己的理由。

“你们两个主攻连的连长的意见是什么?”师长同意了大头的意见后,又问道。

“师长,营长讲的就是我们想的事先我们在一起研究过,他是代表我们发言的。”两个连长回答道。

“你们还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师长,我们坚决拿下194高地,否则,不回来见你”

师长又悄悄的来到训练场,王勇正带领战士们在山上演习,一看师长亲自来到演习现场,王勇马上上去报告。

“王勇,你上次大闹了我的师部以后,可有段日子没去啦”师长回了礼,戏谑着说。

“师长,你别臊我了,我就是个混蛋,你就不要跟我计较啦”王勇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

“这话说得有水平,意思是我再跟一个混蛋计较,我也变成混蛋啦”师长笑着说。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啊,师长你想多了...”王勇摆着手说,越解释越说不清了。

“呵呵,谅你也不敢”

“我这次一定立功赎罪,坚决把194高地打下来。”王勇陪着笑说。

“嗯,这还像话”师长点点头说,“你们是主攻连,任务艰巨,咱们前沿防守的几个军同时进攻,多处出击,你们要是打不下来,不是光丢你们营,你们团的人,可是把咱们师咱们军的脸都丢尽啦”

“师长,你放心,我们连在防御期间多次对敌人阵地进行过攻击,战士们对进攻战,坑道战都很了解,取得了一定的经验,我们有把握夺取敌阵地,全歼守敌”王勇说道。

“你们营是组建才一年多,但是打了几场恶仗,很快成熟起来,打出了你们这个英雄连,还有一个模范班。你们连在山地进攻和防御战斗中总结出了不少好经验,你写的关于坑道战的几个报告我都看过了,很好,这也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营的重要原因”

“谢谢师首长的信任,我们一定打好这一仗,就是爬也要爬到主峰上去”王勇坚定的说道。

“爬也爬主峰,取得战斗的胜利”战士们高声附和道。

“很好,同志们,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师长对围拢上来的战士们说道:“祖国人民赴朝慰问团马上就要来了。打好这一仗,为祖国人民争光,向祖国人民献礼为了打个歼灭战,我们要进一步发扬军事民主,出主意,想办法,献计献策,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

......

总攻开始的前两天,火力连就先行上了阵地,他们的任务是利用单炮进行破坏射击,敲掉敌人阵地上密布的碉堡,扫清前沿的障碍,同时完成试射,测距,确定坐标。

为了保证射击效果,机炮连连长杨开泰带着观察指挥组深入阵地前沿指挥射击,他计算出射向和弹着点后,立刻通过电台联系主阵地进行试射,不到两分钟,炮弹便呼啸着飞过来,在前沿的一个碉堡上凿开一个大洞。

听到炮声,外边的敌人想躲到地堡里,地堡里的人觉得里边不安全,着急跑出来,趁着混乱的机会,连连开炮,数不清的炮弹飞了过来,在地堡群附近炸开。一时间帐篷起了火,地堡上了天,前沿的铁丝网,雷区一点点在炮声中被清除。

9月18日,这是个写满屈辱的日子,二十年前,日本兵冲进了东北军的北大营,紧接着东北军放弃抵抗,全部退到关内,东北全境沦陷,这一天成了中国所有军人的痛,成为非正式的‘国耻日’选择在这天进行全线反击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历史上的巧合

最先开始反击的一师三团,今天是第五次攻打老秃山,他们以两个连的兵力趁敌人吃晚饭之机,在师、团35门山野炮和16门迫击炮的支援下,仅用3分钟就突破了敌人防御,仅以23分钟的激战,就全歼老秃山主峰和2号阵地守敌250余人。

这座在我军地图上标注的无名小高地,因为敌我双方的激烈争夺,惊动了‘联合**’总司令范弗里特,当他乘坐飞机在空中视察时看到无名高地被炸得光秃秃的样子说:“这是什么无名高地,简直成了老秃山”从此,无名高地有了‘老秃山’的名字,这个名字随着电波传遍了全世界。也因为老舍先生的一篇《无名高地有了名》,而为全国人民熟知,而他们随后发起的这场战斗却淹没在‘老秃山’的光芒之下。

晚上7时55分,4支攻击部队同时在194高地的东南、西南、正西和正东4个方向展开了6把尖刀,直插敌人阵地,天刚黑下来,王勇就带着三连二排出发了,他们的任务是在战斗打响后,迅速占领敌人的指挥所,打乱敌人的指挥,为顺利赢得战斗抢得先机。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战场上一片死寂,他们绕过敌人正面阵地,从侧翼插入了敌后,在夜幕的掩护下走过开阔地,趟过小河。全排的人**的来得了194高地和另一座山峰之间的谷底,这里已经是敌人阵地前沿,杂草丛生,还有密密的灌木林,两边的山上都有敌人的岗哨,夜风刮来,有时敌人的说笑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勇命令部队就地潜伏,不许出声不许说话,全身插满树枝茅草的人爬在草丛中,人草一色,难以分辨。秋风萧瑟,夜露寒重,全身湿透的战士们冻得瑟瑟发抖。他命令通讯员向营里报告他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通讯员对着话筒吹了几口气,可是半天没有听到营里的回音...

在营指挥所里,大头和营里的几个干部围着步话机等待着用暗号传来的报告,一连的两路和三连的另外两路都以步话机吹风的次数和长短报告他们分别到达了指定位置,只有三连二排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大头焦急的一次次命令通讯员联系王勇,可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因为事先规定,这次偷袭不统一发射信号弹,而是以三连二排打响为攻击发起信号,这样二排就成了上上下下关注的焦点,而现在他们却失去了联系。

王勇指挥部队到达了指定位置,和营里几次联系都失败了,这时老秃山那边已经打响,194高地上的敌人也警觉起来,值班机枪不时的向他们潜伏的地域扫射,惊动了飞鸟走兔,从山上滚下的石头砸的草稞哗哗直响。听到动静,敌人的机枪打的更凶了。

“连副,联系上了吗?”二排长梁青山问道。

“没有”王勇轻轻摇摇头说道,他也意识到由于他们在山谷底部,山脊挡住了无线电信号,电波传不去,有时总会在最不该发生的问题上出问题,这是一种无奈,也是考验指挥员的智慧的时候。

“怎么办?”

“不等了,咱们自己干吧”王勇估计了下时间,决定不再等了,“命令左臂扎白毛巾,爆破组准备爆破”

“是”梁青山低声回答道,他轻轻向前一指,五班的尖刀组立刻跃出,迅速匍匐到铁丝网前。

“班长,我来”姜福全按住马忠,抱起一个**包拉燃导火索窜了出去,放置好后,马上侧滚到一块大石头后边,‘轰’的一声,将前沿的铁丝网炸开了一个大缺口。趁着升起的硝烟和爆炸的闪光张辉又立刻跟进,将第二道铁丝网炸开。当他抽出爆破筒准备第三次爆破时,敌人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缺口上,打出了一层弹幕,挡在他们前边。

“机枪掩护,用火箭筒炸开它”加强到二排的火箭筒手马上瞄准第三道铁丝网的立柱发射了火箭弹,炸开了最后一道铁丝网,战士们立刻沿着突破口向上猛冲。

“投弹”此时他们冲击到距敌人工事已经不到三十米的距离,王勇大声吼道,二十多颗手榴弹立刻飞了出去,在敌人工事中爆炸,接着腾起的烟尘的掩护,他们跳进了敌人的交通壕。可就是这短短的三十米距离,王勇看到几个战士中弹倒下了,可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人去救护他们。在敌人猛烈的火力下,机会只是一霎那,他们必须抓住这电闪雷鸣般的短暂时机抢占先机,冲入敌人的阵地,否则造成的伤亡会更大。

“各班按计划展开,向敌人指挥所攻击”一分钟的时间,二排突破了敌人的前沿阵地,进入了敌人的野战工事,在王勇的命令下沿着交通壕分头向敌人指挥所扑去

营指挥所里电话响了起来,正焦急等待二排消息的大头抓起了电话,听筒里传来观察员兴奋的喊声:“营长,二排打响了”密切注意194高地的观察员看到山后腾起的硝烟和闪光立刻报告。

“炮连立刻射击”大头抓起另一部电话喊道,早就做好准备的迫击炮连马上打响,此时其他几路攻击部队已经潜进到敌人前沿三十米处,等迫击炮打出‘欺骗射击’的时候,他们也马上展开接连的爆破,突破敌人的前沿阵地,四路奇兵插进敌人阵地。

“一连一排突破敌人东南阵地”

“一连二排、三排突破东北阵地,正向纵深发展”

“三连一排突破敌人正面阵地,与敌争夺主阵地”

“三连三排突破敌人西南阵地,正向主峰攻击前进”各攻击部队打破无线电静默,纷纷向营指挥所报告战斗进展。

“好啊,三分钟之内全线突破”大头看了下表,高兴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目标主峰

第一百二十一章目标主峰

尖刀班的任务就是打开突破口后,迅速往里猛插,打掉敌人的指挥所轰’陶大山带着一个战斗小组顺着交通壕向敌人的指挥所方向冲击,两支冲锋枪交替射击打的敌人缩在地堡里不敢露头,张辉匍匐向前,将一个小**包从门口丢了进去,他转身扑到交通壕的拐角处,爆炸声中地堡上了天。

‘哒哒???’突然一串子弹打过来,陶大山和正在射击的一个战士中弹倒下了。

“班副,伤到哪了”张辉几个滚翻来到陶大山跟前,上下检查着。

“我没事,胳膊上穿了个眼,小柴怎么样”陶大山挣扎着坐了起来,推开张辉说道。

不行了。”张辉在小柴的胸口一摸,满手是血,探了下鼻息,已经没了呼吸,他黯然的说道。

“别管我,往上靠,我掩护你”陶大山单手持枪站了起来,靠在胸墙下,在照明弹的光亮下看清了在他们右侧有一个地堡,子弹刚才就是从这里打过来的。

“班副...”张辉想给陶大山包扎伤口,却被他甩开了,陶大山对准地堡的射击孔打了个长点射,压住了敌人的火力。张辉一跺脚抽出一颗手榴弹冲了上去,闪到洞口边上,胸口紧贴着胸墙,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嗖嗖的飞过,“去死吧”他拉燃手榴弹默数了两个数,将手榴弹扔进了门口。

当张辉炸毁了地堡,回到刚才的位置,却发现班副陶大山不见了,只有小柴的遗体还留在那里,这时枪声已经响成了一个个,他喊了几声不见回音。此时突然前边出现了六七个黑影,张辉赶紧捡起小柴的冲锋枪,他怕误伤自己人,闪身躲在了拐角处。

敌人的照明弹一个接一个升起,照的战场如同白天一样,那几个黑影边放枪边向这边跑过来。张辉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几个逃跑的鬼子,他甩出一颗手榴弹,黑烟起处,前边的倒下了,后边的掉头就往回跑,张辉顺过枪一阵猛烈扫射,敌人全都躺下了。他将小柴的遗体移到一个防炮洞中,拽过个沙袋堵住洞口,拎起枪又向枪声激烈的地方冲过去

王勇指挥着爆破组连续爆破,**包,爆破筒一齐上阵,连续炸毁六个地堡,基本肃清了表面阵地的火力点。梁青山指挥几个战斗小组清除交通壕里的残敌,遇到敌人顽抗立刻手榴弹,**包伺候,连续炸塌几个坑道口,将敌人闷在坑道里。

王勇向敌人指挥所的方向看去,天线杆子依然立着,有敌人在向那里汇集,“马忠,带人跟我走”他对不远处的五班长喊道。

“连副...”王勇扭脸一看,只有马忠和姜福全跟了过来。

“跟我走干掉敌人指挥所”王勇看了下他们略微皱了下眉头说道,三个人交替掩护着向敌人指挥所扑了过去。守在外围的敌人发现了他们拼命开枪阻止他们,王勇他们三人被压制在交通壕的岔口处。

“投弹”王勇喊道,可是三个人一摸,手榴弹袋都空了,“五班长,你吸引敌人火力,我从右侧迂回过去”不等马忠回答,王勇在交通壕壁上蹬了一脚,人已经窜上了战壕,抱着枪打了两个滚,站起身越过一条战壕,出现在敌人的头顶上。

‘哒哒???’王勇的枪响了,他神兵天降般的从敌人的脑袋顶上发起攻击,转眼间敌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钻进了指挥所。

王勇换掉打光的弹匣,对着指挥所地堡的门口打了个点射,迅速靠近,把敌人挡在了地堡里,可是敌人从里边疯狂的向往射击,王勇一时也无法冲进去,僵持在那。

“副连长,你掩护我”正当王勇束手无策的时候,陶大山赶到了。

“好”王勇心中一喜,趁敌人换子弹的功夫,闪身用枪对准地堡门口连续射击,打的敌人不敢露头,陶大山迅速贴着壕壁靠过去,将两颗手榴弹掷了进去。爆炸声后,王勇一边冲,一边再次换上一个新弹匣,到了门口他的枪再次响起,想往外跑的敌人立刻被撂倒在门口。

“缴枪不杀”王勇冲进敌人指挥所大声喝道,剩下两个活着的美军军官乖乖的举起手出了洞口,这是敌人指挥所里的电台还在传出叽里哇啦的叫喊声。当王勇转向陶大山看去时,却发现他萎顿在地上,原来陶大山受伤后,掩护张辉炸毁了敌人的地堡,又发现一股敌人,他忍着伤痛追了过去,消灭了这股敌人,正赶上王勇堵住了指挥所,他投弹时又被纷飞的弹片击伤了腹部。

“大山,大山...”王勇蹲下身摇着他喊道,陶大山艰难的睁开眼,挤出丝笑容说:“副连长,我死不了,我还要上主峰呢”

“好,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找人送你下去”

“副连长,你说过‘爬着也要上主峰’,我还能坚持”陶大山拄着枪艰难地站起身说。

“副连长,表面阵地的敌人已经清除完毕”这时,钟强带着两个战斗小组汇集到这里。

“吹号,集合队伍,留下伤员看守俘虏,其他人向主峰冲击”战斗进行到十多分钟,部队开始强攻后,主峰上的守敌依托工事还在顽抗,这时其纵深炮兵也向我军的出发阵地实施火力反击,现在必须乘敌炮火尚未向山顶转移,夺取主峰,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

??????

当敌人阵地的铁丝网被炸开的那一刹那,七班长李进带着第三战斗小组勇猛地向山头冲去。不料,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开来,他的两条腿负了重伤,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他把战斗小组长叫到跟前,把自己身上的手榴弹解下来交给他说:“你们不要管我,狠狠地打敌人,要猛要快”他又对新战士们说:“你们要好好地跟着老同志打呀争取立功。”说完,便慢慢地向主峰爬去。

他那受伤的双腿,开始是一阵麻木,接着就火辣辣地疼痛起来,最后便完全失去了知觉。爬着爬着,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眼睛里金花乱飞,额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他尽量什么也不去想,只想起了自己战前的宣誓:“我只要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上194高地!”

连长张学信带着一排在炮声停止的刹那就从正面发起进攻,几乎是踩着刚刚爆炸的炮弹冲了上去,由于是偷袭阵地前的雷区根本来不及清理,只能靠投掷的手榴弹引爆。战士们在烟雾中向前冲击,绊雷,照明雷一个挨一个的爆炸,有人踩到地雷被炸倒,再也无法站起,活着的人带着伤痕一跃而起,依然向敌人阵地上冲锋。

二班长牛树强被残存的铁丝网绊倒,那上面布满锋利倒刺,人越动扎得越深,他从中挣扎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一片鲜红,就像从血水中爬出来一样,铁丝网上挂着一缕缕的衣服碎片和条条皮肉。

一排迅猛的攻击旋风一般席卷了敌人的一线阵地,不等他们从洞里,隐蔽部中钻出来,就在一声声爆炸中魂游天国。敌人主峰的阵地复杂的多,张学信在一排攻占前沿后,立刻按计划向左翼展开,会同刚刚冲上来的三排,留下一个班打援,阻击地上的敌人。

“连长”蔡满江随三排上了阵地,笑笑和张学信握了下手,没有过多的话语,但是里边饱含着一种欣慰――激战过后两个人都还活着。

“指导员,副连长已经开始向主峰攻击了,我们也不能落在后边”张学信使劲握了下他的手,侧耳听了下山那边响起的激烈枪声,对蔡满江说道。

“**,这小子什么时候都要抢先咱们一步”蔡满江笑骂了一句,马上命令部队攻击前进,三连的两个主攻排随即按照预定方案大胆穿插,分割歼灭主峰上的敌人。

山上打开了锅,副指导员黄焕有些气闷,他的任务依旧是扫尾,打扫战场,押送俘虏,抢救伤员,后送烈士的遗体这些婆婆妈**事情。

“卫生员,动作快一点,这里有一个伤员”黄焕他们一点也不比攻击部队轻松,几乎是连队打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他看到胳膊上扎着毛巾的战士就要上去看一眼,受伤的赶紧包扎送下去,牺牲的只能先收敛放到炮火打不到的地方,毕竟还是活着的重要。

“副指导,你压住他的脖子上的动脉”这是三班的一个战士,脖子上被子弹打了个洞,静脉破了,随着他呼吸不停的冒着血。

“副指导,班长还在那边,他也受伤了”这个战士看着黄焕焦急的说,血随着他嘴唇的蠕动不停的涌出来。

“不要说话,我知道了”黄焕看着自己的战士一个个躺在冲锋的路上,心如刀绞,憋着一股火,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说道。

“担架,马上后送”卫生员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那都是自己人的血,包扎完毕,他大声的对跟在后边的担架队员喊道,这个战士失血太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但是现在没有功夫想这些,他又下一个伤员跑过去。

黄焕按照伤员的指点,很快找到了三班长,他和一个美国兵叠压在一起,两个人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他把压在三班长身上的美国兵掀到一边,卫生员检查了下敌人还没有死,“副指导,这个敌人还有气...”

“先不用管他,抢救三班长”黄焕抱起三班长大声吼道,三班长的肚子上被弹片豁了个大口子,铁青色的肠子在外蠕动着,如果不是扎着武装带,他都怀疑肠子会不会淌出来。

“可是...”按照惯例,是应该抢救俘虏的,卫生员有些犹豫。

‘砰’枪声在耳边炸响,黄焕把手枪插回腰里,“我怎么没有看到受伤的俘虏,只有一个死的”卫生员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黄焕,杀俘这是严重的违纪事件,而开枪的恰恰是副指导员,他有些恍惚。

“他**的,你等什么呢,赶快给三班长包扎”黄焕蹬了一脚看着被子弹崩去了半拉脑袋的美国兵发愣的卫生员厉声骂道。

“哦”卫生员这才回过神来,撕开一个急救包,把三角巾敷在三班长的腹部,又翻出他的饭碗反扣在上面用绷带扎紧。

“副指导,好了”卫生员看着紧绷着脸的黄焕怯生生地说道。

“好了,就赶紧后送,问我干什么”听着黄焕的骂声,卫生员忽然觉得很亲切,比起过去副指导员的‘教导’顺耳了许多,他心中暗暗决定绝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让它烂在自己的心底...

......

王勇带着二排艰难的向主峰攻击前进,在他们面前横亘着两个地堡群,每一个地堡都是一个死亡陷阱,强攻不行就迂回,正面啃不动就从侧面打,二排的数个战斗小组看似散乱的攻击,却在王勇的小喇叭指挥下显得异常凌厉。

二排攻击面上的地面工事一个个被占领,各个工事之间的通讯联络都被切断,“副连长,这个地堡很坚固,小**包不管用”马忠擦擦脸上的灰尘报告说。

“你傻啊,让你们带的辣椒面是蘸馒头吃的啊”王勇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因为阵地被攻克后,还要坚守,位于我反斜面的阵地现在成了敌人攻击的前沿,王勇选了两条坑道口冲着我方,而且顶盖被覆较厚的坑道没有动用大量的**炸毁,而是想把它们留给我军的守备部队。可是五班围着这条坑道打了一会儿,只是封闭了几个较小的洞口。

“我知道怎么办了”马忠被骂了两句,反而兴奋起来,叫过一个战士把辣椒面分成几包捆在小**包上,让两个战斗小组分别堵住两个坑道口。

“让你们尝尝老子造的‘毒气弹’”马忠骂骂咧咧的抄起一个加过料的**包攀上了坑道顶,点燃导火索顺着上面的通风口扔了下去。‘咚’的一声闷响,一股辛辣刺鼻的烟雾顺着通风口涌了出来,‘咳咳???’在一边观察效果的马忠被呛得险些背过气去,他马上捡起一个敌人丢在地上的钢盔扣在了通风口上,还怕漏气,扭着脸又捧了几捧湿土盖在了上边。

大家可能都没有烧过辣椒面,可是爱吃辣的人都有过自己油炸辣椒的经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不开窗,不开油烟机,估计没有人能坚持五分钟,这玩意别看是土造,可是跟着这支部队走南闯北是屡建奇功,打了白匪,打日本,消灭了国民党,又跟到了朝鲜。功夫不大,坑道里传来距离的咳声,十来个美国兵们泪流满面,哭哭啼啼的从里边跑了出来,把枪一扔,就坐到一边擦眼泪抹鼻涕去了。

这些投降的美国兵应该感到幸运,他们钻进去的坑道还有利用价值,享受到了辣椒面的待遇,那些顶子薄的地堡坑道连我军的炮火都能摧毁,更不要说美军的狂轰乱炸了,所以一律是被炸塌封闭的干活

经过多次与敌人争夺阵地,三连已经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爆破坑道方法。对我不必要固守及不准备利用的敌坑道,在情况允许时攻歼守敌后用大包**爆破炸毁,情况不允许则干脆实行爆破,将敌闷死于坑道内(气孔射孔用小包**封闭)。如果情况发展对我有利时,对被我炸毁的敌坑道也可组织力量挖开利用。

经验证明,对于顶厚3至4米之的坑道口,用4个3至5公斤**包进行集团爆破,即可炸塌。爆炸时以两人负责火力掩护,一人由侧后接近坑道口将**放于坑道一侧。如坑道口不易接近,可先投小包**包或爆破筒将敌驱逐,而后大包爆破。如是土质且口部又小(如1米高宽),可将**放于坑道口即可炸毁。

需要挖开时,一人以火力掩护,两人迅速挖掘,一般在5至10分钟内可挖开,我军可乘敌震昏之际攻入坑道,将敌歼灭(但须作好战斗准备,因为坑道内可能还有震昏后苏醒的敌人顽抗)。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谁有时间去挖他们呢,等待他们的只有将坑道里的那点氧气一点点的消耗殆尽,然后像干涸的水塘里的鱼,大张着嘴,拼命的榨取着最后一丝氧气,慢慢的窒息而死,这种感受跟活埋没有什么区别,反倒不如开枪自杀来的痛快

十多分钟后,在一连和三连的猛烈攻击下,194高地上的敌人逐一被歼灭,四路突击队终于在主峰回合。‘嗵嗵’两颗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标志着敌人表面阵地已经全部被占领,守候在指挥所里的团长刘克一干人终于送了口气。

“连长指导员,快告诉我哪里还有敌人,我要把手榴弹投到敌人堆里去”李进终于爬到了194高地的主峰,当同志们惊奇地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过去了,好不容易把他叫醒了,他晃了晃手里还紧握着手榴弹问道。

王勇看着这个血人似的坚强战士,听到他的问话,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哭还是笑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肃清残敌

第一百二十二章肃清残敌

敌人的炮火逐渐向山顶转移,为防敌炮火杀伤,营里一连和三连各以少数兵力肃清残敌,其余人员迅速疏散隐蔽。

“指导员,副连长,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吧,你们赶紧隐蔽”张学信接到命令后,推着他们两个人赶紧离开。

“隐蔽”王勇大喊一声猛然将两个人推到交通壕里,‘轰’一颗炮弹凌空爆炸,四散的弹片覆盖了好几间房子大小的面积。

“**,空爆弹”王勇站起身把两人拉起来,这种使用无线电定高引信的炸弹在半空中爆炸,撒下的弹片能大面积的杀伤地面人员。由于和志愿军相比,美军的坑道构筑得并不甚坚固,为了确保在炮击占领其表面阵地的志愿军的同时,不使其坑道为已方炮弹震塌,美军在其地下工事被我摧毁,人员被我消灭之前,其纵深炮兵一般使用空爆弹轰击表面阵地。

因为现在敌人不能判断阵地上的人员都已经阵亡,所以采用空爆弹即可杀伤我们的人员,而且又不会炸毁地堡坑道。

“小鬼子够毒的,你们马上隐蔽,我去阵地上找找还有没有活的”张学信吐掉嘴里的沙子,摔了下帽子上的土说道。

“连长,你要小心...”蔡满江刚起身话还没说完,突然刚刚跳上战壕的张学信一头栽下来,摔在他怀里。

“连长,连长...”蔡满江大声呼喊着。

“子弹是从东北方向打来的,二排长你马上带人搜索”王勇立刻根据张学信摔倒的方向判断出敌人的方位。

“卫生员,快过来,连长受伤了”战士们都围了过来大声喊着卫生员,手忙脚乱的撕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

“不要都聚在一起,注意防炮”王勇赶紧把战士们疏散开,帮着蔡满江将连长抬进一个炸的半塌的隐蔽部,这时黄焕和卫生员也急吼吼地赶来了。

“子弹打中了胸口,伤到了肺部,得赶紧后送”卫生员给张学信止住了血,焦急地说道。

“现在炮打的这么猛,送不下去啊”抬担架的战士说道。

“不行,送不下去也要送”黄焕摘下自己的枪塞到王勇手里,弯腰就要去抬担架。

“副指导,咱们不能救了一个人再搭上几个人...”蔡满江拉住黄焕说道。

“你们胆小,我自己来,我就是背也要把连长背下去”黄焕抹了把眼泪,甩开蔡满江的手吼道。

“连长的伤不能耽搁,要马上送下去,否则???否则就晚了”卫生员着急地说道。

“报告指导员,副连长,打冷枪的敌人躲进了地堡群后边的坑道,那里还有不少敌人藏在里边,我已经让人把那里围起来啦”梁青山跑过来报告说,“连长怎么样”他又蹲下问卫生员,卫生员摇摇头,表示情况不好。

“副连长,你带人清剿残余的敌人,我想办法把连长送下去”蔡满江说道。

“指导员,连长负伤,这里离不开你,副指导你一定要把连长想办法送下去”王勇冷静了下说道,“一排长你挑几个人,把连长送下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副连长放心吧,我就是豁上自己的命也把连长安全送下去”钟强决然地说道,抬起了担架的另一头,“三班的人跟我护送伤员下山”

看着钟强和黄焕一前一后出了掩蔽部,冒着炮火顺着交通壕向山下走去,“指导员,我去把打伤连长的那帮王八蛋干喽,财迷挑起两个手脚麻利的跟我走”王勇狠狠地说道。

“老万,晓顺???跟着连副走”财迷点了几个人名追上王勇顺着交通壕直奔山腰处的一个地堡群,这里曾经被炮连打击过,所以进攻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没想到一股敌人在进攻开始时,就感到不好,全都钻进了坑道。当敌人开始炮击时,想趁势反攻,却遇到了疏散隐蔽的五班,两下交火又被堵了回去,张学信说起来也够倒霉的,被敌人混乱中发射的一颗流弹击中。

王勇简单的听取了马忠的汇报,了解到敌人占据的这是条‘两头通’,约有四十米长,里边的情况不明,敌人用机枪封锁了洞口,阻止我军的进入。美军坑道防御的战术特点是主要依靠表面阵地工事抗击我进攻,在战斗中依赖友邻及纵深阵地火力支援,敌炮兵事先进行标定,敌步兵呼叫炮火支援时无需试射即可进行标定射击。

一旦志愿军突入美军表面阵地,美军一般不与我在地面恋战,迅速退入地下坑道,以保存有生力量。退入坑道盖沟后并不轻易向外反扑,甚至于不再轻易对外射击,以求尽量不让志愿军发现其坑道位置。因为坑道内狭窄、运动不便,美军退守坑道后大部分换用卡宾枪与少量半自动步枪。

退守坑道后能迅速召唤纵深火力对志愿军进攻部队进行火力逆袭。

“二排长,你带一组人堵住右侧的洞口,让五班跟着我准备攻打坑道,消灭里边的敌人”王勇说完,让战士们把**包,手榴弹和冲锋枪的弹匣集中起来,“财迷你和老万,姜福全跟我一组,财迷你主攻,我助攻,老万你负责供给弹药,姜福全你负责警戒和联络。马忠你带一个组做预备队,如果我们有伤亡,或是遇到岔道口你带预备队上”

“是”几个人低声回答道,王勇挑的这几个人会爆破,熟练使用步兵武器且战斗勇敢、战术动作熟练的人。他们每人携带冲锋枪一枝,配上九个压满子弹的弹匣,防止临时压弹匣导致火力中断,王勇没用冲锋枪,只是掏出自己的手枪顶上子弹,左手还多了一只手电筒、带上了八枚手榴弹。老万身上则背着一个十公斤的大**包,数个小**包,还拎着一根爆破筒。

“连副把这个戴上”财迷从挎包里翻出几个口罩递给王勇一个,剩下的分给大家。

“这怎么有股子蒜味啊”王勇戴上口罩皱了下眉头说道。

“连副你说对了,这是我找来的偏方,口罩内夹些压碎的大蒜可以防止瓦斯烟熏”财迷笑着说道。

“**,就你鬼点子多”王勇笑了笑说,“把你们的枪用毛巾包上点,不要因为落进灰尘到时候打不响”

“连副,你考虑的也够周到的啊”财迷和老万摘下毛巾将枪机部分遮上,然后试着瞄了一下,看是否挡住了准星。

“二排长,机枪封锁洞口,掩护我们靠过去”见大家都准备妥当,王勇对梁青山说道。

“是”梁青山一挥手,早就待命的机枪手,对着坑道口打了几个长点射,很快压制了敌人,王勇和财迷两个人猫着腰靠过去,将两颗手榴弹扔了进去,跟在后边的老万随后将爆破筒掼了进去。

接连几声爆炸,矮小的坑道口被炸成了个大洞,两个守敌被炸的七零八落,尸体散落一地。财迷乘着腾起的烟雾抢先进入坑道迅速卧倒,对着黑洞里扫了一梭子,洞里的敌人早被巨大的爆炸吓得躲到坑道深处,这梭子子弹就是防止敌人借机打冷枪。

这时王勇也紧随其后钻进了坑道,作为主攻的财迷占据了坑道的左侧,他落后一步贴着左侧的洞壁趴下,老万跟在了财迷的身后,递给他另一支压满子弹的冲锋枪,接过空枪换上新弹匣。

‘刷’王勇按了两下电门,看清这是一个U型坑道,主坑道随着山势挖的弯弯曲曲,在两侧挖了数个用于住人的屯兵洞。

“右前方五米处有一沙袋堆砌的矮墙”王勇小声地对财迷说道,他再次按动电门,一个美国兵突然出现在光环中。‘哒哒...’财迷的枪立刻响了,将敌人击毙,随后他向前两个滚翻占据了矮墙,王勇沿着右侧快速匍匐跟进,手中的电筒一闪即灭,财迷的的枪再次响起,将另一个露面的敌人击毙。

三个人的配合十分默契,边打边攻击前进,很快进到一个拐弯处,王勇掏出一颗手榴弹,手握弹体垂臂顺投,并在右臂投弹时,用左手同时挡住右臂上端,这样弹体就成水平线不高不低地投掷出去,而且投得又远又准。

两人在手榴弹爆炸后的瞬间,从后边闪出,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敌人的身形暴露出来,财迷的枪连连点射,将敌人逐个击毙。在他再次换枪时,一个敌人利用火力中断的瞬间从一个屯兵洞中钻出来,向坑道深处跑去,王勇甩手一枪,将他击毙

他们这种战术是经过多次实战总结出来,开始时采用的是将手电筒绑在冲锋枪的右侧或下方,边照明边射击,这样可以省去负责照明的人员,也可以让他持冲锋枪作战,同时也有利于射击时瞄准。但是这种做法也有缺点,射击时不能随时控制手电筒的开关,持续照明很容易暴露位置,而采用专人照明则可以在照明后迅速关掉手电筒,有利于隐蔽,使用短枪还能协助主攻射手消灭遗漏的目标。

王勇带领着攻击小组,交替掩护着向坑道内部发展,他们充分利用坑道内的休息室和拐弯作为掩体,边打边用手榴弹清理两边的屯兵洞,渐渐的逼近坑道的底部,将敌人压缩到了一节平直的坑道内。由于敌人利用沙包,弹药箱堆砌了一道掩体,坑道两侧又没有隐蔽物很难接近,手榴弹和小**包无法投到掩体后,他们几次攻击都被躲在临时堆砌的掩体后的美军击退。

“副连长,你们闪开,看我的”老万突然说道。

“不要莽撞,敌人火力太猛,靠不过去”由于连续投弹,坑道里硝烟弥漫,即使开着手电筒也看不清对面的敌人,而敌人不停的盲目射击,密集的弹雨打的狭窄的坑道里基本没有死角。

“我用这个”老万晃了晃手里的两个大罐头盒说道。

“这是什么玩意儿,给美国兵开饭啊?”财迷也好奇地问道。

“对,给他们开饭,吃大餐”老万点着导火索,把罐头盒顺着坑道里的斜坡向敌人聚集的角落骨碌过去。

“**,这小子还行”财迷乐了,敌人修的坑道外边高,里边低,形成了一个陡坡,这罐头盒里装上**就变成一个个的滚雷。

别看这个家伙外貌不起眼,威力却不小,尤其是在这种半封闭的空间中,在人脚底下爆炸,即使人炸不死,也得被震死。头一个‘滚雷’把敌人修的掩体炸塌了,第二个就是催命符,外围的几个敌人当时就被炸的四分五裂,一命归西,躲在后边的也受不了这个惊吓,嘴里大喊着,举着手从坑道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8:55战斗结束,历时近一个小时,两个连以伤亡四十余人的代价攻占了194高地,全歼守敌一百九十余人,随后一连和三连撤出阵地,二连接受守备任务。

.......

当天晚上,敌人发现了高地全部失守,便集中各种炮和4架飞机进行轮番炮击轰炸和扫射。二连的同志们在敌人炮火下积极抢修工事,晚上加修交通沟改造敌人的残留坑道工事,次日天刚亮,由179高地下来了两个连的美国兵边发起攻击,试图夺回阵地。他们在师、团炮群火力的有力支援下,依托坑道工事,二连顽强坚守8昼夜,连续打垮了一个班至一个多营在航空兵、炮兵和坦克支援下的14次进攻。

高阳岱上的美三师被我们打得焦头烂额,失掉了战斗力,伪一师便接替了他们的防务。在马良山前沿的高阳岱东北第一、第二无名高地上,换的是两个排伪军防守着。敌人构筑了几道铁丝网、交通沟和坑道,准备长期固守。可是,二团再次组织二营,三营的部分连队对敌实施打击,再次将敌全歼,控制了两个高地。

9月24日,为了保障一团和三团顺利地攻克高阳岱东北山上的守敌,二团一营袭占水郁市北山之后,控制了这个高地,到了28日早晨,敌人见我军占领了水郁市,就用两个连的兵力向三连占领的阵地进攻。第一次以一个连前后冲击了两回,都被打退。

6点10分,敌人又以一个连攻击,我军主动撤出主峰阵地,等到敌人登上高山立足未稳的时候,炮兵实施猛烈的炮火覆盖,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我军趁敌混乱之机,勇猛冲锋,一举将敌人击溃,重新占领了主峰。这样,先后毙伤敌人200余名,缴获轻机枪4挺、自动步枪11支、步话机2部、电话线3000公尺,而我方仅伤亡13人。

敌人虽然损失惨重,但仍不死心。从29日至30日又以一个连兵力轮番发起了进攻。在打退敌人两次进攻后,我军故技重施主动撤出主峰阵地,再次以强大的炮火覆盖,敌人遗尸2第三次回到我军手中,仅伤亡4人。

在第一阶段的战术反击战中,先后对敌人10个连排支撑点进攻10次,发扬了我军近战、夜战的特长,利用夜暗偷袭与强攻相结合,依据地形和敌军阵地情况,有的攻占后主动撤离,有的与敌人反复争夺,在争夺中大量杀伤敌人,共歼敌5个连25个排及1个排大部,击退1个班至2个营兵力的百余次反扑,共计毙敌4219人,俘敌96人。

志愿军和人民军发起全线反击,“联合**”大为震动。敌人见我炮火猛烈,而又全线动作,以为我要发动全面攻势。9



24

日,侵朝军总司令克拉克急急忙忙飞抵前线,与范佛里特及各军长开会讨论对策,并将预备队美第四十五师前调,接替南朝鲜第八师的防务;将预备队南朝鲜第一师前调,接替美第三师防务,克拉克沉不住气了。

其实,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一阶

段反击的规模很小。一个军仅拿出一两个团来,攻击一个目标也只用几个排或几个连。我反击的目标,多则四个连,少则一个班。只不过造的声势大了一点。兵不厌诈,这就造成了敌人的恐慌,打乱了克拉克原定的两栖登陆作战计划。

第一阶段战术反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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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日结束。各军都按照原定作战计划,攻克了敌军阵地,共毙伤俘敌

8300

余人,其中美军

2000

余人。这一次多股小规模反击战,再一次显示了***主席提出的“零敲牛皮糖”战术的威力。

对于第一阶段的反击作战,中国人民志愿军副司令员杨得志将军做了简

要的总结。他说:“这一阶段的作战时间虽然不长,但确实为我们提供了一

些值得进一步思考的问题。首先,在组织实施上,以准备好为原则,在统一方针要求下,不等齐就陆续发起战斗。这样,就给各部队充分的自主权,也便于充分发挥各部队指挥员的聪明才智、指挥艺术和组织性。

第一百二十三章 瞬息万变

第一百二十三章瞬息万变

打完反击战,全营再次撤到了二线休整。三连驻地在一个村子的边上,住的是接防部队在山脚挖的开放式‘营房’,这就像是一个个窑洞。前段日子负伤的战士都6续回来,补充到了各班排,虽然还不满员,但是不会影响战斗力。

黄昏时分,王勇吃过晚饭,从连部溜达了出来,连长受了重伤已经转会国内治疗,由他代理连长。这几天他很烦,战士们从阵地上下来没几天又上去打了一场硬仗,精神高度紧张,下来后还是放松不下来,连续生了几次枪械走火的事情,幸亏没有伤到人,要是在阵地下被走火的子弹打死了,岂不冤枉

王勇刚走到村口,就听到村子里传来阵阵的手风琴演奏声,他走过去一看,吃了一惊,在一块打谷场上,有四五十位朝鲜老百姓在翩翩起舞,有白白胡子的朝鲜老人,还有年轻的姑娘和媳妇,一个个手舞足蹈,各色衣裙舞动,胸前的衣带随风飘摆,煞是漂亮,黄焕抱着一架手风琴摇头晃脑的卖力地演奏着,外围正是他们连的一帮战士

战士们不会跳舞,都站在场边咧着嘴傻笑着看热闹,大家玩的高兴,没有看到突然到来的王勇,都全神贯注的盯着舞场。一些朝鲜姑娘们大方的上前将战士们拉进场。一些战士不好意思,闪开了,一些被拉进了场笨手笨脚的跟着姑娘们瞎蹦跶,姑娘们乐的花枝乱颤,笑着拽着战士们的手不停地转圈。

这里靠近前线,不时会有敌机飞过,如果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扔下几颗炸弹,事情就不好收拾了。王勇本想劝大家散开,可是他迟疑了一下,放弃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那些六十多岁的阿妈妮和阿爸基也忍不住内心的欢乐和激动,扭动着肩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晚霞一片金辉,照在大地上,照在姑娘和战士们的脸上,凸显出青春而甜蜜的微笑,很难想象这生在残酷战场上的一个黄昏里。

这里没有一个年轻的朝鲜男Xing,他们都上了前线,这些年轻的志愿军战士就像磁石似的吸引着姑娘们,一个个不断的被姑娘们追着拉进场。年轻人的心,总是那样充满漏*点,渐渐的战士们放开了,不再是刚开始被姑娘们追赶的腼腆害羞的样子,跟着她们的舞步学着她们的样子跳起来,变得自然而潇洒,舒放着压抑的情绪,更显露出青春阳刚之气。

王勇陶醉了,被眼前的情景感动了,这是一个能歌善舞,善良乐观的民族,敌人用战争给他们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可他们热爱生活,依然在困苦中保持着乐观,充分体现了民族的高度自信。让他深深体会到一个民族,只要有民族气节,有坚强的信心,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都可以战胜的。

此时的黄焕卖力的拉着手风琴,他似乎动员了全部的精力,认真的拉着每一曲子,脸上充满了快乐的笑容,双脚跟着曲子的节拍踏动着,他好像忘记了战斗的残酷,忘记了血火的战场,忘记了血Rou模糊的战友释放着澎湃的漏*点,战士们跟着音乐跳动着,大笑着,他们的心灵此时得到了最美的享受和最大的满足。

舞会一直持续到了天黑才结束,战士们一扫几日来笼罩在心头的Yin霭,回去的途中还在兴奋的议论着。

“连长,你上哪去了,我找你半天啦”充满突然满头是汗急匆匆的跑过来说道。

“出什么事啦?”王勇一惊急忙问道。

“二营长来了,他着急找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财迷说道。

“二营长?他找我能有什么事?”王勇疑惑地说,加快脚步向连部走去。

“贺营长好”王勇回到连部见贺斌和方志强都在里边,蔡满江正陪着他们说话。

“王勇,你现在也是连长啦,看起来不错啊”贺斌回了礼,握着王勇的手笑着说,边上的方志强站起身看了王勇一眼又赶紧垂下了头。

“你们赶紧坐,我这还有好烟呢”王勇说着,从床底下翻出了两盒烟一人了一支。

“连长你可不厚道啊,我跟你要烟抽,你给我的都是黑棒子,老连长来了把‘骆驼’翻出来了。”蔡满江点着王勇笑着说。

“不愿意抽这个,还给我,我这还有黑棒子呢”王勇伸手去夺他手里的烟。

“好了,你们老战友聊,我先查哨去”蔡满江躲了下,笑着跟贺斌,方志强打了个招呼出去了。

“贺营长出什么事了?”王勇拉个凳子坐着贺斌跟前问道,他一进来就现方志强情绪不对,直接问道。

“**,还不是这子捅了个大篓子,我只能把他送你这来了。”贺斌瞪了方志强一眼骂道。

“志强,到底出什么事了?”王勇看向方志强问道。

“排长,我我”方志强红着脸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的,你当时敢干,现在不敢说啦”贺斌生气的扇了方志强一巴掌,“还有脸哭,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当时我怎么瞎了眼让你当了先锋连的连长,连自己的**都管不住”贺斌越说越气。

“营长,到底怎么回事,别让我糊涂着了”王勇递给方志强一条毛巾让他擦擦眼泪说道。

“让他说,这丢人的事情我张不开嘴”贺斌点着烟狠抽了两口说道。

“排长,我犯了男女作风问题”方志强擦了擦眼泪,耷拉着脑袋把事情讲了一遍。

十多天前二营也从前沿撤下来休整,他们住在一个朝鲜村子里。方志强高高的个子本来长得就挺帅气,经过战火的考验身上更多了些男人的味道,现在当了连长,腰里挎着手枪更加引人注意。

他们住的这个村子和朝鲜大部分地方都一样,整个村子里除了老人孩子就是年轻的妇女。方志强很快就吸引了村里姑娘们的目光,只有在村子里一走动,就会招来姑娘们无数次的回眸。现在虽然是战争时期,物资极度匮乏,但是朝鲜姑娘们像过去一样打扮自己,依然穿着艳丽的民族服装,显现着她们的青春和美丽。

四连住的村子里有一个姑娘当过老师,会说几句汉语,借着拥军的名目多次到四连找方志强,跟他聊天,可方志强这时还蒙在鼓里,丝毫没现自己成了姑娘心中的偶像。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当时,方志强经过那个姑娘家的门口,她突然叫住了方志强,其实她已经在那等候了许久。方志强以为姑娘有什么事需要帮助,便跟着进了屋。姑娘大胆的表明了爱意,他却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吓得不知所措,刚要拔腿往外跑的时候,却被姑娘抱住不放。

方志强那会脑子里也闪出过违反纪律的念头,但更多的是怕被误认为**,那更是可怕的后果,所以不敢喊叫声张,加上青春的冲动,终于被‘**’了。

结果这时,通讯员找他开会处寻找在姑娘家现了他们,立刻报告了指导员,指导员不敢处理,又报到了营里。方志强立刻被关进了禁闭室,看押起来。按照志愿军的纪律是要按军法处置的,如果,那就要枪毙,大家虽然都为他感到惋惜,却没人敢为他求情。

方志强被关了禁闭,让那个姑娘知道了,她马上找到了连里。朝鲜老百姓在青年男女交往方面,比中国人开放的多,也宽容的多,他们对志愿军的纪律感到不理解,还说要枪毙方志强她们不同意,事情是她主动的,要关押,要枪毙,就连她一起关起来枪毙算了后来当地的政府也知道了,找到部队求情,一连闹了好几天,才算平静下来。

方志强讲完了经过,满脸的懊悔的突然抬起头对王勇说道:“当时我即害怕,又不能控制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事情生后,我才想起到违反纪律是不讲原因的,现在只能一切认命吧,现在最难过的是没脸见人,只剩下后悔了,别的什么都不想啦”

“那怎么处理的?”王勇又问道。

“哼,这事情弄得大了”贺斌冷哼一声说道,“经过请示师团长,考虑到和当地老百姓的关系,宣布暂不以军法处置,但是撤了他的连长,要调走下连当战士安排到非战斗单位,算是对他的处分。我考虑了半天,如果到了陌生的地方,别人不了解,让他受欺负,只好厚着脸皮送到你这来了”

王勇听完叹口气,方志强从入朝一直跟着他到四次战役,作战勇敢,各方面工作做的也很出色,从一个战士成长到连长,刚刚成熟起来,没想到却突然生了这种事情。这世间有些事情,真使人难以自制,难以预料,使他不由的生出一种震撼和莫名的悲哀

“贺营长,你放心吧,让志强在我这安心歇一阵子,等有机会再让他回去”王勇看看方志强对贺斌说道。

“他是你一手带起来的,在你这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上级的意思是让他到炊事班劈柴烧火,做些辅助工作,好好改造下思想”贺斌沉着脸说道,手底下突然少了一员干将,而且还是因为这种说不出口的原因,让他心里也不好受。

“行,明天我在给他安排,不会让他受委屈的,烧火做饭也没什么,前些日子我受处罚,还在那干了一阵子”王勇笑着说道。

“你们啊,真是都不让人省心,都是为了个女人犯这种错误,说起来我都替你们丢人”贺斌点着他们两个人说道,“好了,志强你在这老实改造,我回去了,还得给你去擦屁股。”

“那好,我就不留你了,我送送你”

“营长,对不住了,我给咱们部队丢脸了”方志强也站起来抽噎着说。

“唉,他好几顿没吃了,你让人给他做的饭吃”贺斌的神情缓和了下来,对王勇说道。

“好”王勇拉开门陪着贺斌出了屋子。

两人沿着路走了一段,贺斌突然站住脚说道:“王勇,方志强这些日子思想压力很大,吃不好,睡不着,我怕他想不开,觉得还是在你这放心,你抽空开导开导他,只是给你添麻烦啦”

“老连长,你这是说什么话,咱们都是一个战壕里血里火里滚出来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遇到了难处,想到我,这是还把我当兄弟,你要是客气我可不高兴了”王勇听了贺斌的话一愣神,不满地说道。

“哈哈,倒是老兄弟了,算我说错了”贺斌笑了起来,这么半天还是王勇头一回听到他笑。

“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志强能挺过来的,只是这个跟头栽倒女人裙子底下有点冤枉”

“他有什么冤枉的,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住,还带什么兵,当时我听了都想一枪崩了他”

“好了,傻子都看出来啦,你心里还是舍不得的”王勇打趣他说道。

“行了,就这么点事,你也别送了,回去吧”贺斌叫过警卫员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方志强就暂时安顿在了三连,白天跟着炊事班烧火劈柴,晚上王勇让他跟自己睡在连部,两个人在一起聊聊天,也借机开导他一下。三连的许多老兵都认识方志强,王勇只说他犯了点错误,没有详细说什么,这点事也就只有连部的几个人知道。大家也都知道他是王勇过去的老战友,方方面面的都给了照顾,方志强也渐渐的从Yin影里走了出来。

可是这件事似乎还没完。几天后,程祥坤,胡大彪他们几个四连的老战友偷偷的跑来看了他一趟,给他捎来点吃的喝的,还带来了一封那个姑娘的信。信中说的还是那个意思,‘希望方志强不要忘记她,等战争结束后能留在朝鲜和她在一起生活’,可是谁又能给她这个保证呢?

为了予敌以更有力地打击,联司长决定第一梯队各军在第一阶段取得胜利和经验的基础上,于十月六日开始进行第二阶段的作战。六日,我志愿军七个军在宽达一百八十余公里的正面上,以一个团另十三个连又二十三个排和三十五十班的兵力,在七百六十门火炮、迫击炮的支援下,向敌一个班至一个营兵力防守的阵地共二十三处起进攻(其中六处是第一阶段打过的目标)。计:第65军对8高地,第4o军对坪村南山、松隅村北山、项洞里西山、2o1高地西北山,第39军对高阳岱北山和东北山地、上浦防南山,第38军对地地、凤树洞北山,第15军对上佳山西北山、381东北山、38高地南山,第12军对官岱里西北山,栗洞东山、东北高地、座洞南山,第68军对1o8高地山腿及西山腿北高地等。

可是他们军的邻居三十八军的攻击从开始就很不顺,《韩国战争史》记载:当时伪第9师正举行全师运动会,谷中蛟投敌后,该师师长命令运动会立即停止,召开指挥员紧急会,研究谷中蛟的口供。谷供称我军将月4日24时至6日1时之间确定攻击3948高地,并准备打开蓬莱湖水库。

敌人立即着手加强了防务,调伪第3o团第3营开进955高地,支援其1营修补前哨阵地,月4日4时2o分,彻夜完成掩体15o个,设置障碍等应急阵地工事,并以山头为单位,配属一个连的兵力,仓促编成环形防御,加固掩盖壕沟工事,将交通沟加修到一人多深;将营、连、排之间的电话全部埋入地下,将阵地前的铁线网由3层增加到7层,同时大量设防步兵地雷、反坦克雷、照明雷和凝固汽油弹雷……

据伪第9师师长金钟五声称,由于他们采取了一系列防范措施,我们的第一次炮火猛击,只有2至3人受伤,埋入地下的电话线未受影响。他们除加固阵地外,还将师预备队调至前面(参战部队有伪第9师的第28、29、3o团及配属部队第51团,并在铁原南几公里处集结了美第3师),准备拼死反击。师属炮兵群及支援炮火完成了对白马山(3948高地)北侧前哨阵地前方的弹幕和对我预想集结地的火力计划,集中了9个炮兵营和第53坦克连,美第73坦克营(连的装备计有155毫米榴弹炮36门,1o5毫米榴弹炮5o门,42英寸重迫击炮7门,坦克22辆)现从铁原附近开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算计

第一百二十四章算计

敌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反击准备,而38军却没有修改作战计划,按照预定的方案展开了攻击,于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开始了。攻击高地的部队,遭到做好准备、以逸待劳守军的顽强抵抗,伤亡过大,攻击相当不顺利,第38军又先后投入了第114师3个营和2个连的兵力。为配合反击以上两个高地,38军派出5个排攻击凤树洞北山,全歼荷兰营1个排。直战至8日凌晨1时27分才攻占主峰,歼灭南朝鲜第9师第3o团大部。

此后,双方在此展开激烈争夺,南朝鲜第9师将其3个团全部投入战斗,并得到了美国空军和强大地面炮火的支援(据统计,仅美第5航空队即出动战斗轰炸机749架次,射火箭弹75o枚,炸弹27oo枚、凝固汽油弹358枚;美第9军支援炮火即射炮弹万)。战斗极为惨烈,形成山头拉锯战,主峰阵地多次易手。战至1o月14日,志愿军第38军已使用5个多团的兵力,而且第二梯队已全部用完,不得不月15日凌晨撤出战斗。

此次战斗,志愿军第38军与南朝鲜第9师在该处争夺8天9夜,双方损失都极为惨重:南朝鲜第9师损失35oo余人、飞机58架、坦克5辆,而38军更是伤亡达5372人,成就了南朝鲜第9师‘白马山师’的威名至此,志愿军1o月6晚起的针对联合**2个营以下兵力防守的23个阵地的攻击,除上述两个阵地失利外,其余21个阵地全部攻克。

这边的反击还没有结束,美国人也准备动手了,第七届联合国大会将月14日开幕,朝鲜问题将要提交新一届联合国大会讨论,美国当局需要联合**在朝鲜军事行动的配合,以占据政治上的有利地位。

9月27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写信给克拉克,如果**仍不接受“自愿遣返”的原则,那么联合**司令部代表将无限期休会,最重要的是“不能减少军事压力”。鉴于此,1o月8日,美方代表单方面中断谈判会议,宣布无限期休会的同时,克拉克批准了范佛里特的“摊牌”计划。

“摊牌”计划的攻击目标是志愿军在上甘岭地区防守的高地和高地北山。上甘岭是志愿军中部战线战略要点五圣山的前沿阵地,位于五圣山主峰南4公里处。五圣山位于金城、金化、平康这一三角地区的中央,据平康东南约19公里,金化以北约5公里处。

五圣山西侧,便是斗流峰和西方山,三山如唇齿相依,形成天然防线。如果斗流峰、西方山失守,五圣山就会陷入三面受敌的险境,要是五圣山失守,那斗流峰、西方山就失去依托,整个中部战线便有全线崩溃的危险。西方山以西,则是宽达八公里的平康谷地,几乎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如同是群山环抱中的天然走廊,从汉城到元山的铁路、公路横贯其间。完全可以这么说,五圣山、斗流峰和西方山一线,系战争与国家命运于一身,其重要Xing无可匹敌。

而对于美国人来说,这个地方是志愿军相对于联合**的突出部,位置重要,无论从火力还是兵力来看,联合**都占尽优势,易于攻取。其次这里虽然不利于大规模机械化部队的展开,但由于地域狭,同样不利于志愿军优势兵力的挥,这一点对兵力捉襟见肘的范佛里特来说尤为重要。再者,这个地方的失守,对于五圣山主阵地并太大的影响,志愿军比人民军作战灵活,向来爱惜士兵生命,不会坚持太久。因此,范佛里特相信,这次代号为“摊牌”的金化攻势定能一战成功。

战役起之前,他进行了极为周密的精心布置和安排。这些谋略后来被认为是有效的。进月美军在金化公路终日施放烟幕,掩盖庞大车队的繁忙运输,美韩军的股部队出击次数也非常频繁。在此之外,范佛里特频频调兵遣将,将志愿军指挥员的注意力吸引到易于机械化部队展开的平康谷底,而不是相对狭窄不适合大部队展开的那两个高地上。

战役开始之后,老范除了将他的范式火力挥得淋漓尽致外,在另外三个敌方实施了佯攻。甚至在战役开始后的第三天,老范还令他的海军航空兵对志愿军和人民军的岸防阵地进行轰炸,并安排空的运输机群大摇大摆地飞过两军阵线,做出一副要在侧后登6敌后实施空降的架势来,以吸引志愿军的注意力,分散牵制志愿军的力量。

而志愿军方面对敌人的进攻却准备不足,1o月2日,南朝鲜第2师一个参谋投诚,供称联合**将向这一地区动攻势,志愿军方面虽然不大相信这时美军会起进攻,还是将防守这两个高地的兵力分别增加到1个营。

其实在上甘岭战役前一个多月,第15军判断,联合**进攻的重点将极有可能是西方山或五圣山方向,因此加强了这两个地区的防御力量。特别是在和高地北山两个地方,构筑了48条长1o米以上的坑道和大量的防坦克战壕,设置了障碍物和大量地雷,并在坑道工事内囤积了粮弹物资。但从1o月6日开始,第15军参加了志愿军秋季战术反击战,上甘岭正面第45师主要炮兵火力调至别处,准备参加注字洞南山韩第2师1个加强营守卫阵地的反击作战。

因此,在1o月14日,联合**起攻击的第一天,用于支援两个高地防御的重火器力量相当薄弱。尽管战前作了许多准备,在阵地上修建坚固工事,可没有炮兵支援,防守部队损失惨重,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齐装满员的连队打残、打光。

激烈的战斗打了三天三夜之后,志愿军意识到这里才是敌人的主要目标,开始加强兵力,调集重火力,一次次的对敌人的进攻进行反击,寸土必争。渐渐一场营级的进攻战打成了战役规模的大战

鉴于敌人已于14日开始以上甘岭地区为目标,向我动了‘金化攻势’,战况日益激烈,志愿军长为了配合上甘岭地区作战,于是决定将战术反击延续到1o月底。

今天赖子和秀才都跑到三连来串门来了,说是王勇升了连长,今天让他表示表示。现在后勤供应充足,部队生活大大改善,主食大都是细粮,只有少量高粮米,经常是馒头、大米饭,青菜是吃不到的,供应的都是各种干菜,常吃的是花生米、黄花菜,海带、蛋粉、粉条,也吃豆腐。

王勇从朝鲜老乡那换了点泡菜,炸了个花生米,煎了盘豆腐,撖面如飞,三下五除二就擀完饼现在他正在烙着,方志强在一边帮助切面,切的既快又细。

‘咚咚,咚咚’,几个人的饭转眼就出来了,下好面,炊事班长用油炸了辣椒浇到上面,闻起来就挺香,“老张,司务长的醋葫芦还在吗,给倒上点”王勇把东西都收拾好,对炊事班长说道。

“在呢,不过这是他的命根子,你还他吧。”老张没敢做主。

“切,不就是点醋吗,回国我给他弄一缸,灌饱了他”王勇自己从柜子里把醋葫芦翻了出来,倒了半碗说道。

“连长,我帮你送过去吧,你一个人不好拿”方志强把面条盛到盆里说道。

“行,你就吃完在回来,跟我们一块热闹热闹,老张我替他跟你请会儿假”王勇说道。

“连长这快开饭了,我正忙呢”方志强推辞说道。

“你整天闷着干嘛,今天有两个你不认识的战友,跟我去认识认识”王勇说道。

“今天没多少事情了,方连长你去吧”老张把饭菜递给方志强说道。

“真香啊,你是从哪搞来的?”赖子看着火盆上烤的带鱼咽了口唾沫问财迷。

“我让汽车兵从国内捎来的,这地方上哪找去”财迷心地把带鱼翻了个撒了点细盐得意地说道。

“你还挺会享受的,过些日子没准就回国了,搞这个干嘛?”秀才在一边说道。

“那不是还没准吗,没看见现在前边又打起来了,五圣山打的更激烈,咱们轮换我看又泡汤了”赖子等不及了,用手指夹了块带鱼吹着气说。

“那也不会把咱们在拉上去了,一线部队就有六七个军,后边的人更多,咱们打了好几个月了,怎么也该歇歇了,最多也就是当个预备队”秀才翻着王勇桌子上的书说道。

“管他呢,现在好吃好喝的,待着就待着吧。”赖子摘掉鱼刺,把Rou扔到嘴里说道,“天天大米白面的,就是吃饼和面条时候就少些,连长今天说请咱们吃烙饼,怎么还不来啊?”

“就知道你子等不及了,赶紧搭把手”王勇用脚拨开门冲着赖子喊道。

“嘿嘿,连长,你耳朵真长,我刚说了一句你就来啦”赖子忙不迭的接过王勇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

见饭菜都做好了,秀才拉过桌子把菜摆好,财迷的鱼也烤得了一起上了桌,“连长,我们不白吃你的啊”赖子从挎包里掏出两筒罐头,摸出一瓶酒,秀才从兜里拿出两盒烟。

“行了,财迷你把罐头打开”王勇找来几个水杯摆好,又指指方志强说:“这位是二营四连的方连长,也是我带过的兵”

“方连长,我们只是听说过,头一次见面”秀才说着和方志强握了握手说。

“秀才,他现在是机炮连的炮排长,那个是赖子,机炮连的机枪班长,都是好兄弟”王勇给方志强介绍说。

“我比你跟连长早,打日本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方连长你是连长的兄弟也就是我们的兄弟”赖子拍了下胸脯说。

“别叫我连长了,我???我是犯了错误的,刚撤了职,在炊事班改造呢”方志强不好意思地说。

“哈哈”那两个都乐了,“那就更是兄弟了,这屋里的都是犯过错误的,你干的活,我们都比你干的好,吃完饭我们去帮你干”赖子更高兴了,拍着方志强的肩膀说道。

“方连长,你不孤独,这屋里的要不是犯错误,还凑不到一起呢,所以你别客气,大家都是‘坏人’”秀才拉着方志强坐在自己身边打趣道。

“呵呵,他俩都是我在卫生队改造的时候认识的,‘赖子’你听这诨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王勇笑着说道,“你别看都犯过错误,现在几仗下来都立功了,最差的财迷都当了班长,你那点事不叫事,等有机会再上去,下来就官复原职啦,不要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看着你整天愁眉苦脸的都难受”

“我们都是旧军队出身,混了多少年的兵油子,说得好听点叫兵痞,难听点就是兵渣滓,不像你根正苗红,我们是被改造的对象,现在也是后进变先进的典型了”财迷把罐头打开放到了桌子上说道,“我看你就是心思重,放不下包袱,咱们死都不怕,这点坎还过不去啊”

“来来,边吃边说”王勇给每个人盛上面条,赖子给大家倒上了酒说:“咱们先为庆祝连长转正喝一口”几个人乐着举起杯子碰了个响喝了一大口。

“其实你们是势力,我就一直给连长叫连长,不像你们副连长,连副这么叫,将来他当了团长,师长我还这么跟他叫,连长咱们俩喝一个”赖子没放杯子,‘鄙夷’的看看财迷和秀才说道。

“呵呵,我们到成了坏人了,你变成好人啦,偏不让你如愿,咱们一起喝”秀才笑着招呼大家把赖子挤到一边,和王勇碰杯说道。

“你们怎么比我还赖,不带这么玩儿的”赖子又挤回来和王勇碰了个大响说道。

“方连长别介意,我们在一起闹着习惯了,赶紧吃口菜”秀才放下杯子,给方志强夹了块鱼说道。

“这第二杯酒,我认为应该谢谢连长”财迷见大家都吃了点菜,端着杯子站起来说道:“方连长你是连长一手带起来的兵,我们三个是连长从卫生队勤杂班带出来的落后兵,没有他就没有咱们的今天”

“干了”几个人同时站起来把杯子伸向王勇,看向他的目光中不止有感激,更多的是浓浓的情谊。

“你们几个就臊我吧,还他**的说谢谢,那你们帮我闹了师部,是不是让我给你们磕个头啊”王勇笑着站起身,和他们一一碰了杯,半杯酒一饮而尽。

“都省着点喝,就一瓶酒啊”赖子看大家都跟着干了,着急地喊道。

“呵呵,没有了找财迷要,他还藏着好酒呢”王勇抓了把花生米笑着说。

“嗯,嗯”赖子马上把杯里的酒喝干了,边咽边点着财迷让他赶紧贡献出来。

“财迷那就是咱们连的秘密仓库,除了飞机坦克他那没有,你想要点吃的喝的,武器弹药他那最全”王勇笑着给方志强倒上酒说道。

“坦克飞机是他裤裆里装不下,要不他也得给拆吧拆吧给装回来”赖子放下杯子‘呼噜呼噜’吃了几口面条笑着说。

“滚蛋,不是装不下,是怪我不会开,要不老子也把它弄回来让你们坐坐”财迷笑骂了一句说道,“你们是喝老毛子的伏特加,还是美国佬的威士忌”

“呵呵,给我来瓶法国红酒”秀才说道。

“我还没遇到过法国兵呢,等遇到他们我给你要两瓶”财迷‘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惹得大家哄笑起来。

“咳咳”正当大家笑闹的时候,门外传来两声咳嗽声,大头一推门进来了,黑着脸说道:“王勇你刚代理个连长就开始带头喝酒,还想不想干啦”别人倒没啥事,把方志强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

“营长,别装了,想喝酒就找个凳子坐那,板着个脸吓唬谁”王勇把自己的杯子推到大头眼前说道。

“哼,你看方连长多懂规矩,他**的你就不会给点面子,哪怕装一回”大头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不满地说道,然后吧嗒吧嗒嘴冲方志强笑笑,拽过个弹药箱坐在王勇旁边。

“志强你也坐下吧,营长也不是外人,要说犯错误他是老前辈”王勇让志强坐下说道。

“呵呵,营长这方面最让我佩服,他一个错误从来不犯两次,翻着花样来,我佩服的不得了”财迷给大头找来一副碗筷笑着说。

“他**的,一次错误犯两次那是傻蛋,还让人抓住那就是傻子啦”大头抢过财迷的酒瓶子给自己的杯子倒满,闻闻说道:“这酒是老毛子的,是不是苏联顾问那搞来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次出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再次出击

“嘿嘿,营长就是行家,他们车上装了好几箱子这酒,我顺手拿了一瓶”财迷竖着大拇指说道。

“你没让大鼻子逮着吧,这酒就跟他们的命差不多”大头咂了一口酒说道。

“他们喝得都打晃啦,还能抓住我,你太高看他们啦”财迷不屑地说道。

“王勇,跟你打个商量行吗?”大头突然抓住王勇的胳膊说道,那迫切的样子让人看着只长鸡皮疙瘩。

“营长什么事不好商量,至于这么激动吗?”王勇躲了下说道。

“我手底下就缺个会来事的,让财迷给我当通讯员吧”

“小张不是挺好吗,伺候的你还不周到啊,人也挺机灵的。”王勇纳闷地问道。

“是不错,就是有点死Xing,咱们后山上的板栗熟了,掉了一地,我让他给我弄点烤着吃,他说是朝鲜老百姓的东西,我们不能动群众一针一线荒山野地的都是无主之物,他就不同意,把我气的”大头摇摇头无奈地说。

“财迷你去吗,跟着营长风光啊”王勇笑着问道。

“不去”财迷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边上的几个人都笑了。

“**,不识抬举,再给我到点酒”大头瞪了财迷一眼,把杯子推过去说道。

“嘿嘿,营长,连长是兄弟,我跟着他,和跟着你有什么不一样啊,有事你招呼一声不就行了吗。”财迷给大头倒了半杯酒媚笑着说道。

“也是啊,这咸带鱼再想法搞点,我就爱吃这个东西”大头倒是不客气,马上就吩咐上了。

方志强看着几个人说着话,赖子风趣,财迷幽默,秀才虽然看着沉稳,但是说出句话来能让人笑半天,再加上没大没小的大头,让人觉得心有种异样的亲切,像酒喝的恰到好处似的感到浑身上下都舒服。

“方连长,我可是知道你打仗是把好手,把四连带的虎崽子似的,咱们喝一口”大头端起杯子和方志强碰了一下说道。

“谢谢营长,可我犯了错误,真是再也没脸回去啦”方志强喝了一大口酒黯然说道。

“这有什么啊,年轻人吗,谁没个冲动的时候,再说那个姑娘是主动的,你也没用强,**女爱太正常啦”大头抹抹嘴儿,吃了口菜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刚入朝的时候,三师有个连长偷袭了美军的营地,看到一个美**官正和女人睡觉呢,这小子把美**官绑了,自己钻到被窝里去了,结果让人家给告了,惊动了上边,上上下下的给他求情差点没毙了他,后来判了军服劳役。三次战役的时候,前边部队打光了,他带人上去了,现在这个王八蛋都是营长啦,你那点事叫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谁要我啊?”方志强沮丧地说,在前线当兵的最忌讳两件事,一是打仗贪生怕死,再一个就是男女作风问题,很影响前程的。

“唉,也是,我看四连你是回不去了,那是团里的主力连。现在这个时候,犯这种错误,肯定不会让你当连长了,二营也不会再留你”大头抓了把花生米一颗一颗的扔到嘴里说道,方志强的脸色更加难看。

“营长,你什么意思,你都能三起三落的当营长,志强就不行啊”王勇碰了大头一下不满地说道。

“你别急,我把他给你挖过来,你们连不是还缺个副连长吗?”大头冲王勇挤挤眼睛,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王勇立刻就明白了,大头是动了揽才之心,刚在这番话是彻底让方志强打消回二营的念头,然后他再出手挽留,不但自己得员干将,还能让他死心塌地的留在四营,这算盘打得真是叮当响,算计到骨头里啦

“方连长,你过去一直跟着王勇,也算在一起死过几回,他也不会看着你没处去,你的情况他也都跟我汇报了,等哪天我跟教导员说说,把你的关系转到四营来,你就先安心在这待着吧”大头道。

方志强这些日子一直担心没有地方收留自己,弄不好就要被遣送回国,现在大头这么一说,他真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感动的稀里哗啦的,端起杯子站起来说道:“营长,连长,各位兄弟,大家能在这个时候收留我,不把我当外人,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他说不下去了,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

“呵呵,都是兄弟,那么客气干嘛,咱们陪方连长干喽”大头人模狗样的站起来招呼大家端起杯子说道,几个人笑着喝干了杯酒。

进入十月,朝鲜的天气刚开始转凉,冬装就早早拨到了个部队,志愿军的棉冬装虽不象美国兵那样洋气,但很厚实暖和。干部战士的棉衣都是褂面的,区别也就是棉衣上两个兜和四个兜之差。棉鞋都是大头鞋,干部、战士区别也只是干部的鞋腰高些,像小马靴式,都非常暖和轻便。帽子都是麻绒的,也还暖和适用。冬季在外站岗还有高筒毡靴、皮帽子。排以上干部了羊皮大衣,团以上干部的是膻羊皮大衣。

现在白天穿着一身单军装还能凑合,可是早晚就冷的有点受不了,尤其是站夜岗的战士冻得瑟瑟抖,司务长只好翻出去年的几件旧大衣应急。

这天王勇听说冬装到营里了,但是却没有通知他们去领,他有点奇怪了,一早就到营部催问。

“老钱,冬装都到了,怎么不给我们啊?”王勇找到管理员老钱疑惑地问。

“不知道,冬装送来的时候,后勤的人说过些日子再”老钱摇摇头说道。

“这叫什么事啊,战士冻得直哆嗦,还要等几天干嘛,这没规定哪天统一着装呀”王勇疑惑地问道。

“昨天我到师里仓库领物资,我看有的部队都穿上冬装了,肯定不是规定统一换装。”老钱回答道。

“司务长,你去看下吧,营长和教导员吵起来了”这时营部的通讯员急匆匆地跑过来说道。

“走吧,一起去看看,大脑袋这几天不知道抽什么疯呢”老钱拉了下王勇说道。

两个人一进营部就看到大头像个土匪似的一只脚踩到凳子上叼着烟,瞪着两只眼骂骂咧咧地说:“他**的,战士们命都不要了,他们却舍不得一身衣服,一条命就不值一身衣服吗?”

“营长,上级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让晚几天,你想哪去了”教导员宋春生看着暴跳如雷的大头无奈地说。

“放屁,谁不知道啊,慰问团的昨天被炸死了一个,他们面子下不来,让咱们上去再打一仗,晚几天冬装,就”大头口无遮拦地说道。

“营长,你说话要注意原则,不要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干部,什么为了面子,那是为了缓解上甘岭的压力,那边美国兵都打疯了,几万人争夺屁股大的地方,让咱们出击就是想调动敌人,分散他们的兵力”宋春生拍了下桌子,打断大头的话说道。

“不行,我不管,今天必须把冬装下去,就是死也要让他们穿上新衣服”大头恼火地喊道。

“营长,怎么咱们又要上去”王勇进屋正好听到大头的话,惊讶地问道。

“嗯?你怎么来了?”大头回头看王勇一眼说道,“反正也瞒不住,为了配合五圣山那边,要求咱们延长反击时间,师里准备在高旺山打一仗。任务压到了咱们团,怕像三十八军那样吃了夹生饭,决定抽调咱们团的两个主力连打,一个是二营先锋连,一个就是咱们营的英雄连,也就是你们连”

“看来准备轮换回国的事有没戏啦,还得准备打啊”王勇苦笑着说,上次反击194高地,大家都认为那是回国前的最后一战了,下来以后都盼着回家呢,现在全都落空啦。

“别想那么多了,准备打吧,今天晚上团领导就会到你们连进行战斗动员,补充物资人员,这次一定要打好,祖国慰问团可能也要来,别把人丢到老家人面前”大头这时也平静下来,拍拍王勇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我们什么时候出”王勇笑笑说道。

“你倒Xing急,现在具体攻击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你们刚打了反击,积累了一些经验,现在主要任务是搞清敌人的部署”大头说道。

攻打高旺山,是二团在朝鲜战场上的最后一仗。大家都十分关注的是由哪些连队担任进攻任务。在团党委会上,大家一致的意见:把主攻任务交给二营四连和四营三连这两个在朝鲜战场打出来的英雄连队,四连曾被授予“先锋连”荣誉称号,四营三连也曾被授予“英雄连”荣誉称号。从o月o日起,进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在周密地进行着,营连分别进行思想动员,要求大家扬光荣传统,争取更大的荣誉。

高旺山紧挨马良山,地处三八线临津江江湾地域,是敌我双方多次争夺的制高点,因而战斗频,是个多事之地。我军进入防御以来,虽然对高旺山的敌人袭击多次,但始终没有占领它,一直被敌人有效地控制着,在它后边还紧挨着几座更高的山峰,那里是敌人防守的纵深阵地。每次袭击成功后,我们都迅地退回我方阵地,其目的主要是扰乱敌人,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高旺山不像马良山经过双方激烈争夺,承受了几十万炮弹的轰击。马良山已经没有一棵树,一株存活的野草,在附近的一些山峰,唯有高旺山植被保持的较好,没有遭到严重破坏,仍然生长着茂密的树木和旺盛的野草,这既便于敌人隐蔽防守,也有利于我们袭击时潜伏隐藏。

这次攻击的目标是高旺山西山,它位于这里主阵地马良山以西公里,是由4个连绵起伏的小高地构成的人字形地势,阵地编号除西北侧无名高地外,分别为8号、9号、o号,突出伸向前沿7号高地,距我前沿oo余公尺,基本上处于我们三面包围之。

这个突出的高地是敌人防御体系的一个重要支撑点。守敌是加拿大二十五旅皇家步兵团的贝茨公主伞兵营二连及一连一部共4个排兵力,分别配置在4个高地上。无名高地均构筑环形堑壕一道,堑壕外有至7道铁丝,还布有地雷;阵地内筑有防炮洞的地堡群,反斜面有小坑道和掩蔽部。各高地间有交通壕相连接,与高旺山主峰相通,在接近我前沿处常有潜伏哨。

敌我双方的地形是敌高我低,间有一条约公尺的平坦山川相隔。每天上午和黄昏前,敌人均以飞机和炮火封锁山川及各主要路口,阻止我们向敌人阵地接近。

进攻前的一个漆黑的夜晚,天空Yin得像一层黑色的幕布笼罩着大地。团长刘克率领着二营长贺斌、四营参谋长、先锋连副连长程祥坤、英雄连连长王勇出了,他们准备到高地上进行侦察。

方志强出事后,四连的连长由指导员暂时代理,一排长程祥坤提到了副连长的位置上,大家都是熟人,没有什么客套的,“连长,志强到了你那还好吧?”程祥坤把王勇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

“现在情绪好多了,能吃能睡,就想着戴罪立功呢,你说他怎么敢这个事情,真是让我意外”当年一排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他们的感情没法说,王勇忍不住跟程祥坤起了牢Sao。

“唉,他也是一时糊涂,没把持住自己,把自己的前程全毁了”程祥坤叹口气说道。

“回国以后,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姑娘不随便挑,非得跟个朝鲜娘们儿搞这么一下,现在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听了当时都想揍他一顿,可看着他又可怜,没下得去手”

“连长,你说志强还能回四连吗?当年的人就剩下我一个了,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孤单”程祥坤有点自怨自艾的说。

“回个屁啊,他哪还有脸回去,我跟我们营长说好了,就让他暂时留在我们那,等有机会再说吧。”

“嗯,这样也好,有你在他身边我们都放心,当时我和营长都担心他会挺不住自杀,所以才把他送过去的”程祥坤说道。

“你们两个说起没完啦,走了”贺斌走过来踢了他们一人一脚说道,他看着自己过去的两个兵,心却有点惆怅,入朝时他们还都是个新战士,现在已经走到了自己过去的位置,他们间有多少人都倒在了朝鲜,可以不存一了。

缩小进攻时的冲击距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战斗开始前在敌人阵地前沿进行潜伏,这次他们准备采用在敌人阵地下挖掘屯兵洞的办法隐藏兵力,这次侦察的主要任务就是为了找到合适的挖掘位置。

这里都是领导,破障的任务就只能由王勇和程祥坤担任了。铁丝前的雷区事先已经由工兵清理出了一条通路,王勇顺着做出的标记小心的匍匐到铁丝前,摘下上面挂着的罐头盒,剪断拴在上面的绊雷引线,用铁钳铰断铁丝,开辟出一条仅能让人爬过去的小路。跟在他后边的程祥坤用带来的面粉做了标记,引导着其他人跟进。

一行人悄悄地越过敌人阵地前沿的道铁丝,到达了预定的侦察区域,这里离敌人阵地只有5o公尺,敌人的照明弹在空一朵接一朵的炸开,后边高地上的探照灯四处乱照,这虽然给他们的侦察带来了方便,但也增加了暴露的危险。

他们经过一个来小时的紧张侦察,选择好了攻击目标和进攻路线,也确定了屯兵洞的位置。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敌人射的照明弹刚刚飞上天空,顷刻就被大雨浇灭,降落伞也失去了作用,像块石头似的直直的跌落下来。探照灯的光芒被雨幕遮拦,阵地前变得一片漆黑,更让人恼火的是把他们进了障碍区时设置的记号冲掉了,大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要做好被敌人现的战斗准备,一定要镇静,不要慌”正当大家都为找不到返回的道路而焦急,担心被敌人现时,刘克沉着的对大家说道,他们所处的位置,敌人在铁丝上挂着照明雷,一触即,如果到处乱摸,还容易踏响地雷。

敌人也知道志愿军往往会借助恶劣的天气下起袭击,前沿几个地堡里的机枪开始吼叫起来,对着阵地前胡乱扫射,流弹四处乱飞,打在他们附近的泥地里出如同打入人体里瘆人的‘噗噗’声。他们谁也不敢乱动,只能压低身体伏在藏身的洼地里,雨水很快灌满了水坑,淹到了他们的下巴。

王勇和程祥坤守在两个方向上,他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身上的军装,冻得他身体不住的出颤抖,手里的枪却越攥越紧,他看着阵地上露出几个模糊的身影,不住的向下张望

第一百二十六章 等待

第一百二十六章等待

那是敌人的巡逻队,王勇一激灵,把枪顺过来,瞄准了通往阵地前沿的路。他们这么多人,只有他和程祥坤带着两支冲锋枪,其他人都是自卫的手枪,面对敌人可以说基本没有什么威力,还不如说免得落入敌手用来自杀作用大些。正当他紧张万分的时刻,敌人又缩了回去。王勇擦擦脸上的雨水回头看看其他几个人,他们的眼睛也紧盯着那里,手榴弹都拧开了盖,看样子也是准备拼了。

大雨下了一阵了下来,几个人都成了落汤鸡,被风一吹冻得瑟瑟抖。趟雷这种事情绝对是不能让大佬们干的,王勇从隐蔽的地方爬出来,慢慢的向来时的方向摸索。他现在有点后悔没把老万带来,以这家伙认路的功夫,绝对不会生这种尴尬的事情。

王勇一点点的试探着寻找道路,空中划过的闪电成了他此时唯一的照明工具,他再这方寸之地来回爬了两圈,依然没有现他们进入障碍区的口子。这时虽然冷得抖,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脸上都是冷汗,难道自己今天晚上要栽在这的高地上吗?

王勇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扭头看看后边几个人,叹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寻找入口。他这次冒险扩大了搜索范围,如果此时碰到地雷,就有两个后果,一个是当场被炸死,另一个就是被炸伤,然后自己为了不拖累战友自杀,最后自己的尸体被炮火炸得四分五裂,慢慢的化作尘土,永远的留在这个无名高地上。

‘轰’一颗炮弹在前沿爆炸,炸起的泥土像似下了一场泥雨,王勇下意识的埋下头,脑袋却被一个硬物重重的磕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这要是颗地雷脑袋瞬间就会被炸的没了踪影。王勇没有等来爆炸声,他心的用手指摸了摸,舒了口气,是个罐头盒。

‘哈哈???’找了半天找不到,原来在这里,王勇把罐头盒抠了出来,摸着上面用于挂着铁丝网上的绳扣,恨不得亲他一口,这是自己进入时摘下来的,说明入口就在边上。王勇再次探查了一番,终于现了进入障碍区的口子,招呼大家退了回去,他们这才安全地返回了营地。

随后的几天,团里又组织连、排干部和骨干,多次对高旺山进行潜伏观察和抵近侦察;召集参战分队班以上骨干在沙盘上详细地研究进攻战术;在相似的地形上进行战术演练;炮兵以不规律的炮火对高旺山进行“欺骗射击”;组织分队在附近地区积极佯攻,同时派出五个排3昼夜隐蔽地在敌前沿6o公尺处,构筑了可容纳5oo人的屯兵洞,囤积了大量的武器弹药。

为了打好这次战斗,从师、团、到营都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这次进攻为他们提供火力支援不计口径火炮和无后坐力炮这些炮,各种口径的火炮就有五十多门,而在一年以前,支援一线六个军的火炮才一百余门,而现在仅仅是支援两个连的进攻就动用这么多火炮在过去是没有的,各级政工干部更是深入到各个连排搞动员,鼓舞士气,将战士们的情绪调动起来。

大头从各连抽掉了一部分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补充到了三连,甚至将他们的武器也全面整修,有毛病的枪械全部换掉,为加强火力,每个班的轻机枪配置到了两挺。冲锋枪的弹匣因为战斗时,用完就丢,重新收集起来,也是损耗不少,一个冲锋枪手也只有一两个备用弹匣,经过补充后每个人最少都达到了四个,省去了重新装填的麻烦。吃的喝的更是敞开供应,每天都是细粮,顿顿吃Rou,他几乎每天都泡在三连和他们一起训练。

现在也不能怪各级领导谨慎,这时三八线附近,双方的阵地已经经营了一年多,志愿军方面的坑道建设已然颇具规模,而联合**方面的三维一体的防御体系也日趋完备。这样的实际战情显然在说明着这样一个道理:双方防御力量的建设都过了对手的进攻能力。也就是说任何一方要想起攻击,不仅消耗惊人,损失也定然是很大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反动反击,也是为能打破僵局,让对手在自己设定的谈判协议上签字呢,整个战术反击战,志愿军在选取目标上都颇费心思。攻击的目标大都在双方阵线前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都属于牵一而动全身的地方。前沿各部队都跟这些目标的守军交过火,对目标比较熟悉,其中一些目标被炮火覆盖过数次,而且因双方阵线较长,对手在各处守备兵力火力相对较少,只有一般是一个排到数个连,这样也符合‘零敲牛皮糖’的大战略。

这次战斗之所以没有选择比较弱的伪军,也没有选择主要的对手美国人,而是选择了加拿大的部队打,也是有深意的。他们是美国的友军,把他打疼了,他就会叫苦,美军是老大,不能把自己的弟扔下不管,就得抽掉兵力协助他们防守,既可以分散美军的兵力,也可以让友军向他们提出抗议,要求尽快谈判,早日结束战斗。

攻其必救此时也可以缓解志愿军在上甘岭战场上面临的巨大压力,强大的攻势也迫使美军留出足够的预备队,应付我军的多点进攻,而兵力短缺一直是困扰驻朝美军,让历届指挥官头疼的问题。

在西方思维中,经济决定着一切。面对正在崛起中的**世界的挑战,美国提出了马歇尔援助计划,选择了先振兴欧洲,以抗衡迅捷展起来的苏联。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社会又迅重新回到了那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和平社会。随之而来是大规模解散军队和编制,只保留政客们认为“够用”的军队,而且这些为数不多的部队大部分驻扎在欧洲。那时在远东,日重要的,除此之外的任何地方对于美国来说都是次要的,包括韩国,也包括台湾。即使是在美国看来如此重要的日本,在此驻扎的6军也少得可怜。整个远东的美军虽有1o万余人,可要维护广大的太平洋西海岸的美国利益,这点兵力便显得捉襟见肘了。

朝鲜战事一开,南朝鲜军以前所未有的度溃败,美国当局者才认识到他手头的兵力是如此的少。在欧洲的6个师已经到了维持其安全的底线,那是丝毫也不敢动的。在国内的6个师战斗力低微,跟民兵一样,况且还要保证本土安全,也调动不了。唯一可以动用的部队便是在日本驻扎的麦克阿瑟的部队了。兵力捉襟见肘不说,在二战中屡建奇功的许多部队也已经撤掉,一时半会无法恢复,甚至专业狙击手都在国内当了射击馆的教练,其仓促狼狈程度可见一斑。

“王勇,你去看看楚莹吧,骑我的马去,今晚我们就要出了,快去快回”吃过早饭,大头就匆匆赶到了三连,叫住王勇说道。

“营长,都这时候了,哪还有时间谈情说爱,等打完这仗再说吧”王勇背上枪笑着说。

“去吧,去看看,不要婆婆妈**了,这里我替你盯着呢”大头将马鞭子塞到王勇手里说道。

“营长,你今天怎么啦,过去你不是最讨厌战场上的儿女情长了?”王勇有些纳闷地问道,他感觉到大头身上多了丝伤感。

“我今天犯贱行了吧。”大头没好气的把王勇推了出去,顺手一脚把门蹬上。

“**,这老混蛋今天抽什么疯呢?”王勇低声骂了一句,骑上马向几公里外的卫生队跑去,可是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卫生队昨晚已经奉命前移,做好接受伤员的准备,驻地里已经空无一人,那里只剩下十几座新坟。

“这么快就回来啦?”看着王勇有些失望的走进连部,出声问道。

“去晚了,人都走啦,扑了个空”王勇把马鞭子扔到桌子上,端起茶杯喝了气水说道。

“也好,省的哭哭啼啼的让你难受,正好中午大会餐,吃饱喝足准备上战场吧”王勇有些意外的看看大头,今天怎么没有取笑自己,反而安慰了他几句。

“英雄连队的同志们,这两面鲜艳的红旗,寄托了祖国人民无限的希望。我代表团党委命令你们:不管遇到多大困难,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把红旗Cha到高旺山上”在阵地的后面的山坡上,两个英雄连集合在一起,正在举行誓师授旗仪式,政委将把两面写着“祝英雄们把红旗Cha上高旺山”字样的红旗交给他们。

残阳如血,红旗猎猎飘扬百多名战士站在山坡下凝望着,脸上带着大战前的兴奋,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出他们的激动,这是两支负载着多少人希望的连队,他们之中有百战余生的老兵,也有刚穿上军装不足一年的新兵。但他们浑身散出的藐视天下,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表示着他们的骄傲,标示着这是一支铁血之师,在他们眼里没有攻不下的山头,没有打不下的阵地

王勇和程祥坤上前郑重接下了红旗,转身向挥舞着,队列里爆出阵阵吼声:

“感谢祖国人民对我们的关怀”

“用生命和鲜血来保卫伟大祖国”

“坚决把红旗Cha在高旺山上”

“用战斗的胜利向祖国慰问团献礼”

战士们的血此时已经沸腾,他们明白自从他们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流血牺牲,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血洒疆场,也许他们再也回不到这个队列中,但他们知道自己的魂魄将留在那面旗上,自己热血会把它染的更红,他们为了能够战死沙场而自豪

“二营四连一排三班接旗”

“四营三连二排五班接旗”王勇和程祥坤大声吼道,两个英雄班的班长出列接过红旗,他们将作为两支攻击部队的刀尖冲在最前面,用自己的血Rou之躯杀开一条血路,将红旗Cha在山顶上。

看着自己的士兵,刘克的眼睛湿润了,他们将义无反顾的冲上战场,他认识他们中每个人,几乎能叫得出每个的人的名字,可是能活着下来的又能有多少人呢,他们都是那样年轻,为了胜利他不得不命令他们去冲锋,去流血,去牺牲

拂晓时分,两个连队的战士利用敌人炮击的间隙向潜伏地域前进。越过一条河沟,队伍就来到了高旺山脚下。

“上”王勇挥了下手,战士们立即熟练地攀着岩石,手拉着上面的树干,脚踩着下面的树根,犹如灵猫似的,轻巧而敏捷。脚下走到本是一条没有路的路,但对王勇他们来说,却又是一条熟悉不过的路,在多次的侦察活动中,他们已经走过了很多次

行军途中,偶然仰望群山中的星空,雨后云散,一幅深邃的星月帷幕拉开,深黑色的天空显的是那么苍凉而高远。稀薄的月光,为黑暗中的阵地轻轻涂抹上一层银色。几颗敌人射的照明弹悬在空中,缓缓下落,仿佛盏盏明灯指引着眼前的路,山谷中偶尔传来几下稀疏的枪声,回荡几声后又归于寂静。

天亮前,攻击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了构筑好屯兵洞,这里距敌人驻守的阵地不足百米,已经到了他们的鼻子底下。

这一个又一个屯兵洞,洞口是用树枝伪装着,不用说是敌人的飞机和大炮,就是人走到跟前,也准不会现。沿着四周都是水淋淋的,一个又一个水坑,战士们一个挨一个躬着腰抱着枪坐在里面,抬不起头来,不准动也不敢动,不让出声也不敢出声,要咳嗽忍不住就用手帕捂着嘴。

天渐渐亮了,王勇守在洞口,从树枝的间隙向外望去,秋风吹拂着,草像波浪的微微起伏,如黛的青山蒙上了一层嫩黄,头天的雨水将整个山峦洗刷的碧绿而清新,但是山谷十分肃静,显得毫无生机。

炮声响起,几只寒鸦惊恐的飞起,在断崖下盘旋,哀鸣。清冷的山风吹在脸上,带来几分深秋的寒意,出前大头还是违反了上级的命令,将冬装了下来,这让他们在潮湿Yin冷的洞中感到一丝暖意。

指挥所里能够清楚地看到阵地前的铁丝网,突击连离敌人已经很近了。潜伏地占据了很大一片面积,白天能不能挨过去,的确叫人放心不下。团长刘克用望远镜望去,只见那里风吹草动,不见一个人影。为了防止敌人在前沿活动,现我潜伏部队,坦克和炮兵像往常一样,开始了冷炮射击。敌人曾被我军袭击过多次,加上白天我军神枪手监视着他们的一切活动,他们的精神始终处于紧张状态,龟缩在地堡里,他们不会想到我军的攻击部队已经潜伏在他们的脚下。

太阳升起渐渐向南,仿佛就不再移动,长时间的潜伏,需要的是长的毅力和耐心,为了胜利只能忍耐着,在洞里默默的枯坐着,累了只能几个人同时动作,换下姿势。连里为了防止战士受寒拉肚,每个人都带了醋,醋里泡着两瓣大蒜,寒冷时就喝口醋,嚼一块高粱米面烙的饼干,来抵御饥寒的侵袭,渴了就喝坑里的水…

大头担任这个进攻的前线指挥,协调两个连的进攻,和大家一起潜伏在屯兵洞中。他看着空中的太阳呆,他既盼望着天赶紧黑下来,又怕攻击的时间来的太快。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他已经意识到,战争已经渐行渐远,和平就要到来,这很有可能是自己指挥的最后一场激烈战斗,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走上战场的机会。让这个从十几岁就扛枪打仗的老兵感到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放下枪的日子将怎样度过,听不到激烈的枪炮声,闻不到刺鼻的硝烟味道以后如何生活。

大头的脑子里甚至有一种怪念头在脑海里久久盘旋不去,那就是在这场最后的战斗中战死,为自己二十多年的戎马生涯画上一个句号。他希望一颗子弹在战斗胜利的最后时刻穿过自己的胸膛,带着一个战士的荣誉永远的留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和那些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躺在一起,那样他还能听到震耳的枪炮声,激烈的厮杀声,他觉得那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白天的时间是那么难熬,太阳终于滑落下去了,高地暗了,潜伏的同志心情轻松起来,默然地咽着干粮,等待着冲锋信号。但是,黄昏却给敌人带来了惊惶不安,堑壕里的敌人戒备更严了,并且加紧了火力侦察。敌人从工事里时东时西地盲目射击。狡猾的敌人射击了一阵后,总要对射击的地方观察几分钟,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马良山(一)

第一百二十七章马良山(一)

敌人进行火力侦察后,似乎还不放心,派出了两个人向下搜索。两个家伙一个在前用手里的棍子在草丛中来回抽打,玩着打草惊蛇的游戏,后边的家伙端着枪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看着哪里不对就是个点射。

敌人离他们潜伏的屯兵洞越来越近,王勇听着他走来的脚步声,判断着距离,他随手在身后摸摸,想找颗手榴弹当锤子使,如果这家伙不开眼,就砸死他。可手榴弹没摸着,摸着了把工兵锹,在手里掂了掂,他身边的老万看看王勇笑着抽出了刺刀。

洞外用来伪装的树枝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已经打蔫了,走在前边的敌人现了不对,用手里的木棍一扫,豁然露出了黑呼呼的洞口,他‘啊’的惊叫了一声,扔掉了木棍往前带枪。王勇看到已经暴露,猛然窜了出来,一脚将前边的敌人踹了个四脚朝天,将后边的敌人被撞了个趔趄,手忙脚乱间手撒开了枪,双手乱舞想找个支撑物,恍然间,看到一把工兵锹斜劈下来,他甚至来不及出惊叫,只是下意识的抬手去挡。

王勇这一下用足了力气,‘咔咔’两声脆响,工兵锹锋利的刃口削断敌人的手臂,毫不停留在他的脖子上划过一道血弧,切开了脖子,割断了咽喉,敌人一声未吭摔倒在地上,伤口喷出一团血雾,在残阳余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妖艳。

当王勇转身准备对付另一个敌人时,看到老万已经扑到敌人身上,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里的刺刀捅进了他的心口,敌人两腿乱蹬,浑身抽搐着,两只手在空中乱抓,眼睛带着惊恐看着面色狰狞的老万。老万手里的刺刀猛然又往里送了一下,刀尖刺穿了敌人的心脏,他顺手搅了一下,拔出了刺刀,敌人就像突然被电击了似的,身子向上猛的拱起,胸口喷出了股血箭,又颓然的塌了下去,嘴角和鼻子不断有血沫渗出,脸色转眼变成了骇人的惨白。

“**,可惜了我的新军装,刚上身就弄得都是血”老万甩了甩刺刀上的血珠,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唉,你就不会利索点,每次都弄得血淋淋的,跟自己受了伤似的”王勇踢了踢地上的敌人,已经没了声息,他还是头一次和加拿大的军队交手,仔细看了下他的脸,和美国兵,英国兵没有什么区别。

“连长,你倒是利索,连胳膊带脑袋都给砍下来了。”老万随手抓了把土在手里揉搓着,扭头看看另一个敌人,脑袋和脖子就连着点皮,耷拉在一边,胳膊上露出了白森森的骨茬。

‘嗵’一声炮响,一颗炮弹在阵地上爆炸,将几个探头探脑的敌人轰回了坑道,对面我军阵地上的观察所现了这边的动静,急忙命令单炮射击,给他们解围。

“**,又是马后炮,早干啥去了”老万看着对面不满的骂了一句,好在他们反应快,干掉了这两个倒霉蛋,没有惊动敌人。

王勇没有搭理还在不住抱怨炮兵的老万,太阳已经落山,远处几座山峰还沐浴在余晖中,仿佛带了一顶金色的皇冠,山体巨大的Yin影以眼睛能看到的度扩大着,很快笼罩了整个山谷,黑暗又重新统治了整个大地,这个夜晚又将是一个充满杀戮和血腥的黑夜。

夜幕降临,战士们走出屯兵洞,活动下僵硬的手脚,两个连的尖刀班悄无声息的向敌人阵地前运动,准备在炮火准备后离开开始破障冲锋。傍晚17时17分,我军的炮火准备开始了,开头还能分清是什么炮在打,看得清炮弹的落点,可是很快变成了各种火炮的合奏。

58门火炮、8门六o炮、4门无后坐力炮一齐怒吼了,一串串火龙般的炮弹带着橘红色的光,像暴风雨般地卷向高旺山敌人阵地。9挺重机枪、4挺高射机枪吐出了一串又一串长长的火舌,顿时,敌阵地上一片火海。

“同志们,先锋连和英雄连的指战员,我们祖国慰问团就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他们希望能够亲眼目睹我们志愿军战士将红旗Cha到马良山的主峰,是英雄是狗熊就看你们今天的啦”大头扯着嗓子吼着,他的声音压过了隆隆的炮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个消息比任何动员都有效,战士们的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现在可能没有人能理解这是为什么,我们应该知道,战士们也是有血有Rou有思想的人,他们的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祖国,为了亲人吗,他们也渴望被人理解,他们的功绩被人承认,正如上世纪八十年代对越战争中,前线战士们喊出的理解万岁

炮火席卷了整个高地,浓烟遮盖了整个山峰,火光中爆炸声中,地堡一个接一个被摧毁,拦在阵地前的铁丝网,木桩被扫平王勇心中无比兴奋,从入朝以来这还是他看到自己这边最猛烈的炮火,进攻的道路都是战士们用血Rou之躯铺成的,胜利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而这铺天盖地的炮火将挽救多少冲锋战士的生命,让他们能活着回家。

二十多分钟的炮火准备结束,炮火开始向后延伸,三颗红色信号弹升起,总攻开始了。

“吹冲锋号”大头喊道,两个连的司号员同时吹响了冲锋号,凄厉的号声让人不禁热血沸腾,勇士们,早已按捺不住了,在号令下,分成几个梯队,多路的箭头,向敌人的阵地猛冲上去。

冲锋起的瞬间,王勇忍不住向后回望,他看到大头紧锁的眉头,坚毅的脸庞中带着忧虑,也蕴含着一丝凄凉。他理解一个指挥员此时的心情,他既渴望战斗的胜利,又不愿见到自己的战士牺牲在着最后一战之中,他也希望战士们带着自己的荣誉回到家乡。

看着一张张朝夕相处,无比熟悉的脸庞从眼前闪过,他们嘶吼着,冒着敌人反击的炮火毫无畏惧的冲向敌人阵地,王勇试图在脑子里留下他们这个瞬间,可是每一个清晰的身影很快变的模糊,融进了硝烟战火之中

四连在程祥坤和指导员的率领下,分两路直扑高旺山的28号高地。程祥坤带领一排突破后,遭到了敌人火力猛烈袭击,一个排一下倒下了一半,他的脑袋被弹片划过,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立刻顺着脸流了下来。

这时指导员带领的二排被挡在了突破口,进攻受阻,“一排长,集中所有火力支援二排”严重的伤亡让一排暂时失去了进攻的能力,程祥坤当即立断,命令一排将主攻的任务让给了二排,集中火力配合他们进攻。

二排在一排的支援下很快突破了敌人的前沿阵地,向纵深展,三排也迂回到了敌人的侧翼进行攻击面包围了敌人,猛冲猛打,全连一举攻占了28号高地,敌人防守高地的一个排很快被全歼。

“一班班注意,准备打敌人反击”程祥坤命令占领两个班占领有利地形,其余的部队立刻向285高地,马良山的次主峰起攻击。

此时三连在王勇和指导员蔡满江的率领下,分成五支分队直Cha高旺山,他们从左路山脚冲了下去。进攻的路上敌人火焰打出了一道道火龙,将前沿烧成了一片火海。

“机枪掩护,打掉敌人的火力点,尖刀班,清除障碍”王勇大声命令道。一排立刻集中了四挺轻机枪压制敌人前沿的火力点,将敌人打的缩回了头。

“爆破组,跟我上”五班副林景成脱掉身上的大衣扑到火上,将残留的火焰压死,其他战士们也有样学样纷纷脱下大衣在火海中铺出了一条通路。那是刚刚解放的五十年代啊,战士们大多数都是出身贫苦,一家人也可能都置办不起一件大衣,许多战士为了给家里省下一件棉衣,都没有穿刚刚下来的冬装,就穿着单薄的衣服在敌人前沿坚持了一天,现在却毫不犹豫的将大衣棉衣脱下用来灭火

五班穿过敌人拼命阻挠的火力网,爆破组进到两个外围设有铁丝网的坑道,班长马忠掩护着林景成上去把铁丝网炸掉,坑道口封死,掩护部队冲过了第一道防线,王勇立刻命令七班和九班跟上,向敌纵深展。

在突破敌人第一道防线后,蔡满江带着三排向右翼突破,刚刚越过外壕,‘轰’的一声,敌人扔过来一颗大威力手雷,蔡满江立刻被炸倒,只觉得头上,腰部一阵刺痛,便失去了意识,跟在他后边跳进战壕还来不及展开的几个战士被纷飞的弹片击中要害当场牺牲。

当蔡满江醒来时已经在担架上,“谁让你们把我抬下来的?”他挣扎着从担架上滚下来,问一边的卫生员。

“指导员,你身上三个地方都挂了彩,下去吧”卫生员带着哭腔说道。

“别管我,给我枪”蔡满江看看周围,辨明了自己现在的位置,抢过放在担架上的枪,又跟后续部队冲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马良山(二)

第一百二十八章马良山(二)

我军阵地的指挥所里气氛也十分紧张,密切注意着战斗的展。敌人的反应也很快,在我军进攻开始的几分钟后,敌人的炮弹就像暴风雨般倾泻过来。爆炸的气浪震熄了指挥所的蜡烛,顶上和壁上的泥土也刷啦啦地掉下来。

几部电话机同时报告:‘敌坦克开始向山脚运动’刘克急忙走出坑道,刚到交通壕,准备进入观察所,就接到报告敌坦克己顺着285高地旁的山沟爬来,1辆、2辆、3辆……整整7辆

敌坦克刚刚进入我3号、4号标定点地段,我守候在前沿阵地的4辆重型坦克同时射,一串串的红火球,直向敌坦克砸去,连射7,敌后边的1辆坦克腾起了熊熊大火。霎时间,敌前边5辆坦克的火力都集中到我坦克阵地来,开始了激烈的坦克炮战,火网交叉,硝烟弥漫。敌纵深炮群也集中火力打了过来,凝固汽油弹、炸弹一连串地往下扔,阵地上烟火腾腾。

刘克刚放下话筒,现敌人又开上来5辆坦克,在疯狂射击的同时,还用喷火器向我进攻的步兵**,阵地顿时燃烧起来,敌以1个连的兵力冲锋,试图夺回山脚下的两个高地。坚守山头的四连两个班的战士与敌人展开了激战,有的地段敌人已经冲了上来,开始了白刃格斗。敌人高地的探照灯也亮了起来,正在冲锋的战士们暴露在敌人的眼前。

大头一边把手里的预备队调了上去,一边呼叫炮火支援前沿的步兵反击歼灭敌人。指挥所立即把对付敌坦克的两辆坦克车抽出来,转向敌人的纵深,两个齐射就打掉了敌人的探照灯,在后续的战斗中再也没有亮过。

支援作战的炮兵团长王智也紧握着电话机,命令炮群开火。榴弹炮、坦克炮一齐轰鸣,炮弹在敌群里开了花。我步兵两个班在猛烈炮火支援下,迅猛地冲上山头增援,吓得敌人心惊胆颤。敌指挥官甚至在电台上用明语喊道‘**军把你们包围了,迅撤退’我们各种炮火连续急射,山脚下排起一道道火墙,打得敌人血Rou横飞。

四连在敌人的炮火轰击中伤亡很大,连长、副连长负伤,三个排长牺牲了两个。程祥坤拖着一条伤腿带着二排分两路向235高地的另一个前哨阵地3o号高地包抄,六班副领着几个战士从左侧迂回,排主力从右侧打上去,扫清了那里的敌人的四个地堡,掩护六班往上冲。

此时担任尖刀的三班又一次面临绝境,突破一线阵地时,他们承受了巨大的伤亡,一个加强班还剩下五个人,几乎人人带伤。

“同志们,我们三班是尖刀班,不论遇到多大困难也一定要把红旗Cha上主峰,我们的老班长在山的那一边看着我们,我们不能丢脸”张大富用绷带简单的包扎了下胳膊上的伤口说道。

“我们是尖刀,不能落到后边,班长下命令吧”战士们纷纷说道。

“好,把红旗给我”张大富接过红旗,将它展开,“我第一个上,我牺牲了,副班长接上,副班长牺牲老兵接上,我们就是剩下一个人也要把红旗Cha上主峰。

“是”每个人都知道三班现在面临的是什么,他们可能会又一次的被打光,但是他们知道后来的人一定会接过他们手中的旗帜,因为三班的魂魄还在,就永远不会倒。

敌人的又一轮炮击过后,三班的几个战士从弹坑中一跃而出,张大富举着红旗冲在前边,他的周围是剩下的四个战士,紧紧护卫在他身边。三班很快过了连里的其他部队接近了高地前沿。

鲜艳的红旗在战场上分外惹眼,敌人也很快现他们,机枪冲锋枪一个劲儿的打过来,封锁了前进的道路,将他们压制在前沿二十多米的地方。

“班长,我去打开突破口”副班长抽出两截爆破筒把他们拧到一起说。

“心点”张大富看看浑身是伤的副班长,说着连连投出了几颗手榴弹,阵地前被炸起团团烟尘,二排长胡大彪这时也现了三班的窘境,抄起一挺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

“放心吧”三班副回一笑,猛然跃起,向前冲击,二十米的距离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但是现在对于战士来说却异常漫长,十五米,十米、五米眼看三班副就要跳进战壕,一串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大家都看到子弹从他后背穿出,带出一溜血花。

三班副晃了几晃,没有栽倒,他想喊,刚一张嘴,血就涌了出来;他想向前迈步,脚却无比沉重;他想笑,子弹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深槽,肌Rou已经不受他控制了。三班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的拉燃导火索,身体前倾抱着爆破筒滚进了敌人的战壕

一声巨响,血Rou横飞,敌人据守的工事被炸开了一道缺口,“冲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战士们同时出了吼声,向突破口冲击。

“冲啊”张大富挥舞着红旗,跳进了战壕,将旗Cha到被副班长炸塌的地堡顶上,引导着部队向这个方向突击。一个个战士冲了上来,他们用手榴弹爆破筒开路,一路猛打,残敌躲无可躲,竟然纷纷跳出交通壕逃窜,变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高旺山次主峰285高地被占领了连扼住了主峰敌人的咽喉,切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三连在这轮进攻中同样遭到了严重的伤亡,副指导员黄焕带领着收容队跟在进攻的队伍后边抢救伤员。黄焕紧绷着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进攻刚刚起七八分钟,部队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

“刘晓顺,不要乱动”黄焕的话音刚落,刘晓顺又从担架上滚了下来,抓起枪挣扎着向山顶爬。

“副指导,放开我,班长腿都断了,他怎么不下去”刘晓顺指着旧伤未愈,又被炮弹炸断了腿的牛树强喊道。

牛树强的左腿上缠着绷带,他一手攥着两颗手榴弹,一只手抓着草根,树桩奋力的向山顶爬,血渗透了裹伤的纱布,在他身后留下一道猩红,“把二班长抬下去”黄焕大声喝道,几个人上去按住他,就要往担架上放。

“松开我,我们的口号就是‘爬着也要上主峰’,我死也要死在山顶,你们不要管我”牛树强奋力甩开几个人的束缚喊道。

这边还没有处理完,那边刚刚抬下去的三排长钱洪波拎着挺机枪又踉踉跄跄的冲了上来。伤员们谁都不肯下火线,拼死向上冲锋,黄焕他们刚安置好这个,去劝说那个,还没说完,另一个伤员又偷偷地向上冲。

‘哇’黄焕突然坐到地上大哭了起来,他不仅是悲伤,更多的是感动,多好的连队,多好的士兵啊

此时主峰周围的火力点都被拔出,山顶上的敌人还在顽抗,战斗已经进行到最后的攻坚阶段。王勇舔舔干裂的嘴唇,观察了下主峰上的情况,那里有两个残存的地堡,几挺机枪形成交叉火力,封锁了整个进攻面,环绕主峰的交通壕里还有敌人依托工事在抗击。

“把火力排调上来,命令他们炸毁那两个地堡,集中所有火力压制工事中的敌人”王勇指着地堡对财迷喊道。

“是”财迷立刻到火力排传达命令。

“一排长,你集中所有能动的人,在侧翼起佯攻;二排长,在火力排清除敌人的火力点后,马上向上冲,把红旗给我Cha到山顶上”王勇黑着脸大声命令着,没想到这些加拿大兵还挺能打,遭到炮火的重创后没有溃散,还能死战不退。

‘嗵嗵’‘哒哒’‘轰轰轰’火力排的两门迫击炮,一门无后坐力炮,两部火箭筒和重机枪同时打响,敌人的火力点被猛烈的射击打的一滞,枪声稀疏下来。

“吹冲锋号,跟我上”王勇拎起枪一挥手,向主峰起总攻,嘹亮的冲锋号声再次响起,各班,各排的喇叭也此起彼伏的叫嚷起来,各个战斗组展开进攻队形,开始最后的突击

“连长出总攻命令了”指导员蔡满江指挥着三排在右翼艰难的向上攻击着,一个个地堡被清除,一个个火力点被炸掉,伴随着每一次的巨响,几乎都有一个战士牺牲。

听到号声,蔡满江拄着枪站起来,“同志们,冲啊”三排集中所有的六挺轻机枪以猛烈的火力开路,同时起攻击。

三连的红旗在英雄班五班的手里,班长马忠听到命令,高举红旗向着主峰冲去,忽然,敌人火力封锁的子弹打中了他,他倒了下去。紧跟在后面的副班长林景成,从班长手里接过红旗继续向前冲去。冲了不到二十米,林景成又负伤倒在山坡上,后面跟上来的战士姜福全扔掉枪,上前接过红旗,这时候,敌人仍然非常疯狂地用火力封锁着通往主峰的道路,飞蝗般的子弹在他面前打出了一道雨幕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赴后继

第一百二十九章前赴后继

姜福全顶着弹雨毫无畏惧地向上冲击,跑了几步,也被子弹击中,好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头部、腿部多处负了伤,鲜血在脸上流淌,鲜血浸透了军服,只见他艰难地、痛苦地举着红旗身子摇摇晃晃的依然向前。

紧跟在后面的张辉看到姜福全眼看支持不住,刚要上前,突然一个身影过了他,抢过红旗又向前冲去。

“方连长,他怎么上去了?”财迷惊呼道,因为有命令不准方志强参加战斗,他一直和连里的后勤人员在一起,现在却跑到了前头。

“唉,他是想死在战斗中啊”王勇抢过一挺轻机枪掩护着他,叹了口气说道。

确实让王勇说对了,方志强一上战场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哪里危险他就往哪里冲,不闪不避的从战场上背下来了七八个伤员,可是身上除了沾满伤员的血,自己可以说是毫不伤。看到尖刀班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倒下,他红了眼,冲了上去,抢过了红旗向山顶猛冲。子弹此时好像也害怕了,方志强打着红旗冲上了敌人阵地,连续纵身跃过山顶的敌人挖掘的外壕和两道内壕,将红旗Cha到了主峰上。

看到弹痕累累的红旗在山顶飘扬,几个敌人立刻向方志强扑去,此刻方志强身上只有两颗自卫用的手榴弹,他立刻跳到一个弹坑里,甩出一颗手榴弹,将两个靠近他的敌人炸翻,然后一个滚翻出了弹坑,抓起敌人丢下的冲锋枪,扫向靠过来的敌人

在四连冲上次主峰的同时,三连的红旗也Cha上了高旺山的主峰,二排,三排,接着是一排的战士们都冲了上来,分路围歼阵地上的残敌。一个敌人刚刚爬上战壕,想要逃跑,柳二麻窜了过去,抓住了他的双腿将他拖了下来,狠狠的摔在交通壕里,利索的缴了枪。在另一边,财迷躲在一处掩体里,不仅不慢的开着枪,把向沟上爬的敌人一个挨一个的揍下来。

“信号,我连已占领高旺山主峰表面阵地”王勇上了山头,战斗还在继续,但是阵地已经大部落入我手,只有几处敌人还在顽抗,已经成不了气候。

‘嗵嗵嗵’三颗绿色信号弹从主峰腾空而起,指挥所里一片欢呼,“他们用十二分钟就全部占领了敌人的表面阵地”团长刘克看看表激动地说道。

“同志们,我们胜利啦”政委回对在指挥所里观战的祖国慰问团高兴的说。

“志愿军万岁”

“志愿军英雄们万岁岁”慰问团的成员们亲眼目睹了战斗的整个过程,这一切激动人心的场景,都生在12分钟异常激烈的战斗中,他们看到了战士们舍生赴死,赴汤蹈火,前赴后继的英勇战斗场面,禁不住泪流满面,振臂高呼。

战斗刚刚结束,大头就带着预备队和运输队上了阵地,“营长”正在指挥战士们打扫战场的王勇和大头打了个招呼。

“嗯,你们伤亡怎么样?”大头急切地问道。

战场还没有打扫完毕,伤员们安静的躺在担架上等待后送,烈士的遗体不断的被找到,收集在一起,躺满了反斜面的山坡,“营长,指导员负重伤,三排长牺牲,一排损失最大,钟强也受了伤,还在坚持指挥,班长伤亡了五个,五班基本上被打光了,全连伤亡过了百分之三十,估计四连也和我们差不多。”王勇黯然地说道。

“嗯,干部损失不,你现在是连长,指导员负伤,一定要组织好,尽快任命代理人,修整工事,敌人很可能会反扑的”大头难掩悲伤地说道,一个主力连十二分钟,就损失了这么多人,这些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啊。

“方连长,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啊”看到方志强抬着担架走过来,大头叫住他说道。

“呵呵,我没想到还能活下来,就想和他们一样”方志强眼睛看着担架上的烈士苦笑着回答道。

“**,没出息,想死还不容易”大头骂了他一句,“我现在命令你代理三连副连长,组织一线阵地的防御,这是送死的官,希望你能下阵地时还活着”

“是,谢谢营长,还能给我这个机会”战场上不能敬礼,要不这时方志强能一气给大头敬上百八十个。

“把担架交给别人,我还要到四连看一下,你不要让我失望”大头说完扭头走了,方志强抽了几下鼻子,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连长,我也要到一线阵地”黄焕这时走过来说道,连队一下受到了这么大的伤亡,他一时难以从悲痛中自拔,现在就想直接参加战斗。

“副指导,你已经在一线了,现在指导员负伤下去了,你就得担起指导员的工作来”王勇拍拍黄焕地肩膀说,“连里就剩下我们两个和刚提起来的副连长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落实各班排的代理人,协助我们做好思想动员工作,不要意气用事”

“是,连长,我保证完成任务”黄焕面色一肃回答道,战斗要求他必须尽快成熟起来。接下来三个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确定了人选,分配了各班排的防御地段,抓紧后送伤员,补充弹药,修筑工事,然后分头各自忙活起来。

王勇把二班,五班和九班损失严重的几个班组织起来,他们三个班加在一起才勉强凑成了一个班,让他们担当预备队。他在反斜面选了一处带坑道的大隐蔽部做为临时指挥所,财迷迅指挥通讯班接上了电话,与后方和各排建立了联系。

攻占敌军阵地后,战士们一边清除残余的敌人,一边迅加修改造坑道及其他工事予加以利用,还迅构筑新的坑道,多次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们不可过份依赖敌军坑道,他们的坑道不够坚固,而敌人又非常清楚,所以极易遭敌空炮破坏招致损失。

敌人却不会留给他们过多的时间,他们确定阵地全面失守后,立刻开始准备反击,他们想趁我们立足未稳夺回失去的阵地。我们阵地上的战士还在加紧修筑工事,突然,震天动地的轰隆声由远而近向他们逼来,抬头仰望,只见敌排成五排的轰炸机,恶魔般从南向北扑来,他们在夜间冒险出动了轰炸机群,这在以前是很少见得。

通常敌机轰炸,总是在目标上空先兜个圈子,然后一架接着一架俯冲下来扫射或投掷炸弹,可是,今天这批敌机在远处已经降低飞行的高度。临目标时,把成吨的炸药倒下来。顷刻间,啸声刺耳,闪光刺目,无数炸药爆炸时冲起的气浪夹杂着弹片、飞石和破损的枪械,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卷起一阵又一阵狂风,这就是美军惯用的所谓地毡式轰炸。

轰炸过后,又是一阵炮火覆盖,当炮击停止时,约有一个连的敌人在数辆坦克和装甲车的引导掩护下起了攻击。

“把敌人放近了打”王勇一边命令前沿的战士们做好反冲击准备,一边向上级报告,要求炮火支援,现在有了强大的后盾不用白不用。

照明弹一个接一个升起,整个战场一片通明,仿佛黑夜提前结束,无数的太阳从天边升起。这边山峰陡峭,坦克、装甲车只能进至山脚下,在阵地前沿潜伏下来的敌人借着远处自己的坦克上射的炮弹,也开始6续涌动了。

看到我军没有开枪,敌人误以为我们又是故技重施,抢占阵地后迅撤走了,他们胆子大了起来,在前沿一线摆开横队,肆无忌惮地直起身子前进着,当敌人进到二排防守的正面阵地三十多米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喇叭声过后,阵地上如夜鸟归林般的猛然飞出无数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紧接着枪声响成了一片。

二排长梁青山面对倒下的一个个战友,早就红了眼,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将一个一个手榴弹甩进敌群,“排长,你低一点,不要把身子露出去”他身边的四班长把他拉下来,按住说道。

“没事,我死不了,我死不了,你们也就死不了”梁青山又站起身,抓起手榴弹一个接一个的往山下扔,他的话一下让大伙儿的心定了下来。

骤然受到打击的敌人顷刻间让他打下去了,打伤的,打死的,躺满了山坡,鬼哭狼叫的趴下不敢再向前一步。与此同时,我军支援炮群也打响了,铺天盖地的炮弹覆盖了整个山谷,山脚下掩护步兵冲击的坦克,装甲车立刻倒了霉,两辆被打着的装甲车像尾巴着了火的耗子满山谷的乱窜,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看到支援他们的坦克开始向后撤退,本就不擅夜战的敌人信心立刻崩溃,不顾阵地上倾泻的弹雨,迅退了下去,战场上又恢复了平静,就像刚刚结束了一场闹剧

第一百三十章 反击战的胜利

第一百三十章反击战的胜利

接连打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战场上再次沉寂下来,主峰上王勇安排了监视哨,其他人抓紧时间加固工事。【虾米iamiwee虽然敌人在阵地失守后迅速组织兵力反扑,但是他们绝少在夜间进行大规模的攻击。

留给战士们修整工事的时间短暂,没有时间再挖新的坑道,王勇命令战士们把敌人挖的内壕加深,然后加上盖板,利用敌人修筑地堡的沙袋原木在上面层层堆砌,使被覆层达到十米以上,在两翼布置机枪阵地,修建射击掩体,一直忙到凌晨两…基本形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

此时,战士们都抓紧时间休息,准备迎接明天更加激烈的战斗,王勇带着财迷在阵地上巡视,他们走到三排的哨位时,忽然财迷拉住王勇伏下身子,小声说道:“连长,你看前边有个黑影,是不是个人?”

王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个黑影一动不动,就像一块久未移动的石头,“老万,刚才那里有没有东西?”王勇轻声地问哨位上的祝老万。

“连长,我接岗的时候那里好像是没有?”老万看了看不敢肯定地回答道。

“我打他一枪试试”财迷顺过枪就要搂火。

“等一下,枪一响,大家就都惊动了会,要是人我就不信他能一动不动的待上半天”王勇按下财迷的枪,笑着说道。

王勇和财迷说着躲到了暗影里,盯着那块‘石头’,过了十多分钟,就在大家将要失去耐Xing的时候,一颗照明弹在他们上空炸开,将阵地照亮,“连长,动了,他动了”老万指着‘石头’兴奋地喊道。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喽”王勇站起身喊道,不用问,如果是自己人绝不会在那躲这么长时间,财迷和老万喊着‘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猛扑了过去。那个人可能是被吓坏了,也可能是蹲的腿麻了,惊慌之中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战壕。

“他**的,还想跑”财迷上去抓住他的脚脖子把他从战壕上拖了下来,老万对着还在挣扎的家伙背上就是两枪托,把他砸趴下啦,“连长,是个大鼻子,准是渗透进来的美国鬼子”老万扭住他的胳膊,财迷抓起他头发看了看说道。

“不是,他是个漏网之鱼”王勇查看了下俘虏军装上的标志说道,“召集七班的战士,阵地上还有躲藏起来的敌人,马上搜索”

“阵地失守后你躲在哪里,还有其他人吗?”王勇拽起俘虏厉声问道,如果敌人躲在暗处打他们的黑枪,或者趁敌人进攻时钻出来发动反击可是个**烦,必须趁现在清理掉。

“在那边,还有”俘虏被吓坏了,指着那边一段被炸塌的坑道说道。王勇立刻让战士们包围了那里,继续审问俘虏,很快弄明白了怎么回事。敌人在阵地上虽然也向志愿军似的修了坑道,但是他们不是把坑道作为战斗设施,更多的是利用坑道作为生活设施和躲避炮火之用。【虾米iamiwee

一旦志愿军突入他们表面阵地,他们一般不与志愿军在地面恋战,而是迅速退入地下坑道,以保存有生力量。退入坑道盖沟后并不轻易向外反扑,甚至于不再轻易对外射击,以求尽量不让志愿军发现其坑道位置。

敌军在我占领其表面阵地后均能迅速反扑,但一般都是天亮后以纵深预备队进行反扑,并且进行连续波浪式进攻。此时,阵地坑道内若还有残部,一般都只是固守,等待已方反扑部队恢复表面阵地,一般不会里应外合主动出击。

王勇了解清楚情况,立刻让俘虏带路,让他喊话,将躲在坑道里的另几个敌人也俘虏了,他们本想等自己人重新夺回阵地时再出来,可是打了半天,也没能冲上来,熬到半夜挺不住了,派出一个人探路,可是阵地经过改造,天又黑,他一出来就迷了路。

“我们双方阵地之间隔着800公尺平川,你们炮兵的炮火一延伸,你们步兵就出现在我们阵地上了。简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俘虏们被带进连部,喝了点水,抽了两颗烟后,他们平静下来,一个俘虏摊开双手沮丧地说。

“你们的炮火非常厉害,炮弹像雨点般地落在我们阵地上,工事被摧毁,我的同僚大部分被打死,有的负了伤。我这次有幸受伤没有死,感谢上帝的保佑。”俘虏中的军官在胸前划着道。

第二天上午美军也加入了战斗,主峰的战斗形成拉锯式的反复争夺阵地上,呐喊声,冲杀声,刺刀与刺刀撞击声,死伤的声音,无数种残酷无情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子弹、石头、刺刀、拳头都是战士们的武器,冲击――反冲击,Rou搏――Rou搏――再Rou搏,这就是战斗的残酷方式。

战斗一直持续到十八时,硝烟灼人,在我军炮火的配合下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均被四连打退。山脚下,早已看不到大阳,而在山顶上,晚霞的艳丽稀稀薄薄地映照在高旺山主峰的峰顶,余光忻射在四连战士的脸上,这道令人艳羡的晚霞属于属于与主峰同在的英雄连队,属于英勇不屈的钢铁战士们。

黑夜再次降临,两个英雄的连队完成了任务,悄然退下阵地,看着山峰上还在燃烧的树林残破的连队,一阵悲凉袭上王勇的心头,两天的战斗一个齐装满员的加强连走下阵地的不足一半

在三十九军发起反击的同时,第12军对北无名高地、方坪里东北山、科湖里东南山、690、1西北山、方坪里东偏北无名高地、南山棱线等第二无名高地两个阵地,第15军对381东北无名高地、391南峰、第第65军对高地、高地、50高地、七井洞南山4个阵地,进行了反击。除个别目标反击未成功外,大部分目标都被攻克,全歼守敌。

至10月31日,志愿军全线Xing战术反击胜利结束。从第二阶段反击作战,志愿军共对联合**48个目标攻击58次,其中美军防守的9处,法国、荷兰、加拿大防守的3处,韩军防守的36处,巩固阵处。据不完全统计,在整个秋季反击作战期间,志愿军和人民军先后对联合**连、排防御阵地和个别营防御阵地共60个目标反击77次(其中人民军对3个目标反击3次),打退联合**排以上的兵力反扑480余次。经过反复争夺,巩固占领阵地17个,毙伤俘敌27余人(中国方面统计数志愿军损失10700余人。

各军发起的秋季反击结束的同时月30日夜以十五军开始的决定Xing大反击为标志,上甘岭战役进入了恢复巩固阵地的第三阶段。

美军占领高地表面阵地后,随即调来了工兵营和南朝鲜军的劳工营,日夜不停抢修工事,共修筑了70多个永备火力点,部署了14门无后坐力炮和65挺重机枪,构成了完整的火力配系。南朝鲜第二师接防后般情况下最多容纳两个连的高地上部署了整整四个连,还在高地南侧的反斜面部署了两个连,作为浅纵深的反击力量。

10月30日中午12时,十五军以133门大口径火炮和30门120毫米重迫击炮,向高地实施猛烈的炮火准备,炮击持续达四个多小时,日落时分才沉寂下来,南朝鲜军惟恐志愿军乘机发动攻势,立即爬出隐蔽部抢修被毁的工事。不料一个半小时之后,十五军的炮火又突然开火,对高地进行了五分钟的炮火急袭,接着开始炮火延伸,韩军以为志愿军攻击迫在眉睫,急忙进入阵地准备迎战,谁知志愿军的炮弹猛然又回落在高地上,被打了个正着,这么几次真假延伸射击,高地守军的伤亡已经过半。

时,火箭炮团24门火箭炮进入阵地对敌纵深炮兵阵地和二梯队集结地区实施面积射击,几乎完全压制了敌纵深炮火。10月30日22时25分,四十五师和二十九师出动十一个连,其中坑道部队三个连,发动了决定Xing反击。

经四个多小时的激战月31日凌晨二时许,一三四团七连终于击退了南朝鲜军的反扑,守住了主峰3号阵地。至此,反击才告一段落。尽管没有恢复所有阵地,但主峰和1号、7号、8号、9号等主要的阵地都已夺回,南朝鲜军担任守备的四个连,全部被歼。

1952年秋季战术反击战是志愿军自第五次战役之后发起的第一次主动的、规模较大的攻势。在秋季战术反击战之前(1952年8月),周恩来率领代表团访问时向斯大林转达了对志愿军作战能力的看法。曾在政协常委会议上精辟地提出了志愿军在朝鲜面临的三个问题:第一,能不能打退敌人;第二,能不能守住阵地;第三,能不能发起进攻。对于前两个问题,都解决了。关于进攻作战,过去我们不能进行7天以上的进攻作战,现在我们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进行更长时间的作战。这次秋季战术反击战,第一阶段持续了第二阶段更是持续了第三个问题,从另一个侧面上验证了我们后勤保障能力提高的事实。

这次战术反击战的重要Xing并不在反击战本身,因为其本身规模有限,而且类似于这样针对小阵地争夺的作战在以往双方的作战中也曾多次使用。可贵的是,一次选择这么多目标,在这么长的战线上同时发起攻击,而且其作战目标不在于巩固阵地,而在于予敌以最大杀伤,打痛对手。

由于选择目标合理,战前侦查得当,炮火准备周密,部队冲击发起突然,双方战损比悬殊也就成为必然了。双方的阵地沿长达200余公里的朝鲜中部犬牙交错,适合攻击的目标数以百计、千计,每个目标又不可能派足够多的兵力来防守,因此联合**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只有这样,才能促使其重新回到停战谈判桌上。

志愿军的这次反击作战也向联合**表明了这样的后勤补给实力:炮火密度和精准度显著增强,部队的连续作战能力显著提高,前线士兵的战斗精神高涨。这样的战力传递给美国这样一个信号:志愿军越打越强,越战越勇,不怕消耗,完全有能力将战争持续下去。

而处于美国的视角看,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他们会觉得在远东这样的一个次要的地区拖进了过多的兵力和资源,而且没有办法尽快结束。他们没有更新的东西发动有效的攻势,来增加其在谈判桌上的砝码。除了像赌红了眼的赌徒一样采取孤注一掷的报复外,没有任何办法。

无论是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还是东京的联合**总部均认为,以重大伤亡代价换取山头是不合算的,即使打下一些山头对谈判结局也无决定Xing影响。而且联合**总部抱怨这场“有限战争”(不能将战火燃烧到中国国内)束缚了他们的手脚,限制了他们在战场的行动。而且,美国在世界各地都有驻军,战线太长,兵力分散,弹药供应不足,装备生产跟不上,经费预算紧张。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当局和战场指挥官都感到无可奈何,打又无力痛快地打,不打又难以忍受,从上到下都是一种无可奈何地悲观状态。

韩**事专家在《韩国战争史》中提到,“被我1951年秋季攻势迫居守势的敌人,过了一年,从1952年入秋开始,反而转入积极进攻”,“相反,我军却一如既往,采取守势,因而不可避免地在作战中丢失先机之利,在战斗精神上处于萎靡状态”。美国陆军战史也承认:“1952年9月底10月初,种种迹象表明已经越来越明显地掌握了地面作战的主动权”。

总之,这次战术反击战给了双方一个战役形式的新视角,也为志愿军重新赢得战场主动权,并发起新的更大的攻势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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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悠闲

第一百三十一章悠闲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夜,早晨王勇从屋里走出来,太阳刚露头,反射的雪光有些刺眼,战争已经进入了第三个冬天,轮换的部队已经接收了全部阵地,在前沿作战九个多月的部队再次撤了下来,到三线地区休整。

王勇伸了伸腰,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吸了几口冷气,感到胸口有些闷痛,下了阵地几天了,吐的痰还是黑的,他一直怀疑如果这时把他们的肺切开,里边会不会都是吸进去的硝烟。

“**万岁”一群小女孩一人拿着一个小布包,从村子里出来,他们经过三连的前边的小路到山腰的防空洞去上课,因为昨夜敌机在村外丢过炸弹,孩子们头上每人顶了一两块木板,准备加固防空洞,遇到志愿军他们都会这么喊。

“金首相万岁”王勇笑着大声回应道,这是个规矩,遇到朝鲜老乡喊‘**万岁’,他们也要回应,这些孩子们大多会说几句简单的中国话,冲王勇摆摆手唱着中国歌走了过去,小姑娘们的红绿衣衫,白裙白褂,在太阳照耀和白雪的反衬下十分漂亮。

这是个比较完整的大村子,呈现出战争中的和平景象。周围的山上布满了高射炮阵地,敌机在此处不敢低飞,沟前沟后的人民,都在高射炮的保护下生活着。太阳刚升上山,短衣长裙的妇女们,头顶水罐稳稳地从村外河边转来,汽车过去了,驮粮袋的黄牛过去了,母鸡咕咕叫,刚下了蛋,屋里的小磨盘不停地转,纺车嗡嗡响这都是在白天发生的,去年这时候,哪能有这样的事。

“老张,他**的你的豆腐在不搬走就臭啦”财迷从屋里出来冲山脚下炊事班的人们喊了一嗓子。

山坡下紧挨着一条水沟,斜平的山坡上长了两排松树,炊事班想把厨房挪到这里,树下刚搭起一个木架,炊事员们做完早饭后,都在司务长的带领下来这里砌墙,湿地上的土就是泥,就近的石片就是砖,刀形的石片就是瓦匠手中的泥刀,两树之间拴一条电线,用它量墙的垂直与厚度。

“连长,你没事就帮着先搬到边上伙房里呗,我们手上都是泥,回头我们再处理”炊事班长老张看到王勇在门口站着,冲他喊了一嗓子。

“行行,你们忙吧,我帮你搬”王勇笑着说道,转身和财迷进了连部,里边是一间较大的窑洞,修着朝鲜式的火炕,炕上有草席,被毯整洁,炕烧的热,屋里很温暖,小窗户透进光来,也很舒适,现在只住着文书,财迷和黄焕他们四个人,方志强跟一排住在一起,还不显得拥挤。

炕沿下是灶坑,灶台上安一小锅。边上摆了两张桌子,放着电话和文件,墙上挂着枪和黄焕的手风琴。挨着灶台还有两个炮弹箱,蒙着白布,一箱是长好了的豆芽,一箱是半成品,刚刚发芽,靠着门口是个大汽油桶,里边是满满一桶白嫩的豆腐,边上还有一个瓦罐泡着豆子,准备磨豆浆的。

“**,老张太不自觉了,不知道的人进来,非得把咱们连部当成伙房”财迷点着炊事班寄存在他们这的盆盆罐罐说道。

“这还不是你搞得,说找个油盐酱醋的方便,非得让人家炊事班挨着咱们连部,现在你又开始抱怨”王勇挪了下盛豆腐的油桶笑着说。

“我也没想到啊,他开始只说咱们屋暖和,生点豆芽,没想到都给搬进来啦。”财迷哭丧着脸悻悻地说。

“走吧,说什么都晚了,干吧”王勇踢了财迷一下说道,两个人半抬半挪的把桶弄到了隔壁炊事班。洞门口放着一堆堆的劈好的木头绊子,里边也有火炕和炉灶,边上是他们自己钉的橱柜,里边放着碗筷和做饭用的家伙,外边罩着防尘的纱布,边上晾着一盘刚洗过的小磨。

“**,老张家倒是东北的,这酱做的还真有点意思”放好桶,财迷就在屋里踅摸开了,用手指沾了点做好的面酱说道。

“他们这里是挺窄的,要不又要盖厨房”王勇看着洞里有一个旁窑,里面摊开着一个人的铺盖,这是上士的房子。有的被照旧利用。屋角垛着整袋的大米,高粱米和白面,地上放着配发的三十斤装的大桶豆油,木箱里是剔了骨的猪Rou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干菜,下脚的地方都没了,这一些洞子,都是前边的部队留下的。

“都要回国了,他们还把这个都从阵地上弄回来干嘛”财迷踢踢脚边的咸菜坛子和在前边盛粮食的铁箱子说道。

“他**的谁说得准,前些日子就说让咱们下来呢,结果又打了一个月,咱们一下少了半个连的人”王勇叹口气说道。

财迷知道王勇对连里的重大损失耿耿于怀,下了阵地这些日子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早点撤下来,多少人能活着回去啊,“连长,这回有准了,三师已经上了火车回国了,咱们估计也待不了几天啦。”财迷看着王勇说道。

“你小子消息总是那么灵通,没你不知道的事”王勇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三师向南开拔的消息,但是没有财迷知道的详细。

“这都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咱们下来一没有补充新兵,二没有补充弹药,三是咱们军从入朝以来一直打到现在没有回国休整过,轮也要轮到咱们回去啦,这回回国的事情没跑”财迷肯定地说道。

“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听说山下边有个集市,今天没事咱们两个也去逛逛”王勇点点头,笑着说道。

“你当连长的有兴趣,我当然跟着了,不过你有钱吗?”财迷撵撵手指说道。

“你去找司务长把我的津贴领了,到朝鲜两年了,还没有花过朝鲜钱呢,咱们也开开‘洋荤’”王勇想了下说道。

“好嘞,我这就去办,你跟文书打个招呼”财迷见王勇今天高兴,自己也很兴奋,小跑着去办。

王勇笑着摇摇头,跟在财迷身后向山脚下走去,炊事员们泥手泥脚,衣服油脏,一边劳动,一边说笑,那里司务长为首,领着大家一起干。老刘是头一批入朝的,那时就是炊事员,当时情况有多恶劣他是一清二楚,战斗紧张的时候,别说吃了上顿没下顿,就是今天吃了下顿都不知道几天以后了。看着战士们吃不上饭,炊事员们急的都想上吊,现在吃的喝的都不缺,他们的工作也好做了许多。

“咱们有空在这边开一块菜地,明年开春种上点菜就能吃上新鲜蔬菜啦”老刘指着水流边上的一片空地意气风道。

“司务长,咱们能等到那时候吗,我估计咱们的厨房盖好就得走了,没准还能赶上回国过元旦”一个炊事兵说道。

“那可说不定,不过咱们不种,开垦出来可以留个朝鲜老乡或者后边来的部队啊”老刘热情不减地说道。

“司务长,你还是想想中午咱们吃什么吧,别操心那么远的事情了。”班长老张问道。

没等老刘回答,财迷已经靠上去,缠着他要钱,老刘掏了半天现在兜里就剩下一千朝鲜币,财迷不高兴的装到兜里。

“指导员,我去下边的大集转一圈,有事去那边找我”王勇看到黄焕也在这跟着忙活,跟他请假说道。

“行啊,你没事多玩儿会,赶上吃中午饭就行了”黄焕痛快的答应了,他这段时间也看出王勇心情不好,没事总是在屋里发呆,能出去散散心也好。

王勇和财迷两个人顺着山沟往外走去,这里的生活比起以前是安静多了,鸟雀的声音整天不断,敌机声却很少听见,美国空军在我军不断的打击下收敛了很多。在山坡上窄窄的小道上,栽着几溜桃树,树枝上还挂着白雪,来年春天就会开放,明年,这里将是一个美丽的春天,火红的桃花将会在每一间石崖屋前开起来。

山下的集市在山湾里,人群嘈杂堆满了河滩,尽是些老太太跟年轻妇女。个别赶集的妇女,她穿着中国式的印花布棉袄,这是去年夏天,中国人民救济她的。热闹的集市上,有些咸鱼、苹果、棉麻布、船形胶鞋、稻草包着的鸡蛋、大粒黄豆、烟丝、火柴、老母鸡、肥皂、针线,少部分是中国货,大部分是朝鲜的土产。只是物价较贵,一捆10个鸡蛋就要550元朝鲜币,这让财迷不禁紧紧的抓住了手里的那点钱。

王勇俩人转了一圈,没见集上有卖粮食的,看样子战争毁坏朝鲜的大部分农田,粮食还是紧张,现在,朝鲜不但不能负担志愿军的吃穿,中国还需要调运大批粮食援救朝鲜。这里的人看到志愿军买东西都很热情,主动让他们先买,只是语言不通,说起来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他们转了一圈是满头大汗,王勇手里多了块朝鲜女孩子用的手帕,跟在身后的财迷手里多了包烟丝和一小兜咸鱼。

两个人悠闲的逛着,准备再买些礼品带给家人,却不知道战场上的形式又变了,准备回国的命令取消了,刚刚回到祖国,屁股还没坐热的三师也要尽快赶回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

第一百三十二章人算不如天算

战争已进入第三年,停战谈判也已进行了了16个月,然而战场仍处于相持状态。美国当局的决策者们十分清楚,要想使已经处于被动状态的地面部队有什么大的作为并不容易。美方在朝鲜这个并不适合大规模部队展开的敌方,动用了各种计策,使用了除**以外的一切现代化武器,可依然一筹莫展。

按照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的说法,到此时美军在朝鲜战场上的伤亡已高达万人,成为美国历史上仅次于内战和两次世界大战的第四次代价最大的战争。然而,战争打到现在,却离美国的愿望越来越远:不但未能占领朝鲜全境,反而陷入山头争夺的持久作战,随着士兵上午伤亡和损失的日益增大,军方无时不面临着国会的谴责与愤怒。但就这样灰溜溜地收场,显然不符合美国人傲慢嚣张的Xing格。

在艾森豪威尔到朝鲜前线视察并召集克拉克、范佛里特等美军高级将领及李承晚进行了一系列的会谈之后,确定了对朝鲜战阵政策的基调,也就是“光荣停战”的策略。在这个光荣停战的基调之下,虽然没有提出明确的目标,但以军事打击和大规模军事行动来打破谈判僵局的目标依然确立。

在艾森豪威尔提出的基调下,克拉克月中旬以后便组织一个专门的小组,制定了一系列包括正面进攻、联合登6和轰炸中国东北在内的一系列大规模军事冒险计划,被称为“852作战计划”。在这个计划的指引下,从1952年12月到1953年1月,美空军、海军及6战第24师频繁进行两栖作战训练。并且联合**还以空投、海上登6、6地派遣等手段,大量派出谍报人员,潜入地下,刺探情报。

第第15两个步兵师及6个步兵团、28个炮兵营,都基本完成组训工作,并编入各部队。同时,美空军增调第1战斗截击机联队到日本。另外,1952年底至1953年初,联合**调动频繁,经调整后,地面部队在第一线共有17个师,其中美军4个师,英军1个师,韩军12个师;在二线,有美军3个师,韩军2个师另3个团的机动兵力。在朝鲜战场,美军留有3个师的美军作为机动后备部队,还是第一次。这样,联合**总兵力达到了12o万人,地面部队有24个师,其中韩军已经达到了16个师,连同其海空军兵力有64万人。

志愿军方面最重要的准备便是全面做好了“反登6”作战准备。**在1952年12月上旬接见志愿军代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邓华时强调,应从肯定敌人登6,肯定要从西海岸登6,肯定在清川江至汉江间登6这一判断出,来确定志愿军的行动方针。12月2o日,中央给志愿军下达了关于准备一切必要条件,坚决粉碎敌人冒险登6,争取战争更大胜利的指示。据此,志愿军领导人于12月23日下达了《粉碎敌登6进攻部署》的命令,立即在全军展开了以思想动员、部署调整、工事构筑、物资储备以及战备训练为主要内容的反登6作战准备。

根据战场具体情况,为防止对手进行大规模军事冒险带来的威胁,同时也是逼迫对手再次坐到谈判桌上,志愿军进行了声势浩大的“反登6作战准备”。这次“准备”的威慑作用不言而喻,在兵力部署上,增调第第第第4o军暂不回国,全力做好反登6作战准备。

“咱们胜利之师,就要回国了,可也要有个胜利之师的样子,别一个个的弯腰塌背的,都把身板挺直喽”黄焕站在队列前板着脸训斥着,马上就轮到他们回国了,想到自己的部队要再次接受人民的欢迎和长的检阅,他决定利用这段时间把队列练一练,好赖要走出威风来,可眼前的情景让他十分恼火。

“稍息,立正”听到指导员带着火气的话,值星排长梁青山赶紧重新整队,战士们也尽力挺直身子,可是整个队列看着还是歪歪扭扭的,梁青山不得不点了几个人的命,让他们站直身子。

张辉在新兵队列时军姿那是连里的标杆,他这次被排长当众点了名,脸上一阵热,赶紧按要求拔了下身板,可过去做起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却让他出了一头汗,身上的每块肌Rou,神经本能似的想让他把腰弯下,头低下。

“左转弯,齐步走”梁青山大声下达了口令,看着稍微整齐点的队列随着运动马上又变得混乱起来,大家不由自主的把腰佝偻下来。

“停停”黄焕看着走的乱七八糟的队伍,生气了,满脸黑线的叫停,“军人没个军人的样子,行如松站如钟,当新兵的时候没学过啊”

“抬头挺胸,收腹提臀,眼睛看着前边,我怎么看你们眼神就不对,四周乱瞅,边上又没有女兵”黄焕做了个立正的标准动作给战士们做个示范,可大家都笑了。

“指导员,你站的还不如我们直呢,再跟你学我们就成八十老头啦”站在队列里的财迷忍不住笑着说。

“不许笑,我可是接受过专门队列训练的,会没有你们站得直?”黄焕有点恼了,这帮怂兵竟敢取笑自己,没想到战士们的笑声更大了,刚在还笑的有些矜持,现在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了。

“立正,严肃点”刚才在一边偷笑的王勇板着脸走过来吼道,看着黄焕的脸臊的都要滴出血来了,他这个连长不得不出来给指导员撑腰,“各排带开各自组织训练,就练稍息立正,谁练不好中午不许吃饭,我告诉你们午饭炊事班做的可是猪Rou炖粉条”

“是”战士们大声回答道,可比刚才有气势多了,王勇摆摆手,排长们各自带着队伍分开训练去了。

“连长,这帮不是存心气我啊,我的军姿有那么难看吗?”见大家都走了,黄焕忍不住和王勇抱怨说。

“呵呵,指导员说实话,你的军姿确实比新兵强点”王勇上下打量了下黄焕笑着说道。

“连长,你也取笑我”黄焕这会真恼了,点着王勇的鼻子说道。

“呵呵,指导员你别生气,其实我的军姿还不如你呢”王勇笑着打开他的手说道,指着开始训练的队伍说,“你看,越是老兵军姿越难看,新兵反而倒好一些”

黄焕顺着王勇的手指看向几十米外的一排,他们正训练占军姿,果然几个老兵刚站了一会就开始摇摆,身子往一块缩,在排长的呵斥下勉强站直了,坚持了每一会儿又成了老样子,三班长站着站着自己竟然摔倒了。

“连长,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黄焕扭脸惊异地问王勇。

“唉”王勇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战场上留下的后遗症,每天在坑道里都是坐着躺着恐怕碰了脑袋,在工事里也是猫着腰走,怕露出脑袋让敌人现,眼睛还得四处踅摸着,看看哪里最适合隐蔽,哪里可能藏着敌人。在阵地上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这都成了惯Xing,成了身体自卫的本能,刚下来这么几天,想让他们改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弄了半天大家都这样啊,下阵地这些日子,我听到动静就想找地方躲,听到飞机嗡嗡先找周围有没有坑道,喝水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怕喝多了明天没有水喝,做梦都是睁着一只眼,害怕敌人偷袭,我还以为自己神经呢”黄焕摸摸脑袋恍然地说道。

“呵呵,都一样,我打完日本刚回家的时候,天天都开着窗户睡觉,怕敌人来了自己跑不出去,听到汽车的声音就以为是敌人来了,先跳出去上了房顶准备打阻击,邻居们都以为我疯了”王勇笑着说道。

“唉,战争改变了一个国家,何尝不是改变了一个人呢,我这个过去连看到杀鸡都要躲开的人,现在手里都有了几条人命,不过咱们就要回国了,这样的日子也就结束了”黄焕看看自己的手,摇摇头说道,大有一番不堪回的样子。

“是啊,战争改变了每个人,影响了每个人,甚至下一代的人,你看我们的战士,如果不是打仗,他们之中也许有人还在上学,有人在种地,有人会成为一个好木匠,好铁匠,可现在他们却是一个脑子满是杀戮的士兵,他们的人生轨迹都会因为曾经走上战场而改变”王勇深吸一口气说道。

“连长你说的对,在战场上的这些日子,让我终身难忘,也许我以后不会当一名军人,但是我曾经经历过枪林弹雨,血雨腥风,让我坚强了,成熟了,更加理解生命的可贵。”黄焕认真的说道,随即又莞尔一笑,“同时又让我觉得自己的过去是那么可笑”

“连长,指导员,营里让你们马上去开会”在连部值班的文书跑过来说道。

“是不是让咱们回国的命令下来了?”黄焕两眼放光地说道。

“不是,是讨论调整干部,接收新兵的事情”道。

“啊?”王勇和黄焕对视了一眼,都出了声惊呼。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没有侥幸

第一百三十三章没有侥幸

“连长,也许是正常调整,咱们可能是想多了。”黄焕看王勇的脸色又晴转Yin,赶紧安慰他说道。

“但愿是吧。”如果不是要继续留在朝鲜,把新兵从国内花大力气送出国,呆几天就又拉回去,那么调整干部,补充新兵不是成了脱裤子放屁,可他还是存在着点侥幸心理。

王勇和黄焕心里都放不下这个事,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营部,推开门一看,心就凉了,其他几个连的干部们都在里边坐着呢,脸都Yin的能滴下水来,耷拉着脑袋抽闷烟,看样子就知道没有好事。

“老马,怎么回事,大家兴致不高啊?”王勇把马大栓往里挤了挤坐在他身边说道,往常营里一开会,大家都是吵吵嚷嚷热闹非凡,恨不得把房顶都掀喽。

“不让回去啦,还要坚持战斗,大家能高兴吗?”马大栓Yin阳怪气地哼着说道,现在大家都想着回国,猛然听说又不让回去了,这个心理落差太大了。

“不可能吧,三师都到家啦”王勇早就听说了,12月5日夜,三师的部队从新成川以北分乘6列军列回国了。骡马辎重因不便乘车,由新成川徒步出发,途经新仓里、北仓里、宁边、泰川、龟城、新义州等地,过鸭绿江桥回到祖国安东。

“他们是到家了,不过还不如不回去呢,还得受二遍苦”马大栓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司令部已经给刚刚回国的三师发了电报,命令他们:不丢一人一枪,全部返回朝鲜。到了家鞋还没脱,炕还没上就有得打背包往回赶,他们不定怎么骂街呢”

“老马少说两句,觉悟都哪去啦”坐在他们后边的一连指导员刘志学踢了踢马大栓的凳子小声说道。

“我除了负伤,回国在医院待了几天,这都两年没回过家啦,再加上解放战争,我都有五年没进过家门了,发发牢Sao还不行啊”马大栓回头不满地说道。

“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开会”教导员宋春生敲了下桌子大声说道,底下的众人懒洋洋慢腾腾地坐直身子,一个个像发了瘟的鸡显得没精打采的,“根据志愿军首长下达的《粉碎敌登陆进攻部署》的命令,调整全军的战斗部署,增加后备兵力,决定‘使几个新入朝的军能依托正面工事,得以锻炼,取得经验,而将几个在朝鲜有战斗锻炼的军加强东西海防。’我们军暂不回国,参加巩固西海岸,反登陆反空降作战,这是总部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要发扬连续战斗的精神坚决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

“教导员,那就是说我们回国的事情已经泡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了吧?”马大栓听完站起身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教导员宋春生沉吟了下回答道。

“当初我们出国的时候,说只要三个月打跑了美帝国主义,解放了朝鲜就回国,可现在我们都呆了两年多,一起入朝的就剩下咱们和三十八军没有轮换了,现在怎么也该轮到咱们了,为啥又把咱们留下?”

“对,一连长说得对,不能逮着能打的就不撒手”

“就是,咱们伤亡这么大,也该回去休整一下了,哪怕待几天再回来呢。”

“鞭打快牛,也不能不让牛吃草啊”

老马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会场上又乱了,大家发泄着不满,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入朝以来的幸存者,在战场上拼杀了整整两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战斗,从身体到精神上已经是极度的疲惫,确实也应该休整,大家也都盼着放松下一直绷紧的神经。

“营长,你”宋春生看着乱哄哄的场面,皱着眉跟大头说。

“唉,咱们是领导,他们的牢Sao不跟咱们发给谁发,说好了让回去,现在突然变卦,大家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让他们说吧”大头摆摆手打断了宋春生的话说道。

大家见大头不理他们,越说话越多,作战会议快变成了忆苦会了,大家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嚷嚷了半个多小时,可是大头在前边一颗接一颗的抽烟,一言不发,大家也对这个话题也渐渐没了兴趣,眼睛都看向他。

“嗨,栓子,你说美国人敢不敢在西海岸登陆,再来一次仁川登陆?”大头叼着烟对马大栓说道。

“西海岸地势平坦,便于敌人登陆和敌机械化部队作战,现在敌人中止了停战谈判,加紧备战,必然要发动两栖登陆进攻。”马大栓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那他为啥要从从后方登陆啊?”大头点点头又问。

“敌人正面攻不动我们,但又不甘心失败,拖下去对它不利,因此想冒险发动登陆进攻,妄图从我军侧后登陆,达到瓦解我正面防线,越过‘三八线’,重新占领朝鲜北部地区的目的。”机炮连长杨开泰抢着说。

“王勇你说敌人会采用什么战术进行登陆作战啊,我们能胜吗?”

“敌人空军海军强大,肯定是飞机舰炮轰炸,坦克开路,步兵抢滩,空降兵力抢占战略要点的老套路呗,我们反登陆作战,敌人上有空军,下有坦克,空降兵可直到我军后方,又是在平原上作战,打起来对我们很不利。”王勇想了想回答道。

“切,除了空降部队,别的我们都领教过啦,敌人的空降部队不可能一齐下来,更便于我们个个歼灭,下来一个我们就干掉他们一个,有什么大不了的”听到王勇的话,马大栓不屑一顾地说道。

“栓子,你就吹吧,见了敌人从天上掉下来,肯定会把你吓的破了胆”大头笑着说道。

“营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害怕过,别说他从天上下来,他就是从地里钻出来谁怕他啊”马大栓拧着脖子说道。

“不怕?那你怎么听说美国兵要登陆了,吓的就要着急往家跑”大头撇了下嘴悠悠地说道。

王勇看着大头强忍的笑意,猛然想到这家伙是在跟他们玩围魏救赵,声东击西呢,赶紧拉了下马大栓的衣襟,不要让他在说下去了。

“王勇,你别拉我”马大栓这个愣头青‘傻不拉机’又的掉进了大头的套,还不自觉,打开王勇的手说道,“我马大栓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我还他**的不走了,就看看美国鬼子的空降兵有多厉害”

看着马大栓牛皮哄哄一副老子才是‘天下第一’的架势,王勇一阵苦笑,他又让大头给卖了,自己还美呢

“马大栓不怕,其他人是不是怕啦?”大头笑眯眯地扭脸问大家。

军人最怕别人说自己贪生怕死,如果成了胆小鬼,也没脸在部队里混了,现在马大栓表了态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营长的指挥棒转,挺着胸腆着肚乱哄哄的喊了声‘不怕’,声音中多了些无奈和苍凉。

马大栓看着大家不善的目光,这会儿醒过劲儿来了,自己又被营长当枪使了,可说出话泼出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挠挠脑袋冲大家抱歉的笑笑,赶紧坐下,却不知道谁把他的凳子抽走了,摔了个四脚朝天。让自己出了丑,马大栓这回没敢闹,讪讪地拉过凳子小心的坐下了,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啦

“咳咳”大头忍着笑,轻咳了两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说:“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打生打死的在朝鲜待了两年,刚说要回家命令又取消了,想不通不高兴是正常的,但是在座的大小都是带长的啦,其实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命令是高兴也得执行,不高兴也得执行,没有什么讲价钱的余地。”

“军人就是要讲牺牲讲奉献,越说关键时刻越要能冲的上去,反击战三连连打两次硬仗,损失最大,可你们听到他们叫苦吗,听到他们抱怨了吗?什么叫英雄连,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了,你们都抱怨,三连的人怎么不抱怨”大头站起来用手点着王勇和黄焕说道。

王勇心里这个苦啊,营长这番话,把自己想发的牢Sao也都堵在了肚子里,这下想说都没法说啦,“我们三连坚决服从上级的决定,让我们打到哪我们就打到哪”正当王勇憋的难受的时候,黄焕站起来又开始表决心。

“呵,这眼药上的真是时候”王勇心中暗骂,他真想站起来踹黄焕两脚,好死不死的你说这个干吗,不是又让大头当猴耍了。

“看看,这就是英雄连的态度,执行命令不打折扣,你们整天抱怨自己不比三连差,怎么就当不了英雄,现在看明白了吧”王勇还真猜错了,这回说话的是教导员,他也跟大头学会这手了,这下钉子已经钉进木板,想反悔都没有用了,他们这个出头鸟是当定啦。

“向三连学习,向三连致敬”这时杨开泰也跟着起哄,站起身,攥着拳头举着手高声喊道。

“向三连学习,争当英雄连队”马大栓找到了‘难友’,也跟着喊起来。

“嘿嘿”大头乐了,这回一折腾,营里的连队主官都表了态,他们不管愿意不愿意都不会再发牢Sao,闹情绪,回去还得憋着气给战士们去做工作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进平壤

第一百三十四章再进平壤

会议一直开到天黑,大家把各连在战斗中经受了住了考验,表现突出,政治思想过硬的干部战士都进行了评比,讨论后上报到团政治处。接下来又对下一阶段的工作进行了安排,主要是要加强教育,让战士们明白当前的任务,打消急于回国,树立坚持长期作战的思想。

“王勇,你留一下,我跟你谈点事情”散会后,大头对王勇招招手说道。

“哦”已经走到门口的王勇停下脚纳闷大头答应了一声,又坐了回来。

“坐到这边来”大头拉开自己身边的凳子让王勇坐过来,王勇看着大头严肃的神情有些摸不着头脑,挪过去和他坐到了一起,这时宋春生和一连指导员刘志学也走过来坐到了他对面。

“今天是怎么啦,搞得这么严肃?”虽然都是熟人,可是几个人都是郑重其事的,王勇更加弄不清状况,讪讪地问道。

“王勇同志,今天我代表营党支部与你谈话”宋春生对王勇说道,“根据你的申请,李秀茹和刘志学两位同志是你的入党介绍人,他们认为你已经达到了一个党员的标准,经过组织对你的考察,营党支部研究决定,批准你的请求,吸收你为**党员,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我我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做的还很不够”这个消息来的有点突然,让他措手不及,面对这扑天的炮火,飞蝗般的弹雨,他也没这么紧张过,使劲搓着手,鼻尖上渗出了一层细汗,结结巴巴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放松点,不要那么紧张”看着王勇的样子,刘志学忍不住笑了,给他倒了杯水说道。

“弄了半天你也有怕的时候,他**的我还当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呢,谈个话你至于吗”大头也噗嗤笑了,扔给他一颗香烟说道。

“王勇这就是个程序,你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啦,不要紧张,该怎么说怎么说。”宋春生也说道。

“呼”王勇长出了口气,抬手擦擦汗,“你们往这一坐,都板着脸,跟三堂会审似的,我还以为我又犯了什么错误,又接受审查呢”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组织上说吗?”大头再次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我发现自己跟张学信连长和指导员蔡满江同志还有很大的差距,以后我一定继续向他们学习,改造自己的思想,做一个合格的党员”王勇想了想正色地说道。

“王勇同志,你能这么想很好,以后的工作中要戒躁戒躁继续努力”宋春生接着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履行手续吧,我都饿了,完事好吃饭”大头这个家伙哪次都会把严肃的事情搞得像场闹剧,这会早绷不住脸了,捂着肚子猴急地说道。

刘志学和宋春生拿他一点办法没有,苦笑了下在早准备好的申请书上签字盖章,履行手续,“我们本来准备在下阵地的时候就举行仪式,吸收一批表现好的入党入团积极分子,可是没想到又连续打了几仗,把事情耽误了,不过也好,现在办正好可以稳定下军心”刘志学笑着说道。

“行了,现在这程序越搞越复杂,当年我入党的时候,指导员找到我,宣了个誓,填上个名字就算是入党了,现在磨磨唧唧的说半天还是那点事儿”大头签上自己的名字说道。

经过几天的准备,全师分路向平壤开进。现在各部队重新调整了干部,等到目的地后补充新兵,三连现在王勇和黄焕都转了正,去掉了‘代’字,意外的是方志强从二团调整到了一团当连长,可能也上级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吧。

三天的急行军后,部队远离了三八线,进入了后方,让人感到最大的变化就是敌机少了,现在随着我军对空火力的加强和空军的参战,敌人的制空权受到了削弱,在战线的后方,比入朝初期安全得多了。一路都有防空哨,天黑后公路上的汽车灯大开,防空哨手挥白旗,口吹哨笛,过往军人也高喊“开大灯干”

到了平壤附近,就更感到安全了,生活、生产都比较正常化了。偶尔有几架敌机飞临上空,也是飞得很高,而且常常受到我高炮火力的包围,或是我方战斗机的追逐。前方和后方似乎有了明显的界限,敌人为所欲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到了平壤城外,一师转向成川方向,担任西海岸的抗登陆作战任务,回国的三师正在往回赶,二师再次担当起平壤防空降及卫戍任务。

再次踏进平壤,王勇的心情无人能够理解,当年他还只是一名战士,跟着参谋长和连长一路激战最早进入市区,也是在路上与楚莹重逢。时隔两年,那些和自己同时进入平壤的战友大部分都在战斗中牺牲,能再次来到这里的没有几个人了。

“连长,你是最早进入平壤的,那会儿是什么样?”财迷边走边问道。

“他**的,那会儿到处乱哄哄的,我们刚打完阻击,伤亡惨重,一个班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排里剩下三个人,就是方连长和现在二营的四连长,路上补充了一帮新兵,唱歌的,做饭的,赶大车的,一路追着敌人,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稳定下来倒头就睡,醒了洗了个澡就进了禁闭室,平壤什么样都没看清就又出发啦”王勇笑着说道。

“呵呵,我听说你被邀请参加祝捷大会都没能参加,和营长还关在了一起”黄焕凑过来Cha嘴说道。

“可不是吗,我因为洗澡没有给朝鲜老乡打招呼,营长是因为跟人家换吃的,都是违反了纪律,在禁闭室里和他认识了,结果倒了两年的霉”王勇苦笑着说。

“注意,马上进入市区了,注意军容,保持肃静”营里的通讯员边跑边传达命令。

“齐步走”王勇冲队伍下达了口令,战士们不由的都挺起了胸膛,正了正军帽,在口令声中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了平壤。

进入平壤,大家都很兴奋,这里虽小,但是毕竟是一国的首都,大家忍不住四处偷着乱瞅,这里街道两旁房屋完好,一些房屋刚修好顶和墙,店铺齐开门,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里边的各种商品,如果不是玻璃上的白纸条和人们是很难从这里看出战争给予的破坏。十字街口,指挥交通的警察是个女同志,敌机在空中响,她泰然立在警台上,调拨着来往的车辆,时至今日,朝鲜的女交警依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走到一个转盘街,中间有一高台,志愿军调整哨高高站在上面,手扬红白指挥旗,和那个女交警相映成趣。

虽然表面看似繁华,可战争的痕迹还是无处不在,街道两边弹坑瓦砾随处可见,有的地方露出黑洞洞的坑口,洞口栽着‘待避壕’的木牌子,这就是让行人躲避的防空洞。电线杆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有的甚至是从树上架过去的,每隔一段电线杆就会装着扩音器,宏亮的广播声传向四方。

靠近市中心,可以看到被炸毁的高楼,飞机投下的炸弹从楼顶贯穿,露出的钢筋像乱麻一样纠缠着,窗户早就没了踪影,用砖堵上了,两边的房屋都被炸平,变成了一个瓦砾遍地的广场。几间地下房屋从平地伸出烟囱,房屋是铁皮、木板和泥土筑成的,里面住了几位男女。

部队没有在市区停留,他们穿过市中心,进驻了平壤的近郊的集结地,住进了了民房和防空洞,地方狭小,十分拥挤,一个小地炕上就要挤着十多个人,好在现在是冬天,挤着还暖和,要是夏天还不如住在大街上。

王勇带着部队收拾了驻地,炊事班已经开始忙着埋锅造饭,他们是最辛苦的,带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甚至把生豆芽的箱子,磨豆浆的小石磨,洗澡的汽油桶搬家似的都带来了。他们将在这里等待分配防区,接受新兵,补充武器准备战斗,而他们面临的困难也不少。

现在各个部队都一样,干部调动大,新干部多,任职时间较短,指挥能力欠缺,更缺乏反登陆作战经验,新兵对手中武器不熟。在等待的日子里,干部以师、团为单位,采取轮训的方式开始进行反登陆、反空降、反坦克的“三反”战术学习,除司务长未参加外,排以上军事干部全部参加了轮训。

反空降作战对我军来说是个新课题,开始战士对反空降还有些不以为然。经过学习,认识提高了,克服了轻敌麻痹思想。明确了敌人要进行两栖登陆进攻,必然要以空降兵配合作战。因此必须树立全部歼灭敌空降部队之决心。负责反空降的部队,对未来的空降作战作了许多假想,根据上级和师首长的决心,他们经过对地形特点的反复勘查,制定出几套反空降作战部署方案,并使各级指挥员都能熟悉自己反空降作战的任务。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时刻准备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时刻准备着

随着前线轮换的几个军的加入,朝鲜战场上志愿军的规模达到了朝鲜战争以来的顶点,共计达到了20个军,连同各特种兵部队、铁道兵团和后方勤务部队等,总员额达到了135万人。

志愿军依据现有兵力,调整东西海岸防御部署:担任西海岸防御的是志愿军6个军(第38、第39、第40、第16军、第50军、第54军),地面炮兵14个团又9个营,高射炮兵2个团又13个营,坦克6个团,人民军第4军团另1个旅。总数超过30万;担任东海岸防御的是志愿军2个军另1个师(第12、第15军),地面炮兵2个团另3个营,高射炮兵5个营,坦克1个团,人民军2个军团又两个旅,总数超过15万人。

担任东西岸防的部队,装备和兵员都得到了有效补充和加强,其中仅为西海岸防御部队就增加新兵23153名。地面炮火和反坦克火器也有了大幅度的补充,特别是西海岸,其第一线平均每公里迫击炮以上火炮密度为门、反坦克火炮为门,高射炮为每平方公里一门,另有坦克219辆。

在空军部署中,志愿军空军共有14个师630架飞机准备参加反登陆作战。1953年1月份是朝鲜战场空战最多的一个月,虽然参战的新成立的志愿军空军技术不够熟练,作战经验不足,损失较多,但依然顶住压力,给予对手以沉重打击。

在东西两岸,志愿军都开始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为完成这一艰巨任务,志愿军出动了一切可能的力量。共有17个军另两个步兵师、9个炮兵师、2个坦克师、3个工兵团参加了这一任务,平均每天有50万人参加工事构筑作业。另外,朝鲜境内志愿军和人民军的运输条件也有了很大改善。1952年底到1953年初,中央军委令铁道工程第5、第6、第7、第9、第10、第11师入朝,中央铁道部又抽调铁路员工和技术干部共5000人,在朝鲜人民军铁道司令部第3旅的配合下,担任起修建全长129公里龟城球场德川铁路的任务。

朝鲜是一个多山的国家,地形是东高西低、北高南低。从鸭绿江口附近的新义州到平壤的铁路全在海拔低的平原上。平壤是高句丽国古都,地形险要,它北枕崇山,另三面被大同江和普通江环绕,被称为朝鲜第一雄镇,地处大同江下游平壤平原和丘陵的交接处东、西、北三面都是起伏不平的丘陵。“平壤”是平坦的大地之意,但市内有几个起伏的小山丘,最高也不过海拔200多米。如果敌人从海岸线登陆,并用空降兵夺取通往平壤的交通要道,机械化部队就可以长驱直入,迅速占领整个平原地区,从侧后突破,那么在三八线附近建立的防线就会瞬间崩溃,两年血战的成果就会化为乌有。

现在我军已经判明敌人的空降企图,根据地形、敌情判断出敌人可能的空降区域,布置了反空降预备队,随时准备打击临空的运输机和正在降落的伞兵。一旦发现敌情,地面的守军使用各种能对空射击的各种火器,对其猛烈射击,给予敌人重大的杀伤。

三十九军现在担负的就是反登陆反空降的战略预备队,敌人空降兵空降后,就会马上动员空降地域及其附近的防御部队和预备队趁他们立足未稳发起迅猛的反击,使敌人既不能马上攻占预定的目标,又不能顺利收拢集结,这样便可为主力歼敌赢得宝贵的时间。

反空降作战对我军是个新课题,上上下下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虽然各排的排长们都经过了几天的集训,也只是头脑里有了个大概了解,具体怎么做还要在实践中摸索总结。

平壤是个不大的城市,二师只有一个团进驻市内,和人民军共同担任卫戍任务,这里毕竟是人家的首都,这点兵象征Xing的意义大些。其他部队都驻扎在平壤的郊区。二团驻扎在了平壤西部,四营的防区依山傍水,正面是一片开阔地,周围散布着一些工厂和居民区,公路铁路穿过他们的防区,是重要的交通枢纽,这里也地形十分适合空降作战,也成为重点防守地区。

如果敌人从这里空降,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投入战斗,而在判明敌人是否把这里作为真正的攻击目标前,是不能得到大部队的支援的,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迎战。这是因为为了达成空降的突然Xing,敌人会采取各种欺骗措施,我军的大部队只能做好战斗准备,在未弄清第空降对该地域作战有何影响前,他们则不向可能的作战地域开进,所以他们的任务是相当的危险和繁重。

王勇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他和黄焕都是刚刚转正,钟强提了副连长,负伤归队的二排老排长常宇驰担任了副指导员。一排长是从一营调整过来的一个副排长,三排长是大头的警卫员小张提起来的,赖子从营机炮连调到他们这当了火力排的排长。各个班长大部分也是新人,三连连续作战,立了功的人也多,不少老兵交流到别的连队当了班长,排长。现在连里又来了六十多号子新兵蛋子,三连和去年相比几乎换了茬人,当兵一年的都是老兵了。

“连长,今天是圣诞节,咱们不休息一天啊?”天刚黑,赖子大大咧咧地进了连部,拍拍帽子上的雪说道。

“休息个屁,别说咱们不过那洋节,就是过也没空歇着,你们排的新兵都训练好了吗?”王勇掐了掐太阳穴,抬起头笑骂道。

“哪那么快,现在背着机枪跑几步就累的喘不上气来了,还得好好修理”赖子趴在王勇的桌着他哭丧着脸说道。

“那就抓紧训练,说不定那天就打起来啦,到时候你的兵拉不上去我可收拾你”王勇瞪了他一眼说道。

“连长,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跟兔子似的,该休息就休息一会儿,被累垮喽。”赖子没有理王勇的那个茬,关心地说道。

“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操心。”王勇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两颗烟递给他一根说道。

“连长,你不看看楚队长去,我打听了卫生队离咱们这不到两公里,你们都好长时间不见了”财迷点着烟小声说道。

“你看我有时间吗?新兵的训练,反空降咱们都是两眼一抹黑得学习,现在住的地方挤得跟罐头似的,工事还没有修好,哪我都得操心啊”王勇往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说道。

“副连长,指导员他们呢,都得着不花钱的长工了,往死了使啊?”赖子不满的说道。

“黄指导员正在组织战士排练节目,准备和附近工厂的朝鲜同志新年联欢,常副指导员去和当地政府的联系,看能不能号点房子,钟强正训练那帮新兵蛋子分解组合武器呢,谁都没闲着”

“那也不能不要命啊,子弹没把你打死,结果给累死了,让美国兵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赖子叼着烟拿起炉子上烤的土豆一边剥皮一边说道。

“你就没个饱啊,刚吃了饭还想吃,不怕撑死你”财迷这时拎着壶水进来了,看到赖子正把剥了皮的土豆放到嘴里,放下水壶笑骂道,那是财迷给王勇预备的夜宵,防止他晚上饿了没东西吃。

“撑死我,谁跟你玩儿啊?”赖子嘴里嚼着土豆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看你,咱们三个跟着连长出来,现在秀才都是副连长了,我好歹也是个排长,就你还是个班长,你咋也不要求进步呢”

“切,像你是个官迷,我就觉得在这当班长舒服,给个连长都不换”财迷给王勇换了杯热水,不屑地说道。

“滚吧,谁都知道你财迷,不敢让你当官,怕你把兵带坏喽”赖子撇着嘴说道。

“你还真冤枉人家财迷了,这次调整干部准备把让他到三营去当排长的,教导员找他谈了好几次话,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死活不去,非得留在我们连部当班长”王勇喝了口水说道。

“还有这事啊,财迷你没发烧吧?”赖子夸张的摸摸财迷的脑门大声说道。

“一边去,我不想去那,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愿意跟着连长,他哪天要是当了营长,团长,我还跟着他当班长去”财迷添了把火,拍拍手上的灰说道。

“明天你别叫财迷了,你叫二赖子吧,你还赖上连长了,要赖也得是我赖,还轮不上你呢”赖子笑着说道。

‘叮叮呤呤’正当三个人说着话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王勇抓起电话,“喂,我是四营三连”

“王勇,我是营长,团里通报,今晚敌特可能会在我们这实施空降,你们要加强盘查巡逻,派出潜伏分队,协助保卫部门抓捕特务,一定要活的”电话里传来大头急促的声音。

“是,营长,我马上集合队伍,分配任务”王勇大声回答道,“财迷通知一排,火力排进入阵地,防止敌人破坏公路大桥,二排集合待命,准备出发设伏,三排派出巡逻队,扩大巡逻范围,增加巡逻密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守株待兔

第一百三十六章守株待兔

战争爆发初期,敌人就派遣了大批的特务渗透到我军后方,其中有美国训练的南朝鲜特务,也有被俘的变节分子。中情局把多支由美国特种部队和韩国特工混编而成的破坏小组空投到朝鲜腹地,执行暗杀朝鲜党政干部,破坏交通、通信线路以及弹药库等秘密任务。

空降作战,需要准确掌握空降地域及其附近的地形,道路,天然及人工障碍物,固定设施的位置、防空火器部署、兵力兵器配置、气象条件和附近的居民情况,所需情报资料量大,尤其是空降前几个小时以内的情报。为了配合登陆敌人加大了收集情报的力度,频频派遣特务从海岸,分界线渗透,但是随着我军在海岸线兵力的加强,潜入的难度是越来越大,空降就成了不二的选择。

我们的空军力量在战斗中强大起来,活动范围加大,他们只能在夜间通过运输机实施空投特务和补给物资。空降的特务现在不但有南朝鲜特工,还有一些志愿军,北朝鲜战俘被挑选出来,接受训练后,派遣到后方,他们熟悉我军的作战方式,生活习惯,语言上也不存在障碍,破坏力也更大。

在正面战场,敌人一方面被我声势浩大的秋季反击拖住;另一方面又急于在军事分界线的划分上抢占优势,正在拼全力发动“金化攻势”(即上甘岭战役)。对“两栖登陆”准备。在兵力部署上虽已无力顾及;而其情报系统,却并未放松积极准备。兵团保卫部召开海岸防区部队保卫工作会议,向所部各军、直属各部、友邻各部作了严密部署。要求各级保卫部门昼夜值班,加强对海、对空监视,加大对防区深山密林搜索力度。特别强调发现敌特,务必全力活捉,昼夜兼程,风雨无阻,迅速上解兵团保卫部,不得延误。各级保卫机关立即行动,在海岸线撒开了天罗地网。

我西海岸防御兵团保卫部门近日捕获了敌人派遣的特工小组,通过他们的电台获知敌人再次空投一个小组和大量物资协助他们工作。

随着连部的通讯员将命令传达到各排,紧急集合的哨声此起彼伏的在驻地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各排已经全副武装的集合到连部前的小广场上,王勇和黄焕已经等在那里,驻地周围的朝鲜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开门好奇的张望。

“一排和火力排立刻进入阵地,在桥头设置岗哨,严格盘查过往车辆和行人,可疑人员一律扣留;三排由副连长带领沿公路巡逻,注意工厂和居民区是否有可疑人员出入;二排由我带领协助保卫部的同志抓捕可能在我防区空降的特务,指导员带领连部及后勤人员随时准备支援”王勇没有什么废话,三言两语下达了战斗命令。

“任务连长已经布置了,这是我们连进驻平壤后第一次参加战斗,我们一定要坚决完成任务,现在天气寒冷,大家要注意保暖,防止冻伤,老战士要照顾好新兵”黄焕还要罗嗦,王勇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让部队分头出发了。

王勇带着二排会合了保卫部的两个参谋向预伏区域前行,他们穿过一片树林,那里有块开阔地,保卫参谋指挥着战士们收集了些树枝分成了三大堆,准备为飞机指示空投地点。

接着他们做准备的时间,王勇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下,这里四面环山,形成一个天然的小盆地,周围的山地正好能阻挡指示信号的火光。王勇带领指挥组在山腰设置了指挥阵地,在南边的山顶上设置了对空观察哨,然后把其余的人以战斗小组为单位布置在周围,控制了各个路口,防止敌人逃脱。

现在正是滴水成冰的日子,战士们反穿棉衣趴在雪地中,刚才行军走出的热汗很快在衣服上结了一层薄冰,口鼻呼出的热气在眉毛和帽子上结成了无数的冰粒,连脸上都长满了白霜。呼啸的北风吹过,厚厚的棉衣仿佛变的纸一样薄,人体的热量迅速消散,骨头缝中血液中都好像渗进了冰。开始还能感到冷,手脚冻得猫咬的似的疼,渐渐的变得麻木了,慢慢的失去了知觉,仿佛手脚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脑子变得混沌起来,嘴角不自然的歪斜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两只眼睛不自觉的往一起凑。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潜伏的人们一动不敢动,王勇他们这些参加过多次潜伏的老兵还能坚持,那些刚刚入伍的新兵们却是在苦熬,此时他们已经没了刚刚接到任务时的兴奋,只剩下盼望敌人飞机赶紧到来的愿望。

忽然山顶的观察哨传出发现敌机的警报,很快空中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王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皎洁的月光下,只见东南方一架大肚子飞机低空潜入,翅膀上的夜航灯红白交替的闪耀着。

“点火”守在一边的保卫部参谋看看表,下达了命令,三堆火迅速被点燃,火光照亮了小盆地。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机舱亮出了灯光,王勇看到舱门边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从里边推下来几包物品,接着几个人跳出了机舱,空中打开了七朵伞花,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

“行动吗?”王勇轻声的问身边的另一个参谋,现在敌人在空中,跑是跑不掉了,正好捉活的。

“等一等,飞机还没走”参谋看着空中盘旋的敌机说道,舱门还没有关,一个身影在门口向下观察着,“后边应该还有一个,他是美军派来监视前边几个人的”

“**,他们连自己人也信任”王勇看着先投下的降落伞已经快落地了,守在舱门口的人敌人才一跃而下,飞机立刻拉高,迅速的飞走了。

“物资三袋,人员四人,准备行动”王勇抬起手沉声说道。

‘嗵,嗵’几声,空投的物资首先落了地,砸起了一片雪雾,被风吹动在在地上翻滚着。“发信号”王勇对身边的通讯员喊道,通讯员马上抽出信号枪半蹲起身对着空中开枪,可是他连抠了两下扳机,枪也没能打响。

“关键时刻拉稀”这个通讯员是个新兵,没有经验,信号枪一直背在身上,没有采取保暖措施,现在被冻住了,眼看空降的特务的降落伞随风飘散,就要落地,如果是落到山后那样的话将很难发现他的落脚点,王勇板着脸训斥了他一句,摘下枪对着空中打了个点射,通讯员的脸变的更白了。

枪声就是命令,埋伏在各处的各个战斗小组迅速出击,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扑去,他们在雪地中埋伏的时间太长了,身体被冻的僵硬,四肢好像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有的人刚站起来就又扑倒在地,有的跑了几步,脚下没了感觉,一脚踩空,摔得人仰马翻。可是没有人停下,摔倒后,马上挣扎起来,大喊着‘缴枪不杀’奋力的冲上去。

眼见前边一个特务从天而降,林景成带着两个战士迎了上去。刚刚落地的特务看到几个人向自己冲过来,落地后爬起来就想跑,可是他身上还背着降落伞,被风兜着拖住了他。

林景成看着敌人就掉在离自己不过二十多米的地方,“抓活的”他刚刚喊了一声,就觉得眼前一片白乎乎的东西兜头盖脸把他捂在了里边,将他的后半截话也堵了回去。就当他想拨开蒙住自己的降落伞时,一个人踉跄着撞进了自己的怀里,此时林景成虽然看不见,但是脑子还没乱,知道这个投怀送抱的家伙就是特务,立刻伸手把他搂在了怀里,两个人脚下都没了根,一下摔倒在地,打了几个滚,被降落伞像卷席子似的裹在一起,谁也动弹不得啦

第二个落下来的特务比较机警,见下边有埋伏,在空中就做好了准备,飘到了半山腰,落地的瞬间解开了身上的降落伞,翻了两个跟头,起身就向树林里跑。守在这个方向的是六班的几个战士,刚当了班长的李子谦马上带着战士们围了上去。

入冬以来已经降了几场大雪,山上的积雪足以没膝,跑的人跌跌撞撞,追得人也是深一脚浅一脚,谁都跑不快。“站住,不然开枪了”敌人眼瞅着就到了山顶,李子谦也不管敌人能不能听得懂,气喘吁吁地大喊着。

可能是这句话在战场上太有名气了,跑在前边的敌人听得李子谦的警告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枪栓拉动的咔嚓声,猛然停住了脚步。李子谦当先冲了上来,伸手去抓特务的脖领子,那个家伙却突然转身,一把手枪顶住了他的胸口。

虽然是大冷的天,但是跟着李子谦的几个战士冷汗还是唰的冒了出来,“不要过来,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打死他”那个特务面色狰狞的喊道,如果仔细听听他的话还带着点北京的口音,可这时候大家都紧张万分,那里还顾得上,刹住脚,把枪对准了特务。

第一百三十七章 搜捕

第一百三十七章搜捕

第三个特务跳伞的技术最好,飘飘悠悠的落下来,正好跳进了三堆火的中间,要是定点跳伞比赛,得不了冠军,弄个银牌,铜牌估计问题不大。他刚刚安全落地,还没从惊慌中冷静下来,几支枪已经顶住了他的脑袋,接着有人上来‘伺候’着帮他解下身上的降落伞,替他收好,他只需要高举着双手等着就行了。

最后一个跳下来的看到底下涌出无数的人,四处追杀自己的‘同志’,意识到中了埋伏,他急忙操纵着降落伞利用落地前的最后一丝机会,尽量向山外飘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财迷,把他给我打下来”特务马上就要飘出他们的埋伏圈,王勇今天带的是一支美国造的汤姆冲锋枪,有效射程短,摸不着还在天上的特务,他回头对扛着卡宾枪的财迷说道。

“好嘞”财迷立刻顺过枪向空中的特务瞄准,明朗的月光下,身穿白色伪装衣的特务是个绝好的目标,他自信自己不会脱靶。

“王连长,不要开枪,要活的”一起来的保卫部参谋听到王勇的命令急忙拦住财迷大声喊道。

“连长,再不打,他就飞过山头啦”两句话的功夫,敌人已经落了下来,财迷焦急的喊道。

“算了吧,追上去,抓活的”王勇听到财迷的话意识到留着活口肯定还有大用,对财迷摆了下手说道,带着指挥组的人向飘落到山的另一侧的特务追了过去。

此时林景成已经在战士们的帮助下从降落伞里挣脱出来,那个特务也被抹肩头拢二背的捆了个结实,他听到王勇吹响的哨声,立刻留下两个人看守特务,带着五班从另一个方向兜了过去。

在那边的山头上,李子谦还在和另一个特务对峙着。两个人涨红着脸,彼此都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感到呼出的热气扑在自己的脸上,化作一滴滴的水珠,又很快被冻成晶莹的冰粒,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各自的脸,但是都能从对方微微颤抖的身体中感受到谁都很紧张。

旁边的几个战士更是焦急万分,自己的班长被敌人用枪逼住了,他们不敢也不能开枪,弄不好就把班长的小命送了,只能死死的盯着敌人,握枪的手都是汗。

“你你让他们放下枪,放我走”特务终于首先打破了沉默,被几支枪瞄准着的感觉实在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听到特务说话了,李子谦反倒镇定下来,冷冷地回答道。

“那我们就同归于尽,一起去见阎王”特务把枪使劲顶了顶,哑着嗓子恶狠狠地说道。

“是吗,那就开枪吧,看看我们谁怕死”李子谦扭了扭身子冷笑着说道。

“别他**的在老子面前装英雄充好汉,老子也当过志愿军,谁不知道谁的底细,放我走咱们两便”特务咬着牙说道。

“去你**,你就是个败类,胆小鬼,把自己祖宗的脸都丢尽啦,还敢说自己是志愿军”不论哪个国家最恨的就是叛徒,李子谦越说越气,突然丢掉手里的枪,双手掐住脖子的脖子,完全忘记了对方的枪还顶在自己的胸口上。

‘呃’特务被李子谦的突然袭击掐的喘不过气来,双眼都凸了出来,好像只要用手轻轻一拨,眼珠子就会掉在地上。特务眼看就要被掐死了,他命都快没了,也就不考虑以后怎么样了,食指扣动了扳机,沉寂的夜晚,大家都清晰的听到了撞针的击发声。

李子谦听到特务扣动扳机的声音,心中一惊,眼睛一闭,双手又加了把力,临死也想拉个垫背的,可是他却没有听到随后的枪响。特务心慌了,连连扣动扳机,可是枪还是不响。

“哈哈,老天爷都要灭了你个叛徒,给了你颗臭子”李子谦笑了,猛的把被掐的出气多进气少的特务掼到地上喊道,身后的战士们不等特务挣扎起来,上去就是几枪托,将他砸晕了,捆了起来。

死里逃生的李子谦捡起特务丢下的枪,拉开枪栓一看,里边的子弹是反着装的,怪不得枪打不响,他退出那颗子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经过训练的战士怎么会把子弹大头朝外的装反喽,而被俘的特务此时也不知道枪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其实很简单,这颗子弹是特务机关故意装反的,只是当事人不知道罢了,而这样的事发生也和一个志愿军战俘有关。

第五次战役”中,在惨烈的突围战中,180师部电台报务员张文荣不幸被俘。次年初,他被转送美军战俘调研处的一个情报机关接受情报活动训练。对祖国亲人的思念,特别是对自己良心的谴责,使张文荣夜不能寐。有个晚上,他终于下定决心:“即使去死,也决不能稀里糊涂地死。既要死得明白,死得值得;也要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1952年2月19日夜,张文荣被强令脱去美式军装,重着志愿军战士服装,与另一个穿上志愿军干部服的战俘编为一个组。美国人发给张文荣袖珍式收发报机、步枪、手榴弹、地图等,告知将把他们空降到朝鲜:“只要完成了规定任务、安全返回,定有重赏”

张文荣知道决定自己生死荣辱的时刻到了凌晨2时多,美国人带他们登上一架C-46式军用运输机。乘机舱里灯光昏暗,张文荣悄悄挪到了最后一个位置上。突然,舱内响起了“嘟嘟”的警笛声。舱门打开了,一个美军指挥着人们往下跳,终于轮到张文荣跳伞了。只见他在跳离飞机前的瞬间,突然向后退了一大步,猛劲把手榴弹向机舱深处扔去。

机上的美军一下子被吓呆了。而当他们死命怪叫着拔枪向张文荣射击时,张文荣已经飞也似地跳离了飞机,在一片绝望的嚎叫声中,这架美军间谍飞机带着烈火浓烟栽向地面。

自从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美国中情局对他们亲自挑选训练的特务都不再信任,空投时手榴弹,炸药这些杀伤力大的武器再也不敢让他们随身携带,而是由自己人保管,并且发给每个派遣特务的自卫手枪第一颗子弹都是反装的。即使他们在飞机上‘变节’,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而且往往在空投特务时还会加派一个他们认为信得过的特务充当监督人,负责监视他们落地后的情况。

“连长,他飞过南边的山头,落下去了”设在山顶的观察哨,对着特务的落点打了一串曳光弹,为他们指示目标,同时高声示警。

“围过去,仔细搜索,大家都要小心,防止敌人狗急跳墙”王勇命令二排长梁青山领着赶过来的六班从右翼迂回包抄,和五班形成合围之势,自己带着七班顺着特务落下的方向追了上去。

越过山头,搜索的战士很快发现特务丢弃的降落伞,可是人却不见了踪影,雪地上只有一片杂乱的脚印,“控制树林,点起火把,先把这边围起来”面对偌大的山地,他们这一个排的人就像撒到大海里的一撮盐,只有抓紧时间趁特务还未跑远尽快形成包围圈将他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可是现在形势逆转,变成了敌暗我明,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树林外,山头上很快点起了火堆,把周围照亮,从两翼迂回过来的六班七班也已经到位,战士们两个人一组散开,拉开散兵线,形成一条断断续续的防线,将这里隐隐的围了起来,“王连长,怎么不尽快搜山”保卫部的一个参谋拎着枪跑上来问道。

“抓兔子,也得先撒上网啊,现在周围黑漆漆的,我们只有这么点人,很容易让敌人从空隙中钻出去,只能先围起来了。”王勇说道。

“好,王连长你做的很好,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参谋知道现在情急之下,这样做是最稳妥的。

王勇想了想,一时也难以决断,刚才不让开枪击毙,说明这个特务对上级来说肯定十分重要,如果现在开始收拢包围圈,他们人少,控制这么大的范围已经很吃力。如果分兵搜索,很可能顾此失彼,让敌人钻了空子,最后一无所获。

“李参谋,你看是不是调集兵力,巩固了防线之后,再进行搜索,那样把握大点”王勇考虑了一下,询问道。

“嗯,这个特务是中情局培训多年的老牌特务,诡计多端,他就是来主持这次行动的,我们只有活捉他,才能了解他们的计划,我马上向上级汇报,调集部队”李参谋回答道。

王勇见李参谋同意了他的意见,松了口气,他一边命令战士们加强警戒,一边调整部署,在几个山头和路口加派观察哨,密切监视这个山谷。此时已是后半夜,气温下降到了极点,树林里不时传来树木被冻裂发出‘嘎巴嘎巴’的爆响。寒风吹过,王勇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冻得哆哆嗦嗦的战士们,心底一阵担忧,这些新兵们能不能经受住考验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盘查

第一百三十八章盘查

搜山从晚上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三个连的人把包围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那个特务。现在他们再次扩大搜索范围,像过篦子似的梳理着每一道山梁,每一条沟壑。

“王勇,你们怎么找的,这么多人就找不到一个人”大头也赶过来了,把王勇拉到一边问道。

“真他**的见了鬼了,敌人一落地我们就追了上来,前后绝不会超过五分钟,当时山顶上还设了观察哨,监视着周围,不可能让他跑出去的”王勇冻得脸色发青,搓着手说道。

“你们仔细找了吗,犄角旮旯都看了吗?”大头又问。

“石缝,树棵子,树上边,我们都找了,就差把老鼠洞捅一遍了,我就纳了闷啦,这个家伙难道会遁地?”王勇不解地说道。

“狗屁,他还能是神仙啊,你们在这冻了一天了,先撤回去吧”大头笑着摆摆手说道。

“营长,没事,我们还能坚持,我就不信这小子能逃出我们的包围圈”王勇咬着牙说道。

“我知道你没事,你看看你们连的那帮新兵冻得跟孙子似的,都快缩成一团啦,赶紧回去吧,不要出现冻伤造成非战斗减员。”大头冲着二排的几个新兵努努嘴说道。

“他们都是从南方过来的,还没经历过这么冷的天,能坚持到现在算是不错啦”王勇看看冻得可怜巴巴的新兵们摇着头说道。

“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吧。”大头催促他说道。

“好吧,通讯员命令二排长收拢部队,我们撤”王勇有些沮丧,折腾了一宿还跑了一个没抓到。

队伍集合完毕,一天水米未打牙的战士们在寒风中挺直了身板,眼睛中都带着不甘,冻得酱紫的脸上都是不服气,“跑步走”二排长梁青山下了命令,战士们顺着来路下山返回。

“都跑起来,跑出汗,把身上的寒气都逼出去,要不会冻坏的”王勇拉着一个落后的新兵说道。

“连长,真冷啊,我没想到朝鲜的冬天会这么冷”新兵陈荣光喘着粗气说道。

“呵呵,这只是刚开始,再下几场大雪,会更冷的”王勇笑着说道,“慢慢适应了就好了。”

“嗯”陈荣光点点头,挣脱王勇的搀扶猛跑几步跟上了队伍。

“二排长,唱个歌,今天我们抓住了三个特务,是个大胜利,不要垂头丧气的”王勇冲梁青山喊道。

“雄赳赳,气昂昂,预备唱”梁青山起了个头,歌声马上响起,身上的寒冷仿佛随歌声慢慢的远去。

财迷和王勇围着被子坐在地炕上,一人捧着一碗姜汤吸溜着,“连长,我觉得今天的事情蹊跷,你说咱们在第一时间就布置了包围圈,那个特务腿脚再快,也不可能跑出去”财迷皱着眉头说道。

“这家伙是个老狐狸,你注意没有咱们在他的落地的地方反复搜索过,只有一圈杂乱的脚印,范围再大点就连个痕迹也没有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王勇喝了一大口姜汤说道。

“嗯,我也看到了,估计他是故意踩了一圈脚印,让咱们找不到他逃跑的方向,然后从雪厚的地方滚下了山坡,要不不会没有脚印的”财迷点点头分析说。

“有道理,可是咱们找了那么多遍,也没有发现他藏身的地方,他是躲到哪了呢,我还真有点好奇”王勇笑着说道。

“他跑不远,就算是逃出了包围圈,他进平壤必须得过大桥,咱们还有机会抓住他。”财迷说道。

“我发现你越来越好使啦”王勇笑着按了财迷一把说道,“你分析的对,咱们缴获了他们的空投物资,电台武器吃的他都没有,就算想跑,也得进城找潜伏的同伙联络,只要咱们卡死大桥就能抓住他”

“逮住他,别的我不管,非得好好问问他到底是藏哪啦,如果弄不清楚,我还真睡不着觉”财迷一口喝尽剩下的半碗汤,吧嗒吧嗒嘴说道。

“行,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新兵蛋子们是指不上了,你明天挑几个老兵,到大桥上给我守着去,盘查每一个可疑的人,一定要把他给我揪出来,今天让他从咱们眼皮底下跑了,真够丢人的”王勇嚼着碗里的一大块生姜,吸了口凉气说道。

“连长你放心,我明天叫上赖子,我们哥俩就守在那,就不信抓不住他”财迷也发了狠,这件事确实让人窝火。

第二天清晨,搜捕特务的部队一无所获的撤了回来,为了了解逃脱特务的情况,保卫部门连夜审讯了被捕的三个特务。他们也没能提供更多的情报,只是知道那个负责监视他们的特务是南朝鲜情报部门的老牌特务,曾经留学日本,精通汉语和俄语,至于长什么样他们都不知道,因为从上了飞机他就一直躲在驾驶室没有露面。

“这个家伙太鬼了,对自己的手下也不信任”王勇看着和他介绍情况的李参谋说道。

“那三个被咱们抓住的,都是被俘后的变节分子,经过训练后第一次执行任务,按照他们的传统,必须经过一系列的考验后,才能变成值得信任的人。这三个家伙到这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完全听后边特务的吩咐,就像三个傀儡。”李参谋说道。

“那咱们不是白忙活了,抓住了三个傻子”王勇苦笑着说。

“呵呵,也不能那么说,他们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总之你们表现的不错,我会向上级如实报告,给你们请功”李参谋笑着说道,“跑了那个特务责任在我,不能怪你们,当时要是开枪把他打伤了就好了,怨我太大意了,觉得他落入咱们的埋伏圈,怎么也跑不了啦,没想到到嘴的鸭子还是飞了”

“该我们负的责任,我们不会推脱,也许是早在咱们包围圈形成之前的短暂时机,那个特务已经跑出去了。”王勇说道.

“我们分析,不可能,一是你们的动作很快,布置也很稳妥,他没有机会;二是他可能落下时人滚到山崖底下去被摔死了,掉到雪窝里被风吹起的积雪掩埋,咱们发现不了”李参谋点着根烟说道,他的眼熬的通红,也是疲惫不堪。

“也有可能没死,我们认为他逃脱追捕后,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穿越防线回到那一边,一个是冒险进平壤,继续执行任务。他是个老手,我觉得他进平壤的可能Xing最大,毕竟跋涉几天穿越整个防线的危险Xing一点也不比进城少,至少他还可以搏一搏,也许能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们分析的也有道理,不过没抓到人之前都是假设。”李参谋打了个哈欠说道,“王连长还得麻烦你们抽出几个战士帮我们把抓住的三个特务送回去。”他对王勇的分析有些不以为然。

“没问题”王勇痛快的答应了,叫财迷带着一个班的战士护送他们回去,他又打起精神开始工作。

现在敌特采取各种手段频频渗透到战场后方,收集军政各种情报,朝鲜政府也加派力量设置哨卡拦截,检查行人车辆,在这紧张的时期,中朝双方在通往平壤的桥头设立了联合检查站。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财迷和赖子分别带着几个老兵日夜在检查站守着,那个逃脱的特务还没有被抓到。大家都有些相信李参谋的话了,特务已经被摔死了。

“同志,请出示你的证件”老万拦住一个穿着志愿军军服的男子,敬了个礼说道。

“嗯,同志们好,你们是哪只部队的?”男子没有掏证件,而是反问道。

“同志,我们是志愿军第三十九军二师的。”老万依然伸着手回答道。

“我可找到你们啦,我是咱们军三师的,可是和部队失散了,他们的驻地现在在哪,能告诉我吗?”听了老万的话,那个人激动起来,握住他手兴奋地说道,眼睛里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你们师早就走了,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老万回答道,三师回国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老万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

“你是怎么和部队失散的?”老万上下打量着他又问道,现在这个时期,各个检查站对从前边回来的人都十分注意,一个是防止从前边偷着跑回来的逃兵,一个是防止特务接着志愿军的身份渗透。

“我是三师一团的,部队派我去总部学习,等我回来的时候人已经都走了,换防的说他们到平壤来了,我就赶紧追过来啦”那个人解释道。

“你们部队领导够粗心的,撤退也没有通知你,你到市里去找找看吧”老万听着这个人解释的合情合理,穿的也是志愿军的军服,说的还是普通话,确定没有什么破绽,准备放他过去。

“同志,等一下,你们部队现在走的远了,一时半会儿你也找不到,不如先在我们这歇歇,慢慢找吧”这时站在掩体里的财迷忽然走了出来,笑着对那个三师的兵说道。。.。

无错打,【】==【】

第一百三十九章 破绽

第一百三十九章破绽

“连长,现在反特形势这么紧张,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连里,出了问题怎么办?”已经两天了,财迷带回来的这个人每天跟他们一起进进出出的,黄焕看着不放心,忍不住向王勇抱怨道。

“那你说怎么办,三师在国内,正紧锣密鼓的往回赶,咱们把他轰出去,让他流浪街头,等三师回来?”王勇笑着反问道。

“咱们连也不是收容队,再说他可以去军部的留守处吗,白吃白喝的还挑三拣四,在连队里的影响很恶劣”黄焕脱下大衣挂在墙上说道。

“哦”王勇仿佛对这个很感兴趣,拉着黄焕坐下,问道:“指导员,这家伙每天都干什么了,惹你生这么大气?”

“这个家伙每天早晨吹起床号以后,别人都完内务集合完毕,他裤子刚穿上,还到处找鞋呢;晚上吹熄灯号睡觉,他还到处摸索,找不到床铺;看岁数也像个老兵了,可是训练时连齐步走都走不好,左右转还时常弄错喽,还不如一个新兵。二班长批评他,他哼哼哈哈,该怎么地还怎么地,跟没说一样,二班战士们意见很大”黄焕说道。

“嗯,听你一说,这小子是他**的有点不正常,财迷眼睛挺毒啊”王勇摸摸下巴笑笑说道。

“怎么,财迷也看出来了?”黄焕惊讶地说道。

“是的,他就财迷要求带回来的,检查时发现他有点不对,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毛病,现在财迷他们几个都暗地里观察他呢”王勇说道。

“哦,我说财迷和赖子跟警卫员似的,一天到晚的跟着他,原来他早有打算,那你们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跟我还保密。”黄焕不高兴地说道。

“这件事就我们三个人知道,我嘱咐过他们不要声张,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尤其是那些新兵蛋子更是绷不住劲藏不住事,行事说话难免会露出破绽,特务都是很敏感的,让他看出来更套不出话来了。”王勇说道。

“是这么回事啊”黄焕也学着王勇的样子摸摸下巴说道,“那财迷怎么看出来不对的?”他也十分好奇。

“他不说,咱们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家伙穿的军装虽然样式、颜色和咱们的军装差不多,但仔细看,还是有点不同的,指导员你看出来了吗?”王勇脸上带着笑神秘的问道。

“不会吧?我是没看出来什么不同”黄焕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他的衣服比咱们的军装多了一个边,是仿制的”王勇说道。

“全国那么多被服厂,不同的厂子生产的也许略有差别也是有可能的,凭这一点就怀疑他是特务是不是有点武断。”黄焕长出口气说道,这个理由太简单了。

“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咱们都是一个军的,服装应该是一批调拨过来的,出现两种样式的可能Xing太小,这也是财迷不敢断定的原因”王勇说道。

“好,以后我也多注意他,如果他真是特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从咱们手里跑掉”黄焕觉得王勇的话有道理,决定配合他们。

又过了几天,关于这个外来人的议论越来越多,他作风散漫,一般的战士们受了领导批评肯定会很快改正。吃饭的时候对伙食总是抱怨吃不惯,要求开小灶,没事总爱偷着到朝鲜居民那里弄点泡菜什么的吃。再一个就是战士们睡不惯朝鲜的地炕,进屋脱鞋总是要提醒。而这家伙却没感到丝毫不便,进屋脱鞋都很自然。这样格格不入的情况多了,而且总喜欢到阵来转去,问这问那打探情况,好像什么都不懂,战士们看在眼里,都觉得这家伙是个逃兵,瞧不起他。

“连长,赖子昨天套了套那个家伙的话,他不是咱们志愿军,起码不是咱们军的。”财迷见连部里没有其他人,凑到王勇身边小声说。

“你们问他什么了,他怎么回答的?”王勇问道。

“他自称是第三次战役入的朝,进过汉城,我记得三师没有进汉城,而是一直向前打到了三七线附近,他却坚称自己在汉城住过,而且对那里很熟悉,这是一个疑点;再一个他说秋季反击战他们打了老秃山,可是那是一师打的,三师一直在后边当预备队;他又说在军里学习才和部队失散的,三师回国,如果他在军里会不知道吗,说穿了他压根就不知道三师已经回国了”财迷汇报说。

“嗯,今晚咱们就跟他好好谈谈了”王勇点点头说道,别看赖子问的只是些小问题,可是却不简单,因为在朝鲜作战的部队番号很多,而且经常转移阵地,所以基本上只有真正的志愿军战士才能把自己所在部队的番号和去过的地方对上号。

晚上,财迷带着那个家伙来连部‘玩’,黄焕‘出去’查岗了,屋里就王勇和赖子在臭贫。

“老李,在我们这待还习惯?”王勇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问道。

“还行,都是志愿军没什么不习惯的,就是想老部队,连长你知道我们三师现在到哪了吗?”老李回答道。

“我打听过了,三师现在上甘岭啊,他们压根就没撤下来,你怎么会跟他们错过呢?”王勇回答说。

“啊?不会吧。”老李看了王勇一眼躲闪着说。

“嗨,也是,部队整天换防,调整部署,你没找到也正常。”王勇又扔给他颗烟好像不在意似的说,“老李是三师那个团的,没准我们还在一个部队待过呢?”

“是吗?我是一团的,入朝后跟着团长当警卫员,后来到了一营当排长,这次学习就是团长专门让我去的”老李脸上带着‘自豪’说道。

“巧了,我也是一团的,后来负伤,伤愈归队才分到这里的”王勇‘兴奋’地说,“咱们的老团长刘克还好吧?”他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又问。

“好,他好着呢,有时间王连长也该回老部队看看”老李打着哈哈说道。

“是啊,挺想老部队的,老李听你口音像是天津的?”王勇又换了个话题说道。

“是,我们老家是天津的,连长去过?”老李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了正常。

“我没去过,听说你们的全聚德烤鸭最有名,等回国以后,你可要请客让我们去吃一顿”他的表情王勇都看在眼里,可他不动声色的笑着说。

“没问题,大家对我这么照顾,回国后我做东,一定请大家去吃烤鸭”老李拍着胸脯说道。

“烤鸭抹上臭豆腐吃才最地道呢,这个你一定得想办法搞到”赖子在一边说道。

“潘排长,你一看就吃过,烤鸭没了臭豆腐那味道就差远了,就像朝鲜人吃饭没了泡菜,吃什么都不香”老李大笑着说道。

王勇和财迷都跟着笑起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里边的意思都明白,这家伙压根就不是中国人,更不会是志愿军,“老李你这个人真逗,烤鸭上抹臭豆腐是你们朝鲜人的吃法吧?”赖子猛然收住笑,面露凶光地说道。

“潘排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中国人,怎么会是朝鲜人,你不要开这种玩笑。”老李有些慌乱,但还是笑着对赖子说道,以微不可查的动作把身体往后移了移,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话中露出了马脚,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呵呵,你如果是天津人,会不知道烤鸭根本就不是天津的美食,烤鸭上抹臭豆腐更是扯淡,你在说谎,而你又为什么要说谎呢?”王勇笑着问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老李陪着笑说道,一边向左右张望,却发现赖子和财迷已经站在他身边,门外传来了指导员黄焕的咳嗽声,“咱们都是一个军的战友,是自己人,不要搞得这么紧张吗?”他见退路都被封锁,跑是不可能了。

“跟我们是战友,我可是担当不起,看你也是个老手了,规矩肯定懂,我们不想为难你,趁早交待了吧”王勇依然笑着说道,财迷和赖子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把手放到桌子上,用膝盖顶住他的腰眼,控制住他的身体。

“嘿嘿,没想到会栽到这里。”老李见逃跑已经没了希望,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说实话,我也不姓李,是大韩情报部门的特工金浩东,受派遣收集情报的,我就是几天前空降到这里,没被你们抓住的那个人”

“指导员,进来吧,把岗哨都撤了吧这家伙承认了,你也来听听”王勇笑着冲门外喊了一嗓子。

“他**的,冻死我啦”黄焕听到喊声,推门进来,使劲搓了搓手说道,“文书,你记录,看他都说些什么”

金浩东仿佛已经认命,老实的坐在那,任财迷和赖子搜身。两人从他身上搜出了三根金条,和一把已经上了膛的手枪,一切都说明他已经放弃了抵抗。

“连长,他身上干净了”财迷把搜出来的东西收起来放到一边说道。

“既然这样了,你就交代吧”黄焕用手拍了下桌子喝的,金浩东笑笑,猛然低下头。

“他要自杀”一直仔细观察金浩东的王勇猛然喊道。

第一百四十章 元旦

((..**,**..**听到王勇的喊声,赖子和财迷连忙扭住金浩东的胳膊,黄焕还弄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傻愣愣的看着突然暴起的几个人。

金浩东知道身份暴露,间谍是得不到日内瓦公约的保护的,也就是说他想当战俘都不可能,而且作为一个多次出入敌后的老特务,他太清楚自己的下场了,自杀也许就是他最后的结果。领子里缝着氰化钾,这时他的胳膊和身体被控制住了,但他还是咬向领子,只要几秒钟他就可以解脱

‘咚’就在金浩东感到自己的嘴已经碰到衣领的瞬间,黑影一闪,一只拳头重重的砸在下巴上,就像被大锤猛击了一下,脑袋嗒垂了下去,就人事不知了。

“连长,你把他打死了”黄焕上前一步薅住金浩东的头发,拉起来一看,他双眼紧闭,没了气。

“死不了,我刚才要是不打他,他就真死啦”王勇揉揉生疼的拳头,撕下金浩东的军装上的小立领,从里边挤出来一个小玻璃瓶。

“这是什么?”黄焕凑过来看看好奇地问道。

“毒药,只要沾上一点,几秒钟就嗝屁朝梁啦,是特务专门用来被俘后自杀的东西”王勇把玻璃瓶扔给黄焕说道。

“连长,你轻点,这可是毒药”黄焕手忙脚乱地接住,捧在手里埋怨着,然后小心的找了张纸包上收好。

“连长,你的劲儿不小啊,把他的下巴打掉了”赖子扒拉了下金浩东的脑袋说道。

“把他捆上,财迷你去弄点雪,让他清醒清醒”王勇找了根绳子扔给了赖子,财迷端着个脸盆出去了,“指导员你给保卫部打电话,让他们把人弄走,文书你把咱们刚才的审讯记录整理一下,并写下事情的经过,咱们在场的都签个字,叮嘱今晚参与行动的人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连长,捆好了,你是不是把下巴给他安上?”赖子把金浩东捆好,提溜起来放到椅子上。

“不用了,他要是想死,用嘴也能办到,这样省的麻烦”王勇摆弄着刚刚搜出来的手枪说道。

“连长,咱们不审啦?把他交给保卫部,可就没咱们什么事了。”黄焕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指导员,这反特就是保卫部门的事情,咱们知道多了没什么好处,到时候真出了什么纰漏,还得惹一身骚”王勇退下枪里的子弹说道。

“连长你说的对**,保卫部那帮人是六亲不认,知道多了,咱们没准就成了嫌疑分子啦”黄焕到底在机关里待过,王勇稍一提醒,他立刻认识到中间的复杂性,急着给团保卫部打电话去了。

这时财迷端着雪进来了,一手揪住金浩东的头发,一手抓了把雪在他脸上揉搓了几把,在雪的刺激下,金浩东悠悠转醒,看看几个人,叹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仿佛是认命了。

保卫部的人来的很快,连夜把人带走了。第二天战士都发现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不见了,他们好奇的问起,黄焕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告诉他们三师就要二次入朝,他们的先遣队把他接走了。

此后的几天,兵团保卫部给参加围捕特务中表现的突出的战士记了功,王勇也从来送喜报的李参谋嘴里知道,金浩东就是那天漏网的那个空投特务,也搞明白了他是怎么躲过的追捕。

原来金浩东落地前就看到四面都有志愿军,自己无论如何也跑不出包围圈,他索性在落地的时候,制造了一个自己离开的假象,他就地躲到了一个雪坑里,利用两三分钟的时间,在王勇他们赶到前上面做好了伪装。

搜山的战士们数次从他身上踩过,他也是一动不动,他靠一个手指粗细的通气孔,在雪里不吃不喝坚持了两天两夜,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毅力。搜山的部队撤离后,他决定还是进入平壤完成自己的任务,没想到栽在他们仿制的军装。

今天就是1953年的元旦,这个节日老百姓不放在心上,可是部队里却把它当作个重要的日子过。王勇一早起来,炊事班已经包好了猪肉萝卜馅的饺子,指导员找来一身新军装,让他换上。

“指导员,我这身军装也是刚发的,昨天财迷也给我洗了,不用换”王勇边吃边说道。

“你那个打了好几块补丁,磨得的都发白了,穿上这身新的,省的给咱们志愿军丢人”黄焕不由分说将他的衣服扒下来说道,“今天你不但是代表咱们连,还代表着咱们团,代表着咱们志愿军,丢人也不能丢到朝鲜”

“连长你就换上,没准今天还能碰到楚队长,你穿的破破烂烂的,楚队长该心疼了”财迷在一边打趣他说道。

“你说非得让我去参加这个会干嘛,让指导员去得了,我最烦这个啦”今天元旦平壤市政府邀请驻市志愿军的英雄代表参观平壤市,团里也不过十多个指标,营里也就他和大头荣幸的获得出席的机会。

“好了,你别气我们了,我们想去还没这个机会呢,白让你吃葡萄还嫌酸”黄焕把武装带扔给王勇说道。

“连长,你把奖章都带上,咱们也显摆显摆,让他们瞧瞧英雄连的连长不是吃素的”财迷把王勇获得的奖章和纪念章翻出来说道。

“用不着,志愿军中英雄千千万万,咱们也别去丢那个人,你把那个入朝参战纪念章给我找出来就行了”王勇笑着说道,这个纪念章太普通了,先期入朝的志愿军战士几乎是人手一个。

“连长,你光大功就有三个,小功也有好几个,还有一个二级英模的,这个全军也不多,怎么会丢人呢”财迷在一堆奖章中翻找着王勇要的纪念章,解放平壤纪念章,解放汉城纪念章,云山战役纪念章,突破临津江纪念林林总总的纪念章就有十多个,他参加了入朝以来所有的大战役。

“王勇,你大闺女上轿呢,快出来,咱们走了”这时,门外传来大头的吼声。

“营长,来了”王勇抓起帽子推门出去了,财迷找到他要的那枚纪念章跟着追了出去。

“打扮的挺漂亮,跟个新姑爷似的,从哪搞了身新军装穿上了”大头坐在一辆美式吉普车上袖着手,眯着眼看着王勇笑着说。

“指导员给我找的”王勇接过财迷递给他的纪念章别在胸前,“营长,你怎么不骑马了,改坐这个啦?”

“呵呵,这个是团里给配发的,说是在市里骑着马影响不好,给每个营配发了这个,就是这司机不怎么样,开的跟画龙似的,比骑马还颠屁股”大头拍着吉普车笑着说道。

“营长,我刚学了一个礼拜,就让你给叫回来了,这车能走就不错啦”司机是过去营里的一个十七的通讯员,听到大头的抱怨,撅着嘴不满地说。

“营长,把我们缴获的那把左轮枪也挂上了?”财迷眼贼,一眼看着大头敞开的大衣下露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左轮手枪,正是他们歼灭加拿大二十五旅皇家步兵团的贝茨公主伞兵营缴获的那个军官的,没想到让大头留下了。

“怎么样,我带着精神,别说全团,就是咱们师里的营长们都没有,我就在师参谋长那见过一回,宝贝似的守着”大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听到财迷一说,撩起衣襟给王勇看。

“是不错,就是跟你那名字似的,像个娘们儿”王勇跳上车,坐到后座上笑着说,跟出来的黄焕和连部的几个人都跟着大笑起来。

“一帮子乡下人,没见识,我们走”大头恼火地吼了一声,小司机松离合,猛的一加油门,吉普车在雪地上一下窜出去老远,放了个屁熄了火,大头的脑袋撞到了挡风玻璃上,“你***找死啊,到底会不会开,王勇你来”

各个部队的人汇集到了平壤的牡丹峰的广场上,加上朝鲜的陪同人员,有二百多号子人。峰上的其他树木只剩下了枯枝,只有松柏依旧翠绿,挺立在白雪之中。他们来到解放纪念塔前,在大轰炸和平壤失守的日子里,纪念塔也受到了损害,塔顶上的金色五角星上布满了弹痕,塔身也裂了缝,但是雄伟的高塔依然伫立在峰上,他象征着朝鲜人民是不会屈服的。

简短的欢迎仪式后,他们参观了国家博物馆,国家博物馆原是一座小洋楼,现在这座楼房到处是弹痕,窗户没有了,全被炸光了,门的枢纽坏了,只能半开,门锁也被手枪子弹打坏了。在这里转了一圈儿,墙上空空,地上的玻璃橱柜空空,美军来到后,把这里的玉器、金器、瓷器抢走了,一个保险柜也给他们用炸弹炸坏啦,好像是一座废墟。

“王勇,你也来了?”正在跟着队伍向前缓慢移动的王勇突然觉得有人拉了下他的胳膊。

“楚莹你也来了”王勇惊喜的说道,看看周围都是好奇的目光,王勇拉着楚莹悄悄的退到队伍的最后。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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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元旦(二)

第一百四十一章元旦(二)

两个人并肩跟着参观的队伍缓缓前行,解说员说的什么也没听出什么,虽然两人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们两个觉得十分满足,一个眼神,一下碰触,都让他们心中充满了幸福。

“大头,那个是你的兵吧,跟女同志黏黏糊糊的,影响不好吧?”一个领队的干部拉了下大头小声说道。

“切,如果不是回国的命令取消,他们都结婚了,还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两个人好长时间不见面了,你就当没看见得了”大头斜眼看了看队尾的王勇两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呵呵,你个老光棍还挺体谅部下的,听你的,我就当没看见”领队的干部摇摇头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笑的,他们在前边每天打生打死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好不容易见会面还跟做贼似的,还不可怜啊”大头说完,一甩手走到前边去了,弄得领队的干部看着大头的背影哭笑不得。

看完博物馆,又安排他们到了工厂参观,这是一个纺织厂,平壤失守后他们迁走了,收复后又第一时间回迁。厂房被炸得七零八落,外边的弹坑仍然随处可见,窗户没有了,墙倒了,草袋就是窗户和门帘,职工也几乎都是女工,不过都已经干净。

为了防空生产车间全部下,机器就安装在地下室,这里生产前线用的纱布和绷带。因为防空经常停电的缘故,他们还保留了手工织布机,机器一天能织五十米,手工的最高也能织五十米,而且手工不怕停电,应该说已经超过了机器。

女工们都在紧张的工作,手眼不离机器,头发上粘了不少棉絮,对参观的人群也只是报以个微笑,又马上投入工作,她们都在赶时间,赶超任务。在厂房外,厂里为了解决女工多带来的问题,还建立了地下幼儿园,地窖进口窄而深,满屋的小钢丝床,十来个孩子围着白衣襟,小脸胖胖的朝着参观的人群笑,一些人忍不住摸摸他们的头,从兜里掏出糖果送给他们,小孩子有的大方的接过,有的害羞的躲到阿姨的裙子下。

“王勇,你看他们像不像咱们在重庆时候躲轰炸的日子?”楚莹仰着头看着王勇问道。

“是啊,不过他们比咱们幸福,还有妈妈守在身边,我们那会儿只能几个人挤在一起跟着防空洞一起发抖,你吓得直哭,不管拉住谁都不松手。”王勇溺爱地看着楚莹说道。

“瞎说,我就拉过你的”楚莹脸一红小声地说。

“不会吧,防空洞里黑了咕咚的,咱们四个人挤在一起,你怎么知道拉的就是我的手啊?”王勇诧异地问道。

“不告诉你,反正我知道怎么找到你。”楚莹调皮地笑笑说道。

“哦,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上我啦?”王勇在楚莹耳边坏笑着说。

“是啊,那时候就喜欢上你啦,怎么着啊?谢三那么大大咧咧的人都看出来了,就你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王勇没想到楚莹竟然大方的承认了,到把他弄得很尴尬。

“嘿嘿,就知道傻笑,我也不知道喜欢上你哪了”楚莹学着王勇的样子说道。

“因为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呗,把你这个小女孩给迷住了呗”王勇厚着脸皮说道。

“哼,英俊潇洒说不上,风流倜傥倒是沾边,到处沾花惹草,不许对女同志们嘻嘻哈哈地说笑”女人的脸说变就变,楚莹冷哼一声,对王勇板着俏脸说道。

“好,我今天就跟你一个人嘻嘻哈哈,决不看别的女人一眼”王勇说道。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快点跟上”这时前边的人都走出了老远,大头回身对他们喊道,两个人对视一眼,吐吐舌头快步跟上了参观的队伍。

他们周围,满眼是战争的痕迹,到处是炸弹坑和破屋,工厂商店,都是从废墟中生长起,平壤这样一个受到战争破坏的城市,朝鲜人民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克服了重重困难,坚持生产,这实在是英雄的行为。头顶上盘旋着敌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平静如常,照旧工作,他们已经习惯了在战斗中创造生活。

接下来他们参观了一个地下商场,也是在地下的。为了对付空中的敌机,平壤人民就地挖了深沟,沟上搭了顶盖,两头进出口修了土台阶,如同阵地上的盖沟。

在地下商场里面分南北两排,都是女摊贩,衣服、毛巾、肥皂、布匹,日用百货齐全。每一条地下沟壕,就是一条街道,这里有阳光照射,摊主人整日待在里面毫无顾虑。在战时,这些地下商店很有条理,有的专卖球鞋,有的专卖锅碗,有的专卖布匹,这一带工商联合会的办公处也设在地下。

午饭,朝鲜方面安排他们在市中心的一座饭店用餐,可是上面的大楼被炸,饭店开在地下室,因防空停电,点着蜡烛。对面电影院的大楼也被炸,附近的建筑都被炸了,瓦砾场出现了堡垒一样的砖石房屋,一节节铁烟筒从地上伸出来。有些破楼里还住着人,有的还挂了木牌,上面写着“中华料理”,“旅人宿”。

在这里,人们的正常生活全部被战争打乱,从地面了地下。饭后,参观团被送到牡丹峰下的地下剧场看戏。进入剧场,你不得不敬佩朝鲜人民的创造精神,这座地下剧场入地30米,电灯辉亮,里面宽敞高大,人在里面不觉得是在地下,因为里面的一切设备,都跟地面上的剧场一样。

今日演出朝鲜有名的古典歌剧《春香传》,由于语言不通,演员的唱词与念白都听不懂,只能从剧情的发展上,歌唱的情感上,来感受剧情,参观团中的人大多数头一次看这种节目,都觉得新鲜,兴奋的看起来。

王勇看到是云山雾罩不知所云,坐在他身边的楚莹却是泪水涟涟,这让王勇更加迷惑,难道楚莹学会朝语啦?

“怎么了,哭什么?”王勇抬手用袖子给楚莹擦擦眼泪小心地问道。

“故事这么感人,你就无动于衷吗,真是铁石心肠。”楚莹看看王勇突然说道。

“我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们演的是什么,说的更是一句没听懂,我感动什么啊?”王勇被楚莹说的莫名其妙,悻悻地说道。

“傻蛋”楚莹低声骂了一句,“这是个爱情故事,那个姑娘想争取婚姻自由,反对封建的”

“哦,我还是不懂,就是不知道你们家里同意不同意咱们结婚,我们家我大哥已经通过审查,估计没问题”王勇小声戏谑地说。

“去,我妈才不封建呢,再说你去我们家少啊?她哪回不让你吃的肚圆才走,你的衣服不竟是我妈给你做的”楚莹没好气地说道。

“幺妹,你妈是不是那会就看上我了,想把你嫁给我啊?”王勇腆着脸问道。

“放屁,我妈那会儿是看你孤身在外,可怜你,你还蹬鼻子上脸啦”楚莹在他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说。

“嘶”王勇疼的吸了口凉气,要不是人多他非得喊出来,“那你的好好看看这部戏,好好跟人家这位姑娘学习学习。”他顺势抓住了楚莹的手,攥住了不撒手了。

“为什么啊?”楚莹挣了一下没挣脱,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们,就随他去了。

“到时候你妈不同意,你好像那位姑娘似的挣脱封建枷锁,跟我私奔啊”王勇坏笑着说道。

“你狗嘴就吐不出象牙来,谁跟你私奔啊”楚莹楞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骂道。她的声音大了些,旁边的几个人向这边看来,两个人赶紧若无其事地坐好,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一会儿,人们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舞台上,“幺妹,咱们回国就结婚吧,我想好了,你妈妈就你一个孩子,咱们去重庆把她接来一起生活”王勇忽然认真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楚莹的身体一震,她有些不大相信王勇的话,扭脸问道。

“我想跟你结婚,回国就办”王勇又认真地说了一遍,楚莹没有说话,只是身子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上,手攥得更紧了,耳边传来轻微的饮泣声,不知道是被剧情所感动,还是为自己的苦恋有了结果,或许两者兼有吧。

当一切结束,天已经黑透了,王勇回到连里,却发现战士都荷枪实弹的在待命,副连长钟强紧张的守在电话机旁边,连里一片肃杀,完全没有过节的气氛。

“怎么回事,过节搞这么紧张?”王勇跺了跺脚上的雪,问道。

“连长你回来了,下午有一架敌机被我军的高炮部队打下来了,飞行员跳伞,落在了咱们阵地附近,三排正参加搜铺,团里让咱们其他人待命,准备支援参加搜捕”钟强看到王勇松了口气,赶紧向他汇报说,今天连长指导员都出去了,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让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副连长压力很大。

“**,过节都不让咱们过安生喽”王勇骂道,“战士们吃过饭了吗?”他又问道。

“还没有,一直待命,没有时间吃”钟强回答道。

“通知炊事班开饭,你也是个老兵了,如果让咱们上去,就得饿一宿,大家不吃饭受得了吗?”王勇瞪了钟强一眼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玩命的逃生办法

第一百四十二章玩命的逃生办法

部队在枪不离手的情况下吃了新年的第一顿晚饭,王勇重新安排了岗哨后,守在值班室等待命令,到午夜时分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可很快又归于平静,紧接着上级打来电话,让他们解除战备。

“连长,今天才真是他**的碰到了鬼”参加搜捕行动的三排长张焕桥一进值班室,就忍不住的骂道。

“别着急,慢慢说”看着三排长冻得脸色铁青,浑身都是霜雪,王勇让他坐到炉子边上,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让通讯员通知炊事班给三排的战士们安排晚饭。

“连长,今天的事情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人就像神仙似的,嗖的一下子从眼前跑了”张焕桥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中平静下来,喝了两口热水,又忍不住地比划着说道。

“你才几岁啊,就一辈子啦,还神仙,你冻糊涂了吧”三排长原来是大头的警卫员,和王勇很熟悉,说话也就随便,王勇笑着说道。

“连长真不是,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你不信去问大家啊”三排长见王勇不信,急赤白脸地说道。

“你先暖和暖和,吃点饭,然后在给我们讲讲,你们见到的是哪路神仙”王勇说着穿上大衣出去安排三班的战士吃饭,连着查铺,组织巡逻队,防止敌人破坏,现在新战士多,敌情复杂,他不得到多操些心。

等王勇安排好一切,再次回到值班室时,黄焕和副指导员常宇驰都回来了,三排长也吃完了饭,正抽着烟给他们讲今天搜捕行动中发生的蹊跷事。原来今天下午敌机被击落后,发现飞行员跳伞,指挥部立刻组织驻扎在附近的各个部队前去搜捕。

敌人的飞行员落到山谷的深处,当各个参战的各个部队赶到时,飞行员已经藏了起来。在指挥部的统一指挥下他们包围了敌人潜伏的可能区域,然后采用‘三面包围,一面平推’的战术搜捕飞行员。搜索的范围很大,到了晚上包围圈逐渐缩

在这时候,空中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一架敌机飞过来不住的在他们头上盘旋,紧接着两颗信号弹升起,一个人跑了出来,天上的飞机接连投下几颗照明弹后突然俯冲下来。

照明弹把周围照得很亮,搜山的部队看到了跑出来的人,马上收拢包围圈向敌人扑了过去,就在离敌人不到三十米的瞬间,飞机机会贴在山头飞了过来,吹起的气浪把跑在前边的人都掀了个跟头。

等大家睁眼再瞧的时候,那个飞行员已经飞了起来,人们这才反应过来,那架俯冲的飞机是来救这个飞行员的,于是对着不断拔高的飞机射击,可是这会儿已经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机吊着那个飞行员消失在夜空中。

“我就纳了闷啦,你说飞机也没落地,他怎么就能把飞行员给救走了,那么多人看着就没办法”张焕桥现在还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郁闷地说道。

“是挺奇怪的,飞机飞的再低,人也不可能抓住飞机上扔下来的绳子啊,飞机那速度多快啊”常宇驰啧啧称奇的说道。

“说的是啊,参加搜山的那么多人,想破脑袋谁也没有弄明白,他是怎么上的飞机,这还不是神仙吗?”张焕桥说道。

“美国兵要是神仙,那还用飞机来救他,自个飞回去得了,肯定是用了一种咱们还不知道的办法。”黄焕想了想也琢磨不透其中的奥秘,但他坚信绝不是什么神仙使了法术。

“你们在地上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王勇忽然问道。

“没有,那里是块空地,就长着孤零零的两颗大树,那个飞行员就站在两棵树之间,飞机飞过去,他就上了天”三排长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说道。

“肯定和那两棵树有关,如果他在树上拴根绳子,飞机上拴个钩子,从两棵树之间飞过去,就把人拉了起来,吊在飞机底下了,等到了地方在把人放下来就行啦”王勇说道。

“连长,你也太能白话啦吧,飞机那么快的速度,要从两棵树之间穿过去,还得勾住绳子,我觉得不可能”三排长不相信地摆着手说道。

“我还是觉的连长说的靠谱,敌机能把炸弹甩到隧道里,开始大家都不信,可后来见过了,不是都信了吗,也许敌人就有飞行员有那么高的技术,只不过咱们不相信罢了”黄焕说道。

“不管他们了,今天大家都累啦,天也晚了,赶紧睡觉,明天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发生呢”再说天就要亮了,王勇赶紧下了‘逐客令’,让他们都休息去,自己留在了值班室,三连在紧张的气氛中度过了1953年的第一天。

寒风呼呼的吹着,天Yin了下来,预示着一场暴风雪就要来临,在一处山谷的开阔地中,两堆‘雪’忽然动了动,几个披着白床单的人站了起来,“连长,今天Yin天了,敌机在这种天气不会来了,看样子又白等啦”财迷摘下手套,在手里哈了几口热气说道,开阔地上没遮没拦的,把他们冻得够呛。

由于四营的防区频频出现敌人的空降特务,指挥部命令他们加强了巡察,设伏,打击敌特的猖獗活动。三连在一次巡逻中,发现了敌人的一个空投场,他们没有惊动敌人,迅速上报,上级命令他们设伏准备抓捕敌人。

一连等了三天,他们天天在此埋伏,可是敌人却像知道有人在等他们似的,都没有出现,“不会,适合空降的地方不多,敌人不会轻易放弃的,你看那个雪堆边上出现了新鲜脚印,说明有人曾经来过,可一般人谁会走这么远到这里来”王勇指着不远处的雪堆说道,底下是堆着的干柴,夜间点燃就可以为飞机指示目标。

“连长,不行咱们撤吧,开始下雪了”柳二麻在一边跺着脚抱着枪看着空中飘落的雪花说道。

“嗯,咱们就撤吧”王勇说道,他们在此潜伏了一天一夜,大家腹中空空,体力和精力消耗太大,现在已是身心惧疲。

“连长,一人穿过树林,向目标靠近”正当王勇准备命令潜伏分队准备撤离时,指挥机突然响起,设置在外围的观察哨向他们报告情况。

“**,刚提上裤子,屎又来了”王勇低声骂了一句,指挥大家重新潜伏,柳二麻捧了几捧雪洒在周围,掩盖住刚才活动留下的痕迹。

时间不长,一个朝鲜老百姓打扮的人背着背篓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他袖着手走出树林东张西望了一番,没有走向空降场,而是围着开阔地绕了个大圈,像一只狐狸似的侦察了一番,才慢慢的靠近。

来人经过几次试探才来到柴堆前,他没有拂去上面的积雪,而是从雪地中翻出了两根木桩,又从背篓里拿出一把斧子将木桩砸进雪地中,在两根木桩间绑上了一根粗大的绳索挽了一个绳圈,在绳圈上拴上另一根绳子,把背篓绑好。他忙活了一大通,掏出颗烟点燃靠在雪堆上等待着什么。

“连长,行动吗?”财迷小声的问道,从他的所作所为中已经可以判定他就是特务。

“再等等,看他弄了个这个到底想干啥”王勇沉声说道,眼睛盯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特务的一根烟还没抽完,空中就传来飞机的轰鸣声,特务抬头张望了一番,扔掉未抽完的半颗烟,摸出一根信号棒,拉燃后,一根红色的烟柱升了起来,低空盘旋的飞机很快发现底下发出的信号,调整了下姿态,俯冲下来,赫然可以看到,机腹垂下来一根绳子,上面拴着一个钩子。

“打”王勇从雪地中一跃而起,冲锋枪对着向下俯冲的飞机开了火,他这时已经明白那个特务摆下那个绳圈的目的,就是想让飞机垂下来的钩子,勾取绳圈,然后带着上面拴的东西或是人迅速拉上去。

潜伏的战士们见连长开了枪,所有的枪全部对准飞机猛烈射击,敌机上的飞行员发现不妙,顾不的人和东西,飞快的掠过山头,消失在昏暗的空中。特务这时想跑也来不及了,战士们迅速扑上去,将他抓获,王勇从背篓里搜出了一个布袋,撕开一看里边都是各种文件。

经过一番审讯,王勇彻底弄明白了前几天敌人飞行员逃出包围的秘密,这个办法是他们的新发明。为拯救跳伞的飞行员和归途遇险的特工,DRS-5设计了一种粗暴且危险的拯救方法,说起这个DRS-5在中朝保卫部门中也是鼎鼎大名。

机组和特工在中朝军队后方遇险,他们随身都带有逃生工具箱,里面有可以贿赂当地人的金条,也有用来自杀的氰化钾和施救工具。被救者先在两棵高大的树上绑一个用粗绳或钢丝绳做的绳圈,如果是在没有树的空地上,则竖起两个树桩。绳圈还套着另一根绳子,绳子捆着一个人或一袋子文件。飞机将用钩子钩住绳圈,并在加速上升过程中将人或物品拉上去。被营救者时常面临被拉断脖子、头部受伤、突然坠落或被飞机钩子戳伤的危险。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结

大头一看情况不妙,二话不说拉着王勇就上车,“等等,我得跟指导员jiao待一下连里的事情啊”王勇挣扎着说道。

“都这样啦,还jiao待个屁啊,你跟指导员说一声,你们连长伤势恶化了,我送他到卫生队去了”大头对连部里的文书喊了一声,推着王勇上了吉普车,财迷和赖子也跟着跳上了车。

在大头的催促下,吉普车一溜烟儿的奔向几公里外的团卫生队驻地,随着车的颠簸,王勇觉得手掌像有个xiao刀片在rou里剜似的疼。车下了山坡,开到桥头,看到大头的车,执勤的战士赶紧挑起栏杆敬礼放行,车没有像往常一样鸣笛减速,呼的就冲了过去,这时战士们看到连长歪着身子靠着财迷盖着大衣躺在后座上,赶紧打招呼,王勇根本来不及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怎么啦?”带班的二排长梁青山从岗亭里冲出来问道。

“连长和苏班长,潘排长坐着营长的车走了,连长的情况看着不大好”哨兵指着只剩个影子的吉普车回答道。

“赶紧报告指导员和副连长,给连部打电话问问情况”梁青山一听就急了,连长肯定是出事了,不大工夫,连长受伤的事情就传遍了全连。

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卫生队,车还没停稳,赖子就跳下车冲进去找人,财迷和大头搀着王勇下了车,“营长,不用这样吧,又没有多大伤,让人笑话”王勇看他们两个xiao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地说道。

“**,上次受伤回国,你伺候了我一路,现在我要是不管你,你还不骂死我啊”大头笑着说道。

“说起上次,可不公平,我那会儿也是伤员,你现在可是好好的”王勇歪着脑袋说道。

“滚,得寸进尺了,我意思下就行啦,你还当真啊”大头给了他一下说道。

“王连长在哪呢,人怎么样?”几个人正往院里走,以吴班长为首的勤役班几个人抬着担架先冲了出来,后边还紧跟着一帮医生护士,边问边找人。

“吴班长,我在这呢,你们怎么都来了,太隆重了吧”王勇拍拍老吴的肩膀说道。

“他**的,赖子说你受了重伤,听他的意思你好像就剩一口气啦”白永成上下打量了王勇一番说道。

“没事,就划了个xiao口,感染了”王勇笑着说道。

“上来吧,我们哥几个把你抬进去,担架都抬来了”老吴摸摸鼻子说道。

“李营长,你搞什么鬼呢?我刚睡了一会儿,你们就把我吵起来了”这时赖子赖子卫生队长跑了过来,看着他们几个每一个人像是受了重伤忍不住抱怨说。

“王勇受伤了,要不谁愿意上你这个倒霉地方来。”大头撇着嘴说道。

“赖子,都是你干的事吧?把大家都给招来了。”王勇点着赖子说道。

“我不是怕他们不重视吗,只好说得严重点”赖子看着这么多人不好意思地说道。

“呵呵,对不住大伙了,虽然没有赖子说的那么严重,但是伤的也不轻,我替他给大家赔不是啦”财迷会来事,赶紧掏出烟给老哥们儿们每人发了颗烟,笑着说道。

“看着大家过去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情分上,不跟你们计较啦,要不就再晒你们半天再说”老郑接过烟说道。

“你们这谁技术最好,赶紧给王勇治治,别看现在像个好人似的,我接他的时候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把我吓了一跳”大头看着王勇也是强打jing神,对队长使了个眼se说道。

“哦,当然是楚副队长技术最好了,你赶紧去给王勇处理下吧”队长立刻明白了大头的意思,高声说道。

赖子一进卫生队的院子就挨个敲门找人,把整个卫生队都惊动了,楚莹听到后,紧跟着就跑了出来,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让赖子给祸惑出来了,看到王勇还能走路,知道伤的不重,她虽然担心,也不敢表现太过,只能在人群中看着他。听到队长的话,上前拉着王勇向治疗室走去。

“你们都跟着干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们去了也帮不上忙”大头看着财迷,赖子和他们一帮过去的‘难友’都跟上去了,瞪着眼吼道。

“哦、哦,赖子你们上我那坐坐去吧,我们那还有慰问团送来的好东西呢”老郑也不是糊涂人,赶紧拉着财迷他们跟自己走。

治疗室中摆着两个火盆暖烘烘的,楚莹先给王勇量了下面温,虽然刚打了针,但还是烧到三十九度,脸上呈现不正常的红。楚莹还没未解开他手上的绷带,就闻到一股异味,她皱皱眉头,感觉就不太好。

“没关系的,就是一个xiao口”楚莹虽然戴着口罩,但是王勇还是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出担忧。

“还逞能,胳膊都肿啦,一个xiao口就让人送到我们这来了,把上衣脱下来”楚莹瞪了他一眼说道,王勇讪笑着慢慢地脱下棉衣,楚莹拿起大衣给他披上,简单的问了下情况。

“你忍着点,我给解开绷带清创”楚莹听完,用剪刀剪开绷带,揭开蒙在手心的纱布说道。

“嘿嘿,看着你我就不觉得疼了”王勇笑着说道,不过嘴里吸着凉气,脸上出了一层虚汗。

“还贫,你真是幸运,否则今天我就得把你胳膊锯下来了”楚莹用酒jing和双氧水冲洗了伤口后,剪去伤口坏死的老皮,露出了新鲜的肌rou,查看了下说道。

“不会吧?还要锯胳膊”王勇吓得一哆嗦,出言问道。

“现在知道害怕了,幸亏切口浅了一点,否则就把大血管切开了,引起血液感染,细菌顺着血流到各处,就只能截肢了,也好在你今天来了,再耽误我就不用剪刀和镊子了,直接送手术室,给你锯下来”楚莹发狠似的说道。

“**,幸亏今天来了,还是媳妇好,要是再碰到个‘二把刀’真的把胳膊扔在朝鲜了。”王勇听着楚莹的话有点为自己的大意和鲁莽后悔了。“说起来都丢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没缺胳膊少腿的,却让块石头废了”

“你的手是卫生员给治的吧?”楚莹挤出脓血给王勇的伤口上抹上药膏,又用绷带扎好问道,见王勇点点头,“以后有事就直接到卫生队来,离着又不远,你要是实在没时间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过去给你治”

“要是这么点xiao伤,我就上卫生队,那战士们还不笑掉大牙,说我找借口跑到这来找老婆”王勇费力的穿上棉衣说道。

“笑就笑呗,你脸皮比城墙都厚,还怕别人笑”楚莹点了下王勇的脑门说道。

“幺妹,你看我的伤是不是要住院啊,就让我在这住两天吧,反正现在也不打仗,你们这闲着那么多的病房,随便给我找个地方就行”王勇拉了下楚莹的衣襟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这点伤不用住院,我给你开点消炎效果好的药,按时吃就行,英雄连长泡病号可是真丢人”楚莹看看王勇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笑着说道。

“你傻啊,我就想跟你多待一会儿”王勇赌气似的说道。

“我知道,可是明天我们就要到各连去巡诊了,你住在这也见不着我”楚莹摸摸王勇的脑袋说道。

“不是驴不拉就是磨不转,在一起待几天就那么难啊”王勇丧气地说道。

“好了,别上火了,等打完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楚莹把一截绷带挎在他的脖子上,调整了下长短说道。

“唉,我现在是既盼着战争早点结束,又怕仗很快就打完喽,我有时不知道如果我不打仗了,还能做什么?”王勇叹口气说道。

“你还可以留在部队里啊。”楚莹说道。

“不打仗的军队有什么意思,每天抱着枪不知道对准谁,闷也闷死了。”

“那你就在家里待着,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养着我啊,总的吃饭吧”王勇看着楚莹笑着问。

“我养着你,只要你高兴就行”楚莹搂了下王勇说道。

“你真好,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让你养着我,赶也赶不走啦”王勇用左臂环住楚莹的腰说道,“不过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啊?”他抬头问道。

“你啊,还是放不下,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你也是‘死’过几回的人了,还不明白吗,人活着就好,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干什么”楚莹忽然觉得王勇像个突然迷路的孩子一样,一旦失去战场,心中一片迷茫,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是啊,我们连的一些老兵,听到继续留下的命令后,毫不掩饰厌战的情绪,可是问他们回去能做什么,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啥,一辈子最好的时光都留在了杀戮的战场上,地也不会种了,活也不会干了,天天坐在那发愣,考虑自己的出路”王勇松开楚莹说道。

“是啊,现在你都这么想,别说那些当了七八年的老兵了,战争一旦结束大部分人就要复员转业,重新选择自己的出路,而他们最熟悉的就是部队,部队又要求他们离开,一些人想不通,出现了jing神问题,我可不想你变成个疯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捉奸’

第一百四十四章‘捉jiān’

王勇没能如愿的住下,当天下午就被大头送回了连里,战士们已经选出了代表正准备到卫生队去看他。经过几天的休息,也不知道是楚莹的医术高,还是那几支盘尼西林起了作用,王勇的胳膊和手都渐渐的消了肿,伤口上长出了新肉。他的铺底下也放满了各种吃的喝的,都是营里的其他几个连长送来的,大头和教导员也很关心,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的问病情。

“财mí,你把我chuáng底下的罐头什么的都收起来,送到炊事班去”王勇对财mí说道。

“连长,这可都是马连长他们送给你的,都做了贡献啊?”财mí有点舍不得地说道。

“别那么小气,咱们留着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吧”王勇笑着说道,“你看着好的,稀罕的自己留点,省的心里疙疙瘩瘩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呵呵,我也不是小气,可是等人家来了,咱们得招待他们啊,不能总是你掏钱去买吧”财mí这回痛快的答应了,边收拾边说道。

“你当通讯班长屈才了,该让你去当司务长”王勇伸出手指,点着他的脑袋说道。

“行啊,我当司务长你不怕我把连里的东西都搬家里去?”财mí嬉笑着说。

“我是怕你搬回来的东西太多,把仓库撑爆了,打起仗来还得派人帮你搬东西”王勇踢了他一脚说道。

“连长,你听说没有,那个朝鲜人民军派来的翻译崔书成天天晚上出去玩女人,在战士们中间影响很不好”财mí忽然说道。

这个翻译王勇知道,因为连里执勤的周围是朝鲜的工厂和居民区,许多时候需要和朝鲜人打交道,为了方便工作,朝鲜人民军派来的一个少尉军官负责联络和翻译工作。大家都把他当作耳朵和嘴巴,出去办事总带着他。崔树成这个小子长得tǐng帅,穿着人民军的马kù和大皮靴,显得更加精神,走到哪都能吸引无数少女的目光。

“怎么啦,他又干什么事情了?”王勇皱了下眉说道,他知道这个家伙意识到自己在志愿军中的地位比较特殊,志愿军的军纪约束不到他,行动随便。

“执勤的战士反应崔翻译作风有问题,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出去,走街串户,比种猪还忙”财mí暧昧地笑笑说道,连里都是男的,有参军前就结婚成家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而在雄xìng的世界中,这类桃sè新闻传的更快,关于男女的话题也更吸引人。

王勇听了一愣,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发生也正常,当时朝鲜的状况是,在任何一个朝鲜人的村庄工厂,很难见到青壮年男子,除了老头和男孩子,全是女xìng,在这个庞大的fù女群落里,有一大半是梳着马尾辫的未婚少女,而且还有很多三十多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再加上守空房的小寡fù们,自然欢迎他的光临了。

财mí见王勇未置可否,以为他也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接着说道:“我听运输连那帮小子们说,他们连里有个老光棍,回国拉给养,在卡车上放了个没底的汽油桶,里边倒扣着个朝鲜大姑娘,hún过了鸭绿江大桥的边防哨,送到老家成了亲,后来让他们村的党支部书记给告发了,女的被遣返,司机送到军事法庭判了刑,这小子胆子真他**的不是一般的大,为了老婆什么法都想的出来”

“你可是成了家的人,不准犯这种错误,同时你也给我盯紧点,咱们这绝不能出这种事情,谁他**的敢去找女人,不用去军法处我先毙了他”王勇瞪着财mí说道,“至于崔翻译,这个人留不得,要想办法把他弄走,要不然非得搅浑了这潭子清水”王勇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愿王勇对这种事情抓的紧,志愿军总部曾经有过严令,对于和朝鲜fù女乱搞男女关系的可以杀无赦,方志强能够逃得一命,也算是侥幸,团里把这件事压了下来,现在可不能再出这种事情了。

关于这个问题,还曾经有过一段传闻,不知真假,却反应了当时高层的态度。在战争中朝鲜的男女比例失调,达到了1:7的地步,因此金日成向彭总请求能否放宽志愿军的军纪,帮助朝鲜解决男女之间的问题。彭总专门向中央请示,国内回复:“朝鲜不论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帮助解决――唯独这件事情难以通融”

一天晚上,上级通报昨天敌人空投了特务,让各个部队加强警戒,注意搜捕。王勇带着一个巡逻组巡视工厂和居民区,防止敌人在这里搞破坏。转了半天,特务没抓到,却拣着了不少敌人空投的‘投降证’。为了吸引人,美国人可真费了不少心思,投降证的正面是百元面额的朝鲜币,背面才是他们的俘虏政策,上面还有中朝语注音的英语对话,意思是你只要照着念,就能受到‘联合**’的优待。

“连长,这个tǐng好玩的,咱们可以留几张做纪念吗?”一个新兵拿着几张传单翻看着问王勇。

“只要你不怕被指导员找去谈话,你就藏几张,拿回家做纪念”王勇笑着说道。

“你出门的时候撞大树了,有拿投降证当纪念品的吗?怎么连这点起码的政治常识都没有啊,你是什么意思?”二班长刘晓顺拍打新兵的脑袋气恼地说道,把这个拿回去显摆,真成了国际玩笑啦。

大家沿着马路继续巡逻,这里的厂房在轰炸中被炸成了一片废墟,至今也没有清理,残垣断壁,碎砖烂瓦在夜晚中如同鬼蜮。

“连长,有情况”转过一堵矮墙,刘晓顺忽然见到废墟中的一间废弃的屋子里燃起了火光。

战士们立刻警觉起来,首先想到的就是特务在给准备空投的敌机传送信号,几个人立刻就地隐蔽,继续观察。过了一会儿,从黑夜中闪出个人影了,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了一番,轻轻拍了几下手,等屋里传来回应声,才进了屋子。

“连长,情况看来很严重,估计至少有两名特务,咱们就六个人,这里地形复杂,恐怕很难处纰漏,让特务跑喽”刘晓顺慢慢的爬到王勇身边小声的说道。

“嗯,从看到的情况分析,特务训练有素,如果有心逃跑,咱们这几个人还真不一定抓的住,你派个人,让指导员带人来增援,咱们继续监视”王勇看看巡逻组中就刘晓顺和一个老兵有战斗经验,剩下的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指望他们和特务过招,还是有点悬。

屋里的火堆还在燃烧,但是已经减弱,火光时明时暗,刘晓顺派老兵回去求援,他和王勇两人分析了下情况,结果是敌特现在就潜伏在屋内,单等飞机过来就点亮其他火堆。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黄焕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赶到了,王勇简单的给他介绍了下情况,他们分成两路向屋子围了过去。王勇带着几个人准备从正门突袭,抓捕特务,“你在着守着,如果敌人从这里逃跑,就开枪打他”看到边上有条岔道,王勇让一个战士守在那里。

到了距特务躲藏的屋子二十米左右时,让大家停下脚步成战斗队形散开,然后闪了下手电,示意指导员他们已经进入了攻击位置。黄焕带领几个人埋伏在侧后的位置,他们估计屋子肯定有后窗,敌人在受到攻击时从后边逃跑的可能xìng很大,等在那里准备捉活的。

王勇让两个新兵堵住门口,他对刘晓顺点了下头,刘晓顺飞起一脚将堵在门口的一扇破门踹开,王勇拿着短枪随既冲了进去。可眼前的情景却和他想的大相径庭,一男一女半裸着正纠缠在一起,他不禁扭过头去。

“缴枪不杀”堵在门口的两个新兵也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看到这个情况也是臊的面红耳赤,大张着嘴定定的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呼’正当大家愣神的片刻,一只大皮靴迎面砸了过来,王勇一偏头躲了过去,那个男的借机撞开了后窗跳了出去,女的也反应过来嘶吼着扑向两个新兵,两个小家伙没见过这种阵势,一边后退,还一边喊着缴枪不杀。女特务看出了两个战士的顾忌,奋勇的从门口冲了出去,把刘晓顺撞了四仰八叉,顺着路往前跑去。

‘啪啪’王勇安排的那个暗哨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情况,看到有人‘打倒’了班长,向这边跑了过来,黑暗中他也辨不清男女,就按王勇的交待开了枪。

‘啊’枪响人倒,只听一声惨叫,那个女特务扑倒在地上,暗哨却奇怪了,他虽然开枪了,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枪是冲天上打的,那个特务怎么就中弹了?可这时也顾不得多想,他上去一脚将特务踩在了脚下,用枪顶住了她的后脑勺。

王勇在进屋的刹那,就明白了这很可能只是误会,他们把两个**的男女当特务了,可是夜晚中升起一堆火本来就不正常,现在既然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顾忌了,抓起来再说,两个战士上去把女特务就捆了起来,堵上了嘴。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误会

nv特务已经被枪声吓坏了,本身又没穿多少衣服,在雪地中抖做一团。那个男特务却冲出了包围玩命似的逃跑,黄焕心中也是憋气,特务跳出来的瞬间,两个蹲在窗户下的战士被飞溅的尘土mi了眼,正好和守在正面的黄焕撞了个满怀,摔了个骨碌,他毫不犹豫的又扑上去抓住挣扎起来的特务的脚脖子,却让人家在脸上蹬了一脚,脸上多了个脏兮兮的大脚印。

“开枪,别让他跑喽”黄焕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特务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枪声响起时,他已经跳进了一条水沟,转眼不见了踪影,战士们马上扶起黄焕,又追了上去。

沉寂的夜晚中清脆的枪声马上惊动了周围的人,在战争时期,大家十分警惕,尤其是黑夜中响了枪,肯定是生了大事,于是附近驻守的志愿军部队,朝鲜的警备队,警察局的武装警察,附近工厂的民兵举着火把和打着手电筒都奔这边来了。

王勇这边捆好了nv的,他走进屋子搜查,点起的篝火已经快燃尽了,只剩下火炭还闪着红光。地上凌的扔着两人的衣服,王勇上前捡起件大衣扔给冻得脸se铁青,瑟瑟抖的nv特务,却有件东西‘吧嗒’掉在地上,他用手电筒一照,赫然是一把手枪。

“连长,这衣服是朝鲜人民军的军装”跟进来的刘晓顺捡起一件衣服借着火光看了看惊讶地说道。

“**,别误会喽?”王勇皱着眉低声说道,他看看刘晓顺手里的衣服确实是人民军的制式军装,手里的枪也是人民军军官常用的苏式配枪。

“误会?有什么误会,老子们打生打死的,他们在后边玩nv人,搞破鞋,要是志愿军早他**的毙了他了,这个也没准是化妆g人民军的特务呢”刘晓顺骂道。

“看看指导员他们抓住了那个没有”王勇把枪c到自己腰里,吩咐两个战士把衣服收拾好,看住nv的。

那个男特务没等大家把他搜出来,自己举着手从水沟里爬了出来,现在是滴水成冰的日子,他上身只穿了个衬衣,下边就一条短裤,光着两只脚,在躲一会儿冻也把他冻死了。

“崔翻译,怎么是你?”黄焕抓住他的头,拉起脑袋用手电一照,诧异地说道。

“黄黄指导员,是我,你们误会了,我不是特务”崔树成冻得上牙打下牙哆哆嗦嗦地说道。

“不是特务,你晚上不在驻地待着,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干什么?”黄焕ru了ru被他踹了一脚的脸恨恨地说道。

“我”崔树成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这种事情偷偷摸摸的是一回事,让人抓住了又是一回事,没法说啊。

“你是不是bi*妇nv,不然你带着枪干什么?”这时王勇走了过来,掏出他的手枪垫了垫说道。

“王连长,我不是啊”崔树成吓坏了,‘噗通’跪在地上,如果这个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就是人民军也得被枪毙的。

这时听到动静赶来支援的人民军,民兵和志愿军都到了,1ng成这个样子,想瞒也不可能瞒住了。因为涉及到友军,志愿军这边不好处理,只能把崔树成ji给赶来的人民军保卫部men。

由于是王勇他们的巡逻队现的,又是派驻到他们连的翻译,王勇和黄焕跟着去了。人民军对王勇和黄焕客气的很,专men找了个少校陪着他们了解情况,对待特务嫌疑却不客气,隔着两道们,他们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拷打声和崔翻译两个人的鬼哭狼嚎声,王勇两个人听着心都跟着一蹦一蹦的。

要不说人背运的时候放屁都砸脚后跟,事情真是凑巧,也该崔树成倒霉,凌晨时分,几架敌机飞临平壤上空,穿过了防空部队布下的层层火,把三连守卫的大桥给炸断了。这下可好,崔树成没有嫌疑也有嫌疑了,本来只是男nv**的作风问题,现在立刻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度,这罪有的他受了。

大桥被炸,王勇和黄焕火急火燎地赶到大桥,工兵们已经赶到了,开始准备物资,查看大桥的受损情况。大桥两个桥墩被炸掉了半截,一列往前线运兵的火车已经开了上去,险些掉进江里,现在是前进不了,后退不得,只能停在晃晃悠悠的大桥上,随风摇摆着

时间不长,两岸就堵满了运输物资的汽车,虽然现在敌机很少能深入到这里,可是也不得不防。王勇命令一部分战士帮助工兵抢修大桥,好早点通车,一边布置调整哨,引导着两岸的车辆,人群疏散到待蔽点,注意不要让特务趁机浑进来搞破坏,侦察防御情况,很哄哄的路上就剩下断桥上的孤零零的几节运兵的闷罐车。

工兵们抢修时依旧采取枕木十字ji叉一层层地码上去当作桥墩,然后再铺铁轨的老办法,大桥很高,干起来十分费时费力,天亮的时候才修好了一个桥墩。

‘哐当’正当王勇在冰面上跟着忙活的时候,突然一只水桶从天而降,落到他的脚尖前,把他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是一根长长的背包带从大桥上系下来,在空中飘dng呢

“同志,没砸到你吧?我们就想打点水喝,对不起啦”从桥上的车厢里伸出了脑袋,探着半截身子对王勇喊道。

“没有,你们想喝水啊?”王勇扯着嗓子回答道,他捡起水桶在被炸弹炸开的冰窟窿里舀了桶水,抓住摇摆的背包带系好,示意他们拉上去。原来火车在桥上停了半宿,这些兵们又不知道火车什么时候走,不敢下车,大家吃的又是压缩饼干,饮水供应不上,愈吃愈干,嗓子眼干的冒火。于是这些人们一起行动,用背包带拴住水桶从上边放了下来想从江里打点水,背包带越接越长,水桶控制不住了,从上边吊了下来,险些砸到王勇。

“指导员,你去让炊事班煮点稀粥吧,上面等待通行的人喝一夜北风,这么冷的天,又饥又冷,够他们受到,让他们喝点热粥能暖和点”王勇找到黄焕指指头上的火车说道。

“还是你去吧,昨天累了一宿,你的伤才好了没几天,还能歇歇”黄焕同意了王勇的建议,推着他上去说。

王勇回到连部,天已经大亮了,他命令连部除了值班的人员都集中到一起,帮着炊事班熬粥,很快火升起来了,三口大锅的水都烧开了。

“连长,咱们就剩下两袋子大米了,都熬了粥,战士们这几天就没得吃了,是不是掺点高粱米?”司务长老刘有点舍不得地问道。

“既然请人家吃,就不要xi气,他们桥上至少还有一个营的人,一袋大米也就够每人喝碗稀粥,他们都是准备到前边换防的,你再1ng点高粱米搁里边,是不是太不厚道啦”王勇笑着说道。

“这这不是跟你连长商量那吗?”老刘讪讪地说道,“张班长,把大米都下锅里,火烧旺点,熬稠点,桥上的战士们都是准备到前边打仗的,咱们动作也快点”老刘扭头催促着大家。

一帮人忙活了半个多xi时,头一锅粥熬好了,炊事班长指挥着大家把粥舀到水桶里盖上盖,外边裹上棉被保温,然后又马上刷锅烧水,准备熬下一锅。王勇带着几个新兵挑着水桶去送饭。

“他**的,什么事儿啊,走又走不了,又不让下车,人都冻成冰棍啦”

“是啊,这都一宿了,连口水都喝不上,就让咱们在桥上吹凉风。”

“后勤的人都死绝了,也不知道给咱们送点东西吃”

王勇他们刚上桥就听到车里的人在抱怨,使劲跺着脚敲打车厢泄自己的不满,“同志们,喝点粥暖和暖和身子”王勇敲打着水桶对车上的人喊道。

听到喊声,车厢里的人纷纷探出身子,看到是送饭的,七手八脚的将粥桶1ng上了车,“怎么光是粥啊,连点干得也没有?”一个战士掀开盖,看了一眼不满的说道。

“是啊,你们兵站的也太不负责了,光喝点粥能顶什么事”

“你们没馒头,也给点咸菜吃啊,光让喝白粥啊”

“你们也太挑剔了吧,我们又不是后勤兵站的,也是战斗部队,为了给你们做饭,我们连里的粮食都给你们吃了”一个新兵听着埋怨声,忍不住辩解说。

“你们太不知足了,我们的战士还在那修桥呢,先给你们吃,还这么多事,不吃拉倒”另一个新兵生气的吼道。

“一帮守桥的,也敢说是战斗部队”车上的一个战士不无讥讽地说道,惹得车上的人一阵大笑,把两个新兵气得直翻白眼。

正在前边送饭的司务长听到他们的哄笑声,有些不高兴了,挥挥手让其他人先到前边送饭,他走了过来,“怎么着,听你们的口气是要上战场了,瞧不起我们啊,我听听你们打了几仗啊?”

“呵呵,还叫板啊,我们从三次战役就到前边了,这次休整完又要上去”车上一个战士带着自豪说道。

“狗屁,我们是第一批入朝,从第一次战役打到了秋季反击战,才下来不到一个月,你们牛气什么”司务长冷笑着说道,“看着大家都是友军,我们好心好意的给你们送点吃的,可不是听你们放屁的”车上的人一听碰到‘老前辈’了,立刻哑了火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谢谢

第一百四十六章谢谢

“对不住啊,我们的人不了解情况,态度不好,你们别介意”这时从车厢里跳下一个干部满脸歉意地笑着说道。

“呵呵,没关系,谁在这被冻了一夜心里也不痛快,相互理解吧,我们也是好心”司务长笑笑说道,将空桶接过来说道。

“司务长,这边还有个车厢没有,送过一桶来”王勇在那头喊道,老刘赶紧叫上一个战士送了过去。

“你们别不知足,人家没有管咱们饭的义务,谢谢不说,还挑三拣四的,让祖国的老百姓把你们惯坏了”这个干部训斥着那帮刚才说怪话的兵。

“副团长,志愿军帮着志愿军还不应该吗?”一个战士好像并不怕他,喝着粥说道。

“去问问你们连长,当年他是怎么从战场上回来的?”副团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看王勇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道。

“哼,帮着你?你们是没有经历那个特殊的时期。”兵还真有点个xìng,回头去问他们连长,连长冷笑了声说道,“第五次战役大撤退的时候,咱们营打完前锋,当后卫,各个部队都乱了。到了汉江边上,咱们营设置了阻击阵地,当时敌人的机械化部队距离我们不足十公里,全营的人不到一半,其中还有二十多重伤员没有送走,其中就包括我,营长就是现在的李副团长,各个部队都争先恐后的过江,副团长在路边上哀求一支支过江的部队把我们带走,可是没有人停下来”

“连长,真的吗?那你们怎么回来的?”听着连长的话,大家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状,一个战士忍不住插嘴问,其他人都静静的等待连长的下文。

“那是晚上,还下着雨,空中敌人的侦察机不停的在空中盘旋,扔照明弹,敌人的远程火炮不停的射击,封锁几个渡口,志愿军的部队大部分都断粮四五天了,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到处都是死尸,都是丢弃的枪炮,所有的人都在从狭窄的通道往三八线以北撤,谁也顾不上谁了”连长脸上的肌肉不自主的抽搐了两下,那个血夜太让人难以忘记了。

“连长,部队都断粮了,他们怎么坚持下来的啊?”又有人问道。

“我们也是靠前边的一支打阻击的部队送给我们的粮食才坚持下来的。那是一支从后边刚上来的,由归队的伤员组成的部队,兵团临时把他们组织起来给大部队打开突破口,然后坚守阵地给大部队争取撤退时间。”连长悠悠的说道,“他们都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结果,谁都没打算活着回来,抱着必死的信念留在了那个绝地,把粮食都送给了我们,我从没见过那样的队伍,他们都是真正的军人”

“连长,那支部队最后怎么样了?”战士们听到这里,心都揪了起来,着急地问道。

“听我说啊就在副团长挨个哀求过路的部队带我们走的时候,咱们营长也就是咱们连的老连长用机枪拦下了一支撤退的部队,没想到他们就是那支打阻击的部队,一个加强连就剩下了五十来个人,还包括伤员,但就是这样一支残兵在撤退的路上仍然收容了各个部队失散的二百多轻重伤员,所有人的体力都达到了极限”连长点燃一颗烟,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他们听说我们的情况后,毅然把我们营的伤员都带上了,咱们的副团长、老连长和战友们当时就给他们跪下了,副团长喊着‘他们就是咱们三营的恩人’给他们磕头”

“连长后来呢?”

“后来,他们带着伤员们到了汉江边上,在敌人的猛烈炮击中架了一道悬索,把我们都背了过去,拦下了一个运粮的车队,把我们送了出去,没有多长时间,敌人就完成了合围,把他们都围在了里边,生死不知”连长哽咽着说道。

“连长他们的番号是多少,是哪支部队的?”看着连长难受的样子,一个战士心的问道。

“不知道,没有番号,他们说自己是暂编连,大部分都是三十九军的。我连背我的那个人的模样都没看到,只看到他的后脑勺,他一路上不住的安慰我,让我tǐng住”

“同志们,后边锅里还有粥,没吃上的再等一会”这时车厢下传来一个人的喊声。

“同志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连长听了一愣,出声问道。

“哦,我们是三十九军二师的,也是刚从前边下来”王勇笑着回答道,“我们疏忽了,让你们饿了半天肚子,对不起啊”

“没关系,没关系”一听是三十九军的车上的人好感大增,一个个的笑着回答道。

“同志,我们见过吧?”车上的连长问王勇。

“没有什么印象?”王勇看看他给战士们一一盛上粥,笑着摇摇头说道。

“不对,我听着你的声音很熟,肯定在哪见过面”连长跳下车上下打量着王勇认真地说道。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你说说也许我能想起来。”王勇看他不依不饶的样子,笑着问道。

“我们是六十军的”连长马上说道。

“六十军的?我和你们军的只在第五次战役后期突围的时候遇到过,咱们可能在那会儿有过交集,可是我实在想不起你是谁了”王勇想了想略带歉意地说道。

“你是暂编连的二排长,姓姓王,对吧”这时王勇身后传来了说话声,“没错,就是你,在无名高地,你们连长让你把干粮袋交给我们,后来我们用机枪拦路,也是你去谈判的”

王勇转过身,看看了说话的人,猛的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你是先头营的李营长,没想到我们在这又见面了”他放下水桶和副团长拥抱了一下,两双手紧紧的握到了一起。

“你认识我们营长,不认识我了吗,你一直把我背到了汉江边的”那个连长jī动了,插过来兴奋地说道。

“我我是真没认出来,当时黑了咕咚的,再说你受了伤,脑袋上缠着绷带,看不清你长的什么样啊”王勇无奈的说道。

“我也只看到了你的后脑勺,记得背我的是个大个子,没看到你的正脸,但是你跟我说了一路话,我记住了你的声音,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那个连长说道。

“言重了,什么恩人啊,咱们都是战友啊”王勇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连长的热情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胡连长,你这次找到了恩人,不用再总是想着这件事啦”李副团长笑着说道,“这子一直忘不了你们,到处打听你们的消息,现在终于在这大桥上找到了”

“没想到啊,你们暂编连后来怎么样了,我们到处打听都得不到你们的消息”胡连长他们三个人就坐到桥边上聊起来,车上的战士们好奇的看着他们。

“我们送走你们,就被敌人围住了,几次突围都失败了,留在了三八线南边,打了几个月的游击,收容了不少失落在那边的战友,其中就有你们军的,后来突围成功,又打回来了,现在我们这个营就是暂编连的老底子”王勇简单的介绍了下分开后的情况。

“你们都是英雄啊,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坚持到最后的胜利”李副团长说道。

“李营长,你们到了我这,现在也没好招待的,一人喝碗粥吧,暖和暖和”看到第二锅粥又送了上来,王勇招呼两个人说道。

“唉,王连长,上次你们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给了粮食还帮我们送走了伤员,现在又给我们送来热粥,可刚才我们的战士还说了怪话,真是不好意思”胡连长满脸愧疚地说道。

“参加过汉江突围的都下车,现在咱们到了暂编连的地盘,他们又给咱们送来了热粥,下来喝”李副团长突然对着车厢里喊道。

话音刚落,从各个车厢里‘噼里啪啦’地跳下来三四十号子人,往这边拥了过来,他们其中既有吃过暂编连干粮的战士,也有他们救回去的伤员,“敬礼”李副团长高喊一声,这些人立正齐刷刷地抬手敬礼。

“司务长,这是怎么回事?”三连送饭的几个新兵看着这个场面不明所以,声的问老刘。

“不知道吧,新兵蛋子”老刘敲了一下新兵的脑袋,笑着说:“咱们营就是他们嘴里的暂编连,在汉江突围的时候,咱们营长和连长曾经帮助过他们,现在是向他表示感谢呢”

‘滴滴’这时火车拉响了汽笛,大桥修好了,火车开始加温,滚滚的浓烟升起来了,准备开动了,“兄弟们,今天咱们没有酒,只有咱们三营的恩人给咱们预备的热粥,大家都喝一碗,以粥代酒,向他们说声谢谢”

“谢谢,谢谢”大家高声喊道,大口喝光了碗里的粥,登上了待的火车,王勇看着大家眼睛湿润了,抬手敬礼,看着火车慢慢起步,逐渐加,消失在金sè的阳光

第自一百四十七章 自伤

第一百四十七章自伤

1953年1月16日,***主席批发了总政治部拟定的《积极准备,坚决粉碎敌人冒险登陆的政治动员要点》,要求志愿军全体指战员‘除继续加强三八线作战,积极歼灭敌人外,必须用一切力量加紧侧后准备,为彻底粉碎敌人的登陆进攻而斗争。’并指出:敌人实行登陆进攻,是敌人更为狂妄的一次冒险,是企图以此挽救其失败的命运。

‘如果我们打败了敌人的登陆进攻,美国侵略朝鲜最后失败的命运就确定了’。否则,不但朝鲜战局耍恶化,我们伟大祖国的建设事业也将受到威胁。因此,对于‘美帝国主义这一狂妄的yīn谋,我们必须予以彻底粉碎,决不许其得逞’。而且我们亦有许多有利条件打破敌人这一冒险,只要我军百倍奋起,全力动员,充分做好准备,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志愿军各级领导干部和领导机关,根据总政治部政治动员要点,自上而下,普遍而深入地进行了政治思想动员工作和战备教育,纠正了麻痹思想,树立必胜信心。全军上下求战情绪极为高涨,决心全力以赴‘打好过关仗’,为祖国增光,从而为反登陆战备工作的顺利进行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1953年1月20日,新当选的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正式上台。2月2日,他发表‘国情咨文‘,极力鼓吹其全球侵略政策,继续进行战争叫嚣,并妄图唆使台湾国民党军队进攻祖国大陆,以配合其在朝鲜进行军事冒险。2月7日,***主席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业协会议第一届全国委员会第四次会议上,针对艾森豪威尔的战争叫嚣,给予了有力的回击,严正地宣告:我们是要和平的,但是,只要美帝国主义一天不放弃它那种横蛮无理的要求和扩大侵略的yīn谋,中国人民的决心就是只有同朝鲜人民一起,一直战斗下去。这不是因为我们好战,我们愿意立即停战,剩下来的问题待将来去解决。但美帝国主义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好罢,就打下去,美帝国主义愿意打多少年,我们也就准备跟他打多少年,一直打到美帝国主义愿意罢手的时候为止,一直打到中朝人民完全胜利的时候为止。

***主席的这一讲话,表明了中国人民的坚强意志,使志愿军全体指战员受到了莫大鼓舞,更加加紧了反登陆的准备工作。在我军进行反登陆作战准备期间,敌人为了再次试探我正面防御的稳定xìng,于1月25日在侵朝美军总司令克拉克亲自授意下,策划了一次所谓‘空、坦、炮、步协同作战实验‘的进攻。

敌人以美第7师一个加强营,在八个炮兵营、一个坦克营和一个战斗轰炸机联队支援下,猛攻我第23军第201团一个排防守的芝山洞南侧高地(敌称之为丁字山)。一天之内,敌共向我阵地发射各种炮弹近十七万发,投掷炸弹二十二万多磅。

在进攻时,敌人还邀集了大批高级军官与记者观战。我守备部队依托坑道工事,英勇沉着地抗击敌军,以伤亡仅11人的代价,彻底粉粉了敌之进攻,牢牢守住了阵地,歼敌一百五十余人。这次战斗,在美国国会议员中引起了极大sāo动,纷纷谴责与质问美国军方:这次进攻是正当的军事行动,还是给高级宾客表演的角斗士比赛,让土兵们送命。就这样,在一片责骂声中,克拉克的协同作战试验不得不狼狈收场。此后,敌在正面战场上即没有大的作战行动。2月10日,美第8集团军司令范佛里特离任回国,遗职由美陆军助理参谋长马克斯韦尔?泰勒接替。

在进行反登陆作战准备期间,我正面各军因集中力量加固阵地,囤积粮弹,准备对付敌大的进攻,也没有进行大的作战活动。这时,我军的作战方针是:如敌来攻,则坚守阵地,予敌以大量杀伤;如敌不攻,则选敌弱点,以小吃狠打、逐点攻歼的战法,积极主动地打击敌人,以便拖住敌人,破坏敌人的登陆企图。

......

时间在忙碌的工作中转眼即逝,在有几天就是春节了,这也是他们在朝鲜度过的第三个春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对于这些离家两年多的老兵们感受最深。美国兵在前线待三个月就可以换下去到日本的基地休整,甚至回国度假,可是中国的志愿军战士们哪里有这个待遇,每天不是战斗就是备战,脑袋里的弦总是绷得紧紧的,而到了重要的节日更是要加强战备,比平日还要紧张。

虽然经过多次学习教育,老兵们表面上不再说什么了,但是心里还是别扭,一同入朝的部队大部分都回国了,只有他们还在坚持,有些解放前参军的老兵更是多年没有回家,思乡的情绪在sī下里传播着。

新兵们经过这两个月的适应和训练,不在像刚来时那么娇气,但是他们身在异国,也是非常想家,当时国内为了让新兵放心出国打仗,放下包袱,就动员他们参军前都结了婚。新婚燕尔,被窝刚捂热就出国上了战场,很多人还没有摆脱旖旎缠绵,没事就写家信,可是有文化的不多,整天缠着别人替他们写。

“指导员,你们还得加强思想教育,部队的情绪有些bō动,多想点办法分散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王勇查铺时到各个排转了一圈,听到了一些战士的议论。

“我前些日子已经以连里的名义给战士们的家里和当地政府都写了信,汇报了他们的情况,估计他们的回信马上就要到了,这些也能稳定下他们的情绪,再说这两天军里师里的文工团也该到了,有的他们忙,过年吃的喝的我们也都采购好了,保证过个肥年,到时候他们就没时间想家了”黄焕笑着说了自己的安排。

“不错啊,你这个指导员当的越来越有滋味啦,我白担心了”王勇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过去在学校,在机关里觉得没有什么,当副的时候,有连长和指导员操心,现在干了些日子,才知道这百十号子人的事情不好管啊,吃的,喝的,睡得每件事情都得操心,芝麻蒜皮的事情没完没了,搞得我头大”黄焕摇摇头苦笑着说。

“呵呵,现在我知道营长为啥脑袋大了,他准跟你似的想事情太多了,憋得”王勇大笑着说。

“等会儿我把你的话告诉营长,让他收拾你”黄焕现在和王勇两人配合的不错,也跟他开起了玩笑。

两个人安排好这几天的工作,打来水洗漱,准备休息。王勇的脚刚洗了一半,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听声音像是从山顶哨位方向传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赶紧穿衣服穿鞋,一边往各个哨位打电话询问情况。

“连长,四号哨位上传来的枪声”哨兵这会儿慌里慌张的跑来报告说。

王勇让黄焕留在家掌握部队,他和连部几个已经起身的通讯员抓起枪就向哨位跑,一出门就见到处是手电的光柱,巡逻队也在往枪响的地方跑。这在平时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敌人空投特务时往往用手电光的明灭相互联络,没事打手电,弄不好就会被哨兵和巡逻队当敌人崩喽。

王勇他们几个最早赶到了哨位,就见一排的哨位上一个兵抱着脚在那哼哼,“侯德顺,什么情况?”王勇让几个人警戒,他扶起哨兵问道。

“连长,刚才有特务mō哨,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我在和他厮打中,枪走了火,子弹打到我的脚上了,特务听到枪响就跑啦”侯德顺指着后边的山谷咧着嘴说道。

“什么也别说了,小王你们两个先把他背回去,让卫生员给他止住血,包扎下”王勇看了下他的脚,大头鞋已经甩到了一边,脚背上有个血窟窿,他解下鞋带在他脚脖子上扎了两道勒紧,先止住血,然后吩咐把他送下去。

这时巡逻队和值班的二排都赶到了,沿着侯德顺指示的方向追了下去,搜到半夜也没找到人。王勇重新布置了岗哨,每个哨位都加了双岗,增加了巡逻密度,加强了警戒,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连部,黄焕还在等他没有睡。

“连长,抓到特务了吗?”黄焕给他倒了杯热水问道。

“没有,搜了半天也没发现,让他跑了”王勇摘下枪,在火盆上烤了烤手说道,“侯德顺怎么样,伤的重吗?”

“问题不大,子弹从两根骨头之间穿了过去,打了个透明窟窿,没伤到骨头,也没碰到血管,卫生员先给他包上了,明天再找车送卫生队”黄焕说道。

“没伤到要害就好,就是这年过不好了,得上医院过去啦”王勇苦笑着说道。

“连长,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侯德顺的伤像是自伤,弄不好特务偷袭是他编造的借口”黄焕点着了颗烟,使劲抽了一口皱着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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